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殊世庶妃》 作者:夏木暖晴天 内容简介: 曾经有一位儒雅王爷对她说:“以我之名,冠之你姓。你可知我心意?”结果他将她当做礼物送给别人。曾经有一位多情帝王对她说:“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们同生共死,可好?”结果他丢下她,一个人跳下悬崖。曾经有一位温柔琴师对她说:“在下独身一人,唯有陋室一间,可否邀佳人长相伴?”结果他富贵逼人,另娶她人。曾经有一位艳丽美人对她说:“我素来不喜欢亏欠别人,今日你的救命之恩已还。小不点,你我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欠。”结果“她”经常跑到她身边蹭吃蹭喝。当儒雅贤德的王爷成为腹黑城府的野心家;当风流多情的帝王成为励精图治的情痴;当温柔谦和的琴师成为挑拨离间的权谋者;当婀娜艳丽的美人成为仗剑江湖的侠客……她看清了所有人的面目,惟独看不清自己的设定:她是四处流浪的孤女,还是诞含金匙的贵族?她是才姿双绝的绝世佳人,还是征战沙场的质子?飘摇半生,执手天涯。夕阳西下,幸而有他在身旁深情呼唤:“缀儿!我们回家!” 第一章 孪生孤女 “啊……”偏房内平躺在床上的女人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角,额上汗珠如雨,强烈的腹痛,让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莲姐姐,你再忍一忍,产婆马上就到!”床边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手足无措地守着她,目光频繁张望着门口,焦急地等待产婆的到来。 平西城最有名的产婆隐婆婆接到平西侯府小厮的急召后,忙不迭地往侯府赶。刚走到产房门口,就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平西侯夫人邵氏拦住。 “隐婆婆且慢!”邵氏上前两步挡在产房门口。 隐婆婆恭敬施礼,疑惑不解的问:“夫人有何事吩咐?” 邵氏嘴角一抹半弧,腕带金镯的玉手一把拉过隐婆婆的胳膊,表情神秘地说:“婆婆,请进一步说话!” 邵氏说着,将她拉到一旁人稀处。 邵氏颔首笑道:“我知道婆婆是全平西城接生手艺最厉害的产婆。我想托婆婆替我办一件事,若是事成,定加倍奖赏。” 隐婆婆看着邵氏风云不定的神情不解其意。 “现在房里等着婆婆接生的是本府的丫鬟,也是随我一同嫁入侯府的媵婢。婆婆应该早已听说,我嫁入侯府这么多年,未曾生育子嗣。如今她得宠,怀了侯爷的孩子,但毕竟身份低贱,难为侍妾。先人不是历来有‘留子杀母’一说嘛。婆婆只需坐实她就是因难产而死方可。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孩就留下,若是女孩就随便处理掉。这对婆婆来说是小菜一碟。婆婆若能将此事办好,我自然不会亏待婆婆。”邵氏压低声音,在隐婆婆耳边说。 隐婆婆心里一惊,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连忙推脱道:“老身接产向来只会救人,不曾害人性命啊!” 邵氏斜目一横,阴狠威胁。 “侯爷戍边未回,如果我对侯爷说,是你害了房内母子的性命,你觉得他会不会相信?”邵氏厉声冷笑。 平西侯在平西城只手遮天,平西侯夫人邵氏又是当今皇帝宠妃邵贵人的堂姐。隐婆婆左右思量之后,只得被迫点头。 邵氏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产房中,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眼看从晌午到了晚上,还是未见隐婆婆出来。女人的嘶喊令邵氏心烦,遂命了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坐到不远处的院子里小憩。 “姑娘再用把力,使使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隐婆婆双膝跪在床尾处,尽力安抚。 不一会儿孩子终于露出头来。 “出来了!出来了!” 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漂亮的男孩呱呱坠地。 隐婆婆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女人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渐渐冒出头来。 女人依旧腹如刀绞,生产的艰辛让她渐渐失去了叫喊的力气。 “姑娘再使一把力,千万别放弃!” 床上生产的女人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第二个孩子终于顺利出生。 隐婆婆定睛一看,只见怀中的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面孔,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甚是可爱。 床上女人的汗水早已湿透了锦被,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的唇,微微轻启着,气息微弱地说:“婆婆,我想看孩子一眼!” 隐婆婆赶忙把孩子抱到女人近前。 “恭喜你,是对龙凤胎!”隐婆婆望着床上气如游丝的女人,心如刀绞,脸上强挤笑容道。 “婆婆!”女人忽然抓住她的手,挣扎着坐起来,喃言道:“莲儿自知命不久矣,夫人她只想要男丁,唯恐我的女儿……”女人忽然哽咽,泪如雨下。 “如果夫人不肯留下我的女儿,莲儿恳求婆婆能救她一命,我也就虽死无憾了!”女人强撑着身体,连连磕头。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老妇答应你,只要老妇还有一口气在,定保她周全!”隐婆婆含泪应允。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隐婆婆将女婴递到女人怀里,女人瞧着襁褓中的女儿,又望着隐婆婆怀中的男婴,泪如串珠。 “可怜你虽生富贵家,却为孤女命。不能同享你哥哥的福分,身为娇女,却被弃为负赘!就叫你‘缀儿’吧!愿你终有一天能点缀门楣,不枉娘亲以命相搏。”看着怀中婴孩,默默垂泪。 “姑娘,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在门外等着,我必须将孩子抱出去了。你放心,我定将缀儿安全送出侯府!”隐婆婆虽不忍心,但还是开口提醒。 女人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付到隐婆婆手上。正当隐婆婆将女婴藏入提篮中时,女人瞑目而去。 隐婆婆强止住眼中的泪水,抱了男婴出门。 邵氏见女人终如自己所愿一命呜呼,又见隐婆婆抱出了个俊俏男婴,自是喜出望外。 邵氏要给隐婆婆两锭金子,却被她谢绝了。 风高月朗,隐婆婆挎着提篮,安全出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月光下,看着篮中女婴甜睡的样子,隐婆婆心中不由得哀怜感伤。 第二章 生若浮萍 “婆婆!”一个穿着粗纺布衣,面容清秀的小女孩捧着刚刚在山上采摘的野花,笑容灿烂地跑到山脚下的草屋中,一进门就甜腻地围在五旬老妇的身边,说笑个不停。 “婆婆!你看!这是缀儿刚刚给婆婆采来的花!婆婆闻闻香不香!”女孩一跃坐到老妇身边,将手里的花举到老妇面前。 正在床头赶制衣服的老妇见女孩回来,笑着放下手中的针线,细细地闻了闻女孩手里的花,慈祥地笑道:“嗯,香!真香!” 老妇边说,边望着眼前笑如春花般的小女孩。仿佛时光一晃,她提篮中熟睡女婴的样子还在昨天。然而十一年过去了,当年的女婴如今出落成了乖巧俏丽的女孩。 当年隐婆婆将女婴从侯府中救出来,怕事情暴露后,邵氏报复。便带着女婴逃到了安南。她自知身体每况愈下,照顾缀儿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每每看着缀儿乖巧孝顺的模样,她总会想到自己百年之后,撒手人寰,年幼无依的缀儿要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 好在前几日,她打听到了一个不错的人家。这户姓朱的人家,是安南边田的农户。夫妇二人多年未育,膝下无子。她已经与朱家说好,这两日就将缀儿过继过去。只是她还未想好,怎么跟缀儿说。 “婆婆,这么漂亮的衣服,是替哪家小姐做的?”缀儿一眼瞧见案桌上的青色素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这是给缀儿做的啊!”隐婆婆目光慈祥的回答。 缀儿惊讶的从床沿上跳起来,走到案桌边,欣喜地望着桌上漂亮的布衣,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 “这件衣服真的是给缀儿做的吗?”缀儿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询问。 隐婆婆笑吟吟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当然是给缀儿的,喜欢吗?” 缀儿情不自禁的将新衣服拿在身上比了比,高兴地答道:“嗯,喜欢!可是……” 缀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眸子忽然暗了下来,“婆婆又为赶制缀儿的新衣服,一定又花了不少银子吧。其实……缀儿现在穿的衣服也挺好的。” 缀儿乖巧的将新衣服放下,坐回隐婆婆身旁。 隐婆婆听着缀儿所说的话,看着缀儿此时穿着的褴褛布衣,不由得心酸。 自从她将缀儿带出侯府,这个苦命的孩子就没少跟着她四处奔波吃苦。她原以为带着缀儿逃出平西城来到安南就会有安定的日子,然而上个月地霸催租,隐婆婆实在承担不起,只好带着缀儿搬出原来的房子,来到了山脚下的草屋中隐居。 即使生活再艰难,缀儿的脸上也都是灿烂地笑着,可孩子温暖的笑容,却总会令她莫名的心疼。 “缀儿不必担心,这衣服就是婆婆做个缀儿的,只要缀儿喜欢就好。”隐婆婆宽慰着。 缀儿张开手臂抱着隐婆婆,暖声道:“婆婆真好!有婆婆陪伴缀儿,缀儿就觉得特别幸福!” 隐婆婆拍着缀儿的后背,眼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光。 第二日一早,隐婆婆为缀儿梳妆,让缀儿穿上了那件她连夜赶制的新衣服。二人吃过早饭,隐婆婆便带着缀儿越过山坡,来到了边田农户朱家。 朱家夫妇知道二人要来,已经早早地在院子里等待。 坐在院门口的朱家媳妇钱氏隐隐望见不远处地一老一小步履蹒跚地走来,赶紧回屋叫了朱生。 朱生听闻,紧忙走出屋外迎接。 “隐婆婆!”钱氏一老远就热情地招呼着。 缀儿紧紧地牵着隐婆婆的手,不明所以地跟着婆婆来到朱家,进了院子。 “婆婆,这就是您老说的那个孩子吧!”钱氏走上近前,上下打量着缀儿,又惊喜地开口道:“这孩子虽然年龄小,但长相标志的很,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钱氏边说,边伸出手来,摸了摸缀儿粉嫩的小脸。 缀儿连忙侧脸,怯怯地躲在隐婆婆身后。 “今后就要麻烦你们照顾她了。”隐婆婆说着,将身后的缀儿拉了过来,俯身对缀儿说:“缀儿,你今后就要跟着叔叔婶婶生活了,他们今后就是你的爹娘!你一定要记得好好听他们的话,知道吗?” 缀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哽咽地问:“婆婆不要缀儿了吗?” 隐婆婆埋下头,半晌才会回应道:“婆婆老了,照顾不了缀儿了,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会对缀儿好的。看到缀儿有人照顾,婆婆也就能安心了!” “婆婆!缀儿不要离开婆婆!缀儿之前要是做错什么,惹婆婆生气,婆婆就责罚缀儿吧,但婆婆千万别不要缀儿!”缀儿终于忍不住啜泣,拉住婆婆衣襟的小手紧紧不肯松开。 隐婆婆也老泪纵横,一把将早已哭成泪人的缀儿抱在怀里。 “缀儿乖,要听叔叔婶婶的话!”隐婆婆说罢,用力将缀儿向钱氏的怀里一推,心一横,头也不回的离开。 缀儿在钱氏的拉扯下,撕心裂肺地喊着隐婆婆的名字,可隐婆婆却始终没有回头。 第三章 再生变故 在朱家的三个多月,朱家夫妇待缀儿不薄,日子也还算丰衣足食。即便如此,缀儿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想念婆婆,暗自抹泪。 年中的一场旱灾,令朱家几乎颗粒无收。日子也变得越发拮据起来。钱氏渐渐按耐不住脾气,抱怨起来。朱生则忍气吞声,每天为讨生活,早出晚归。缀儿为了讨好钱氏每天都十分勤快地打扫房间和院子,主动承担起了家务,然而,钱氏还是会经常责骂,说缀儿是扫把星,到谁家谁家就会不安宁。 缀儿只能默默承受着钱氏的抱怨和刁难。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朱生一夜未归,第二天早上才鼻青脸肿的回了家。 朱生刚一进屋,就被钱氏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一晚上死哪儿去了!” 朱生忙用手遮掩脸上的瘀伤,却被钱氏逮了个正着。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钱氏看着朱生脸上的伤,质问道。 “走路……不小心摔的!”朱生一侧身,绕过钱氏,进了里屋,支支吾吾地回答。 “摔的?!”钱氏撸起了袖子,跟了进去,一脚站在里屋门口,双手掐腰,骂道:“你当我傻是不是!你那脸上的伤谁还看不出是被人给打的啊!我在家里忙里忙外的,你可倒好,长能耐了!都敢到外面打架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给打的?” 钱氏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 朱生实在受不了钱氏的唠叨,就将自己在城里赌钱的事和盘托出。 钱氏一听,顿时炸了起来,一蹦窜起半尺高。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朱生的鼻子,嚷道:“好你个朱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倒好!到外面赌钱!还前前后后输了一百两银子!” “我……我以为我过两天手气好,能捞回来的!谁知道,输钱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朱生埋着头,自责道。 “你说说怎么办吧!咱家自从那个小扫把星来了之后,才仅仅半年的时间,家道就没落成这个样子!现在你别说是一百两银子,就是五十两,咱们家也拿不出啊!”钱氏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床边上。 “可……他们说了,我这几日若还不上钱,就要打断我的腿!我……我不想成为残废啊!”朱生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钱氏叹了口气,拍了一下大腿,一双瞪得圆圆地眼睛忽然透出一道狡黠的光,她斜眼瞟了一下正在院里干活的缀儿,脸凑近朱生的耳朵低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小丫头卖了!” 朱生听傻了,猛然跳起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这可不行!这孩子是隐婆婆托付给我们的,咱们怎能干出这种事!不行!绝对不行!” 钱氏连忙站起身,用手捂住他的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劝道:“你傻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你想想看,她在我们家吃喝穿用了半年了,我们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更何况,咱们现在也是山穷水尽了,别说是养她,就是养我们自己都困难。你若不将她卖掉,咱们哪儿来的钱来还你的赌债!我看到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帮讨债鬼打成废人了!”钱氏掩面而泣。 朱生一咬牙一跺脚,将心一横,望着窗外干活的缀儿,低喃道:“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钱氏破涕为笑。 第二日夜里,钱氏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好菜,三人围坐在一起,朱生和钱氏纷纷为缀儿夹菜,二人将讨好的笑容挂在脸上,突然让缀儿心慌了起来。 这夜,缀儿窝在被子里,辗转难眠。 第四章 羊入虎口 次日一早,朱生带了缀儿进城。城里的繁华,令缀儿应接不暇。她对集市上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朱生心不在焉地带着缀儿穿过集市,来到一条格外热闹的街道上。只见街的两侧全是红墙碧瓦,朱栋丹梁。二人在一处布置地格外奢华的三层楼阁前站定。不一会儿的功夫,但见一位身穿鹅黄色散花锦衣,下着菖蒲紫藤纹彩绣拽地裙的中年女子身姿摇曳着从楼阁中走出来,脸上浓妆像是用尽了胭脂,身上散着浓郁到窒息的粉香。 缀儿不禁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中年女子款步来到二人近前,媚眼打量了一下朱生身边的缀儿,嘻嘻开口笑道:“不错嘛,果真是为标志的小美人!” 中年女子说罢,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交到朱生手上,朱生谢过,拿了钱转身离开。 缀儿回身要追,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两个壮汉拦住。 “把小美人请进咱们醉春楼吧!”中年女子吩咐着,两旁的壮汉不顾缀儿的哭闹,将她架了进去,关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里。 缀儿使劲地敲打着早已被门外反锁的大门,哭得撕心裂肺,伤痛欲绝。然而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她喊累了,哭累了,就做在床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腕里,心中无限想念着待她最好的隐婆婆。 晌午,门突然开了,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两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被这里的姑娘们成为“鸨姨娘”的醉春楼掌柜,跟在她后面的是后厨烧火做饭的哑婆。 鸨姨娘腰枝扭动地移步缀儿面前,单手捧起她哭花的小脸,佯装心疼地说:“呦呦呦,瞧瞧,这俊俏的小脸都给哭花了!” 鸨姨娘说着,掏出怀中的手帕要给她拭泪。缀儿却一扭头,生硬地回绝。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缀儿收起心中的胆怯,厉声问道。 鸨姨娘莞尔一笑,答道:“这儿?!这儿是全安南最大的青楼醉春楼!人间极乐的圣地,专供男人们消遣玩乐的地方!我是这儿的老板娘,这儿的姑娘们都管我叫‘鸨姨娘’!” 缀儿扑通一声跪在床上,央求道:“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是个孩子!我叔叔一会儿回来会找我的!” “回来找你!”鸨姨娘被缀儿天真的话逗乐了,“还真是一个傻孩子啊!你口中所谓的叔叔早就把你卖给我了,他刚刚不还拿走了我一百两银子吗?你可是我花高价买来的。不过你放心,你既然来了我们醉春楼,只要你肯好好听话,我‘鸨姨娘’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但你若是油盐不进,我也有得是办法让你屈从。” 鸨姨娘向身后的哑婆施了个眼色。哑婆会意,将饭菜端到了桌上。 鸨姨娘指了指身后的哑婆,道:“这是后厨的哑婆。这两天她会每天过来给你送饭。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清楚,我们这是招待客人的生意,自然不能做了赔本的买卖。” “你在这儿看着她把饭吃了。”鸨姨娘转身向哑婆吩咐道。 哑婆点点头。 鸨姨娘这才放心地离开厢房。 哑婆将饭菜端到缀儿面前,示意她吃饭。 缀儿退到床的尽头,始终不肯开口。 但见哑婆叹了口气,将碗筷重新放回到桌子上。而后坐回床边,静静地陪着她。 一个时辰后,缀儿仍然不肯吃饭。哑婆只得端了她未动的碗筷开门出去。 缀儿独自坐在厢房里,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从这魔窟中逃出去。 晚上,哑婆又重新送了饭菜进来,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 恍惚间,缀儿似乎在哑婆身上看到了隐婆婆的影子。 第五章 暗夜潜逃 “婆婆!“缀儿无意间喊出声来。 哑婆怔怔地望着她,心里猛然一紧,伸出苍老的手,拭去缀儿脸上的泪。 “婆婆!”缀儿下床,扯过哑婆的衣角,低声哀求:“婆婆!求婆婆发发慈悲,放缀儿出去吧!” 哑婆连忙将她扶起,面露难色。 “婆婆,缀儿原本也有一位对缀儿甚好的婆婆!她慈眉善目,心地善良,就像您一样!缀儿十分想念自己的婆婆!如今缀儿身陷绝地,还请婆婆能出手相救!缀儿感激不尽!” 缀儿说着泪洒满襟。 眼前的缀儿想让哑婆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年幼早夭的女儿,想起当时她的女儿也同缀儿这般大,天真烂漫,乖巧可爱。孰知女儿一次独自出门遇到了地痞无赖,他们想对女儿用强,女儿为保清白抵死不从,咬舌自尽。 回想到这儿,哑婆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下来。 面对缀儿的万般请求,哑婆终于心一软,点头答应救她。 缀儿连连拜谢。 想救缀儿,就必须赶在三天之期到来之前,将她放走。否则…… 哑婆在醉春楼后厨打杂了三年,她见过多少被卖掉或是被抢来的少女惨遭“鸨姨娘”和醉春楼打手的黑手,被逼接客,毁掉一生。她要救她就必须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否则,缀儿一旦再入虎口,就会受到灭顶之灾。 次日傍晚,哑婆如常地将饭菜端至厢房,只是这一次,她还多加了几道小菜和一壶酒。一直守在门外两侧的壮汉见哑婆端菜过来,忙打开了房门。 哑婆踏进房门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两道小菜和那壶酒端到那两名壮汉面前,再三递上。壮汉会意,连忙接过酒菜,纷纷致谢。 哑婆微微一笑,颌首踏进厢房。 为了保存体力,缀儿将哑婆送来的饭菜一一咽下。哑婆不会说话,只得用手比划着告知缀儿逃离醉春楼的方法和时机。 缀儿天资聪慧,竟在哑婆的比划中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哑婆已经在酒菜里下了迷药,一个时辰后,天色一暗,门外的看守就会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哑婆也会在那时过来,接应她逃出醉春楼。 二人约定好了时间和计划,哑婆这才放心出去。 房中的缀儿养足了精神,只等天色入夜,逃出生天。 入夜,万籁俱寂,门外的两个守卫如死猪一般横卧在地上。哑婆准备好包裹悄悄带着缀儿朝醉春楼的后门走去。眼看着就要出逃成功,却在二人正准备开门时,突然被幽径中闪出的一道黑影拦住。 “你们这要是去哪儿啊?”一个魅若苏骨的声音从二人耳边传来。 二人借着月色定睛一看,竟是一位长相极为标志的艳丽美人,只见那美人身材高挑,步履轻盈,仿佛月宫仙子翩然而至。 那美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恐怕是痴心妄想。”美人用纤长的手指指向被哑婆护在一旁的缀儿,“你这个小不点若肯识相,还是尽早回去的好。不然被鸨姨娘发现了,免不了皮肉之苦。” 那美人声音淡淡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温柔的警告。 “好姐姐,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缀儿走上跟前,苦苦哀求。 美人看了看哑婆,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缀儿,叹了口气,道:“你若铁了心要走,谁也拦不了你!” 美人将堵住门口的身子向一旁倾了倾。 缀儿拜谢。哑婆拉起缀儿开门就走。 后门刚一打开,只见门外不远处霎时间火把通明,十来个壮汉高举火把将后门外围堵得水泄不通。 第六章 一笔交易 身后的美人倚着门轻叹:“我说什么来着。” 一位脂粉气极浓的中年妇人,从人群中走来。 缀儿看去,那妇人正是醉春楼老板鸨姨娘。 鸨姨娘掐着腰,脸上狞笑道:“想跑!你当我醉春楼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来人啊!把这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和这个哑巴婆子绑起来,押到柴房,饿她个三天三夜,看她还有没有力气给老娘跑路!” 三五个壮汉蜂拥而上,将缀儿和哑婆五花大绑。 缀儿高声嚷道:“是我求哑婆婆带我跑的,不管哑婆婆的事!你们快放开她!” “呦,这时候还讲起义气来了!你若没动逃跑的心思,哑婆也不会为你受这么多罪!” 鸨姨娘半含身子,用手掐了掐缀儿的脸蛋。 缀儿趁势侧脸,咬了她一口。 “啊呀!”鸨姨娘按住被缀儿咬出血的手指,一阵惊呼,挥手就给了缀儿一巴掌。 缀儿的脸顿时被打得红肿。 “看样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你鸨姨娘是吃素的了!” 鸨姨娘一边说,一边起身,示意手下,将缀儿和哑婆二人押入柴房。 二人被带走后,鸨姨娘心中火气未消,仍站在原地嘟囔了几句。 原本倚在门边上看戏的艳丽美人笑盈盈地移步到鸨姨娘近前,劝解:“姨娘何苦为如此小事动气,那个小不点无非还是个孩子,自然是有几分任性的。如今她吃了苦头,也就应该会渐渐学乖些的。” “牡丹,如果我醉春楼的姑娘都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安分守己,我就省了心了。”鸨姨娘握着美人的手叹道。 “依牡丹看来,那小不点还是有些灵气的,面容资质又不错,姨娘若是信得过牡丹,不如三日后将她交予牡丹,先在牡丹房中做个使唤丫头,用心教导教导,兴许又能出一个艳冠群芳的花魁来。那时候岂不是又成就了醉春楼的一桩美事!”美人娓娓道来。 鸨姨娘寻思了片刻,认为如此甚妥,点头应允。 缀儿和哑婆被关在柴房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看着哑婆憔悴的面庞,缀儿又心疼又自责。她吵嚷着叫门口的守卫给哑婆端碗水喝,却被守卫无情拒绝。缀儿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哑婆一点点憔悴下去,直到她自己也开始体力不支。 第二天傍晚,柴房的大门突然打开,走进来的竟是那日阻挡她们出逃艳丽美人。 只见她笑容温和地走到缀儿面前,蹲下身子,捧起缀儿苍白憔悴的小脸,低喃道:“这又是何苦呢!挺好的模样,只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缀儿努力的直起身子,厉声说道:“走开!别碰我!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坏人!” 美人不气不恼,笑道:“怎么在这里关了两天了,脾气还是这么暴!” 她侧身将带进来的竹篮打开,端出备好的饭菜和水,一一摆在缀儿面前。 缀儿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将小脸扭向一边。 “我说小不点,你先别激动,这饭菜和水可不是给你,是给哑婆的。” 缀儿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将头转了过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美人继续说道:“不过这饭菜哑婆能不能吃到,要看你的表现。” “你们又要耍什么花招?!”缀儿迟疑地问。 美人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很公平的。你若想让体力不支的哑婆能尽早吃上饭菜,尽早获得自由,你就得听我的,做我的端茶丫头,服侍我的起居。” 美人还未说完,缀儿决绝打断道:“休想!” “别这么早下定论!要知道我金牡丹可是这醉春楼的头牌,艳冠群芳的花魁,给我做使唤丫头,你不吃亏的。更何况,你不顾你自己也得为因你而被连累的哑婆着想,她的年纪和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缀儿细细地寻思着艳丽美人的话,看着一旁沉睡的哑婆,沉默了良久,才抬眸问道:“好!我可以做你的使唤丫头,给你端茶倒水,不过你得答应我,保证哑婆和我的安全。” 美人笑道:“放心,以后在醉春楼,我罩着你!” 第七章 神秘贵客 第三天一早,缀儿和哑婆被门外的守卫提前放了出来。哑婆继续负责姑娘们的伙食,而缀儿按照约定成了艳丽美人金牡丹的使唤丫头。 不知道为什么,缀儿一听到金牡丹这个名字,就觉得她人如其名的艳俗。但出乎意料的是整个醉春楼上下无不对金牡丹恭敬有加,就连这儿的老板鸨姨娘都得对她礼让三分。 年幼的缀儿心想,难道“头牌”和“花魁”的称谓,真的如此令人器重? 直到跟随金牡丹入住牡丹厢房开始,缀儿便切身体会到她口的使唤丫头,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使唤丫头这件事似乎是金牡丹为缀儿置备的职位。为了有效地提高缀儿的劳务能力,金牡丹竟将房中原本的两个使唤丫头赠与其他姑娘使唤,独留缀儿一人侍奉左右。 大到背书安琴,小到铺床沏茶,事无巨细,皆由缀儿一人完成。 缀儿从早忙到晚,怨从心中生,敢怒不敢言。 跟了金牡丹七日,才知金牡丹在醉春楼的品性——卖艺不卖身。醉春楼绝大多数的常客,也都是冲着金牡丹去的。她的客人上至富贵达官,下至文人公子,各个都是个雅致出俗的人物,他们都是仰慕金牡丹盛名,竟无人敢逾矩造次。 这日,金牡丹正在厢房上妆,忽闻一小厮附耳来报。金牡丹放下脂粉,命缀儿和小厮退下。缀儿猜想,定是有贵客来见。 缀儿匆匆退出房外,心中猜度着金牡丹要见的神秘贵客,自顾自的埋头走着,不小心撞到迎面疾步走来的客人,缀儿头也没抬的连忙道歉。那人整理了下衣服,未曾答话,急匆匆向前走去。 缀儿这才意识到,那位客人有哪里不对劲,扭头一看,那匆忙疾走的背影竟是一位束发少年。 缀儿惊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儿看到有年龄这么小的客人上醉春楼。 缀儿心里一阵嫌弃,不知又是哪一家的浪荡子。缀儿如此想着,缓步下了楼梯。 不多时,牡丹厢房的贵客已到。走入厢房的不是什么官宦老爷,也不是什么风流才子,而是一个刚刚束发的英俊少年。 “刚刚坐上花魁之位,可还习惯吗?”少年热络地与房中的金牡丹打招呼。 金牡丹连忙起身相迎。 “连公子也要说笑我了!”金牡丹边说,边将少年请进里间。 “七公子此番前来,莫非有什么紧急之事?”金牡丹关切地询问。 少年笑容收敛,点了点头。 “正有一事要劳烦于你!” “七公子严重,弗某万死不辞!” 闲来无事的缀儿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双手托腮,正在心中谋划着再次逃跑的计划。这次既不能连累哑婆,又不能走漏消息,尤其是不能让整日看管她的金牡丹看出端倪。缀儿想着想着渐渐眼皮下沉,泛起了困意。不知不觉竟在楼下的台阶上打起了盹。 又过了一阵,少年从牡丹厢房中出来,金牡丹将他送到楼梯口处,恰巧看到正在楼梯台阶上打盹的缀儿。 少年一眼认出了她,转首对金牡丹说:“这个小丫头不会是你的使唤丫头吧?” “是啊,谁知道她在这里打起了盹。莫非她看见公子的容貌了?”金牡丹惊觉地问。 少年望着蜷缩在楼梯一角的缀儿,幽幽开口道:“刚才就是她毛手毛脚地撞到了我,不过幸好她没有看清我的容貌,不然的话……” “可惜了你的资质,你挑人的眼光还是差了些。”少年挑剔地看了缀儿一眼,抬腿下了楼梯。 金牡丹抱起睡熟的缀儿,回了厢房。 金牡丹将缀儿轻轻放在床上,忽然听见缀儿迷迷糊糊地说起了梦话:“不能让她知道,我要逃跑的事……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金牡丹望着缀儿稚气的样子,笑叹道:“七公子果真说的没错,这个小不点确实是蠢了点,不过……好在她蠢得还算可爱。” 金牡丹为缀儿盖好被子,来到桌案旁,提起笔,暗自谋划。 第八章 王爷驾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缀儿已经困在醉春楼近一个月的时间。渴望自由、想要冲破牢笼禁锢的心越来越迫切。缀儿暗自将金牡丹和其他姑娘丢弃的旧衣服撕称布条,拧成绳子。为了确保绳子足够结实,缀儿还趁金牡丹出去的时候,在厢房的横梁上做试验。还私下藏了刀片,掖在床下,留以备用。 当然这一切的小动作,都无一例外地被金牡丹看在眼里,故作不知。 这一日傍晚,缀儿不小心打碎了金牡丹的茶杯,金牡丹一反常态地对缀儿大声斥责起来,并将她关入二楼尽头的一间布草间中。 缀儿满心委屈,无处申诉。正在布草间中暗诉金牡丹的罪状的时,意外发现布草间中的绳索、干粮和一套小厮的衣服。缀儿心中欢喜,心想这是天助于她,连忙藏好东西,等待入夜后出逃。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醉春楼上下歌舞升平,人声嘈杂。又过了片刻,楼内的男女的喧哗,突然降下。整个醉春楼忽然安静了许多。缀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鸨姨娘!不好了,安南王来了!”醉春楼外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信。 鸨姨娘正在大厅招呼客人,见小厮吓破胆似的跑进来,不屑地唾骂道:“慌什么慌!不就是来个王爷嘛,瞧把你给吓的!咱们醉春楼素日里从未跟王府有什么结怨,说不定安南王深夜来访是照顾咱们生意来的!” 鸨姨娘边说,便听见门外车马驻停的声音,急忙笑吟吟地迎了过去。 “今儿是什么风,竟把安南王您给盼来了!您是要喝酒听曲儿,还是要聊天解闷!您放心!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包您满意!”鸨姨娘头上花枝乱颤,眼笑眉开。 只见走在前面身着锦衣玉袍,眉清目朗,面如冠玉的男子对鸨姨娘的话并不理会,而是径直走到大厅中央,四处张望。 “王爷这是要找醉春楼的哪位姑娘啊?老奴都如数家珍,定能帮王爷找个可心意的佳丽美人!”鸨姨娘重新围了上去,低眉谄媚。 男子一旁的束发侍卫拔剑一横,银晃晃、寒冽冽的剑光吓得鸨姨娘差点跌坐在地上。 “王……王爷这是……”鸨姨娘吓得磕巴起来。 “我家王爷接到密报,抓拿叛贼,如有妨碍者,休怪刀剑无眼!”束发侍卫断喝。 鸨姨娘惊吓得哑了口,再也不敢多问。 门外的侍卫已将整个醉春楼层层包围,楼内的客人们纷纷放下怀中的美人,整理好衣衫,欲逃离出去。刚跑到大厅,就被侍卫的刀剑拦住。 束发侍卫一一排查,楼下的这些人中并没有发现叛贼踪影。冠玉男子眼神一瞟,束发侍卫领命,带人冲到楼上排查。 冠玉男子也抬步登上二楼。 此时的缀儿早已换好小厮的衣服,背上装有干粮的包裹,准备趁乱从窗户逃出去,她刚将绳索顺至窗下,就听见有侍卫上楼搜房的声音。 冠玉男子正带着侍卫在楼上一一搜查。眼看着就要推开布草间的房门,缀儿赶紧沿着绳索滑下。 缀儿刚刚攀至窗外,冠玉男子却突然带着侍卫闯了进来。 冠玉男子带侍卫闯入布草间,见窗户正开着,忙疾步走到窗前,但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顺着绳索滑落到地面上。小孩眼神瞥见他的那一刻,连忙起身,慌慌张张的跑开。 束发侍卫站到窗前,忙向冠玉男子请示:“王爷,要不要把这个小厮追回来?” 冠玉男子摇摇头,瞧了瞧在夜色中仓皇逃跑的小小身影,语气清冷地说道:“算了,一个被锁在布草间,乔装小厮仓皇逃命的小女孩,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 冠玉男子回身,带着众人搜查其他厢房。 牡丹厢房的窗边,金牡丹望着缀儿远去的背影,浅笑道:“小不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能不能逃得出去,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接下来,也是时候该我出场了。” 第九章 孤苦相依 金牡丹理了理鬓角的秀发,站定在厢房里间,像是在恭候早已预知的一切。 冠玉男子带众侍卫冲入厢房,拔剑相向。 金牡丹从容一笑:“王爷,恭候您多时了。” 缀儿一路小跑,生怕醉春楼的鸨姨娘和打手们追赶上来。她跑了许久,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像一滩泥一样倒在树下。 耀眼的阳光刺得缀儿目痛,她转首张望四周,才发现昨夜慌乱逃跑,如今竟身在不识之地。 她身处的这片树林十分幽静,一个上午都未能看见一个身影。 她肚子咕噜噜地叫唤起来。她要尽早找到回边田的路,尽早回到隐婆婆身边。 一路上,她啃过树皮,饮过露水,几乎是沿街乞讨着,终于在三天后回到了边田。她望着远处大门紧锁的朱家,心里五味杂陈。 她绕过朱家,顺着记忆中隐婆婆带她走过的山路,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茅草屋。 缀儿喜极而泣,一路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屋内正在烧饭的隐婆婆。 “婆婆!”眼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死死地抱住隐婆婆,如同失而复得。 隐婆婆诧异地转回身,看到一个身着破洞衣,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女孩正站在她身后。眼前的容貌虽有点面生,但是那声“婆婆”却令她笃定面前的女孩就是她朝思暮想,日日思念的缀儿。 “缀儿!”隐婆婆一把将缀儿抱进怀里。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落得这个样子?”隐婆婆伸手抚摸缀儿沾满泥土的小脸,心疼而又诧异地问道。 缀儿再次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平静过后,缀儿才将自己在朱家这半年来的遭遇和被转卖到醉春楼又从醉春楼逃出的事一一告诉隐婆婆。 隐婆婆听得心如刀绞,她后悔,后悔将缀儿托付他人,险些酿成大错。她抱着惊魂未定的缀儿潸然泪下。 为了躲避醉春楼的追捕和朱家的骚扰,隐婆婆决定带着缀儿搬离此地,到他处生活。 从安南之南到安南之北,一路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到达北城之时,已是隆冬。隐婆婆体力不支,婆孙二人实在无处可去,就在北城一座山上的破庙里度日。 近几日,隐婆婆的身体越发不好。起初,她还瞒着缀儿,但接连两日,病情恶化,时常咳血,缀儿才恍然发现,不顾婆婆的阻拦下山去请大夫。山脚下的殷大夫心慈仁善,知道缀儿身上没有钱,还是跟着她上山,到破庙中诊治隐婆婆。 殷大夫把脉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开了些药方。随即离开。 缀儿出门去送,在她再三追问下,殷大夫才沉重地开口: “隐婆婆她病如肺腑,积劳成疾,只恐时日无多!我方才开的药方,兴许还能让她再维持几日!” 缀儿苦苦恳求他救救婆婆,大夫却面露难色,频频摇头。 缀儿接过大夫开的药方,含泪回了破庙,为了让婆婆放心,她强止住眼中的泪水,笑着安慰病榻上的婆婆。 隐婆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当初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会狠心将缀儿另送他人,却没有想到所托非人,差点害了孩子。 如今,她为了缀儿又强撑了几个月,才能熬到今天。 她并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自幼和她相依为命,孤苦无依的缀儿。 这日夜里,隐婆婆突然胸口沉闷,腹如刀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时也渐渐昏沉。 缀儿吓坏了,连忙奔出破庙外,跑到山下的城里去寻大夫。 第十章 得遇恩人 雪虐风餮,地冻天寒。缀儿衣衫褴褛、赤脚在雪夜中奔跑,焦灼地穿梭在街头巷尾的医馆门前。她挨家叩门,苦苦央求医馆大夫出诊,迎接她的却是一阵阵轰呵和一扇扇重新关紧的大门。街尾阴暗处的一家医馆是她最后的希望。这星星点点的希望,强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来到最后一家医馆前,反复叩着医馆的大门,直到馆中的大夫骂骂咧咧地打开了大门,她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求你,求你救救我婆婆!”缀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冰凉入骨的寒意刺穿她的娇嫩的肌肤,直接侵入骨髓。 “你有钱吗?”大夫上下打量着她,鄙夷地问。 “我……”缀儿埋下头,沉默不语。 “没有钱,到这儿捣什么乱,走走走!”大夫不耐烦地转回身,刚要关上大门,门就被她用身体挡住了。她顾不得身上的寒痛,爬到大夫近前,拽着他的衣角,哭着再三央求。 大夫见她不肯死心,随起就是一脚,将她踢出门外,“哐”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缀儿抚着胸口的疼痛,泪水如泉涌般划落在她苍白而又冰冷的脸上,像是两行冰柱,在脸上凝结。 她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郊外的破庙走去。那里有最最疼爱她的婆婆,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如今婆婆却病得奄奄一息。她想赶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她刚转过街角,却被一个醉汉拦住。醉汉的眼睛一直盯着缀儿脖子上的银锁,一步步向她逼近,缀儿下意识的用手将银锁护住,她想逃,可是早已被冻僵的双脚却根本不听她使唤。 “一个穷丫头,还配带银锁?!” 醉汉伸手要夺缀儿脖子上的银锁,缀儿用牙齿狠咬醉汉的胳膊,醉汉彻底被激怒,挥手一巴掌将缀儿扇倒在雪地上,两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缀儿,根本没有体力对抗一个醉酒的壮汉。缀儿在冰冷的雪地上挣扎着,央求醉汉不要抢走隐婆婆留给自己的银锁。但眼前这个见钱眼开、失去理智的醉汉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一把拽下缀儿脖子上的银锁,缀儿的脖颈瞬间一道红印。 醉汉得意的掂了掂手中的银锁,坏笑道:“你这小丫头有银锁,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得好好搜搜!” 醉汉说罢,就意图不轨,要对缀儿动手。 正当缀儿绝望之时,一道凌厉的光划破夜空,醉汉后背上汩汩冒出血色染红了地上那片洁白的银装。 缀儿单薄的衣袖在撕扯中裂出了一道口子,风雪透过撕开的衣袖,划过缀儿娇嫩的肌肤时,那如刀割般刺骨的痛,冷得她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个颀长的身影向缀儿走来,缀儿抬眼望去,只见一锦衣玉袍,领口围着白裘皮毛,面如冠玉的男子走到她近前,随手解开身上的狐裘披风,俯身将它披在缀儿身上,并将醉汉抢走的银锁,递还给缀儿。缀儿的眼中写满了惊愕和恐惧,坐起身,将身体紧紧地裹在宽大的披风里,有些呆滞无措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冠玉男子伸出修长的手递给她,她有些怯懦地将自己冻得冰凉红肿的小手覆在他掌上。不知是身上软绵的披风抵御了风雪的严寒,还是男子手心的温度,减缓了方才惊恐,此时此刻,她的身体里渐渐融入暖意,通过肌肤,汇入心底。 第十一章 初入王府 “谢谢你救了我!”缀儿紧裹着狐裘披风,连声向男子道谢。她想到还在破庙中的婆婆,便裹着狐裘蹒跚地跑向城边山上的破庙。 冠玉男子身后的束发侍卫,开口提醒:“王爷,那个小女孩将王爷您的狐裘披风穿跑了,用不用属下把她追回来!” 冠玉男子凝眸望向女孩奔跑的背影,淡然开口道:“你不觉得我们怎经见过她吗?” 束发侍卫埋首寻思了一会儿,方大悟道:“她是那日醉春楼逃跑的小孩!” 冠玉男子点头,开口:“跟上去,看看她要去哪儿!” 束发侍卫应声,跟着冠玉男子来到山上。 缀儿刚走到山腰却见冠玉男子和束发侍卫跟了上来,她侧过身,停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别怕,我们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更何况……你还披着我的披风。”冠玉男子的话清朗如春风。 缀儿见二人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在二人的护佑下上了山。 “你放心,你的披风,我稍后就会还给你的!”缀儿双脚还未踏进破庙,就转回身对冠玉男子说道。 冠玉男子并不应声,跟着缀儿走了进去。 隐婆婆正倒在破庙中的草垛上奄奄一息。缀儿跑进来,一把抱住她,眼中噙泪,低喃地唤着她的名字。 过了许久,隐婆婆才缓缓着睁开眼睛。 “缀儿!”隐婆婆唤道。 “缀儿在,缀儿在!”缀儿连忙搀扶隐婆婆坐起来。 这时的隐婆婆才看到缀儿身后还站着两位衣冠楚楚的翩翩公子,诧异问道:“这二位是?” 一旁的束发侍卫答道:“这是我家王爷!我是安南王府的侍卫容瑛!” “婆婆,缀儿方才去请大夫时,遇到了麻烦,是他们救了我!”缀儿答道。 隐婆婆定睛瞧去,但见冠玉男子腰间的汉白玉佩,惊呼:“您就是人称贤王的安南王?!” 冠玉男子微微点头,道:“正是!” 隐婆婆转首看看了披着狐裘,哭成泪人的缀儿。挣扎坐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世人都称安南王仁厚贤德!老妇自知吾命已绝,但缀儿尚还年幼,孤苦无依,老妇恳请王爷能收留缀儿!老妇来生愿做牛做马偿还王爷大恩大德!”隐婆婆跪地不起。 “婆婆这是为何!”冠玉男子和束发侍卫连忙将她搀扶起来。 但闻冠玉男子慨叹道:“人逢乱世,生若浮萍。婆婆若是如此看重,我赫连云玦定会保她周全!” 隐婆婆喜极而泣,叩首道谢:“老妇拜谢王爷恩德!” 缀儿再次扶着隐婆婆躺下。隐婆婆用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丝力气,将缀儿的手搭到冠玉男子的手上,这才安然闭目,含笑九泉。 缀儿在婆婆身边哭嚎了很久,才在束发侍卫的搀扶下出了破庙。冠玉男子命人将隐婆婆的尸首安然下葬。缀儿祭拜过后,随着男子上了马车,回到安南王府。 马车穿过人头熙攘的街道,在一处景色秀丽,幽静古朴的庭院前停下。 院外早已恭候多时的侍女们迎了上来,素手卷起车帘,一前一后,扶着冠玉男子和缀儿下了马车。 缀儿刚被扶下车,就见一碧瓦琉璃,楼阁错落的富丽府邸映入眼帘。此处府邸虽然古朴,但颇有气势。朱油的大门上方赫然悬挂着“安南王府”的匾额。朱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左右侍卫把守两侧,尽显王府威风。 第十二章 鸳儿领命 走入府中,只见亭榭林立,山石叠嶂,不远处拱成一道彩虹的石桥静卧在被风雪覆盖着的湖面上,像熟睡的少女,依附着洁白的银装。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隐约间飘来阵阵墨香,让庄严静寂的宅院更显得书韵雅逸。 此时虽然已是隆冬苦寒时节,但安南王府的婢女依旧穿着轻便,体态轻盈。只见她们将秀发用素簪挽起,纤细的脖颈微微露出,像天鹅的长颈探出水面。她们脸上淡淡胭红,各个斯文素雅,面容清丽。 缀儿被婢女带到了后院的一处偏房。这是婢女们下榻的地方。主事婢女鸳儿将自己的床铺腾出来,又抱来了新的被褥给缀儿铺上。缀儿连连道谢。 待布置得当后,鸳儿挽过缀儿的手,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缀儿见鸳儿姐姐问话,便一五一十地开口回道:“我叫缀儿,今年十一岁了。” 鸳儿重新梳理着缀儿微乱的秀发,言辞可亲地叹道:“缀儿的年龄跟我当年入府的年龄差不多呢。我记得,那年我十二岁,家人在瘟疫中都死了。我一个跑到街上乞讨,王爷见我可怜,便好心收留了我,将我带回了王府。这样想来,我入府也已经有六年多了。” “姐姐也是被王爷收留入府的?”缀儿忽闪着那双晶莹透彻又灵动美丽的大眼睛,惊讶地反问。 “嗯,”鸳儿应声答着,上下打量着重新梳理过秀发后的缀儿,欣慰地笑道:“其实这安南王府中绝大多数的婢女都是被王爷捡回来,收留府上的。王爷心慈面善,虽然王爷平日里少有人见他笑,但是对府上的婢女侍卫们都是很好的。如今,王爷收留你,你也尽管好生在府上侍候王爷,王爷是不会亏待的。” 缀儿似懂非懂地认真听着,点头回应。 “差点忘了,”鸳儿从自己的木箱里拿出一件素衣,回身说道:“这是我当年入府,王爷命裁缝赶制的衣服,我没怎么舍得穿不到一年就小了。我看你刚入府上,身上的衣服也开了线,你若不嫌弃就先穿姐姐的这件,我想过几天王爷就会吩咐裁缝给你做新衣服的。” 鸳儿说罢,将那件素衣叠放在缀儿床头。 “谢谢鸳儿姐姐!姐姐你人真好!”缀儿言辞恳切,发自肺腑。 鸳儿莞尔一笑,道:“今后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了,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尽量帮你解决。” 鸳儿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小厮来报。 “王爷叫鸳儿姐姐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去!”鸳儿一边应着,一边随小厮来到了书房。 “王爷有事找奴婢?”鸳儿走近书房,见安南王赫连云玦放下手中的书信,才开口道。 “鸳儿,你来的正好!本王确实有事要单独找你!”赫连云玦挥手,命两侧退下。 待众人纷纷退出书房,房门重新带好之后,他才幽幽开口。 “这是江湖谍者弗隐刚刚飞鸽传书给本王发来的密函。上面有边蛮谍者潜入大炎的信息,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要引起大炎内乱,造成骚动,边蛮好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的意思是要靠弗隐传递的线索,一举歼灭潜入大炎边蛮的谍者?”鸳儿不禁问道。 赫连云玦轻轻摇了摇头。 “本王不宜出面参与此事。所以本王想让你去打探弗隐所说是否属实,毕竟他刚刚被本王招至麾下,还需要再探一探他的忠诚。如果你此次出府打探,他所说属实,就不要多做停留打草惊蛇,立即回府向我禀报。如若他所言有虚,心有二志,便传我指令,派幽灵斩的杀手将他除之后快!” 鸳儿心里一惊,没有想到王爷竟会对弗隐下如此杀心。 “另外,”赫连云玦寒眸一转,语气舒缓些,吩咐道:“被本王刚刚带入府中的那个丫头,你要替本王多多留意。我总觉得她的眼神中有我想要的东西,说不定她能成为助本王攻克帝宫的重要武器。” 鸳儿一一应下,领命退出书房。 接下来的两天,主事婢女鸳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王府中消失了。 第十三章 贴身侍女 缀儿这几日都是又其他婢女们照应着。 这日清早,婢女小翠便招呼缀儿起来清扫院子。缀儿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忙出忙进。俨然成了其他婢女的小跟班。 缀儿打扫完院子后,小翠命她到井边打水。缀儿提着水桶井边,小心翼翼地顺着绳子将水桶递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水打满。可是她力气太小,根本提不上来。只得倒了半桶水,这才勉强将水桶拽出井外。 她摇摇晃晃地提着水桶,因为身子不稳,水桶里原本就不多的水又一路洒了一半。缀儿好不容易将水提到小翠面前,却因为打得水太少被她责骂。缀儿只好再次提着空桶到井边打水。 冰凉的井水迸溅在她身上,结成了霜。她顾不得手臂的酸痛和被冻得有些红肿的手,再次提上半桶水,艰难地向浣洗房走去。 也许是因为着急,她脚下不稳,一下子滑倒了,屁股重重地落在地上。她连忙爬起来,瞧了瞧水桶里的水,见半桶水都还在,才安了心。 缀儿拍打了两下身上的雪,正要重新提起水桶时,忽然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从她身后出现,一把提起了地上的水桶。 缀儿惊讶着转身,但见赫连云玦正提着水桶,凝眸望着她。 “王……王爷!”字从缀儿冻得发紫的唇中颤动而出。 “你没事吧?”赫连云玦方才路过,正好看见缀儿摔倒的窘态,于是问道。 缀儿面色尴尬,垂头回应:“谢王爷关心,奴婢没事。还是让奴婢来提吧。” 缀儿说着,伸出红肿的小手,要去接过赫连云玦手上的水桶。 赫连云玦瞧见她的手,微微蹙眉,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阔步提着水桶向前走去,没走几步,远远望见的小翠就赶紧小跑过来,谄媚着将赫连云玦提着的水桶接了过来。赫连云玦倒也不客气地将水桶顺水推舟,交到小翠手上。 小翠刚把水桶抬进浣洗房,赫连云玦就站在院外,冷言说道:“浣洗房的院子里就有一口井,你却让她到最远处的井口打水!我安南王府的人,竟敢在本王我的眼皮底下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我看你是不是在王府里呆够了,像换个环境舒舒筋骨了?!” 赫连云玦面色清冷,不怒而威。 小翠见王爷发怒,立马跪地求饶。 “小翠知错了,小翠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王爷息怒!” 浣洗房的其他婢女束手立在两旁,都不敢言语。 赫连云玦眉头紧锁,一看方知怒气未消。 跟在他身后的缀儿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也跪在地上,开口为小翠求情。 “王爷息怒!小翠姐姐不是故意刁难缀儿的,是缀儿自己想要帮忙,不知浣洗房院内有井才跑去远处打水的!请王爷不要责怪小翠姐姐!” 赫连云玦瞧了一眼跪在地上求情的缀儿,又冷瞥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小翠。片刻才开口道:“既然缀儿为你求情,本王这次暂且饶了你,但如若有下次,你就自己收拾好东西出府吧!” 跪在地上的小翠连忙谢恩。 赫连云玦将缀儿扶起,吩咐道:“即日起,你就搬离偏房,做本王的贴身侍女吧!” “贴身侍女?!”缀儿虽然心中不懂,但还是乖巧地领命。 第十四章 红袖秉烛 不多时,缀儿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出后院的偏房,来到正院赫连云玦的厢房。 那是一间宽敞雅致的厢房。厢房内的正厅摆放着雕刻得十分精细的孔雀浮雕朱红案台。案台上有一鼎紫铜玲珑耳八角香炉,袅袅香烟从香炉八角飘然而出,似沐浴花香的少女在香炉上婀娜轻舞。香炉两侧各有一盏黄铜兰花雕长颈烛台。上方还悬挂着一幅竹林山水字画。那缠绵的碧水似乎要从字画中流淌出来,山峰耸立,层峦叠嶂,竹叶摇曳,似是画中有清风徐来。 正厅的中央是一紫檀香木茶几圆桌,四周放置四把紫檀香木圆凳。茶几上那描绘的逼真的美人似是要从杯盏中翩然而出。 几盆绿植分布在正厅四角,更显得厢房内生机盎然。 缀儿瞥眼朝里屋望去,只见正厅与内室之间还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夹室。夹室的一侧放置着书墨案牍,另一侧则放置着似是刚刚搭好的狭长床榻。床榻四角上方支着青罗纱帷帐。再放眼向最里面的内室望去,一张朱床卧在中央,白色帷帐被两侧碧绿青丝绳揽在一旁。露出床榻内素色锦衾和绛朱方枕。 缀儿正探头探脑地瞧着,赫连云玦忽然从房门外走进来,见她一脸吃惊艳羡地样子,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喜欢吗?” 缀儿听闻,吓了一跳。回首见赫连云玦站在身后,紧忙行礼。 “夹室中的床榻,是本王命人放置的。今后你就随本王一同住在厢房中,你就睡在夹室,以方便夜里侍候。”赫连云玦语气淡然,目光却十分柔和。 当日旁晚,缀儿服侍赫连云玦用过晚饭后,就留在赫连云玦身边,陪他夜读起来。缀儿怕烛光幽暗,于是又点亮了一盏烛台,轻轻放到赫连云玦的书案旁,然后静静地退回到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云玦心上掠过一丝倦意,才合上书,准备就寝。他刚要唤缀儿的名字,却瞧见她正跪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赫连云玦心中暗叹了口气,而后拿起手中的书卷轻打了两下缀儿的脑袋。缀儿慌地起身,听见赫连云玦吩咐道:“本王累了,服侍本王就寝吧。” 缀儿答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为他放好床铺。 赫连云玦在缀儿的服侍下,解下外衫,手刚探进被中,就转脸愣愣抛了一句:“这床铺太冰了,从明天开始,你先为本王暖床后,本王再就寝。” 缀儿在赫连云玦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以为他生气了,连声答应。 服侍赫连云玦躺下之后,缀儿在床边又守了一会儿,才轻轻放下床帐,踮着脚尖回到夹室里自己的床榻上,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缀儿刚刚服侍赫连云玦用完早饭,就听门外小厮来报,说是鸳儿姑娘回府,正在书房等候。赫连云玦二话不说,起身去了书房。 “事情办得如何?”赫连云玦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鸳儿施礼答道:“回禀王爷!属下此次一行,沿路打探了几家店铺,确实发现了边蛮的谍者在城内四处活动。另外,属下还联系了之前潜藏在帝城的细作,也同样发现了来往可疑的人,属下怀疑那些人正是边蛮派来的谍者。可见边蛮已经在大炎内安插了不少眼线,弗隐所说不虚。” 第十五章 再忆佳人 赫连云玦坐在朱椅上闭目听着,微微点头。 “此外,属下这次出府还打探到了一些宫中的消息。据宫中探子来报,皇上近日身体不适,似乎有意另立皇储。王皇后和后宫的其他嫔妃正拉拢朝臣,忙着在宫中运作,都想要立自家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鸳儿说了一半,赫连云玦突然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透出缕缕寒意,他目光一转,问道:“那他可打探出皇上中意的是哪位皇子?” 鸳儿俯首回答:“杜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而杜妃之子十三皇子瀛晰又聪明可爱,深得皇上欢心。只不过瀛晰皇子今年才只有四岁,尚还年幼,即使皇上有心,恐怕也不能立为皇储。其余皇子之中,唯有七皇子瀛彻和九皇子瀛初两位皇子鹤立鸡群,一个少年英才,一个文武双全,又分别有王皇后和琪贵妃撑腰,所以皇上有意在七皇子瀛彻和九皇子瀛初之间选择一位立为太子。现在宫中朝臣都暗地里纷纷站队,王爷是否也要……” 赫连云玦摇摇头。 “皇上立太子之事,定会搅得朝廷后宫不安,与其纠缠其中不知所以,不如置身事外看得透彻。另外王皇后和琪贵妃的家势庞大,一个掌武,一个管文,她们之中有任何一个胜出,对另一个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打击。皇上虽然身体欠安,急于立储,但还不至于分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此事还需要再慎重观察一段时间,以进一步了解皇上的用意。” “还是王爷英明!”鸳儿赞叹道。 “那个新来的缀儿,已经被我安排到寝居中做我的贴身侍婢了。另外,浣洗房的婢女们你也该抽出一些时间清理一批了。毕竟,这里是本王的王府,不是她们有些人耍手段,施小伎俩的唱台。我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搬弄是非。” 赫连云玦面向窗外,双手背在身后,只留给鸳儿一个冰冷的背影。 鸳儿领命,按吩咐退下。 赫连云玦的寒眸望向窗外,地上的皑皑白雪,让他不禁回忆起了六年前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杜妙儿在雪地上牵手走路的情景。那时的她天真烂漫,不经世事,笑得像蜜一样甜,向阳光一样灿烂。她是他十八年来孤苦人生中的唯一温暖和曙光。然而,她现在早已是当今圣上最最宠爱的杜妃。而他也无法原谅五年前,他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进了皇宫,献给了他的皇兄。 所有的回忆和懊悔都随着一个娇小身影闯入眼帘戛然而止。 只见缀儿正抱着一个瓶子,一路小跑着向后院的偏房奔去,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绽放着浓浓的笑容。 这是赫连云玦从那日救下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他又不禁联想起了杜妙儿。或许连他自己都清楚,一个侯府千金和一个贫寒孤女会有何相似之处。只是那同样灿烂的笑容却令他百味杂陈。 缀儿一听到鸳儿姐姐回来的消息,就忍不住抱着昨夜赫连云玦赏给她,她却舍不得吃的蜂蜜跑到后院的偏房中等鸳儿姐姐回来。 第十六章 信口开河 鸳儿一进屋就被其他婢女们围了上去,缀儿个子小,挤不进去,就只好坐在旁边等着。婢女们在鸳儿的耳边寒暄了几句,就纷纷出去忙碌了。待人群退去,鸳儿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缀儿。 “缀儿!”鸳儿招手叫她过去。 缀儿一边喊着“鸳儿姐姐”,一边兴奋地抱着那瓶蜂蜜跑到她近前。 鸳儿以为缀儿会像其他人那样询问她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但缀儿只是一脸雀跃地将怀中的蜂蜜捧到她面前,暖心地说道:“鸳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缀儿特别想你!这是昨晚王爷赏给缀儿的蜂蜜,缀儿没舍得喝,就想等鸳儿姐姐回来了,留给鸳儿姐姐喝!鸳儿姐姐你待会尝尝,听说特别好喝的!” 缀儿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眼睛中像是布满了璀璨的星星。 鸳儿入府多年,从没见过哪个新来的婢女会如此对她。她们表面上敬她,维护她,无非是因为她是她们的主事,她是赫连云玦所器重的人而已。缀儿虽然年龄尚小,入府不久,但对她却有如此厚意,不禁令她心头一暖。 她拉着缀儿的手,笑言:“谢谢缀儿的心意,不过这既然是王爷对你的赏赐,缀儿就留着自己慢慢喝吧。” 缀儿摇晃着小脑袋,死活不肯再将蜂蜜拿回去。鸳儿只好收下。 “鸳儿姐姐,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在此地久留,要不会被王爷发现的。缀儿过几天再过来看你。”缀儿跑出房门,回过头,俏皮地向鸳儿摆了摆手。 鸳儿会意,点头微笑凝视她离去。 缀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了王爷的卧房,刚一到正厅就被早已在案牍前等候多时的赫连云玦逮了个正着。 “你去哪儿了?本王在这里等你多时,都不见你踪影!”赫连云玦板着一副面孔,故作责备。 缀儿连忙施礼。 “奴婢……奴婢刚刚腹痛,去了一下茅房。”缀儿不敢抬眼看他,胡口谎编道。 “哦?”赫连云玦站起身,阔步来到缀儿面前,缀儿紧抿着唇,羞赧得垂下头,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蜂蜜的味道?你该不会是把本王昨晚赏你的整瓶蜂蜜都喝掉了吧?”赫连云玦早就在书房看到她怀抱着的瓶子,又观察她向后院跑去,料想她肯定是将那瓶蜂蜜送给了刚刚回府的鸳儿,所以明知故问道。 缀儿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这么快就穿帮,但谎言已出,无法更改,更抬眼瞥见赫连云玦脸上的不悦,所以硬着头皮继续编道:“奴婢听说那蜂蜜有润肠通便之功效,所以就将整瓶蜂蜜都饮下了肚,谁知道,那蜂蜜的功效如此强悍,竟让缀儿连跑了五次茅房!这才耽搁了时间。” 赫连云玦饶有兴致地听着她满口胡编着,借着她的梗说道:“那你是怨本王赏你的蜂蜜还害你拉肚子了?” “缀儿不敢!那瓶蜂蜜是王爷的一片心意,缀儿拿它珍贵得不得了,所以即使是要拉肚子,都不忍心把它拉出来。”缀儿失口说着,方觉所言不雅,立即闭了口。 赫连云玦见她一本正经的讲出那些话,心里觉得十分好笑,可是面子上依然严肃地板着一副冷面孔。 第十七章 赠予书墨 “你既然这么爱吃蜂蜜,那蜂蜜的功效又这么好,不如本王今晚再赏你一瓶,你晚饭的时候,就当着本王的面整瓶服下如何?”赫连云玦故意逗她。 “不好不好!”缀儿抬起了脑袋,连连摆手,“王爷送的蜂蜜金贵得很,可惜缀儿一副穷肚子,还未细品,就都排出去了,王爷若是再赏给奴婢一瓶,那岂不是要暴殄天物吗?” “你竟然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赫连云玦惊讶地望着眼前还有些拘谨地缀儿,细问道:“你读过书?” “奴婢未曾读过,只是奴婢小的时候,给富家的小姐们做过几日陪读,见私熟先生讲了,就默默记下一二。”缀儿瞧着赫连云玦的脸色,小心回答。 “那你识过字吗?”赫连云玦继续追问。 缀儿摇摇头。 “那你自己的名字总会写吧?” 缀儿继续摇头。 赫连云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来到书案前坐下。 缀儿会意,赶忙过去研墨。 赫连云玦抬眼瞧瞧她,淡然一句:“你可知你缀儿的‘缀’是哪一个字?” 缀儿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回答:“听婆婆说,缀儿的名字是娘亲临终前给缀儿起的,说是点缀门楣的意思。” 赫连云玦垂眸,执笔,不一会儿的功夫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缀儿”。 “这是你的名字‘缀儿’,你可看清楚了。你虽未读过书,识过字,但至少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赫连云玦说着,将写好的字递与缀儿,“我不希望,我府上的婢女不识自己的名字。” 缀儿欣喜的接过书墨,连连道谢。 当晚缀儿小心翼翼地服侍赫连云玦用过晚饭,满脸堆笑,生怕他什么时候想起白天蜂蜜的事情,再赏她喝一瓶。 还好,赫连云玦只是逗逗她,并未将此事当真。 入夜,赫连云玦挑灯夜读。缀儿在一旁服侍着,突然想起昨晚他的嘱咐,便很小心地来到他的朱床上,合被躺下。见赫连云玦抬眼看她,她就将被子上移,盖住了半张脸。 这一夜似乎过得格外漫长。缀儿熬红了眼睛,都没能等见赫连云玦合书就寝的意思。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在那张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夜半之时,赫连云玦终于合上了书,起步至床边,但见缀儿竟在他的床上睡着了,那张粉嫩的小脸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转眼又皱起了眉头,口中喃言着:“缀儿知错了,缀儿真的不能再喝蜂蜜了!” 看着她睡梦中可怜巴巴的表情和呆呆的喃言,赫连云玦竟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可是这一笑,让他心里一惊。杜妙儿入宫后,他再也没有笑过,他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笑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却让他的世界有一种复生的感觉。 他不忍吵醒她,就轻轻地将她抱到了夹室中的床榻上,掖好被子,放下青色罗纱帷帐。而后回到自己的内室宽衣就寝。 鸳儿回府后,按照赫连云玦的指示,重新筛选了府中的侍婢,对其中挑拨是非,耍计谋手段的侍婢,进行清理。之前刁难过缀儿的小翠也在王爷指定清理的名单之内。 第十八章 赤心书名 鸳儿将准备逐出府的六个婢女叫到后院,统一训话,并命侍卫向她们每人发了一些银两之后,就吩咐手下送她们出府。 站在中间的小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央求。 “鸳儿姐姐!小翠不想离开安南王府!还请鸳儿姐姐替小翠在王爷面前求求情!小翠真的不想离开!” 小翠此话一开口,其他五个婢女也纷纷跪地哀求。 鸳儿虽心有不忍,但这毕竟是王爷的意思,不好不照做。 “你们既然能离开王府也未必是件坏事,你们其中极大多数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王爷给你们准备的银两全当做是你们的嫁妆。你们出了王府,有家人的,就回家好好侍奉双亲,没有家人的,就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吧。我鸳儿与众位姐妹相识一场,如今说一点体己的话,你们当初入府多是家境贫寒或是孤苦无依,王爷见你们可怜便收留了你们,如今王爷送你们出去,你们也定然不要忘记王爷对你们的恩德。” 鸳儿说罢,摆手命两侧侍卫送六位婢女出府。 小翠一路哭闹着,被拖出了王府。 这几人走后,王府瞬间清净了不少。 眼看着就要大年三十,王府上下忙着收拾打扫,日子也变得充实了起来。谁料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宫中来报,皇太后驾鹤西去。王府下上只得换下张贴好的春联和悬挂好的红灯笼,取而代之的是素色的孝布和白色的灯笼。 除夕之夜就在一片寂静中度过了。 一转眼,冬去春来,嫩绿的新芽攀上枝头,和煦地春风在庭院内游走,院中的湖水退去银白的外衣,终于露出了温柔的涟漪。 缀儿趁着赫连云玦在房内小憩,蹲在院内的一角,用一条树枝,正专心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你在这儿做什么?” 缀儿一扭头,赫连云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竟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诧异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缀儿下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努力用娇小的身子遮住背后的字迹。 赫连云玦斜跨一步,绕过她,看见刚刚被她涂鸦的沙土上,赫然写着:“缀儿”二字,而它们的旁边还有两个小字“云玦”。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写我的名字?”赫连云玦质问道。 “缀儿……缀儿是在王爷的书房为王爷研墨时,不小心窥见的。”缀儿说得毫无底气。 “我看,不是你不小心窥见的,是别有用心窥见的吧?” 赫连云玦高大的身体挡在她面前,也挡住了所有的阳光。缀儿的身体埋在赫连云玦的影子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见缀儿没说话,赫连云玦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字迹,冷冷说道:“本王的名字可不是要随便被人写在地上的!” 他冰冷的口气,吓得缀儿连大气都不敢出。 “既然你这么想要识字,本王就了了你的心意,也为王府除一个白丁。”赫连云玦说着,抬腿向书房走去。 缀儿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满脸错愕。 “从今天开始,本王来教你写字!但本王有个条件,你若是三个月内,学不会本王教你写的字,那本王就不会再在你身上耗费功夫了。你可听清楚了!”赫连云玦来到桌案旁,执笔说道。 缀儿喜不自禁,连连答应。 第十九章 毛遂自荐 赫连云玦命她坐在朱椅上,将手中的毛笔递到她手中,示范她握笔的方法。 “握笔的时候,不能太用力,应该像这样……”桌案前,赫连云玦坐在缀儿左侧,修长的手臂从她身后绕至案前,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有些微凉的右手。笔尖在纸上游走。他专注地教着,她却晃神的偷瞥他的眉眼。 这一课不知上了多久,赫连云玦才松口说:“今天就上到这里,明日我会逐一检查,所以你千万不要偷懒。” 缀儿一一答应着。 赫连云玦送给了一套笔墨纸砚,让她练习写字用。 缀儿捧着笔墨,如获至宝。此后一抽空,她就坐在桌前伏案练字。 赫连云玦将她的认真与努力一一看在眼里。 皇太后辞世后,原本纵横朝野的琪贵妃一脉失去了皇太后的撑腰,日渐没落,朝廷政务的执掌大权重新落回到皇帝和秦丞相手中。不过多日,皇帝亲拟诏书,立年仅十六岁的七皇子赫连瀛彻为太子。朝臣也因此纷纷倒戈,收入王皇后和赫连瀛彻麾下。 宫中太监宫女皆传太子赫连瀛彻虽是人中龙凤,少年英才,却有贪恋声色的癖好。为此朝中大臣纷纷投其所好,一一在府内培养歌舞姬,以讨明日帝王之欢心。 赫连云玦身在朝中,自然也不可免俗。 他命侍卫容瑛和鸳儿四处网罗资质尚好的孤苦女孩收入府上。不出一个月便带回了十二名十三四岁左右的美丽少女。 赫连云玦命容瑛将那些少女带到前院,供他一一挑选。其中相貌姣好,仪态尚佳的少女留下,其余少女每人送几十两银子出府。 第一次选拔,十二名少女中之留下了八名。 缀儿听闻府上要选拔培养才华横溢的少女,也动起了心思。她说服鸳儿和容瑛,将她的名字呈报了上去。 赫连云玦看到名单上缀儿的名字,立马将其回绝。 “王爷既然要挑选培养歌舞姬,缀儿也想报名试一试,缀儿与其他少女公平竞争,如果缀儿有这样的才智和潜力,就请王爷允许缀儿与她们一同学习歌舞!还请王爷恩准!”缀儿倔强地跪在地上苦苦恳求。 “你知道,本王培养歌舞姬要做什么吗?”赫连云玦坐在朱椅上凝神问道。 缀儿摇头,回答:“缀儿不知。但缀儿知道,此事对王爷事关重要,缀儿只希望能为王爷分忧,效犬马之劳!” 赫连云玦沉默了良久,才轻叹一声:“也罢!你若真有资质,本王就成全你!” “谢王爷!”缀儿欣喜万分。 第三日一早,缀儿和其他初选的少女一起,到后院挑选服装和乐器,准备当日参加复选的才艺。 后院厅堂内,一众少女们正在你争我抢地挑选奢华的衣服和金贵的配饰。缀儿跟在众人身后,只见厅堂内分别陈列着十余套各尽特色的华贵服装,妆台上配备各色发饰和胭脂水粉。厅堂内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套大红色花开富贵牡丹锦绣蚕丝舞裳,于各套服饰中格外雍容华贵,光彩夺目。缀儿刚走到那套舞裳前,就见一为身材高挑的妖娆少女一把将牡丹锦绣舞裳夺了过去。其他少女也纷纷围了过来,欲争夺这套最耀眼的锦绣华服。 第二十章 南宫名如 高挑少女将舞裳紧紧抱在怀中,向众人嚷道:“你们都争什么争!这套舞裳是我先抢到了,理应属于我!” 众人纷纷熙攘着。 一位举手投足高贵得体又身姿绰约的清丽少女穿过人群,来到高挑少女的身旁,悠悠开口道:“如此雍容华贵的舞裳当然也要由能与之相配的佳人来穿,否则不就不伦不类,叫人贻笑大方了吗?” 高挑少女娥眉一挑,嗔怨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配不上这套舞裳了?” 清丽少女浅然一笑,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清丽少女说着将牡丹舞裳从高挑少女的手上夺了过去。 “你!你叫什么名字?竟敢在王府如此嚣张!”高挑少女断喝。 清丽少女刚抱着牡丹舞裳要穿过人群,听身后一嚷,回首淡然答道:“我叫南宫如,叫我如儿便好。” “南宫如?!”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南宫如不就是昨日初选被安南王钦点入选的歌舞姬吗?” “听说她是洺州刺史南宫宣的幼女,自幼琴棋书画,才貌出众。” “她有如此家世和功底,那我们复选岂不是没戏了!” 高挑少女心中虽不情愿,但听闻众人此次评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向其他舞裳瞧去。 南宫如并不理会众人言语,自顾自地去了换衣间试换舞裳。 缀儿虽也看中了那件牡丹舞裳,但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对于完全不会琴艺歌舞的她来说,选择太过耀眼的舞裳,只会在人群中将她才艺不足的缺点放大。她安静地绕过众人,在众多色彩斑斓,颜色绚丽的舞裳前走过,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套白羽水袖舞裳。缀儿揣摩赫连云玦和其他选秀少女的心思,决定反其道而行,摘得白羽水袖舞裳进了换衣间。 不多时,鸳儿派婢女来催。一众少女才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胭脂,随着鸳儿进了前院。 赫连云玦早已在台上等候多时。他一边饮茶,一边沉思。站在一侧的容瑛见鸳儿带着参加复试的九名少女入院,才在赫连云玦的耳边提醒了几句。 赫连云玦挑目,凝视面前仪态各异的九名少女。 台下的少女们在短暂的换装上妆后,无不惊艳四座,光彩照人。唯有站在最后排的缀儿一身素白羽裳,脸上轻妆淡抹,头上毫无发饰,唯一的点缀竟然是用真桃花妆饰的桃花颈链。 赫连云玦看在眼里,却没有言语,转首给容瑛施了一个眼神。 容瑛领会,遂开口昭告:“今日的复选会采取才艺,记忆力和胆识三项考核,只有同时通过以上三关的人,才能进入终极培养阶段,只有进入终极培养并过关涅盘的人,才能真正成为安南王府的歌舞姬。你们可都听好了?” 众少女颔首回应。 “好!今日的复选正式开始!复选的第一关:才艺。每位选秀少女依次到舞台中央施展自己最拿手的才艺。这一关,共有七个晋级名额,你们其中将会有两位淘汰!你们其中谁先准备好,谁就可以到舞台中央表演才艺了!” 容瑛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红色牡丹锦绣舞裳,娥眉黛秀,烈焰红唇的南宫如第一个走到台前,登台献艺。 但见她手抚琵琶,柔声开口,幽婉的歌声如诗如诉,撩拨的琴弦余音绕梁,虽只是短短几句,但声声天籁,句句醉心,听得人意犹未尽。众人沉醉歌声琴音之时,她却声止音停,放下手中的琵琶,跃至台中央,轻罗曼舞,舞裳层叠飘荡,如火红的牡丹在清风中纵情绽放。台上的南宫如明眸善睐,莞笑嫣然,一舞芳华,艳惊四座。 第二十一章 初出茅庐 台下的少女们心中暗暗叫好,台上的赫连云玦看得如痴如醉。 歌舞作罢,南宫如欠身退下。 第二名少女登台献艺。但众人的心却还停留在方才南宫如的歌舞里,无法自拔。直到第二名少女才艺结束,才纷纷缓过神来。 台下的少女们纷纷登台。似乎她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会一两个才艺。只有缀儿毫无特长,心慌如鼓。 时间慢慢流逝,一晃儿,缀儿成了最后一个登台献艺的少女。 缀儿心中忐忑,想着如何能在众多才人中脱颖而出。正在寻思之时,竟被台上的容瑛点了名。周围的少女们看着缀儿的妆容和慌张的神态,纷纷掩口暗笑她的无能。 缀儿调整呼吸,移步来到舞台中央。台上的赫连云玦正凝眸望着她,她与他目光交汇,像是有一道暖流从他的眼神中汇入她的心底,成为她前进的动力。她要努力成为能匹配在他身旁的人,为此无论面前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愿意尝试。 缀儿只将目光落在赫连云玦一人身上,她姱容浅笑,束腰流转,在舞台中央旋舞起来。她的脑海中是赫连云玦教她读书写字的样子,她以水袖为笔,以晨露为墨,和着清扬婉转的曲子,翩然起舞。长长的水袖上下飞舞,如云霭般环绕在她纤细的柳腰周围,她明媚的笑容像春日的阳光温暖如初。 台上的赫连云玦隐约看出缀儿在舞台上用水袖在半空中舞动出的那个熟悉的字“玦”。赫连云玦心里一惊。又见缀儿水袖萦回,斜倾旋转,再次舞出之时,袖口竟被飞出朵朵桃花花瓣,衬着她洁白的羽裳,分外清新娇艳。缀儿上下挥舞,水袖游龙戏凤,袖中的花瓣纷纷落在地上,待音乐停时,缀儿曼舞作罢。 赫连云玦从台上望去,惊见舞台上的桃花花瓣刚好围成一个“缀”字。 一旁的容瑛和鸳儿刮目赞叹。 赫连云玦凝视着缀儿退至台下,眼神中多了一抹别样的情愫。 第一关考核过后,南宫如和缀儿等七人顺利进入第二关,其余两人淘汰。 第二关考的是参选少女的记忆力。七名少女依次落座,每人面前放置一把古琴。由婢女将她们的眼睛蒙上,台上的琴师和各位歌舞姬一同弹奏不同的曲目,少女们仔细聆听,分辨哪一首是琴师弹奏的曲子,并将琴师的曲子复弹出来。 所有参选少女都盲听了两遍台上纷杂的曲子。 南宫如虽然学习过琴艺,但如此考核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况且赫连云玦邀请的琴师从来未曾听闻,他的琴乐并不熟悉,很难通过盲听判断,只能在心中默默下赌。 缀儿与隐婆婆流亡时,经常赶夜路,时常要警惕野狼的突袭,所以她对黑暗适应的很快,耳朵也比其他少女们灵敏一些。她凝神仔细听着,竟从众多纷杂的曲目中听出了唯一一首沁人心脾的旋律,那高山流水、蝶舞莺鸣,如诗如画的意境随着琴弦浮现脑海。缀儿心中笃定弹奏这首曲子的一定就是赫连云玦口中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第二十二章 密室石棺 曲乐作罢。婢女将蒙在参选少女眼上的布摘下。纷纷踌躇抚琴,无从下手。 南宫如一如既往,第一个自告奋勇,抚琴幽弹,将心中赌注的曲子弹给台上的人听。 她认真抚琴,时而将目光瞥向台上,只见台上的琴师苏颜卿闭目倾听,不时点头,心中暗喜。 她一曲弹罢。台上的苏颜卿并未急于评价。而是将期待的目光扫向台下其他的少女。 缀儿生怕刚刚记下的曲子会被自己淡忘,于是毛遂自荐,第二个出战。 这是缀儿平生第一次抚琴。虽然之前给小姐陪读时,见小姐弹过,也听得一些宫商角徵羽的基本音律,但亲自弹奏,还是第一次。 她小心翼翼地将古琴上的每一个琴弦一一弹拨了一下。 身后的高挑少女嘲笑道:“你这是在弹曲吗?你若不会弹就直接认输,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缀儿专心抚琴,对高挑少女的嘲笑也充耳不闻。 台上的鸳儿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缀儿停顿了片刻,重新抚指轻弹。她的指法虽然生疏,曲调虽不连贯,却博得了台上琴师苏颜卿赞誉。 不多时,七名少女都弹奏完毕。容瑛在苏颜卿评选后,宣布通过第二关的少女名单。缀儿在这一关拔得头筹,与南宫如等五人进入第三关复选。 第三关考核的是少女们的胆识。 五名少女一同进入一间封闭的密室,密室中设有机关,能分别触发“死亡陷阱”和“逃出生天”两种全然不同的结局。只有在密室中通过冷静思考和果然胆识找到出口逃出密室的少女才能进入终极培养计划,从而成为一名真正的歌舞姬。 容瑛宣布第三关考核内容后,带领少女们进入密室,少女们刚一进门,容瑛就和两个侍卫退出门外,将房门反锁。 整间密室幽暗湿冷,像一处狭长的隧道,只有墙壁两侧忽明忽暗的烛火跳动,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面对前方的未知,少女们都不约而同的害怕起来。 年龄最大的南宫如走在最前面。缀儿一边安抚害怕的少女,一边跟在南宫如身后。前面越来越狭窄昏暗,众人只能列成一队。缀儿随手将墙壁上的烛台拿下,握在手中以便照亮前方的路。 走在最后的一个少女情绪突然崩溃,吵闹着要出去。 南宫如充耳不闻,依旧向前走着。缀儿转回身,劝慰哭诉的少女。 哭诉的少女情绪稍微安定下来,却听又一个少女惊呼:“有……有老鼠!” 少女指着地上四窜的老鼠,吓得跌落在地上。缀儿正要用手中的火把驱赶老鼠,只听“吱呀”一声,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触动了机关,那少女身下的石板突然开裂凹陷下去,还未等众人反应,方才惊呼的少女就整个人跌进了陷阱里。缀儿伸手去救,石板又“吱呀”一声合上了。一切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密室里突然安静的像一个石棺。 “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之前哭闹的少女受到惊吓后,情绪再次失控。她哭着挣脱缀儿的手,向来时的方向跑去,没跑两步,只见地上的石板又开出一道裂缝,那少女同方才的女孩一样整个人被吞进地下的陷阱里。 第二十三章 逃出生天 刚刚还在一起的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 为了防止再有人跌入陷阱,缀儿握紧另一个女孩的冰冷得的手,她将手递向南宫如时,却被南宫如高傲的回绝。 三人在密室里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狭长密室的尽头,却是四壁紧封的死胡同。她们不得不在密室附近的墙壁上寻找出去的机关。 缀儿和南宫如在墙壁上摸索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正当她们束手无策之时,另一个女孩却幸运的找了一处逃生的机关。她偷偷地将墙角的一块石头旋转到一侧,只见其中一面墙壁轰然打开一道缝隙,少女没有告诉缀儿和南宫如,而是自顾自地侧身进入那道墙缝,随手将石壁再次合上。 南宫如和缀儿察觉时,少女已经离开了密室。 “果然,指望别人是永远靠不住的!”南宫如面色凝重,冷冷说道。 “或许……或许她不是有意不告诉我们逃生出路的!”缀儿试图为那独自出逃的少女辩解。 “大概只有你这种未经世事的傻瓜,才会说出这种傻话来。”南宫如边说,边绕过缀儿来到刚才少女消失的墙壁前,一眼瞥见墙角处被搬动过的石头。 南宫如俯下身,轻轻转动那块石头,那道墙缝再次打开。 缀儿跟过去瞧的时候,忽闻墙缝里面一声少女的惨叫,只见里面的石板再次裂开,还未等二人看清,又再次合上。 南宫如守在墙缝外没有进去,她张望了一下里面的环境,但见里面是另一处密室,以少女进入内道的速度和地面尘土上的脚印来看,那名少女进入内道后,并没有触碰两侧的墙壁,而内道陷阱的机关,据她推测,应该是地上的某块石板。 南宫如正在沉思,裂开的墙缝突然合拢,来时的那面忽然落下一道厚重的石墙,死死地将她和缀儿困住。 “怎么会这样?难道还有机关?”缀儿惊呼。 随着石墙的落下,四面围墙的四处顶角探出四个铜雀头,铜雀的嘴巴里竟汩汩地留着水,徐徐地灌入狭小的密室。 “不好!我们要赶紧找到机关出去,不然就会被淹死在这里!”南宫如大声喊道。 缀儿听话地随着南宫如在四面墙上摸索。 又过了一会儿,水竟没过了缀儿的腰。 缀儿艰难地在水中寻找出去的机关。她仰头观察铜雀头的时候,意外发现了铜雀头下方一处有些突兀的石砖。 “如姐姐你看!”缀儿将手一指,指向高处的那块石砖。 南宫如万分惊喜,叹道:“说不定那块石砖就是打开密室的机关!” 身材高挑一些的南宫如努力地踮着脚,伸手去够墙上的石砖。可那块石砖的位置太高,仅凭一人无法够到。 南宫如回身对缀儿说:“快!你爬到我肩上,我抬着你去够那块石砖!” 缀儿答应着,艰难地爬到南宫如肩上,伸出小手去够石砖。 水已经没过了南宫如的胸口。 “快!还差一点点!”南宫如努力支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缀儿再次尝试,伸手按住了石砖。 铜雀头停止了注水,密室中的水沿着四壁边缘凹陷处流淌,水流渐渐退下。只听“吱呀”一声,其中一道石墙打开,久违的阳光洒了进来。 缀儿和南宫如体力不支,纷纷昏倒在密室门边。 第二十四章 赐之云姓 密室门外的容瑛抱起昏迷的南宫如,赫连云玦抱起地上的缀儿,对怀中的人儿轻喃道:“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一个时辰之后,昏迷在床榻上的缀儿终于睁开了眼,赫连云玦正坐在她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缀儿有些意外,吃惊地与他对视了片刻。突然想起还在密室中的姐妹们,连忙坐起身,穿了鞋就要往外跑。赫连云玦一把将她拉回来,狐疑地问道:“你慌慌张张地要去哪儿?” “王爷!”缀儿一把握住了赫连云玦的手腕,“王爷,那些与缀儿一同参选的少女们还在密室里,我得赶紧去救她们!” “她们没事,容瑛已经将她们安全地带出了密室。”赫连云玦幽幽开口。 “真的吗?她们都没事,谢天谢地!”缀儿高兴地晃着赫连云玦的胳膊,手舞足蹈。 赫连云玦瞥眼瞧了瞧正握着他手腕的那只小手,脸上的表情像是上了霜的茄子。 缀儿顺着他的眼神,向手腕处看去,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松开手,满脸赔笑。 “恭喜你!顺利晋级!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用心培养你成为最优秀的歌舞姬。”赫连云玦低声说着,脸上仍旧是严肃冰冷的表情。 “缀儿多谢王爷栽培!”缀儿在床上叩首谢恩,心里乐得像开了花儿一样。 “先别高兴的太早。接下来的学习和训练可是很辛苦的。你要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另外,我每天晚饭后,依然会教授你读书写字。无论才学还是技艺,你哪一项都不可以偏颇。本王对你可是给予了厚望,你千万不要辜负!” “是!缀儿一定不负王爷厚望!”缀儿脆声回答。 赫连云玦起身,背对着缀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回首问她:“你入府应该也有三个多月了吧。本王只知道你叫缀儿,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缀儿……”缀儿埋下了头,低语:“缀儿没有姓氏。缀儿自襁褓中就由婆婆收养,并不知自己身世。只知道娘亲在临终前,给奴婢取名叫缀儿。” 赫连云玦沉思了片刻,说道:“你既然进了安南王府,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就赐云姓于你,你以后就叫云缀儿吧。” “云缀儿?!”缀儿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天之中竟然接连实现了两个心愿。到现在为止,她的脑袋还是蒙的状态。她再次谢过赫连云玦,兴奋地从床上蹦到了地上。 当晚入夜,云缀儿服侍赫连云玦就寝后,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兴奋地辗转难眠。她心中反复地念着“云缀儿”这个名字,联想到赫连云玦的“云”字,心不由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复试的三关考核只有南宫如和缀儿胜出,顺利进入终极培养阶段。 南宫如似乎对自己复试胜出的结果并不意外,神色依旧淡定自若,云淡风轻。缀儿则不同,接连三五日都将喜不自禁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就连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第二十五章 大炎琴师 接下来的才艺训练并没有像缀儿想象的那么轻松。赫连云玦聘请了大炎最好的乐师和舞姬,还专门三顾茅庐诚邀第一琴师苏颜卿亲自授课。 春风徐徐,莺飞草长。缀儿和南宫如坐在后院听苏颜卿教授琴艺。眼前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的年龄并不像世人尊称的辈分那么大,相反,看他的举止相貌,最多只及弱冠之年而已。苏颜卿身着一袭竹青长袍,相貌清秀,气质儒雅,举手投足仿若道风仙骨,如诗如画。 云缀儿痴看了几眼,暗自觉得苏颜卿的气质和南宫如有几分相像。 正在她暗自乱点鸳鸯谱的时候,苏颜卿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用扇子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脑袋。 “想要琴人合一,弹出天籁,就必须要专心致志,不可分心。你把我方才教授的曲子弹奏一遍。”苏颜卿的声音温雅柔和,虽不带一丝严厉,却如太极一般,直击人心底,充满温和的力量。 “我……”云缀儿支支吾吾,显然并没有记下方才苏颜卿教弹的曲子。 苏颜卿不做言语,温眸相视。 云缀儿不敌他软磨,只得抚琴勉强寻着之前的记忆,弹奏几下。 云缀儿一边抚琴,一边偷瞧苏颜卿的表情。只见他仍然温眸凝视着她。她心里一晃神,竟弹乱了音律。 “好了,我的时间有限,不能任由你挥霍,如果真心想学琴,颜卿欢迎,如果并非实意,还是趁早退出学堂的好。” 苏颜卿拂袖来到南宫如近前,听她完整的弹奏出曲子,脸上才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真,才子佳人,方为知音。”云缀儿侧目,暗自笃定。 一堂课下来,琴棋书画的南宫如意犹未尽,而一窍不通的云缀儿却如获大赦,一条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课间小憩须臾。云缀儿起身凑到南宫如身旁,一脸亲昵地问:“如姐姐,今日晌午无课,王爷又不在府上,你我用完午饭,一起随鸳儿姐姐到后园放风筝可好?” 南宫如抬眸冷眼瞧了她,口中漠然答道:“我晌午还要抽时间练舞,就不去了。” “哦。”云缀儿悻悻地坐回椅子上,心想着眼前这位资质卓绝的如姐姐还真是位不折不扣的冷美人。 转眼已是晌午,云缀儿用过饭后,随鸳儿等婢女一同到后园中放风筝。七八个少女在后园中欢快地嬉戏着,五颜六色的风筝滑翔于湛蓝的天空,乘十里春风高飞远举。 “鸳儿姐姐,你们的风筝放得真高,为什么惟有缀儿的放不起来呢?”云缀儿耷拉个脑袋,凑到鸳儿近前讨教。 鸳儿低头细看了看缀儿手中的燕子风筝,用手指道:“你这提线系得歪了,风筝骨架也有些折损,想必是收入布草间弃用的,怎么这是被谁拿了出来?”鸳儿诧异着,继续问道:“你第一次放风筝不懂也无妨,不过这风筝是谁帮你选的?” 云缀儿听罢,自知是取风筝的婢女故意戏耍她,为了避免上次翠儿被逐的事情再次发生,为了不令鸳儿姐姐劳神,云缀儿只好憨笑着隐瞒道:“是缀儿随手拿的,竟不知道这是支弃用的风筝。” 鸳儿何等聪慧,自知云缀儿有所隐瞒,只是笑笑也不戳破。 第二十六章 凤凰风筝 “你把这支风筝放下,再去储物间选件新的来吧。” 云缀儿见鸳儿姐姐放话,连忙放下那支破损的风筝,兴高采烈地跑到储物间重新挑选。 只见储物间的竹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风筝,有沙雁的,有蜈蚣的,有螃蟹的,有美人的…… 云缀儿望着满屋的风筝,正踌躇着不知选哪一个好时,一眼瞥见竹架一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支五彩斑斓、煞是好看的凤凰风筝。云缀儿踮起脚尖,费尽力气,终于将凤凰风筝摘入手中。云缀儿捧着那只凤凰风筝如获至宝,心花怒放地出了储物间,向后园走去。 刚出储物间的门,云缀儿就在回廊转角处被一堵红砖墙撞了个趔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被一个如红砖墙一般身着大红玉袍的陌生少年撞个了趔趄。 被撞的云缀儿还未开口,却听闻那人紧张兮兮地拍着自己的华服,叫嚣着责问:“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云缀儿听了,心中火大,心想着分明是他先撞了自己,却恶人先告状,反咬自己的不是。云缀儿不甘示弱,将手中的凤凰风筝侧向一旁,身子前倾地质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撞了别人都不道歉的吗!” 眼前地少年听了她的话,脸色微怔,抬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好气地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从来不道歉的!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少年一连串的反问,让云缀儿心中霎时间没了底气,她又偷眼细瞧了一下少年的穿着,通身绫罗绸缎的贵气,显然不是个普通小卒。 “那……那你不小心撞了人,也……也不能这么大声对一个小女孩吼嘛。”此时撞人的明明是他,可是云缀儿此话却说得莫名地心虚。 “我刚才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是个不畏强权的硬骨头,没想到也是个卑躬屈膝的主。”少年一边嘲讽云缀儿,一边瞥眼瞧向她手中的凤凰风筝。 云缀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凤凰风筝背过身后。 少年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云缀儿手中的风筝,自言自语道:“凤凰风筝!你这丫头看着年龄小,心思到是重得很。” 云缀儿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伸手上前要夺,少年灵巧地侧身,竟扑了个空。 少年看到云缀儿的窘态,心中好笑,故意戏谑道:“看方才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这支风筝不会是你从府上偷来的吧!” “根本没有的事!你快把风筝还给我!”云缀儿伸手讨要,可少年却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云缀儿心中着急,见此人虽着锦衣华服,却孤身一人入府,若是达官又不见护卫,若是贵人又不闻通报,因此心中决断此人一定是偷溜入府,说不定是个衣着体面的小偷。 云缀儿如此推算,心中竟多了几分把握,不慌不忙地笑对少年道:“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少年面色一怔。 第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 “你我做个交易如何?你若肯将风筝还我,看在你行窃未遂的份上,我就替你保守秘密,放你出府。” 云缀儿严辞意切,一副胜券在握的天真面孔。 少年自知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误将自己错认成了入府偷盗的窃贼,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收敛方才的笑容,严肃道:“你要跟我做交易?只怕你交易不起!” 少年边说边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俯身将双唇凑向云缀儿的耳畔,细腻的呼吸弄得云缀儿耳边痒痒的。少年在她耳畔低喃道:“世间珠宝我全不放在眼里,我只偷香窃玉!” 云缀儿心里一惊,疾呼:“你果真是个小偷!你方才说你偷的什么香什么玉的,趁早交出来,不然我也保不了你全身而退。” 少年被她的一席话逗笑了,不由得摇头自喃道:“果真还是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 “大胆!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对公子如此放肆!” 一个粗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唬得云缀儿一跳。 只见一名仆人装扮的须眉男子大步走到少年近旁,恭敬作揖。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你可别吓着她。”少年慵懒的说着,目光落在早已被弄蒙的云缀儿身上。 “可是这个小婢女方才对您……” 须眉男子话未说完,少年摆手打断道:“无妨!今日安南王没在府上,你我还是改日来拜访吧。” 须眉男子会意,连忙去牵马匹。 少年转身来到王府后门,刚要上马,却见云缀儿也跟了上来。方才想到她的凤凰风筝还在自己手上,于是回身,笑吟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若是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将风筝还给你。” 云缀儿眼眸一转,置疑的问:“你该不会是要记下我的名字,他日来找我的麻烦吧?” 少年意味深长道:“这还真说不准!” 少年余光扫了一眼云缀儿,见她脸上嘴唇微抿,额头沁汗,原本如凝脂般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温润的红晕,一副紧张的窘态甚是可爱,方才笑着松口道:“逗你的!本公子如此雅量,怎会与你计较!不过,用你的名字交换我手中的风筝,这话是当真的。” 少年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言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取回这支风筝,也可以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转身佯装上马,听身后的云缀儿急切回答:“我叫缀儿!” 少年回眸一笑,将“缀儿”二字在口中念了一遍。 云缀儿见他静立一旁,便有意提醒道:“我叫缀儿!公子刚才所言,莫要失信于缀儿。” “那是当然!”少年上前两步,将凤凰风筝交付到云缀儿手上,细看了云缀儿两眼,犹疑地问道:“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的啊!今日公子撞了缀儿就算是你我见过了啊!”云缀儿心不在焉地敷衍说。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什么,让少年一下子豁然开朗,朗声笑道:“可谓真是一还一报!那日你毛手毛脚地撞到了我,今日我撞到了你,就算是你我扯平了!” 第二十八章 府外摘鸢 云缀儿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一脸狐疑。 少年凑过来,颔首叮咛了一句:“只是那‘偷香窃玉’的事,你可要为本公子保密。” 云缀儿被他弄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少年趁她愣神的工夫纵身一跃马上,嘴角勾勒一笑:“缀儿,记得要为本公子保密!” 策马扬鞭,红衣少年随着须眉男子远去,丢给云缀儿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缀儿捧着失而复得的凤凰风筝,一路小跑着回到后园。 鸳儿和其他婢女们正玩得尽兴,见云缀儿换了风筝回来,连忙关切地询问为何去了那么久。 云缀儿对方才的事不敢妄言,只得打了个岔子搪塞了过去。 鸳儿一眼瞧见云缀儿手上的凤凰风筝,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消融,连忙将她拉到一旁。 “你怎么取了这支风筝?”鸳儿问。 “缀儿见这支凤凰风筝极好看,就随手取来了。”云缀儿察言,恐知不妥,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鸳儿姐姐,缀儿是不是不该拿这支风筝?” 鸳儿莞尔一笑:“这支风筝是当年王爷亲自命匠人做的,但风筝做好后,从未见人放过它,如今已经搁置在储物间三五年了。不过应该无妨,今日王爷不在府上,只要你勿将风筝弄坏,放完风筝后及时送回储物间就好。” 鸳儿软言安抚,带着云缀儿重新回到园中,放起风筝。 说来也怪,这支凤凰风筝在云缀儿的手中如同涅盘的凤凰,霎时间腾空而起,超过在空中的其他几支风筝,飞得格外高远。 云缀儿第一次放风筝,见风筝飞得高远,不由得来了兴致,在后园中一边跑,一边放线。风筝越扬越高。不知何时一阵疾风吹来,提线断了,风筝随风飘向后园墙隅一角的假山处。云缀儿自知闯祸,急忙飞奔到假山处寻找风筝的下落。终于在假山墙外的一株柳树上找到了被树杈拦住的凤凰风筝。 风筝被挂在府外的柳树上,而府中有规矩,不允许婢女擅自出府。云缀儿只得使出当年随隐婆婆到山林中摘果子的方法,攀到墙沿上,借着探入府中的柳枝的力量跃到树上,敛起衣裙,小心翼翼地爬到柳树的最高处,伸手尝试了三次才将风筝够到手中。 其他婢女也随即跑来围观。鸳儿怕府外侍卫听见,再三压低声音叮嘱云缀儿小心。 云缀儿将风筝够到手中,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归了原位。刚要转身下来时,脚下的树枝不堪重负而突然折断,云缀儿“啊”的一声连人带风筝栽倒下去。 府外,赫连云玦的马车已到府门外,赫连云玦刚被容瑛扶下马车,就听见府院外一侧的柳树上有异动的声音。赫连云玦斜眼扫去,但见云缀儿踩断树枝,整个身体快要跌落下来。赫连云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纵身一跃,牢牢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云缀儿。 “你没事吧?”赫连云玦在她耳边温柔问道。 云缀儿这才睁开紧闭的眼睛,见是赫连云玦接住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心终于平复了下来。 赫连云玦将她轻轻放下。 第二十九章 双刃利剑 “多谢王爷及时出手相救,不然缀儿的屁股就摔成两半了!”云缀儿作揖道谢,突然觉得方才的话有失文雅,连忙捂住了嘴巴。 容瑛在一旁偷笑。赫连云玦倒是未经意她的话,只是一眼瞧见了云缀儿手上的凤凰风筝。 “这风筝是谁让你拿的?”赫连云玦面色一沉,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缀儿……”云缀儿还未开口解释,赫连云玦就掷下一句话:“先跟我进府再说。” 赫连云玦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云缀儿依旧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园中焦急等待的婢女们听府外二人的答话,纷纷跑到前院迎接王爷回府。 赫连云玦一入前院,见了恭候一旁的鸳儿,淡然命道:“你也跟我来!” 鸳儿猜度出了分意思,只得从命跟着赫连云玦和云缀儿进了书房。 赫连云玦坐在桌案前,云缀儿和鸳儿站立静候。 还未等赫连云玦张口,云缀儿就自我检讨认错道:“王爷息怒!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坏了规矩跑到府外够风筝。” 云缀儿埋首说着,一边偷瞄了一眼一脸严肃的赫连云玦。 “你觉得我要说的是这件事吗?!”赫连云玦反问。 云缀儿自然知道赫连云玦生气的原因,只是他为了一只风筝而大动肝火,还是令她不解。 “女婢知错了,奴婢不应该挑选这只凤凰风筝来放。都是缀儿的错,不关鸳儿姐姐的事。求王爷不要再生奴婢的气了。”云缀儿跪倒一旁,埋首认错。 鸳儿急忙解围:“都是属下照顾不周,未能及时提醒缀儿,是属下的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赫连云玦紧闭双眸,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叹道:“罢了,斯人已去,我留着这支风筝又有何用?” 他转眸看向云缀儿,指了指她手上的凤凰风筝道:“这凤凰风筝,你若是喜欢就拿去放吧。只是要注意安全,别因为放风筝而弄伤了自己。好了,本王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云缀儿和鸳儿谢了恩,一同退下。 云缀儿有惊无险,抱着风筝心中暗喜。院外鸳儿免不了对云缀儿再三叮嘱了几句。云缀儿一一应下。 赫连云玦正在书房闭目养神,门外容瑛忽然来报。 “王爷,属下听后门的侍卫说,今日晌午宫中的七公子来过府上找王爷。”容瑛回禀。 “哦?”赫连云玦抬眸,“侍卫可说七公子找本王何事?” “七公子临走的时候并未留下什么话。只是……”容瑛言语犹豫。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侍卫们听到七公子和府上的婢女缀儿交谈了几句话。侍卫们还听说七公子临走时,交代让缀儿帮他保守秘密。”容瑛如实禀告。 赫连云玦坐直了身子,沉思了片刻。 “属下怀疑七公子是不是识破了缀儿的真实身份,或许他已经跟平西侯公良奥接洽上了关系?”容瑛深思熟虑,好意提醒。 赫连云玦摆了摆手,谨慎答道:“不会!他身居宫中,不常在外走动,朝野之事风云变幻,他虽刚被立为太子,但臣心不稳,平西侯意向难定,即便他知道缀儿是平西侯的女儿,也不会在我安南王府落下别人口实。我倒是觉得依他的素日脾气秉性,最有可能的是……” “他喜欢上了缀儿!”容瑛失口答道。 赫连云玦摇头道:“以现在缀儿的年龄,他最多是对这个特别的女孩感兴趣了而已。” “王爷如今已经从平西侯府打听到了缀儿的身世,而那缀儿却像是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王爷打算日后如何处置?”容瑛道。 赫连云玦抽出袖中的匕首,用手帕轻轻擦拭,缓缓开口:“她若用好了,不失为为本王披荆斩棘的利器,只是她是一把双刃剑,伤人还是伤己,并未可知。” 第三十章 急召出征 这日,赫连云玦正在别院中听苏颜卿弹琴,只见宫中太监急忙来报,传皇上口谕急召赫连云玦入宫面圣,说有要事相谈。 赫连云玦顾不上去换官服,便即刻随传话太监入宫。 苏颜卿也只得起身退出别院。来到后园赏花。 却见云缀儿和南宫如正在练习艺技,一个抚琴,一个起舞。 苏颜卿唯恐打扰,只静立一旁,默默观赏。眼前的二人正练得投入,竟也没人察觉到苏颜卿的到来。 舞曲作罢,苏颜卿才拨开一旁的桃花枝,款款来至二人面前。 二人见来人是他,起身相迎。 “先生何时来的?缀儿都未曾察觉。”云缀儿边说,便让与椅子请苏颜卿坐下。 “我路过此处,见你二人正在用心练习,没敢打扰。”苏颜卿嘴角含笑,翩然坐下。 “先生不是在王爷的别院中抚琴的吗?怎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南宫如一边沏茶,一边问。 “方才皇上命人召见,现在王爷已经随传话太监入宫去了。”苏颜卿双手接过南宫如递来的茶,放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王爷不是刚下了早朝不久吗?皇上怎么这会儿又急于召见?”南宫如心中疑惑。 一旁的云缀儿似懂非懂,蹲坐在一旁,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苏颜卿。 苏颜卿浅笑,放下茶杯,柔声回答:“大概是有国事要议,近日边境不稳,蛮夷伺机骚动,恐有战事发生。” “当然这也只是苏某的猜测,究竟所为何事,还要等王爷回来后,才可知晓。”苏颜卿补充道。 苏颜卿一袭白衣长袍,月眉温眸,肤白俊逸,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如画中仙,飘然入幻,好看至极。云缀儿不由得痴望了几眼。 苏颜卿余光所至,眼神交汇处,云缀儿慌忙垂眸,佯装拨弄腰间的香囊。 苏颜卿见状,会心一笑,对二人道:“今日闲来无课,苏某为二位佳人配奏可好?” “好好好!”云缀儿兴奋地跳起脚来。 苏、如二人见她天真无邪地模样,哑笑起来。 黄昏时分,宫中差人来报,说安南王奉皇上口谕带重兵征讨边境来犯的蛮夷,此时已随大军出征,此次征战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临行前安南王差人回府叮嘱,他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将府中大小事务交由容瑛打理,鸳儿协助。 容瑛和鸳儿一一领命。 赫连云玦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云缀儿的心里像是少了些什么,她一心挂念他的安危,心总是悬着的。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王爷还是没有凯旋归来的消息。云缀儿将对赫连云玦的挂念转换成了学习技艺的动力,刻苦用功,歌舞才艺进步神速,连苏颜卿都不得不称赞她的毅力和潜力。 清早,云缀儿和三两个婢女正在后园打扫庭院,忽听前院跑来的一名婢女喜笑颜开地对众人说道:“今天府上来了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人物,你们当来人是谁?” 正在修剪花枝的婢女扭回身,惊叹道:“莫非是王爷回来了?!” 云缀儿正在二人不远处扫院,听闻“王爷”二字,急忙放下手中的扫把,小跑过来。 “王爷回来了?!”云缀儿忽闪着眼睛,急切地问道。 第三十一章 天外飞仙 来报的婢女笑叹:“我只当你们是中了王爷的毒,被迷得颠三倒四的!殊不知今天竟来了个比王爷还英俊年轻的贵公子,那相貌万人都未能出一二!” 修花婢女不屑地答道:“你要说那人年轻我倒是还相信,若是说那人比咱们王爷还俊俏的,我倒是再不能同意了。” 来报婢女瞥了二人一眼:“你们还别不信,要说识人用人的本事,满府当属鸳儿姐姐最强;但要是论识别相貌的能力,我在全府婢女中若论第二,就没人敢争第一!” “得了吧,瞧把你给吹的!天上还真掉下了仙人到府上不成?”修花婢女转回身接着修剪起枝杈。 来报婢女见众人并不理会,连云缀儿也托着小脸一脸狐疑,挥手道:“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前院看看去。那公子正与苏先生吃茶呢!” 话音未落,但闻前院的鸳儿来叫云缀儿。 “今日府上有贵客到访,苏先生叫你去竹林别院一趟。” 云缀儿领命,放下扫帚,移步来至苏先生在府上下榻的竹林别院。 只见来仪亭中,苏颜卿正以与一人吃茶,二人谈笑风生,甚是熟络。只是那人背对着曲径,看不出是谁。 云缀儿莲步上台阶,来到亭中,向苏颜卿作揖行礼道:“先生找缀儿!” 苏颜卿满面春风,笑容莞尔,见云缀儿过来,停下手中茶杯,招手让云缀儿走近一些。 “不是苏某要找你,是太子殿下要找你。”苏颜卿笑答。 云缀儿回眸一瞧,坐在苏颜卿对面与之吃茶的人,正是那日在回廊转角处撞倒自己的专爱“偷香”的毛贼,而他竟然就是当今太子赫连瀛彻! 那人看到云缀儿脸上吃惊的表情,冲她勾勒一笑。 云缀儿不由得吞咽了几口唾沫。心中想着,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太子,自己还误会人家是毛贼,还出口冲撞了他,完了完了,他果真是记下自己的名字到府上寻仇来了。 云缀儿心中慌乱一团,尴尬地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撇成一个不太自然的弧度。由不得不弯腰施礼,丹唇轻启: “缀儿拜见太子殿下!” 对面的太子赫连瀛彻倒是不慌不忙,竟命云缀儿抬起头来。 云缀儿苦笑抬眸,与他面面相对。 赫连瀛彻心中得意,故作不识,道:“你叫缀儿?” 云缀儿被问懵了。 什么情况?他不是知道我叫缀儿的吗?难不成他脑子失忆,这么快就忘记了?不对,他还能再寻到府上让苏先生叫我,某非是要故意整我?老天爷啊,我好死不死地遇到了一个大魔星,谁来救救我! 云缀儿心中惨痛,脸上却堆满笑容的恭敬回答:“正是奴婢。” 云缀儿料想他会接茬,没想到他直接越过了她,对苏颜卿说道:“苏先生说要为本宫抚琴助兴的就是先生的这位门生?” 苏颜卿颔首而答:“正是!” 云缀儿被那太子晾了半晌,赫连瀛彻才冲她道:“听苏先生说你琴艺不错,那就给本宫唱首歌助兴吧!” 缀儿牙槽一咬。心想:眼前的太子脑袋上是不是有坑,向苏先生问了自己的琴艺,却让自己唱歌助兴!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家伙。 第三十二章 误咎君心 云缀儿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正在寻思对策之时,偏偏又闻一旁苏颜卿补充道:“那苏某为缀儿姑娘抚琴。” 好吧,这下真的没有退路了。 云缀儿心口不一的笑应。那边苏颜卿琴音鸣奏,这边缀儿开口唱到:“莺飞草长四月天,美人风筝凤涅盘,怎奈不识公子面,误咎君心惹笑谈。” 苏颜卿听闻,眉头微蹙。此时缀儿吟唱的词显然不是之前苏颜卿教拟的词。他不知她与赫连瀛彻的那段渊源,自然略有不解。 对面的赫连瀛彻倒是听得饶有兴致。他颖悟绝伦,怎么不知她是借着唱词在向自己赔礼。只是他没想到她一个安南王府的小小婢女竟有如此临场应变的能力和诗词天赋,不由得细看了她几眼。他的眼里溢满笑意,眼神中多了几丝惊喜和赞叹。 他跟着她的唱曲,默念她的唱词,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挂上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曲唱罢,赫连瀛彻命云缀儿为其倒茶,缀儿斟满他的茶杯,依他吩咐站在他身旁陪侍了一会儿,才领命退下。 刚出别院,就见一群婢女跑来。将云缀儿拉到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 “你见到那位公子了吗?” “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俊逸非凡?” “他的相貌和王爷比起来,如何?” “他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缀儿解释道。 “太子?!”众人错愕。 “那你快说说看,当今太子长什么样子?”众人像是在解读一本八卦秘籍,并把云缀儿当成了开启秘籍的钥匙。 “我……”云缀儿支吾了半天,方才想起刚才自己因为紧张和害怕竟然没有细看太子的容貌,只觉得他英气逼人,带着王者的锐气,又有着富贵骄奢、养尊处优的慵懒,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物。 “我太紧张了,没敢细看。”缀儿回答。 “我就知道,太子何等贵气,何等相貌,何等身份!她初来乍到的,不被镇住了才怪!”一名婢女站出来对众人说。 众人见没问出个结果,纷纷散去。 缀儿寻思着方才献艺的场景,一边埋头向后园走着。刚要过拱门,就见金靴红袍立在眼前。缀儿及时停步,差点与前面的人撞个满怀。 缀儿仰头一看,面前的人竟是刚刚戏弄过她的太子赫连瀛彻。 “太……太子殿下!”缀儿惊愕。 赫连瀛彻背过手去,抿嘴一笑:“在后园看到本宫就不用行礼的吗?” 缀儿才意识到礼数不周,连忙赔礼。 赫连瀛彻心中得意:“刚才你差点又撞到本宫,还好你停得及时,不然这次你要赔我点什么好呢?” “太子千金之躯,奴婢怎敢莽撞,若是真的撞到太子,奴婢怎赔得起!”缀儿垂眸怯怯答道。 赫连瀛彻笑道:“你若再撞到本宫,以本宫素日宽以待人的品行,你若想偿还也不难,把你赔给本宫就好。”太子探下身去,鼻尖几乎要挨到缀儿的面颊,缀儿羽睫忽闪,连忙侧身颔首,将目光移向别处。 第三十三章 入宫献艺 赫连瀛彻笑她青涩,心中却对她的羞容多了几分喜欢。 他继续问道:“你多大了?” 云缀儿不敢怠慢,只得如实回答:“奴婢今年十三岁了。” 赫连瀛彻柔魅一笑,迈步向前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朗声背诵着方才云缀儿助兴时临场胡诌的唱词:“莺飞草长四月天,美人风筝凤涅盘,怎奈不识公子面,误咎君心惹笑谈。” “缀儿,等你碧玉年华,本宫接你入宫可好?”他转身对云缀儿玩味一笑,不等云缀儿言语,又阔步前行,随门口的侍卫随从出了前门。 云缀儿眨巴了一下无邪的眼睛,平复了一下心口莫明的起伏。一回身,被吓了一跳。 七八个婢女在不远处围站一团,将方才种种皆收眼底。 云缀儿脸颊一阵绯红,唯恐她们追问什么。怎知她们却痴望着赫连瀛彻远去的背影垂涎欲滴。 “缀儿,等你碧玉年华,本宫接你入宫可好?”夜里云缀儿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不听使唤的反复回想起赫连瀛彻的话和他耐人寻味的笑容。 “云缀儿!“云缀儿握起拳头,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不要因为太子长得俊,你就忘记王爷对你的好!”云缀儿在心中提醒自己三次,这才渐渐睡去。 转眼已是初秋,依旧没有王爷回府的消息。云缀儿只从容瑛同鸳儿的对话中听说边境战况焦灼,敌我双方死伤无数,场面惨烈。安南王赫连云玦率部下进攻时,被蛮夷主帅单蠕公主设计围困,九死一生。好在王爷机智勇猛,及时带领士兵突出重围,此刻正一举反攻。云缀儿担心赫连云玦的安危,每日祈福,愿王爷早日驱逐蛮夷,平安归来。 这日一早,皇上便差人请王府中留住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入宫献艺。 容瑛不敢违背,只得安排侍卫护送苏颜卿入宫。临行之前,苏颜卿受容瑛所托,带歌舞姬南宫如和婢女云缀儿同往。 这是云缀儿第一次入宫,宫中的一切都令云缀儿甚是稀奇。碧瓦红墙,花柳依依,琼楼玉宇,亭榭林立。缀儿双手怀抱着苏颜卿的古琴,小步紧随苏、如二人身后,一双好奇的眼睛左顾右盼,应接不暇。 走了一阵,三人才随领路太监到了后宫内院。只见宫宇碧瓦飞甍,玉栏朱榍,壁砌生光,琐窗曜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曲径幽通。缀儿心中咂舌惊叹。 领路太监将三人带至御花园后转身去寝宫禀报。不多时,见那太监传话说皇上正在小憩,请苏颜卿稍等片刻。苏、如、缀三人只得谢过传话太监,在御花园中等待。 一晃儿半个时辰过去了,缀儿闲得无聊,心中忖度:“皇上还真是奇怪,这不夜不晌的,竟还懒床小憩。如此爱懒床的皇帝不晓得会不会误了朝堂。” 缀儿心中正想着,忽听后宫总管太监卫公公来报:“皇上请苏先生到寝宫一叙。” 苏颜卿连忙起身,如、缀二人抱上古琴,跟在后面,来到皇帝寝宫后院。远远看见一名姿色娇媚、脸颊绯红的宫女从皇上的寝宫中出来,慌慌张张地匆忙离去。 第三十四章 挡道丫头 云缀儿心中诧异。埋头跟随卫公公等人来到门外。卫公公又进去通报了一声,方叫苏颜卿进去。 苏颜卿转首吩咐南宫如和云缀儿,道:“你二人先在门外候着,不许乱跑。” 苏颜卿刚想支开如、缀二人,就被卫公公言语拦下。 “皇上吩咐叫二位姑娘也一同面圣。” 苏颜卿见不可更改,只得领了如、缀二人进去。 寝宫中脂粉扑鼻,香烟袅袅,当今皇上赫连云璜正斜倚在殿中的琉璃榻上,闭目养神。见苏颜卿等人进来,才挪了挪身子,直背正坐。 苏颜卿叩首行礼:“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如和云缀儿也连忙叩首行礼。 赫连云璜提了提精神,挥手道:“平身,平身!” 三人起身之时,赫连云璜才发现与苏颜卿一同觐见的还有一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和一个亭亭玉立的清雅少女。 赫连云璜看见南宫如第一眼时,身子一怔,目光中带着几丝贪婪的玩味。 “苏先生身边的这两位姑娘是?”赫连云璜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南宫如,毫不避讳。 南宫如冰雪聪明,从她踏入寝宫大门的那一刻开始,整间屋子暧昧旖旎的气息,都在昭示着眼前这位皇帝的骄奢荒淫。 南宫如不卑不亢,从容静立。 “这二人是草民在安南王府上教课的两名门生。今日听闻皇上召见,草民斗胆将此二人也一同带到宫中,还请皇上勿怪。”苏颜卿恭敬回答。 “哦?”赫连云璜一边听苏颜卿答话,一边用贪婪的目光上下细细打量着南宫如。 “既然是先生的门生,自然琴艺卓绝。不防与先生助兴一曲,让朕也欣赏欣赏。”赫连云璜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的说。 “她二人跟草民学琴不过几月,琴艺尚未娴熟,恐扫皇上雅兴。不如草民自荐一曲为皇上助兴解闷。”苏颜卿护徒心切,急忙解围。 “先生过谦了,她二人有先生教诲,定也不凡。”赫连云璜横扫一眼苏颜卿的神色,笑道:“不如这样,先生同那位年龄稍长的姑娘留下来为朕弹琴献艺,至于那个年龄尚小的,”赫连云璜转眸向身边侍奉的小太监说:“你先带她出去到御花园转转。” 云缀儿被那小太监应声领了出来,来到御花园,小太监借口有事偷闲去了,在临走前再三叮嘱云缀儿不要乱跑。 云缀儿点头答应。 偌大的御花园,百花齐放,莺飞蝶舞,煞是好看。云缀儿仿佛置身于桃源胜景之中,赏花扑蝶,自娱自乐起来。 正在嬉戏之时,忽闻身后喝令一声:“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见杜妃娘娘来了还不闪开!” 云缀儿闻声转身,只见两个宫女在前面走着,身后四个小太监抬着顶金丝翠绿红顶盖的轿子,轿沿四角垂铃吊坠,甚是尊贵。 缀儿连忙侧闪一旁。 轿中一只白皙素手轻挑轿帘,里面一位身着绫罗绸缎,头戴金缕步摇的花容女子探出身来,问一旁的宫女:“怎么回事?” 宫女忙道:“回杜妃娘娘,前面不知哪来的小丫头挡了娘娘的路,奴婢教训了几句。” 轿中女子抬眸看向怯站一旁的云缀儿。 身旁的宫女训斥道:“见了杜妃娘娘还不快快行礼!” 第三十五章 谁的兔子 云缀儿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娘娘千岁!” 轿中女子转首对一旁的宫女道:“她只不过是个孩子,你别吓着了她。” 宫女紧忙收敛自己的跋扈。 轿中女子问云缀儿:“看你的衣着不像是选秀的宫女,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一个人在御花园中闲逛?” “回娘娘的话,缀儿是安南王府上的婢女,随同苏先生面圣献艺的。”云缀儿小心应答。 轿中女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凝结,恍惚中自喃了一句:“安南王府……” 宫女见她晃了神,好意提醒道:“娘娘,皇上还在寝宫等娘娘呢。” 轿中女子回神哑笑,柔声道:“起轿吧。” 太监和宫女领命,起轿向赫连云璜的寝宫方向而去。 侧立一旁的云缀儿看众人行远,才呼的松了口气。 百无聊懒的云缀儿在御花园中走着走着,忽见一只洁白如雪的小兔子正卧在草地上吃草,模样甚是可爱。 云缀儿索性把它抱在怀中,它也不反抗,十分乖巧。 “小祖宗!可算是让我找着你了!要不太子爷非把我的皮剥了不可!”不知何时,从云缀儿身旁冒出个圆脸微胖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一副喜面,一双月牙般的小眼睛圆溜溜地炯炯有神,笑容可掬,活像个出了画的年画娃娃。 “这兔子是你的?”云缀儿见小太监伸手要夺,一把将怀中的兔子护在一旁。 “不然呢?”小太监反问。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太子爷的兔子吗?怎么又说是你的?”云缀儿唇齿相击。 小太监撇了撇嘴:“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不动动脑子?太子爷的兔子,我替太子爷抓回来有分别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伤害它啊?”云缀儿抱着兔子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撞了我的人,现在还抢了我的兔子,你真当本宫宫里没人了是吧?” 一个带着戏谑又带着一丝慵懒的熟悉的声音从云缀儿身后传来,云缀儿心中一沉,转即强颜尬笑,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 赫连瀛彻背着手,款步走到二人面前,打量着眼前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面色慌张,屏息埋首的云缀儿,又瞧了瞧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兔子,幽幽开口: “从小到大,敢跟本宫抢东西的,你还是第一个!看样子为了引起本宫的注意,你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云缀儿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紧忙将怀中的兔子交到小太监手上。 小太监双手接过兔子,理直气壮地说:“刚才说了这是太子爷的兔子,你还偏不信,这下信了吧?” “小团子!”赫连瀛彻施了个眼色,打断了小太监的话。 “太子殿下,奴婢方才有眼不识泰山,真的没看出来是它是太子殿下的兔子。奴婢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动它一根毫毛的!”云缀儿满脸堆笑地解释。 “怎么你还想动它?!”赫连瀛彻故意揪住不放。 云缀儿紧忙摇头:“不是,不是!奴婢怎敢动太子爷的兔子。奴婢是说,现在奴婢已经将兔子安然无恙地送还,太子殿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行告退了。”云缀儿躬身退了两步,准备溜之大吉。 第三十六章 赔礼之吻 赫连瀛彻上前两步将云缀儿拦住。 “本宫的地盘,怎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赫连瀛彻说着,故意瞧了一眼小太监怀中的兔子,煞有其事地说:“本宫的兔子因为你受惊了,你说你怎么赔吧?” 云缀儿瞪大了眼睛,心里早已预料到赫连瀛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谁知道赫连瀛彻要借兔子的事,故意讹她。云缀儿想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云缀儿你要冷静!冷静!”缀儿一边安抚自己,一边在心里握紧了小拳头。 云缀儿眨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奴婢一贫如洗,身无分文。满身的行头还是王府出钱置备的。太子殿下非要奴婢索赔的话,不如奴婢给殿下唱一首歌吧,要不,跳支舞也行。” 赫连瀛彻看着她扮惨的模样,撇过头,低沉地哼了一声,道:“你的小伎俩本宫已经在安南王府见识到了。一首歌,一支舞就想抚平本宫爱兔的心理创伤,未免太便宜一点了吧。” “那……太子殿下想怎样?”云缀儿直了直腰板,仰首问道。 “要不这样,你亲本宫一下,这件事就算是结了,怎么样公平合理吧?”赫连瀛彻心中打着小算盘,试探道。 云缀儿的脸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才灵机一动回应:“太子殿下的提议甚好!一个吻能解决的事,确实划算。” 赫连瀛彻本是想逗逗云缀儿,没想到云缀儿竟如此胆大,胆敢反过来撩拨他这个太子爷。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愣神之际,浅笑道:“不过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兔子受到了惊吓,那奴婢应该给它一个吻,安抚一下兔子才是。” 云缀儿走到小太监近旁,埋首对着兔子的脑袋轻轻一吻。 小太监僵直了身体,同赫连瀛彻一样惊呆在原地。 云缀儿转过身去,对着赫连瀛彻天真一笑:“奴婢兑现了承诺,吻了兔子,兔子已经原谅奴婢了,也请太子殿下信守承诺,不再与奴婢计较。” 赫连瀛彻吃惊哑笑,片刻才道:“好!本宫说到做到,自然不会再与你计较。” “多谢殿下!”云缀儿盈盈行礼。 “本宫方才忘了问,你不是应该在安南王府侍候的嘛,怎么今日入宫了?”赫连瀛彻貌似漫不经心地问。 “奴婢是随苏先生进宫为皇上献艺的。”云缀儿如实回答。 “我还以为是你嫌本宫许诺的碧华之期太长,按捺不住相思之苦,特地提前入宫与本宫相会的。”赫连瀛彻语气慵懒,却带着一丝丝暧昧地意味。 云缀儿羞容满面,心口莫名紧张起来。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请殿下不要误解。” “哦?”赫连瀛彻凝视着云缀儿羽睫忽闪的双眸,竟一时间晃了神。 “是父皇让你出来的?”赫连瀛彻言辞笃定地说。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云缀儿惊奇。 “有什么事是本宫不知道的!”赫连瀛彻十分了解父皇赫连云璜的品性,年纪尚小的缀儿此时在他父皇眼中无非是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自然不会对她感兴趣。 赫连瀛彻绕着云缀儿打量了一圈,自言自语说:“看来脸肥腿短,也有脸肥腿短的好处。” 第三十七章 暂留宫中 云缀儿不太懂他的意思,只是他目光凝聚在她身上,让她十分不自在。 正在云缀儿想找理由脱身时,正巧皇上寝宫的太监来寻她,方才得了理由跟随公公回去。 赫连瀛彻望着云缀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仿佛少了些什么,眼神中有一点失落。 身旁的太监小团子跟着赫连瀛彻有尽十年的时间,见他如此情景,心中自然猜出了一二。 “太子爷要是喜欢她,可以命人将她召进东宫中侍奉。”小团子一边紧紧抱着兔子,一边好意提醒道。 谁知赫连瀛彻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嗔道:“少说话,多做事,看好你手中的兔子,下次兔子再跑了,本宫就把你装进兔笼子里去!” “太子爷倒想把小的装进笼子里去,也得重新定做个大的才行。”小团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自言自语。 赫连瀛彻在前面走着,听了这话,突然停住脚步,猛然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小团子道:“要是这样也不难,把你剥了皮,剃了骨,好歹也能塞进去。” 小团子紧忙告饶:“太子爷若真的是把小的剥了皮,剃了骨,塞进了笼子里,那日后谁来照顾小兔子,谁来侍奉太子爷不是?” “你放心,东宫闲人多得是,也不差你这一个。” “太子爷!”小团子噗通一声跪倒,委屈巴巴,带着哭腔。 赫连瀛彻回身安慰道:“逗你的!起来吧。” 小团子转悲为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开心笑道:“奴婢就知道太子爷最宠小团子了!怎么舍得把小团子扔进笼子里呢。” 小团子边说,边乐颠颠地跟在赫连瀛彻身后,回了东宫。 云缀儿跟着小太监回到了皇帝赫连云璜的寝宫。 之前,云缀儿在御花园中撞见的杜妃娘娘,此时正倚坐在皇帝赫连云璜的一侧,温眸含笑,与进宫献艺的大炎琴师苏颜卿和南宫如说话。 云缀儿上前给皇帝赫连云璜和杜妃娘娘行礼。 杜妃转眸对赫连云璜笑赞道:“这个叫缀儿的孩子,臣妾刚刚在御花园中见了,觉得十分投缘,甚是喜欢。既然皇上将苏先生和他的两个爱徒请来听曲,不如就叫他们在宫中多留两日,南宫姑娘和缀儿就暂且搬到臣妾的玲珑阁中,也好陪着臣妾说说话,解解闷。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赫连云璜见自己最宠爱的爱妃发话,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当日傍晚,南宫如和云缀儿就随着杜妃娘娘的宫女玉婉入住了玲珑阁。苏颜卿则暂时被安排在太子赫连瀛彻的东宫住下。 赫连瀛彻对苏颜卿的到来,十分欢迎,他与苏颜卿秉烛夜谈,交流琴艺。苏颜卿也是第一次知道,赫连瀛彻对琴艺也是如此精通,心中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南宫如和云缀儿在玲珑阁献了几支歌舞,宫女安排用过膳后,又被杜妃拉到厅堂中说话。 杜妃问二人道:“你们学习歌舞琴艺有多久了?” 南宫如欠身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二人学习艺技有半年的时间了。” 杜妃听后,觉得十分惊讶,赞叹道:“仅仅半年的时间,你们竟能练得如此出类拔萃,想必也是天赋异禀了。” 第三十八章 皇子瀛晰 “杜妃娘娘说笑了,奴婢们的艺技哪里能登大雅之堂。奴婢们此次能入宫献艺,完全是借了苏先生的光,勉强在皇上和杜妃娘娘面前班门弄斧,献了丑。幸而皇上和杜妃娘娘不嫌弃,奴婢们才心安了些。如今又得杜妃娘娘如此厚爱,奴婢们三生有幸,愧不敢当。”南宫如从容淡定,谨言道。 杜妃笑看不卑不亢的南宫如,暗自点了点头,转眸向云缀儿道:“晌午,在御花园中遇见你,见你小猫扑蝶似的乱跑,多亏是被我撞见,要是被其他嫔妃们撞见,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这几日,你在宫中一走一动,可要谨守规矩,千万不可冒失闯祸。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云缀儿连忙赌誓道:“请杜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恪守本分,不会再冒冒失失的闯祸的。” 杜妃看着云缀儿一脸稚气未脱,又认真赌誓的样子,恍惚间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杜妃正在愣神的功夫,忽听嬷嬷来报,说是十三皇子瀛晰死活不肯睡觉,吵着要母妃。 杜妃听罢,转而笑道:“好了,今儿也不早了,你们二人也早些回房睡吧。这几日,有什么吃穿用度上的需要,尽管向嬷嬷们和玉婉小翠们提。” 宫女玉婉带了南宫如和云缀儿回到下榻之处。 南宫如刚宽衣解带,摘下朱钗,云缀儿就凑上前去,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笑叹道:“世人都说皇上最宠爱的杜妃娘娘是位绝色美人,有倾国倾城之貌,今日见了,才知道什么叫仙女下凡!杜妃娘娘不仅美得像天仙,人还十分和善,让人见了就觉得喜欢。” 南宫如用余光扫了云缀儿一眼,浅笑道:“这深宫之中,事事都不简单,还是多听多看,谨言慎行的好。毕竟我们只在这里暂留两日,千万不可冒失多嘴,坏了规矩。” 云缀儿不明所以,又赞叹了杜妃两句,南宫如笑而不语,独自合衾而卧。云缀儿见南宫如睡下了,方才打着哈欠,倒在一旁,兴奋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南宫如就拉了云缀儿早早起来梳洗。二人刚用过早膳,南宫如就被皇帝赫连云璜和杜妃叫去寝宫献艺。 云缀儿则孤身一人,独自留守在玲珑阁,好是无聊。 云缀儿想去御花园逛逛,怎奈昨日已答应杜妃娘娘不会一个人乱跑。只好守在玲珑阁哪里都不敢去。 云缀儿正在玲珑阁的后园,一个人看着花丛中蜜蜂采蜜发愣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一个东西砸到了脑袋。 云缀儿转身寻去,只见一个五六岁,身着紫袍玉带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拾起地上滚落的蹴鞠,歪着小脑袋,细看云缀儿的眉眼,疑惑的问:“你是新来的宫女?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男孩肉嘟嘟的小脸,圆乎乎的像中秋的满月,秀目隆鼻,一身贵气。虽然年幼,却生得人中龙凤。 因为之前的玩耍,小男孩的额头上,还沁着微微的汗珠,脸颊上红扑扑的样子,十分可爱。小男孩站在阳光下,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盯着面前陌生的云缀儿,一脸探寻。 第三十九章 窈窕少女 云缀儿笑答:“我可不是什么新来的宫女。” “那你是谁?”小男孩急不可耐的追问。 “我叫缀儿,是随琴师苏先生入宫献艺的。暂时住在玲珑阁。”云缀儿道。 小男孩晃过神来,道:“你就是母妃昨晚说的那个缀儿?!” 小男孩说着,又仔细的将云缀儿身上打量了一遍。 “怪不得母妃喜欢你,要将你留住几日,看你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不过要是跟我比起来,你倒是差得远了一点。” 小男孩边说边挺起胸脯,略带鄙夷的眼神,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说话间,玲珑阁的宫女小翠和嬷嬷们跑了过来,见到小男孩,便连声道:“十三皇子可让奴婢们好找,奴婢们跟在后面,腿肚子都抽筋了。” 小男孩别过头去,掷下话道:“还不是你们平日里懒,跑了这几步就累了!” 小翠和众嬷嬷们也不敢吭声。 一旁的云缀儿这才知道,眼前略显骄横的小男孩就是杜妃娘娘的独子——十三皇子赫连瀛晰。 赫连瀛晰转身对云缀儿说道:“你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一起玩蹴鞠,怎么样?” 赫连瀛晰将云缀儿安排得妥妥的。 云缀儿哪里玩过什么蹴鞠,但见赫连瀛晰的兴致,自己又得了杜妃娘娘的恩惠,闲来无事,也就同意哄着十三皇子赫连瀛晰玩一会儿。 宫女小翠和嬷嬷们不放心,在云缀儿耳旁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些“要小心”,“不要伤了十三皇子”的话。 云缀儿一一记下,便和赫连瀛晰在院中玩起了蹴鞠。 刚玩了两局,赫连瀛晰觉得玲珑阁的院子太小,就趁嬷嬷们不注意,拉着云缀儿走了小道,穿进了御花园的后园来玩。 云缀儿哪里知道玲珑阁后园的曲径通幽。两人玩着玩着竟高兴的忘了时辰。 赫连瀛晰玩得兴起,飞起一脚,将蹴鞠踢得很远。 云缀儿没有预料到,小小的赫连瀛晰力气竟然这么大,只得追着地上滚落的蹴鞠,一路小跑。 刚穿过花坛,就迎面撞见一位身着一袭冰蓝撒花拽地长裙的窈窕少女。 少女被突然出现的云缀儿吓了一跳。 云缀儿吃一堑长一智,见面前的窈窕少女仪表不凡,急忙欠身行礼,躬身垂眸,眼睛瞥着地上的蹴鞠。 窈窕少女并不责怪,脸上的笑容如十里春风拂面,笑靥如花。少女将地上的蹴鞠捡起来,笑问云缀儿道:“这是你的?” 云缀儿刚要回答,就见身后的十三皇子赫连瀛晰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奶声道:“这是我的!” 少女见到了十三皇子,施礼道:“原来是十三皇子的蹴鞠呀。” 赫连瀛晰与少女似是认识,一点也不生分。 赫连瀛晰眨巴着眼睛,迎头道:“贺兰姐姐又出府,来看皇后娘娘的吧?” “是啊。” 少女边答,边笑盈盈将蹴鞠递还到云缀儿手上。 云缀儿垂眸谢过。 “那贺兰姐姐可曾见到我太子皇兄了?” 赫连瀛晰依旧仰着小脸,问道。 第四十章 亭廊诉心 少女明眸含羞,颔首嫣然一笑,道:“太子殿下在太华殿读书,没好打扰。还不曾见。” “我前两天还见到太子皇兄了呢。”赫连瀛晰道。 少女又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听不远处有人召唤道:“蝶梦,我们该回府了。” 少女一边应着,一边转身向赫连瀛晰和云缀儿道别,轻移莲步,随一名中年贵妇上了步辇,出了御花园。 云缀儿意识到时辰不早,便好说歹说的带着赫连瀛晰沿原路返回了玲珑阁。好在玲珑阁的嬷嬷们不曾察觉,宫女玉婉虽然猜测出二人方才的去处,但见十三皇子赫连瀛晰毫发无损,就帮着隐瞒了下来。 苏颜卿的琴艺和南宫如的舞艺深得皇帝赫连云璜的喜欢。赫连云璜原本想当晚在宫中开夜宴、赏歌舞,怎料傅太师亲自来报,称已经配好了长生不老的仙丹,供赫连云璜服用。 赫连云璜兴起,转念将夜宴之事,抛掷一旁,随着傅太师去了九霄殿试炼仙丹。 众皇子、公主、妃嫔只得纷纷散去,回了各自的寝宫。 赫连云璜一心扑在炼丹之事上,杜妃便也无心过问苏颜卿、南宫如和云缀儿,翌日,用过早膳,便差了人送苏颜卿等人回安南王府。 秋去冬来,转眼年关即至,四海升平。鸳儿在府中操办起了节日事务,一时间王府上下喜气洋洋。惟有云缀儿挂念王爷,心中落寞。 这日云缀儿练习完歌舞,来到亭廊处写字。云缀儿思念赫连云玦,又不敢直吐心事,只得在宣纸上不断书写些着“云”字。正巧南宫如从此处经过,见状过去瞧看,见满纸的“云”字和云缀儿出神的样子,心中自然猜度出几分。 “写的什么?我瞧瞧。”南宫如顺手拿起桌案上笔墨未干的纸,煞有其事的端详。 云缀儿这才回神,见宣纸已在南宫如手上,急忙伸手要夺。 “不过是缀儿随手写的,写得不好,如姐姐莫见笑。” 南宫如见她着急的样子,更将心中的猜想笃定了几分。 “缀儿妹妹过谦了。我见妹妹的字写得越发有神韵了。尤其是这个‘云’字,可见妹妹平日里没少下功夫。”南宫如边说,边将纸墨还给云缀儿。 “如姐姐过奖了。如姐姐的字才真是叫人惊艳呢。”云缀儿接过纸墨,放置一旁。 南宫如敛起裙角,眼中含笑,坐到云缀儿身旁。 “一转眼,你我二人在安南王府学习艺技已经有尽一年的时间了。平日里你刻苦练习,进步神速,我都看在眼里。”南宫如伸出纤长雪白的手指理了理缀儿耳边的碎发,“缀儿,你可知道,有些事未必是你眼前看到的这样。虽然现在我还不方便告诉你,但我知道你那么聪明早晚都会明白。说真的,我有时很羡慕你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样子。不把过多的人和事埋在心里,心就不会累,不过分在乎,心也就不会痛。” “如姐姐……” 看着云缀儿似懂非懂的样子,南宫如唇角轻抹一丝浅笑。 二人正在交谈之时,见鸳儿笑逐颜开的走过来,欢愉地像一只归巢的燕子。 第四十一章 凯旋而归 二人起身相迎,问道:“什么事让鸳儿姐姐这么高兴?” 鸳儿也顾不得歇脚,答道:“天大的好事!前线来报,蛮夷在我大炎边境节节败退,如今已驱逐出境。不日,王爷就可帅将士凯旋归来!” 二人一听喜上眉梢。 “太好了!太好了!”缀儿笑得春花灿烂,顾不上地上寒重,俯首叩谢天恩。 鸳儿和南宫如二人看她痴憨的样子,相视而笑。 自从那日,听闻赫连云玦即将凯旋归来的消息后,缀儿整天都笑容满面,就连做梦也会禁不住傻笑几声。周围婢女有些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中了什么邪病。 缀儿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毫不在乎,仍旧乐呵呵地吃饭睡觉,练舞弹琴。 寒风瑟瑟,雪花飞舞。大炎终于迎来了这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也迎来了赫连云玦三日后回帝城的消息。 缀儿心花怒放,忍不住在飘雪的后园中翩然起舞。身上的穿着虽然有些厚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舞姿的灵动和轻盈。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将她冰清玉洁的灵魂勾勒得生动焕彩。 赫连瀛彻和苏颜卿二人从竹林别院交谈出来,路经后园,瞥见缀儿正在园中跳舞,便停下了脚步,驻足欣赏。 “佳人雪舞,舞姿出尘。冰为肌骨,玉为芳魂。没想到,缀儿的舞已经进步了这么多。”苏颜卿远望着飞雪中的缀儿叹道。 赫连瀛彻眼迷倩影,心恋红颜。竟又一时间出了神。听到苏颜卿的话,心中竟泛起一丝酸涩,轻哼一声,道:“她的舞姿只是还可入眼而已,全然达不到卓绝。今日又恰好天公作美,雪花为缀,添了几分灵气而已。” 苏颜卿会心一笑,默不作声。 三日后,赫连云玦率领众将士凯旋而归,皇上在宫中为其大摆庆功宴。赫连云玦本想婉拒回府,奈何圣上执意不好回绝,只好应召入宫赴宴。 宴席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众朝臣纷纷敬酒,赫连云玦从容笑应。 忽见高台之上,皇上的宠妃杜妃娘娘移莲花步,下玉石阶,飘然来至赫连云玦面前敬酒。 赫连云玦的笑容微微僵在脸上,双手接过杜妃娘娘递来的酒杯,恭敬谢过,一饮而下。 杜妃娘娘笑容温婉,美貌依旧,亦如昨昔的少女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六岁皇子瀛晰的母亲。 杜妃目光若秋水含情,心怀有愧的赫连云玦却不敢再抬头多看她一眼。 杜妃垂眸冷笑,眼神中失了方才的神采。 当今圣上赫连云璜对着台下文武百官,笑赞道:“此次安南王不负朕的厚望,击退蛮夷,凯旋归来,是我大炎之功臣,朕理应嘉奖!” 赫连云玦连忙起身自谦:“皇上过誉了。” 赫连云璜一摆手,笑道:“安南王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九死一生,朕当然要嘉奖。只是,单单奖赏黄金美宅,不足以表达朕的心意。朕知道,这偌大的安南王府,就只有爱卿一人苦苦经营,也没有个内人帮忙打点。朕就亲自做主,为安南王挑选了一位温婉贤良,相貌出众的娇妻美眷!朕有意要把韩太尉之女韩璃月赐给爱卿,爱卿意下如何?” 第四十二章 螳螂捕蝉 赫连云玦心中一紧,自知赫连云璜的用意绝非如此简单,但面前明知是陷阱,却容不得赫连云玦违抗圣意。 赫连云玦的脸上不动声色,谦和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领旨谢恩。 赫连云璜料定赫连云玦不敢违逆圣意,早已将赫连云玦与韩太尉之女韩璃月大婚的日子选定。三个月后,赫连云玦将遵从圣意,迎娶韩璃月。 翌日,赫连云玦回府,府中上上下下在院中恭候。赫连云玦遣散了下人,回房更衣。云缀儿逢鸳儿之命,为赫连云玦送来干净衣裳。恰巧撞见赫连云玦正在换衣裳,云缀儿害羞转头,却瞥见赫连云玦背上、胳膊上的早已结痂的一道道伤口。 “王爷,您的背……”云缀儿还是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 赫连云玦见她在身后,连忙换好衣服,答道:“战场上留下的,无妨!” 赫连云玦走到云缀儿跟前瞧她,他离府的大半年里,云缀儿竟出落得更加标志了,越发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 那清澈的眼神竟与他的初恋杜妙儿有几分相似。 “我刚才背上的伤,没有吓到你吧?”赫连云玦温柔地问。 “王爷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缀儿心中只有无尽地敬佩。”云缀儿诚恳回答。 赫连云玦垂下温润的眸子,苦笑一声:“你真这么觉得?” “嗯。”云缀儿点头,“缀儿只是希望王爷能保重自己的贵体,王府上下不能没有王爷。” 赫连云玦微笑点头:“好,本王答应你,会照顾好自己。” 赫连云玦整装出门,刚踏出门外,又重新折返回来。 “下月上元节,本王带你出府游玩可好?” 云缀儿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好。” 赫连云玦莞尔一笑,转身出了门。 书房里,赫连云玦和容瑛正在暗阁密谈。 “王爷的意思是,这次战场围陷,王爷负伤,都是皇上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借刀杀人,借机除掉王爷?”容瑛惊问。 赫连云玦浅浅点头回应:“正是。” “大敌当前之际,皇上要为自己私利暗害王爷,只会落得营中无帅,军心不稳,皇上又有何好处呢?” “皇上生性多疑,早因当年我与杜妙儿之事,心怀芥蒂。此次边蛮之战,命我主帅,一方面向朝中众臣昭示皇上任人唯贤的圣明,一方面趁机夺走我安南军的兵权,划入军司处,由他调令。控制住我的左膀右臂后,便会更加方便他暗中下手。此次我败,皇上便有理由置我率兵不利的罪名,同时削弱我在朝野中的影响力。此次我赢,他便再无理由限制打压我在朝野的地位。所以,他只能安排军中细作,暗中设计取我性命,到时候再追封我一个名号,一举两得。至于之后的主帅之位,容瑛,你可曾想过,征战沙场二十余载,战功显赫的大将军平西侯公良奥为何未在此次出征名单之中?”赫连云玦细细点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容瑛恍然大悟。 第四十三章 火树银花 “此次王爷九死一生,虎口脱险,如今凯旋而归,战功赫赫,那皇上……” 赫连云玦一摆手,道:“目前来看,他不会急于动我,毕竟一切都要师出有名,更何况朝臣之心原就不稳,此时随心处置一位功臣,失了圣明,又失人心,得不偿失。” “那皇上的赐婚……”容瑛担忧道。 赫连云玦停顿一下,转眸说道:“只怕皇上是太急于要了解本王王府中的动向了。所以今后做事,定要万分小心,不可节外生枝。” “容瑛明白。只是圣心难测,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赫连云玦点头。 “我走的这段时间,府中事务如何?”赫连云玦问。 “禀王爷,您走的这段时间,东宫太子赫连瀛彻倒是来到府上几次,不过都是找苏先生抚琴吃茶的。容瑛远远观望,也未见有何异常。只是……太子好像很喜欢缀儿,每每来到府上都会和她说笑几句。”容瑛如实回答。 “苏先生是本王的亲信,亦是本王请入府中的谋士,自然不会轻易对人泄露他与我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外人只知他是我雇佣过来的琴师,太子找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缀儿,她是本王精心培育的人,兴许用不上多久她就能派上大用场。”赫连云玦背过身,整个人埋于幽暗处,目光清冷,嘴角微扬。 月色婵娟,花灯如昼,香车宝盖,沸地笙歌。 冰轮清辉夜阑珊,缛彩繁光缀满天。火树银花人攒动,盛妆华服鱼龙舞。 “好热闹啊!”云缀儿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出府游玩,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的上元节狂欢。 她目不暇接,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左顾有看,根本停不下来。 “缀儿你慢点,当心走丢了!”一同出府的鸳儿在身后细心叮嘱。 同游的南宫如掩口而笑,道:“鸳儿姐姐别担心,这丫头还是有几分机灵劲儿的。何况我们出行这么多人,好歹能盯住她。” 南宫如边说,边回身望了望不远处正在款步说笑的赫连云玦和苏颜卿二人。只见二人面上说笑,目光却不时地瞧望着走在前面的云缀儿。 鸳儿也一同回身看去,恰好与跟在赫连云玦一侧的容瑛四目相对,容瑛含笑凝望,鸳儿却连忙收回目光,转过头去。 云缀儿走在前面,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堆人在围观,自己也好奇地挤进人群,竟看见有一位壮汉上身袒露,背阔腰圆,手上拿着一支细长的火棍,慢慢将火头送入口中,云缀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中为壮汉捏了一把汗。只见那壮汉面不改色,含住火苗,不一会儿便从口中喷出一道火光。围观群众连连叫好,云缀儿也禁不住鼓起掌来。 云缀儿正看在兴头上,不知何时,鸳儿和南宫如也挤进人群。 “鸳儿姐姐,如姐姐!你们瞧!”云缀儿指着台上还在表演的壮汉。 鸳儿扯过她的手,低声道:“公子正在路旁等你,我们一起过去吧。” 云缀儿虽然看得还未尽兴,但王爷派人发话,她也不敢不从,只好跟着她二人走出人群。 第四十四章 芳辰吉乐 赫连云玦三人正在街边的货摊前等候。但见赫连云玦饶有兴致的摆弄着货摊上的头簪佩饰,见云缀儿她们过来,拿起手中把玩的一支流苏缀翡翠银簪对缀儿说道:“为你选的,喜欢吗?” 云缀儿喜出望外,她从未想过赫连云玦会送东西给她。云缀儿望着那支银簪,心中激动地一时语塞。 赫连云玦温眸浅笑,把云缀儿拉到近旁,亲手为云缀儿带上了那支银簪。 他与她如此贴近,她感受得到他均匀的呼吸,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她。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人,那一刻,她的心跳都为他偷停了须臾。 赫连云玦笑目看着云缀儿头上的发簪,道:“不错!很适合你!” 云缀儿娇羞垂眸,连声道谢。 一旁的其他人将此看在眼里,脸上难免一丝尴尬。南宫如心中吃味,别过头去。 赫连云玦又拿起了一只白玉手镯,递到南宫如面前。 “送你的!” 南宫如心中一悸,受宠若惊。 同样的赫连云玦又将那白玉手镯戴在南宫如的皓腕上,温眸软语,如一湾清泉涌入南宫如的心底。 “芳辰吉乐!”赫连云玦在南宫如面庞耳语。 南宫如心房失守,眸雨盈眶。 他竟然记得她的生辰。 十年前端木闻大将军功高盖主,被奸臣谋害,皇上听信谗言将端木闻斩首示众,端木一族亲眷共二十五口被流放边疆。一路上,他们受着兵差的鞭笞、虐待和折磨。还未到边境,端木一族便死伤过半,到达冥幽塔时,只剩下端木如在内的不足十人。皇上原本是要在冥幽塔处暗中处决端木一族,除之后快,以绝后患。端木如却在机缘巧合中被赫连云玦救下。自此,端木一族二十余口,只有端木如一人独活。被赫连云玦救下后,端木如被洺州刺史收养,更名南宫如。直到六年后,赫连云玦钦点她入府培养为歌舞姬。 她以为她的生辰再无人记得,怎知他竟铭记在心,不曾遗忘。 南宫如收拾好思绪,对赫连云玦嫣然笑谢。 赫连云玦又将一玉佩送予鸳儿,鸳儿欣喜,连忙道谢。 “公子真是有心人,你三人侍奉在公子身边真是好福气!”苏颜卿笑谈。 “前面猜灯谜,我们也不妨去看看。”赫连云玦提议说。 众人应和,一同前往。 “六十盏花灯谜面,答对任一者即送相对应的花灯一盏!这几位公子小姐要否猜谜啊?”在这儿置花灯谜面的白眉老叟,见赫连云玦等人冲穿过围观的人群进来,笑盈盈问道。 “答对了你的灯谜,就能得到一盏花灯?”容瑛问。 “正是!老叟这里有六十盏形态各异的花灯,对应的花灯下有不同的谜面,若能答对,便可获得一盏相对应的花灯。公子小姐们可要试试?”白眉老叟一手捋着长白胡须,笑望着六人。 容瑛看向身旁的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抬头看了看架上五颜六色的花灯,朗声答道:“好!那我们都来试试,若是答对,就算是在上元节讨个好彩头!” 其他人点头笑应。 赫连云玦让他人先选。 第四十五章 赏灯猜谜 苏颜卿推辞不过,便选了第一排右手边的一支红鲤灯笼,翻开谜面便是:“一履齐天。打一个字。” 赫连云玦听到这个谜面,眉心微蹙,笑容却依然凝结在脸上。 “当是一个‘跃’字!”苏颜卿道。 “恭喜公子!这支红鲤灯笼就是公子的了!”老叟将灯笼递到苏颜卿手中。苏颜卿谢纳。 南宫如相中一支荷花灯笼,只见灯笼下的谜面是:“芙蓉出水,不与百花争。打一个字。” 南宫如嫣然一笑,随即答道:“是一个‘净’字。” 白眉老叟笑着点头,转手将荷花灯笼送给南宫如。 云缀儿在一旁小声道:“果真人如其花,芙蓉花配如姐姐,妙极!” 南宫如低眉浅笑。 云缀儿看着架上的灯笼眼花缭乱,便推辞着让赫连云玦先选。 赫连云玦拗她不过,便抬手选了一支青鸾灯笼。那灯笼下写到:“遇水则清,遇火则明。打一个字。” 众人还未看清谜面,就听赫连云玦道:“是‘登’字。” 白眉老叟赞叹了一声,双手将青鸾灯笼交到赫连云玦手中。赫连云玦笑纳。 鸳儿和容瑛因识字不多,放弃了猜灯谜。 一轮过后,只剩下云缀儿还未选取灯笼猜谜。 云缀儿在众灯笼中犹豫好久,忽然一眼见到白眉老叟身后的一支形状神态极为可爱的兔子灯笼,便请白眉老叟揭开谜面要答。 白眉老叟抱歉道:“这只兔子灯笼的谜面已经被一位年轻公子答对了,姑娘还是换其他灯笼猜谜吧。” “既然那支灯谜已经答对,为何不见那位公子取走灯笼呢?”云缀儿不解地问。 “这……”白眉老叟搔首,不知如何回答。 “本公子向来不喜按常理出牌,你若喜欢,本公子可以将这支兔子灯笼送给你,不过你要答得出谜底才行。” 说话间,围观的人群闪出一道整齐的缺口,一位手执折扇、贵气逼人的俊美少年从人群中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圆脸胖书童。 众人侧身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东宫太子赫连瀛彻和小太监小团子。 赫连云玦等人连忙拱手施礼,道:“七公子如此雅兴,也来赏花灯。” 云缀儿和南宫如也纷纷行礼。 “叔父不也一样!”赫连瀛彻一边慵懒地和赫连云玦寒暄,一边将探寻的目光转向一侧的云缀儿。 “你想要这支灯笼?”赫连瀛彻接过白眉老叟递过来的兔子灯笼,俯首问云缀儿。 “公子的灯笼,缀儿怎敢夺爱。”云缀儿谨慎应答。 “这支灯笼本公子可以送给你,不过我想知道平日里一张巧嘴的缀儿姑娘,有没有胆识答得对这灯笼的谜面?”赫连瀛彻有意试探。 云缀儿抬眼看向赫连云玦,见他点头,她才开口应声:“好!缀儿要是答对灯谜,七公子可要信守承诺。” 赫连瀛彻嘴角勾勒一笑,道:“好!” 小团子打开灯笼谜面,干咳了一声,念道:“右盼恋朱吻,左顾惹相思。猜一个字。” 云缀儿心中默念谜面,搜刮腹中的墨水,绞尽脑汁的想着。 南宫如和苏颜卿听闻垂眸哑笑。 第四十六章 大婚在即 赫连云玦早已猜到字谜,他看到赫连瀛彻目光灼灼地笑望着云缀儿的神态,心中竟升腾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而又被他理智的心压制了下去。 “如果猜不到的话,也不必勉强。大不了本公子将它白白送给你就是了。”赫连瀛彻见云缀儿答不出,故意激她。 “缀儿怎能白白收受公子的礼物,再给缀儿一点时间,缀儿马上就想出来了。”云缀儿闭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字来。她吃惊地睁开眼,自喃道:“难不成是一个‘缘’字?!” 赫连瀛彻朗声大笑:“果真你我有缘,你既答对,本公子就将这兔子灯笼送给你。” 说罢,赫连瀛彻将那支灯笼塞到云缀儿手上。 “没想到你肚子里面还真有几滴墨水!”赫连瀛彻将唇附在云缀儿耳边打趣道。 云缀儿瞪眼看他。 赫连瀛彻也不在意,转首打量了一下鸳儿和南宫如。 “叔父府上真是美女如云,各有千秋啊!” “七公子说笑了,她们哪里登得上大雅之堂。”赫连云玦道。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哪日真有佳人平步青云了呢?到时候,她们可要好好感谢叔父栽培。” 赫连瀛彻的话,令赫连云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本公子还有事,就不打扰叔父赏灯猜谜了。告辞!” 赫连瀛彻转身要走,赫连云玦等人连忙垂首恭送。 走了两步,赫连瀛彻突然停住转身对云缀儿说道:“头上的银簪不太适合你,哪天我命人打支新的给你。” 说罢,赫连瀛彻带着小团子消失在人海中。 赫连云玦望着赫连瀛彻远去的背影,面色微沉。 云缀儿看见赫连云玦脸色不悦,忙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缀儿不要这支兔子灯笼了,拿在手上怪麻烦的。” 云缀儿在赫连云玦面前小心地赔着笑脸。 “既然是七公子送给你的,你又喜欢,就留着吧。”赫连云玦转而温眸相对,言语依旧平和温柔。 春江水暖,燕来花开。 赫连云玦原本想在府内暂时压下皇帝赐婚之事,不便声张。谁料皇帝赫连云璜心急,早已将此事提上日程,昭告了文武百官。安南王赫连云玦即将迎娶韩太尉之女韩璃月之事,弄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王爷要大婚的消息,在安南王府传开了。 王府上下,按照圣意筹备大婚的事宜。鸳儿忙前忙后,忙得不可开交。 得知赫连云玦将要成亲之事,云缀儿恍然间像是心中少了一点什么,研习歌舞不在状态,人也不同往常那般动若脱兔,安静了许多。 这日闲暇时,云缀儿独自一人留在房内,呆呆的望着中元节逛花灯时,赫连云玦送给她的那支流苏缀翡翠银簪,恍然出神。 南宫如在后院寻她不见,便到厢房里来找她。 南宫如刚一进门,就一眼瞥见云缀儿手里正拿着银簪发呆,心中就全然明白了。 南宫如走到云缀儿近前,轻轻咳嗽了两声,云缀儿这才缓过神来,起身问道: “如姐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南宫如挽着云缀儿的手,坐下。 第四十七章 心之所盼 南宫如道:“我在后院寻你不见,就猜到你肯定是堵在房间里,不肯不出来了。所以,就亲自过来找你。” 云缀儿浅笑垂眸,若有所思。 南宫如道:“皇上给王爷赐了婚,下个月就要迎娶未来王妃进门了。听说皇上给王爷指配的是韩太尉的千金韩璃月。我们未来的这位安南王妃家势地位显赫,日后定能帮助王爷解决不少烦忧之事。此事,当是天大的喜事!现在,王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筹备王爷的婚事。这外面出出进进的人也杂,你若不想参与,留在这里也好。只是,你我莫要忘了王爷的嘱托,天大的事,技艺可不能因此懈怠,不能枉负了王爷的栽培和心血!” 云缀儿强打精神,笑应:“请如姐姐放心,缀儿不是耍滑偷懒之人。只是这几日身体不适,想必明日就好了。” “希望如此。”南宫如笑叹。 南宫如又与云缀儿说笑了几句,见云缀儿的精神好些,这才安心离去。 夜里,赫连云玦亦如往常一样,挑灯夜读,依旧刻苦用功。赫连云玦的神色十分平静,既没有要当新郎官的喜悦,也没有要迎娶王妃的紧张。 云缀儿侍奉在一旁,静静看赫连云玦,不禁心中莫名感慨。 赫连云玦的余光注意到了云缀儿脸上的变化,他见她凝眸而视,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淡然掷下一句话:“你若是困了,就先回去睡吧。” 云缀儿晃了晃脑袋,依旧静静的守候在桌案旁。 赫连云玦见云缀儿不走,便继续捧起书,由她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赫连云玦才放下手中的事务,准备就寝。忽听云缀儿在身后怯问:“听后说韩太尉的千金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与王爷会是郎才女貌令人羡慕的一对。” 赫连云玦的心沉了一下,转回身,问云缀儿:“你当真这样觉得?” 云缀儿努力的点点头,心中笃定着,脸上再次绽放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是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赫连云玦喃言自语。 “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就寝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赫连云玦道。 云缀儿服侍赫连云玦就寝,放下帷帐后,回到夹室内侧卧,脑海中尽是想象出的未来王妃与王爷相敬如宾,百年好合的美好画面。一想到这些,云缀儿的心里,也就会跟着觉得很暖。云缀儿开始有些期待那个能协助赫连云玦,掌管安南王府的准王妃韩璃月入门。 往后的日子里,云缀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如同新生一般,积极努力的研习歌舞,主动分担府内的事务。像一只勤劳又快乐的小蜜蜂,沉浸在未来美好的憧憬里。 前几日,见云缀儿学习琴艺不在状态的苏颜卿,原本想抽空与之谈心。没想到,自我调适的云缀儿不出两日便勇敢走出了阴霾,那个快乐又烂漫的云缀儿又回来了。 赫连云玦也见到了云缀儿的变化,他将她看在眼里,神色黯然。 第四十八章 伴卿守月 霞光焕彩,十里红妆。长街阡陌马车成列,十二对宫灯相映成行。鼓乐声声,声声入耳,礼炮阵阵,阵阵齐鸣。安南王府内,宝烛烟光吐,琼筵香气和。一对新人,在众宾客的祝福声中,拜堂成亲。 新娘韩璃月凤冠霞帔,流光溢彩的嫁衣上绣着孔雀金丝羽毛,缀着五色玉珠,熠熠生辉。一张秀丽的脸遮在红盖头下,使得韩璃月原本因紧张而害羞的脸,显得更加红润。新郎赫连云玦一身朱红色新郎服加身,头戴银冠,腰间束一条金色祥云纹玉带,俊朗非凡。二人手中各持红绸的一端,人人都道他二人是佳偶天成。 韩璃月的喜悦洋溢在嘴角,勾勒出美丽的弧度;而此时与之拜堂的赫连云玦却心有千结,而不形于色,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索美酒,迎仙客,醉红妆。 安南王府上下,因赫连云玦大婚,好不热闹。就连当今太子赫连瀛彻都前来赏光,亲自带着贺礼登门赴宴。 席间,太子赫连瀛彻与身旁的达官显贵们说话。忽见,云缀儿一个人若有所思,黯然离席。赫连瀛彻借了理由,寻了出去,但见云缀儿一个人坐在凤仪亭中望月,便款步上前,站定在云缀儿身旁。 “今晚皎洁的月亮被一团薄云覆住,倒失了几分神采。” 云缀儿闻声侧身,见赫连瀛彻就在自己身旁,急忙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 “月有阴晴圆缺,何必杞人忧天,为此惆怅。”赫连瀛彻语气慵懒,神情却难得认真。 “太子殿下不在席间吃喜酒,独自到凤仪亭中,是为何?”云缀儿问道。 赫连瀛彻笑答:“本宫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在这亭中遇见了你。本宫好奇,所以想看看你究竟在这儿做什么。本宫还以为,你要学那嫦娥,要奔了那广寒宫去了呢。” “太子又拿奴婢说笑了。外面风大,太子莫受了风寒,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云缀儿望着衣着单薄的赫连瀛彻,担忧道。 赫连瀛彻会心一笑,道:“你这话要本宫怎么答呢。你若担心夜里风大,本宫会受风寒,你自己又偏出来赏月,岂不自相矛盾?” “奴婢一个小小的贱婢怎能与太子千金之躯,相提并论。还请太子保重贵体为重。”云缀儿垂眸而答。 “好啊!你一个小小的婢女都不怕风寒,本宫堂堂东宫太子,又怎会因为受一点点小小的寒风,而贵体抱恙呢。”赫连瀛彻见云缀儿不走,索性自己也坐在亭廊上,守着云缀儿看月亮。 “太子殿下……”云缀儿刚要劝慰赫连瀛彻回去,却被赫连瀛彻打断。 “嘘!”赫连瀛彻望着天上的月亮,朗声道:“云都散了!” 云缀儿寻声望去,果真见天上的一轮冰月悬空,皎洁明亮,丝毫不见方才薄云的束缚。 看到这,云缀儿的心绪也爽朗了许多。 云缀儿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而赫连瀛彻此时正凝眸看着他身旁望月浅笑的云缀儿。 第四十九章 情非得已 喜宴之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婚房内,一对新人却安静不语,鸦雀无声。 韩璃月坐在朱床上,心中既紧张害羞又期待向往。她痴痴的等着,却不见赫连云玦挑起喜帕。 而赫连云玦看着眼前的佳人,浮想起昨日种种,思绪万千。 好在身旁的喜婆开口打破了平静。 “请王爷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喜婆将手中的托盘递到赫连云玦面前。 赫连云玦垂眸,迟疑了一阵,方拿起托盘上的喜秤缓缓地挑起韩璃月头上的喜帕。 一张明艳如花的脸映入赫连云玦的眼帘。 峨眉微挑,秋眸银星,一张纤薄的双唇如花瓣般娇艳欲滴。只见韩璃月面若秋月的脸上,有一颗泪痣,不偏不倚正垂在左眼斜下方眼角处,为她的一双秋眸增添了些许灵动。 人人都道韩太尉的千金是位美人,果真不假。面前一身喜服的韩璃月在喜烛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妩媚动人。 而心中暗自谋划的赫连云玦却没有要驻足欣赏的意思。他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也显得并不由衷。 沉浸在娇羞中的韩璃月自然没有注意到赫连云玦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神色,随之覆上的是赫连云玦招牌式的温柔凝视。 “请王爷王妃喝交杯酒,从此,白头到老。” 二人接过酒杯,双臂交叠在一起,仰头将杯中酒徐徐送入口中。 礼毕,喜婆和众丫鬟们退下,房内只剩下赫连云玦和韩璃月二人。 韩璃月低眉浅笑,赫连云玦坐在她身旁,努力进入自己的角色,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年杜妙儿出嫁时的影子。 往昔已逝,壮志未酬。赫连云玦怎可为儿女私情乱了阵法,耽误了要事。 “王妃!” 赫连云玦重整思绪,柔声唤道,主动挽起韩璃月的手,动作十分轻柔。 一片红霞悄悄爬上韩璃月的脸颊,赫连云玦凝眸相视,却恍然间在韩璃月的眼眸中瞧见了云缀儿的影子。赫连云玦心中一惊。 韩璃月瞧见赫连云玦眼神中的异样,忙问道:“王爷,没事吧?” 赫连云玦方觉自己有些失控,缓缓开口,道:“我方才差点忘了,皇上交代给我的边疆要务,我还未来得及处理。” 韩璃月劝慰道:“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就算是有什么宫中要务要处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想皇上会体恤的。” “国事要紧,此事怎能耽搁。王妃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可能要忙到很晚,王妃就不必等我了。”赫连云玦起身要走。 韩璃月在他身后,急问道:“新婚之夜,王爷就打算让妾身独守空房吗?” 赫连云玦转眸道:“本王职责在身,还请王妃体恤。” 赫连云玦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婚房。 韩璃月握拳咬牙,心中愤懑。 赫连云玦独自来到书房,他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惹得韩璃月不满。赫连云玦自诩从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机会的人,尤其是这次与韩太尉联姻的婚事,虽说是皇上赐婚,另有意图,但是如果弄好了,反而可以将韩璃月甚至她身后的家族势力为自己所用,助自己早已实现大计。 可这一次,赫连云玦偏偏意气用事,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懊悔,他自责,但他更加疑惑,他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了。 第五十章 新妃上任 清早,赫连云玦的贴身侍卫容瑛来到书房整理。容瑛一开门,却见赫连云玦穿着新郎服坐在桌案旁阅书。 容瑛愣了片刻,方才上前恭声询问:“王爷,您这是一整晚都在书房读书?” 赫连云玦抬眸,见是容瑛,便放下手中的书,回应道:“只是还有些宫中事务未完成,所以就连夜加急处理,熬到了这时。” 赫连云玦若无其事的说着,容瑛心里却猜测到了这其中的几分缘由。只是王爷未曾开口,自己也不好多问。 “本王之前让你调查的蛮夷细作可有了眉目?”赫连云玦挑眉问容瑛道。 容瑛道:“此人隐藏极深,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调查出此人潜伏于何处。” 赫连云玦道:“这事要早点调查清楚,不要误了本王的大事!” 容瑛应道:“属下明白。” 赫连云玦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二人正在书房说着话,忽听门外传来嘈杂声,容瑛推门出来询问。 “大清早的,是谁在院中喧哗?” 从一旁匆匆路过的丫鬟,见是容瑛问话,只得停住脚步,躬身回答:“奴婢们奉王妃的话,召集府内上下丫鬟仆人,到后院训话。” 容瑛打听明白,一摆手,让那丫鬟走了,转回身,进书房,向赫连云玦汇报。 “本王的王妃果真不是等闲之辈,入府的第一天就要在本王的府邸立下马威。”赫连云玦敛眉说着,忽而抬眸道:“走,我们也过去瞧瞧去。” 赫连云玦起身,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容瑛也随之出了书房。 安南王府的后院一排排站满了丫鬟和仆人,新晋王妃韩璃月则命人在院中央支了一把椅子,坐下。陪嫁丫鬟冬烟在一旁为韩璃月揉肩捶背。韩璃月正襟危坐,一副王府女主,尊卑有序的架势。 丫鬟婆子们不知新王妃的低,不敢肆意妄为,只得垂手而侍,等待新王妃训话。 等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的韩璃月,挑眉问其身旁的陪嫁丫鬟冬烟:“人都到齐了吗?” 冬烟狐假虎威,反问鸳儿道:“王妃问你话呢?人都到齐了没有?” 鸳儿只得回答:“回王妃的话,府内的婆子丫鬟,都在这儿呢。” 韩璃月扫眼瞧了瞧面前站定的丫鬟婆子,见少了两位昨日喜宴上的王府侍女,便质问鸳儿道:“我怎么觉得,还少了两个?昨日那两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去哪儿了?!” 韩璃月的语气听似温柔,实则句句暗含责备之意。 鸳儿领悟,答道:“南宫如和缀儿是王爷培养的歌舞姬,身份有所不同。王妃今日召集的是丫鬟仆人,所以就没叫她二人过来。” 还未等韩璃月开口,丫鬟冬烟就狗仗人势道:“亏你还是王府的主事大丫鬟!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刚才说的那两人不就是王府的歌舞姬吗?身份高贵到哪儿去?我们王妃想召她们来认识认识,怎么?她们这么大的架子,还要我家王妃亲自去请不成?!” 冬烟语气刁钻蛮横。 第五十一章 初次交锋 要是往日遇到这样蛮横无理、目无章法的丫鬟,鸳儿定会好好教训一番。可此时,新过门的王妃在这儿,冬烟又是新王妃带来的陪嫁丫鬟,鸳儿就算心中有气,也只得忍上一时。 “王妃要是想见,奴婢这就叫人命她们过来。”鸳儿道。 韩璃月瞥眼瞧向别处,没言语。身旁的冬烟撂下话,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把那两个丫头带来!” 鸳儿瞪了冬烟一眼,摆手叫一位婆子去叫南宫如和云缀儿过来。 不多时,二人随婆子赶到后院,拜见王妃韩璃月。 韩璃月抬眼瞧了瞧面前闭月羞花,妙龄芳华的二人,心中妒恨的牙根痒痒。 韩璃月站起身,上前几步,站定在南宫如面前,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本王妃瞧瞧。” 南宫如不敢有违,只得仰脸抬眸。 韩璃月咂舌道:“怪不得能被王爷看中,选作歌舞姬,这如花似玉般的容貌,谁见了不喜欢?” 南宫如听出了韩璃月的妒意,敛言道:“王妃才是真的倾国倾城!奴婢站在王妃的面前,就像是繁星见了皓月,黯然失色,只能在王妃身旁,做陪衬罢了。” 南宫如的话,听得自持甚高的韩璃月心中得意,十分受用,原本想要故意刁难南宫如的心,也减淡了许多。 韩璃月略过南宫如,转向她身旁的云缀儿。 云缀儿听出韩璃月不好惹,便垂眸,尽量不与其相视,以免招惹到她。 可韩璃月哪里肯放过云缀儿。她早就听说府里有一个相貌出众的小丫头给赫连云玦做贴身丫鬟,如今,韩璃月见了云缀儿仍倍感意外,小小年纪,却生得仙姿佚貌,靡颜腻理。如果说南宫如的风姿像大家闺秀,那么,眼前的云缀儿便有一种灵凤之仪态,绝非池中之物。 韩璃月抬手挑起云缀儿的下巴,看到那双楚楚动人又勾魂摄魄的眼睛,令见多识广的韩璃月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韩璃月笑面冷语:“好一个美人胚子!这书上写的九尾狐狸之媚也不过如此,这要是再等上一两年,还不知道更要迷倒多少男人呢!” 云缀儿想要解释,又恐言语失当,惹恼了韩璃月,正在踟蹰之际,赫连云玦和容瑛赶来,打破了方才的尴尬。 赫连云玦护在云缀儿面前,道:“王妃入府第一天,就有雅兴来训教下人了?” 韩璃月不慌不忙,颔首行礼,道:“妾身既然嫁与王爷,自然要多为王爷分担府内事务。宫中事务妾身不懂,不过这府内琐事,妾身还是能亲力亲为,为王爷分忧的。” “哦?”赫连云玦打量着韩璃月,道:“那就要辛苦王妃了。” “妾身一心为了王爷,哪里敢称得上辛苦。”韩璃月敛眉回应道。 赫连云玦瞧了瞧身后的丫鬟婆子们,转而对韩璃月道:“王妃既然想认识府内人员,不如本王将王府内外的侍卫小厮们也叫进来一同训话,岂不更好?” 赫连云玦说罢,向容瑛递了一个眼色,容瑛会意,转身要去召集侍卫小厮们过来。 第五十二章 相安无事 韩璃月见赫连云玦动了真格的,也自觉自己第一天入府,太过声张,方为不妥,婉言道:“府内侍卫妾身怎敢随意调动。今日,妾身也只是想与府内的丫鬟婆子们见见面,来日方长,日后见面也免得尴尬。” 韩璃月见赫连云玦定立在那里,也不言语,于是转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责备陪嫁丫鬟冬烟,道:“我今早只说要请大家过来见见,你偏偏兴师动众的!知道的,是我要与大家认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韩璃月在王府中耍威风,第一天就要叫人训话呢!” 冬烟是韩璃月的心腹,韩璃月一个眼神,冬烟就能读懂她的意思。 冬烟连忙跪下,谢罪道:“是奴婢误解了王妃的意思,奴婢知罪了!王妃是一片好意,还请王爷不要误会了王妃。” 韩璃月假意嗔道:“既然知罪还不快去准备早膳,王爷可都还饿着呢!”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冬烟说罢,起身去了厨房。 韩璃月见冬烟走远,转身笑道:“冬烟这丫头,尚还年幼,做事有点毛躁,还请王爷见谅。日后妾身定好好教育教育她,以免她日后再犯此类错误。” 赫连云玦明明知道韩璃月的用意,却碍于韩太尉的关系,不好与其撕破脸,只得各退一步,温言回应:“王妃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本王好,本王怎会不知。下次若想召集仆人们问话,尽管交由鸳儿处理,再由鸳儿转达给王妃,何劳王妃事事亲力亲为呢。” 韩璃月笑道:“王爷说的对!妾身可都记下了。” 二人表面和气,说笑着进了房内用膳。 院中的一众仆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鸳儿将众人遣散,惟独留下了南宫如和云缀儿。 鸳儿将她二人拉至僻静处,好意叮嘱道:“王府今时不同往日,日后可要加点小心,莫要惹恼了王妃,令王爷劳心分神。” 南宫如和云缀儿点头应和。 鸳儿放心不下云缀儿,又单独嘱咐道:“南宫姑娘历来进退有度,言行得当,我倒是还放心些。惟独缀儿你天性烂漫,心无城府,只怕会被人拿住话柄,恶意中伤,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纷争,所以,你今后要少说多做,一切按规矩办事,尤其是在王妃面前,千万不要惹王妃不高兴。若是受了委屈,尽且忍一忍,千万不要意气用事,顶撞了王妃和冬烟。你可记住了?” 云缀儿点头一一记下。 新婚三日,赫连云玦一直借口托辞在书房处理公事。独守空房的韩璃月虽然心有怨言,但也不好明说。 自从赫连云玦即将大婚之时起,赫连云玦就命鸳儿为云缀儿清理了后园竹林别院附近的一处清幽雅致的厢房。赫连云玦大婚前日,云缀儿就奉命搬离了赫连云玦的卧房,入住后园。除了日常端茶递水之外,云缀儿很少到前院卧房中去,留下精力跟随苏颜卿学习琴艺,与南宫如练习歌舞,尽量减少与新王妃韩璃月正面接触。 第五十三章 先斩后奏 日子平静了几日,府内上下相安无事。 这两日,赫连云玦出府处理宫中要务,偏巧主事大丫鬟鸳儿受了风寒,养病休息。苦于无从下手的韩璃月这才名正言顺的得了空,重新摆起王妃的架子,清整王府。 韩璃月在安南王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树立威信。 韩璃月命丫鬟冬烟召集府内所有丫鬟婆子小厮,一时间前院站满了家丁仆人。南宫如和云缀儿也在其中,就连府上的贵客苏颜卿也被冬烟请来。 “王妃请苏某前来,可是要训话于苏某?”苏颜卿笑容莞尔,开门见山。 韩璃月笑道:“苏先生是王爷请来的贵客,自与他们不同。” 韩璃月命冬烟支了一把椅子,请苏颜卿落座。 韩璃月又道:“只是这几日王爷不在府上,鸳儿又病着,家中大小事务自然要有人打理。璃月虽然初来乍到,但好歹也是王爷的正妃,责无旁贷,只得将府内事务担在肩上,抗在身上。今日请苏先生过来,无非是帮我做个见证。有什么处事不当之处,还请苏先生从旁多多提点。” 苏颜卿知道韩璃月给仆人训话,请他来监场,无非是给她日后的所作所为找个见证,若赫连云玦回府后发现了什么不妥,韩璃月就可以顺水推舟,让自己替她担一部分责任,圆几句好话。 苏颜卿笑而不语,只接过冬烟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韩璃月见苏颜卿并不发表意见,便更仗着胆子,站在院中央给下人们训起话来。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在王府兢兢业业做了十几年的老仆人的,也有刚来不久,还不太懂规矩的。如今我韩璃月嫁到了安南王府,成为安南王妃,自然要主起王府内的大小事务来。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如何做的,但从今日开始,府内大小事务,都要由我的规矩来做。”韩璃月转眸眼神一递,冬烟急忙将账簿和花名册交付到韩璃月手中。 韩璃月随手翻看了几页,继续道:“我来府中三日,仔细查看了府内大小开支的账簿和你们每一个人的分工。谁的月银高了,谁的月银低了,哪里开支超了,哪里开支紧缩,我心里已经有了数。既然我成了安南王府的女主人,就要对府内人员有新的要求。从今日起,府内人员月银要实行赏罚制度,府内所有除日需外的开支,都要向冬烟申请,向我报备,一笔笔记录在账簿上。此外,你们其中有些人的月银差距过大,我决定从这个月起,每人每月的月银中先扣除一半的月银,根据此后你们的表现再决定剩下的月银是赏是罚。我稍后会叫冬烟将府内新的规定张贴传阅。明日起,开始正式实行。此外,还有个别人员调动,冬烟稍后念到名字的留下,其余人可以散了,去干各自的活儿了。” 冬烟拿出之前拟好的人员调动名单,宣读了起来。八名丫鬟婆子记录在名单之上。云缀儿也被列在人员调动的名单之内。 “念到名字的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冬烟宣读完毕,道。 韩璃月走到苏颜卿近前,笑道:“苏先生辛苦了!秋霞!还不快送苏先生到竹林别院休息!” 第五十四章 请君入瓮 韩璃月想支开苏颜卿,单独向云缀儿等人训话。 苏颜卿却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索性留下来听听。 韩璃月早已预料到,倒是不防,当着苏颜卿的面,将点到名字的八个人在府内的事务,重新安排了一遍。 说到云缀儿时,韩璃月笑道:“听说你之前是王爷房里的贴身侍女?服侍王爷也有些时日了。我来了,你反而搬出了王爷的卧房。我思来想去,甚觉不妥,于是有心把你调回屋里来。你继续侍奉王爷起居,你可愿意?” 韩璃月温言软语,祥和之气现于脸上,一副慈爱模样。 云缀儿垂眸,目光投向韩璃月身后的苏颜卿,只见苏颜卿依旧莞尔浅笑,全无言语,大概并不想参与王府内务。 云缀儿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王妃韩璃月的用意,但韩璃月言辞诚恳,云缀儿便答应下来。 韩璃月心中遂意,笑容绽放在脸上。 苏颜卿听得真切,看得明白,凝望了云缀儿一眼,遂起身告辞,回了竹林别院。 韩璃月挽着云缀儿的手,进了卧房。 韩璃月将云缀儿领至卧房夹室中,指着夹室床榻的布置,笑道:“这夹室中的一切布置,都是保留着你搬走时的原样。王爷不好意思开口将你叫回房内,我这个做王妃的,就理应替他安排。你看看,还有什么吃穿用的,尽管跟我和冬烟提。” 云缀儿受宠若惊,欠身谢道:“多谢王妃关心!” 韩璃月握着云缀儿的手,温言笑道:“你是王爷心尖上的丫鬟,我自然也要爱屋及乌的,更何况,你聪明伶俐,模样如此招人喜欢。” 韩璃月绾了绾云缀儿耳畔的碎发,笑道:“你我虽然身份不同,地位相异,但你我同为王爷的身边人,我比你年长些,自待你如自家姐妹。只是,有其他下人在的时候,不好明言,恐引人非议。私下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你大可以叫我姐姐!” 云缀儿颔首,道:“王妃对奴婢关怀备至,奴婢感激不尽,奴婢怎敢越矩!” 韩璃月摇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想的倒也多!不过,来日方长,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可叹我是韩家的独女,只有一个哥哥倒也不比姐妹亲。很多时候,多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姐妹。冬烟虽然是我的陪嫁丫鬟,但你也看见了,冬烟这孩子性子急,腹中没有几滴墨水,不如妹妹这般稳重,惹人怜爱。我不知妹妹是如何想我,但我可是拿你当做我的亲妹妹对待。” 韩璃月见云缀儿仍有些犹豫,又劝道:“你若能搬回夹室来,服侍王爷起居,我也好有个照应。不然,我刚入府,王爷的饮食喜好也不太了解,有意体贴,也不知从何入手。你搬回来,就算是回来帮我的忙,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云缀儿听韩璃月如此恳切,不忍拒绝,于是答应搬回夹室。 韩璃月见云缀儿答应了,不禁欢天喜地,连忙命冬烟去后院帮云缀儿拿行李。 第五十五章 巧舌如簧 “奴婢没有多少东西,奴婢自己回去拿就是了,就不必劳烦冬烟姐姐了。”云缀儿道。 韩璃月只好随云缀儿自己去拿行李。 云缀儿刚入后院就被在那儿等候多时的南宫如拦住。 南宫如殷切地问道:“王妃找你何事?王妃要将你调动到哪儿去?” 云缀儿坦言道:“王妃要我搬回王爷的寝房,继续服侍王爷起居。” 南宫如问:“那你可答应了?” 云缀儿道:“王妃的意思,我哪里敢违抗。这不,回来收拾东西来了。” 南宫如寻思了片刻,提醒道:“要我说,你还是谨慎些好。容瑛跟王爷两日后才能回来,不巧鸳儿姐姐现在又病着,刚服了药睡下。这会儿,也不好打扰。不然的话,还可以问问鸳儿姐姐,听听她的建议。王妃这会儿调你过去,恐怕没有她说的那样简单。” 南宫如灵眸一转,忽然想起一人,道:“我觉得这事你可以去找苏先生问问,或者寻个理由,等王爷回府后,再做定夺。” 云缀儿道:“王妃调人的时候,苏先生就在一旁,听得真切。然而,苏先生毕竟是王爷请来的客人,王妃要调动下人,苏先生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王妃诚恳的急着调我过去,恐怕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妥当的理由推脱。反正也只两日的时间,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万一我们错怪了王妃的好意,岂不是得罪了王妃,也辜负了王爷。” 南宫如听云缀儿这般讲,只得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王妃的脾气秉性还未了解清楚,你去那边定要小心谨慎,有什么事等王爷回府后,再说。” 云缀儿点头应下。 云缀儿回后院厢房,拿了几件行李,就匆匆忙忙般回了赫连云玦与韩璃月的婚房。 两天下来,韩璃月果真信守承诺,对云缀儿甚好,甚至比对她的陪嫁丫鬟冬烟还要好些。无人的时候,也常常唤云缀儿为妹妹,热络得不得了。云缀儿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误会了这位新王妃,对韩璃月对她的好,颇为感激。 两日后,赫连云玦和侍卫容瑛办完公事回府。刚一进寝房,赫连云玦就发现夹室内的异样,就问门外的丫鬟。 “房里的夹室,这两日可曾有人动过?”赫连云玦问。 门外侍奉的丫鬟忙答道:“王爷刚一出府,王妃就将缀儿姑娘重新调回了房内。这两日,是缀儿姑娘住的夹室。” 丫鬟刚说完,就见韩璃月带着云缀儿回来。 韩璃月见赫连云玦站在门外,笑盈盈迎上前,道:“妾身刚刚去后院看了偶感风寒的鸳儿,一听小厮来报,说是王爷回来了,妾身就连忙赶来接风,谁想还是晚了一步。” 云缀儿上前躬身行礼。 赫连云玦玄眸流转,凝神问道:“听说王妃在本王离府的这两日做了不少大事?” 韩璃月笑答:“王爷不在府上,鸳儿这丫鬟又病着,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总要有人站出来主事不是?妾身我也就赶鸭子上架,强出头,尽一个做王妃的本分罢了。只是还未来得及知会王爷,王爷可千万别因此怪罪妾身才是。” 第五十六章 侍寝未遂 “王妃为本王处理府内事务,本王当然高兴。”赫连云玦说着,目光略过韩璃月,凝聚在云缀儿身上。 “本王还听说,王妃私自做主,将缀儿调回寝房中来了?”赫连云玦悠悠开口道。 “妾身初来乍到,恐服侍王爷不周,特请了缀儿姑娘回来。一来,在府中也有个照应,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服侍王爷。”韩璃月应对自如。 “本王的王妃还真是贴心呢!”赫连云玦话里有话,暗藏玄机。 韩璃月听得真切,却也扮傻,自当不懂其深意的样子,忙安排了丫鬟去厨房准备接风宴席。 席上,各色菜肴应有尽有,且全都是赫连云玦平日里喜欢吃的。 韩璃月笑道:“这是妾身向缀儿姑娘讨教来的,王爷最爱吃的菜。妾身之前只知道,鸳儿是王府的主事大丫鬟,办事周到。没想到,缀儿小小年纪竟也如此心思细腻,将王爷平日的喜好一一记下。” 韩璃月边说,边挑眼看赫连云玦的反应。 奈何赫连云玦隐藏极深,并没有让韩璃月抓住什么把柄。听到此处,也无非微微一笑,并不惊讶,也并不详询。 夜里,赫连云玦同韩璃月回了寝房。云缀儿早已将寝房内打点妥当,按照韩璃月的吩咐,点了香薰,满屋子醉人的奇香。 云缀儿见二人回来,忙要退身出去,却被韩璃月叫了回来。 “缀儿!你且在这里侍候着。” 云缀儿瞧看一眼赫连云玦,尴尬的应下,侍立一旁。 韩璃月柔声道:“王爷近日处理完公事,也该好好歇歇了。妾身特意为王爷准备的消除疲劳,促进睡眠的香薰,王爷可还喜欢?” 赫连云玦回应道:“王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香薰味浓,本王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韩璃月命云缀儿将香炉端到外屋中去,内室中的香味瞬间减淡了许多。 “王爷,时候不早,妾身服侍王爷就寝吧。” 韩璃月边说,边去解赫连云玦的外衫。 云缀儿紧忙别过身去,想走又不能走。 赫连云玦握住韩璃月的手,暗眸相视。 韩璃月讶然问道:“王爷该不会还有公事要处理,又要搬到书房去睡吧?” 赫连云玦淡然道:“本王与王妃在这里亲昵,放一个小丫鬟在这里碍眼,岂不扫兴!” 韩璃月嫣然一笑道:“这还不好说,妾身叫她出去,不就是了。” “缀儿,你出去门外侯着吧,如有需要,我自会叫你!” 云缀儿领命,退出内室,随手带上内室的房门。 韩璃月见云缀儿走了,笑对赫连云玦,抬手又要去解他身上的衣扣。 赫连云玦打断道:“本王自己来吧。” 赫连云玦说着,自己宽衣解带,褪去外衫,着中衣,合衣而卧,倒在喜床上闭目而憩。全然不顾韩璃月的感受。 韩璃月几欲开口,又一一咽下。她不相信,大炎的王爷会对美色无动于衷!即使他是人人敬仰的安南贤王赫连云玦!只不过,此时与拿下赫连云玦这个人相比,韩璃月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五十七章 府邸非议 韩璃月重新定的府里规矩令下人们叫苦不迭,纷纷在背后议论。 陪嫁丫鬟冬烟是韩璃月带到王府中的亲信,也是韩璃月在府中的眼线。不等韩璃月安排,冬烟就随处打探下人们私下的言语。下人们虽然表面上对冬烟毕恭毕敬,不敢得罪,事事提防着冬烟,但私下里都憋不住吐苦水,议论冬烟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所谓隔墙有耳,下人们的这些话,还是传到了冬烟的耳朵里。原本只是就事论事的评价,在冬烟的转述中却又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韩璃月听了冬烟的汇报,决定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绝不再给下人们嚼舌根的机会。 偏巧这日夜里,几个婆子在府内交接守夜。两个略吃了些酒的婆子,趁着夜深人静,就禁不住数落起新王妃和其丫鬟冬烟的不是来。 一个黑脸婆子向身旁的白脸婆子道:“你说这是什么事!咱们原本在府内干得好好的,原本寻思着,在这安南王府邸好好干下去,老了也好有个依靠。谁承想,娶进门一位如此金贵的新王妃!制定些有的没的的新规矩,整天挑三拣四不说,还一句话扣了咱们一半的月银!” 白脸婆子叹气,接茬道:“可不是嘛!世人都说这韩太尉的千金如何貌美贤淑,这貌美咱们是看到了,可这贤淑……唉!” 黑脸婆子道:“要说还是王爷之前娶进门的杜王妃好,人家书香世家,相貌家事都不在新王妃之下,更难能可贵的是杜王妃心地纯良,人也和气,与王爷还是青梅竹马。怎奈造化弄人,如今竟成了宫中的杜妃娘娘!真是令人唏嘘!” 白脸婆子打断道:“嘘!小声点,万一被新王妃或者是那冬烟听见了,可有我们的好了!” 黑脸婆子笑道:“瞧你这胆子吓得!这夜深人静的,她们早就睡下了,哪里听得见!如今,我们被弄得这步田地,私下里,还说不得了?” 白脸婆子拉了拉黑脸婆子的衣袖,低声道:“还是小心点的好。” 两个婆子正说着话,忽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两个不在这儿好好守夜,竟然敢编排起我和王妃来!你们是借了几个脑袋!” 那人声音越来越近,两个婆子回身一看,竟是新王妃韩璃月的贴身丫鬟冬烟提着灯笼,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两个婆子顿时吓一跳,紧忙笑脸迎上前,道:“冬烟姑娘辛苦!这大半夜的还出来巡夜!” 冬烟冷笑道:“最近这府中总不消停,总有些猫儿狗儿的在夜底下乱叫着打架!我好歹也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自然要出来了解一下情况,省得那些猫儿狗儿的惊扰到王妃休息。” “冬烟姑娘真是尽职尽责!我们还得多向冬烟姑娘学习!” 白脸婆子嘴角挂着笑容,奉承道。 冬烟哼笑道:“少在这拍马屁,讨好我!你们二人方才的话,我可听得真切,你们背地里非议王妃,可知该当何罪?!” 两个婆子吓得急忙求饶:“奴婢们没有要非议王妃的意思!” “你们还敢狡辩!我刚才可是听得真切!我这就去回禀王妃,让王妃来处置你们!”冬烟抓住话柄,不依不饶道。 第五十八章 黑白双煞 两个婆子见冬烟要去禀告王妃,吓得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央求道:“姑娘大发慈悲!饶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冬烟斜眼鄙夷的瞧看跪在地上,拽住她裙角求饶的两个蠢奴才,厉声道:“我若放了你们,岂不是坏了王妃订立的规矩!” 白脸婆子眼珠子一转,急忙摘下手上的玉镯子,悄悄塞到冬烟手中。 黑脸婆子也有样学样,暗地塞给了冬烟几十两银子。 冬烟悄悄的将玉镯子和银子收好,揣在袖中,脸上原本凌厉的神情也终于温和了许多。 冬烟对两位婆子叹道:“你们也是快半百的人了!真要去到王妃面前告你们搬弄是非的状,王妃肯定不会轻饶你们!说不定还会把你们各打二十大板,撵出王府去!这样想来,我冬烟心里,竟有些不忍。念你二人是初犯,我且先饶你们这次!倘若有下回,可别怪我冬烟不留情面!” 两婆子千恩万谢:“冬烟姑娘大人大量!我们保证不再犯了!” 冬烟又道:“不过,既然你们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你们值夜时吃酒,单这一项就犯了府里的大忌!从这月起,从你们每人的月银里直接扣除一半的月银,连续扣除三个月,当做惩罚,以观后效。” 两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反驳。 “还有,”冬烟继续道:“从今日起,你们二人就给我看紧了府邸里的仆人,如若还有敢在背后非议王妃,坏王妃名声的,直接向我汇报。若是你们一直没能抓住其他惹是生非的仆人,你们就得一直巡夜,直到抓够数量了为止。你们可听清楚了?” “我们……”黑脸婆子刚迟疑张口,白脸婆子急忙打断,赔笑道:“我们谨遵冬烟姑娘教诲!任凭冬烟姑娘调遣!” “好!”冬烟得意道。 从此,这黑白脸两位婆子,就真的尽职尽责,四处偷听下人们的谈话,并暗自将仆人传闲话,非议王妃的事汇报给冬烟。冬烟转手又去禀告韩璃月。 韩璃月重责了在府内嚼舌根的两位仆人,并将她们都撵出了王府。 慢慢地,府内下人们开始人人自危,提防王妃安插在下人中的眼线来。 冬烟在韩璃月的默许下,越发嚣张,前前后后处置了不少看得不顺眼的仆人。 而此时王府真正的主人赫连云玦却一心忙着府外的事务,无心在王府内务上费心思。更何况,韩璃月现在是安南王妃,王府内务也本应交由她打理。只要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赫连云玦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计较的。 经过了一周的休整调养,王府的主事大丫鬟鸳儿的风寒终于痊愈,开始重新协助新王妃韩璃月处理府内事务。谁承想,短短一周的时间,冬烟早已在韩璃月的暗自指使下接手了本应属于鸳儿管理的内务,病情痊愈回归的主事大丫鬟鸳儿全无用武之地,被架了空,只剩下了一个空头衔。 好在鸳儿处事沉稳,不争不抢,索性做一个顺水人情,也乐得清闲。鸳儿集中精力,去完成赫连云玦交代的重要任务。 第五十九章 王妃说媒 云缀儿觉得韩璃月待自己甚好,所以比往日更加尽心尽力的服侍王爷赫连云玦和王妃韩璃月。 而此时的韩璃月已经渐渐查清了安南王府原王妃的底细,并通过黑白脸两位婆子的话,印证云缀儿的容貌与原安南王妃杜妙儿的眉眼有几分相像,再联想赫连云玦将云缀儿纳入房里,做贴身侍女的事,让新王妃韩璃月不得不怀疑,赫连云玦对云缀儿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不吃素的韩璃月向来眼里融不进沙子。这位新晋王妃得不到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喜爱,又见着与王爷初恋容貌相仿的婢女天天围在自己和王爷身边晃悠,心中不禁醋意正浓,下了狠心,要除掉云缀儿,断了赫连云玦的念想。 清早,赫连云玦去上了早朝,云缀儿像往常一样,为王妃韩璃月打水梳妆。 玉梳的浪齿在浓墨层染的乌发中游走穿梭,铜镜前端坐的韩璃月正借着镜中的映照,瞧看身后正用心为自己梳头的云缀儿。 云缀儿之前一直是服侍王爷的,倒是很少为女子梳头。如今,王府里有了新王妃,云缀儿也免不得私下学习发髻的打法。鸳儿交了云缀儿两日,云缀儿就已经学会了,现在云缀儿为韩璃月梳头,更显得得心应手,手法娴熟的不像是刚刚学会的样子。 “王妃今日要配什么头饰?”云缀儿依照韩璃月素日的要求,询问道。 韩璃月打开一个锦盒,拿出锦盒中的一支孔雀翎镂花金簪,笑道:“就别这支吧。” “是!”云缀儿躬身接过韩璃月手中的孔雀翎镂花金簪,轻轻插在韩璃月的发髻上,金簪映美人,熠熠生辉。 韩璃月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朱唇轻启,问云缀儿道:“听说你入府侍奉王爷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 云缀儿颔首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入府有两年半的时间了。” 韩璃月又道:“那你马上就要到将笄之年了吧?” 云缀儿点头应道:“是。” 韩璃月转过身,握着云缀儿的手,双唇轻抿,笑道:“十四岁,也算是个大姑娘了!不知道你可许了人家没有?” 云缀儿摇头,道:“奴婢还不曾许配人家。” 韩璃月轻声道:“现在这房内没有别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你说点体己话。这安南王府虽说是贵府金邸,王爷又是难得的仁爱贤德,你在府上生存绝无后顾之忧。但你是个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如果一直在府上侍奉我和王爷,且不是把你一个姑娘家的大好青春给耽误了!再不然,就像其他府里的丫鬟们那样,到了年岁,出府自找人家或是由王爷做主,私配个小厮,这一生草草过了。但你又与别的丫鬟不同,我想王爷也不忍心,让你随意嫁出去,或者是熬成府里的婆子,也总该为你打算才是!” 云缀儿表态道:“奴婢的性命是王爷捡回来的,王妃又待奴婢甚好,奴婢愿意留在王府,一生一世侍奉王爷和王妃,给王爷王妃当牛做马,报答王爷王妃对奴婢的恩情!” 第六十章 婚约延期 韩璃月笑道:“傻孩子!我和王爷哪有拖着你一直不放之理,总归是要放出府,嫁个如意郎君去的。我心中想着,也到了该给你物色郎君的时候了,把你的婚事早早定下来,也算了却了王爷和我的一桩心愿,也不枉我与你主仆一场。” “王妃……”云缀儿刚开口,就被韩璃月打断。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王爷回来,我就同王爷说,好好给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韩璃月道。 云缀儿羞怯垂眸,深知自己身份,婚姻嫁娶全都由不得自己。 韩璃月见云缀儿这番样子,心中自知十拿九稳,只差如何去说通赫连云玦了。 傍晚,赫连云玦回府用完晚膳,韩璃月就到书房向赫连云玦说了自己的意思,想要物色人选,早早定下云缀儿的婚事。 赫连云玦听罢,脸色微微一沉,回驳道:“缀儿年龄尚小,王妃现在就要给缀儿提亲说媒不觉得早了点吗?” 韩璃月回应道:“虽说是早了点,但缀儿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总要为她提前打算不是?妾身想王爷也不想一直拖着她不放,留她在王府中一辈子,成为一个老姑娘吧?现在就给她寻个合适的,一来王爷也省了心,二来,缀儿未来也有了归宿,不至于像其他丫鬟那样,熬成老姑娘后,随便私配给小子,岂不是辱没了缀儿这丫头。” 韩璃月见赫连云玦沉默不语,又道:“妾身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还未和缀儿提起,只等王爷定夺。” 赫连云玦挑眉,道:“哦?!不知王妃选中了何人?” 韩璃月不慌不忙,道:“妾身哥哥府上倒是有一个得力的侍卫,叫吴渊,人长得精神,武艺也是太尉府里数一数二的!吴渊跟随妾身父亲和哥哥有五六年的时间,如今二十有二,还未娶亲。妾身想着,那吴渊与缀儿天生的一对。况且,缀儿嫁过去,到了太尉府,好歹那里是妾身的婆家,府里人也会看在妾身的面子上,照应缀儿。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赫连云玦凝眸注视眼前殷切说媒的韩璃月,心中隐隐感知,此事绝无她说得那般冠冕堂皇,韩璃月无非是想早早将云缀儿打发出去,以绝后患,又碍于情面,不能直言,只得演了一出好戏,既让云缀儿不得不心怀感激,又能让赫连云玦挑不出毛病,一箭双雕。 培养云缀儿当歌舞姬,是赫连云玦投其所好,想要讨好皇储赫连瀛彻的方法和手段。但是,此事只有少数亲信知道,对身份未明的韩璃月还是要有所保留。而且云缀儿侯府千金的真实身世,也由不得将她随意打发出去,私配了人家。 赫连云玦道:“缀儿确实早晚要放出府去的,只是她的婚事还不急于这一时。等再过个一年半载再说吧。” 韩璃月见好就收,笑应道:“那妾身就只当是王爷同意为缀儿物色人家了!既然王爷发话,将缀儿定亲的事暂且放一放,妾身倒是可以趁这几个月的时间,再好好考察考察太尉府里吴渊的品性,省得误嫁,让缀儿受了委屈。” 赫连云玦见韩璃月心意已决,一门心思要将云缀儿嫁出去,倒也随韩璃月去做,因为赫连云玦心里清楚,安南王府的婢女云缀儿的终身大事,只有他这个安南王才说的算。无论韩璃月如何谋划,云缀儿的婚事必须由自己亲自点头方可。 第六十一章 不惹自招 转眼到了三月上巳桃花节,城内,男女老少皆盛服而出,在江畔宴饮、郊游。 安南王赫连云玦受当今圣上赫连云璜和皇后贺兰嫣之邀,携安南王妃韩璃月到皇家园林琼芳园赏桃花、赴觞宴。 临行前,赫连云玦特命云缀儿服侍王妃韩璃月左右,同陪嫁丫鬟冬烟一同前往琼芳园。 马车一路沿着繁华的街道前行,透过窗纱,云缀儿隐约看到街上朱服锦绮,人流如潮的热闹景象。 云缀儿忽然想起那句“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诗句来。 冬烟紧挨着安南王妃韩璃月坐着,见一侧云缀儿呆头呆脑的张望着,不禁讥笑道:“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一个上巳春嬉的平常场面就把这只井底之蛙给看出神了。稍后到了皇家园林琼芳园,你可机灵点,千万别给王爷和王妃出了丑,闹了笑话!” 坐在马车中央,原本闭目养神的赫连云玦听了这话,猛然睁开眼,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不知趣的冬烟,嗔道:“你是在质疑本王育人用人的能力了?!” 冬烟见赫连云玦发话,急忙笑着解释道:“王爷误会奴婢了,奴婢也是一片好心,好意提醒一下缀儿。” 韩璃月从中打圆场道:“冬烟,出门前,我嘱咐你什么来着!缀儿不懂的事,你要多多提点。你倒好,好为人师!竟敢在王爷面前逞起能来!还不快向王爷谢罪!” 冬烟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谢罪道:“奴婢知错了!” 赫连云玦冷眸不语。 冬烟自知王爷还在气头上,于是抬手又要扇自己巴掌,却被云缀儿拦住。 “冬烟姐姐也是为了缀儿好,才提醒缀儿的,请王爷息怒,不要怪罪冬烟姐姐。”云缀儿软语为冬烟求情。 赫连云玦的冰眸这才释然。 冬烟连忙谢恩。 韩璃月责备冬烟道:“不仅要谢谢王爷,缀儿方才肯为你求情,你还不一同谢过缀儿!” 冬烟见赫连云玦护着云缀儿,就连一直对自己甚好的韩璃月也向着云缀儿说话,冬烟不知这王府里的人都被云缀儿施了什么法,各个维护云缀儿,冬烟心里妒恨,强忍下委屈,向云缀儿赔笑道:“我刚才言语不当,好在缀儿妹妹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为我求情,冬烟谢谢缀儿妹妹了!” “冬烟姐姐多虑了,缀儿没有要责怪冬烟姐姐的意思。姐姐无需多礼!”云缀儿搀扶冬烟起来。 冬烟坐回远处,笑眼看着对面的云缀儿,暗自谋划着如何为自己出气。 马车停在了琼芳园门外。容瑛挑帘迎了赫连云玦下了马车,冬烟则扶着韩璃月,云缀儿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刚要下马车时,冬烟故意伸出脚来一绊,云缀儿重心不稳,差点跌落到地上,幸好赫连云玦及时出手,一把抱住云缀儿,将云缀儿带到怀里,云缀儿这才有惊无险,平安落了地。 云缀儿刚刚站定,就一眼瞥见不远处,从皇家马车上走下来的身着一拢缃色四爪蟒袍的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将方才云缀儿下马车时差点跌倒的前因后果看在眼里,明媚如晴曦的脸上忽而少了几许颜色。 第六十二章 心中吃味 云缀儿见状,怕赫连瀛彻误会自己与赫连云玦之间的关系,给赫连云玦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急步走到韩璃月的一侧,与赫连云玦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此时的赫连云玦也留意到了赫连瀛彻就在不远处的琼芳园外,连忙上前施礼。 “太子殿下也来赏桃花?”赫连云玦道。 赫连瀛彻笑道:“本宫也只是随父皇和母后前来凑凑热闹,看看这桃花人面相映红的景致。” 韩璃月带着冬烟和云缀儿也上前拜见太子赫连瀛彻道:“太子殿下千岁!” 赫连瀛彻瞧眼看向安南王妃韩璃月一旁垂首而侍的云缀儿。但见云缀儿一身芙蓉粉石榴长裙,腰间系着皓月白素带,素妆淡抹,宛如芙蓉出水,夭桃含苞,天然而饰。 赫连瀛彻凝眸,款步走到云缀儿面前,慵声道:“这桃花女儿节是女子成人礼的节日,缀儿姑娘未到将笄之年就来赴赏,是不是心急了些?” 云缀儿颔首答道:“太子殿下说得有理,可奴婢是贴身侍女,侍奉王爷王妃左右,今日与王爷王妃一同赴赏,也在情理之中。” “贴身侍女?!”赫连瀛彻口中玩味着这刺耳的四个字,转眸看了看站在一侧不动声色的赫连云玦,又定睛逼视面前的云缀儿,笑道:“皇叔赏桃花,何需外寻,眼下安南王府就有夭桃含苞待放呢!” 赫连云玦知道赫连瀛彻所指何意,却装作不知,一笑而过。 韩璃月急忙帮着赫连云玦转移话题,询问皇后贺兰嫣的近况。 “皇后娘娘近来可好?妾身本来想去宫中给皇后娘娘问安的,可近来府内事务多,实在是分身无力。” 赫连瀛彻慵声道:“安南王妃放心,母后她贵体无恙,一切都好。” 众人说笑间,凤翣龙旌、雉羽宫扇,两列宫女侍卫的簇拥下,皇上赫连云璜的龙舆和皇后贺兰嫣的凤辇已到琼芳园的正门。 云缀儿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云缀儿跪拜在人群中,颔首敛眉,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乌溜溜的窥望着皇帝皇后的威仪。 一名小太监小跑到龙舆近前,弓身趴在地上,大太监卫公公则迎上前,搀扶赫连云璜,只见赫连云璜在卫公公的搀扶下,踩着匍匐在地的上小太监的背,款款下了龙舆。与此同时,皇后所坐的凤辇旁不知何时停着一顶红盖翠缕的轿子,轿中走下来一位窈窕少女,那少女面容秀丽,举止温婉,仪态大方,一袭堇色撒花云纹绣珠留仙裙拽地,摇曳绮丽。 少女紧走几步,来到凤辇前,挑起辇帘,小心翼翼的搀扶皇后贺兰嫣下了凤辇。 众人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和“皇后娘娘吉祥”。云缀儿也随众人之言,行了大礼。 礼毕,重新站定之时,云缀儿才恍然认出,皇后贺兰嫣身旁,笑靥如花的窈窕少女就是之前云缀儿在御花园中巧遇的九恭侯千金,皇后贺兰嫣的外甥女贺兰蝶梦。 皇后贺兰嫣一直挽着贺兰蝶梦的手,喜爱之情,任凭云缀儿这样一个外人都看在眼里,了然心上。 众人簇拥着皇帝赫连云璜和皇后贺兰嫣,进了琼芳园。 第六十三章 桃花大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琼芳园中,桃花盛开,一簇簇桃红,或深或浅,或明或暗,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小巧玲珑的花瓣,粉红中见着一些白色,满园姹紫嫣红,远远望去,像是天空中落下的一大片朝霞。清风拂过之时,它轻歌曼舞,笑靥生辉,传来淡淡清雅的香气,明媚芳菲。 桃花丛下,溪水潺潺,蜿蜒曲折,环抱花丛之中,偶有落英飘然溪水之上,如花帆远逐,漾漾其旋。 眼前的景色花不醉人人自醉,令人心驰神往,流连忘返,仿佛置身仙境。 皇帝赫连云璜和皇后贺兰嫣在沁菲湖旁落座,皇子公主和众臣分列左右两侧。云缀儿等丫鬟宫娥则侍立一旁。 皇帝赫连云璜和皇后贺兰嫣略与众臣说了几句话,便将朝臣与内眷分成两处,皇帝赫连云璜带着众皇子和朝臣在落英曲溪旁,临水而坐,曲水流觞,赋诗宴饮。 皇后贺兰嫣则带着一众女眷宫娥到夭桃花海中赏花。 九恭侯之女贺兰蝶梦搀扶着皇后贺兰嫣走在前面,众朝臣之女眷则垂手赔笑跟在后面。 皇后贺兰嫣指着树上开得正盛的桃花,道:“这上巳节,又称作桃花节、女儿节,成年的少女们会在这日着盛装举行成年礼。这未出阁的少女亦可在此日与心爱的男子相会,互表心意。将女儿与桃花并在一处,合成一个节日,可见这桃花烂漫明艳之姿就如同芳华正茂,楚楚可人的妙龄少女。” 众王妃、夫人从旁应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女儿们的心思,或含苞待放,或花开正盛,玲珑剔透,浪漫清新,不仅是少女们所独有,准确的说,应是全天下的女子所有的特质。桃花之姿容,像极了每位女子令人动容倾心的美好,怎不叫人沉醉呢。”搀扶贺兰嫣的贺兰蝶梦婉声重新诠释道。 贺兰嫣拍了拍贺兰蝶梦的手,欣慰的笑道:“梦儿最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这桃花节让梦儿这么一解,竟然解出了新意!” 贺兰嫣柔声笑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蝶梦无非是一时兴起,有感而发罢了,蝶梦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和众位王妃夫人们见谅。” 皇后贺兰嫣冲不远处站定在人群中的贺兰蝶梦生母柳夫人道:“柳夫人好福气,竟生得如此可人的女儿来!让本宫也羡慕不已!恨不能生一个像梦儿这般聪明灵巧又贴心的女儿来!” 柳夫人自谦道:“皇后娘娘过誉了!蝶梦这孩子全凭皇后娘娘平日里教导的好,才不至于在众夫人们面前失了体面。要说聪明灵巧,这众皇子公主中,太子殿下不出其二,是难得的人中龙凤,少年英才!” 贺兰嫣听罢,笑叹道:“要说彻儿这孩子,聪明倒是聪明,可就是太过顽劣,不叫本宫省心!彻儿要是能有梦儿一半的乖巧,本宫也就放心了!” 云缀儿跟在人群后,听着皇后贺兰嫣和柳夫人互相吹捧自己的孩子,心中略有些不自在。想着这满园的美景赏不得,却只能侍立在这儿,听皇后和众位夫人互道家常,不禁觉得有些无聊。 第六十四章 互赠芳馨 陪伴皇后贺兰嫣的贺兰蝶梦像是读懂了少女们的心思,上前请愿道:“皇后娘娘,蝶梦有一个不情之情,不知当不当讲。” 贺兰嫣宠溺道:“梦儿当说无妨!” 贺兰蝶梦清眸一笑,柔声道:“皇后娘娘可否开恩,赏了这些年轻宫娥们半日的闲暇,让她们临水踏歌,赏花祈福可好?” 贺兰嫣深知贺兰蝶梦善解人意,素日里,也极为体恤下人,今日是桃花女儿节,贺兰蝶梦又难得开口求愿,贺兰嫣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点头答应了下来。 贺兰蝶梦连忙替宫府少女们谢过贺兰嫣。 贺兰嫣又道:“既是女儿节,你也随着她们去玩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本宫,本宫有众位王妃夫人说话就好。” 贺兰蝶梦犹豫再三,嘱咐了宫中嬷嬷几句,便也转身随了丫鬟一同到林中玩耍。 云缀儿、冬烟等丫鬟,也因贺兰蝶梦求情,如同大赦般的游玩去了。 云缀儿和几个小丫鬟刚到了溪水旁采兰草,就听身后道:“我见你这丫鬟怪面熟的,我们是不是在宫里的御花园中见过?” 云缀儿回身一看,站在面前的竟是贺兰蝶梦。 云缀儿施礼,道:“贺兰小姐还记得奴婢,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奴婢就是那日在御花园中为十三皇子拾蹴鞠的婢女。” 贺兰蝶梦仔细打量了一下云缀儿,笑问道:“你是哪个府邸的丫鬟?为何那日会出现在宫中?,还能和十三皇子玩得正欢?” 贺兰蝶梦将心中疑惑,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云缀儿见贺兰蝶梦笑容可亲,温柔和善,心中莫名多了一份喜欢,笑答:“奴婢是安南王府的丫鬟,那日入宫是随琴师苏先生去给皇上献艺,暂住在玲珑阁的。” “苏先生?就是人称大炎第一琴师的苏颜卿苏先生?!”贺兰蝶梦惊讶道。 云缀儿点头:“正是!” “都说苏先生琴艺了得,只是蝶梦至今未曾听闻一曲,有些遗憾。没想到苏先生现在竟住在安南王府邸。”贺兰蝶梦道。 “贺兰小姐无需多虑,如果贺兰小姐想要听苏先生弹琴,今后总是会有机会的。”云缀儿劝慰道。 “你在这里采兰草?”贺兰蝶梦看见云缀儿手中的兰草,笑问。 云缀儿随手将手中刚刚采好,编成手环的兰草递到贺兰蝶梦面前。 “今天是女儿节,如果贺兰小姐不嫌弃的话,缀儿想将自己刚刚编好的兰草手环送给贺兰小姐。”云缀儿一脸真诚,纯真的笑容绽放在如花般的容颜上。 贺兰蝶梦接过云缀儿手上的兰草手环,赞叹道:“没想到,缀儿你的手艺这么巧!将兰草编得如此好!” 云缀儿问道:“缀儿第一次编兰草,也不知道贺兰小姐喜不喜欢?” 贺兰蝶梦点头笑应道:“我很喜欢缀儿送给我的这个礼物,我会好好珍藏的。只是我既收了你的礼物,要回赠些什么好呢!” “贺兰小姐喜欢就好,缀儿哪里能让贺兰小姐回赠之理!”云缀儿道。 贺兰蝶梦瞧了一眼身上,忽而想起手腕上的石榴串珠,抬手褪下,道:“我也没有什么准备,今日就将这石榴手串赠送于你,聊我的表心意!” 第六十五章 鸾姿凤态 云缀儿推辞道:“缀儿怎能收受贺兰小姐的礼物!” 贺兰蝶梦牵起云缀儿的手,将早已摘下的石榴手串戴到云缀儿手上,笑道:“这是我的心意,你若不肯收下,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朋友…… 云缀儿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主动要与她交朋友,而且还是身份高贵,只见过两次面的侯府千金! 云缀儿想都不敢想,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不仅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觉得吃痛,这才恍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缀儿多谢贺兰小姐馈赠!”云缀儿欠身恭声道。 “缀儿无需客气!”贺兰蝶梦笑着将云缀儿扶起身来。 “贺兰姐姐!”不远处有人叫道。 贺兰蝶梦和云缀儿一同转身,寻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着紫袍的束发少年笑盈盈地走过来,他身旁还站着两位衣冠楚楚的贵气男子,其中一位着一拢缃色四爪蟒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东宫太子赫连瀛彻。而赫连瀛彻身旁站定的与之年龄相仿,袭一身绀青锦袍的俊秀男子,举手投足间雅人深致、气宇不凡,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不输赫连瀛彻,只是赫连瀛彻的性格更外放,而绀青锦袍男子的气质更内敛一些。两人站定在一处,鸾姿凤态,配上身后琼芳园中的美景,宛如瑶台银阙中的极品仙人。 三人中年龄稍小,拥有小麦肤色的紫袍少年跑过来,笑着同贺兰蝶梦打着招呼。 贺兰蝶梦施礼笑道:“好久没有见到十一皇子了,看样子十一皇子长高了不少。” “是吗?”眼前这个被贺兰蝶梦尊称十一皇子的紫袍少年听到贺兰蝶梦的夸奖,呵呵地笑着,露出满口小白牙,唇角弯成了弦月般的弧度。 云缀儿连忙施礼:“奴婢见过十一皇子!” 紫袍少年转首看到了云缀儿,笑问道:“远远看着,我还以为这位是贺兰姐姐的丫鬟碧缕呢。没想到竟是一位比碧缕姑娘还俊俏的小丫鬟。” 紫袍少年上下打量着云缀儿,夸赞道。 贺兰蝶梦笑答:“她可不是我们府邸的丫鬟,她叫缀儿,是安南王府中侍奉安南王和安南王妃的侍女。” 紫袍少年摸了摸后脑勺,笑道:“人人都道安南王妃是位大美人,谁知安南王府中还有如此令人惊艳的丫鬟!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不远处的赫连瀛彻与九皇子赫连瀛初遥看十一皇子赫连瀛泰身旁的两位亭亭玉立的佳人。 “冰肌玉骨明善睐,螓首蛾眉点绛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不过如此!”九皇子赫连瀛初望着面前不远处的贺兰蝶梦和云缀儿惊叹道。 赫连瀛彻凝眉侧目,笑而不语。 此时,太子赫连瀛彻和他身旁的那位贵气少年——九皇子赫连瀛初也一同走了过来,与贺兰蝶梦说话。 身着绀青锦袍的九皇子赫连瀛初开口道:“早听说皇后娘娘今日赏花赴宴会有贺兰小姐陪驾,今日一见,果真应了!” 贺兰蝶梦盈盈施礼,笑应:“九皇子近来可好?” 九皇子赫连瀛初笑目回应道:“托贺兰小姐的福,一切都好。” 贺兰蝶梦微微点头,目光寻到太子赫连瀛彻身上,盈盈拜见。 第六十六章 一只呆燕 赫连瀛彻一同往常一样声音慵懒道:“母后多亏有你照顾,本宫这个做儿臣的心中才放心些。只是不知道如何答谢与你。” 贺兰蝶梦嫣然一笑,道:“太子见外了,蝶梦能有幸照顾皇后娘娘,是蝶梦的福气。太子何须答谢。” 云缀儿夹在二人中间,抬眼瞧见贺兰蝶梦眼中柔情百转的情愫,云缀儿隐隐感觉到,这大概就是古人笔下的那四个字“含情脉脉”。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转眸望向自己,连忙躬身施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和九皇子!” 赫连瀛彻并未答话,只听一旁语气温柔的九皇子赫连瀛初回应道:“无需多礼,起来吧。” 云缀儿这才直起身子,看着面前如画中走出的赫连瀛彻和身着绀青锦袍的九皇子赫连瀛初,连同稚气未脱、热情可爱的十一皇子赫连瀛泰,凝眸浅笑。 赫连瀛彻瞥到云缀儿正凝神瞧看自己和自己身旁的两位皇子,不禁心中吃味,故意干咳了一声。 云缀儿这才收回落在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身上的眼神,凝眸瞧向满身不自在的赫连瀛彻。 贺兰蝶梦见赫连瀛彻干咳,关心问道:“太子殿下这是……” 赫连瀛彻摇头笑道:“没事,本宫只是方才看到空中飞过一只呆燕差点撞到了树上,有意提醒一下罢了。” 赫连瀛彻慵懒地说着,目光瞥了一眼此时正不知所措的云缀儿。 云缀儿连忙垂首,听出了赫连瀛彻的话语是在暗讽自己的意思,只是云缀儿不知自己哪里又招惹到了这位神经质的太子爷,引起了他的不悦。 天真烂漫的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急忙问道:“哪里有这么好笑的燕子!皇兄若不是好意提醒了一下,那待会儿我们等在树下,岂不是可以‘守株待燕’了!” 除了不谙世事的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意外,其他人早已将目光投向了身旁垂首缄言的云缀儿。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又道:“今天是上巳节,父皇在沁菲湖旁与朝臣曲水流觞,赋诗饮宴。不如我们几人也一同效仿,找一曲溪席地而坐,饮酒作诗可好?” 九皇子赫连瀛初笑道:“我们倒是无妨,只恐你平日里习武不习文,这羽觞真传到你那儿,你赋不出诗来,岂不是在贺兰小姐和缀儿姑娘面前栽了你的面子?!”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一努嘴,道:“我也能作出诗来的好不好?!虽说我作的诗不及你们文雅深奥,至少通俗易懂、老少皆宜!” “好啊,”太子赫连瀛彻笑道:“他既难得自告奋勇,我们也就给他一个机会,遂了他这次意!只是不知道蝶梦和缀儿愿不愿意赏光?” 贺兰蝶梦大方笑答:“当然可以。” 众人只等云缀儿回应,怎料云缀儿摇了摇脑袋,婉拒道:“奴婢愚钝,才疏学浅,赋不出什么诗来,奴婢还是不参加了吧,以免惹得太子殿下、九皇子、十一皇子和贺兰小姐笑话。”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笑道:“放心吧,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你若是能参加,好歹与我也能有个伴。” 第六十七章 曲水流觞 赫连瀛彻道:“你自谦的话,糊弄一下别人还好,要瞒过本宫,可是不能的!本宫至今还记得你的那首即兴诗句,要不要本宫现在就诵与他们听听?” 赫连瀛彻的激将法,吓得云缀儿直摇脑袋。 “原来缀儿姑娘会赋诗!那正好,我们五人一同曲水流觞,共度上巳春嬉可好?”九皇子赫连瀛初道。 云缀儿瞧了瞧虎视眈眈、不容违逆的太子爷赫连瀛彻,又看了看眼前对自己期待满满的贺兰蝶梦、九皇子赫连瀛初和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多时,赫连瀛彻等人找了一处幽静雅致的地方,临环曲水边而坐,安排了宫娥嬷嬷准备了羽觞。 太子赫连瀛彻坐在东面,由左至右,依次是九皇子赫连瀛初、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云缀儿和贺兰蝶梦。 由太子赫连瀛彻开始,将盛着酒的羽觞置于水上,任其顺流而下。赫连瀛彻松开羽觞的那一刻,云缀儿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祈祷羽觞不要停在自己面前。 只见这盏羽觞顺水缓缓漂流而下,略过九皇子赫连瀛初和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与云缀儿越来越近。云缀儿屏住呼吸,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攥着衣襟,一双灵眸紧紧地盯着顺流而下的羽觞。 那羽觞在托盘上顺行的格外平稳,云缀儿心中计算着羽觞顺行的速度,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把握,料定羽觞最早会在自己之后的贺兰蝶梦面前停下。于是放松了一点警惕,渐渐安下心来。 谁承想,羽觞刚刚流至云缀儿面前,即将游走出云缀儿身旁的时候,忽然迎头一阵微风吹来,那羽觞在流水中微微打旋,竟在风平之后,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云缀儿面前。 云缀儿难过到闭眼叹气,心中想着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连春风都跟自己作对。这下子,“天时地利人和”,算是逃不掉了。 “本宫还以为这羽觞会漂流到本宫近前的,谁知,它有它自己的想法,完全不由人定。”赫连瀛彻一本正经地说着,看着云缀儿羞赧的神情,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云缀儿苦笑一声,执起羽觞,樱唇轻启,将觞中美酒一饮而下。 云缀儿哪里喝过什么酒,这佳酿虽美,却也带着一丝酒的烈性。云缀儿将它饮入口中,只觉得喉咙微微发痒,差点呛了出来。 坐在对面的赫连瀛彻观察到云缀儿此时的模样,才发觉云缀儿根本不曾饮过酒。虽然因为有贺兰蝶梦和云缀儿两个女孩曲水饮宴的关系,赫连瀛彻已经私下命人换了最温和的玉酿,可还是遗漏了云缀儿不会吃酒的状况。 赫连瀛彻将云缀儿吃酒的反应看在眼里,方才怡然的神色中凝结着一层担忧的薄霜。 “缀儿既吃了酒,可还要赋诗一首,否则就要另罚三杯!”赫连瀛泰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完全没有注意到云缀儿吃酒时的样子,他本着游戏规则,提示道。 云缀儿待口腹略平稳了些,才开口道:“要不,奴婢为太子皇子和贺兰小姐抚琴弹奏一曲,以代赋诗可好?” 云缀儿想拣个自己的长项,规避赋诗。 九皇子赫连瀛初讶然道:“缀儿姑娘会弹琴?” 云缀儿恭声回应道:“略会几首曲子,弹得不好,皇子莫怪。” 第六十八章 曲觞韶赋 赫连瀛彻慵声道:“曲水流觞,本事文人墨客文雅之事,缀儿不想赋诗,可是要坏了规矩?” 赫连瀛彻又拿出太子的威仪震慑楚楚可怜的云缀儿。 九皇子赫连瀛初婉言道:“不如缀儿姑娘先作作看,如果实在作不出来,我们也不勉强,到时,缀儿姑娘再抚琴助兴,怎么样?” “缀儿,要不你就先试试,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既然之前太子说你能赋诗,你定是有这方面的才华,我们也想见识一下。”贺兰蝶梦从旁劝慰道。 云缀儿见躲不过,只得应下。 赫连瀛彻递话道:“不如你就以上巳桃花节为题,自拟一首。”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发话,怎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在众皇室贵族们面前班门弄斧。 身旁的宫娥早已为云缀儿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云缀儿提笔,凝神想了片刻,便落笔,行云流水地赋诗一首。 云缀儿身旁的贺兰蝶梦和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从位子上探过头来,瞧看云缀儿题诗。 一会儿工夫,书墨已毕。 贺兰蝶梦看到云缀儿笔下的诗句,微笑点头。 赫连瀛泰虽然不懂得作诗,但是好歹也是念过圣贤书的人,所谓“不会作诗也会吟”。今日见安南王府小小的婢女提笔作诗,不禁略感意外。再见云缀儿的诗词才艺,远在自己之上,夸口盛赞道:“好诗!好诗!没想到缀儿姑娘诗词功底如此深厚。真是今日上巳节最大的惊喜!” 云缀儿谦言道:“十一皇子谬赞了。” 坐在远处的赫连瀛初笑道:“缀儿姑娘赋了什么,说来我们也听听。” 贺兰蝶梦拿起云缀儿题诗的纸墨,念道:“春晖十里桃花娇,百转旖旎羞绽娆。溪花浣碧千觞曲,怀馥拢香万景韶。” 赫连瀛初听罢,点头赞叹:“应景于情,可当为妙极!缀儿姑娘的诗璧坐玑驰,字字珠玑,真是让我们眼前一亮。尤其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诗中运用‘十、百、千、万’的量词递进情感,升华诗意,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绝!怪不得,皇兄执意要缀儿姑娘赋诗呢。” “多谢九皇子抬爱,奴婢献丑了。”云缀儿虚心道。 太子赫连瀛彻用赞叹的目光凝视着对面姱容浅笑的云缀儿,喜爱之情更浓了些。 贺兰蝶梦窥探到赫连瀛彻瞧望云缀儿的神色,心中明白了几分。 众人赞叹了一遍过后,又开始下一轮流觞。 这一次,是云缀儿放羽觞。为了增加曲水流觞的趣味,云缀儿故意在放羽觞的时候,加大了些力气。 羽觞徜徉而下,依次略过贺兰蝶梦、赫连瀛彻等人,再次循环反复到云缀儿面前。云缀儿心中暗道不好,脸上却不漏声色,强装镇静。 好在那羽觞不曾停下,缓缓沿水而下,来到贺兰蝶梦面前。 众人都以为那羽觞会在贺兰蝶梦面前停下,然而,就像赫连瀛彻之前说的那样,那羽觞在曲溪上漂流,似乎沾染了灵气,有了自己的想法,全然不受人的意志所控制。 那羽觞在贺兰蝶梦面前停顿了须臾,却又在水流的推动下,向前滑动一下,进而来到太子赫连瀛彻的面前。 第六十九章 木秀于林 赫连瀛彻从容的拿起羽觞,抬手一饮而尽,出口成章道:“芳帘翠幕连云起,素鳞潋滟洛锦溪。筵香酌玉红情暖,瑶阶临池醉花堤。” 九皇子赫连瀛初、十一皇子赫连瀛泰和贺兰蝶梦连声赞叹赫连瀛彻的诗作的妙极!竟把云缀儿方才的诗句给比下去了。云缀儿也羞怯垂眸,自愧不如。 贺兰蝶梦提笔,将方才赫连瀛彻赋的诗写在纸上。众人又传阅了一遍,盛赞不已。 赫连瀛彻唇角微微勾勒一笑,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似精雕玉塑,深邃的星眸中流光溢彩,使人欲盼还羞。与赫连瀛彻操翰成章的诗句比起来,他这个凤表龙姿、风流蕴藉之人,更令人不经意地在他的光芒中沉溺。 羽觞复启,蜿蜒流转,循了一圈,在九皇子赫连瀛初近旁停住。 九皇子赫连瀛初笑道:“皇兄和缀儿姑娘的诗句珠玉在前,叫臣弟如何是好。”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笑道:“九皇兄莫自谦,九皇兄文韬武略,只是简单的赋诗,怎会难倒九皇兄呢!九皇兄只管放开去作,便是了。” 九皇子赫连瀛初原本也只是客气一下,自谦而已,作为之前与赫连瀛彻一较高下,竞争太子之位的皇储人选之一,赫连瀛初自诩在才华能力上绝不输于赫连瀛彻,只是自己的时运不济,失去了皇太后这座靠山,原本支持自己的朝臣顺势纷纷倒戈,才成全了如今当上了太子的赫连瀛彻。 如今上巳赋诗,赫连瀛初完全可以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但处事谨慎的赫连瀛初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碍于臣子身份,赫连瀛初还不能肆无忌惮地在明日帝王赫连瀛彻的面前太过表露自己,所以有意降低了自己赋诗的才华。 九皇子赫连瀛初拱手向赫连瀛彻道:“那臣弟就献丑了。” 见太子赫连瀛彻微笑点头后,九皇子赫连瀛初拂袖饮酒,笑吟:“曲洛通花涧,晴曦耀韶光。夭桃迎春絮,飞燕拂檐廊。丽人拥春至,香车向道忙。采兰沐春嬉,吟咏捧瑶觞。”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拍手夸赞道:“我就说诗词歌赋,九皇兄尽可信手拈来!随便吟咏几句都是字字珠玑!令人拍手称快!” 贺兰蝶梦执笔写罢,笑道:“了不得!太子殿下和九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吟诗作赋实乃易如反掌,不在话下!这可叫我们如何接得?” 九皇子赫连瀛初笑道:“雕虫薄技,不足挂齿。” 太子赫连瀛彻揽言道:“九弟此言差矣,九弟之才学,原本就是太华殿中数一数二的。今日所作的诗,也果然不负九弟的才学。” “皇兄过奖!”九皇子赫连瀛初恭声道。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搔首,笑道:“方才贺兰小姐说她赋诗的压力大!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五人中,我才是心里最没底的那个!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求早点轮到我这儿,不管好与不好,作完一首,心里也能落个痛快!” 众人被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略带委屈的话,逗笑了。 第七十章 柳絮才高 九皇子赫连瀛初遂说道:“好,那我就遂了你意,让你先赋上一首再说。” 九皇子赫连瀛初未等十一皇子赫连瀛泰反应,就放下了羽觞,只微微一推,羽觞就滑到了赫连瀛泰面前。 赫连瀛泰叫苦不迭,悔不当初。赫连瀛泰俯身冲着面前的羽觞吹了几口,奈何那羽觞固若金汤,纹丝不动。 赫连瀛泰心中纳闷,但这曲水流觞是自己出的主意,就算是含着眼泪,自己也得把这场圆下去。 赫连瀛泰豪饮一口,绞尽脑汁,想了一想,开口道:“燕还水暖桃花绽,芳林碧枝耸云巅。” 赫连瀛泰突然停顿住,卡了壳,歪着脑袋思忖下半句诗。正巧这时有一阵清风徐来,令赫连瀛泰豁然开朗,继续赋道:“清风拂过伊人面,巧抹粉黛化春颜。” 贺兰蝶梦赞道:“还不错,尤其是后两句一出,意境也就出来了!” 九皇子赫连瀛初点头,笑道:“不错,十一弟赋诗的能力进步了许多!这临场应变的能力也强了不少!” 太子赫连瀛彻笑道:“十一弟的诗尚可,可见平日里在太华殿的所学,也并非是未用心。我们夸赞于你,以兹鼓励,你可别骄傲自满,因此止步不前。” 十一皇子赫连瀛初虚心道:“臣弟谨遵皇兄们的教诲。” 赫连瀛彻欣慰点头,示意赫连瀛泰重新放置羽觞。 五人之中,只有贺兰蝶梦还未曾赋诗。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灵机一动,试了试手的劲道,拿捏好的分寸,放了羽觞。 羽觞在赫连瀛泰恰当的力道下,不偏不倚,正停在贺兰蝶梦面前。 贺兰蝶梦早有所准备,执起羽觞,轻抿了一口,笑盈盈说道:“亿品春光染,万紫竞层开。千帆共云舞,百川纳朋来。十洲乐曲饮,一樽度华白。萦香环玉带,揽琼饰凤钗。” 众人皆叹贺兰蝶梦的诗舂容大雅,笔底烟花。 赫连瀛彻点评道:“蝶梦赋的诗,本宫竟不能赞一词!” 云缀儿也在一旁交口称赞:“贺兰小姐柳絮才高!容万物之情于诗,寄万物之志于身,由面及点,舂容大雅!这样来看,奴婢方才的诗倒是太过浅陋,难登大雅之堂了。” 贺兰蝶梦执手说道:“我也是受了缀儿妹妹的启发,才偶然想到这么几句。不想得了太子殿下、九皇子、十一皇子和缀儿妹妹的谬赞。” 太子赫连瀛彻笑道:“看来,今日曲水流觞的‘文人墨客’都是低调谦逊之人,文采了得!” 众人说笑着,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走过来,向赫连瀛彻等人施礼,笑问贺兰蝶梦道:“皇后娘娘赏花乏了,回了园中的翥凤轩休息。奴婢们原本想着给皇后娘娘按摩解乏,可皇后娘娘嫌我们手笨,总道贺兰小姐的手艺好,所以奴婢就奉命特来请贺兰小姐过去。不知小姐现在方不方便?” 贺兰蝶梦起身,笑道:“好!那我这就随你过去。” 贺兰蝶梦回首向赫连瀛彻等人告辞,随后,别了众人,跟着那名宫女去了翥凤轩。 第七十一章 糅诗成曲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望着贺兰蝶梦的背影,道:“皇后娘娘对贺兰姐姐真是喜爱有加,竟是比亲生的还亲。” 赫连瀛泰说罢,恍然发觉太子赫连瀛彻就坐对面,不禁急忙住了口,恐多说错话。 九皇子赫连瀛彻笑看一旁的云缀儿,转眸对赫连瀛彻道:“缀儿姑娘方才说要抚琴,不如我们临曲而乐,静心欣赏缀儿姑娘的琴艺,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太子赫连瀛彻点头应允,随即命道:“安南王府的侍女缀儿,可不仅仅弹得一手好琴,还会即兴谱曲。不如,就让她将方才我们所作的诗变成曲子,弹唱出来。” 十一皇子看了看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太子赫连瀛彻,又转首瞧了瞧安静从容的云缀儿,笑问道:“即兴谱曲,又要边弹边唱,是不是难度太大了一点?” 十一皇子为云缀儿捏了一把汗。 赫连瀛彻笑答:“无妨,本宫相信,她定能做到!” 云缀儿自己方才哪壶不开提哪壶,谁知,赫连瀛彻顺杆爬,得寸进尺,要她临场发挥。 云缀儿虽不情愿,但也无惧。好歹自己是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苏先生带出来的学生,自己绝不能在太子赫连瀛彻和九皇子、十一皇子面前丢了师父的面子。 云缀儿想到这里,飘然起身,恭声问对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赫连瀛彻:“太子殿下果真要听奴婢抚琴吟歌?” 赫连瀛彻一本正经,道:“当然!” 云缀儿的一双灵眸直勾勾地盯着赫连瀛彻,平稳了一下气息,这才起身来到宫女们在一旁早已备好的古琴旁。 一双纤纤素手撩拨起琴弦,琴声悠扬而起,婉转萦回。 云缀儿心中略带赌气,凝眸与赫连瀛彻相视,脸上却不得已挂着浅浅的笑容,唱道:“芳帘翠幕连云起,采兰沐春嬉。素鳞潋滟洛锦溪,曲洛通花涧。夭桃迎春絮,飞燕拂檐廊。筵香酌玉红情暖,晴曦耀韶光。瑶阶临池醉花堤,吟咏捧瑶觞。丽人拥春至,香车向道忙。” 云缀儿一边编曲抚琴,一边低吟浅唱。 坐在席上的太子赫连瀛彻、九皇子赫连瀛初和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纷纷惊愕,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云缀儿竟然自作主张,将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的两首诗杂糅到了一起,谱成了新曲。 赫连瀛彻目光灼灼的望向浑然不觉的云缀儿,心中的介意渐渐淡了几分。 九皇子赫连瀛初察言观色,见太子赫连瀛彻未曾发话,自己也便不好多说什么,只用心听曲便是。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好武不好文,再加上天生不拘小节的性格,全然未将云缀儿无心打乱的诗句放在心上。 一曲作罢,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为云缀儿之才艺拍手叫好! “缀儿你果真了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谱出曲,将诗歌唱出来!这才识着实惊艳到了我!”赫连瀛泰笑呵呵说着,一脸艳羡的表情。 赫连瀛彻道:“缀儿是苏颜卿苏先生的爱徒,琴艺自然不俗,只是方才你将两首诗汇成一首,亏你这小脑袋想得出。” 第七十二章 灵光乍现 云缀儿解释道:“太子殿下命奴婢将诗词赋成曲,却未曾规定必须要五首诗各谱一曲。奴婢灵光乍现,遂将两首诗并作一首,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莫怪。” “既然你能灵光乍现,本宫倒想知道,你如何将剩下的三首诗谱成新曲?”赫连瀛彻慵声道。 云缀儿灵眸转一转,素手抚琴,又信手拈来一曲,新赋道:“萦香环玉带,揽琼饰凤钗。春晖十里桃花娇,万紫竞层开。亿品春光染,一樽度华白。百转旖旎羞绽娆,千帆共云舞。十洲乐曲饮,百川纳朋来。溪花浣碧千觞曲,怀馥拢香万景韶。” 云缀儿一曲即罢,忽闻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提醒道:“缀儿可莫忘了我的诗!” 云缀儿忙转了曲调,从方才的百转千回中调转成了轻快的节奏,补唱道:“燕还水暖桃花绽,芳林碧枝耸云巅。清风拂过伊人面,巧抹粉黛化春颜。” 歌声萦回,余音绕梁。 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意犹未尽之时,赫连瀛泰努着嘴,垂头叹气道:“若不是我方才提点,缀儿可是要遗漏了我的诗不是?” 云缀儿见赫连瀛泰闹起来小孩子的脾气,连忙哄劝道:“奴婢怎敢遗漏十一皇子的诗句。奴婢之前想着要将十一皇子的诗句单独提列出来,另谱一首,可见十一皇子心急,这才转了调子,一同谱了出来。” 听了云缀儿的解释,赫连瀛泰终于笑逐颜开。 可现在赫连瀛彻的脸上,却如同上了霜的茄子,闷闷不乐。 九皇子赫连瀛初见状,恐惹是非,连忙寻了个理由,告辞离开。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童心未泯,有心要继续逗云缀儿玩,刚要与云缀儿说话,就见赫连瀛彻挑眉问道:“听说一会儿沁菲湖畔有歌舞表演,十一弟不过去看看吗?” 赫连瀛泰这才想起来今日的安排,拍了拍脑门,笑道:“若不是皇兄提醒,我竟差点忘了!” 赫连瀛泰回身邀请云缀儿道:“缀儿,要不你跟我去沁菲湖畔看歌舞吧。” 云缀儿看了看天色,想要婉拒,还未开口,就听赫连瀛彻打断道:“她还要回安南王和安南王妃那儿复命,自然不能与你同去。” 赫连瀛泰听赫连瀛彻此话有理,点头道:“那皇兄和我一块去看表演吧。” 赫连瀛彻道:“本宫还有事,你先去吧,本宫稍后就到。” 赫连瀛泰只好带着随从侍卫,独自回沁菲湖畔赏乐。 云缀儿见赫连瀛泰也离开了此处,便也开口请辞道:“那奴婢也先退下了。” 云缀儿转身要走,忽听身后赫连瀛彻开口拦住:“你先留下,本宫有事问你。” 赫连瀛彻说罢,款步先前走去,云缀儿不敢违逆,只得跟了上来。 赫连瀛彻在一桃花茂密处停下。 赫连瀛彻站定在桃花树下,颀长的背影,卓立挺拔,与满园春色相映一处,龙仪之姿尽显无遗。 云缀儿痴眸相顾,有那么一瞬间晃了神。 赫连瀛彻回身,恰与云缀儿的眼神融汇,俊眼星眸中泛起一丝柔光。云缀儿急忙垂眸,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一片绯红。 第七十三章 授受不亲 赫连瀛彻眼波流转,朗声道:“刚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随意改动本宫所作的诗!”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表情严肃,没有听出赫连瀛彻是在戏谑她,误以为赫连瀛彻生了自己的气,连忙低头认错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突发奇想,才编了一个新的唱词。奴婢知错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怪罪奴婢了。” “好一个突发奇想!”赫连瀛彻见云缀儿认了真,故意板着脸,俯首逼近一张俊脸,目光探寻的凝视着云缀儿忽闪的羽睫下,那双不知所措,却又楚楚动人的眼睛。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枝头桃花,随着清风曼舞,沙沙作响。随即飘落下星星点点的桃花花瓣,像一阵粉红色的朦胧微雨,散落在云缀儿和赫连瀛彻面前。 本是拢着一身芙蓉粉石榴裙裳的云缀儿,纤腰盈盈一握,窈窕婀娜。因为紧张局促,而粉面含羞,霞飞双颊,黛眉微微一蹙,明眸中横一泓秋水,羽睫飞舞,柔润的樱唇轻抿起,桃花人面在微微撒撒的花瓣雨中,更显得浑然天成,宛若桃花仙子,降临在人间。 赫连瀛彻的瞳眸中,满满映着云缀儿娇柔的影子,竟一时间出了神,迷而不知。 反倒是豆蔻年华的云缀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抬眸相顾,无所顾忌,全然不见一个女孩子的矜持。 赫连瀛彻好奇的瞧着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云缀儿,刚要开口询问,就见云缀儿踮起脚尖,仰着脸,倾身凑上前来。 云缀儿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与赫连瀛彻越凑越近,赫连瀛彻站定在原处,佯装镇定的凝眸相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微微僵直。 云缀儿的脸几乎要与赫连瀛彻的脸贴上,二人之间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赫连瀛彻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心口也莫名开始起伏。 当赫连瀛彻的脑海中浮想联翩的时候,云缀儿却猛然抬手抚过赫连瀛彻的肩膀,之间一片桃花花瓣轻轻飘落到地上。 云缀儿收手,撤回身子,笑盈盈对赫连瀛彻说道:“方才太子殿下的肩膀上落了一片花瓣,奴婢已经将它拂掉了。” 云缀儿嫣然笑着,赫连瀛彻却忽然抬手握住云缀儿方才为他拂落花瓣的素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两分力气。 云缀儿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怔怔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 “男女授受不亲!本宫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你既然近了本宫的身,与本宫有了肢体接触,就当为本宫负责!”赫连瀛彻的双耳一片绯红,像被红烧了一般,一脸孩子气,语气既像是命令,又像是在撒娇。 云缀儿慌忙应道:“奴婢一时手欠,不知太子殿下还有这种规矩,奴婢要是事先知道的话,一定不敢对太子殿下动手动脚的!” 赫连瀛彻忍住笑意道:“你对本宫动手还不够,还想动脚?!” 云缀儿急忙摇头摆手,解释道:“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不要误会。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就算长了九个脑袋,也负不起对太子殿下责任啊!” 第七十四章 礼尚往来 赫连瀛彻笑道:“你既然负不了这个责任,又来招惹本宫!你可知这后果……” 云缀儿欲哭无泪。心想着,怎么自己的手就这么欠儿,偏要主动为赫连瀛彻拂落什么花瓣,这下可好,抓住自己小辫子的赫连瀛彻不依不饶。人家堂堂的东宫太子说一不二,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可该如何是好赫连瀛彻见云缀儿当了真,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头一软,退一步说道:“本宫念你是初犯,所以暂且饶你一回。不过你得将你身上的一个物件儿,摘下来送你本宫。” 云缀儿翠眉频蹙,心想着赫连瀛彻这是要趁火打劫,自己浑身上下哪里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孝敬这位皇权富贵的太子爷。 云缀儿正迟疑着,又听赫连瀛彻道:“本宫知道你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赫连瀛彻边说,边用手指了指云缀儿腰间系的一只绣丝香囊,问道“这香囊可是你做的?” 云缀儿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笑道:“那本宫就要定它了!” “太子殿下当真只想要这只香囊?”云缀儿诧异地问。 赫连瀛彻反问道:“怎么你不舍得?” 云缀儿听赫连瀛彻吐了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将腰间的香囊解下来,毕恭毕敬的递到赫连瀛彻手中。 赫连瀛彻拿了那香囊,菱唇扬笑,柔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赫连瀛彻说着,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芍药花旁,摘了一朵粉色芍药,送与云缀儿手中,认真道:“这芍药花送你!” 云缀儿诧异的接过芍药花,完全不明白赫连瀛彻的用意。只单纯将将那朵芍药花当做赫连瀛彻回赠之礼,婉声谢过。 二人说话之时,小太监小团子寻过来,奉皇上赫连云璜口谕,请太子赫连瀛彻到沁菲湖畔赏乐。 赫连瀛彻收好云缀儿送给自己的香囊,向云缀儿道:“父皇在沁菲湖畔设了宴,不如你跟本宫一起去吧,反正安南王和安南王妃应该也在那儿。” 云缀儿颔首,樱唇轻启道:“太子殿下先行一步,奴婢稍后自己过去就是了。” 赫连瀛彻听罢,笑着点点头,道:“也罢,安南王府的人,稍后会来寻你的。” 赫连瀛彻抬腿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回身瞧了瞧云缀儿手中捧着的芍药,嘱咐道:“本宫送你的花,你可好生收着,待会儿在盛宴上我若是瞧它不见,可会生气的。” 云缀儿紧忙捧住手中的芍药,忽闪着大眼睛,连声道:“奴婢会将这花收好的,请太子放心。” 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赫连瀛彻的唇角,那优雅的弧度,带着一丝丝霸道与宠溺。 看着赫连瀛彻远去的背影,云缀儿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她呆呆的站定在原地,看着手中盛开的芍药花,若有所思。 路上,小团子屁颠屁颠的跟在赫连瀛彻身旁。 因小团子方才看到了云缀儿手捧的芍药花,又窥见了赫连瀛彻揣入怀中视为珍宝的香囊,便好奇地问道:“缀儿姑娘手中的芍药花,是太子殿下送的?” “怎么?有何不可吗?!”赫连瀛彻瞥眼答道。 小团子又问道:“那太子殿下怀中的香囊,是缀儿姑娘送的了?” 第七十五章 芍药解语 “嗯。”赫连瀛彻轻哼一声,停住脚步,回首冲小团子道:“你现在开始查起本宫的帐来了?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知道的是你叫小团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叫小麻雀呢!” “奴婢也是关心太子殿下不是!”小团子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可知,上巳节送女孩子芍药花是何种寓意?” “哦?你知道?”赫连瀛彻挑眉笑问面前看似颇为博学的小团子。 小团子谨言道:“这芍药花可是因情人之间的赠予而被看作多情的‘解语花’,在上巳节这天,年轻男女们会以芍药花互赠,以传递爱慕之情的。太子殿下今日将芍药花赠与缀儿姑娘,莫非是太子殿下向缀儿姑娘表白了?” 赫连瀛彻敲了一下小团子的脑袋,笑道:“亏你想得出!你当本宫就不知道芍药花的典故吗?好为人师,倒是教到本太子的头上了!” 小团子嘻嘻笑道:“太子殿下既然知道这芍药花的典故,又偏选中今日赠与缀儿姑娘一朵芍药花,可见是另有深意的!小团子也没有说错呀!而且缀儿姑娘又将自己身上的香囊送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珍宝似的揣在怀中,莫不是缀儿姑娘已经和太子表明了心意,赠香囊做定情之物的?” 赫连瀛彻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揪起小团子的耳朵,道:“那香囊,是本宫向缀儿要的!你说在胡说八道,我就先把你的耳朵拧下来,再把你的嘴巴缝上!扔到兔子窝里喂兔子!” 小团子知道赫连瀛彻只是做做样子,吓唬自己一下,于是佯装乖巧的模样,告饶道:“兔子吃素,奴婢这一坨荤腥扔到兔子窝里,肯定也会被兔子嫌弃的!” 赫连瀛彻放开小团子的耳朵,笑道:“知道就好,以后说话要谨守分寸一些。不能想当然,听风就是雨!” 小团子赔笑道:“奴婢知道了!” 小团子见赫连瀛彻的神色舒展了些,又禁不住心中疑惑,小心问道:“缀儿姑娘该不会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或者压根不知道上巳节送芍药花和送男子香囊的寓意吧?” 小团子自叹自艾道:“缀儿姑娘情窦未开,可旺枉费了太子殿下的用意了。” “你说你是清蒸好,还是红烧的好?”赫连瀛彻上下打量着胖脸隆腹的小团子,问道。 小团子没听清赫连瀛彻的问话,只当是太子殿下在问什么好吃的,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奴婢随太子殿下,喜欢清蒸!不过红烧的也不错!” 赫连瀛彻笑道:“好!本宫回去命人准备两口大祸,将你剥了皮,剃了骨,一半清蒸,一半红烧!” 小团子这才缓过神来,听清楚了赫连瀛彻的话,赶紧用手封住自己的嘴巴,手指微微透出缝隙,求饶道:“奴婢一定管住嘴,再也不胡说了!太子殿下放过奴婢吧,奴婢一身肥肉,不好吃的!” 赫连瀛彻笑道:“无妨!本宫先将两口大锅备着,万一什么时候又听你满嘴花炮,就立马将你煮了,倒了省了事!” 小团子刚要说什么,又紧忙封住了口,手上比划着,打起来哑语。 第七十六章 花儿无罪 赫连瀛彻瞧着小团子猪蹄儿一样白胖白胖的手,道:“你若再在本宫面前比划,本宫就先将这对猪蹄儿剁了!” 此话一出,吓得小团子赶紧收回了手,乖巧的侍立一旁,满脸赔笑。 赫连瀛彻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直奔沁菲湖畔。 冬烟原本随着其他府邸的丫鬟在园中春嬉,无意间看见太子赫连瀛彻和云缀儿单独在桃花林深处说话。冬烟好奇,就跟了过去,远远看着。却见太子赫连瀛彻采了一朵芍药赠与了云缀儿。 冬烟毕竟比云缀儿年长一些,看到此情此景,又联想起上巳节,男女互赠芍药花之典故,心中便明了了一二。 冬烟看着收下了太子殿下送的芍药花的云缀儿,心中咬牙暗道:王妃说的没错!云缀儿果真是个小狐狸精!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勾魂摄魄的!不仅迷惑了王爷,就连深居东宫阅美人无数的太子殿下赫连瀛彻都被云缀儿给迷惑住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狐狸精,在府上,有王爷王妃护着;出了王府,又东宫太子宠着!冬烟心中想到因云缀儿的出现,自己所受到的冷落和委屈,心中就怒火中烧,妒恨愤懑。 冬烟一直守着桃花林中的二人,见赫连瀛彻走后,这才走上前来,讥讽云缀儿道:“原来缀儿妹妹在这儿呢!我找了妹妹好久!” 冬烟故意瞧看云缀儿手上的芍药花,不等云缀儿言语,就开口问道:“呦!这芍药花真好看!是妹妹采的?还是别人送的呀?” 云缀儿见冬烟问话,便答道:“这花不是缀儿采的。” 冬烟挑眼笑道:“那就是别人送的了?!” 冬烟又道:“妹妹好福气啊!小小年纪,就有人给妹妹送花,聊表爱慕!互通心意!就是不知道,这送花的人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啊?” 冬烟明知故问,只等云缀儿亲口承认,好在王妃韩璃月面前,声讨云缀儿为人轻佻,引诱东宫太子的不是。 云缀儿听了冬烟的话,不解其意,反问道:“冬烟姐姐方才说这花是传达爱慕的意思?!” 冬烟瞧着云缀儿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就觉得心中阵阵恶心。 冬烟强忍住妒恨,笑答:“缀儿妹妹该不会是不知道这上巳节送芍药花的典故吧?” 云缀儿一脸懵懂地摇摇头。 冬烟心想:好你个云缀儿!到处撩拨男人,与东宫太子私相授受,却在我这佯装无辜!看我不撕烂你虚伪的面具,让你当场显出原形! 冬烟笑着解释道:“这芍药花可是上巳节中男女传达爱慕之情的解语花!也可视为定情之物!有人选中今日,送了妹妹芍药,岂不是向妹妹借花诉情吗?” 冬烟说着,掩口一笑。 云缀儿这才知道赫连瀛彻的用意。有心想将芍药花丢下,却又怕稍后在盛宴之上被赫连瀛彻发现,惹恼了他;可自己一直傻傻的将芍药捧在手里,带在身上,被他人瞧见了,难免会误解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给太子赫连瀛彻带来无必要的非议和麻烦。 手里的花,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无论如何,花是无罪的!好歹也先将它带着,省得赫连瀛彻瞧它不见,再寻了自己什么不是。 云缀儿这样想着,也便没有要放下手中芍药的意思。 第七十七章 暗自处置 冬烟见状,笑道:“妹妹既舍不得这手中的芍药,那就说明,这是妹妹的意中人送的了?” 云缀儿笑着回应道:“姐姐真会说笑!我听说这芍药花有养血和营,敛阴平肝的功效。所以想采了回去,给府上时有腹痛的姐妹们做芍药粥的。可是缀儿不识,怕自己采错,所以才托了人,帮忙采摘一朵,指点一二的!没想到冬烟姐姐竟误会了!” 冬烟狐疑地看着神态自若的云缀儿,将信将疑,毕竟冬烟方才只是远远观望,云缀儿与太子赫连瀛彻究竟说了什么,她未曾听见。虽说一直以来,都有上巳节送芍药传达爱慕的典故,但是此事涉及到东宫的太子,冬烟也不敢无凭无据,枉自非议。 “缀儿妹妹既然有心要采芍药花入药,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会不支持呢!只不过,这琼芳园的芍药开得虽好,但这毕竟是在皇家园林,被人瞧见总不妥当。缀儿妹妹不舍得将花放下,一直拿着又不方便,不如我先替妹妹收着,稍后你得了空,我再将它还给妹妹。”冬烟又心生一计,想把物证带在身上再说。 云缀儿自然不能将手中的芍药交与冬烟处理,只得想了个别的法,笑答:“多谢姐姐的好意。不过,缀儿自有办法将它带在身上,就不劳烦姐姐挂念了。” 冬烟见云缀儿不上套,只得先任由她去了。 冬烟道:“皇上在沁菲湖畔设了宴,听说还有歌舞表演,王爷王妃也在那儿,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云缀儿答应道:“冬烟姐姐先行一步,等我处理好这芍药花,就马上过去。” 冬烟挑眼瞧了瞧云缀儿和云缀儿手里那一大朵芍药花,心中暗笑:我倒要看看,你云缀儿怎么将这银盘大的芍药带在身上。 冬烟将计就计,巴不得坐看云缀儿出糗的好戏,于是,笑应道:“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也抓紧时间,弄好了,就赶紧过去吧,别让王爷王妃等着急了。” 冬烟说罢,又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云缀儿手中的芍药花,转身离开了桃花密林。 云缀儿张望了一下四周,见此时周围没人,这才安下心来处理了一下手中的芍药花。待弄好后,才赶紧前往沁菲湖畔复命。 沁菲湖畔琴瑟鸣奏,莺歌漫舞,好不热闹。 皇帝赫连云璜和皇后贺兰嫣落座中央,一众朝臣皇子分列两侧。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安南王妃韩璃月也早已落座台下。 韩璃月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冬烟道:“缀儿去哪儿了?怎么没和你一同过来?” 冬烟答道:“云缀儿在桃花密林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神神秘秘的,奴婢去叫她,她也不应,奴婢怕耽搁了事,就嘱咐了云缀儿几句,自己先赶过来了。” 韩璃月笑靥微僵,面色一沉,瞥眼看向身旁正专心欣赏歌舞的赫连云玦,随口嘱咐冬烟道:“此事先不要让王爷知道。” 冬烟看出了韩璃月脸上的不悦,暗自得意,垂手答道:“奴婢明白。” 想要暂时瞒下此事的韩璃月哪里知道,赫连云玦担心云缀儿第一次入园春嬉会迷了路,特命贴身侍卫容瑛去桃花密林处寻找。 第七十八章 凤首箜篌 云缀儿还未走出密林,就见容瑛从不远处迎面而来,笑道:“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王爷正在沁菲湖畔赏歌舞,怕你迷路,特意叫我出来寻你!” 云缀儿自责道:“缀儿叫王爷担心了。” 容瑛笑道:“见你平安,王爷才会放心,我们赶紧过去吧。” 云缀儿应着,跟在容瑛身后,来了沁菲湖畔,回了自己的位置。 赫连云玦见云缀儿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没多言语,继续欣赏台中央的歌舞。 韩璃月见状也没好说什么,只得暂时将此事放下,回府后再说。 自知做错事的云缀儿乖巧的侍奉在一旁,不敢再有差错。 对面落座的东宫太子赫连瀛彻早已在人群中扫到了悄悄赶回来的云缀儿,也安了心。赫连瀛彻转眸再凝神看去,却不见自己送给云缀儿的芍药花。赫连瀛彻心中猜测,云缀儿一定是嫌那花捧在手上碍事,所以才偷偷将花处理掉了,说不准那朵芍药花早已被云缀儿丢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想到这里,赫连瀛彻心中微微泛起一丝不快,命身旁的小团子斟了杯酒,凝望着对面毫不知情的云缀儿,仰头一饮而尽。 皇帝赫连云璜大宴群臣,在台上说了几句场面话。 群臣执酒起身,恭敬皇帝赫连云璜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赫连云璜听得顺耳,心情愉悦,自然开怀畅饮,多喝了几杯。 一轮歌舞表演之后,皇后贺兰嫣忽然侧颜柔声对皇帝赫连云璜说道:“要论起歌舞造诣,九恭侯之女贺兰蝶梦可谓是难得的出类拔萃!尤其是这孩子弹奏凤首箜篌更是一绝。” “哦?!”皇后贺兰嫣的话,引起了皇帝赫连云璜的兴趣。 赫连云璜笑道:“朕只知道九恭侯之女贺兰蝶梦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是难得品貌双绝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弹奏天竺乐的凤首箜篌!” 皇后贺兰嫣笑应道:“是啊,这孩子深藏不漏,行事低调,臣妾也是今日才听闻柳夫人说漏了嘴,才知道,这孩子竟有这样的才艺!皇上不妨让贺兰蝶梦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助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贺兰嫣的用意,赫连云璜怎会不知。既然皇后贺兰嫣开口,赫连云璜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让皇后的侄女贺兰蝶梦当众好好表现表现。 皇帝赫连云璜应允。 乐师遂备了一架凤首箜篌于台上。 云缀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凤首箜篌这件乐器。云缀儿悄悄踮脚,向台中看去,那台上放置的凤首箜篌,龙身凤形,连翻窈窕,金彩饰为缨,翠藻缀为络。其凤首及项长二尺五寸,弦一十有四,项有轸,凤首外向;其一项有绦,轸有鼍首。其上描绘粉红色荷花、深绿色荷叶等花卉纹饰,外表典雅富丽。 云缀儿不由得被台上的富丽堂皇的凤首箜篌惊艳到了。 然而,云缀儿的惊艳还不止于此。 九恭侯之女贺兰蝶梦奉圣意,莲步移至舞台中央,坐于琴凳之上,纤纤玉手拨弄琴弦,灵巧的手指如同弦上飞舞的精灵,悠扬的琴声回荡在苍穹之上,云巅之遥,如鸣佩环,婉转连绵,令人心驰神往,欣悦怡然。 第七十九章 掩耳盗铃 一曲弹罢,余音袅袅。早已听得入迷的众人,过了半晌,才回味过来,如梦初醒。筵席之上,掌声雷动,盛赞如潮。 赫连云璜交口称赞道:“真是贺兰家有女初长成!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朕当加赏!朕就将藏乐阁中朕珍藏的金宝光凤首箜篌赏赐与你!” 贺兰蝶梦躬身拜谢:“谢皇上隆恩!” 而后,款款退回到母亲柳夫人身边。 皇后贺兰嫣见赫连云璜对贺兰蝶梦如此赞赏有加,心中便又多了几分把握,趁热打铁道:“皇上有没有觉得,蝶梦这孩子眉眼间竟与彻儿有几分相像?” 赫连云璜凝眸仔细瞧了瞧台下的贺兰蝶梦,笑叹道:“皇后这么一说,还真是了!只是不知这贺兰蝶梦有没有订过婚约?可曾许配了人家?” 赫连云璜的话,戳中了皇后贺兰嫣的心事,贺兰嫣紧接道:“九恭侯夫妇对这唯一的女儿珍宝似的,哪里舍得早早将她许配人家。” 赫连云璜笑道:“朕记得蝶梦与彻儿差不多大,一晃,两个孩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皇后贺兰嫣道:“皇上说的正是!只是太子娶亲实乃大事,一切总要按规矩办事。” 赫连云璜笑道:“朕倒是觉得,彻儿与蝶梦青梅竹马,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太子赫连瀛彻就坐在台下,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因云缀儿未带芍药而暗淡的神情又结了一抹霜色。赫连瀛彻凝望对一切浑然不觉的云缀儿,垂眸自叹,埋头饮酒。 小团子也听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谈话,一眼看出赫连瀛彻的心事,想安慰,又无从入手,只得劝赫连瀛彻少喝些酒。 赫连瀛彻毕竟是东宫太子,身份尊贵,自然凡事不能意气用事,也只浅酌了两杯,就恢复了往日的谈笑风生。 云缀儿侍立在赫连云玦和韩璃月身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舞台中央异彩纷呈的歌舞表演。眼神流连处,恍然间与对面谈笑风生的赫连瀛彻的目光交汇,云缀儿心中慌乱,想到赫连瀛彻赠与芍药,借花解语,又巧言骗走了自己身上的香囊,脸上就莫名觉得发烫。再一想到要是被赫连瀛彻发现芍药花不见,定会责怪自己,说不定,还会借这个理由,再让自己赔点什么。这样想着,云缀儿急忙垂眸,目光转向别处,装作未曾看见。 赫连瀛彻凝视对面有些心虚的云缀儿,唇角勾笑,心中暗道:以为装作视而不见就能骗过本宫的眼睛?!掩耳盗铃,又脑子迟钝,本宫将拿你云缀儿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好歹熬到了筵席散去。云缀儿奉安南王妃韩璃月之命给在吟风斋小憩的柳夫人送礼物。柳夫人婉言寒暄了几句,才收了云缀儿送来的礼物。云缀儿这才躬身退下。 原本要回东宫的赫连瀛彻寻了个空子,特意守候在相思亭装作与云缀儿不期而遇。 云缀儿远远见太子赫连瀛彻迎面走来,猜测到了赫连瀛彻的用意,知道赫连瀛彻肯定是要询问他送给自己的那朵芍药花的去处,云缀儿边走边想,遂放慢了脚步。 赫连瀛彻大步流星来至云缀儿面前,朗声道:“你这是到哪儿去?” 云缀儿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奴婢方才奉安南王妃之命,去吟风斋给柳夫人送点东西。” 第八十章 变个戏法 赫连瀛彻故意打量一眼云缀儿,问道:“本宫送给你的芍药,怎么不见你带在身上?你该不会是将那花随手丢了吧?” 云缀儿忙道:“奴婢哪敢丢太子殿下赠送的东西!只是那芍药花有点大,直接带在身上不太方便,奴婢做了一点处理罢了。” “哦?”赫连瀛彻将信将疑,笑道:“你可别骗本宫!” 云缀儿道:“奴婢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太子殿下!” 赫连瀛彻点头道:“谅你也不敢!快说说看,你将那花放在哪儿了?” 云缀儿看赫连瀛彻好奇,故作玄虚,道:“太子真的想知道?” 赫连瀛彻哼声点头。 “那……太子殿下可别生气!”云缀儿心中没底,提前报备道。 “你先说那芍药在哪儿?本宫才好决定要不要生你的气!”赫连瀛彻留话道。 云缀儿灵眸一转,皮笑肉不笑,道:“那太子殿下可看好了!” 云缀儿说罢,向后退了两步。 赫连瀛彻以为云缀儿要跑,谁知,云缀儿却素腰一转,从云袖中拿出了自己擅自做主将芍药花一片一片摘成的芍药花瓣。 赫连瀛彻暗道云缀儿的聪明,但明面上却故意佯装嗔道:“本宫送你的花到了你的手,就成零碎了!要知道,你给本宫的香囊,本宫还好好收着呢!” 云缀儿怕赫连瀛彻真的生气,急忙解释道:“奴婢也是为了方便携带在身上,不得已而为之的!还请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若是心疼的话,奴婢再去摘一朵一样颜色的芍药还给太子殿下便是。” 赫连瀛彻努嘴道:“本宫可没有这么小气!既然是送你的,本宫就没打算要回来!更何况,你要到哪里赔给本宫一个一模一样的来!除非……” 赫连瀛彻目光灼灼,半开玩笑,道:“除非,你将我面前的这一大朵粉花赔给本宫。” 此时,赫连瀛彻话语中所指的粉花是此刻正着了一身芙蓉粉裙裳的云缀儿,而云缀儿却会错意,误以为赫连瀛彻想要的是已经被自己摘成花瓣的粉芍药。 云缀儿赔罪道:“太子殿下若真的想要,奴婢变个法,还给太子殿下可好?” 赫连瀛彻一头雾水的看着云缀儿,赫连瀛彻不知道云缀儿口中的变个法,是指什么。但无论指什么,都肯定不是赫连瀛彻心中的那个意思。 云缀儿赔上明艳的笑脸,瞥了一下,四周无人,才放开胆子,轻移莲步,在相思亭下盈盈漫舞。云缀儿素手束腰,婀娜蹁跹。只见云缀儿玉足轻点,舞姿蹁跹,身姿旋转起来。那曼妙的舞姿向展翅而飞的粉蝶,又好似层层盛开的芍药花,美不胜收。霎时间,云缀儿舞动云袖,粉色的芍药花瓣夺袖而出,洋洋洒洒,层层飘落在赫连瀛彻眼前。配上云缀儿姱容浅笑,令心不由得为之沦陷。 云缀儿为了讨赫连瀛彻欢心,正舞得尽兴之时,恰巧九皇子赫连瀛初和十一皇子赫连瀛泰寻太子赫连瀛彻而来,刚好看到云缀儿飘然起舞的样子。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看得如痴如醉,连连拍手叫好! 云缀儿听到有人鼓掌,心中羞赧,不由得及时停住了舞步,见是九皇子赫连瀛初和十一皇子赫连瀛泰,急忙盈盈下拜,躬身施礼。 第八十一章 脱手失败 “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寻了皇兄许久都不见,原来皇兄是在这独赏仙袂舞!”九皇子赫连瀛初笑看此时因被他们撞见而香靥凝羞的云缀儿,向赫连瀛彻道。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也插言道:“是啊!臣弟都不知道,缀儿的舞姿如此曼妙,如章台柳之袅娜,似昭阳飞燕之轻柔。皇兄一人独赏,岂不是掩玉藏娇了些!” 赫连瀛彻笑容慵懒,菱唇微启,道:“此玉需琢,此娇需培,本宫哪里掩藏得住!” 赫连瀛彻边说,边将灼灼目光投向眸清似水,眉眼盈盈的云缀儿。 云缀儿桃面凝羞,匆忙寻了个理由,转身退下,但闻身后赫连瀛彻慵声道:“这满地落红飞花,就抛之不顾了吗?” 云缀儿无法儿,只得回首俯身,一一拾了地上的花瓣,这才欠身退下。 九皇子赫连瀛初眼尖,一眼便看出云缀儿飞袖中飘落的是芍药花的花瓣。博识的赫连瀛初也自然知道上巳芍药的典故。联想到方才撞见云缀儿霞飞双颊的神情,便猜测出了一二。只是,赫连瀛初并不知道这芍药花并非是云缀儿用以表达倾慕之情的解语花,而是太子赫连瀛彻送给云缀儿,聊表心意的礼物。 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不知这花瓣典故,笑问赫连瀛彻道:“皇兄何苦叫缀儿拾起地上花瓣呢,叫园子里的嬷嬷扫了不就好?” 赫连瀛彻笑道:“她变戏法的道具,自然要她亲自拿走!” 九皇子赫连瀛初在一旁笑而不语。 云缀儿将拾起带走的芍药花瓣用绣帕包好,塞回云袖之中。 云缀儿本想着借刚才的机会,将变作花瓣雨的芍药花还给太子赫连瀛彻。可偏偏被九皇子和十一皇子撞见不说,好不容易脱手的芍药花瓣,又被赫连瀛彻的一声令下,重新拾了回来。云缀儿嘟着嘴,悻悻地离开了相思亭,直奔正园大门。 打点妥当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和王妃韩璃月早已命容瑛准备好马车,准备回府。 赫连云玦和韩璃月刚上了马车,就见云缀儿小跑着回来复命。 韩璃月见云缀儿去了那么久,便随口笑问道:“柳夫人留你吃茶了?” 云缀儿知道韩璃月是在变着法的数落自己办事不利,延误了时辰。 云缀儿回道:“奴婢在路上耽搁了,让王爷王妃久等,都是奴婢的错。” 韩璃月瞧了瞧身旁赫连云玦的脸色,笑道:“这是哪儿的话呀,说得好像是我在责怪你一样!我也是关心柳夫人有没有收下礼物,关心你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哪里还有别的意思。你回来就好。” 韩璃月又笑向赫连云玦道:“王爷,既然缀儿已经回来了,我们就动身回府吧。” 赫连云玦点头,命车夫驾车。 赫连云玦一行人离了琼芳园,回到了安南王府。 次日,赫连云玦受命入宫处理朝中要务,云缀儿留在府上,抽出时间,跟随苏颜卿和南宫如学琴练舞。 厅房内,陪嫁丫鬟冬烟正侍奉王妃韩璃月,为韩璃月揉肩捶腿。韩璃月则斜依在绣塌上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韩璃月忽然朱唇轻启,问身旁的冬烟,道:“你昨日私下里说有要事要回禀,所为何事?” 第八十二章 张机设阱 冬烟早就想揭发昨日在琼芳园桃花林中云缀儿与太子赫连瀛彻私会,收受芍药一事。听王妃韩璃月问起,忙开口答道:“王妃可知道昨天盛筵之上,云缀儿为何姗姗来迟?” 韩璃月依旧闭目而憩,只微微张口问道:“你知道是为何?” 冬烟忙答:“奴婢当然知道,奴婢昨日在桃花林中,撞见云缀儿与一名男子幽会,云缀儿手上还捧着一朵芍药花!奴婢想,一定是云缀儿身旁的男子送予她的。奴婢事后去问她她还矢口否认!” 韩璃月听到此时,才徐徐睁开一双凤眼,狐疑地追问冬烟:“你可曾看到,与云缀儿私相授受的男子是谁?” 冬烟不敢枉自非议太子的八卦,但又不想就此放过云缀儿,看着云缀儿逍遥自在,八面玲珑,于是道:“那人背着脸,奴婢距离远,也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只知道是身材颀长的男子的身量。云缀儿跟那个男子有说有笑的,举止也十分亲密,一看两人的关系就不一般。没想到云缀儿看着清纯无邪,背地里却和男人暧昧不清,还目无法纪在皇家园林琼芳园中与男人幽会,暗度陈仓。分明就是个轻浮放荡,不知检点的小狐狸精!” 韩璃月虽然将云缀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表面上,还是要装装仁善心慈,疼爱云缀儿的样子,责怪冬烟道:“你既然没有看到那男子的模样,又怎可笃定云缀儿是跟男人在幽会?更何况,我昨日也并未在云缀儿身上看到什么芍药花的影子。你空口白牙的,说了又有谁人会信。” 冬烟起誓道:“奴婢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奴婢虽然没看清那男子的模样,但云缀儿确实暗地里与男人在桃花密林幽僻之处私会,她手上也确实捧着一大朵刚摘的粉色芍药花。奴婢可以向王妃发誓,奴婢所说均是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字谎言!” 韩璃月自然相信冬烟所说的话,但手里无凭无据的,就算想治云缀儿私通的罪名,也没有力度。况且,赫连云玦始终维护云缀儿,自然也不会相信自己的陪嫁丫鬟冬烟所说的话。 韩璃月正沉思,想对策,又听冬烟恍然说道:“奴婢想起来了!奴婢昨日问云缀儿手上的芍药花因何而来时,云缀儿狡辩说,那芍药花有养血和营的功效,她将这花带回府上,给府上腹疾的侍女们做芍药粥。” 韩璃月眼前一亮,挑眉道:“她既这么说,就一定会采了芍药花带回府上。可是昨日在马车上,我可未曾见云缀儿身上有什么芍药花的影子,她又是如何带回到府上的?” 韩璃月自言自语,忽然想起了昨日回府时,马车上隐隐的芍药花香,豁然开朗。 韩璃月笑叹道:“果真是冰雪聪明!竟然能想到将芍药花摘成一片片花瓣,带在身上,不仅方便,又不容易被人察觉。” 韩璃月转眸,吩咐冬烟道:“你去厨房问问,从昨晚到今天晌午之间,府上有没有人做了芍药花粥。” 冬烟明白了韩璃月的意思,欣然领命,退出厅房,直奔厨房,收集云缀儿私相授受的证据。 第八十三章 剑拔弩张 昨日回府后,云缀儿就悄悄的将太子赫连瀛彻送给自己的芍药花花瓣取出来,拿至后园不易被人发现的假山后的通风处晒干。为了不落冬烟的口实,云缀儿又提前准备好了另一朵芍药花,将其和大枣、粳米、茯苓等一起熬成芍药粥。 冬烟到厨房查看之时,云缀儿早已将芍药花粥熬好,盛在了碗里,送给园中的姐妹。 冬烟扑了一个空。 冬烟问厨房的婆子,道:“缀儿有没有到厨房来熬粥?” 婆子笑道:“缀儿姑娘刚刚来过,熬好了粥,端出去了。” “她端给谁了?”冬烟仔细询问,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缀儿说,那粥是要分给园中的丫鬟们尝鲜的。具体给了谁,我也不清楚。”婆子说罢,转身又去忙了。 冬烟心想:好你个云缀儿!竟然敢拿府里的东西熬粥送人情! 冬烟见厨房的婆子们也不大理会自己,问她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转身出了厨房,来到了后园,决定挨个丫鬟的房中寻找,冬烟不信找不出云缀儿的马脚来。 冬烟心里盘算好了,她觉得云缀儿第一个要去送的人情就是主事大丫鬟鸳儿。于是,冬烟起身,来往鸳儿住所走去。 冬烟刚走到后园厢房院内,就见院中的石桌周围围满了丫鬟侍女,一个个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冬烟见状,紧走几步,上前拨开人群,一眼瞧见云缀儿正在给府里的几个年轻丫鬟们盛粥。主事大丫鬟鸳儿和南宫如也在场。 周围的丫鬟们见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冬烟来了,忙不迭的掩口垂手,侍立一旁。原本融洽的气氛,因冬烟的到来,降到了冰点。 冬烟没好气地叫嚣道:“你们大白天的,不回各自的岗位干活,竟然聚在一起说笑!看我不回禀了王妃,让王妃好好罚你们!” 鸳儿听得不顺耳,站起身,笑道:“她们都是我叫过来,一起吃饭的!现在是晌午休息的时间,难道冬烟姑娘不让姐妹们吃饭不成?!况且,王爷出府之前,有过吩咐,这下人们起居饮食,由我来掌管安排。怎么?何时冬烟姑娘闲不住,也要过来越俎代庖了?” “你!”自从冬烟跟随韩璃月进了安南王府,横行霸道、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冬烟气不过,出口还击道:“我好歹也是协助王妃处理府内事务的贴身侍女!这些丫鬟仆人们的考核都要经过我这一关!丫鬟们吃饭可以,但也自当有规矩。鸳儿姐姐不能体谅妹妹我的苦心,姐姐在这里扮红脸,装好人,却让我扮白脸当恶人,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天衣无缝了一些!” 王爷不在府上,云缀儿怕冬烟和鸳儿吵起来,会招惹王妃韩璃月的不悦,便将话揽过来,向冬烟解释道:“冬烟姐姐误会鸳儿姐姐了!请大家过来吃粥,是我的主意。我见大家这几日辛苦了,于是熬了花粥,让姐妹们尝尝鲜。缀儿方才去冬烟姐姐的房间找冬烟姐姐,可惜冬烟姐姐不在房内,缀儿就为冬烟姐姐你留了一碗,恰巧姐姐你来了,不如坐下来,尝尝缀儿熬的花粥如何。” 第八十四章 同仇敌忾 云缀儿一边盛情邀请,一边给冬烟盛了一碗芍药粥,双手递到冬烟面前。 冬烟不以为这是云缀儿出于关心,在为她找台阶下,反倒是认为云缀儿同鸳儿是一伙的,云缀儿向着鸳儿,在向自己示威。 “少在我面前演戏假慈悲!你偷了厨房里的食材,在这儿装好人,送人情,当我不知道!”冬烟刻薄说着,一把将云缀儿递来的粥碗打翻到了地上,碗里滚烫的粥溅到了云缀儿的手上,霎时间红成一片。 鸳儿和南宫如急忙过来,瞧看云缀儿的手。云缀儿笑着,将被烫伤的手藏在衣袖中,却还是被鸳儿和南宫如一眼看到。 “缀儿好心好意的给你盛粥,你非但不领情,还打翻碗,烫伤了缀儿!”南宫如厉声斥责冬烟道。 冬烟虽然不是故意烫伤云缀儿的,看到云缀儿被烫伤的手,心中略有一丝愧疚,但转眼又被众人维护云缀儿,声讨自己的眼神给消磨殆尽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与嫉妒。冬烟突然开始惋惜,自己为何没能将面前云缀儿这只小狐狸精的脸给烫伤了,省得她到处迷惑人。 冬烟听到南宫如的责难,回击道:“我又没让她给我盛粥!是她自己非要盛粥,又不小心,没端住,烫伤了自己,与我何干?!而且,那粥那么烫,把云缀儿自己的手都烫伤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想要陷害我,烫伤我,反而弄巧成拙?!” “真是狗咬吕洞宾!亏缀儿真心对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来污蔑缀儿的一番好意!”鸳儿怒道。 “就是,别以为你是王妃带来的陪嫁丫鬟,就可以在安南王府黑白颠倒,飞扬跋扈,为所欲为!”身旁,一个早就看冬烟不顺眼的小丫鬟帮声道。 冬烟刚要开口骂那小丫鬟,却又听另一个丫鬟道:“姐妹们还是少说几句吧!这冬烟姑娘可是在府里横着走的,要是把她惹恼了,回头人家要是向王妃打了小报告,添油加醋,指鹿为马的奏咱们一本,咱们可担待不起!” 冬烟原本以为那小丫鬟会向着她说话,结果,那小丫鬟说话拿腔拿调的,拐卖抹角的、变着法儿的暗骂自己的刁蛮跋扈。 “好啊!好啊!你们看我是府里外来的,合起火来欺负我一个是不是!你们就不怕我去禀告王妃,让王妃将你们一个个都赶出府去!”冬烟气急败坏道。 “瞧瞧,瞧瞧,人家是旱地里的炮仗,一点就着!”小丫鬟暗笑道。 另一个丫鬟道:“又是不让吃饭,又是要责罚,又是要扣月银,又是要撵出府去!你若真是瞧我们碍了你冬烟的眼,大可一手遮天,到王妃那里随便给我们安了个罪状,将我们这些人打发了出去,我们也是乐不得的,总比天天看着某些人的眼色强!” 冬烟看着眼前的丫鬟们各个都反了天,同云缀儿一个鼻孔里出气,于是用手指了一圈,怒火中烧,歇斯底里道:“好啊,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这就去禀告王妃,把你们都撵出去,你们可别后悔!” 冬烟说罢,怒气冲冲出了后园。 第八十五章 厅前告状 云缀儿担心冬烟真的会向王妃韩璃月告状,对自己邀请姐妹们品尝芍药粥而惹得冬烟不悦的事分外自责。云缀儿向身边无辜受牵连的鸳儿、南宫如和同样身为婢女的姐妹们心怀歉意,道:“都是我不好,好端端的让大家来尝粥,却不想惹恼了冬烟姐姐,大家因我而受到了牵连。缀儿心中过意不去。” 鸳儿道:“你这是哪里的话!那冬烟咄咄逼人,飞扬跋扈,自己主动过来,挑起事端,嘴长在她身上,我们怎能拦得住!你熬了芍药粥带给大家品尝,也是出于好意,我们又怎么能将冬烟的挑衅怪罪到你头上。” 南宫如道:“鸳儿姐姐说的对,今天这事原本就是冬烟的不对,她枉负了你的好心不说,还恶语相向,污蔑你的初衷,对鸳儿姐姐也不放在眼里,更颐指气使的数落编排众姐妹们的不是!她这样的为人和心气,即使今天不寻个理由挑唆是非,来日也是早早地事!” “鸳儿姐姐和南宫姑娘说的对!我们早就看不惯冬烟那副狗仗人势,横行霸道的样子了。她要是去王妃面前告状就尽管告,我就不相信王妃会单听她的谣言,这王府会没有了王法!”方才暗讽冬烟的小丫鬟道。 另一个小丫鬟也插言道:“就是!就算冬烟真的得逞,到王妃那里告状,要将我们赶走,也好歹要等一会儿王爷回来,王爷来定夺,到时候,王爷自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鸳儿、南宫如和面前两个爱憎分明的小丫鬟所说的话,虽然发自肺腑,今日她们敢与王妃韩璃月的亲信冬烟对垒的言行,也是积怨已久,但是这一切的源头,确是源于云缀儿的芍药花粥。云缀儿心中已有了决定,如果王妃真的听信了冬烟的话,怪罪下来,云缀儿就将这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一个人接受惩罚,绝不会连累她人受苦。 气急败坏的冬烟果不其然,一路急冲冲地回了前院厅堂,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云缀儿等人如何排挤自己、千夫所指的委屈如数诉与安南王妃韩璃月,并添枝加叶,故意曲解云缀儿等人的意思,称她们对王妃韩璃月不恭,心有怨言。 韩璃月听罢冬烟的转述,心里虽深知自己的陪嫁丫鬟冬烟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冬烟与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府邸里,毕竟如同亲人一般。韩璃月在赫连云玦那儿得不到一个王妃应有的宠爱和待遇,府里的其他下人又多多少少的对自己这个新王妃有敌意。性格刚烈骄傲的韩璃月自然不会、也不屑于像之前的安南王妃杜妙儿那样温雅娴静,与王府里的下人们圆融一片。 韩璃月想要在安南王府里立足,就少不了丫鬟冬烟的协助,如今不管冬烟的话里有多少真假,冬烟受了王府里下人排挤,受了委屈,就等同与那些下人与自己公开作对!如此冥顽不灵又公开挑衅安南王妃的威严,韩璃月怎能轻易饶过她们。 韩璃月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何处理才能既显示出王妃的威严,帮冬烟出气,又能天衣无缝的,堵住府里上上下下的悠悠之口,不至于惊动到赫连云玦。 第八十六章 欲加之罪 韩璃月正想着,冬烟在一旁一语提醒了韩璃月:“奴婢想,这一切应该都是云缀儿挑唆的,她怕我查出什么破绽,抓住她与男人私相授受的证据,所以才借助鸳儿主事丫鬟的身份假装好人的邀园里的丫鬟们品芍药花粥。然后,又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自己打翻了碗,烫伤自己的手,在众人面前演一出苦肉计,博得其他人的同情。这样一来,大家都会站在她的一边,她云缀儿有这些下人护着,自然也就不怕我回来禀告!王妃别看云缀儿年纪不大,心眼却坏得很,她处心积虑的接近王爷,仰仗王爷的喜爱恃宠而骄,根本没将王妃您放在眼里。” 冬烟知道南宫如是洺州刺史南宫宣的女儿,自然不好招惹。而鸳儿又是安南王府的主事大丫鬟,也轻易动不得。至于那些园里的小丫鬟在冬烟眼里无非是些虾兵蟹将,冬烟想要处置她们,就如同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现在,冬烟在府上最大的劲敌就是处处受人维护的云缀儿。此次如能除掉云缀儿,不仅称了冬烟自己的心意,也给王妃韩璃月除去了心头大患,可谓是一箭双雕。 冬烟的话,点醒了韩璃月。韩璃月想要在安南王府坐稳安南王妃的位置,获得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扫清她前行路上的所有障碍。而云缀儿就是她韩璃月前行路上的最大阻碍。 安南王赫连云玦偏袒云缀儿,与云缀儿暧昧不清,已经让身为安南王妃的韩璃月寝食难安,如履薄冰。如果冬烟所说之话属实,云缀儿真的在皇家园林琼芳园中与前去赏宴的某位达官贵族私下里有什么往来关系,甚至有男女私情,那么,他日若想顺利的除掉云缀儿,就更加难上加难。 韩璃月还不想将事情闹大,以免引起处事一向警觉的赫连云玦的怀疑。 韩璃月让冬烟不要声张,先单独叫了云缀儿到厅房问话。如何不动声色的除掉云缀儿,才是韩璃月眼下的当务之急。 云缀儿用过午饭,忽听婆子来召唤,说是王妃韩璃月要找自己单独问话。 云缀儿心中猜测到了韩璃月的用意,知道冬烟果真去了王妃身旁告状。 鸳儿怕云缀儿吃亏受委屈,所以想要同云缀儿一块过去,向王妃韩璃月解释,必要的时候,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毕竟鸳儿是主事大丫鬟,王妃韩璃月或者是冬烟想要私自处置自己,也得看在王爷赫连云玦的面子上留有几分余地。 云缀儿知道鸳儿姐姐的用意,可云缀儿害怕牵连别人,就婉拒了鸳儿要陪同前去的好意。 云缀儿随着通报婆子来到前院厅堂。韩璃月早已端坐在朱椅上等候多时,她的贴身丫鬟冬烟侍奉一旁。 面前的韩璃月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她身旁站立的冬烟却十分得意,嘴角斜扬。 云缀儿进了厅房,来到王妃韩璃月近前拜见施礼。 韩璃月抬眼瞧了瞧近旁的云缀儿,幽幽开口道:“云缀儿,你可知罪?!” 云缀儿颔首恭声而答:“奴婢不知罪在何处?还请王妃提点。” 韩璃月凤眸微睁,玄瞳中闪过一丝冰冷凛冽的光,道:“昨日你在琼芳园与男子幽会,举止暧昧,私相授受,败坏纲常,岂不是一大罪过!” 第八十七章 反将一军 “奴婢昨日虽然入了园,但奴婢并没有与别人私会,更未曾败坏纲常,还请王妃明鉴!”云缀儿辩解道。 韩璃月一拍桌案,厉声道:“你是说我们冤枉了你不成?!冬烟昨日亲眼看到你收受男人送与你的芍药花,你今日又在府上熬了芍药花粥,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云缀儿早就想好了对策,倒也不慌不忙,解释道:“奴婢昨日就向冬烟姐姐解释了,奴婢之前听说芍药花又养血和营的功效,所以想采一朵回来熬制成芍药粥,分给府中的丫鬟们尝一尝,看看效果如何。谁知道冬烟姐姐还是误会了奴婢。” 韩璃月鄙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我自问平日里对你不薄,今日好意询问一下昨日的实情,可你这丫头,却一直嘴硬,拿了谎话来搪塞我!” 云缀儿摇头道:“奴婢不敢欺瞒王妃!” “你既然不敢,就实话实说,开诚布公,我也好想个对策保你,维护你女儿家的名声。说吧,昨日在桃花密林里,与你私会的那个男人是谁?” 韩璃月十分想知道,与云缀儿有瓜葛的王孙公子究竟是谁。 云缀儿紧咬牙关,暗想:都是太子赫连瀛彻偏偏送与自己一朵芍药惹来了麻烦!偏巧又被冬烟撞见。可是冬烟既然在远处看到了,就应该能看出来身着缃色四爪蟒袍的就是东宫太子赫连瀛彻!可是冬烟为何在向韩璃月转述的时候,有所保留,没有说出太子赫连瀛彻就是与自己在密林处说话的那名男子? 事关东宫太子,大炎皇储,冬烟不敢妄言造次,可是又想寻自己的不是,所以才将赫连瀛彻隐去,绝口不提。 想到这些,云缀儿的心里反倒是有了几分把握。云缀儿笃定,冬烟不敢把事关太子声誉之事传言给别人。只要云缀儿守口如瓶,王妃韩璃月问不出实情,也自然抓不住什么把柄。 云缀儿回道:“奴婢在琼芳园的桃花林中遇见了不少人,有皇亲国戚,有达官贵族,还有侍卫太监和小厮,不知道冬烟姐姐所指的是哪一位?” 冬烟怒道:“你少在这里装傻!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桃花密林里有说有笑、暧昧不清的!那个男人还摘了一朵粉色的芍药给你!” 云缀儿淡然笑道:“冬烟姐姐既然看得这么清楚,连芍药花的颜色都看到了,那冬烟姐姐也一定看清楚了那名男子的衣着、身量甚至是容貌才对。冬烟姐姐为何不向王妃直接指出来,那名男子是谁呢!” 云缀儿反将了冬烟一军。 冬烟知道这是云缀儿的激将法,想逼着自己将太子赫连瀛彻供出来。可冬烟也不傻,若真的供出了东宫太子,坏了太子赫连瀛彻的名声。别说王妃拿云缀儿无可奈何,就是自己也随时有可能提着脑袋到皇宫去谢罪。 冬烟只能将真相吞进肚子里。 云缀儿见冬烟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又躬身向王妃韩璃月说道:“冬烟姐姐捕风捉影,并无真凭实据,就算是奴婢带回了朵芍药花,也不能因此就怀疑奴婢与男子私相授受。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冬烟姐姐在桃花林中还折了一枝桃花赏玩呢,要是按照冬烟姐姐的逻辑,那桃花也有男女情愫之意,那冬烟姐姐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败坏纲常,春心暗涌呢?” 第八十八章 自食其果 “你!你竟然敢反过来诽谤我!”冬烟怒指云缀儿,暴跳如雷。 韩璃月扶额,叹气。 冬烟转身向韩璃月起誓道:“请王妃相信奴婢,奴婢可不是向云缀儿说的那样!她云缀儿分明是在转移话题,想拉奴婢下水,为她脱罪!” 云缀儿见王妃韩璃月脸上的笑容渐失,于是敛裳跪下,一脸赤诚道:“王妃明鉴!既然冬烟姐姐折桃花枝可是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么奴婢采了朵芍药就被蜚语成与男子私相授受,未免有失公允!还请王妃为奴婢主持公道!” 冬烟怕此事就这样算了,轻易放过了云缀儿,于是也跪下身来,对王妃韩璃月明誓道:“王妃千万不要听信云缀儿信口雌黄!奴婢是亲眼所见她与男人在密林中幽会的,奴婢绝无半点假话!还请王妃治云缀儿与达官贵族暗通款曲,伤风败俗之罪!” 韩璃月挑眉问冬烟,道:“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达官贵族?你看到了?!你若是看到了,为何不直接告诉我那男人是谁,我也好及时规劝缀儿,以免她走错路,坏了自己清白的名声!” 冬烟支支吾吾,不敢将太子赫连瀛彻供出来,只能与韩璃月打哑谜,避而不答。 “奴婢没有看清那人长相,只看到那人锦衣玉袍,非富即贵。”冬烟勉强言道。 韩璃月恨铁不成钢,没搭话,转眸对跪在地上的云缀儿说道:“冬烟虽然没有有力的凭据,来证明你的过失,但你擅自调用厨房食材的事,可是属实。光凭这一点,你就犯了府里的规矩,我就可以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银,命你柴房面壁思过!但我念你初犯,就暂且罚你到院中跪上两个时辰,小惩大诫,以观后效!你可有疑议?” 韩璃月实在拿不出云缀儿与男子越矩私会的证据,冬烟这个人证又不得力。韩璃月无法惩治云缀儿,只得退而求其次,先扣上云缀儿一个小小的偷盗之罪,杀杀她的威风和锐气再说。 云缀儿熬粥的食材都是用自己平日里积攒的月银同厨房的主事婆子换来的,云缀儿并没有做错什么。王妃韩璃月偏偏没有搞清楚,就安了她一个偷盗的罪名,云缀儿哪里肯屈打成招。 云缀儿开口,向韩璃月解释道:“王妃错怪奴婢了!奴婢熬粥的食材是自己花钱托厨房的婆子买的,并不存在偷取王府食材之事,厨房里的婆子都可以为奴婢作证。所以,敢问王妃和冬烟姐姐,奴婢何罪之有?” 韩璃月没想到云缀儿拿去煮粥的食材是云缀儿向府里厨房买来的。韩璃月愤愤地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冬烟,强压住怒火,道:“缀儿向厨房买食材的事,为何隐瞒不报?!若不是缀儿自己说出来,我就差点因你的失误,错怪了缀儿!” “奴婢……”冬烟还是第一次看到韩璃月怒目而视,出言指责自己。 冬烟确实主观臆断,没有询问清楚云缀儿熬粥的食材是因何而来。现在韩璃月正在气头上,因为冬烟的失误,让韩璃月差点落人处事不明的口实。冬烟为了维护韩璃月的名声,就忍下了委屈,自责自咎道:“是奴婢失职,没有调查清楚,误会了云缀儿。还请王妃责罚!” 第八十九章 假山寻蝶 韩璃月对冬烟欲说还休,强挤出笑脸,起身款步来至云缀儿面前,搀扶起云缀儿道:“是我误会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云缀儿看着韩璃月阴晴不定的脸和她脸上不自然的笑容,不由得后背发凉。 韩璃月又回首冲跪在地上的冬烟厉声道:“你扑风捉影,差点害得我错怪了缀儿!我就罚你扣半个月的月银,回自己的厢房里,面壁思过,禁足一日!” 冬烟不敢有违,只得领罪出去,回自己的厢房里面壁思过。 原以为一切误会解除,安心去做事的云缀儿却不知道,此时惩治云缀儿而不得的韩璃月,已经默默在心中酝酿了更大的计划。 冬烟怀疑云缀儿私相授受,与男子暧昧不清的事,还是传到了安南王赫连云玦的耳朵里。结合赫连云玦的贴身侍卫容瑛所言,云缀儿那日确实从桃花密林处出来,身上也确实留有芍药花香。 冬烟未敢指认的人,赫连云玦却心中明镜。冬烟口中所说,上巳节送予云缀儿芍药花的男子,定是东宫太子赫连瀛彻无疑。因为在达官贵族中只有赫连瀛彻认识云缀儿,与云缀儿接触甚密。赫连云玦还从宫中眼线的口中得知,那日上巳节,太子赫连瀛彻、九皇子赫连瀛初、十一皇子赫连瀛泰、九恭侯之女贺兰蝶梦同云缀儿临水而坐,曲水流觞。 一切都在按照赫连云玦所计划的那样进行,甚至事态的发展,比赫连云玦想象的还要顺利些。可是为什么赫连云玦的心里会隐隐作痛,仿佛心中突然间缺失了什么。 冬烟没有抓住云缀儿的把柄,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王妃韩璃月禁了足,全王府上下,无一不暗自拍手称快。云缀儿也趁着这几日少了人盯梢,连忙去后院假山处将晒干的芍药花瓣用了锦帕包好。 云缀儿刚包好晒干的花瓣,转身要走时,忽然一头撞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苏颜卿。 “苏……苏先生……”云缀儿脸上浅笑安然,小手却急忙背过身去,悄悄塞了裹着芍药瓣的锦帕。 苏颜卿将方才云缀儿偷偷跑到假山后,又偷偷用锦帕包好了晒干的芍药花瓣的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 苏颜卿是个聪明人,联想到前两日冬烟污蔑云缀儿与男子私相授受之事,苏颜卿便已经明白了一二。 苏颜卿见云缀儿遮遮掩掩,便柔声笑道:“我方才路过这里,见假山后有一个身影,便好奇,过来瞧瞧,没想到是缀儿姑娘在这儿!” 云缀儿以为苏颜卿并没有看到她到假山后取芍药花瓣的经过,于是神色舒展开来,笑靥满面道:“我刚才看见一只煞是好看的蝴蝶飞过来,就禁不住过来寻蝶,结果扑了个空。这不刚一转身,就撞见苏先生了。” 苏颜卿不仅没有当面戳穿云缀儿,还配合云缀儿演戏,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倒确实是看见一只蝴蝶从假山后面飞走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缀儿姑娘口中的那只。” 云缀儿接着苏颜卿的话茬,杜撰道:“应该就是它!” 苏颜卿哑然一笑,想着自己刚入安南王府时,云缀儿在课堂上插科打诨的样子,再看看如今出落得亭亭少女,却依旧在自己面前说话不打草稿的云缀儿,不由得感慨万千。 第九十章 衙内入府 云缀儿岔开话题,反问苏颜卿道:“苏先生路经这里,是要出府吗?” 后园假山尽处就是安南王府的院墙,王府的后门就开在这里。只是很少有人从后门出入,所以平日里,从假山附近经过的人不多。 云缀儿见苏颜卿经过此处,不免联想到苏颜卿要出府。 苏颜卿闻听此话,莞尔笑道:“苏某不是出府,只是闲来无事到后园走走。” 云缀儿道:“原来如此!缀儿还以为苏先生这是要出府呢。” 对苏颜卿敬仰有加,从未质疑过苏颜卿所说之话的云缀儿,并不知道此时苏颜卿出现在王府后园假山附近的真实原因。 看着对一切信以为真的云缀儿,苏颜卿只觉得有隐隐的不忍之心。苏颜卿不忍心欺骗单纯善良的云缀儿,但苏颜卿的真实身份,却不允许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任何恻隐之心。即使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这么久,即使他可以遇到像云缀儿这样纯真善良的人,但他却无论如何无法抛下自己的职责与使命,更无法背叛。 云缀儿又与苏颜卿谈笑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苏颜卿目送云缀儿远去的背影,指间拈着云缀儿转身时,不小心遗落的一片芍药花瓣,沉思良久。 夜里,云缀儿服侍韩璃月睡下,掩了内室的房门,独自披了一件外衫,点了一支红烛,接着烛光绣起香囊来。 云纹凤鸟,设色精妙,光彩射目,配上锦线流苏,不一会儿的工夫,一只香囊就绣好了。云缀儿拿出锦帕中的芍药花瓣,将它们连同百合、薰衣草等作为香料装入绣好的香囊中,抽紧棉绳,打了个同心结。一只漂亮的香囊就做好了。 云缀儿笑看手中的香囊,心中萌生了一个易物移意的想法。 这日,韩璃月的兄长——韩太尉之子——衙内韩昌带着贴身侍卫吴渊,携了母亲准备的礼物,来安南王府看望韩璃月。 韩璃月早就备好了家宴招待自己的哥哥韩昌。 “我近日还想着请哥嫂到府上一坐,没想到我们兄妹心有灵犀,妹妹正想着,哥哥就来了!”厅堂内,韩璃月热情招呼自己的哥哥韩昌,道。 “前几日公事繁忙,原本说好了要来安南王府看望妹妹的,这一忙也就耽误了。”韩昌道。 韩璃月没见着自己的嫂嫂同来,于是问哥哥韩昌道:“嫂嫂怎么没见一同过来?” 韩昌一摆手,朗声笑道:“你嫂嫂有孕在身,不便同往。” 韩璃月讶然笑道:“嫂嫂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妹妹我恭喜哥哥了!” 韩昌笑道:“你嫂嫂嫁与我三年有余,母亲早就着急抱孙子了,如今也总算如了母亲的愿。” 韩璃月知道,哥哥韩昌与嫂嫂成婚,完全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二人并无真情实感可言,如今嫂嫂好不容易有了喜,哥哥韩昌也毫无即将为人父之喜悦,在韩昌心里,有了子嗣,无非是给父母亲一个交代罢了。 韩昌已来多时,却不见自己的妹夫安南王赫连云玦,便问妹妹韩璃月道:“安南王今日没在府上?” 韩璃月尴尬一笑,道:“他公务繁忙,鲜有闲在府上的时候。” 韩昌知道安南王赫连云玦是一代贤王,在赫连云玦眼里,朝中政务永远比家事重要。所以韩昌听了妹妹的一番话,也不以为然,一笑而过。 第九十一章 暗度陈仓 云缀儿奉韩璃月之命,来前厅奉茶。 云缀儿刚走进前厅,就听韩璃月向哥哥韩昌和韩昌的贴身侍卫吴渊介绍道:“哥哥,这丫头就是我在书信中,与哥哥提道的婢女云缀儿!” 起初,权高自傲的韩昌并未将眼前埋头奉茶的婢女云缀儿放在眼里,忽听妹妹韩璃月这一介绍,才定精凝神将目光聚在云缀儿身上。 韩昌见云缀儿虽是豆蔻年华,却姿容出众,举手投足间,竟带着一股子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气质。 韩昌不由得眼前一亮。 韩昌命云缀儿抬起头来,让自己瞧瞧。 云缀儿抬眸,巧见一双贪婪的鸽眼,正神摇目夺,鹯视狼顾的看着自己,上薄下厚的嘴唇露出玩味地笑容。 云缀儿心中鄙弃,垂眸颔首。 云缀儿奉了茶,便欠身退下。 韩璃月瞥见韩昌痴望云缀儿的背影,心知自己这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哥哥,已然是看中了自己府里的丫鬟云缀儿。 可在韩璃月的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 韩璃月与哥哥韩昌坐着说了会儿话,见韩昌的贴身侍卫吴渊越发出落得英气不凡,便凤眸一转,冲吴渊说道:“我们在这儿说话,你守在这儿也闷,不如到院子里逛逛,看看安南王府的景致。” 吴渊会意,知道韩璃月与韩昌有要事相商,便起身告退,退出厅外。 韩璃月见吴渊走远,才转眸对哥哥韩昌说道:“哥哥觉得,妹妹府里的侍女云缀儿如何?” 韩昌听韩璃月问话,这才从云缀儿挥之不去的倩影里回过神来,笑答:“没想到,安南王府上,还有此等标致的丫鬟!” 韩璃月笑道:“这丫头长得标致,人也聪慧灵巧,今年也快十四岁了。妹妹我正想着要给她寻个婆家。” 韩昌听闻,插言道:“妹妹如此善待下人,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不知道,妹妹为那丫鬟寻了个什么婆家?” 韩璃月试探道:“要说起我给云缀儿寻的婆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妹妹说的是?”韩璃月的话,不由得令韩昌浮想联翩。 韩璃月接着道:“哥哥觉得将云缀儿许配给哥哥的侍卫吴渊如何?” “吴渊?!”韩昌万万没想到,韩璃月要说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吴渊。 “吴渊跟随哥哥多年,无论是家世人品都是比较了解的。而且,吴渊至今尚未娶亲,也不曾有婚约在身,我想着,云缀儿能嫁给吴渊,也算是天作之合!” 韩昌的脸上略有不悦,许久才回应道:“妹妹既然已经决定,又何须找我商量!妹妹一个人定夺就好了!” 韩璃月揽过话来,笑道:“吴渊毕竟是哥哥的手下,妹妹自然要与哥哥商议,得了哥哥允许才能促成此事。” 韩璃月瞧见了哥哥韩昌脸上的不悦,她知道哥哥韩昌也一眼看中了云缀儿,有意要把云缀儿纳入房内。 韩璃月暗生一计,低声对哥哥韩昌道:“璃月怎不知哥哥的心意!可就算是哥哥也瞧上那丫头,但嫂嫂有孕在身,哥哥这时要纳妾,好歹面上也得顾全安南王府和太尉府的体面不是?何况,这云缀儿不是一般的奴婢,嫁娶也得经过王爷点头才是。妹妹我想,哥哥大可以先借着吴渊与云缀儿定亲的幌子,将云缀儿先接到太尉府上。至于那云缀儿到了太尉府里,是嫁给吴渊为妻,还是留着她,从了哥哥自己的意,还不是哥哥的一句话!哥哥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第九十二章 花丛恋影 眼前这个越发聪明,甚至是机关算尽的韩璃月,远远超乎了韩昌之前印象中的那个不谙世事,纯真娇憨的妹妹的形象。自从妹妹韩璃月十四岁那年失足落水之后,重新被家人找回的韩璃月,苏醒后似乎变了一个人。没有了原来的娇憨可爱,取而代之的是如今深于城府的模样。 韩昌将韩璃月落水前后的表现归结为惊恐失魂所致。太尉府上下并没有因为韩璃月性格脾气上的变化,而对她冷落淡漠。反而,韩太尉、韩夫人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因为妹妹韩的失足落水,对性情骤变的韩璃月宠爱有加,更加视若珍宝。 韩璃月暗度陈仓的提议,令韩昌愕然,但自私与贪念瞬间压倒了韩昌心中的礼义良知。韩昌觉得,韩璃月的提议甚好,正中自己的下怀。让云缀儿以侍卫吴渊未婚妻的身份,接到太尉府,自然不会引起家中有孕在身的妒妇的猜疑。待日后,生米煮成熟饭,父亲定会为了颜面,松口让自己纳云缀儿做侍妾。而吴渊又是自己的亲信,即使吴渊最终发现自己利用了他,也不会有什么闪失。大不了韩昌再给吴渊找一个娇妻美眷,也就罢了。 想到这里,韩昌笑道:“妹妹心思细腻,谋划周全,哥哥我就先谢过妹妹了!” 韩璃月道:“哥哥哪里的话!你我兄妹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嘛!” 韩璃月兄妹两个在厅堂内密谋,吴渊则百无聊赖地在后园中转悠。 后园的丫鬟们见了在园中没头没脑乱转悠的吴渊都掩口一笑,私下议论。 吴渊本是含蓄内敛之人,见周围的丫鬟们都看着自己偷笑,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匆忙的走远了。 吴渊第一次来到安南王府,对王府内的地形也不熟,三转两转的就来到了后园的花池旁。吴渊但见花池旁有一个少女背对着自己,正提着喷花壶浇花。 阳光下,少女站立在花丛中的倩影美得如一副画卷,令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那少女,一边浇花,一边同花儿私语。 “堇儿,你今天开得真漂亮!小葱葱,你也绿得太可爱了吧!还有你圆滚滚,最近又胖了哦!” 少女清灵的笑语沁人心脾。 吴渊站在不远处流连凝望,不忍心打扰。听到少女与花草对话,也不由得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云缀儿浇完花,提着喷壶,转身要走。一回身,恰好看见不远处的吴渊正温眸笑看自己。 云缀儿方才想起,眼前这个剑眉秀目,神采飞扬,英姿勃发的男子就是韩昌韩衙内的贴身侍卫吴渊。 吴渊本来只是想远远看着,不去打扰,没想到那少女竟忽然回过身来,正与自己四目相对。吴渊这才看出,眼前浇花的少女,就是方才在前厅奉茶的侍女云缀儿。 云缀儿上前几步,笑向吴渊施礼。 “大人怎么不在厅里侯着,独自来了这后园呢?”云缀儿笑问。 看着眼前冰清玉洁又姱容浅笑的云缀儿,吴渊不禁一时羞赧,原本白净的脸上,隐隐泛起一丝绯红。 吴渊还礼,道:“王妃与衙内在厅内叙旧话家常,我不好逗留,就出来走走,却不知怎的,走到了这里。恰巧看到一位少女在浇花,没想到竟然是缀儿姑娘。” 云缀儿想到刚才自己与花儿自言自语的说话,定是被吴渊听到了,就不由得尴尬,敛眉垂眸。 第九十三章 真假璃月 云缀儿与吴渊正在后院说话,忽听小厮过来传话,称韩昌韩衙内要起轿回府。吴渊转身告辞,别了云缀儿,随那小厮回了前院。 韩璃月送走了韩昌,刚回到房内,就忽然见绿纱窗外有一只白鸽落在窗台上,咕咕地叫着。 韩璃月屏退了左右的丫鬟,独自来到窗边,轻轻打开窗户,一眼看到了白鸽腿上绑着的字条。韩璃月伸手去抓窗台上停落的白鸽,单手取下白鸽腿上的字条。 那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八个字:璃月已死,安心勿念。 韩璃月看罢,心中悬了四年的石头,终于落下。当她在三个月前得知真正失足落水,不知所踪的大炎朝臣韩太尉之女韩璃月还尚在人世,此时已经顺利嫁入安南王府,成为安南王妃的“韩璃月”变得紧张起来。 她一个寒门乞女,背井离乡,以大炎太尉府千金“韩璃月”的身份,生活了四年。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的位置,她绝不允许真正的韩璃月出现,扰乱了她辛辛苦苦才拥有的一切!她想要以“韩璃月”的身份在大炎潜伏下去,完成公主交付给她的使命,她就必须在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败露之前,先下手杀了真正的韩璃月,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是一名谍者最基本的素质,唯有潜伏下去,完成使命,她才能不辜负单蠕公主的嘱托和期望! 从今天起,她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做“韩璃月”,做她的安南王妃了! 韩璃月随手将字条焚进香炉中,开窗放走了鸽子。她移步来到铜镜前,用手触摸着,那颗为了模仿真正的韩璃月而被纹上的泪痣,镜子中的人儿,既陌生又熟悉,如果不是得知真正的韩璃月还活着的消息,大概她早已忘记了自己真实的名字。 “韩璃月”看着铜镜中似是而非的自己,嘴角斜抹一丝诡异的笑容。 云收雨过,绿树阴垂。 安南王府后园的回廊内有两个休憩的婢女正倚栏闲聊。正巧云缀儿从厨房端了一碗参汤要给赫连云玦送去,在此路过,听了二人谈话。 “你可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要给太子爷选立太子妃了?”一位婢女道。 “这太子选妃的大事怎么会不知道。我还听说应选入册的将相千金就有二十余人,个顶个的都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的绝色佳人!就是不知道最后是哪位府上的千金能赢得太子爷的青睐成为太子妃。” “这你还不知道,选立太子妃这么重要的事,怎会是太子一人能决定的了的!还不是要听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说来这二十余人中,倒是九恭侯的独女贺兰蝶梦更有希望被选中,毕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外甥女,若是被册封为太子妃,也可谓是亲上加亲。” 二人说笑着,见云缀儿走过来,便打招呼道:“这是要给王爷送参汤吗?” “是!”云缀儿回答。 “王爷他正在书房呢,你快去吧。” 云缀儿移步向书房走去。 云缀儿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应答,便开了门进去,在书房里扫了一圈,也没有见赫连云玦的影子。 云缀儿诧异地将手中的参汤端到里间的桌子上。刚放下参汤要走,却听见一副挂着青竹画的墙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第九十四章 锥心泣泪 云缀儿仔细听去才听到那是赫连云玦和容瑛的声音。 云缀儿心想这墙壁后面肯定是一处暗室,二人在此处说话,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云缀儿不敢打扰,想要退出书房。云缀儿刚抬脚要走,就听见里面谈论到了她的名字。 “你说缀儿?!”赫连云玦惊叹。 “是!属下觉得这次太子选妃正是送缀儿入宫的最好时机。况且太子好像很喜欢缀儿,安插缀儿在太子身边再合适不过了。”容瑛道。 赫连云玦许久都没有应答。 只听容瑛又道:“莫非王爷不舍得将缀儿送入宫去?” “缀儿和南宫如一样,都是本王为太子精心选拨培养的歌舞姬。既然是当初是为太子选的人,本王又何来舍得不舍得之说。只是她与南宫如相较之下,还是年龄稍长的南宫如心思更细腻,也更合安插在太子身边为我所用。至于缀儿,本王且再留着她,兴许会有更大的用处。” 云缀儿在墙外听得真切。赫连云玦的话像一根针淬不及防地扎进她的心里,她感觉到她的心仿佛在滴血,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她差点禁不住哭出声来。 云缀儿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黯然地退出书房外。 原来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关怀都是假的,原来在赫连云玦的心里,她只是一枚被他利用被他操控的棋子!赫连云玦培养歌舞姬竟是为了讨好当今太子赫连瀛彻!赫连云玦布了一个局,而她云缀儿只是他局中的一枚棋子。 云缀儿越想越心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缀儿!” 身后有人在叫她。 云缀儿急忙擦拭脸上的泪水,泪痕未干,那人三步并作两步来至跟前。 “太子……殿下……” 云缀儿抬眸,赫连瀛彻正关切地凝望着她,看到她哭红的眼眶和脸上星星点点的泪痕,赫连瀛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你哭了?”赫连瀛彻难得温柔地问她。 云缀儿别过头去,擦干脸上的泪水,强装笑脸,回答:“没……没有……只是方才风沙迷了眼而已。” “哦?真的吗?”赫连瀛彻显然不相信云缀儿的回答。 “本宫还以为你知道了本宫要立妃的事,所以才伤心难过,偷偷抹眼泪的。”赫连瀛彻知道云缀儿流泪不是为了自己,却为了避免云缀儿尴尬,故意如是说。 “太子殿下说笑了。” 云缀儿纤长的羽睫微垂,眼眶湿湿的,还有几滴晶莹的泪光在她如墨如星般的眸子中打转,红艳欲滴的双唇微启,却又欲言又止。她伤心憔悴的样子依旧如此美丽,美丽的让人心疼。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入宫,本宫倒是可以即刻向皇叔那儿要了你,而后你入住东宫服侍本宫可好?”赫连瀛彻一半说笑,一半诚恳。 赫连瀛彻的话,又勾起了云缀儿的思绪,想到赫连云玦要将自己当做一件物品送给赫连瀛彻,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赫连瀛彻见云缀儿黛眉紧蹙,泪光闪烁,慌了手脚,连忙伸手为她拭泪。 “本宫说说而已,你若不肯,本宫怎会为难你。” 二人正在说话间,赫连云玦已经得了下人通报,出了书房迎接赫连瀛彻。赫连云玦走在园中,远远看见赫连瀛彻在为云缀儿拭泪,眉头一蹙。 第九十五章 投石问路 “太子殿下即日就要选妃,怎么今日有空移驾到安南王府来了?”赫连云玦上前施礼寒暄。 云缀儿见状躬身退下。 赫连瀛彻目光追寻云缀儿的身影,片刻才回神笑答:“本宫今日来皇叔府上拜访,正是有一事相求。” “太子殿下严重了,有微臣能效力的,太子尽管吩咐就是了。” “好!那本宫就开门见山了。”赫连瀛彻走近了几步,道:“本宫想从皇叔这里讨要一个人。” “谁?” “缀儿!” 赫连云玦哼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太子看中了缀儿!缀儿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能讨得太子的欢心!微臣本应欣然相送,但太子立妃在即,缀儿年龄尚小,心性又未定,此时随太子入宫恐添麻烦,令太子费心,不如再过些时日,缀儿心智再成熟些,太子再做打算。” 赫连云玦巧言婉拒。 “皇叔这是在拒绝本宫?” “微臣不敢!只是太子殿下选立太子妃之际,还是要多多顾念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好!皇叔既然如此为本宫考虑,那本宫就接受叔父的建议。反正来日方长,早一点,迟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赫连瀛彻故作轻松,唇上勾勒的笑和眼角冷冽的光,像是一轮皓月堕入暗夜深海之中,皎洁而又深邃。 太子赫连瀛彻前脚刚一进府要人,后脚冬烟就一路小跑着,将太子赫连瀛彻向安南王赫连云玦讨要云缀儿的事禀告了王妃韩璃月。 韩璃月心思缜密,一听说太子赫连瀛彻向王爷讨要云缀儿,就知道赫连瀛彻对云缀儿非同一般。 韩璃月恍然想到前几日冬烟向自己禀报的云缀儿在桃花林与男人私会之事,不得不将今日太子讨要云缀儿一事联想在一起。 那日上巳节中年轻的王孙公子,也唯有太子赫连瀛彻的身份,可以让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冬烟有所顾忌,对自己有所隐瞒。 韩璃月试问冬烟:“你实话告诉我,那日在桃花密林中与云缀儿举止暧昧,又送了云缀儿芍药花的男子是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冬烟知道韩璃月聪明过人,可是万万没想到韩璃月仅凭今日太子讨要云缀儿之事就能推测出那日与云缀儿私会的男子就是太子赫连瀛彻。 冬烟见也瞒不住,只好吐露实情,将那日所见如数诉与韩璃月。 韩璃月听罢,眉头一皱。韩璃月从前只知道安南王赫连云玦待云缀儿与其他奴婢们不同,如今连东宫的太子赫连瀛彻都与云缀儿有了瓜葛,甚至是早已互诉衷肠,表明了心意。 事态发展的比韩璃月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韩璃月反而能利用云缀儿,在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太子赫连瀛彻之间挑拨离间,挑起大炎君臣不和的事端,瓦解大炎的根基,坐收渔翁之利。 在这之前,韩璃月要做出一个小小的试探。她要清楚的知道,云缀儿这个丫鬟,在赫连云玦和太子赫连瀛彻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韩璃月凝神一想,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韩璃月提笔,向父亲韩太尉和哥哥韩昌写了一封书信。她要先斩后奏,搬出韩太尉的身份,主动提亲,尽早促成吴渊和云缀儿的婚事,投石问路,以此试探赫连云玦和赫连瀛彻的心意。 第九十六章 暗里玄机 之后的两天里,云缀儿总是一个人闷闷地,原本明媚如春的脸庞上少了几分灿烂的笑容。身边的婢女有的猜测云缀儿是长大了,也像其他妙龄少女一样有心事了。有的则将云缀儿和太子选妃的事联系在一起,说云缀儿失恋了。也有的认为云缀儿是中邪了。 大家纷纷猜测,众说纷纭。 赫连云玦当然也将云缀儿近日的落寞恍惚看在眼里,他甚至有些怀疑,云缀儿是不是真的对赫连瀛彻有了不一样的情愫。这位向来自认为能从容应对所有局面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却突然觉得云缀儿好像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和选择。 因为太子选妃和平定边疆的事,宫中事务繁多。赫连云玦鲜少回府,连容瑛的事务也变得繁忙起来。留在府中主事的只剩下安南王妃韩璃月一人。 对于云缀儿近期的状态,借居府上的苏颜卿和南宫如也是向来看破不说破。鸳儿几次想劝解云缀儿,去又无从开口,何况自己要处理王爷交代的要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暂时将云缀儿的事搁置一边。 这日清早,云缀儿早早梳洗完毕,穿了件轻便的衣裳,忙不迭地来竹林别院找苏颜卿讨教琴艺。 刚入曲巷,便见假山后有一人影闪过。云缀儿定睛细瞧,那人竟是鸳儿。只见鸳儿黑衣束发,一副男子妆容,手执一条九节鞭,形色匆匆,向后院赶去。 云缀儿想上前搭话,怎奈鸳儿身手敏捷,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云缀儿心中惊愕,她从不知道向来端庄柔弱的鸳儿姐姐竟然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夫了得。看鸳儿形色匆忙的样子,像是生怕被别人撞见。 假山石后面有什么?鸳儿姐姐一大清早穿着男人装扮在这儿做什么? 云缀儿猛然觉得,这偌大的安南王府有太多未知的秘密。 云缀儿见鸳儿走远,提着胆子,走到假山石后面,只见假山石后杂草丛生,并未看到什么异常。 云缀儿仔细探究,从假山石逢中隐约透出一丝香气。云缀儿又埋头细嗅了一下,果真是香囊的香气。 只是鸳儿姐姐向来不喜胭脂香囊这些脂粉俗物,所以着香气显然不是鸳儿姐姐留下的,那这幽幽香气是从哪儿来的?难道是…… 云缀儿想起了选拨歌舞姬时自己亲身经历的重重机关和赫连云玦书房里间暗藏的密室,那么这座在角落里高大突兀,又似废弃的假山石后,会不会也另有玄机? 云缀儿想到此处,不由得一身冷汗。 “你来的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些。” 云缀儿赶到竹林别院时,苏颜卿已经在院中置好琴架,坐于琴前。 “缀儿起来得晚了,让苏先生久等了。”云缀儿编了个幌子,瞒下刚才所见之事。 “无妨,”苏颜卿笑容莞尔,语气柔和,“那我们开始练琴吧。” “好。”云缀儿应声落座。 苏颜卿用心教云授,云缀儿则有些心不在焉。 苏颜卿看出云缀儿有心事,见她一曲方罢,才插口说道:“你今日的琴音虽准,却少了一缕琴魂。缀儿姑娘人虽在这里,心却早已飞向了别处。苏某没有说错吧?” 第九十七章 擅闯地牢 苏颜卿将她的心事看破,云缀儿垂眸,寻思了片刻,笑而答道:“缀儿大概是肚子饿了,方才肚子咕咕叫,所以有些分心。” 苏颜卿从房间里端出一盘桂花糕,递到云缀儿面前,笑道:“早猜到缀儿姑娘未用早饭,我就让后厨多做了一份桂花糕过来。没想到还真让苏某才对了。” 云缀儿看着眼前酥香诱人的桂花糕吞咽了两下口水,如横波般清澈的眼睛弯成了半弦的月牙,调皮道:“那缀儿就不客气了。” 看着云缀儿吃香甜满足的样子,苏颜卿俊秀的面庞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这一上午,云缀儿精进了琴艺又美餐了一顿,收获颇丰,临要离开时,苏颜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叮嘱道:“这两日王爷不在府上,府上大小事务又多,出入的人员又杂,还是尽量少随意走动为好。” 苏颜卿的叮嘱不偏不倚的戳中了缀儿的心事,她的心中有个结,有一种对生活了近三年的安南王府的陌生感。她想要破解这其中的谜团,为自己的心寻找一个答案。 适夜,云缀儿辗转难寐。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去破解假山石后的秘密。 夜又深一些,万籁俱寂。 云缀儿坐起身来,随手披了一间衣裳,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趁巡逻守卫交岗之时,跑到假山石后面,找寻石壁上的机关。 云缀儿趁着月色摸索着,想着之前和南宫如等人闯密室通道的机关设计,仔细搜寻,终于摸到了一块有些光滑松动的棱形石块,云缀儿用力一转,假山中间轰然打开一道石板,里面是有着些许光亮的狭长暗道。云缀儿一不做二不休,进了石门。 穿过狭长的暗道,走了许久,才走到了一处宽敞的地下密室。只见密室中烛光跳动,灯火通明,不似方才暗道幽暗的景象。 再往里走,还有一处密室。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处地牢。地牢右手边的架子上摆放着各色的刑具,左右边有一个巨大的铁铸牢笼,牢笼里面还关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血色鞭痕。 云缀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因为害怕而颤栗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捂住嘴巴,努力不使自己叫出声来。 但那笼中假寐的人还是发现了她。 那人凝视了她片刻,忽然对她唤道:“小不点!怎么是你?!” 云缀儿听到这话怔住了。 那人勉强坐直了身子,故作轻松地寒暄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越发出落成妙龄美少女的模样了!看样子我今后得改口,不能再叫你小不点了。” 那人说着说着,竟对着云缀儿笑了。 云缀儿听这声音很是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见过。她又凝眸细看了那人两眼,惊呼:“牡丹姐姐!” 云缀儿疾步来到铁笼外,吃惊又心疼地看着笼中遍体鳞伤的故人,往昔如潮水涌入脑海。 “牡丹姐姐,你不是在醉春楼吗?怎么会被关在这儿?还满身的伤。”云缀儿说着,几乎要坠下泪来。 云缀儿忽然注意到金牡丹通身男子的装束,疑惑地问:“你……你还女扮男装……” 第九十八章 执意救人 铁笼中的金牡丹望着云缀儿心急又不解的样子,怜笑了一声,岂料胸口上的绽开的鞭伤吃痛,原本妖娆的笑容变成了呲牙咧嘴的苦笑。 “看样子我的易容术还不错,能骗了你这么久。” “骗我?”云缀儿更加一头雾水。 “这各中原因,日后再向你解释。你深夜闯入王府地牢,倘若被他人发现,恐怕连累了你。趁没有人发现,你赶紧走吧。”金牡丹催促云缀儿快走。 云缀儿横下心来,执拗道:“缀儿知道那次缀儿能顺利逃出醉春楼,不是因为缀儿幸运,而是因为牡丹姐姐暗中相助。姐姐对缀儿有恩,如今姐姐有难,缀儿不能见死不救。” “我是安南王抓来的要犯,身上背负着谋反的罪名,你要救我,不怕会助纣为虐吗?”金牡丹道。 “我不相信姐姐是那样的人。就算你是,我也要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金牡丹笑得无可奈何。 “我说你这小不点傻不傻,若果你一意孤行,非但救不了我,还会把你自己也搭进去的。你还是听我的话,快点离开这里!” 云缀儿站起身,言辞坚决地对金牡丹说:“我一定会救姐姐出去的!” 云缀儿从地牢出来,重新关上石门,溜回房间,索性没有人发现。 只是云缀儿还不知道,早已有人在不远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样子我的劝告没有生效,你还是来了。”整个身体埋在暗夜中的神秘人,望着缀儿离开的身影,莞尔一笑。 回到卧房的云缀儿忐忑难眠。 安南王府怎么会有一处暗藏的地牢?鸳儿姐姐一袭黑衣从地牢中出来,难道是受了赫连云玦的指示?原本是醉春楼花魁的牡丹姐姐怎么会出现在王府地牢中,还背上了谋反的罪名?倘若牡丹姐姐真是叛匪,王爷为何不将她送入衙门,秉公处理,反而暗自将她关入暗牢? 此时云缀儿的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她弄不清楚,也猜不透。此时的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尽早将金牡丹从地牢中救出来,以报答那年金牡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她一定要赶在后天赫连云玦回府之前,救出金牡丹。 云缀儿心中盘算,不觉已是天亮。 一早,云缀儿便换好衣服,来后园找鸳儿。婢女们说鸳儿出府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云缀儿坐在石凳上等了一会儿,见鸳儿没回来,只得悻悻地回了卧房。 鸳儿不在府上,王妃韩璃月又受九恭侯夫人柳夫人之邀,到九恭侯府中做客,赏宴。今日正是救金牡丹的好时机。 云缀儿如此想着,匆忙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平日里穿的衣裳,包好包袱,放于暗处。然后又打听清楚了今晚守卫换岗的时间。 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只等入夜。 岂料鸳儿晌午就回了府,还拉着云缀儿和南宫如吃茶说话。 鸳儿从府外带回了几样新奇的玩意,送给了云缀儿和南宫如。 二人谢过。 天色入夜,鸳儿留下云缀儿和南宫如吃茶点,云缀儿推辞不过,只得留下。不多时一位婢女端来了一盘模样新奇的糕点。只见那些糕点形态各异,玲珑可爱,糕点上面刻着各色花样,有牡丹的,有梅花的,有玉兰的……十分喜人。 云缀儿将其中一块衔入口中,但觉它口感酥嫩,香而不腻,果真是糕点中的佳品。 第九十九章 虎口脱险 云缀儿和南宫如听说这些糕点的图样都是鸳儿画的,更是赞不绝口。 云缀儿吃着点心,听着鸳儿和南宫如谈话,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营救金牡丹的事。 夜色有深了些,云缀儿和南宫如见鸳儿有些困乏了,才纷纷起身告辞,出了鸳儿的厢房。 云缀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素装,拿出准备好的包裹,趁着大家都睡熟之际偷偷溜出卧房。 云缀儿一路夺过府中巡逻的守卫,跑到假山石后面,转动石门机关,探进身去。 地牢中金牡丹的面色更憔悴了些,见云缀儿进来,又惊又喜。 “不是说了,不让你来的嘛!”金牡丹口中抱怨,语气却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牡丹姐姐,我来就你出去。”云缀儿边说边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里面有一套侍女的衣服,你赶紧换上,一会儿趁守卫换岗的空挡,我带你从侧门出去。” “你不怕我会拖累你?”金牡丹问。 云缀儿笑容明艳:“缀儿若怕,就不来救姐姐了。姐姐还是赶紧换上吧。” 金牡丹开始敬佩起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接过衣服,刚要脱掉外衣,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小不点,你把脸背过去,我可不想我如此婀娜的身姿被人窥视了去。“ 云缀儿背过身去,又好气又好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是像原来一样,如此讲究。” 金牡丹换好了衣服,云缀儿才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赞叹:“姐姐还是换回女装,更让人惊艳!” 金牡丹听到夸赞后,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反问道:“你不觉得衣服小了点吗?” 云缀儿扑哧一声笑了:“都什么时候了,好要讲究衣服合不合身,逃命要紧啊!” 云缀儿四处寻找着打开铁牢的机关,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金牡丹被关在这里七天,反复留意了地牢中的一切摆设,她用手指了指对面烛台下面的一处方砖,道:“我留意了它很久,或许它就是打开铁牢的机关。” 云缀儿来到对面,用手轻轻触碰着烛台下面的那块方砖,果真是松动的。云缀儿扭头瞧了一眼金牡丹,金牡丹点点了头。 云缀儿忐忑地按压下了机关,铁笼轰的一声打开了,云缀儿欢喜地跑过去之时,地牢四壁的虎口突然向地牢中心放射百余支利箭。金牡丹旋转手中的旧衣挡住四面的利箭,见云缀儿跑来,忙用身体将云缀儿护住,二人滚落在墙角处。 云缀儿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见金牡丹正用身体紧紧地护住自己,而自己则安然无恙。 “牡丹姐姐!”云缀儿晃动着金牡丹的身体,忽然觉得手上沾到了粘稠的液体,她收回双手,看到金牡丹左臂上被一支利箭刺穿冒出的鲜血。 “牡丹姐姐!”云缀儿的哽咽,带着哭腔。 金牡丹蹙眉,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云缀儿要哭的样子,笑谑道:“小不点,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我刚才以为……总之,没事就好。”云缀儿转悲为喜。 “地牢的机关启动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发现,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吧。”金牡丹提醒。 “好!” 云缀儿带着受伤的金牡丹按原路出了地牢。 第一百章 血色疑云 云缀儿和金牡丹偷溜到后园,正巧赶上巡逻守卫交接。二人心中暗喜之时,身后突然有一个出来解手的小厮,隐约看到地上暗红的血迹。小厮沿着血迹寻去,差点寻到侧门之际,苏颜卿不知何时来到小厮面前,拦住了小厮的去路。 “苏……苏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小厮躬身问。 “你看见我的侍童了吗?我夜里叫他他不应,不知道这孩子又跑哪去了。”苏颜卿张望四周,急切寻找。 “这大半夜的,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小孩能去哪儿啊。”小厮不解。 “你不知道,我这侍童平日里有梦游的习惯,就怕他夜里走的远,随便在哪个草堆湖畔睡下了,夜里招了风寒。” “苏先生真是心慈仁善之人,对下人们都这么关怀备至,那小的就叫守卫们帮您去找找。”小厮转身要去找帮手,苏颜卿拦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怕惊扰了大家,去找侍童的事,两三个人就好。” 小厮点头应是,连忙就近找了两个侧门的守卫,三人分别到莲湖庭院寻找。 藏在树灌丛中的云缀儿和金牡丹见看门的守卫被调走了两人,只剩下两个,便远远投出一块石子,声东击西地弄出些声响,将剩余的两位守卫吸引过去。 金牡丹趁机打开侧门。 “缀儿你留下来会被他们发现的,还是跟我一起走吧。”金牡丹不放心云缀儿的安危,拉起云缀儿的手说。 “牡丹姐姐,别担心我,我会没事的。你快走,不然那两个守卫一会就回来了。”云缀儿挣脱金牡丹的手,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刚才是什么声音?”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无非是风吹草动的声音。好了别想了,赶紧过去站岗吧。” 不远处传来守卫交谈的声音。 “快走!” 云缀儿用尽全力将金牡丹推出门外,迅速地关上了侧门。 “缀儿!”金牡丹心中唤着她的名字,咬紧牙关,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缀儿见两名守卫过来,紧忙俯低身子跑入树林。 “前面好像闪过一道黑影!你看见了吗?”一名守卫道。 “没有啊,黑灯瞎火的,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那位守卫揉了揉眼睛,刚才那道黑影不见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守卫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云缀儿穿小路回到卧房,这才松了口气。刚要拆发更衣,才发现自己头上戴的那只赫连云玦送给她的银簪不见了,而此时她的衣服上还沾有金牡丹受伤时留下的血迹。 云缀儿慌忙将衣服换下,藏好,想等天一亮,再去找掉落的发簪。 不多时,安南王妃韩璃月和贴身丫鬟冬烟从九恭侯府回来。 韩璃月有些乏了,就命云缀儿为其更衣。云缀儿刚一近身,嗅觉异常灵敏的韩璃月就闻到了云缀儿身上有一丝血的甜腥味道。 敏感,是韩璃月作为潜伏在大炎的谍者最基本的能力。 韩璃月细细打量为她更衣的云缀儿,并没有发现云缀儿身上有任何伤口或者是血迹。 韩璃月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上,并没着急打草惊蛇。 第二天天一亮,云缀儿就出门去寻找昨夜不慎掉落的发簪,可是她沿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有一种要东窗事发的预感在云缀儿的心头袭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东窗事发 云缀儿服侍王妃韩璃月用过早饭,就听人传报王爷回府的消息。 众人连忙出门迎接。 赫连云玦脸上虽有些许疲倦,但气色很好,红光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喜事。 赫连云玦未来得及休息,就急招鸳儿和容瑛到书房问话。 韩璃月猜测其中自有蹊跷,但赫连云玦有意防着自己,自己也不好追问,只得独自回了房,暗自盘算。 赫连云玦带着鸳儿和容瑛进了书房密室。 赫连云玦刚坐下,就问一旁的鸳儿:“本王听说你查到了弗隐的底细?” “属下近日查明,弗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浪迹江湖的侠客,他的易容之术高超,近年来频频男扮女装,以女子面貌示人。他之所以接近王爷,为王爷卖命是为了从王爷这儿套取情报和打探幽灵斩的秘密。”鸳儿回答。 “打听清楚他背后的效力的人是谁了吗?”赫连云玦冷冷问道。 “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命幽灵斩的人将他抓获,此时正在王府暗牢之中,随时准备听候王爷发落。” 赫连云玦点点头,转首又问容瑛道:“本王交代你的事,你可办妥了?” “回王爷,属下已经在太子妃身边安插了线人,随时汇报太子和太子妃的一举一动。同时召集了许多前朝义士,他们纷纷表示愿追随效忠王爷!”容瑛道。 “好!做的很好。”赫连云玦拍案叫绝。 “那本王现在就去会会在地牢中的神秘侠客。”赫连云玦斜抹一丝阴冷的笑容。 云缀儿在园中来后踱着步,心中焦躁不安,她知道昨晚救金牡丹逃跑的事是纸包不住火的,早晚会被人发现。如今王爷又已回府,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受到严厉的责罚。 “你们猜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为太子选立的太子妃是谁?”身旁闲聊的婢女问。 “自然是九恭侯的独女贺兰蝶梦了。”其中一位婢女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 “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除了她还会有谁!” “听说贺兰小姐长得清雅脱俗,性情又极温柔恬静的。九恭侯府上的人无人不赞叹贺兰小姐的品行!” “太子与贺兰小姐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云缀儿有意无意地听着她们的闲话,心中落寞不安。 “缀儿!”鸳儿远远唤她,神情凝重。 “你过来一下,王爷有事找你!” 鸳儿冷漠地语气,让云缀儿心底猜出事情的严重性。 鸳儿带云缀儿进了赫连云玦的书房。 此时,赫连云玦正静默地背对着站立在书房中央,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 云缀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才敢开口。 “王爷,您找奴婢。” 赫连云玦缓缓地转过身,面色难看,眼中充满着怒火,嘴角微微抽动着,手中紧紧着攥着那只云缀儿在地牢不慎遗落的银簪。 “你告诉我,这支银簪怎么会出现在王府地牢的铁笼附近?!你去过地牢!是你放走弗隐的,对不对?!”赫连云玦额头上青筋暴漏,伸手将银簪置于云缀儿面前,厉声质问。 云缀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云玦发火。自知理亏的云缀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下。 “王爷息怒!是缀儿的错!是缀儿放走牡丹姐姐的!还请王爷责罚!” 赫连云玦哼了一声,斥责道:“你倒是不否认!你可知道你口中的金牡丹其实是男扮女装的叛匪弗隐!” 第一百零二章 关押柴房 云缀儿错愕。 赫连云玦将脸逼近。 “你知道私自放走叛匪的后果吗!” 云缀儿虽然低着头,也能感受得到,赫连云玦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求王爷责罚!” 云缀儿一心要揽下责罚的态度让赫连云玦更加愤怒,他一手拽起跪在地上的云缀儿,重声说:“你以为本王会一再地纵容你吗!” “来人啊!将她关入柴房,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喂水送饭!” 外门的容瑛领命,让侍卫将云缀儿关押柴房。 低矮的房梁,因堆满柴草而更加拥挤狭小的空间,偶尔有几只肥溜溜的老鼠在柴房四壁窜来窜去。云缀儿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眼前的此情此景不禁让她回想起三年前自己被关押在醉春楼的一幕幕。 眼前的景象何其相似,而云缀儿自己仍然是被人囚入笼中,待人宰割的羔羊。只是此时的她没有恐惧而害怕,反而心中多了几分从容和淡然。 从决定救出金牡丹,也就是后来从赫连云玦口中得知的弗隐开始,云缀儿便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但她唯一愧疚的是辜负了赫连云玦的信任。或许,那真的可以叫做信任吧…… “王爷,缀儿已经知道了王府暗牢的秘密,又私自放走了奸细弗隐。属下担心她和弗隐也有勾结,会坏了王爷的大计!”容瑛担忧道。 “她若也是奸细或是与奸党勾结,本王定不会留她。但现在我们无凭无据,只是因为她放走了弗隐,就怀疑她的身份,未免太杯弓蛇影了。”赫连云玦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况且以地牢上的血迹来看,弗隐中了虎口毒箭,就算是侥幸逃出,也活不过三日。” “王爷!事关王爷宏图大业,王爷不可不防啊!”容瑛再次劝言。 赫连云玦摆手,道:“缀儿不是被关入柴房了吗!一切还算是在我的可控范围内,她虽然犯了错,但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王爷打算关她多久?” “本王要等她告饶,亲自来求我!”赫连云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语气决绝。 云缀儿被赫连云玦关押在柴房之事,传到了王妃韩璃月的耳朵里。韩璃月知道,云缀儿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者是打断了赫连云玦什么计划,才会被赫连云玦发现后,惹恼了一向对云缀儿极为照顾的赫连云玦。 韩璃月刚在心中谋划,要不要去找赫连云玦,为云缀儿求情,冬烟忽然打着一件衣裳,进来禀报。 “王妃,奴婢在缀儿的夹室里,发现了这件血衣!”冬烟好不容易逮到云缀儿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云缀儿。 韩璃月侧目,瞧瞧冬烟手里带有血迹的衣裳,确认地问道:“这血衣真是你在云缀儿的房里找到的?” “奴婢收拾房间时,一眼瞧见云缀儿所住的夹室床榻下,露出了衣角,所以就拿起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一件带血的衣服。”冬烟将她发现血衣的过程杜撰了一下。 韩璃月联想到昨夜云缀儿为她更衣时,她从云缀儿身上嗅到的血腥味,便猜测到,昨夜云缀儿定是去了王府中的某处密室,救了什么人。因为被冬烟搜出的血衣上的血迹,并不是毫发无伤的云缀儿的。 心思缜密的韩璃月,甚至想到赫连云玦刚一回府就急召容瑛和鸳儿密谈,定然是王府内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急于处理。而这件大事却无法公开表明,还要背着自己,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玄机。 第一百零三章 刀俎鱼肉 云缀儿在柴房中被关了两天两夜,又渴又饿。然而门外看守严密,丝毫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云缀儿心里清楚,王爷这次是铁了心要责罚她。 肚子没骨气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唤,为了转移注意力,云缀儿索性坐起身来,跟柴房中的老鼠、臭虫说话。 “你几岁了?怎么独自出来了,你的家人呢?”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跑的还挺快!” “我说你别找了,这柴房哪有什么食物啊!勉强算有的话,也只有你我这两坨荤腥了。” 云缀儿正在柴房内自顾自的说话,忽然柴房门被打开,容瑛从门外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还挺会自娱自乐的!”容瑛调侃。 云缀儿抬起头,问:“难道王爷这么快就要放我出去?!” 云缀儿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容瑛轻笑道:“你知道,你私自放走叛匪是大过!王爷向来奖罚分明,怎会如此轻饶!” “我就知道,王爷不会轻易放我出去的。你是奉命来处置我的?!”云缀儿言语冷静。 “先别把话说得那么重,你若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会向王爷求情,放你出去。”容瑛道。 云缀儿疑惑地看着他。 容瑛俯下身来,低声道:“我想让你告诉我,你和弗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救他?” “你是怀疑我和他是同伙?”云缀儿坦然与容瑛对视。 “难道不是吗?”容瑛质问。 “当然不是!”云缀儿大声道。 “那你为什么救他?!” “我救他是为了报恩,仅此而已。” “报恩?!那王爷对你的恩德,你就是如此回报的吗?”容瑛的脸上浮现一丝杀气。 云缀儿心中有愧,垂下头去。 “王爷的恩德,缀儿自然不会忘记。” “你的报恩,不应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更不应该做出背叛王爷的事!”容瑛愤而起身,“所有背叛王爷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容瑛重重地掷下一句话来,摔门而去。 缀儿暗下眸子,沉默良久。 转眼夕阳西下,黄昏日暮。因饥渴而体力不支的云缀儿在柴房中昏昏入睡。突然柴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云缀儿警觉之中睁开眼睛,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名守卫一前一后地走近柴房,行为怪异。 云缀儿惊觉地坐起身,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矮胖守卫色迷迷答道:“当然是来好好照顾照顾缀儿姑娘了。” 矮胖守卫说着,就来拉扯缀儿的衣服。 云缀儿抵死反抗。 “你们放开我!你们若敢动我一根毫毛,王爷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爷?!你这时候还指望着王爷能来救你呢!实话跟你说吧。在这安南王府中敢得罪王爷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如今你得罪了王爷,放走了要犯,定是死路一条!不过我们兄弟俩看你这细皮嫩肉,油光水滑的脸蛋儿,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可惜了,不如,临死前,好好服侍我们兄弟俩一场,也算是死得其所啊!”矮胖守卫直勾勾地看着缀儿,垂涎欲滴。 “呸!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云缀儿用尽全部的力气,推开矮胖守卫的纠缠,夺门要逃。 第一百零四章 悬心夜访 “救命啊!救命啊!唔……”云缀儿被身后的矮胖守卫捂住了嘴。 刚大婚不久的赫连瀛彻收到了侥幸逃出安南王府的弗隐的飞鸽传书,急忙暗中派御医前去诊治,索性诊治及时,弗隐昏迷三天后,终于保住了性命。赫连瀛彻从弗隐的口中得知云缀儿有难,便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带着贴身太监小团子和三五个侍卫连夜入安南王府。 赫连瀛彻入府时,隐约听到柴房附近的一声呼叫。他转身问小团子和随从,竟无人留意。 不知道为什么,赫连瀛彻心里沉了一下,等不及下人通报,便直接找赫连云玦要人。 被擒住的云缀儿狠狠地咬破了矮胖守卫的胳膊,矮胖守卫吃痛,哎呀一声,挥手给了云缀儿一个巴掌。 云缀儿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一道血痕。 矮胖守卫向瘦高守卫嚷道:“看着干什么?还不搭把手,赶紧把她给办了!” 正在瘦高守卫迟疑之际,云缀儿伸手从柴堆中抽出一支磨尖了的荆条,抬手直顶自己的脖子,厉声道:“你们胆敢过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矮胖守卫被唬住了。 云缀儿见他二人有些害怕,便将抵住脖子的荆条扎深了几分,鲜血霎时从划破的肌肤中流出。 “我们还是收手吧,再这样会出人命的!”瘦高守卫胆怯地规劝道。 矮胖守卫见云缀儿眼露红丝,荆尖死命地抵住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也被镇住了,二人不想事情闹大,便纷纷退出房去。 云缀儿紧握着荆条,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她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样子,这万一被王爷知道了……”门外,瘦高守卫忐忑地和矮胖守卫说道。 矮胖守卫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道:“一不做二不休!” 矮胖守卫对瘦高守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是要……” 瘦高守卫还未说完,就被矮胖守卫捂住了嘴。 “太子深夜到访,有何急事?”赫连云玦见赫连瀛彻匆忙而来,问道。 “本宫今夜来访,一是要答谢皇叔前几日为侄儿的婚事操劳之恩,二是明日芙灵公主芳辰,本宫想接府上的缀儿姑娘在公主的芳辰宴上献艺。”赫连瀛彻临时应对。 “举手之劳,不足太子记挂。明日芙灵公主芳辰,臣自当亲自送苏先生和南宫姑娘入宫献艺。”赫连云玦故意避重就轻。 “皇叔误会了,明日公主芳辰,母后只钦点了缀儿姑娘入宫献艺。本宫此次就是来接缀儿姑娘入宫的。”赫连瀛彻开门见山。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臣自当遵命。”赫连云玦回身对容瑛道:“去请缀儿姑娘过来!” “是!”容瑛刚要起身,就听门嘈杂声一片。 “王爷不好了!柴房失火了!”门外小厮仓皇来报。 “缀儿!”赫连瀛彻心中自喃,突然猜度到了什么,夺门而出。 赫连瀛彻奔向失火的柴房,只见火光冲天。 赫连瀛彻心中焦急,随便抓问一个救火的婢女。 “里面可还有人?” “那个……”婢女不知该不该答。 “说!”赫连瀛彻擒住婢女的肩膀,捏得婢女生疼。 婢女略带哭腔道:“缀儿……缀儿还在里面!” 第一百零五章 火海情笃 赫连瀛彻松开婢女,不顾小团子的阻拦,冲进火海。 小团子见拦他不住,急得直跺脚,失声痛哭起来。 火海中,但见地上躺着一名因吸入烟尘而几近昏迷的少女,赫连瀛彻凝神细看,那少女果真是被困入柴房的云缀儿。他一把抱起云缀儿,不顾柴房坍塌的危险,带云缀儿冲出火海。 赫连云玦已经在召集下人灭火,见赫连瀛彻抱着云缀儿安然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平定了下来。 “太子爷!太子爷您没事吧?!您可把奴婢吓坏了,您要是有什么闪失,小团子也不活了!”小团子跑过来,言语哽咽,余泪未干。 “我没事。”赫连瀛彻看着怀抱中伤痕累累的云缀儿,心中悲愤。 “她没事吧?”赫连云玦疾步走来关切地问。 “皇叔真的关心她的安危吗?皇叔如果真的关心,又怎么会将她关入柴房,还差点丢了性命!”赫连瀛彻质问道。 赫连云玦低头沉默。 赫连瀛彻还要再说什么,但怀中的云缀儿不知何时醒来,咳了两声道:“是缀儿做错了事,怨不得王爷。” 见云缀儿此时此刻还在为赫连云玦说话,赫连瀛彻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 “你身上有伤,我这就把你送回房内,找大夫医治。” 赫连瀛彻不顾云缀儿的推辞,抱着缀儿就要向后院厢房走去。 “她是臣的贴身侍女,不住在厢房,住在臣的寝居。”赫连云玦声音很轻,却句句扎入赫连瀛彻心头。 赫连瀛彻转身尴尬地向赫连云玦的卧房走去。 大夫来瞧过云缀儿的伤势,包扎了她脖子上的伤口,开了几副调养的药方后离开。 见云缀儿并无大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还好缀儿没事,真是谢天谢地!多亏了前天那场大雨,柴房里面的柴草还未干透,不然那样的火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南宫如守在云缀儿身旁双手合十,轻叹道。 赫连瀛彻坐在云缀儿床边,望着憔悴的云缀儿,心中不免心疼。 “既然缀儿姑娘没事,那本宫今晚就接她入宫,皇叔应该没有意见吧。” 赫连瀛彻的口气,显然是心意已决,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那……臣这就去准备车马,送缀儿入宫。”赫连云玦回答。 “不必了,本宫的车马早在府外等候多时,缀儿与本宫同乘便是。” 赫连云玦不敢再言,只得躬身送赫连瀛彻出府。 皇家马车上,云缀儿心中疑惑,便问赫连瀛彻为什么要接她入宫。赫连瀛彻便将明日芙灵公主芳辰,皇后娘娘钦点她献艺的事由复述了一遍。 云缀儿知道,事情原本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她一个王府婢女,从未在宫中献艺,皇后娘娘怎会在公主的芳辰宴这么重要的场合钦点她献艺,而且赫连瀛彻接她入宫不早不晚,偏偏是在她受罚遭辱的危难之时。 云缀儿托起苍白的面庞,看着身旁的赫连瀛彻,沉思许久。 赫连瀛彻见她痴望,便柔声笑道:“若你不想回府,本宫就把你纳入东宫,做本宫的侧妃如何?” “太子殿下又在说笑了。奴婢都忘了恭贺太子新婚大喜!” 第一百零六章 责惩不贷 赫连瀛彻听到这话,眼神不自觉地凝望颔首浅笑的云缀儿,片刻才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本宫就介绍你与太子妃认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你也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其实……做本宫的女人会很幸福的。” 云缀儿浅笑着,慢慢合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赫连瀛彻坐到她身旁,看着她安然熟睡的乖巧摸样: 眉不化而黛,唇不染而丹,长长的羽睫微微翘起,像敛翼的蝴蝶,在花田休憩;柔美的发丝垂在肩上,像舒展的云霭,浸着墨色的芬芳。娇俏的鼻子,纯美的面庞。每一次靠近,她都会让他莫名的心动。 路上的颠簸,使马车上熟睡的人儿身子侧倾,头靠在了赫连瀛彻的肩上。赫连瀛彻的心跳突然偷停了一下。他保持着坐直的姿势,不敢再动,生怕惊扰了她的梦乡。 马车很快驶向了东宫。 赫连瀛彻小心翼翼地将云缀儿抱出马车,直奔寝宫。 “太子殿下不留在寝宫休息吗?”小团子见赫连瀛彻安顿好云缀儿后独自走出寝宫,诧异地问。 “你吩咐宫女明早把花锦阁收拾出来,安排缀儿暂住。”赫连瀛彻吩咐道。 “那太子殿下今晚去太子妃那里就寝吗?”小团子问。 “不了,天色太晚,梦儿估计已经睡下了,就别在去打扰她了。” “那太子殿下今晚……” “去书房。” “是!奴婢这就去安置。” 安南王府前院内,两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守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王爷!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们没有看好柴房,柴房才不小心失火的!还好缀儿姑娘没事!求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们这次吧!” “哦?!看样子不动刑罚,你们是不肯说实话了!来人!”坐在院中的赫连云玦向身边侍卫一招手,冷声道:“棍棒伺候!直到他们说出实情为止!” 两侧侍卫一哄而上,棍棒相加,打得那二人哭爹喊娘,连连告饶。 “王爷放过小的吧!”二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赫连云玦挥手,命侍卫停下。 “说!柴房那把火是怎么来的!缀儿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弄得!你们若肯说实话,本王或许还可网开一面!不然的话,信不信本王会让你们尸骨无存!” 赫连云玦表情狰狞,言辞狠辣。 就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容瑛都被他今晚的言行吓到了。 “王爷问你们话呢!怎么,都哑巴了?!”容瑛见那二人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便利剑出鞘,横在二人面前。 瘦高守卫吓得瘫倒在地,伏在地上,连连叩头,涕泪横流道:“是胖子!是他垂涎缀儿姑娘的美色,想趁人之危逼迫缀儿姑娘,怎料缀儿姑娘抵死不从,划伤了自己,以命相搏,这才保住了清白。胖子怕事情暴露,就……就放了把火要杀人灭口。” “王爷,您别听信瘦子胡说!明明是他起了贼心,想对缀儿姑娘下手的,王爷!”矮胖守卫为求保命,连忙将锅推给瘦高守卫。 第一百零七章 公主芳辰 “王爷,他说谎,明明是他……”瘦高守卫急于辩解。 “够了!”赫连云玦震怒,拍案而起,指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厉声道:“传我的命令,将他二人剥光了衣服,倒挂在荒郊的树上,割断他们的经脉,直到他们的血都流干了为止!” “王爷!” “王爷饶命啊!” 侍卫将他二人拖出府外。 “今后,谁敢破了本王的规矩,就是他二人的下场!”赫连云玦向府内守卫、小厮、婢女们喝令道。 “是!王爷!” 王府上下垂手屏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你二人也是,若果再出现什么纰漏,本王也不会姑息。”赫连云玦冲身旁的容瑛和鸳儿道。 二人垂首应“是!” 朝食时分,云缀儿才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刚一睁眼,发现自己正睡在偌大的金镶雕镂绣丝锦衾朱床上。云缀儿诧异地坐起身,还未来得及反应,四五个宫女便一拥而上,服侍她更衣梳洗。云缀儿受宠若惊,颇为不适。 “这是哪里啊?”云缀儿问身边一个宫女。 “姑娘睡糊涂了吧。这是太子寝宫。昨晚还是太子接姑娘进宫的,姑娘可都忘了。”宫女边服侍她更衣,边笑目巧言地回答。 云缀儿方才想起昨晚的事来,想到自己早上醒来时是一身亵衣穿着,心口慌乱起来,惊问:“那……昨晚太子殿下他……” 云缀儿欲说还罢,娇颜羞色。 “昨夜太子殿下怕惊扰了姑娘休息,就移驾到书房休息去了。”宫女语气平静,似是习以为常。 云缀儿听罢,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用过早膳后,赫连瀛彻回到寝宫找云缀儿。 “今日可曾好些?”赫连瀛彻刚一进门,就关心备至地问道。 “烦劳太子殿下记挂,奴婢已经好多了。”云缀儿迎上前去,施礼回答。 “那就好!看到你今日气色红润了些,本宫也就放心了不少。可曾用了早膳?”赫连瀛彻一颗心都系在云缀儿身上,问道。 “刚刚用过。”云缀儿垂眸回答。 “今日芙灵公主芳辰,奴婢来的匆忙,不知公主喜欢什么,奴婢也好多做准备。”云缀儿柔声细问。 赫连瀛彻看着缀儿一脸认真的模样,轻笑:“倒也没什么,你随便表演点什么都好。芙灵她平日里比较喜欢舞刀弄棒、骑马射箭,也不太留意这些歌舞琴艺,你只准备一两个擅长的上台暖暖场就好。” 赫连瀛彻提到芙灵公主时,一脸宠溺的笑容。 云缀儿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明艳而温暖。云缀儿竟也突然开始羡慕这位素未蒙面的公主,羡慕她有一个十分宠爱她的哥哥。 还有三个时辰就是芙灵公主的芳辰宴开宴之时,云缀儿在东宫加紧时间准备歌舞。还未等开宴之时,后宫便传来皇上突发怪疾病倒的消息。芙灵公主的芳辰宴只好作罢。 宫中急传太医为皇上诊治,皇后、皇子、公主和众多妃嫔们轮流守在赫连云璜的病榻前。只见赫连云璜面如黄蜡,气如游丝,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五六个太医还在急诊。 第一百零八章 皇帝疾戾 皇后贺兰嫣叫了侍奉在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宫女,问道:“皇上是怎么晕倒的?” 宫女向来知道皇后的厉害,不敢隐瞒,颤巍巍回答:“皇上和杜妃娘娘在寝宫中说笑,奴婢在门口守着,后来不知怎的,杜妃娘娘就惊叫了一声,奴婢们进去的时候,就见皇上倒在床上,面色蜡黄,昏迷不醒了。” “皇上要是有什么好歹,本宫就剥了你们的皮!”贺兰嫣指着屋里的宫女奴婢嗔怒道。 “皇后娘娘息怒!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杜妃杜妙儿上前规劝。 “啪!” 贺兰嫣抬手就给了杜妙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本宫教训奴婢,那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你魅惑皇上,蛊惑君心,皇上怎么会突然病倒!杜妙儿!你别以为你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本宫会不知道!皇上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就等着殉葬吧!” 杜妙儿被打得一个趔趄,她捂着脸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斜眼看到其他妃嫔隔岸观火,暗自偷笑的模样,禁不住落下几滴泪来。 “皇上他怎么样了?”贺兰嫣急切地询问着赫连云璜的病情。 “皇上精气亏耗,五脏失调,经络不畅,像是肾亏之症,但平日皇上身体健朗,从无病症,此次突发急症,便昏厥不醒,只怕还有其他原因有待查明。”为首的姜太医谨慎回答。 贺兰嫣瞥眼瞧向还在一旁垂泪的杜妙儿,心中猜度出了几分。 “太医只管尽心医治便是。”贺兰嫣叹声道。 “是!臣这就去开些滋补益气的方子。”姜太医躬身答道。 贺兰嫣点头,道:“有劳姜太医了。” 姜太医写下药方,宫女太监连忙下去到御膳司熬药。 服了药的赫连云璜脸色才稍好了一些。贺兰嫣遣散了众人,亲自留守在赫连云璜身边照顾。 掌灯时分,赫连瀛彻才回到东宫,入寝前特命太监小团子去花锦阁给云缀儿捎话,留云缀儿在东宫多住几日。云缀儿知皇上病重,皇宫上下已是焦头烂额,赫连瀛彻身为人子,定是孝守床前,事必躬亲。云缀儿不敢留下多扰,心中去意已决,正准备明日向赫连瀛彻说明,动身回府,不了赫连瀛彻命小团子捎话再三挽留,云缀儿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翌日一早,赫连云玦就带了侍卫容瑛入宫探望皇上病情。听姜太医和卫公公说到皇上病情已稳,才如释重负。赫连云玦守在床边为赫连云璜亲自喂药,直到服侍赫连云璜睡着,才轻身退出寝宫,往东宫而去。 “安南王!” 赫连云玦和容瑛正走着,听闻身后有人见他,回身看时,正见三五个宫女簇拥着一位眉清目秀,身姿娇柔的妃子向皇上寝宫方向走来。 “杜妃娘娘千岁!”赫连云玦和容瑛上前躬身施礼道。 杜妙儿看着面前对自己毕恭毕敬、刻意疏离的赫连云玦,眼神中骤然有了几分失落,温婉的笑容也随即僵在了楚楚可人的面庞上。 “安南王这么早就入宫侍驾,果真是鞠躬尽瘁,身先士卒啊。” 第一百零九章 醋海生波 赫连云玦听出了杜妙儿的言外之意,抬眸笑答:“鞠躬尽瘁是臣子之职,皇上圣体是国之根本,关乎百姓苍生,不敢怠慢。” “安南王言行可嘉,赤胆忠心!本宫都要为之感动了。”杜妙儿目光流转,语笑嫣然。 “安南王这是又要往东宫去吗?”杜妙儿看他二人行走的方向,有些好奇的问。 “臣正要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赫连云玦淡然答道。 杜妙儿笑靥如花,轻声道:“那本宫就不耽误王爷要事了。” 赫连云玦和容瑛施礼告辞。 杜妙儿静立在原处,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低声吩咐身边的贴身宫女翠儿道:“你去东宫打听打听,安南王找太子所为何事。” 翠儿领命,赶往东宫。 赫连瀛彻正要同太子妃贺兰蝶梦到后宫寝宫看望父皇赫连云璜。小太监忽然来报,说安南王赫连云玦求见。 赫连瀛彻猜到他为何而来,交代太子妃贺兰蝶梦先去寝宫看望父皇,自己随后就到。贺兰蝶梦遂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东宫。 “皇叔一早就来东宫找本宫,不会是为了缀儿的事吧。”赫连瀛彻单刀直入。 “臣确实是为了缀儿之事而来。如今皇上抱恙,太子繁忙,臣唯恐缀儿不懂事叨扰了太子,所以特来接缀儿回府。”赫连云玦也不隐瞒。 赫连瀛彻哼笑一声:“不会是皇叔的气未消,想接缀儿回府继续关押严惩吧?” “太子殿下严重了,缀儿犯了错,臣只是小惩大诫而已,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而且缀儿毕竟是府里的丫鬟,还是臣将她带回府里的好。”赫连云玦道。 “惩戒下人原本是皇叔府上的家事,本宫原不该插手,只是缀儿是本宫看重的人,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皇叔今日要将缀儿带走,本宫不会阻拦,只是希望类似前夜的事,不要再在缀儿身上发生。”赫连瀛彻提出条件。 赫连云玦开口承诺:“臣定保证缀儿周全。” “好!”赫连瀛彻吩咐一旁的小团子:“带安南王去花锦阁,送缀儿姑娘出宫。” 小团子答应一声,遂引了赫连云玦去花锦阁接云缀儿出宫。 云缀儿正愁如何向赫连瀛彻告辞之时,赫连云玦赶到东宫顺理成章将云缀儿接回府上,一路无话。 云缀儿原本以为,此次回府定还要受惩挨罚,未料到赫连云玦冰释前嫌,既往不咎,放了云缀儿一马。府上众下人也突然对云缀儿恭敬起来。后来,听南宫如说,云缀儿才知道那夜她被赫连瀛彻接走后,王爷一怒之下将有意轻薄于她并对她痛下杀手的两个守卫处死荒野。 云缀儿感动之余,对赫连云玦对守卫动用的极刑惊惧不已。 叶澜居中,杜妙儿斜倚朱榻,闭目养神,两个宫女一前一后为她揉肩捶腿。 从东宫打听回来的翠儿将所听所见一一说与她听。 “你是说,安南王去东宫是为了接一个丫鬟回府?”杜妙儿仍闭着眼,幽幽开口。 “是的,娘娘。奴婢还听说那个安南王府的丫鬟是太子爷招进东宫准备为芙灵公主庆祝芳辰的歌舞姬,因为皇上突然病重,所以未能登台献艺。”翠儿凑前一步答。 “哦?” 翠儿的话似乎引起了杜妙儿的好奇。 第一百一十章 先发制人 “你刚才说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来着?”杜妙儿问。 “那个丫鬟叫缀儿,之前娘娘还在御花园中见过她。” 杜妙儿缓缓睁开眼,清眸一转,恍然想到。 “是她?!” 云缀儿的风波平息后,韩璃月倒是看出了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太子赫连瀛彻对云缀儿的不同。 这样一个王府婢女,能同时吸引安南王和太子的注意,一定不简单。 这日,安南王赫连云玦稍稍得了空,韩璃月的哥哥韩昌就带着聘礼,同府里的侍卫吴渊倒安南王府提亲。 刚去宫中探望皇帝赫连云璜病情的赫连云玦,在书房小憩。忽听容瑛来报,说是太尉府里的韩昌韩衙内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赫连云玦忽然想到之前韩璃月为云缀儿说亲的事,心里就恍然明白了几分。 赫连云玦来到前厅时,韩昌已经带着聘礼落座,王妃韩璃月正陪着哥哥韩昌说话,寒暄了几句家常。 韩昌见赫连云玦进来,忙起身施礼道:“王爷千岁!” 赫连云玦面色淡然,回敬道“听下人说,韩衙内是来为府里的侍卫吴渊说亲的?不知,韩衙内看中了我安南王府里的那位丫鬟?” 韩昌见赫连云玦如此爽快,也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上次来府上,恰巧见到了王爷府邸里的丫鬟云缀儿,觉得云缀儿与我府内的侍卫吴渊两人甚为般配,所以就斗胆向想王爷讨了云缀儿,许配给我的侍卫吴渊。” 韩璃月故意搭腔,道:“妾身之前与王爷提起过妾身哥哥的贴身侍卫吴渊,真心觉得,吴渊的相貌人品不错,本也想撮合缀儿和吴渊的这门亲事。说想到,那日,哥哥来府邸看我,一眼瞧中了府里的丫鬟缀儿,当场就想给侍卫吴渊提亲说媒,要了缀儿。那吴渊也与缀儿十分投缘。站在一处,还真是一对璧人!” 赫连云玦知道韩璃月的心思,她一心想要将碍眼的云缀儿除掉。若是直接赶云缀儿出府,有碍她韩璃月的声名,所以才想了这一出一箭双雕之计,既得偿所愿,又保全了她韩璃月的盛名,让人挑不出毛病,还能通过太尉府里的亲信控制住云缀儿,甚至以云缀儿为人质,以此来牵制自己。 赫连云玦自然不会同意让云缀儿嫁给太尉府里的侍卫吴渊,只是韩昌特意前来提亲,赫连云玦也不好直言回绝,只得寻了个冠冕堂皇的自由,婉言拒绝,打发韩昌和他的侍卫吴渊回太尉府。 赫连云玦道:“韩衙内真是体恤下人,肯为自己的部下亲自上门说媒提亲!云缀儿只是我府邸里的一个丫鬟,韩衙内看中她,要撮合她与吴侍卫的婚事,本王本应该同意。只是,一来云缀儿年龄尚小,心性不定,还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这二来,如今当今圣上正病着,满朝文武百官无不担心皇上的龙体。此时,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应心无旁骛地鞠躬尽瘁,怎能心有他念,为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而误了国之大计呢?” 韩昌来之前,但也想过以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个性,有可能会回绝于他。但韩昌没有想到,赫连云玦竟然会用圣上贵体和国事来压制于他,让韩昌自觉惭愧,无话可说。 韩昌见求亲被拒,不合时宜,只得收回聘礼,带着侍卫吴渊悻悻地离开。 韩璃月本想将云缀儿调开,除了眼中钉,引起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太子赫连瀛彻反目的计划。但此计因大炎皇帝病重而落空,韩璃月心中自然不爽。尤其是两日前,韩璃月突然收到蛮夷单蠕公主的飞鸽传书,公主命她竭尽全力拉拢安南王赫连云玦,万不可伤及赫连云玦的性命。单蠕公主突然更改了韩璃月的潜伏计划,这一切让韩璃月有些摸不着头绪。但她效忠于蛮夷,听命于单蠕公主,则不敢违抗公主之意。 韩璃月嫁入府的时间虽然不长,却隐隐觉得,安南王府内机关设伏,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韩璃月转眸瞧看一侧神色淡然的赫连云玦,脑海中陷入一片沉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及时止错 赫连云璜病重的这一个月来,赫连云玦几乎每日到宫中探望,甚至割下股肉为赫连云璜做药引。他时时守在病榻前细心侍奉,旁人称赞安南王的贤德忠孝连太子都比之不及。 而赫连云玦依旧固守谦和,进退有节。 这日傍晚,轮到杜妙儿留守照顾赫连云璜。赫连云玦赶到宫中时,赫连云璜已服了药安然睡下。 赫连云玦见寝宫房内只有杜妙儿一人,转身要走,却被杜妙儿柔声拦下。 “王爷就这么怕见到我吗?”杜妙儿柔肠百转轻声问道。 赫连云玦止步,回身望向杜妙儿,道:“娘娘有何吩咐?” 杜妙儿如花般娇艳的脸上惨然一笑,痴喃地问:“你我一别多年,难道王爷就没有一点想念过妙儿?” 赫连云玦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此刻就近在咫尺,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行,都能让他原本笃定的心为之动摇。 杜妙儿痴痴的望着他,他的眼神游离闪躲根本不敢看她。她知道他的心里还有她,他还爱着她。 杜妙儿伸手要去触碰他有些清瘦的脸颊,他却猛然躲开,将脸侧向一边。 “皇上还在病中,请娘娘自重。”赫连云玦退至一旁,故作冷漠道。 “是啊,你我现在身份不同,你为人臣,我为人妾……”杜妙儿的眼中黯然失色,愁肠百结,压抑于心。 赫连云玦见她愁云拂面,又勉强自己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心疼不已。他想伸手抱抱她,却终止于礼。 杜妙儿转身来到茶几前,伸手倒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只交与赫连云玦手中,言语哽咽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年你我大婚之时,新婚三日,王爷就受命出征,夫妻一别就是一个多月。王爷凯旋而归之时,命运捉弄,我却成了皇上的妃子。妙儿知道你我今生无缘,妙儿只想完成一个素日的心愿,想再与王爷共饮一杯交杯酒可好?” “妙儿!”赫连云玦见她深情款款,情不自禁唤道。 杜妙儿执起茶杯,蹙眉浅笑道:“今日以茶代酒,王爷了妙儿这个心愿可好?” 杜妙儿的语气几近央求。 纵然是铁石心肠,纵然是漠然于世,但她——杜妙儿却是他赫连云玦心头一生的柔软。她的央求,他怎忍心拒绝。 赫连云玦执起杯,与杜妙儿对望,二人双手交叠在一起,将那清醇而苦涩的茶水一口饮下。 二人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后,赫连云玦才看见杜妙儿脸上晶莹的泪水。他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了眼前的她,还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云玦!”杜妙儿挽住他的胳膊,朱唇不经意地吻向他那轻薄的嘴唇。 这个吻向一团火,瞬间燃烧了他的身体。他感觉他的血液在沸腾,多年压抑的情感像是要在这一瞬间爆发。 他揽过她的束腰,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热烈的吻欺上她柔软的唇。他多想就这样独自占有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她合二为一。 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战胜了内心的冲动,他突然将她推开,冷静道:“不!你我不能这样!” 杜妙儿还想上前说什么,还未开口,赫连云玦就转身告辞离开,留杜妙儿一个人在原地怅然若失。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主动献药 赫连云玦快马回府,一同随行的容瑛见他从寝宫中出来面色不对,也不好多问。一路小心陪行。 赫连云玦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血液沸腾,他回想方才杜妙儿的举动,猛人联想到了什么,心中惊愕。 鸳儿和云缀儿见赫连云玦回府,忙上前服侍。赫连云玦却一反常态,遣散众人,就连一直侍奉身边的云缀儿也被赫连云玦厉声赶了出来。 众人见赫连云玦动怒,只得纷纷退下,云缀儿无处落脚,只好随鸳儿到后园厢房着宿。 而安南王妃韩璃月以为赫连云玦会留宫中侍奉皇帝,所以暗自出府,去会蛮夷密探,至今未归。 丫鬟冬烟见王爷发怒,误以为赫连云玦发现了王妃未在府上之事,编了个幌子,说王妃回太尉府看望她有孕在身的嫂嫂去了。 烦躁难忍的赫连云玦哪里听进去这些,直接打发冬烟出去。 冬烟无法,只得回后园自己的厢房,心中祈求自己方才没露出什么破绽,祈求王妃韩璃月能早点回来圆场。 南宫如在烛下读书,听闻外面嘈杂,便出门瞧看。 正见众多丫鬟小厮被赫连云玦赶出了寝居。 南宫如拦住一个正要进寝居送药的婢女,细心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王爷从宫中回来,就把自己一个关在了屋子里,不许别人进来。我真愁刚给王爷煎的药要怎么送进去呢。”婢女端着汤药,唉声叹气。 “给我吧,我给王爷送去。”南宫如道。 “那如姐姐可要小心,王爷心情好像不太好。”婢女好意提醒。 南宫如接过汤药,笑答:“放心吧,王爷服药要紧,我自有分寸的。” 婢女如释重负地离开,南宫如端着汤药轻敲房门。 “我说了,谁都不许进来!”赫连云玦在房中重声道。 “王爷,您该服药了。”南宫如在门口答道。 “走开!本王现在不想吃药!”赫连云玦的语气一次比一次重。 南宫如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了动静,就轻轻推门进去。将汤药端放在桌子上。 只见赫连云玦合目坐在床边,脸上竟然沁出几滴汗来。 南宫如忙上前轻声询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南宫如边说,边掏出怀中的手帕,为赫连云玦细细地擦汗。 赫连云玦猛然睁开眼,目光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南宫如吞噬。他不等南宫如反应,一把抓住她拭汗的素手,质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王爷!”南宫如的手吃痛,她显然被赫连云玦的语气吓到。 赫连云玦努力克制着什么,松开紧握南宫如的手,用尽最后一点理智,说道:“你赶紧离开房间,听到没有!” 赫连云玦说着,身体一倾,差点倒在床上。 “王爷,您这是……”南宫如看着赫连云玦痛苦的神情,放心不下,守在床边喃言。 南宫如扶起赫连云玦,发觉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贪婪。 “王……王爷……”南宫如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了倾。 赫连云玦突然像饿狼一般,将南宫如扑倒在床上。 狂烈的吻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南宫如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都忘了要及时推开他。 “王爷!”南宫如带着哭腔,惊喊一声。 赫连云玦的唇吻到她脸上惊恐的泪水,才将他从猛烈的药劲中暂时清醒过来。 “对不起!我被下了情丝蛊,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趁我没有犯下大错,你离开!”赫连云玦全身发烫,表情痛苦。 南宫如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赫连云玦会一反常态地喝令撵走所有下人。她的神情也从刚刚的惊恐中慢慢释然。 “那么就让我成为王爷的解药吧。”南宫如说着轻解罗裳。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柄在手 “我知道……”红晕飞霞绽放在南宫如梨涡笑靥中,更加娇媚动人。 赫连云玦第一次她笑得如此灿烂,如此美艳。他有些痴迷地望着她,方才强压下的烈火在此时陡然升腾。 南宫如将娇艳无暇的玉颜贴近赫连云玦的俊面前,曼妙的身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赫连云玦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焰,将她包裹在身下。 韩璃月回到王府之时,在内室门外听到里面有动静,便借着门缝中透出的光,看到了赫连云玦和南宫如纠缠的一幕。 韩璃月有些讶然,原来不近女色的安南贤王也不过如此。竟然在有王妃的情况下,趁着正室不在,就尽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韩璃月故作不知,悄然离去,以免惹得尴尬。 云缀儿在后院厢房惦念赫连云玦的起居,惦念他有没有按时服药,有没有重新包扎腿上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云缀儿心中越是惦念,就越是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熬到了天亮,云缀儿顾不得梳洗,连忙换好衣服,直奔赫连云玦的寝居。 云缀儿从小路过来,刚到寝居一侧的转弯处,就见南宫如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从赫连云玦的卧房出来,一边关门,一边整理还未系好的衣衫,一路慌慌忙忙回厢房雅居。 已到及笄之年的缀儿渐通人事,撞见此情此景,心中也猜出了几分。 “原来王爷和如姐姐已经……”云缀儿默念,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云缀儿没有立即进卧房打扰赫连云玦休息,而是转回身黯然回到后院厢房。直到鸳儿要为赫连云玦送早膳,云缀儿才一同跟了过去。 韩璃月算了算时间,直到天色大亮,才佯装从太尉府回来。 此时的赫连云玦早已清醒,对昨夜之事,颇为内疚,但若要解情丝蛊别无他法,即使运功调养,也会大伤元气。索性南宫如主动献药,化解了情丝蛊。而他心中最大的庆幸是保住了云缀儿的清白。 赫连云玦虽然是忙于宫中事务,但也派容瑛详细调查了韩璃月的底细,果不其然,韩璃月正是蛮夷派来安插在安南王府的细作,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赫连云玦的底细,从中挑拨大炎君臣的关系,让蛮夷坐收渔翁之利。 见过以经商百姓身份散布在大炎的蛮夷谍者后,联系之前韩璃月在安南王府所听所看,韩璃月终于掌握了赫连云玦培养歌舞姬,假意讨好太子赫连瀛彻,卧薪尝胆侍奉大炎皇帝赫连云璜和精心谋划沉寂多年,只为一朝黄袍加身的野心。 对意图策反拉拢赫连云玦的韩璃月来说,赫连云玦的野心和贪婪,正是她得以与赫连云玦合作,伺机里应外合的绝佳武器。 韩璃月和赫连云玦二人,表明上看,是相敬如宾和和气气的一对夫妻,暗地里,他们都悄悄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但此刻,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将一切挑明。 自那日起,赫连云玦待南宫如与别人不同,南宫如也时常独自对着赫连云玦送她的玉镯痴望浅笑。 云缀儿看在心里,并不作声。 或许是调养的精心,或许是赫连云玦的股肉药引真的起了作用,赫连云璜休养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康复如初。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如旧衣 两个月后,赫连云玦欲设下筵宴,宴请太子赫连瀛彻和朝中大臣。安南王府上下紧锣密鼓地精心筹备着。云缀儿和南宫如也参与其中,帮忙布置。 鸳儿安排南宫如和云缀儿摆放盆景,南宫如搬动盆景时突发不适,云缀儿连忙将她扶到一旁休息。 南宫如刚一坐下,竟腹中不适,干呕了几声。 “如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我去找大夫过来给你瞧瞧!”云缀儿连忙用手去试南宫如的额头,关切地问。 南宫如又干呕了几声,拦住云缀儿,勉强答道:“我没事,兴许是昨晚吃坏了什么东西,有点反胃。” “那我去给后厨给你熬些养胃的汤药来。”云缀儿起身要去。 南宫如急忙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和鸳儿姐姐说一声,扶你回雅居休息吧。” 云缀儿和鸳儿报了备,搀扶南宫如回了厢房雅居。 云缀儿安顿南宫如坐下,随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南宫如手中。 “如姐姐,你喝口热水,休息一下。我先去前院帮忙了,你要是有什么就叫我。”云缀儿真诚相待。 “谢谢你,缀儿。”南宫如握着云缀儿的手,由衷道。 “你我情同姐妹,说什么谢与不谢的。如姐姐好生休息,我先去忙了。” “好。” 南宫如见云缀儿出去了,才一步到床前,身子斜靠在床上小憩。她用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小腹,脸上浮现出甜蜜的喜悦。 南宫如正在房中休息,不知何时赫连云玦走了进来。 南宫如闻声睁开眼,起身相迎。 赫连云玦忙搀扶她坐下,柔声问道:“听鸳儿说你身体不适,怎么样好些了吗?” 赫连云玦温柔的关怀,令南宫如心头一暖。她甜甜一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如儿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赫连云玦原本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继续道:“明日本王宴请太子和诸臣,要安排你到宴席上歌舞助兴。本王知道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明日正是你接近太子赫连瀛彻,借机潜入宫中复仇的最好时机。本王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南宫如惊讶地望着他,她没有想到,他会将自己如一件旧衣服般随意丢弃给其他男人。 “王爷的话,是认真的?”南宫如还是不敢相信,反问道。 赫连云玦凝视着她的眼,淡然说道:“你留在王府,苦心隐忍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接近他们,报仇雪恨吗?” 是啊,报仇雪恨才是她当初孤身一人苟且活命的初衷和目的。她发誓要让杀害她全家的赫连云璜付出同样的代价。她寄人篱下,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报仇的机会。 只是命运捉弄,她偏偏在这条不归路上遇到了他,他对她的好,他对的笑,都让她的人生有了新的意义。直到那夜,机缘巧合,他们有了亲密的关系,她以为她的人生从此出现了转折,她以为他可以让她的冰冷的心温暖起来,她以为她孤苦的人生中终于找到了一丝丝依靠,而他现在却要把她活生生推给别人。可笑的是他把这一切都当做对她的关怀。将她献给赫连瀛彻,是为了帮她复仇,还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利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之决绝 南宫如一阵苦笑,痴喃地问:“难道王爷对如儿没有一丝丝不舍吗?” 赫连云玦将手握在她的肩上,叹声说:“你应该知道对于你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完成自己的使命更重要。” 南宫如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埋首苦笑道:“原来天下在王爷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云缀儿忙完手中的活儿,心中惦念身体不适的南宫如,于是折返到厢房雅居,在门外恰巧听到赫连云玦和南宫如的谈话。 云缀儿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更没有想到赫连云玦想要把南宫如献给赫连瀛彻。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云缀儿低声喃言,一晃神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石子。 赫连云玦惊觉地走出房门,缀儿急忙跑开。 但赫连云玦还是一眼认出了跑入小径的身影。 “缀儿!”赫连云玦心中一惊。 云缀儿一路小跑,跑到后院莲湖边,才停住脚步,脑海中思绪万千。 云缀儿正望着湖水出神之时,赫连云玦却出现在身后,着实吓了她一跳。 “王……王爷……”云缀儿转过身,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她。 赫连云玦定了定神,平静地问:“你都听到了?” “缀儿不知道王爷说的是什么。”云缀儿刻意回避。 “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听到看到的那样。”赫连云玦解释道。 云缀儿笑道:“是啊,想要认识一些人和事,时间才是最好的答案。” 云缀儿转身要走,赫连云玦却一把将她拦住。 “那时间有没有给你答案,让你好好认识我!”赫连云玦脱口而出。 云缀儿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缀儿,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谁。”赫连云玦深情凝视着云缀儿,云缀儿却将这灼热的目光避开,转身离去。 日暮,云缀儿来到厢房雅居看望南宫如。 “是娘亲对不住你,或许娘亲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让你跟着娘亲一起受苦。” 刚踏入房门,就见南宫如抚着小腹,自言自语的垂泪。 她见云缀儿进来,才连忙止住泪水,佯装笑容。 “缀儿,你来了。”南宫如起身让座。 “如姐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怀了王爷的孩子?”云缀儿望着南宫如的小腹,恍然道。 南宫如斟茶的手一抖,茶壶差点掉落到了地上。 “缀儿,你……你在说什么?”南宫如神色慌张地掩饰。 “如姐姐,”云缀儿握着南宫如的手,低声说:“姐姐不必隐瞒,那日清早,缀儿在王爷的卧房门外看到姐姐出来。姐姐方才哭诉的话,缀儿也听到了。” “缀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南宫如苦笑道。 “姐姐既然怀了王爷的孩子,为什么不将你怀孕的事告诉王爷呢!” 南宫如笑叹一声。 “王爷他并不看重这些,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不想用孩子来牵绊住他,那样的话,对他和孩子都不公平。” “那姐姐明日筵宴之上要如何自处?”云缀儿忧心道。 南宫如抬眸。 “原来你都知道了。” “如姐姐……”云缀儿心疼地望着她。 “明日王爷设下筵宴,款待太子和诸臣,我作为王府用心挑选并精心培养的歌舞姬,登台献艺自是我的本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明之举 “可是姐姐明明知道,王爷是要把姐姐送给太子殿下的啊。”云缀儿完全不能理解南宫如的选择。 “你认为,我还有的选吗?”南宫如面如死灰。 “我这就去求王爷,求王爷不要让姐姐登台献艺。”云缀儿道。 “没用的,王爷定下的事,从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云缀儿宽慰南宫如道。 “缀儿,谢谢你在如此时刻,还很来帮我。我只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为我保守秘密。”南宫如性命相托。 “请如姐姐放心,缀儿不会对外人道的。”云缀儿立誓。 云缀儿回到赫连云玦的书房,赫连云玦正在房中等她。看她进来,有意问道:“你去厢房雅居了?” 云缀儿见他早有预料地等着自己,便毫不避讳地答道:“是,我去了如姐姐那儿。” “她还好吗?”赫连云玦轻声问。 “如姐姐好不好,王爷应该最清楚。”云缀儿上前几步,开口恳求:“缀儿想请王爷收回明日让如姐姐献艺的成命。” 赫连云玦漠然答道:“明日之事已定,怎是说改就能改的。况且南宫如本就是府上培养的歌舞姬,她明日登台献艺再合适不过。” 云缀儿听他不松口,于是说道:“王府中的歌舞姬不止如姐姐一个。缀儿愿意代替如姐姐登台献艺!” 赫连云玦凝神挑眉,冷冷地说:“明日宴席献艺之事,本王自由定夺,还轮不到你替本王做主!” “王爷为何非要让如姐姐献艺?!”云缀儿追问。 赫连云玦走到云缀儿近旁,打量云缀儿,心中难掩醋意。 “难道说,你迫不及待地想在太子面前表现,想平步青云成为太子的侧妃?” 云缀儿闻听此话,急红了脸。 二人正在僵持之时,容瑛和鸳儿前来复命。 “王爷!王府上下已布置妥当!”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鸳儿传我的话,缀儿手脚粗笨,不适合在本王身边贴身侍奉,今晚就吩咐婢女腾出一间厢房,让她搬出去。”赫连云玦硬声吩咐道。 “王爷……” 鸳儿听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你这就带她下去,省得本王看她心烦。”赫连云玦催促道。 “是!”鸳儿硬生生带了云缀儿出去。 云缀儿走后,容瑛开口:“王爷!属下认为要挑起皇上和太子之间的争斗,明日宴席献艺之事,缀儿比南宫如更合适。” “南宫如一心要复仇,由她来引起皇上父子内斗,才是明智之选。”赫连云玦辩解。 容瑛知道赫连云玦对云缀儿的心意,点拨道:“王爷正值盛年,也应该添房纳妾了,王爷若是喜欢缀儿,何不索性要了她,也省得王爷时常惦记。” 赫连云玦望着里云缀儿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不能轻易地毁了她。” 丫鬟冬烟路经赫连云玦的书房,无意中听到此事,急忙向王妃韩璃月禀告。 韩璃月知道赫连云玦舍不得将云缀儿献给太子赫连瀛彻,就拿南宫如顶替。 然而,南宫如那日已经成为赫连云玦的人了,赫连云玦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已经非完璧之身的南宫如顶替再合适不过的云缀儿,以此假意讨好太子,暗谋大事,本身就是愚蠢至极。 韩璃月内心并不赞同赫连云玦如此不明智的做法,可一心想让赫连云玦与大炎皇帝决裂,只能与蛮夷合作的韩璃月,却想从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让安南王赫连云玦不留一丝后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筵席攻略 翌日筵宴,太子和朝臣纷纷到场,大病初愈的皇帝赫连云璜也闻讯前来赏光,令安南王府蓬荜生辉。 宾客纷纷落座,赫连云璜端坐中央高台之上,太子赫连瀛彻落座左首位,其他朝臣依次落座。一时间,丝竹管弦齐盛,金樽琼筵飞觞。池中央,青娥皓齿吟歌,玉人细腰曼舞,惊艳群芳。 云缀儿趁鸳儿不备,偷偷跑出厢房,溜到台后,私自换上了水袖云衣舞服,系上蝶恋花楚云翔彩半边面具。趁南宫如未登台之时,私更了艺演的顺序,准备李代桃僵。 “缀儿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云缀儿刚回身看时,只觉得脖颈一阵钝痛,整个人昏倒在身后那人的怀里。 小团子扶着被他一掌拍晕的云缀儿,自言自语道:“多亏太子殿下早有预料,叫奴婢在这儿守着,不然缀儿姑娘真的登台献艺,被皇上发现那还了得。” 小团子用手试了一下云缀儿的鼻息。 “刚才那一掌是不是打重了?这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还不得剥了我的皮。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赶紧把缀儿姑娘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小团子叨咕着,抱起云缀儿,将她放置后台杂物室的衣柜里。 南宫如换好衣服,如约上台。她轻移莲步,艳若惊鸿。朱唇芳启歌声悠扬,余音绕梁;灵姿菲动舞姿曼妙,天外飞仙。 众人观赏得如痴如醉,高台之上的赫连云璜更是目光焦聚,身躯前倾,手握金樽,笑而不语。 歌舞方罢,南宫如盈盈下拜行礼。 坐在一旁的赫连云玦这才拱手上前,介绍道:“这位就是臣之前向皇上和太子殿下提到的府上的歌舞姬南宫如。” “哦?!”赫连云璜放下手中的金樽,三两步来至台前,凑到南宫如面前,单手挑起她的下巴,笑吟吟说道:“这位美人朕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如嫣然笑答:“皇上圣明!奴婢之前曾随苏先生入宫给皇上抚琴助兴过。” 赫连云璜回神想了想,大笑道:“果真是了!没想到你出落的越发国色天香了。” 赫连云璜就势揽过她的纤细的腰肢,手捧着她如雪般娇嫩的面颊,笑容贪婪。 “皇上!”南宫如下意识地挣脱赫连云璜的束缚,后退了两步。 赫连云璜看着她,贪婪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问席上众臣道:“众爱卿觉得她像何人?” “微臣觉得她眉眼之间与杜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此舞姬的气质更像是当年长公主的风范。” “一个小小的歌舞姬怎会与杜妃娘娘和长公主相提并论,臣倒是觉得此舞姬虽算得上尤物,但与娘娘和公主相比,还是蒲柳之质,比之不及啊。” 众臣纷纷开口议论。 “爱卿们不觉得她与昆殷郡主有几分相像吗?”赫连云璜凝视着面前的南宫如,饶有兴致地问。 “皇上这么一说,还真是与昆殷郡主有几分相像呢。”众大臣点头应和。 太子赫连瀛彻只垂眸饮酒。视若旁观。 赫连云璜朗声大笑,坐回高台之上,与众臣道:“下个月呼国使节要来我大炎朝拜。来而不往非礼也。朕决定届时派昆殷郡主与湖国皇子那都和亲。朕之前担心昆殷郡主身子娇弱,无人照顾,但今日在安南王府上看到才貌过人的南宫姑娘,朕决定下月郡主和亲,南宫如作为媵女一同陪嫁。” “皇上圣明!”众臣应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命稻草 “此次安南王又为皇上分忧解,立功一件啊!”身边的朝臣举杯向赫连云玦道喜。 赫连云玦心沉面笑,举杯回应。 台上的南宫如听罢,仿佛坠入悬崖,万劫不复。 筵宴将散之时,云缀儿才恍恍惚惚地从昏迷中醒来。见自己被人打晕后锁进了衣柜里,便疾声砸柜门门呼救。 不一会儿,杂物间的婢女来收拾衣物,才听到云缀儿的呼救,将云缀儿放出。 “缀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还穿了舞服?”就她出来的婢女看到她的装束,奇怪地问道。 “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得赶紧去前台。”云缀儿来不及解释,敛起罗裙就往外跑。 “筵宴就结束了,你还上台干嘛?”身后的婢女告诫道。 “什么?!筵宴已经结束了?!”云缀儿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皇上和朝臣们都已经离席了。”婢女回答。 “那如姐姐呢,她登台表演了吗?”云缀儿的心纠在一起。 婢女天真笑道:“如姐姐这次可为王府争光了。她的技艺啊被皇上和朝臣们称赞不已。皇上还说要安排如姐姐下个月与昆殷郡主一同到呼国和亲呢!” “怎么会这样……”云缀儿心中惆怅,转身向外跑去。 “哎!”婢女还未说完,云缀儿就匆忙出去了。 “缀儿这么今天怪怪的!”婢女轻声嘀咕着,回手又去摆放柜中的杂物。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着云缀儿忧心的面庞上,她拖着长长的舞裙在府中焦急地寻找。她渴望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现在恐怕只有他才能挽回一切,保住南宫如。 云缀儿几乎跑遍了整个王府的各处出口,然而众人都已经离府。她最后一点希望也几近破灭。 “缀儿姑娘!” 云缀儿转身,见小团子在身后不远处唤她。而他牵着的马背上赫连瀛彻正惊讶地打量着她。 云缀儿紧忙跑上前去。犹豫再三,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请太子殿下留步!缀儿……缀儿有话想对太子殿下单独讲。” “你说,你有话要单独对本宫讲?”赫连瀛彻侧身俯视,有点难以置信。 “是!” “好!”赫连瀛彻纵身下马,对一旁的小团子道:“你牵马到那边等着,本宫一会儿就过去。” 小团子应声,牵马走到对面。 附近只剩下云缀儿和赫连瀛彻二人。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赫连瀛彻背过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云缀儿颔首侧目,壮着胆子开口求道:“缀儿想斗胆求太子殿下救救如姐姐!” “你说的是今天登台献艺的南宫如?”赫连瀛彻明知故问。 “是!缀儿听说皇上要让如姐姐陪嫁去呼国和亲。呼国路途遥远,气候恶劣,风俗习惯也与大炎相差甚远。如姐姐若真陪嫁过去,恐就再也回不来了。从此天涯相隔,生死难知。”云缀儿担忧心切,几度哽咽。 “呼国虽然地域遥远,气候恶劣,但南宫如此去是作为呼国皇子的媵妾,如此头衔,也并未辱没了她。况且我大炎郡主都能背井离乡,远赴他国,毫无怨言,那她一个王府舞姬又有何不可呢?你也应该知道,父皇当着众朝臣决定的事情,我身为臣子,又怎能逾矩干涉。” 赫连瀛彻所言句句在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铭心浅吻 “父皇在宴席上定夺此事,安南王也在场,南宫如身为府上的舞姬,却未见安南王对此事作何反应。缀儿,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是不要杞人忧天的好。” 赫连瀛彻温言相劝。 “太子殿下若不出手相助,就再不能有人救出如姐姐了。缀儿自知此事有违规矩,会让太子殿下为难。但缀儿实在无人可求,才斗胆恳求太子相救!只要能救下如姐姐,太子殿下让缀儿做什么都可以!”云缀儿再三央求。 “哦?本宫让你做什么都可以?”赫连瀛彻挑眉问道。 云缀儿将心一横,答道:“是的!只要缀儿能办得到的!”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赫连瀛彻故意拖长声音道:“不过,本宫若救下了南宫如,避免她远嫁和亲,本宫有什么好处呢?” 赫连瀛彻俯身,笑看面露窘态的云缀儿。 “那……太子殿下想怎样……”缀儿望着他,底气不足地问。 赫连瀛彻邪魅一笑道:“不如这样,我亲你一下,就当是你对本宫的回报了。” 云缀儿羽睫飞动,脸上霎时间绯红一片。 赫连瀛彻见她低头沉默不语,俊美地笑颜凑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颊,低声道:“要不你亲我一下?” 云缀儿脸上羞红,轻声问:“只要我亲了殿下,殿下就肯救如姐姐?” 赫连瀛彻笑而点头。 云缀儿涨红着脸,踮起脚尖,要去凑近赫连瀛彻的脸颊。 赫连瀛彻侧身一躲,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本宫逗你的!” 云缀儿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问:“太子殿下并不打算救如姐姐了?” “谁说本宫不会出手相救!既然是你求到本宫,本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赫连瀛彻正经道。 云缀儿下拜相谢。 赫连瀛彻见云缀儿起身之时,忽然俯身前倾,绵软的唇轻柔地覆在云缀儿娇嫩丹红的唇瓣上,带着他温暖的体温,夹杂着青涩而又甘甜的味道,像蜻蜓点水,令云缀儿淬不及防。 还没等云缀儿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眼神中带着一丝意犹未尽和恋恋不舍。 “殿下……”云缀儿完全呆住了,她怔怔地望着他,原本羞红的脸颊,此时已经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刚才这个吻,和你所求本宫之事无关,是本宫临时起意的。你若觉得吃亏,可以随时以同种方式讨还回来。”赫连瀛彻轻抿嘴唇,勾勒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不等云缀儿反应,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空留云缀儿呆望。 宴席撤下。想要回厢房雅居休息的南宫如却因为疲惫和紧张,体力不支而昏倒,恰巧赫连云玦在她身后撞见,忙上前搀扶,打横将她抱起,吩咐鸳儿去找大夫医治。 厢房雅居中,一位大夫正在为南宫如把脉诊治。 赫连云玦急问南宫如的状况。 大夫又细细地诊脉了片刻,才长长叹道:“这位姑娘此次晕倒是因为忧虑和紧张所致,并无大碍,老夫稍后开几副药方好生调养便是。只是这位姑娘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不宜再劳心劳力,多多静养才好。” 赫连云玦不敢相信大夫口中的话,再次确认道:“她……已经怀有了身孕?” “正是!”大夫回答。 第一百二十章 戮子薄幸 赫连云玦打赏大夫。大夫开了药方后,随容瑛离开。 鸳儿侍立一旁,默不作声。 赫连云玦望着昏迷中的南宫如,静默不语。 不多时,南宫如醒了,见鸳儿在房中照料,又见大夫开下了药方,心中猜到赫连云玦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的秘密。 鸳儿扶南宫如坐起身。 南宫如问鸳儿:“王爷是不是来过?” “你怀孕的事,王爷已经知道了。”鸳儿叹了口气,“你不应该瞒着王爷,你若能早些告诉他,或许王爷就不会让你登台献艺了,那……你也就不用远嫁他乡了。” 鸳儿十分惋惜,她端来桌上熬好的汤药,递到鸳儿面前,沉声说:“这是王爷让我亲自为姑娘熬的药,姑娘还是赶紧把它喝了吧。” 南宫如接过汤碗,刚要送入口中,不经意地瞥见鸳儿在身旁侧身垂泪。 南宫如觉察到了什么,细看那碗汤药,恍然问道:“鸳儿姐姐为何事伤心?这碗汤药是什么?” 鸳儿见她发现,只得开诚布公。 “是……是王爷命我熬制的子蒂汤。”鸳儿不忍相瞒,道。 南宫如听到这话,差点将手中的汤药打翻。 “子蒂汤?!”南宫如似哭似笑,五官纠集在一起,捧住手上的汤碗,失神喃言道:“他还是判了我们的孩子死刑。” “原来他真的不会在乎我同腹中胎儿的死活,在他心里,只有的宏图大业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有碍他前程的,他都要设法除尽,包括他的孩子。”南宫如面无表情地说着,早已心灰意冷。 “姑娘还是将这碗汤喝下吧,也算是了了王爷一桩心事。”鸳儿软语相劝。 南宫如端起汤碗,神情释然,大笑一声,将整碗汤药一饮而尽。 “好一个仁爱贤德的安南王!”南宫如忍着腹中刀绞般的疼痛,冷笑道。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南宫如捂住小腹,脸上沁着如珠玉般大小的汗珠,强烈的腹痛,疼得她咬破了嘴角,鲜血瞬时沿下颚滴下,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又不多时,下身透出一片鲜红,像一朵绽放的尸花,红的那样惨烈,那样刺人心骨。 云缀儿赶到厢房雅居时,南宫如已经面无表情的躺在床榻上,鸳儿安排来照顾她的两个婢女都被她赶了出去。 “如姐姐!”云缀儿看着南宫如面如白纸一般憔悴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握住南宫如冰冷的手,问道:“如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病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云缀儿的话将灵魂抽离的南宫如重新唤了回来。 南宫如双目无神,喃言道:“大夫已经来过了。” “那大夫怎么说?”云缀儿急忙问,见她不回答,又小心猜度道:“是不是……是不是腹中的胎儿有了什么问题?” 云缀儿的话揭开了南宫如心底最伤的痛,她抚摸了一下小腹,苦笑道:“没有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如姐姐……你说……你说什么?!”云缀儿不敢相信。 “孩子被打掉了,不会再有了……”此时的南宫如像是一具抽干骨血的躯壳。 “怎么会?!之前还是好好地啊!怎么会这样!”云缀儿心疼地叹道,“既然大夫来过了,那孩子的事王爷知道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芥蒂横生 “王爷?!”南宫如神情恍惚,痴痴说:“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他杀死了我和他的孩子!” 云缀儿吃了一惊。 “王爷……是王爷他……”云缀儿惊愕地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那时姐姐和王爷的孩子啊!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宫如泣笑道:“我已经是要媵嫁的人了,此生注定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王爷怎会留着这个孩子,令他日后落人口舌,出现麻烦呢。” “如姐姐!”云缀儿听闻真相,看着南宫如痛不欲生的样子,不知如何安慰。 云缀儿起身,请屋外的婢女好生照顾南宫如,转身奔赫连云玦寝居而去。 “王爷今日一局可谓是天衣无缝,怎奈皇上和太子竟然没有上套,皇上还在朝臣面前将南宫如作为昆殷郡主的媵女派往呼国和亲。这样一来,就完全打乱了王爷之前的计划,南宫如也因此成了一颗没有派上用场的废子。王爷苦心培养了她多年,本来以为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结果剑未出鞘,就已生锈,成了一把烂铁。”容瑛惋惜道。 “怪只怪命运捉弄。或许皇上日进突然前来,就早已有了打算。皇上虽说是骄奢淫逸之人,但心思太过多疑,即使是送到皇上嘴边的肉,皇上也不会轻易就范。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不觉得今日宴席之上,太子从容冷静,鲜有言语吗?”本王只是担心,有人已经事先算好了应对之策,今日宴席不过是来控场而已。”赫连云玦分析道。 “王爷是怀疑太子是隔岸观火的控局人?”容瑛问。 “恐怕不是隔岸观火,而是胸有成竹。总之,我们日后不可低估小视了这位太子,他偶尔表现出的冷静,要比皇上沉着内敛地多。”赫连云玦道。 “那南宫如那边,王爷打算怎么如何?难道真的顺着皇上的意思,将她送入呼国做媵妾吗?” 赫连云玦沉默了片刻,轻叹道:“她是个命途多舛的可怜人,本王也不忍心对她如此,但天下苍生为大,王权面前,总要有所牺牲。本王只能弃车保帅,舍末逐本了。” 容瑛点头。 云缀儿来至寝居被门外侍卫拦下。 “我要见王爷!”云缀儿大声道。 “王爷和容下士在里间谈话,不方便外人打扰。”侍卫道。 “我的真的有事要见王爷!”云缀儿企图冲破侍卫的阻拦。 “姑娘不要为难我们!”两名侍卫将佩剑抵在门前,固若金汤。 正在争执之时,赫连云玦和容瑛从里面出来。 赫连云玦对左右侍卫道:“让她进来吧。” 左右侍卫闪身两侧,云缀儿随赫连云玦进了里间。 容瑛见状退出房外。、 “我知道你回来找我。”赫连云玦转身轻声道。 “王爷既然知道,又为何忍心打掉如姐姐腹中的孩子,杀死王爷的亲生骨肉!”云缀儿激励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怒火,但眼神却愤而决绝。 “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了,为何不及时告诉本王?以至今日本王不得不亲手打掉她腹中的孩子!”赫连云玦道。 云缀儿无奈地笑道:“王爷这是在怪怨缀儿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毫厘之谬 “我没有怪你,只是一切都太迟了,皇上已经在席上宣布了命南宫如做媵女远赴呼国和亲之事,她的身份就不再是安南王府的歌舞姬,而是联通大炎和呼国的纽带,此次设计国之大事,本王不能在江山社稷面前谋图一己私欲。我只能这么做!”赫连云玦辩解道。 “原来在王爷眼中国之大事才是重于泰山,而如姐姐对王爷的一片痴情和亲生骨肉的性命却轻如鸿毛!”云缀儿叹息。 “如儿失去孩子,本王也很心痛!如儿的处境,本王也十分怜惜!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此时的你冷漠地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出的那一句句重话来得痛彻心扉!”赫连云玦神色凝重,言语感伤。 “缀儿只知道,缀儿心中敬慕的安南王是位仁厚贤德、有担当的贤人,而缀儿此时面对的,却是王爷对如姐姐和未出生的孩子的冷漠和决绝。”云缀儿含泪道。 “你终于看到了一个不完美的我!那是因为你渐渐了解了一个真实的我!缀儿,有很多事情,你只看到了结果,却从来没有过问过原因。很多事情,根就在那里,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事态发展的方向。我不奢求此时此刻的你能完完全全地理解我,接纳我,我只求你不会因此而怨恨我!”赫连云玦倾心相诉。 “王爷既然知道有因必有果,为何在如姐姐那儿种下这个因呢?!既然种下了这个因,又为何亲手扼杀掉这个果呢?!王爷决定让如姐姐宴席献艺的之时,就没有打算将她留在身边,所以皇上让如姐姐远赴呼国,王爷也根本没有想要挽留的意思,对吗?”云缀儿哽咽质问。 “缀儿,你听我解释!”赫连云玦一把握住云缀儿的胳膊,却被云缀儿挣脱。 “王爷要解释话,还是说给如姐姐听吧。”云缀儿伤心,冷冷抛下一句,转身跑出门外。 窗前冷月的银光斜笼在赫连云玦的身上,像似被银白色的蚕茧包裹着。他背对着月光黯然看着她离开,脸上依旧是他隐忍二十年的从容神色,看不出悲喜。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早已习惯了夜色的吞食。 身为安南王妃的韩璃月一直隔岸观火,任其事态肆意发展,即使是知道了大炎皇帝要将南宫如送往呼国做昆殷郡主的陪嫁媵妾,赫连云玦将要失手,而韩璃月却依旧云淡风轻,不理世事。 因为对韩璃月来说,南宫如若真的远嫁呼国,那么,赫连云玦定会重新谋划,说不定会忍心放手,送云缀儿入宫。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对韩璃月效忠的蛮夷有百利而无一害。 七日后,东宫太监小团子来至安南王府上道喜,传皇上口谕,收回之前命南宫如做媵和亲之事,转而将南宫如赐予太子做侍妾,择日入宫。 众人心中错愕。 南宫如和赫连云玦接旨谢恩。 闻讯赶来的云缀儿与小团子在后园私话。 “皇上为何将如姐姐赐给太子殿下?”云缀儿不敢相信,再次向小团子求证。 小团子叹气道:“还不是为了缀儿姑娘!那日太子殿下受姑娘所托后,即日便向皇上请愿,想让皇上收回成命,讨要南宫如入东宫做宫女,好保南宫如周全。怎知皇上错解了太子的意思,以为太子殿下喜欢南宫如,便改了主意,将南宫如赐予太子做侍妾。” “原来太子是因为我,才不得已娶如姐姐的……”云缀儿心中愧疚,口中喃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室流言 小团子好言相劝道:“如今事已至此,再不得更改,七日后,宫中就会派人接南宫姑娘入东宫侍奉太子。咱家说句本不该说的话,太子殿下对缀儿姑娘的心意,想必缀儿姑娘早已心知肚明。若缀儿姑娘对殿下有意,就请缀儿姑娘善待殿下,莫要辜负殿下的一片情意;若缀儿姑娘无意于殿下,就请缀儿姑娘同殿下保持距离,莫让殿下空付了感情。” “多谢公公提点,缀儿自有分寸。”云缀儿熟虑道。 云缀儿恭送小团子出府。 七日后,东宫果然派人来府上接南宫如入宫。南宫如与宫中众人依依话别。她最后来至云缀儿身边,展开双臂抱了抱云缀儿,附在缀儿耳边道:“是你求了太子,我才免于和亲的,对不对?” “如姐姐……”云缀儿想解释,却见南宫如笑脸相视,继续说道:“谢谢你,缀儿!” 宫人在一旁催促,南宫如只得别了众人,起身上了府外的马车。 鸳儿、云缀儿等人挥泪相送。 南宫如挑起窗纱,四处张望,依然没有看到赫连云玦的身影。南宫如笑叹一声,正准备放下纱帘之时,无意间瞥见对面不远处,赫连云玦正站在府院墙外的柳树下,静默地望着她。 南宫如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地,像是了结了什么,坦然放下纱帘,准备迎接她即将面对的,未知的将来。 南宫如入宫后,云缀儿在府上落寞了不少。赫连云玦命女婢原封不动地保留了南宫如之前在府上居住的厢房雅居。云缀儿时常到雅居附近走走望望,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如姐姐在东宫能一切平安。 春风拂绿江南岸,百花争艳又一年。 后宫御花园,两名宫女和两名小太监正在陪年仅八岁的十三皇子瀛晰玩耍。十三皇子瀛晰生性顽皮多动,精力旺盛,两名宫女同他追逐玩闹了大半天,都已经累瘫,却还见十三皇子精神的很。两名小太监引了瀛晰到远处玩耍,两名宫女偷闲,站在一旁说话。 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望着不远处玩闹的瀛晰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十三皇子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年龄稍小的宫女笑答:“你这话说得,十三皇子当然是越来越像皇上了!” 稍长的宫女用胳膊杵了下年龄稍小的宫女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觉得十三皇子的长相气质和安南王有几分相像吗?” 年龄稍小的宫女听她这么一说,定睛仔细去瞧瀛晰的模样,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相像。不过安南王和皇上是兄弟,和安南王有几分相像也是正常的吧。” 年龄稍长的宫女用手指戳了一下小宫女的额头,嗔道:“我说你啊,真是天真单纯的很!这十三皇子的生母杜妃娘娘未入宫之前是安南王的王妃,后来也不知是怎的就被皇上一眼瞧上,纳入宫中当了娘娘,没过多久就生下了十三皇子……”她说道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小宫女惊骇道:“难不成十三皇子是安南王的孩子?!” 稍长的宫女急忙捂住小宫女的嘴巴,低声说:“小声一点,让别人听见,你我就没命了。” “太不可思议了。”小宫女小声嘀咕道:“皇上最宠爱十三皇子,万一你说的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致命试探 年龄稍长的宫女拉着小宫女的胳膊,道:“我们还是过去吧,别让别人看到我们在闲聊,不陪皇子玩,倒时候又要在杜妃娘娘和皇上面前参咱们一本了。” 二人在不远处说着,殊不知身后龙袍加身的赫连云璜正仔细倾听着她二人的谈话。赫连云璜突然目光深寒,他冷静地观望着远处玩耍的瀛晰,脑海中浮现出他的皇弟赫连云玦的影子。 傍晚,赫连云璜用过晚膳,命人将十三皇子瀛晰带到身旁。他将瀛晰抱在怀中,仔细地端详着他的模样,心中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夜里,白天那两个在御花园说闲话的宫女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翌日,赫连云璜来至玲珑阁命杜妃侍寝。一番过后,赫连云璜突然枕在杜妙儿一侧,刻意试探道:“朕的十三皇子瀛晰越来越英俊可人了。爱妃觉得他长得像谁?” 杜妙儿依偎在赫连云璜怀中,娇声笑答:“当让是越来越像皇上了!” “是吗?”赫连云璜捏住杜妙儿的下颚,笑道。 杜妙儿见他如此追问,神色竟有一丝慌乱和心虚,转眸笑称:“当然是啦!这孩子真是好福气,竟继承了皇上的俊美圣颜!” 杜妙儿阿谀奉承着,赫连云璜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低声道:“爱妃有功,朕该如何奖赏你呢?” 赫连云璜虽然脸上笑着,但言辞却格外的严肃淡漠。 杜妙儿心中清楚,他已经开始怀疑到瀛晰的身世。 杜妙儿佯装笑脸,如葱削般纤长的手指轻抚着赫连云璜的面颊,一脸娇媚,低喃道:“臣妾不敢奢求皇上奖赏,只希望自己能为皇上尽得一份心力,也不枉皇上对臣妾的厚爱。” 怀中的杜妙儿柔媚入骨,赫连云璜翻身烈吻,将她再次压倒身下。 自从那夜后,心中有鬼的杜妙儿整日惴惴不安,她时刻担心瀛晰的真实身世被暴露。到时候不光自己要以命谢罪,就连还不知情的赫连云玦和年幼的瀛晰也会受到牵连。 杜妙儿入宫委身逢迎赫连云璜近十年,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入宫时她已经怀了赫连云玦的孩子,她恐怕早已含恨深宫,香消玉殒。赫连云璜生性多疑,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和自己的孩子出现任何差池。她要只身犯险,以命相搏,护佑赫连云玦和瀛晰周全。 自那以后,每次赫连云璜来玲珑阁,杜妙儿总会用尽一切办法制造自己身边野心颇大的宫女翠儿与赫连云璜独处的机会,并在香炉中放入了令人致幻的香料。果真没过多久,一心想当上娘娘、飞上枝头的翠儿和荒淫帝王赫连云璜终于,偷尝了禁果。 杜妙儿偷偷看在眼里,却在旁人面前装作一脸无辜。 得到赫连云璜宠幸的翠儿自觉身价倍增,也渐渐仗着赫连云璜的宠幸在玲珑阁作威作福,连杜妃也要礼让她三分。 被自己宫女夺了皇帝宠幸的杜妃得到了宫中许多人的同情。 杜妙儿步步为营,她就是要营造失去皇上宠幸的样子,为日后借刀弑君做脱身的借口。 为了长久得到皇帝的宠幸,宫女翠儿使出了浑身解数,在杜妙儿暗下的致幻香薰的作用下,赫连云璜迷恋翠儿如痴如醉。为了能早一点怀上赫连云璜的子嗣,翠儿便夜夜诱惑赫连云璜于朱纱帐内欢爱。 奈何已过中年的赫连云璜时常力不从心,翠儿只得在他的饮食中偷下药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孽缘殇愿 三个月过后,赫连云璜终于在药物和香薰的共同作用下,突然病倒在翠儿房内。 宫中太医连夜诊治,却束手无策。 盛怒之下,皇后贺兰嫣命太监将蛊惑皇帝的宫女翠儿缢死,并将玲珑阁上下幽禁起来,不许里面的人出入半步。 杜妙儿闻听消息,知道赫连云璜命不久矣。 若不是之前自己为争宠时常在赫连云璜的饮食中下药,导致赫连云璜长期中毒,身体本就外强内虚,这次她亲手为他焚香的致幻香薰在翠儿施加的药物作用下,形成剧毒,才使得强壮如牛的赫连云璜倏然倒下。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他的死期。 杜妙儿回想着,心中暗喜。 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赫连云璜病倒在龙床上,姜太医等御医开下的药方只能勉强延长他多活几日。 皇后贺兰嫣到玲珑阁训责杜妙儿,杜妙儿哭诉请愿,要见皇上最后一眼。贺兰嫣允许,杜妙儿走出玲珑阁,来到寝宫探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赫连云璜。杜妙儿屏退了左右,直到寝宫中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杜妙儿一步,坐到赫连云璜床边。 赫连云璜朦胧中睁开眼,见来人是她,脸上掠过一丝欣喜。 “妙儿!”赫连云璜气若游丝。 杜妙儿花容娇笑,轻声道:“臣妾来看望皇上了。” 杜妙儿说着,重新盖好赫连云璜身上的锦衾。 “能在朕归天之前,看到你,也算是了却了朕的一个心愿。”赫连云璜细声道。 杜妙儿笑如春花灿烂,冷声道:“臣妾这次来也是为了完成皇上另一个心愿。” 赫连云璜怔怔地看着她。 杜妙儿继续说道:“皇上之前不是问过臣妾,十三皇子长得像谁吗?”杜妙儿掩口一笑,将唇贴在赫连云璜耳边,轻声道:“那臣妾今天就告诉皇上,十三皇子真正的身份。其实……” 杜妙儿近看赫连云璜的枯槁如灯尽的脸,爱恨交加,道:“其实十三皇子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杜妙儿说到这儿时,只见赫连云璜脸色苍白,嘴唇抽搐,想要说什么,又说不话来。 杜妙儿笑道:“臣妾还要感谢皇上为安南王养了八年儿子。臣妾代表瀛晰和安南王谢过皇上了。” 杜妙儿故意直戳赫连云璜的痛楚。 赫连云璜嘴唇抽动了几下,才勉强说道:“朕对你不薄,你……你竟然……” 杜妙儿冷笑道:“皇上对臣妾不薄?!哦!也对,皇上当年威逼安南王,将当时已是安南王妃的臣妾强抢过来,强行临幸,活生生拆散了我和安南王,一手毁灭掉了我的幸福!这就是皇上说的对我不薄?!” 杜妙儿再次俯下身,低声道:“正是因为皇上对臣妾皇恩浩荡,宠幸有加,臣妾才以此来回报皇上!皇上感受到臣妾的报答了吗?” 杜妙儿似笑非笑,话音飘渺。 赫连云璜睁大了双眼,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杜妙儿以为高傲不羁的他面对他自以为是的背叛会怒火中烧,怒不可遏,会恨不得一时间将她撕成纸片。 然而此时,听到这一切的赫连云璜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恨意,有的只是深深地伤痛和自责。 “朕以为你早已经爱上了朕,然而朕还是错了。你爱的始终不过是云玦一人。朕曾经几次怀疑你腹中的骨肉可能不是朕的,朕却因为爱你将瀛晰留了下来。朕曾经做了许多错事,也伤害了许多人,但朕最不愿伤害的就是你!可朕偏偏将你伤得最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帝登基 病床上的赫连云璜惨淡地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继续道:“朕已经拟好了诏书封瀛晰为悠郡王,朕走后,你与晰儿就去封地,远离帝城这个是非之地,过自在舒心的日子。朕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朕对你的伤害无法弥补,朕只希望今后,你和晰儿能过上真正平静快乐的生活!” 赫连云璜说着,用尽力气想抬其手再抚摸一次杜妙儿倾城的脸庞,然而手抬到半空,倏然重重地落下。 杜妙儿坐在床边,看着脸上还挂着最后一丝温柔笑意的赫连云璜,脑海中不由得闪现曾经那些他强迫她、宠爱她、呵护她的画面。盈盈地泪水朦胧了眼眶,随着羽睫的忽闪垂下脸庞。此时此刻,爱与恨交织在一起,杜妙儿自己也不知道她应该爱他,还是应该恨他。 随着赫连云璜的驾崩,杜妙儿与赫连云璜之间的这段孽缘也一同刚被封印在了木棺里。 如赫连云璜临终前所说,他留下了遗诏,封刚满八岁的十三皇子瀛晰为悠郡王,择日离开帝城,前往封地赴任。 皇后贺兰嫣始终怀疑皇上的死和杜妙儿有关。奈何查找不到证据,贺兰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妙儿带着瀛晰离开帝城。 赫连云璜驾崩后,太子赫连瀛彻登基继位,并下诏举国为先帝服孝百日。 安南王在众朝臣的拥护和力荐下,晋封为摄政王,弼国辅政。 服孝百日有余,刚登基不久的新帝赫连瀛彻开始广纳后宫,每日纵情于歌舞声色之中,鲜理朝政。 有些朝臣看不惯新帝的做派,心中虽有抱怨但敢怒不敢言。有些朝臣巴不得向新帝阿谀谄媚,进献美人以攀附权贵。只有少数赤胆忠臣每日忧心忡忡,直言进谏,却被赫连瀛彻随意搪塞了几句,一一打发回来。 朝中上下纷纷向新帝赫连瀛彻进献奇珍异宝和艺姬美人。有的为了加官进爵,不惜将自己的女儿进献出来。赫连瀛彻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仅一个月的时间,朝中大臣就先后进献了六十八份奇珍异宝和三十六为芳华美人。赫连瀛彻在后宫左拥右抱,吃喝玩乐,荒淫之态似是比先帝赫连云璜更甚了一些。赫连瀛彻还吩咐晋升为太监总管的小团子将朝臣进献的珍宝美人一一记录在册,并于朝堂之上,公布嘉臣榜,将进献次数人数最多的三位大臣之名罗列出来,一一嘉赏。 一时间,朝中怨声载道,人心惶惶。朝中老臣更叹新帝昏庸与先帝无异。朝中忠臣落寞,奸臣得宠,颠倒黑白。更人有叹,新君无道,国将危矣。 另一面,人称贤王的安南王赫连云玦鞠躬尽瘁,代替新帝治理朝政,声名远播,深得人心。 容瑛和一众谋臣结党常常在赫连云玦劝诫,众人担心他功高盖主,会引来不测。更有谋士提议让赫连云玦效仿其他朝臣向新帝进献歌舞美人,一来向新帝聊表忠心,二来借此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容瑛深知新帝赫连瀛彻在是太子之时,就心系云缀儿,于是向赫连云玦提议将云缀儿送于宫中,献于新帝。赫连云玦犹豫,迟迟未答。 没过多久,正如谋臣结党所料,名声大噪的赫连云玦引起了新帝赫连瀛彻的不悦。赫连瀛彻处处牵制和打压赫连云玦一派的势力,使得赫连云玦在朝中无法施展。 第一百二十七章 落花无果 谋士为赫连云玦出谋划策之时,大太监小团子从旁提点,暗示赫连云玦将府中的云缀儿送入宫中,以讨得新帝欢心,化解新帝的不悦。 容瑛记在心里,再三规劝赫连云玦献上云缀儿,赫连云玦却迟迟不肯表态。容瑛为了王爷的宏图大计,只得私自在进献歌舞姬的名单上添加了云缀儿的名字。赫连云玦得知后,怒责容瑛。奈何名册已经呈上,再无更改。赫连云玦只得三日后将云缀儿送入宫中。 清风凉露叶翠微,丹桂初放菊初黄。 对入宫一事还不知情的云缀儿正在后园修剪花枝,不小心被花刺扎到了手指,鲜红的鲜血瞬时在指尖结成了丹朱。刚刚处理完朝政回府的赫连云玦途径见状,急忙上前关切。他想查看云缀儿手上的伤口,却被云缀儿“无碍”二字婉拒。 自从南宫如入宫以后,云缀儿对赫连云玦的态度不比当初。二人之间有了隔阂,云缀儿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他想消除二人的隔阂,她却敬而远之。一追一躲,令他心乱如麻。 今日云缀儿也像往常一样,见他过来,便借言转身要走。 赫连云玦上前一步,拉住她的皓腕,拦在她面前。 “王爷有何时吩咐?”云缀儿面无表情,言辞冷淡地说。 她对他恭敬疏离的态度,让他心头阵痛。 “本王有要事要跟你说。”赫连云玦认真道。 云缀儿站定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赫连云玦凝眸,从怀中掏出一块芙蓉白金丝坠玉佩,柔声道:“明日是你十六岁芳辰,本王将这块芙蓉白金丝坠玉佩送给你,就当最是给你生辰礼物。” 云缀儿看着赫连云玦手上的芙蓉白金丝坠玉佩,迟疑了片刻,才欠身接过,俯身拜谢。 “缀儿,本王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但你的事,本王却一直记在心上。缀儿,如果本王想让你永远留在本王身边,与本王相伴一生,你愿意吗?”赫连云玦倾情道。 “王爷说笑了。王爷有王妃在侧,缀儿只是一个贱婢,哪里配得上王爷。”云缀儿平静地回答。 “你还在怪本王?!难道你还不明白本王的心吗?”赫连云玦目光灼灼,强拉住云缀儿的手,令云缀儿无法挣脱。 “你知道本王为何赐你‘云’姓吗?”赫连云玦深情地说:“以我之名,冠之你姓,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赫连云玦的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云缀儿晃了神。她没有想到他赐予她的“云”姓会有如此深意,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高高在上的赫连云玦会倾心于自己。眼前的这一切,像曾几何时她无数次幻想的梦境。而此时,梦境成真,却又如此不真实。 云缀儿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脑海中倏然空白,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赫连云玦见她不答话,便俯首要亲吻她的面颊,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赫连云玦摇头笑叹:“原来这一切只是本王的一厢情愿。” 赫连云玦温眸中的神采霎时如流星般陨落,黯然失神。 云缀儿心中微疼,想开口解释,又听他说道: “你既不愿与本王相守,那本王还你自由,明日就送你出府。” “王爷是要赶走缀儿?”云缀儿诧异地问。 赫连云玦垂眸苦笑:“不,本王是助你平步青云,送你入宫与新帝团聚。” 云缀儿瞠目惊诧。 之前还举棋不定的赫连云玦终于在今日云缀儿对他的态度中拿定了主意。他决定将错就错,明日进献云缀儿入宫。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奉旨入宫 云缀儿独自来到莲湖边,站在石桥上看鱼儿争食。她回想着赫连云玦方才说的话,心如刀绞,万分惆怅,而又无可奈何。可怜自己似一叶浮萍,飘摇荡曳,终不会归处;可叹自己情思缱绻,念恩拾忆,终不明人心。 “你果然在这儿。”身后苏颜卿款步行来,轻声道。 “苏先生!”云缀儿回身施礼。 苏颜卿见她娥眉微蹙,满面愁容,便问:“你有心事?” 云缀儿垂眸,说道:“缀儿将明日就要离开王府了。” “我听说了。王爷明日要送你入宫,进献给皇上。”苏颜卿道。 “原来苏先生也听闻了此事。”云缀儿叹道。 “苏某此次前来找缀儿姑娘,一是来向缀儿姑娘告别,二是想为缀儿姑娘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苏颜卿道。 “苏先生要走?”云缀儿问。 苏颜卿回应道:“老家传来书信,称家母生病,催促苏某回家看望。” “行孝为大,苏先生理应归家看望。只是不知苏先生何时动身?”云缀儿问。 “今日便启程。”苏颜卿回道。 “这么急?”云缀儿道。 “家书是昨日收到的,已经耽搁一日了。”苏颜卿道。 “那苏先生何时回来?”云缀儿问。 苏颜卿摇了摇头,道:“苏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苏先生这一去,府上又冷清了不少。”云缀儿轻叹。 “我知道缀儿姑娘的本意并不想入宫,奈何王爷已经将名册呈上,难以更改。如果缀儿姑娘愿意的话,苏某倒是可以带姑娘一同出府,离开帝城这个是非之地。”苏颜卿道。 “出府?离开帝城?”云缀儿不敢相信。 “是。苏某虽然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好在苏某平日交友甚广,想带缀儿姑娘离开帝城绝非难事。如果缀儿姑娘愿意的话,今夜我就带姑娘离开帝城。“苏颜卿道。 云缀儿仔细沉思了片刻,摇头回应道:“苏先生的好意,缀儿心领了。但王爷对缀儿恩重如山,缀儿不能私自逃离王府,叫王爷落下个欺君瞒上的罪名。” 苏颜卿见她心意已决,凝眉浅笑道:“苏某知道了,今后就请缀儿姑娘好好保重。” “苏先生也请珍重。”云缀儿道。 送走了苏颜卿后,云缀儿回到后院厢房中,合衣躺在床上暗自垂泪。赫连云玦先后不一,大相径庭的态度令她伤心不已。泪水模糊了手中芙蓉白金丝坠玉佩的样子,她将芙蓉白金丝坠玉佩放在一旁,辗转不眠。 翌日,容瑛早早备好车马,装上府中进献的三件珍奇,载上精心挑选的三位美人,准备动身。 厢房中,鸳儿已经帮云缀儿换好了昨日裁缝连夜赶制的百蝶穿花广袖羽纱百合裙,上好了淡妆。只见铜镜前的云缀儿头盘楚云流苏飞仙髻,耳带翡翠明月珰,眉如远黛,眼若碧波,肤似凝脂,气比幽兰。云缀儿只略施了粉黛,便光人,好一副倾城倾国的模样。 婢女来催之时,云缀儿将那块芙蓉白金丝坠玉佩置于掌心,犹豫再三,还是将其佩于腰上。 鸳儿扶云缀儿出了门,上了马车。赫连云玦亲自骑马在前,一路护送。 云缀儿坐于马车之中,呆望那块芙蓉白金丝坠玉佩,愁思百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猿意马 赫连瀛彻见赫连云玦亲自进献美人入宫,龙颜大悦。又见云缀儿也在进献的美人之中,心中甚喜。 赫连瀛彻欲设宴款待赫连云玦,被其婉拒。二人交谈了几句,赫连云玦遥望云缀儿一眼,便起身告辞躬身退出殿外。 大殿上,四位美人娉婷绰约玉立于高台之下。赫连瀛彻上前打量,直言道好。遂命那三人起舞献艺,独命云缀儿坐在身旁侍奉。 赫连瀛彻心猿意马地瞧着台下三位艺姬的歌舞,神魂却驻留在身旁侍酒的云缀儿身上。 一舞过后,赫连瀛彻打赏了三位歌舞姬,命小太监送她们出去。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赫连瀛彻和云缀儿彼此的心跳声。 赫连瀛彻静默地凝视着她。云缀儿只觉得他的目光如火,灼得她脸颊发烫。 云缀儿转首斟了一杯琼浆玉酿,双手执起九曲玲珑金樽,恭敬地递到赫连瀛彻面前。 赫连瀛彻垂眸接杯,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云缀儿的皓腕。 “皇上!”云缀儿执杯的手被他突然一握,玉指一抖,杯中玉酿差点洒落在赫连瀛彻的龙袍上。 “你能入宫,令朕欢喜不已。朕曾经说过,你碧玉年华,朕要接你入宫,你还记得吗?”赫连瀛彻握住云缀儿的皓腕不放,柔声说道。 “缀儿受宠若惊!”云缀儿心慌意乱,怯声答道。 “安南王既然亲自把你送入宫中,朕此刻既然握住了你手,就绝不会在松开。” 赫连瀛彻轻吻她的粉颊,柔情蜜意,缀儿杏面桃红,心中狂跳不已。 夕阳斜晖洒落在御书房的玉案上,赫连瀛彻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治国理政的书籍,刚翻了几页,就心驰神远。被他随意翻弄的书,已经摞放了十余本。小团子在赫连瀛彻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瀛彻心浮气躁,不能静心读书的模样。小团子联想到什么,咧嘴偷笑,悄悄退出房外。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团子才慌慌张张地从御书房外进来,手里捧着五六本不知名的书。见他捧书进来,赫连瀛彻才发现他方才出去过。 “皇上整日看治国兵法的书,任谁都会看腻的,不如换换样,换几本新鲜的醒醒脑,提提神。”小团子捧书来到桌案前,圆圆的脸上露出他标志性的月牙笑,将怀中的书摆放在赫连瀛彻面前。 “这是什么?”赫连瀛彻瞥了眼小团子放在桌上的书,不屑地问。 “这可是化腐朽为神奇,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奇书!奴婢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知道皇上肯定没有碰过这样的奇书,所以打扫先帝书房的时候,特意为皇上留了几本。皇上赏析赏析,借鉴借鉴!”小团子卖力推荐着,小小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赫连瀛彻半信半疑地随手翻看了两页,耳廓霎时间红了,他愤而合书,冲小团子怒斥道:“你给朕看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团子!朕看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开起朕的玩笑!” 小团子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道:“皇上这可是误会了奴婢的好意了!奴婢侍奉皇上这么多年,从未见皇上像今日这样读书阅卷如此心烦意乱,心不在焉过。奴婢知道皇上是因为今日缀儿姑娘入宫了,皇上的心都放在缀儿姑娘那儿,所以才无心读书。” 第一百三十章 浴兰沐芳 小团子边说,边偷眼瞧看赫连瀛彻脸上的神色,见自己果真戳中了赫连瀛彻的心事,才继续道:“奴婢也知道,皇上之前虽然纳了皇后娘娘和如妃娘娘在身旁侍奉,但皇后娘娘体弱,皇上又心念缀儿姑娘,所以未能真正圆房。如妃娘娘是缀儿姑娘嘱托皇上,皇上才将她纳进宫来的,皇上根本不爱如妃娘娘,所以与她之间一根手指都没碰过。皇上现在广纳后宫也是为了韬光养晦,掩人耳目。众多嫔妃之中只有太后宠信的端妃娘娘那晚给皇上的吃食里下了金风玉露,才得到了皇上的。所以奴婢斗胆敢在今夜缀儿姑娘侍寝之前,将奴婢为皇上珍藏的书都献了出来。奴婢也是一心为了皇上的幸福着想。奴婢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啊!” 小团子说得情真意切,感天动地。 赫连瀛彻听他如此解释,怒气消了一半,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嗔道:“朕的事,你怎么知道得比朕还清楚?” 小团子央告道:“小团子好歹是皇上的总管太监,皇上的日常起居,吃喝拉撒,奴婢可都一一记着呢。如果连皇上的起居和心事奴婢都不知道的话,奴婢还怎么鞠躬尽瘁的服侍皇上,做皇上的贴心人啊。” 小团子一脸诚恳的样子,令赫连瀛彻瞬间怒气全消。他勾唇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但朕突然间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朕正在犹豫要不要撤换点你太监总管的职务。” 小团子捶胸顿足,道:“奴婢贴心也不是,奴婢不贴心也不是。唉,奴婢这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赫连瀛彻见他哭笑不得的样子,不觉好笑,莞尔道:“起来吧!朕看你对朕一片忠心,就不撤换你的职务。不过,你要为朕保守这个秘密,朕的事不能宣扬给别人去,你若敢对外泄露分毫……” 赫连瀛彻还未说完,小团子忙表忠心道:“小团子要是敢将皇上的事泄露分毫,奴婢就立马变成一只兔子,烤了烧了给皇上吃肉!” “你倒是知道朕不吃兔肉,所以给自己留了个活口。不过,到那时,朕可以把你烤熟了之后,分给宫里的其他人吃,骨头就分给马呀,狗呀的去吃,保证吃得骨头都不剩。”赫连瀛彻笑着打趣道。 “只怕到时候皇上舍不得奴婢!”小团子道。 赫连瀛彻哼笑了一声,眼睛落在面前的几本书上。 小团子知趣地退出御书房,为赫连瀛彻把门。 掌灯时分,大太监小团子命宫中嬷嬷领云缀儿到旎馨苑沐浴净身,准备侍寝。 云缀儿被两个嬷嬷和四名宫女簇拥着来到旎馨苑沐浴净身。 嬷嬷和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为云缀儿宽衣解带,身上的羽纱裙层层褪下。云缀儿想独自沐浴,奈何嬷嬷和宫女们领了谕旨,无人敢违。 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肌肤浸泡在撒满花瓣的浴桶里,那玫瑰花瓣鲜嫩的红映在云缀儿玉面无瑕的脸颊上,平添了一分娇媚。她抬起柔荑玉手撩动池中的潋滟,轻蘸细拭。 不多时,芙蓉出水。身旁侍奉的嬷嬷宫女拿了件水妃色素纱衣为云缀儿换上。 一众嬷嬷宫女将梳洗好的云缀儿送至寝宫内,为云缀儿盖上了锦衾。嬷嬷凑到云缀儿身旁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才带了宫女们纷纷退下。 云缀儿仰躺在暖榻上,头枕着华年连珠青镂玉枕,身盖云纹绣丝双鸳鸯衾,只觉那锦衾轻柔软暖,舒适非常。云缀儿抬望床榻上的朱纱鲛绡宝罗帐,帐纱上缀满绢丝海棠花瓣。床帏四角垂挂着连理枝绣丝香囊,只见香囊形如花蕾初放,芳香馥郁。香囊下面垂有嫣红流苏,轻盈飘曳。云缀儿又向房内望去,见四周的浮雕琉璃壁上悬挂着鎏银八宝壁灯,灯下横放一张松花绿银丝嵌边雕花玉案,案上置着紫金鼎镂刻花边八角香炉,炉中袅袅生烟,熏香入鼻。两侧摆着青花瓷雕翠大花瓶。房内正中摆放着红檀木浮雕花牙束腰六足圆桌,配着四只暗花月牙绣墩,地上铺着玉凿金镂步生莲方砖。清丽典雅,古朴奢华。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王者攻心 云缀儿躺在香软的紫檀木美人榻上,久等皇上而不来,竟渐渐眼沉神醺,几欲酣睡。 正当云缀儿打盹犯困之时,香阁外忽有人推门进来。 云缀儿醒神,偷眼瞧望那身明黄色龙袍,心知赫连瀛彻已至,忽觉心跳如鼓,手心微凉。 “皇上圣安!”云缀儿忙起身跪坐在榻上,恭声问安。 赫连瀛彻走到榻前,笑道:“你这是?” “奴婢不便起身相迎,还请皇上恕罪!”云缀儿掩面而答。 “缀儿不必害羞,习惯了就好。”赫连瀛彻坐在云缀儿身旁,深眸凝视,温言软语。 云缀儿懵懵懂懂,手足无措。 赫连瀛彻但见眼前美人眸含秋水,修眉联娟,琼鼻玲珑,贝齿朱唇,冰肌莹彻,珠圆玉润。 赫连瀛彻看得出神,双眸片刻不离地凝视着她,目光灼灼。 云缀儿羽睫忽闪,全然无措,只听见自己心口上慌乱的心跳,羞颜相觑。她将目光转向别处,脑海中记忆回闪。 “求你,求你救救我婆婆!”小女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冰凉入骨的寒意刺穿她的娇嫩的肌肤,直接侵入骨髓。 “你有钱吗?”大夫上下打量着女孩,鄙夷地问。 “我……”女孩埋下头,沉默不语。 “没有钱,到这儿捣什么乱,走走走!”大夫不耐烦地转回身,刚要关上大门,门就被小女孩用身体挡住了。她顾不得身上的寒痛,爬到大夫近前,拽着他的衣角,哭着再三央求。 大夫见她不肯死心,随起就是一脚,将女孩踢出门外,“哐”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女孩抚着胸口的疼痛,泪水如泉涌般划落在她苍白而又冰冷的脸上,像是两行冰柱,在脸上凝结。 女孩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郊外的破庙走去。那里有最最疼爱她的婆婆,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如今婆婆却病得奄奄一息。她想赶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女孩刚转过街角,却被两个醉汉拦住。醉汉一步步向她逼近,她想逃,可是早已被冻僵的双脚却根本不听她使唤。两个醉汉一并向她扑了过来,将她推到在雪地上,女孩在冰冷的雪地上挣扎着,嘶喊着,央求着。但眼前的醉汉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正当女孩绝望之时,一道凌厉的光划破夜空,两个醉汉应声倒地。他们后背上汩汩冒出血红,染了地上那片洁白的银装。 风雪划过肌肤时,那如刀割般刺骨的痛,冷她将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个颀长的身影向她走来,她抬眼望去,只见一锦衣玉袍,领口围着白裘皮毛的年轻男子走到她近前,随手解开身上的狐裘披风,俯身将它披在女孩身上。女孩的眼中写满了惊愕和恐惧,坐起身,将身体紧紧地裹在宽大的披风里,有些呆滞无措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伸出修长的手递给她,她有些怯懦地将自己冻得冰凉红肿的小手覆在他掌上。不知是身上软绵的披风抵御了风雪的严寒,还是男子手心的温度,减缓了方才惊恐,此时此刻,她的身体里渐渐融入暖意,通过肌肤,汇入心底。 赫连瀛彻脉脉深情地凝视着娇面潮红,眉黛羞聚的云缀儿,细心擦拭她额头的汗珠和眼眶的泪花。他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而后望着她此时水雾般朦胧的眼眸,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女人,你的一切只属于朕!朕要你眼里心上都只有朕!听清楚了吗?” 与其说是温柔的叮咛,不如说他的话是他要野蛮地攻占她的心门,霸道地宣布对她的主权。 云缀儿还没缓过神来,被他这么突然一问,竟给问住了。想了一会儿,故意为难他道:“皇上是要缀儿每时每刻想念皇上,但若是缀儿累了困了睡着了怎么办?” 他狡黠一笑:“那朕就罚你做梦都要想着朕!” 赫连瀛彻说着伸出手指,剐了一下云缀儿娇俏的鼻子。 赫连瀛彻自己则倒卧在云缀儿一侧,猿臂一收,将她捞入怀中,将鼻尖凑近她凝脂般的粉面上。 赫连瀛彻的心跳让云缀儿心猿意乱,长长的羽睫如展翅的蝴蝶般上下忽闪着。慵倦之意席卷而来,神思却飘游荡远,肆意飞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庶女册封 “怎么还不睡?”赫连瀛彻低哑的声音轻咛耳畔。 云缀儿这才发现身旁合目而卧的赫连瀛彻并未入睡。 赫连瀛彻揽住云缀儿的纤腰,呢喃私语。 云缀儿花容失色,赶紧闭上眼睛,乖巧入眠。 见她恬然睡去,他才欣然入眠。 第二日清早,云缀儿在朦胧的梦境中醒来,枕侧的君王早已不在,锦衾中只残留着他的余温。两侧宫女连忙上前侍奉她梳洗打扮。刚穿戴完毕,就见大太监小团子和几个随从携皇帝谕旨来她寝宫宣旨。 “圣旨到!云缀儿接旨!”小团子手拿圣旨,向寝宫众人道。 云缀儿盈柔跪下,垂首听旨。两侧宫女也纷纷跪下。 小团子不紧不慢地展开手中的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缀儿淑婉贤华,才貌无双,兰心蕙质,舞冠八方。即日起,特封云缀儿为滢妃,入住旎馨苑,赏黄金万两,金银玉饰两箱,金丝绣芙蓉锦缎两匹,云霓羽裳华服六套,金钗玉钿水晶兰花步摇一支。钦此!”小团子宣读完毕,将圣旨合上,递到云缀儿近前。 “谢皇上隆恩!”云缀儿跪拜,毕恭毕敬地接过圣旨。小团子搀扶她起身,轻声道:“皇上另有口谕,特叮嘱御膳房为娘娘熬制了一碗滋补参汤,命奴婢给娘娘送来。” 云缀儿听罢,觉得脸上一热,两颊羞红了起来。只见一宫女将参汤端至桌上。其余随从纷纷置下赏赐的物件,交由旎馨苑宫女太监后,跟随大太监小团子一同退了出去。 云缀儿看着满屋子的赏赐,若有所思。挥手命房内宫女太监们退下。她轻移莲步,从镜台上的琼芳玉镂匣中,取出一枚芙蓉白金丝坠玉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这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送予她的,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即使入了宫,成了赫连瀛彻的妃子,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带在身边。 眼前皇上御赐的珠宝满箱,却都不及手里那块玉佩在她心里的重量。晃神中,一双熟悉又陌生的手臂,从后面将她不足一握的柳腰环绕住,向攀爬的藤蔓,牢牢地将她的身子锁住,温柔而又霸道。 云缀儿心里一紧,慌忙将手中的玉佩塞入云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耳畔传来赫连瀛彻充满磁性诱惑的嗓音。 赫连瀛彻轻描淡写却又掷地有声的低喃一句:“下次吻你的时候,记得要把眼睛闭上。”赫连瀛彻边说,边看着眼前慌乱无措、双颊绯红的云缀儿勾勒一笑。 这是云缀儿入宫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细看他。面前的他眼若星河璀璨,眉如剑舞墨画,长长的睫毛弯成诱人的弧度,轻抿的薄唇勾勒出魅惑的笑容,鼻若悬梁高居五岳,面如玉刻棱角分明。目光流转处,窥得见少年英气,举手投足间,掩不住帝王风流。 云缀儿一时痴看,方觉不妥,埋下头,柔声问了一句:“皇上早朝下的这么早。” 赫连瀛彻朗声笑答:“朝中有贤皇叔安南王辅政,自是为朕分忧了许多。朕也因而才多得些空闲,来旎馨苑看望爱妃。”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飞不鸣 赫连瀛彻的手轻抚着云缀儿的光滑白皙的面颊,眼神向她头顶乌泽浓密的秀发寻去。 “爱妃看到朕赐你的步摇了吗?那日上元节上,爱妃猜谜兑换朕手中的玉兔灯笼,朕见爱妃头上的银簪不妥,便择日命匠人连日赶工,将这支步摇打造出来。直到你入宫,朕就想着一定要把它送给你,并为你亲手戴上。” 赫连瀛彻甜腻的情话在云缀儿耳畔倾吐,他随手将玉匣中的步摇拿起,而后再次揽过她的腰枝,举止轻柔的戴到她的头上。他转首打量着因娇羞而颌首浅笑的云缀儿,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温柔低头轻轻摇动着,更显眼前的美人灵动娇媚。 赫连瀛彻捧起云缀儿的玉面,柔声道:“昨日爱妃芳辰,为何不告诉朕?” 云缀儿惊讶赫连瀛彻何时得知了自己的生辰。 赫连瀛彻勾唇笑道:“还好昨天朕已经把最重要的礼物给了爱妃。” 云缀儿倚在赫连瀛彻怀中,疑惑不解。 赫连瀛彻倏然魅笑,低语道:“朕昨夜已经将自己给了你,难道爱妃还想赖账?” 云缀儿粉面羞红,樱唇未启,已被两片绵软温柔封住。 赫连瀛彻携着云缀儿的纤纤玉手落座席上,二人一同用膳。他贴心地用玉勺将面前滋补的参汤送入云缀儿口中,云缀儿满面害羞。 早膳用罢,赫连瀛彻随小团子出了旎馨苑。 云缀儿在苑中赏了一会儿花田景色,觉得身体乏累,回到寝宫,放下纱帐,斜倚朱床,轻盖锦衾,浅浅睡去。 赫连瀛彻随小团子来到了偏殿,权臣申屠鸩携四位妙龄美人在偏殿内敬候着。他们身旁的四名随从还抬着一株五尺高的绛朱珊瑚。 赫连瀛彻见状款步来到殿内,还未等申屠鸩开口,便不管不顾地揽上其中一位美人的杨柳腰,另一只手捏住怀中美人的下巴,笑吟吟道:“听小团子说,申屠公为朕搜罗了几位绝色美人,还淘得了深海绛朱珊瑚,今日一见,真是令朕大喜过望!申屠公不愧为三朝元老,先帝最器重的权臣!” 赫连瀛彻边说,边掠过另外一位美人,亲昵起来。 惊得众人纷纷叩拜。 “皇上万岁金安!”一边跪拜叩首,一边谄媚哑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原本不该如此叨扰。但臣美人珍宝不敢独揽,遂即使送入宫中,请皇上享用。若能合皇上心意,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憾!” 赫连瀛彻起步落座龙椅上,摆摆手,示意台下人等平身,而后大笑道:“爱卿过谦了,申屠公为我大炎立下过汗马功劳,鞍前马后辅佐太祖和先帝三十余载,朕怎能忘!不过,朕听说,申屠公之子申屠凌私吞了赈灾粮款,还下令紧闭城门,不让流亡灾民入城,导致三百余灾民饿死城边,不知可有此事?” 赫连瀛彻剑眉一挑,眼神中凌厉的寒光划到申屠鸩脸上,申屠鸩一惊,顿时跪倒在下,央求道:“微臣有失管教,才令小儿铸成如此过错!臣甘愿替小儿受罚!只念小儿年幼无知,鬼迷心窍,愿皇上能看在微臣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份上,能放过小儿这次!”申屠鸩说罢,叩首在地。 娇滴的美人在赫连瀛彻的怀中左拥右抱,彼此嬉闹了一阵,赫连瀛彻才搭话道:“申屠公严重了!申屠公对朕的心意如此心领神会,将如此标志的美人和如此稀有的珍宝献给朕,真是深得朕心!回去让申屠凌将亏空的款目如数填上,回头再扣他几个月的俸禄,此事就算作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曲中余音 赫连瀛彻边说,边贴面细嗅着怀中美人香滑的脖颈,惹得美人红面。 跪在地上的申屠鸩如释重负,连忙叩首谢恩。不多久随卫公公退出偏殿。 四美娇俏美人前拥后簇,围着赫连瀛彻献媚逢迎。赫连瀛彻意味深长的笑着,伸手推开美人的簇拥,掷下一句:“朕后宫的美人太多,朕尽量做到雨露均沾,但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这几日恐怕就要苦了几位美人了。记得,等朕。” 赫连瀛彻魅眼一抛,留下四位美人在偏殿中无限惆怅。 秋风摇曳,月朗星稀。云缀儿用过晚膳后,在厅堂的抚琴,琴声幽婉,每一弦都波动着她对安南王赫连云玦的思念。一曲作罢,忽闻门外一阵掌声,随着那声音跟进来的是赫连瀛彻那伟岸挺拔的身影。 见到皇上深夜来访,云缀儿连忙从琴椅上站起,移莲步至近前,飘然施礼。赫连瀛彻示意,两侧宫女纷纷退出厅外。厅堂之中只剩下他和云缀儿二人。 “没想到,爱妃舞艺绝伦,就连琴曲也弹得如此动人。” “皇上过奖,臣妾只是闲来无事随乱弹拨了一曲。不想惊扰到皇上。”云缀儿一边姱然莞笑,一边上前用芊芊素手轻柔地解掉赫连瀛彻身上的披风。赫连瀛彻趁机在她的脸上轻落了一吻。 “若如爱妃说的,是深夜寂寞,闲来无事弹曲抚琴,朕就只当做是爱妃在想朕。”赫连瀛彻握住她纤柔的手腕,向回一带,她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 云缀儿试图推开赫连瀛彻的禁锢,但力不从心,无法挣脱,她扬起粉面,娇羞道:“不是皇上想的那样。” “哦?”赫连瀛彻抬眸,凝视怀中的美人,嘴角上扬,低喃道:“爱妃弹奏的曲子清婉悠扬,细听之下,竟有爱怜思慕的意味,爱妃说不是在想朕,那爱妃是在想谁?”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她的玉颈旁的青丝。 云缀儿心中一悸,怕他追问下去,只好违意应答:“臣妾方才念及皇上恩宠,才无意闲弹了一曲,竟被皇上听解出深意。臣妾一时羞怯,所以……”云缀儿还未说完,一个浅吻便落在她的樱唇上。 云缀儿怔怔地望着,脑海一时间一片空白。 赫连瀛彻用余光偷瞄了她一眼,正好与云缀儿的眼神交汇。云缀儿想起赫连瀛彻早上对她说过的话,紧忙乖巧地闭上了眼睛。赫连瀛彻的唇角抹过一丝笑意。 清早,教习嬷嬷已经在旎馨苑寝宫门外等候。宫女们帮云缀儿梳洗打扮,穿戴整齐,不多时便随着教习嬷嬷到鸾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刚到鸾凤宫,云缀儿远远就见七八位琼脂粉黛的妃嫔围坐在厅中说话。 云缀儿跟教习嬷嬷进入厅中,见厅台之上端坐一位粉颜玉面的绝色美人,那美人头戴凤翔云八宝挂珠金丝步摇,项坠千福结赤金盘螭璎珞圈,身着珊瑚红鸾鸟朝凤如意云纹华服,秀眉笑靥,观之可亲,气质高贵,娴静温雅。 云缀儿一眼猜认出凤台之上的是早已身为皇后的贺兰蝶梦,忙行跪拜之礼,上前请安。 故人重逢,心中雀跃。 “臣妾滢妃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吧。”凤台上的贺兰蝶梦也一眼看到云缀儿,脸上满是笑意,柔声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重逢 见云缀儿起身,贺兰蝶梦打量了一番,碍于其他妃嫔在侧,故作不识,笑问道:“你就是皇上新册封的滢妃?” “是。”云缀儿深领其意,颔首答道。 贺兰蝶梦笑靥如花,道:“早就听皇上提起过你,本宫今日瞧了,果真是个标致可人的人儿!这冰清水柔的模样,连本宫看了也都喜欢得不得了。” “皇后娘娘抬爱了。”云缀儿谦道。 “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一同去太后那儿请安吧。”贺兰蝶梦向众妃嫔道。 众人应声,一同至骄阳宫问安。 正巧太后身体不适,命尚嬷嬷传话,众妃嫔在殿外跪安后,一一散去。 见其他人行远,贺兰蝶梦回身拉过云缀儿的手,柔声道:“你既入了宫侍奉皇上,你与本宫就是姐妹了。以后在宫中有什么吃穿用度,或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本宫说。” 云缀儿受宠若惊,躬身谢道:“承蒙皇后娘娘厚爱。” “娘娘,该回寝宫服药了。”身后服侍贺兰蝶梦的侍女彩月道。 “好,本宫知道了。”贺兰蝶梦道。 “皇后娘娘的贵体无恙吧?”云缀儿关心地询问。 贺兰蝶梦温柔浅笑道:“都是许久的老毛病了,倒也不碍事,不必为本宫担心。本宫这就回去了,今后妹妹若有空就常来本宫那坐坐,咱们姐妹两个说说话。” “好。”云缀儿应答。 向皇后娘娘和皇太后问过安后,云缀儿便起身乘轿去叶澜居看望许久未见的南宫如。 轿子在寝宫院外停下,贴身宫女玉儿搀扶云缀儿下了轿,云缀儿莲步来至院中,只见草木葱茏,曲径通幽,院中央有一处芙蓉池,池中碧水花鱼、水榭亭台倒与安南王府的莲湖有几分相似。琼楼工巧雅致,暖阁馥郁清新。只是孤闻莺啼,不见人烟,甚是清冷。 玉儿扶云缀儿入了里院厅门。刚踏脚入门,才见两个小宫女闻声传报。不多时,便见南宫如云鬓斜髻,素衣浅裳,从里间出来,手中还持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手串。整个人清新寡淡,不施粉黛。 南宫如昨日才闻听云缀儿入宫被皇上册封为应为之事。许久未见的二人执手言欢。南宫如脸上浮现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南宫如携了云缀儿到里间暖阁坐下,支走了房内的两个宫女,玉儿也一同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她二人自在说话。 云缀儿握着南宫如的手,问道:“如姐姐入宫以来,可还安好?” 南宫如淡然笑道:“当年我托缀儿妹妹的福,得皇上恩泽入宫,已是三生有幸,如今锦衣玉食,又怎有他求。” “缀儿防磁进来,见叶澜居颇有些冷清,侍奉姐姐的宫女也只见了三两个,心中还想着皇上是不是冷落了姐姐。”云缀儿道。 “怎么会?”南宫如笑道:“皇上对我很好。当年先帝命我去呼国和亲,是妹妹去求了皇上,皇上又去求了先帝才讨了我入宫。说来我反倒是亏欠皇上和妹妹你。” “姐姐哪里的话,你我情同姐妹,无需言谢的。”云缀儿道。 南宫如摇头道:“妹妹有所不知。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本来是想让先帝赐婚,将妹妹许配于皇上做侧妃。可是因为我的事,皇上不得不改了人,将我讨入东宫做了侍妾。当日入宫时,宫中嬷嬷为我验身,知道了我非完璧的事,先帝一怒之下差点将我勒令处死。是皇上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将此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我才得以保全性命。皇上知道我身子不好需要调养,便命宫女精心侍奉,如今身体才好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红颜祸水 南宫如连声感慨,面露愧色。 “皇上不曾问过姐姐,那人是谁?”云缀儿问。 南宫如会意,摇头道:“皇上从未提起,就像此事从未发生过一样,一直对我关爱有加,每次皇上来叶澜居也只与我说说话,喝喝茶而已,从未勉强于我。” “那……”云缀儿一半好奇,一半吃味地问:“姐姐入宫这一年来,姐姐与皇上……” 云缀儿问罢,方觉不妥,脸颊羞红起来,连忙垂首吃茶,化解尴尬。 南宫如见她如此紧张害羞的神色,笑着摇头,答道:“从未有过。” “我本以为王爷喜欢你,不会送你入宫,但没有想到……不过,我看得出,在安南王府的时候,皇上就倾心于你。从皇上的眼神中就能读出,皇上待你与别个不同。我方才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真正认识和了解到皇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你用心体会,你会发现很多时候,我们外表看到的和人的内在有很大的不同。”南宫如轻握云缀儿的手,笑道:“况且我看你紧张娇羞的神色,你不会真心喜欢上皇上了吧?” 云缀儿惊得一口茶差点呛到,急忙解释:“姐姐说的哪里的话,缀儿越来越听不懂了。” 南宫如掩口而笑,语重心长道:“妹妹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令我们痴迷的不一定是爱,有时候我们假装不在意的,未必不是动了真心。” 云缀儿羞红了脸,娇嗔道:“姐姐说得我越发糊涂了。早知道姐姐羞臊我,妹妹就不来了。” 南宫如指着云缀儿的鼻尖笑道:“瞧瞧,若真不在意这般羞臊做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姐姐又取笑缀儿!”云缀儿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站进去。 “好了好了,晌午在我这儿用膳吧,虽说是些简单素食,但也别有一番风味,留下来尝尝。”南宫如笑道。 云缀儿笑逐颜开:“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你呀!”南宫如轻戳她的额头。 次日一早,皇后贺兰蝶梦带着云缀儿等妃嫔到骄阳宫给皇太后问安。 太后贺兰嫣坐在琉璃宝榻上,命前来问安的众妃嫔起身。 众妃嫔分立两侧,垂手静听贺兰嫣的教诲。 太后贺兰嫣刚要开口,一眼瞧见人群中颇为出众的云缀儿,冷言问道:“你就是被皇上新册封为滢妃的歌舞姬?” 云缀儿上前屈身回答:“是。” “你过来!”贺兰嫣命道。 云缀儿不解其意,只得躬身上前,在琉璃榻前颔首站定。 “抬起头来!”贺兰嫣道。 云缀儿螓首微抬。 贺兰嫣一手捏过云缀儿的桃面香腮,打量了一番,道:“瞧瞧这媚眼樱唇,勾人摄魄的模样,怪不得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持。” 贺兰嫣冷眸嗔语,令云缀儿怯身倏寒。 “臣妾不敢媚惑皇上!”云缀儿屈身跪地,连忙道。 站在一旁的皇后贺兰蝶梦软语化解道:“母后多虑了。皇上贵为天子,纳后宫佳丽也是为了皇家子嗣昌隆。滢妃入宫时间尚浅,皇上又正值盛年,血气方刚,对她厚爱些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臣妾觉得滢妃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定也是一个知书达理,懂得分寸的人。皇上又得一仙姿佚貌、瑶花琪树的佳人侍奉,太后应当宽心才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教习礼仪 贺兰嫣揽握贺兰蝶梦的素手,欣慰称赞道:“皇后之雍容淑德,后宫三千不出其右。” 贺兰嫣转首冲云缀儿道:“既然皇后为你说情,你就起来吧。” “谢太后和皇后娘娘恩典。”云缀儿拜谢起身。 贺兰嫣再三教导众妃嫔要精心侍奉皇上,并要规劝皇上,不可独占龙宠。 众妃嫔一一应声记下,不敢怠慢。 太后贺兰嫣又名身边的尚嬷嬷做旎馨苑的教习嬷嬷,教云缀儿宫中礼仪。 云缀儿只得谢恩。 尚嬷嬷对缀儿十分严厉,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要合乎宫中礼数。云缀儿稍有差池就会被尚嬷嬷厉声责罚,甚至用戒尺藤条抽打。 只学习了一日,云缀儿身上便双膝青肿,肩背淤痕,全身酸痛。 夜里侍寝时,赫连瀛彻发现了云缀儿身上的青淤伤痕之后勃然大怒,要传尚嬷嬷治罪。云缀儿柔言相劝,才将赫连瀛彻拦住。 “皇上莫要为如此小事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当心气坏了身子。”云缀儿柔声劝慰,息事宁人。 “可是尚嬷嬷竟如此对你,朕怎能得咽下这口气!”赫连瀛彻瞧着云缀儿身上的瘀伤,怒气未消。 云缀儿温眸巧笑,道:“尚嬷嬷也是秉公办事,臣妾做的不好,嬷嬷责罚一下,也是常理之中的。何况能得皇上如此爱怜,臣妾也算因祸得福了。” “明日朕就撤换掉尚嬷嬷,换一个嬷嬷叫爱妃礼仪。”赫连瀛彻握住缀儿抚在胸膛上的素手,凝神道。 “尚嬷嬷来教导臣妾的礼仪,是太后的意思。皇上要撤换尚嬷嬷,不是有违了太后的旨意。那臣妾倒成了引起皇上和太后不睦的罪人了。”云缀儿柔声细语劝慰道。 “是叫朕如何是好?”赫连瀛彻凝眸低喃。 “身上的伤,还疼吗?”赫连瀛彻伸手轻碰云缀儿背上手上和双膝上淤痕,柔声问。 “已经敷过药了,不疼了。”云缀儿忍住身上的酸痛,甜笑着摇头。 赫连瀛彻轻吻了她身上的伤痕,疼惜地将她揽在怀里,相拥而眠。 入宫七日,云缀儿独得恩宠。后宫嫔妃无不妒忌艾怨。然而世人皆知赫连瀛彻自登基五个月以来,风流成性,独好美色。平日里,将时间都搭在了后宫妃子美人身上,少理政务。也正因如此,治国辅政之事,都落到了以世称贤王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几位文武权臣身上。有几位忠心耿耿的前朝老臣,私下纷纷哀叹,称先帝昏庸无道,近佞远贤。如今,朝中盼来新帝,却又是风流成性,荒淫无度,不理朝政。令忠臣感叹“国危矣。”也有朝中大臣替安南王赫连云玦不平,认为安南王勤政爱民,俭朴谦卑,才识过人,却不得太祖喜爱,未立为王储。而现在新帝荒淫,安南王人心所向,本可取而代之。但安南王仁厚,依旧忠心辅政,鞠躬尽瘁,不曾有半点谋逆之心。此时,大炎国上下只知安南王,而不知新帝。 这日,安南王赫连云玦来宫中御书房与新帝议事。退出御书房外后,竟在宫中的回廊里,遇到了新晋为滢妃的云缀儿。此时的云缀儿已与她在安南王府中的妆容仪表不同,粉脂青黛,涂丹朱唇,身着一袭青莲色芙蓉锦广袖缎裳华服,脚踏金丝绢绣莲步履,云髻上青鸾白玉兰水晶步摇摇曳轻舞,耳边明月珰珍珠玳瑁耳坠盈盈焕彩。佳人美若惊鸿,雍容华贵,顾盼生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凤缀涟瀛 赫连云玦一眼望到云缀儿,不由得痴怔了片刻。而此时,飘然缓步的云缀儿也一眼认出了他。二人在回廊尽出相逢,相顾止步。 云缀儿刚轻启丹唇,却听闻那熟悉入骨、清冷低柔的男声子耳畔传来。 赫连云玦翩然行礼。 “微臣拜见滢妃娘娘,娘娘千岁!” “滢妃”二字,不由得将云缀儿的心割离得生痛。良久回问道:“王爷近来可还安好?” “回娘娘,微臣一切都好。”赫连云玦说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的云缀儿,像是有万语千言,却又欲说还休。 云缀儿低眉苦笑:“那就好。只是最近秋寒霜重,王爷腿上的旧疾还需再精心医治一下方好。” 赫连云玦的心猛然微颤了一下。三年前,他领命率兵对抗蛮夷,两军交战中,刺伤了左腿。凯旋归来后,先帝派御医前来府中诊治,伤口愈合后,却落下了风寒的毛病。他还记得,她为他初次上药时,看着他腿上的深疤,哭了一夜。那一年,他二十五岁,她只有十三岁。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他左腿偶尔受过风寒后的刺痛,即使他在她面前装作全然无事的样子,细致入微的她却也窥得见他脸上偶尔因疼痛抽动的嘴角。 赫连云玦从往昔的点滴中回过神来,思度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询问: “娘娘在宫中生活的可还习惯?” 云缀儿哑然失笑。 “宫内锦衣玉食,又有幸博得皇上圣宠,本宫已是感恩戴德。”云缀儿瞥向眼前的赫连云玦,眼中莹光闪动。 赫连云玦自知她心意,但她已贵为皇妃,他为臣子,必要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他向云缀儿倒了一声珍重,侧身离开。 空荡荡的回廊里,云缀儿望着赫连云玦拂袖远去的背影,众多滋味涌上心头。独静了片刻,这才调整了呼吸,莲步轻移。 御书房案牍前,赫连瀛彻这在埋头挥手在洁白的宣纸上舞文弄墨,笔走龙蛇。见云缀儿进来,忙停笔招至近前。 云缀儿凑上前来,定睛一看,宣纸上正是赫连瀛彻刚刚誊写好的《风筝赋》:莺飞草长四月天,美人风筝凤涅盘,怎奈不识公子面,误咎君心惹笑谈。 他拉过她的手置于掌心,指着未干的书墨说: “朕自那日在安南王府中听爱妃吟唱的歌赋就默默将它记下。想念爱妃时,便提笔书墨将它写下。到如今已不知写了多少遍,才将爱妃盼来朕的身边。”赫连瀛彻站在云缀儿身后,一把从后面搂住她,耳边脖颈处的微热是他鼻尖轻枕的气息。 “朕要另赋诗一首,送予爱妃,爱妃可否帮朕研墨?”他在她耳畔呢喃。 云缀儿轻挽红袖,静立一旁,细细地研起墨来。 赫连瀛彻俊颜含笑,在云缀儿脸上轻啄了一口。回到案桌前,挥笔书毫。 云缀儿微侧粉面,向他书毫的字迹上探去,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 “云穿凤缀花儿锦,旖旎芳馨黛苑闺。瀛水涟漪纱浣碧,鸾鸣清彻绕梦回。” 云缀儿看着喃言着赫连瀛彻书写的诗句,恍然惊叹道:“皇上这首诗是将臣妾的名字和旎馨苑三个字融汇其中,还有……” “还有朕的名字。”赫连瀛彻掷下笔,眉目含情地望着她。 云缀儿自觉脸上顿然发烫。 “朕将这首诗和这幅字送给你,不过朕有个条件。”赫连瀛彻不等云缀儿反应,将她揽到朱椅上,自己绕到她身后,身体半含,温柔地握住她的右手,重新执笔,在纸上行云流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剜心之痛 那一刻,云缀儿身后有赫连瀛彻环抱的温度,手上有他轻柔的抚握,一笔一划,都在叩击着云缀儿的心。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云缀儿想起在安南王府,赫连云玦教她写字的场景。 四年前,云缀儿刚入王府不久,守在书房里,为赫连云玦研墨。他问她是否会识字写字,她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晃着。他轻叹了一声:“没关系,我来教你。” “握笔的时候,不能太用力,应该像这样……”案桌前,赫连云玦在坐在云缀儿左侧,修长的手臂从她身后绕至案前,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有些微凉的右手。笔尖在纸上游走。他专注地教着,她却晃神的偷瞥他的眉眼。这只教她握笔的手,正是那日雪夜里向狼狈不堪的她伸出的援助之手。他掌心的温度,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刻,他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云缀儿从王府学字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只见赫连瀛彻轻带她的皓腕,铁画银钩地写下两个字“瀛彻”。 云缀儿吃惊,转首看向赫连瀛彻,柔软的唇不小心触到了他埋首的侧脸,像是蜻蜓点水,瞬时在二人心里泛起了涟漪。 独宠七日,这是云缀儿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她是不小心的,虽然这吻来得如此不经意,但在赫连瀛彻的心里,这一吻却像是向他昭示了什么,直触他的心门。 “朕不是在教你写这两个字,而是想把这两个字深深地写进你的心里。”赫连瀛彻充满磁性慵懒的声音再次萦绕她耳边。 那跃然纸上的两个字,像一把不由违抗的烙铁,烙印在她心里,带着甘而苦的味道,让她不知所措。 夜里,容瑛路过赫连云玦的书房,见屋内灯还亮着,就抬手敲了两下房门,听里面无人应答,担心王爷安危,便推门进来,但见赫连云玦倒在桌旁喝得酩酊大醉。 这是容瑛入府以来,第二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第一次是王爷送杜妙儿入宫之后,而这一次换做了云缀儿。 “王爷!”容瑛在他耳边唤了一声。 赫连云玦微态眼眸,摇了摇手中的酒瓶,里面空空如也,摇晃不出一点声音。 “去!再给本王拿酒来!”赫连云玦将酒杯中仅有的半盅酒,一饮而光。 容瑛连忙拦下赫连云玦的酒杯,心疼地劝阻道:“王爷,您喝醉了。” “本王没醉!”赫连云玦一把推倒桌上的酒瓶,杯子瓶子碎了一地。 容瑛吓了一跳,连忙将地上的碎瓶子收拾起来,以免伤到赫连云玦。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本王想要的,却永远都留不住!”赫连云玦晃晃地悠悠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要往里走。 容瑛放下手中收拾的碎渣子,急忙过去搀扶。 “王爷,您醉了,我让婢女扶您回里间休息吧。”容瑛小心翼翼的将赫连云玦扶回椅子上坐下。 但见赫连云玦埋首扶额,眼角泛着一丝泪光。 作为赫连云玦的心腹,容瑛早就看出王爷对云缀儿的不同,只是容瑛没有想到,心怀大业的赫连云玦,会再陷情殇,无法自拔。 当初,容瑛将云缀儿的名字呈报上去,只是一心为赫连云玦的大业着想,没想到误扰了赫连云玦的情丝,令赫连云玦痛失所爱之伤,再次上演。 然而,不知为什么,此时的容瑛心中有一丝庆幸,或许断了牵挂的赫连云玦才能从此真正振作起来,孤注一掷,实现他长久以来心之所愿。 第一百四十章 运筹帷幄 这日,赫连瀛彻刚下了早朝,就被皇太后贺兰嫣召至骄阳宫。 赫连瀛彻刚踏进门内,就见端坐在八宝琉璃榻上的太后贺兰嫣一脸不悦。 “儿臣给母后请安!”赫连瀛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贺兰嫣近前,鞠躬行礼。 贺兰嫣凤眉一挑,质问道:“皇上还知道来骄阳宫为哀家请安呢?!如不是哀家派人去请,想必皇上早就忙得忘记了骄阳宫的大门在哪儿了!” 赫连瀛彻赶紧上前赔罪。 “母后多虑了!母后对儿臣的养育和栽培,儿臣怎敢遗忘。只是……只是最近事务缠身,确实是疏忽了母后,还请母后不要记挂心上!” 贺兰嫣脸上渐渐有了些润色,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 “听说,前几日皇上新纳了一位妃子。这几日,频繁出入她的寝宫。皇上口中事务繁忙,不会是日日笙歌,美人在侧,身陷她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了吧?”贺兰嫣说着,眼神扫向面前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倏然一笑,道:“母后消息灵通,儿臣自是瞒不过母后。儿臣前几日确实纳了一位妃子名叫云缀儿。缀儿才貌双绝,又温柔娴雅,她刚入宫不久,儿臣自是对她宠幸的较其他嫔妃多了一点。” “哦?”贺兰嫣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那皇上自应该清楚,她可是从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府邸出来的女人。虽说是身份卑微的婢女,却能在短短五年内攀上了王府的高枝,培养成了安南王府的歌舞姬,如今又能让皇上对她神魂颠倒,哀家以为此女并非像皇上想象的那么单纯。更何况,那安南王赫连云玦觊觎皇位已久。之前他为讨先帝的欢心竟亲自将刚过门的新婚妻子杜妙儿送入宫中为妃,先帝病重,他割肉为药引平复先帝疑心。如今他又将府中舞姬献给皇上,其心叵测,皇上不可不防。” 赫连瀛彻伫立一旁,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先帝临终前听信谗言,近奸佞而远贤良,导致奸臣当道,忠臣心寒。去年,边城又逢灾荒瘟疫,病死百余人。漠北蛮夷时常侵扰我大炎边境,内忧外患。大炎交付到皇上手上时,已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哀家虽知皇上心有雄图大略,但现今处境堪忧,安南王趁机辅政,博得人心,公良将军手握重兵,意向不明,皇上不可不防。”太后忠言逆耳,一番苦心。 赫连瀛彻抬眸,原本邪魅含笑的眼中,突然投射出清冽英锐的光芒。良久回道:“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儿臣刚刚登基继位,朝廷不稳,朝中大臣贤佞混杂,儿臣不得不假意荒淫,以测人心。待时机成熟之后,定复我大炎昌隆。至于……至于云缀儿,臣只想从她身上试探安南王的意图,从而搜集赫连云玦蓄谋叛乱的证据,以灭心腹大患。” 贺兰嫣微蹙的双眉终于舒展开来,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赫连瀛彻的面前,轻拍他的肩膀,细心叮嘱:“皇上如此深谋远虑,哀家也就宽心了。但皇上年盛,耳鬓厮磨,难免不会动情。只愿皇上公私分明,莫让儿女情长,扰了皇上的心智。” 赫连瀛彻点头应允:“母后之言,儿臣定会铭记于心!” 几日后,萧丞相将两位深目大眼、烈焰红唇的蛮夷女子进献给了赫连瀛彻。赫连瀛彻未做客情,一一笑纳。 自那两位蛮夷女子入宫以来,赫连瀛彻到旎馨苑小坐的时间少之又少,召见云缀儿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对后宫的女人们来说,失去皇帝的宠爱,就形同被打入冷宫。 而云缀儿似是与她们不同,清冷闲静的日子,或许才会让她在忙于应付的慌乱中静下心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故作疏远 闲暇下来的云缀儿时常到叶澜居看望南宫如,二人吃茶说话,日子也因此变得不那么单调乏味。 冬来秋尽,树木枯槁。 这日,云缀儿前来鸾凤宫看望身体不适的皇后贺兰蝶梦。 只见牡丹香榻斜倚的贺兰蝶梦玉减香消,清瘦了不少。 贺兰蝶梦见她进来,这才歪起了身子,坐起来。 “滢妃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云缀儿屈身问安。 贺兰蝶梦忙笑着叫她起来,吩咐宫女赐座。 云缀儿在贺兰蝶梦近旁坐下。 “娘娘身体可好些了?”云缀儿关切地问。 贺兰蝶梦微笑道:“我这身子天生孱弱,三天渐好,五天吃药的,本宫倒也习惯了。” “皇后娘娘可曾找御医瞧过?”云缀儿问。 贺兰蝶梦指着桌上的药方,道:“这是太医刚开的方子,与往日的配药倒也差不多。本宫久病成医,唯记这些方子记得格外准些。” 云缀儿见贺兰蝶梦强颜说笑,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贺兰蝶梦见她为自己忧心,便宽慰道:“好了,你我姐妹二人难得聚在一起,不说这些堵心的话了。你我说点别的,比如……皇上……” 贺兰蝶梦边说,便窥瞧云缀儿脸上的神情,见云缀儿神色微僵,埋首不语,便开口道:“本宫这几日虽然身子不适,久卧床榻,但后宫的新闻轶事还是了然于心的。本宫知道皇上这些日子流连于新进献的几位美人之间,冷落了妹妹,妹妹嘴上不说,但心中一定不好受。” 云缀儿向启齿说些什么,却被贺兰蝶梦打断。 贺兰蝶梦继续道:“妹妹也是皇上的枕边人,比本宫更得皇上的恩宠,理应更理解皇上的苦衷和不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所言所行关乎大炎的国运,百姓的福祉,从不可怠慢。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朝中不稳,为平衡各方势力,只能尽量做到雨露均沾,哪怕皇上心系妹妹,也无法推脱君王之责。更何况帝王之家子嗣为大,皇上唯有如此才能保得人丁兴旺,江山永固。” “皇后娘娘……”云缀儿听得贺兰蝶梦的一席话,汗颜备至,自愧不如。 贺兰蝶梦握住云缀儿的手,笑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经常与本宫提起你。说真的,本宫很羡慕你能得到皇上如此的怜惜与宠爱。本宫方才的这席话,就是想让妹妹能理解皇上的苦心和不易。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在这三千佳丽里,能让皇上付出真心的不多,能懂皇上、真心爱护皇上的人也不多。但本宫希望你能成为那个值得皇上疼爱,又能懂皇上、真心爱护皇上的人。” “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让臣妾汗颜。”云缀儿惭愧道。 贺兰蝶梦执手笑道:“本宫相信,你能做到。因为本宫觉得皇上值得被深爱。” 二人正在里间说话之时,门外太监来报,皇上驾到。 贺兰蝶梦和云缀儿起身相迎,屈膝问安。 赫连瀛彻见云缀儿也在,不由得愣了神。 云缀儿静立一旁垂眸不语。 贺兰蝶梦看出了二人的心思,笑着解围。 “皇上怎么这会得空来臣妾这儿?臣妾着蓬头素面的,也没来得及梳妆,倒让皇上见笑了。”贺兰蝶梦笑道。 赫连瀛彻移开凝视云缀儿的目光,转首搀扶贺兰蝶梦坐回榻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雪舞倾城 赫连瀛彻柔声问:“身子可好些?” “臣妾好多了,劳烦皇上记挂。”贺兰蝶梦笑答。 “娘娘该吃药了。”宫女彩月端了汤碗,走上前去提醒。 “朕来吧。”赫连瀛彻挽起龙袖,接过彩月手中的汤药,舀起汤勺就要送入贺兰蝶梦唇边。 “臣妾又不是病得不起,还是让臣妾自己来吧。”贺兰蝶梦笑道。 “你还在病中,朕怎么舍得你亲自动手。”赫连瀛彻边说,边亲自喂她吃药。 贺兰蝶梦不好拒绝,只得一一服下。 云缀儿在一旁尴尬,只得起身告退。一个人悻悻地离开鸾凤宫。 云缀儿刚出寝宫大门,贺兰蝶梦便柔声问赫连瀛彻道:“皇上既然喜欢她,为何不把这些误会解除了?皇上方才对她如此冷淡,不怕她伤心难过吗?” 赫连瀛彻细心地用手帕擦拭她唇边的汤渍,沉声答道:“你觉得她真的会为朕伤心难过吗?” 贺兰蝶梦不解地看着赫连瀛彻,静默不语。 今年的冬天似是比往年早来了半月。云缀儿斜倚在窗前,心里自语着。月光透过窗子清冽地映照着她娇艳地脸庞,在地上投下她婀娜、单薄的影子。 这日夜里,天气格外寒冷。旎馨苑的宫女贴心点燃了手炉,递到云缀儿的掌心中。 一晃皇上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旎馨苑了。宫女们嘴上不说,心却暗暗为自己主子不平。在她们的眼里心上,眼前的滢妃娘娘不仅天姿绝色,才貌双全,而且知书达理,心慈仁厚。且不说对下人从不刁难苛责,就是对宫里的其他娘娘也是不卑不亢,恭敬礼让。可能正是因为皇帝的风流不羁和娘娘的随遇而安、不争不抢,才使得帝心倏转,情移别处。想到这里,左右侍奉的宫女不由得为娘娘哀叹起来。 过不多时,外面突然飘起了雪花。满天雪花在空中飞舞,轻姿盈动。可叹的是,还逢皎月当空,星河璀璨,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云缀儿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突然灵机一动,燃起了心中的兴致,起身向门外踱去。 身旁的宫女紧忙上前为她披上白狐裘斗篷。 “娘娘,外面天寒,还是回屋里去吧。”宫女玉儿在一旁柔声劝阻。 云缀儿站在院内仰眸望月,抬起素手轻轻捧住飞落她掌心的雪花,嫣然叹道:“好美!这晶莹的初雪真的美如梦幻!玉儿别拦着我,难得有这番雅兴,我定要在这儿天地一色的月光下雪舞一番。” 罗衣飘飘,轻裾萦荡。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只见翔眉楚楚,善睐明眸。修长的手臂如凤凰羽翼般在一呼一吸间收展自如,娉婷如柳的腰身轻柔地随风舞动,柔而不娇、媚而不妖的容颜在飞旋的白雪中若隐若现。她的舞如同飞燕盘旋于云间,又似火红的凤凰在枝头涅盘。月光在轻盈灵动的舞姿中流连,投下婀娜的倩影。她时而素手拈花,时而足尖轻跃,翩若惊鸿。腰转云步间飞雪萦绕,如梦如幻。 玉儿在一旁看呆了双眼,屋内的其他的宫女也探出头来痴痴张望。 忽然间,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在云缀儿身后悄然而至。 “皇……”一旁的玉儿刚要惊呼。却被那人止住。 云缀儿舞到兴起,正腰转回眸之时,惊见赫连瀛彻站在不远处凝眸注视,神情迷醉。云缀儿走神之时,不小心一脚打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倾倒。 赫连瀛彻一个箭步上前,用猿臂锁住她摇摇欲坠的腰身。他紧臂回待,将她捞入怀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过往之谜 “皇……皇上!”云缀儿惊魂未定,一脸惶恐。 “你没事吧?”赫连瀛彻柔声问。 云缀儿摇首。待她重新站稳,赫连瀛彻这才安下心来,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臂。 “今夜天寒雪大,皇上怎么突然有空移驾旎馨苑了?”云缀儿的眼扫过他的脸,与他目光交汇时,忽而垂下了眸。 赫连瀛彻朗声大笑了起来。 “爱妃这是在怪朕近日冷落你?”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一点好奇……” 赫连瀛彻未与她搭话,反而回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团子道:“朕今日就留宿旎馨苑了!” “皇上,那端妃那边……”小团子提醒道。 赫连瀛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道:“就说朕今日乏了,改天再到翠霞阁去看她。” 小团子领命退下。 赫连瀛彻将温暖的手覆在云缀儿掌心,与她的手十指相扣。 “外面天寒,爱妃还是随朕回屋吧。”他说着,牵着她的手回了寝宫。 两侧宫女连忙将二人的披风斗篷一一解下。 “玉儿!赶紧给皇上熬碗姜汤来驱驱寒。”云缀儿细心叮嘱道。 玉儿领命退下。不一会儿的功夫,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放下姜汤,知趣地退出门外。 云缀儿服侍赫连瀛彻喝过姜汤。他就势将她抱紧,私语道:“朕多日未来,爱妃是否想朕?” 云缀儿颌首,微微点头。 赫连瀛彻心中一喜,嘴角拂过沉醉的笑意。 “你知不知道,你跳舞的样子有多美?美得让朕的目光无法游移。” 云缀儿柔柔答道:“承蒙皇上厚爱,臣妾惶恐。” “皇上……”云缀儿轻轻推开赫连瀛彻,娇嗔道:“臣妾……刚刚一舞作罢,汗湿了衣衫,想沐浴更衣。” 赫连瀛彻没有拒绝,放开了云缀儿。云缀儿转既移步浴室,沐浴花香。不多时,她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回到房内,但见赫连瀛彻斜卧在朱床上,养神闭目,似是睡着。 云缀儿不忍叨扰,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刚想为他盖上锦衾,却被他拦腰一收,带入怀中。他让云缀儿倚坐在床上,他则孩童撒娇般的将头枕在她身旁,声音略显疲乏地说:“朕有些累了,但又睡不着,爱妃给朕讲故事,哄朕入眠可好?” 赫连瀛彻亲近的举动和小心征求的口吻,让她不忍拒绝。她幽幽开口道:“那皇上喜欢听什么故事?” 赫连瀛彻将头埋进她怀里,回答:“什么都好,要不,就说说爱妃你的故事吧!” “我?!”云缀儿心里一惊,往昔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朕很想知道你的全部。”赫连瀛彻将手臂搭在她纤细的腰上,想一个等待哺乳的婴孩。 “只怕皇上听过之后,会更睡不着。”云缀儿的手温柔的抚上他宽阔的肩膀,喃言自语。 “爱妃讲来,让朕听听。”怀中的赫连瀛彻柔声回应。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义违逆 云缀儿见躲不过,就顺了赫连瀛彻的意,开了口。 “臣妾自由无父无母,自幼跟着隐婆婆长大。她虽然不是臣妾的亲婆婆,但对臣妾甚好。臣妾从小就随着隐婆婆四处讨生活。然而没过几年,婆婆的身体越发不好,生活也变得越来越艰辛。最难的时候,臣妾拨过树皮充饥,饮过雪水止渴。但即便如此,有婆婆的爱护和陪伴,臣妾都觉得很幸福。臣妾十一岁那年,婆婆病重,臣妾挨家挨户的恳求医馆的大夫为婆婆诊治,因为没有钱,被拒之门外。在回去的路上……”云缀儿一度哽咽,声音有些颤抖,“臣妾险遭醉汉侮辱,是安南王出手救了臣妾,而臣妾赶回到破庙时,婆婆已经离世……” 云缀儿再度哽咽,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滴进赫连瀛彻的心里。 赫连瀛彻俯身坐起,温柔地擦拭云缀儿脸上的泪珠,自责道:“对不起,是朕的错,朕不应该让你重提伤心事。” 赫连瀛彻疼惜地轻吻上云缀儿的额头,而后将云缀儿抱入怀中,久久不放。 旭日东升,云缀儿在赫连瀛彻温柔的臂弯中醒来。刚一睁开眼,就见他那张雕刻般的俊脸贴近她的脸庞,双眸深情凝视着。见她醒来,便落印一个吻在她额上。 “皇……皇上……”赫连瀛彻温柔的宠溺让云缀儿不知所措。 “时间还早,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赫连瀛彻的语气缓缓地,柔柔地像是生怕吓到云缀儿。 云缀儿瞥眼望见窗外的日头,惊慌坐起。连忙自责:“是缀儿一时贪睡,没能及时提醒皇上,缀儿这就服侍皇上洗漱更衣,以免误了早朝。” 云缀儿刚要起身准备,就被赫连瀛彻拦下。 “皇上……”云缀儿一脸错愕。 赫连瀛彻搂过云缀儿的肩膀,柔声道:“朕今天不早朝了,朕今天就留下来陪爱妃。” “是臣妾的错,皇上千万不要因此置气。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为小小妃嫔,而荒废政事呢。” 云缀儿再欲起身,又被赫连瀛彻拦腰带回。 “朕方才说了,朕今日不要上早朝了,朕今日留下来陪你!”赫连瀛彻的语气忽然固执的像个孩子。 “皇上!”云缀儿挣脱束缚,匆忙站起。 赫连瀛彻犹疑相视,面色一沉。 “皇上,国政事大。若如皇上因为臣妾,置朝堂于不顾,那臣妾就是狐媚君心,祸乱朝政的千古罪人!臣妾声誉事小,皇上圣明事大!恳请皇上上朝理政!”云缀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是在逼朕做朕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可知这后宫中没有哪个女人敢违背朕的意思!”赫连瀛彻收回方才的宠溺,厉声厉色道。 “皇上若不上朝,缀儿就长跪不起!”云缀儿执拗应答。 “你这是在要挟朕!好!”赫连瀛彻愤然起身,冷冷向跪地不起的云缀儿抛下一句:“云缀儿!你别后悔!” 说罢,赫连瀛彻穿戴好衣服,拂袖离去。床榻前,留云缀儿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片刻,旎馨苑的宫女才推门进来。 “娘娘!”玉儿疾步来到床边,欲扶起跪在地上的云缀儿。 云缀儿缓缓开口,问道:“皇上去上早朝了吗?” 玉儿连忙回答:“是!皇上方才怒气冲冲地出去,随寝宫外候驾多时的团公公去了朝堂。” 第一百四十五章 芙灵公主 云缀儿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玉儿和身边的宫女连忙搀云缀儿起来,扶云缀儿坐回床上。 玉儿忍不住慨叹:“娘娘这又是何苦呢!皇上既然主意已定,娘娘顺着皇上的意思便好,何苦激怒皇上,惹皇上不悦。娘娘刚入宫不久,可能不知,鸾凤宫的皇后娘娘当初就是因为规劝皇上勤政,才会一直被皇上冷落。这次,娘娘触犯了皇上的规矩,忤逆了皇上的意思。不知皇上会不会……”玉儿止住口,不忍再说下去。 “失宠事小,祸国事大!滢妃既身为皇上的妃子,就有义务从谏如流,规劝皇上理政。若皇上深明大义,自然能理解滢妃的苦衷。”云缀儿蹙眉闭目。良久才睁开了眼睛。 玉儿轻叹一声,遂与其他宫女服侍云缀儿洗漱更衣。 而后的十天里,赫连瀛彻日日早朝,却再未踏进旎馨苑一步。偌大的寝宫,就此清冷了不少。 这日,赫连瀛彻的妹妹芙灵公主从封地回到了帝城。刚一入宫就不顾侍卫的阻拦,闯入了御书房。 赫连瀛彻在在案牍前一边看书一边吃茶。 “皇帝哥哥!”赫连芙灵一脚闯了进来,还未见人,就先闻其声。 赫连瀛彻见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从封地回宫,欣喜万分。放下手的茶,合上案上的书,起身相迎。 “你这丫头,不是说要晚两天再回来吗?怎么刚去封地三个月就呆不住了?”赫连瀛彻打趣道。 赫连芙灵大摇大摆地走到案桌前,摆弄着案上的书册,语气中带有一丝抱怨,道:“皇帝哥哥不知,什么山水芙灵,就是花草湖泊多了些,一点都不好玩!我才在封地游玩了半月,就无聊地想回宫了。但是一想到是自己吵闹着要去封地的,就一狠心又忍了两个多月,这不,实在忍不住就回来了!” 赫连瀛彻看着天真活泼的妹妹,扑哧一声笑了。 “当初是谁吵着闹着哀求朕,让她去封地的?这会儿又向朕诉起苦来!” 赫连芙灵转回身,可伶巴巴地说:“我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到了封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宫女侍卫也都不苟言笑,我连个玩伴都没有。” 赫连芙灵说着,上前几步,一把拽住赫连瀛彻的衣角,嘟嘴央求道:“我这么可怜,不如皇帝哥哥就再行行好,让我回宫来住吧!” 赫连瀛彻憋住脸上的笑意,一把扯过被赫连芙灵抓皱的衣角,一脸严肃地说:“朕贵为天子,一言九鼎,岂有出尔反尔之理。” 赫连瀛彻刚扯过来的衣角再次被赫连芙灵抓住,赫连芙灵小脸凑过来,继续游说道:“正是因为皇帝哥哥贵为天子,所以皇帝哥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英明神武,不会错的!好不好嘛,皇帝哥哥!” 赫连瀛彻拗不过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帝哥哥笑了,那就是答应灵儿回宫啦!皇帝哥哥可不许食言哦!”赫连芙灵顺势拍板钉钉。 赫连瀛彻宠溺地点头答应。 赫连芙灵开心得原地转圈,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在脸上。 因是赫连瀛彻最宠爱的妹妹,赫连芙灵回宫后,享受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出入自由的特权。 天性活泼的赫连芙灵,也日渐对宫中的一些重新熟络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接风洗尘 为庆祝芙灵公主回宫,赫连瀛彻特意准备了酒宴。后宫受宠的几位妃子一一出席。云缀儿受邀歌舞助兴也被列入席间。 这天,云缀儿着了一身粉色素锦裾裙,头上斜插翡翠银镶玉簪,轻妆淡抹,素丽清新。 云缀儿与其他几位妃子列坐侧席。半晌,才见赫连瀛彻左拥右抱着两位美人款步登上台中玉阶,在长形朱椅上落座。 云缀儿侧眸瞥向台中朱椅上,赫连瀛彻正与那两个刚刚得宠的美人喂食,嬉笑。云缀儿心口陡然一凉,思绪恍惚神游。 “芙灵公主驾到!”随着殿外公公的一声传话,一位十三四岁的俏丽少女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只见少女肤白胜雪,目光清透,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清朗灵动,圆润如银盘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晕,更显娇俏可爱。一说一笑中两侧浅浅的梨涡时隐时现。 “皇帝哥哥!”赫连芙灵的笑容灿如阳光。她欢快地迈着步子,几乎小跑地来到赫连瀛彻跟前,抬脚上了玉阶。不容分说地挤走围在赫连瀛彻身边的两位美人,一屁股坐在了赫连瀛彻旁边。 被挤走的两位美人楚楚可怜地望着赫连瀛彻,心中期盼着皇上能替她们撑腰。但赫连瀛彻与赫连芙灵说说笑笑,显然并没有把妹妹的无礼,放在心上。那两位美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玉阶,在两侧席位上坐下。 赫连芙灵一把挽过赫连瀛彻的一只胳膊,左右摇晃,笑道“我就知道,皇帝哥哥最疼灵儿啦!” 赫连芙灵说着,一眼瞧见琉璃桌上的玉露水晶糕,眼中放光地手舞足蹈起来。 “我最爱吃御膳房做的玉露水晶糕了!皇帝哥哥是专门给灵儿准备的吗?” 赫连瀛彻宠溺地点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啦!回宫真好!”赫连芙灵拿起一块水晶糕放入樱桃小嘴中细细咀嚼,那熟悉的世间美味,简直要让她幸福的飞起。 赫连芙灵完全沉浸在美食中,竟一时顾不上嘴角的残羹渣。 “慢点吃!瞧你!”赫连瀛彻贴心地为赫连芙灵抹掉嘴边的残渣。 台下一众嫔妃看在眼里,莫名对赫连瀛彻的妹妹心生妒忌。 这是云缀儿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宫中盛传的赫连瀛彻最最宠爱的妹妹赫连芙灵。云缀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瀛彻笑得如此开心,开心得像个孩子。他细心照顾妹妹的样子,让人恍惚觉得此刻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而是一个暖心的大哥哥。 赫连芙灵吃了两块水晶糕后,突然对两侧端坐的陌生的皇嫂们感起兴趣。 “灵儿光顾着吃了,竟然都忘记让皇帝哥哥介绍席上列坐的诸位皇嫂了!”赫连芙灵将目光转到台下两侧,打量了一圈,好奇地问: “皇帝哥哥的这些嫔妃,灵儿怎么一个都没有见过,难道她们都是灵儿去封地的这段时间,皇帝哥哥新纳入宫的吗?”赫连芙灵歪着脑袋,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疑惑。 “她们都是朕新册封的嫔妃。这边是淑妃、容妃、德妃,那边是端妃、丹妃……刚刚被你挤下去的两位美人是萧丞相前几日刚送进宫中的,还没有晋封。”赫连瀛彻耐心地向赫连芙灵一一介绍起两侧妃子美人,惟独略过了坐在最远处的云缀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翾风回雪 赫连芙灵愣愣地听着,张大了嘴巴,惊叹道:“没想到,灵儿就离开了两个月,回来竟又多出什么多皇嫂。皇帝哥哥办事效率未免太快了些!” 见赫连芙灵打趣,赫连瀛彻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未计较。 鼓乐琴鸣,歌舞升平。一众妃子纷纷上前寒暄,讨好赫连芙灵。此时,云缀儿却起身离开席位,到偏殿稍做准备。 正殿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竟没有人注意到云缀儿已离席多时。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殿中央翩然起舞的舞姬纷纷退下,原本鼓附琴和的曲子戛然而止。这时众人才晃过神。但见殿门轰然打开,一身着水粉素锦广袖霓裳的婀娜女子,足尖轻点,跃然于眼帘,那楚楚妖娆的身影,与四周洁白的雪景融为一体。女子翩然舞动,云袖飞舞,霓裳飘荡,仿佛冰上盛开的粉色雪莲,滴滴娇艳,吐露芳华。正当众人惊艳赞叹之时,一条粉色长绸羽绫从女子的云袖中夺出,疾如闪电,势如破竹,如一道粉色长虹穿过殿中,霎时间攀藤雕梁之上。只见粉衣女子纵身一跃,竟借着羽绫绕梁的力道,如凤翔云般飞入殿中,轻盈落下。 众人这才看清,面前惊鸿一舞的正是滢妃云缀儿。云缀儿倾城一笑,以莲足为轴,素手攀绫,飞旋而上,如青鸾驾雾,似嫦娥奔月。翅臂如蝴蝶震动,束腰如蔷薇绕藤。轻纱霓裳在空中飘舞,颜如润玉在浮动中隐现。云缀儿攀上最高处,倏而放手,原本被长绸羽绫缠绕的绰约之灵姿忽如玉坠,急转直下,即要陨落在地。 两侧众人微微心惊之时,云缀儿巧转皓腕,欠身一转,将梁上羽绫收回云袖,身若马踏飞燕,安然着地。 早已在台上看呆的赫连芙灵,意犹未尽,拍案叫绝,连忙鼓掌喝彩。其他嫔妃虽心有嫉羡,但也不得不夸口称赞。 一直静坐在朱椅上的赫连瀛彻并没有随众人拍手惊叹,他只是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眼神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好!真是跳得太好了!长这么大,我只觉得世间万物唯有武功和美食能吸引我,可我方才看了这位姐姐的舞姿之后,我整个人都沉醉其中了!实在是太美了!”赫连芙灵雀跃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边鼓掌,一边称赞。 “此舞是专门献给芙灵公主的。若是公主喜欢,便是滢妃的荣幸。”云缀儿笑答。 赫连芙灵转而想到了什么,俯身拉着赫连瀛彻的胳膊,询问道:“皇帝哥哥,这位舞姿卓绝的美女姐姐是谁?怎么方才都没听你介绍?” 赫连芙灵的话,像是触动了什么,赫连瀛彻这才故作平静地收回落在云缀儿身上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她也是朕新册封的妃子——滢妃,方才介绍时是朕不小心疏忽了。” “哦?”赫连芙灵诧异地望着眼前眉目如画,曼妙娉婷的云缀儿,又转回身瞥了一眼凝望云缀儿若有所思的赫连瀛彻。心中似是暗暗明白了几分。 赫连芙灵故意走下台来,挽着云缀儿的胳膊,爽朗笑道:“没想到,我皇帝哥哥竟如此有眼光!皇妃嫂嫂倾城绝世,才貌无双,灵儿羡慕得不得了,尤其是方才一舞,更让灵儿如痴如醉。灵儿这次回宫,闲暇不住,免不了要时常向皇妃嫂嫂那里讨教一二,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千万可别烦灵儿叨扰。”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浅酌微醺 云缀儿将手覆在赫连芙灵的手上,嫣然笑道:“公主若肯赏光,旎馨苑自是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赫连芙灵偷瞄了一眼表情微凝,故作干咳的赫连瀛彻,继续道:“那就好!既然我们是一家人,皇妃嫂嫂叫我灵儿就好!今天既是为灵儿接风洗尘的筵宴,皇妃嫂嫂就与我同坐吧!” 云缀儿凝眸瞧了一眼台上的赫连瀛彻,颌首垂帘,欲要推辞,却被盛情难却的赫连芙灵拉上了玉台。赫连芙灵略施小计,故意安排云缀儿坐在赫连瀛彻身边,自己则坐在另一旁。嘴上还讨巧道:“皇帝哥哥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赫连瀛彻哑口,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面色尴尬,琼脂粉靥,面若桃花的云缀儿,再度晃了神。直到看到她娇柔的身体在纱薄的霓裳中微微发抖,才恍然将自己身后的披风解下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云缀儿心头一暖,连忙道谢。眼睛却一直半垂睫帘,不曾看他。 宴席继续。 赫连芙灵古灵精怪地频频向云缀儿劝酒。云缀儿推脱不掉,只好一一饮下。三五杯入腹,便面色微醺,玉姿倾倒。赫连瀛彻见她不胜酒力,就制止他人劝酒。 宴罢,众人纷纷离席。云缀儿这才如释重负地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玉台,出了正殿。云缀儿刚至殿外,就瞧见原本先离席的赫连瀛彻站在不远处伫立。 见宫女搀扶云缀儿出来,赫连瀛彻紧走几步上前询问。 “皇上,滢妃娘娘喝醉了,奴婢正要扶娘娘回寝宫。”宫女一边扶住云缀儿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答话。 赫连瀛彻面色微冷地扫了云缀儿一眼,淡淡抛下一句:“朕来吧。” 宫女愣了片刻,诧异地将云缀儿送到他怀中,方恭敬退下。 此时身子飘软的云缀儿虽然身体不支,但意识却还清醒。 “臣妾自己回寝宫就好,不用劳烦皇上。”云缀儿说罢,离开赫连瀛彻的倚扶,抬脚上前,刚踏出一步,身子却不听使唤的向后倾倒。 赫连瀛彻一把将她扶住,打横抱起。嘴上堵怨道:“真是一个固执的女人!你若肯像宫里的其他女人那样讨好朕,朕自然会对你像从前一样宠爱有加!而你却如此固执,固执得要朕不得不反过来讨好你!” 怀中的美人像是睡着了,全然没有反应。赫连瀛彻无奈地将云缀儿抱回旎馨苑。 直到将云缀儿安稳地放到床上,她依然没有醒来。 赫连瀛彻斜坐床边,看着床上酣然醉卧的云缀儿,那张粉润红通的小脸,那娇若烈焰的红唇,让他朝思暮想,凝眸驻足。或许是睡魇入梦,或许是酒意横袭,她细如远黛的娥眉微蹙了起来,更显得妩媚动人。 赫连瀛彻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云缀儿的蛊,终于忍不住,俯下身,轻吻她的朱唇。 云缀儿的唇微微发烫,面色也越发红涨。赫连瀛彻这才下意识地伸手覆上云缀儿的额头。但觉那额头如火炉般滚烫。赫连瀛彻急忙召太医诊治。 “滢妃娘娘偶感风寒,寒气郁结体内,今日又着霓裳献舞,才导致娘娘高烧。臣已开了几副方子,待娘娘服药调养三日后,尽可痊愈。”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虞之隙 赫连瀛彻打赏了御医,命宫女熬了药,亲自送服云缀儿喝下。一整夜,赫连瀛彻都合衣守在云缀儿床边,直到鸡鸣拂晓,云缀儿的高烧退下,赫连瀛彻才在云缀儿身边侧卧了片刻。 清早,赫连瀛彻在云缀儿床边醒来,贴心地她盖好锦衾,见她睡得正熟,才放下心来。赫连瀛彻在云缀儿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刚要起身,无意瞥见云缀儿枕下半露的芙蓉白金丝坠玉佩。赫连瀛彻小心地拾起玉佩,为云缀儿细心收好,却不想瞧见了玉佩后面刻下的暗处“玦”字。 赫连瀛彻面色微怔,随手将玉佩抛进盒匣中,阴沉着脸出了旎馨苑。 不知是药物影响还是酒力作用,云缀儿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倦怠的醒来。听闻昨夜赫连瀛彻在自己床边守了一晚,云缀儿的心中既惊讶,又意外,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愧疚和自责。 傍晚,赫连芙灵听闻云缀儿病了,便来旎馨苑看望。 赫连芙灵刚踏进房门,就听她说道:“我刚从太后和皇后娘娘那儿过来,这会儿皇后娘娘好些了,又听皇妃嫂嫂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赫连芙灵说着已经疾步来到榻前,道:“皇妃嫂嫂可好些了?” 云缀儿见她进来,连忙起身相迎,笑答:“已经好多了,烧已经退下来了,还劳烦了公主特来探望。” “皇妃嫂嫂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的。况且皇妃嫂嫂要是病了,我皇帝哥哥心里不知得多疼呢。”赫连芙灵道。 云缀儿脸上泛起粉晕。 赫连芙灵凑上来,笑道:“一提到皇帝哥哥,皇妃嫂嫂就脸红了。灵儿就说嘛,民间都道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哪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呢。只不过我这皇帝哥哥有时候心口不一,尤其是对喜欢的女孩子!我在皇帝哥哥身边这么久,从未见他对那个女子如此上心,昨儿个我见他对皇妃嫂嫂的态度和眼神,灵儿就知道皇妃嫂嫂一定是皇帝哥哥心尖上的人!” 赫连芙灵连珠串般的话,令云缀儿霞飞双颊。云缀儿连忙为赫连芙灵倒水掩饰,转移话题。 “你方才说,你从皇后娘娘那儿过来,皇后娘娘可好些了?”云缀儿递过茶,问。 赫连芙灵笑着接过茶,吃了一口,才道:“皇后娘娘身体无大碍了,只是身子还是柔弱些。灵儿就对她说,要多吃一点。皇后娘娘要是有灵儿一样的胃口,就不担心会生病了。” 云缀儿在旁聆听,温柔一笑。 赫连芙灵心中八卦,笑问道:“听说皇帝哥哥昨晚守了皇妃嫂嫂一夜?” 云缀儿脸上又一红,羞问:“你怎么知道?” 赫连芙灵扑哧一声笑道:“这事宫中都传遍了,嗯,这叫‘不胫而走’。” 赫连芙灵凑近了,私语道:“要我说,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彼此爱慕,若是真有什么误会和小摩擦,只要其中一个主动一点,解释清楚了就好。灵儿知道皇帝哥哥的脾气,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过多地解释,哪怕被人误会,也只硬撑着。皇妃嫂嫂要是心中有皇帝哥哥的话,不如嫂嫂主动一点,拉进一下彼此的关系,灵儿保证皇帝哥哥会更加宠爱皇妃嫂嫂的!” “灵儿小小年纪,怎么也学起大人说话的样子来!”云缀儿半羞半嗔道。 “皇妃嫂嫂还不是比灵儿大不了几岁?”赫连芙灵反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桀骜不羁 “在灵儿的心里,幸福是要自己争取来的!虽说我们只是女子,但在爱情面前,我们的勇敢绝不输于男儿!皇妃嫂嫂说是不是?”赫连芙灵道。 “你说的这些,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好像还有些道理。”云缀儿笑道。 “我说的对吧!”赫连芙灵骄傲地笑道。 “嗯,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觉得是时候应该让皇上为公主找个婆家了!”云缀儿掩面笑道。 “怎么好端端地扯到灵儿身上来了?!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了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好!没想到皇妃嫂嫂竟打起了灵儿的主意!灵儿可刚回到皇帝哥哥身边,还没撒娇够呢,皇妃嫂嫂这就要吹枕边风,把灵儿嫁出去,灵儿且问皇妃嫂嫂的良心不会痛吗?”赫连芙灵努嘴娇嗔道。 云缀儿忙过来安抚,柔声道:“我说笑的,你也当真了!灵儿对我和皇上这么关心,我怎么会舍得你出嫁呢?” 赫连芙灵嘴角上扬,笑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有朝一日,若我们的芙灵公主有了心上人,要想嫁人,恐怕我和皇上拦都拦不住呢?”云缀儿打趣道。 “怎么又来羞臊我了!皇妃嫂嫂可不知道灵儿的厉害吗?”赫连芙灵说笑着,抬起双手,向掌心哈了一口气,直奔云缀儿的双腋下骚挠。 云缀儿被追到了床角,笑倒在床上,连连求饶,赫连芙灵才收手,饶过了她。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赫连芙灵方才离去。 房内,云缀儿想着连芙灵说的话,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勇敢一回,亲自去见赫连瀛彻将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 云缀儿吩咐了玉儿,换上一身月白色双绣素绒缎裳,外披一件孔雀毛织锦斗篷,轻挽云鬓,淡抹粉黛,款步姗姗向龙吟殿走去。 云缀儿刚到殿外就看见大太监小团子在殿外候着,见是她来,连忙躬身问安。 “皇上在里面吗?”云缀儿问。 “皇上可能已经休息了。滢妃娘娘这么晚了找皇上何事?”小团子问。 云缀儿瞧了瞧天色,才过戌时,轻声道:“我有要事想亲自面见皇上,皇上要是已经睡了,那本宫就改日再来求见。” 云缀儿说罢,转身要走。 “滢妃娘娘留步!奴婢去里面瞧瞧,皇上若还没就寝,奴婢给娘娘通报一声。”小团子道。 “有劳团公公了。”云缀儿谢道。 “娘娘不必谢,奴婢这就进去看看。”小团子说罢,转身进了殿门。 不多时,小团子出来,笑容僵在脸上,回道:“皇上请娘娘进去。” 云缀儿随小团子进了寝殿,穿过正殿来至偏殿。 刚踏入偏殿大门,就听见里面有女子莺莺燕燕的笑声。 云缀儿面色微僵。 云缀儿莲步轻移,玉手挑起殿侧的水晶珠帘,却见殿中偌大的温玉台上有四位脂粉美人正如藤蔓般萦绕在赫连瀛彻的周围,一个勾住他的脖颈,一个揽着他的腰身,一个侧卧在他腿上,一个匍匐在他脚边,千娇百媚,侍酒奉食。 赫连瀛彻一身宽大的素白中衣长袍坐在美人中央,左拥右抱,采花觅蝶。 赫连瀛彻身边的美人见云缀儿出现在殿中,纷纷止住了说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铁骨铜心 赫连瀛彻故作不经意地回眸,邪魅不羁地笑看殿中羞面娇嗔的云缀儿。 “听小团子说,你要见朕?”赫连瀛彻收眸,回看怀中的美人,淡淡地问道。 云缀儿被面前的景象羞得面红耳赤,心中莫名吃味,道:“皇上真是好兴致,美人在侧,红袖添香!看样子臣妾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好,不如换了外裳,过来一起服侍朕。”赫连瀛彻故意说笑道。 云缀儿羞愤道:“臣妾铁骨铜心,只怕不合皇上胃口,皇上消化不了!” “哦?”赫连瀛彻放开怀中的美人,一挥手命侍奉的四位美人退下,而后下了温玉台,款步来到云缀儿面前。 只见赫连瀛彻鬓若堆鸦青丝垂,眉若墨画似龙飞,悬珠朗星目如炬,神采英拔胜春晖。俊美无俦的容颜在逆光中格外撩拨魅惑。 云缀儿凝视着他,痴痴地有些出神,那一瞬竟全然忘记方才的羞愤。 赫连瀛彻勾唇笑道:“爱妃说自己是铁骨铜心,担心朕消化不了?只怕爱妃多虑了,朕偏生得了一副‘绕指柔’的本事,爱妃可以亲自试一试。” 赫连瀛彻将云缀儿强拥入怀,不等云缀儿反应,凉唇便霸上了缀儿的唇。 不待云缀儿反应,整个身子就被赫连瀛彻打横抱起。 “请皇上放臣妾下来!”云缀儿娇声嚷道,手脚并用地徒劳折腾着。 赫连瀛彻怎肯放手。 赫连瀛彻单手勾起云缀儿粉腻圆润的下巴,呢喃道:“你是朕的女人!你的一切都属于朕!包括你的心!哪怕你真的是铁骨铜心,朕也要将你化成绕指柔!” 赫连瀛彻的吻,再次落下,云缀儿努力挣扎着,她不愿他将她当做其他女人那样轻薄。云缀儿挣脱束缚的双手胡乱地抓起床边一只冰凉的九曲玲珑金樽,用力地砸向地面,“啪”的一声响。 赫连瀛彻微怔了一下,抿唇道:“看来是朕刚才‘绕指柔’的力度还不够。” 正当而赫连瀛彻忘情之时,小团子在殿外听到杯落的声音担心二人吵嘴,急忙闻声赶来,正撞见殿内一片凌乱。只见赫连瀛彻呼吸凝重,云缀儿羞面潮红,配上熏炉中芳香四溢的百濯香,轻烟缭绕,万种旖旎。 赫连瀛彻闻其脚步声,警觉地抓起身旁的锦衾裹住云缀儿单薄的身子,转首对小团子嗔怒道:“好端端的,谁让你进来的?!” 小团子见状,急忙捂脸背身,小心答道:“奴婢在外听到声响,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特进来瞧看。” “你都看到什么了?!”赫连瀛彻的语气带着一些恐吓的意味。 小团子咽了下口水,道:“什么也没看见,奴婢什么也没看见!皇上继续!奴婢告退了。” 小团子说罢,一溜烟地跑出了寝殿。 赫连瀛彻被小团子这一扰,神智清醒了不少。他回眸看向云缀儿,见云缀儿轻咬丹唇,泫然欲泣。 “缀儿。”赫连瀛彻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颊,不知所措地看着欲哭的缀儿,轻声唤道。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侍寝本就是臣妾的本分。皇上真要用强,臣妾也无法拒绝。只是皇上为何用其他美人刺激羞辱臣妾?!臣妾今夜前来,本是想为之前臣妾拒寝之事向皇上和解。奈何皇上的心意全不在此。”云缀儿双眸含泪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证心意 赫连瀛彻一面心疼云缀儿,一面懊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是朕太刚才冲动了,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赫连瀛彻心疼道。 “朕想好好疼爱你,好好呵护你!是朕太贪心了,太害怕自己只得到了你的人,却没有得到你的心。”赫连瀛彻倾心相诉,轻轻擦拭云缀儿眼眶的泪花。 “缀儿,你爱过朕吗?”赫连瀛彻低喃地问。 云缀儿心中一悸,仿佛他窥探到了自己的心事。 云缀儿自入宫以来,无数次地问自己,一直住在自己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自从南宫如、皇后贺兰蝶梦和芙灵公主提点后,云缀儿才恍然觉得,自己对赫连云玦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慕,倒不如说是少女懵懂时期的崇拜,一种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而云缀儿对面前的赫连瀛彻,感情最为复杂。云缀儿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云缀儿会在赫连瀛彻面前害羞,会害怕赫连瀛彻看到自己的窘态,明知赫连瀛彻那时是太子却会斗胆在他面前说笑;她会在他选太子妃之时有意无意地偷听别人对太子妃的评价,会在他大婚之时心情低落复杂,会喜欢上他也喜欢的兔子灯笼,会在他偷吻她的时候莫名心动;甚至到现在,她会在他误会她时,鼓足勇气半夜跑出来找他解释;甚至会在刚才她看见他被美人萦绕,左拥右抱时莫名吃醋。每一次与赫连瀛彻亲密接触都会令她心跳如鼓又满怀期待,她喜欢有他在枕边的安全感,她会更加渴求他尊重自己,而不是强迫自己。难道这就是爱吗?云缀儿在心中反问自己。 “臣妾愚钝。臣妾还不太清楚爱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但臣妾想把自己的整个人、整颗心都献给皇上。”云缀儿柔声道。 “真的吗?”赫连瀛彻声音低沉,喜出望外,他喃喃自语道:“朕本以为你不会在乎朕。” 赫连瀛彻垂眸自嘲。 云缀儿慌道:“是不是缀儿让皇上误解了缀儿的心意?是缀儿之前做的不够好,请皇上再给缀儿一些时间,让缀儿证明给皇上看。” 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云缀儿在赫连瀛彻的俊郎的面颊上轻落一吻。一阵暖流直汇赫连瀛彻的心底。 “缀儿的真心,皇上感觉到了吗?”云缀儿娇羞地问。 赫连瀛彻脉脉相视,此时云缀儿嫣然巧笑,增娇盈媚,玉软花柔,令赫连瀛彻神魂颠倒,心醉情迷。 赫连瀛彻温眸一转,单臂捞起她那蛇柳般的婀娜小蛮,魅笑低喃道:“朕方才高兴得出了神,竟未能细品爱妃的真心,缀儿再证明一次,好不好?” 云缀儿知道他又要像上次一样借机占自己的便宜,所以故作慵倦,水眸惺忪,娇声道:“可是,臣妾有点累了。” “没关系,朕不累,朕可以证明给缀儿看。”赫连瀛彻邪魅一笑,热吻早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早晨,冬日的阳光透过金丝帐绣纹羽烟宫纱帘幔熹微地照映在温玉台上。 赫连瀛彻正单臂倚头,侧卧在缀儿枕边,一脸宠溺地望着枕边还在熟睡的美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绕指之柔 云缀儿与赫连瀛彻温巧对卧,粉润玉琢的杏面上长长的羽睫栖落在眼底,带着一笼水漾润泽的光,樱唇轻抹一弯甜甜的笑容,绿松葱葱的墨发如碧波般流泻在云缀儿身上,额前的青丝贴着她的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落。云缀儿安然地睡着,娇柔的仙姿裹在温软的锦衾中,像一个无邪的婴儿微蜷在襁褓中,美得如此倾世绝伦,明艳动人。 赫连瀛彻痴痴地凝视着,不由自主地抚摸着云缀儿柔腻的脸颊,心中千般缱绻,万般绸缪。 云缀儿被赫连瀛彻温柔的轻抚轻轻触动,云缀儿朦胧地睁开眼睛,见赫连瀛彻正浓情满满地痴看着自己,脸上不觉又泛起一层粉霞,更显娇媚。 云缀儿轻扬唇角,对赫连瀛彻报以纯美的微笑。赫连瀛彻不由得再次失控,轻吻上云缀儿的额头。 “时间还早,再多睡一会儿吧。”赫连瀛彻柔声道。 云缀儿将手叠放在赫连瀛彻温暖宽厚的手掌上,甜笑着摇摇头,道:“缀儿想多陪陪皇上。” “朕不想累坏了你。”赫连瀛彻轻声道。 云缀儿霞靥垂眸。 赫连瀛彻勾唇魅笑道:“不知爱妃的铁骨铜心,可为朕化为绕指柔?” 云缀儿与赫连瀛彻深情对视,羞答:“臣妾早已是柔情似水,千柔百转。” 赫连瀛彻灿然一笑,拥云缀儿入怀。 赫连瀛彻的怀中有有一种能让云缀儿安神的力量,每一次相拥,都能令云缀儿的心平静舒恬。 云缀儿乖柔地依偎在赫连瀛彻怀中。赫连瀛彻环抱的臂弯久久不舍放开。 “皇上该上早朝了,臣妾服侍皇上梳洗更衣吧。”云缀儿的娇颜从赫连瀛彻的怀中抬起,柔柔地说。 “朕想多抱你一会儿。”赫连瀛彻低喃道。 云缀儿柔声笑道:“等皇上下了早朝回来,好不好?” 云缀儿柔声细语地哄着赫连瀛彻,继续道:“而且臣妾服侍皇上上朝后,还要去骄阳宫和鸾凤宫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 “朕就说你今日身体不适,不用去皇后和太后那儿问安了。”赫连瀛彻嗅着云缀儿发丝的清香,轻声道。 “那怎么行,每日问安是宫中的规矩礼节,怎好因臣妾而特例。”云缀儿道。 “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温柔体贴,你让朕怎么心疼你才好。”赫连瀛彻附在云缀儿耳边温声低语。 “皇上不必担心缀儿,国事为重,缀儿服侍皇上洗漱吧。”云缀儿柔声叮咛。 赫连瀛彻像撒娇的孩童般将怀中的美人抱紧,不作回应。 云缀儿轻轻推赫连瀛彻,见赫连瀛彻故意闭眼不答,便起身在他唇边轻吻。 赫连瀛彻本能地睁开眼,只见云缀儿正看着自己,笑靥如花。 “臣妾去给皇上准备温水洗漱。”云缀儿边说,边坐起身来。腰间就被一道温柔有力的猿臂环住。 赫连瀛彻俊面贴着云缀儿的粉靥,轻声道:“爱妃不许食言,好好在寝宫中等朕。” 云缀儿温柔笑应:“好。” 云缀儿服侍赫连瀛彻梳洗更衣之后,赫连瀛彻才恋恋不舍地上了早朝。 云缀儿回到旎馨苑更换了衣服,伸手打开锦饰匣挑选发饰时,一眼瞧见被放上的芙蓉白金丝坠玉佩。云缀儿将它拿在手里,恍然想起那日侍寝时,为了避免赫连瀛彻多心,随手将玉佩放在枕下的事。 可是玉佩怎么会出现在锦饰匣中? 云缀儿疑惑着,突然联想起那日酒醉后,自己好像迷迷糊糊之中被赫连瀛彻抱回了旎馨苑,赫连瀛彻在她身旁守了一夜,莫非,赫连瀛彻是看到了这块玉佩,才生气吃醋和自己闹别扭的? 云缀儿想到这儿,不由得暗笑赫连瀛彻是个心口不一的醋坛子,只是他为她吃醋的样子,令她不由得回味,他是那么的霸道而又可爱。 第一百五十四章 欲加之罪 云缀儿痴痴地笑着,放下玉佩,一番打扮之后,出了旎馨苑。 云缀儿像往常一样来到骄阳宫和鸾凤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云缀儿刚到鸾凤宫听闻众妃嫔已经去了骄阳宫,方知自己起晚,便转身疾走向骄阳宫赶来。 骄阳宫中众妃嫔和皇后贺兰蝶梦正围坐在太后贺兰嫣的身边,陪她吃茶说话。贺兰嫣见八位妃嫔中少了一个,便问是谁没来。尚嬷嬷在一旁立身答道:“回太后的话,滢妃还没有到。” 贺兰嫣将手中的茶盏向桌上一掷,沉面厉声道:“这个滢妃到底懂不懂宫中的规矩!连每日来给哀家请安都会迟到不来,都是皇上把她娇纵惯了!” 皇后贺兰蝶梦急忙为云缀儿解释:“太后莫要动怒,缀儿前日高烧,不能前来给太后请安,是在臣妾这儿报备了的。昨日她身子才稍好些,只怕是因为服药嗜睡,或是身子又有些不适,才未能及时给太后问安的。” 坐在一旁的端妃原本妒恨云缀儿夺走了皇上对自己的宠爱,这日见太后动怒,正是借这件事打压云缀儿盛宠气焰的最好时机。端妃想到这里,便添油加醋,道:“滢妃的身子怎么就哪儿娇贵?昨日我身边的宫女柳绿听旎馨苑的宫女玉儿说滢妃已经痊愈了,怎么偏今日一早又病了?!有些话,臣妾本不该在太后面前提及的,怕恼怒了太后,可这滢妃仗着皇上的恩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如今又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如此作为,实在是让人不吐不快!” 贺兰蝶梦瞥了一眼端妃,示意她住口。端妃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岂肯罢休。 端妃故意提高了声音,继续道:“太后再三教导后宫妃嫔不要独霸龙宠,要时刻奉劝皇上雨露均沾。可她滢妃倒好,偏偏与太后的意思对着来。太后有所不知,前几日皇上稍稍冷落了她一些,她昨夜就冒雪跑到龙吟殿求龙宠。皇上宅心仁厚,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自然是一夜恩泽。今日她未能来骄阳宫给太后问安,说不定此刻还在温玉台上酣睡呢。” “端妃,你无凭无据,休要胡说。”贺兰蝶梦反驳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后追问。 “是真是假,等她来了,太后一问便知。”端妃胸有成竹道。 众人正在说话之时,忽见云缀儿匆匆忙忙从鸾凤宫赶来。刚一进门,就连忙跪下给太后叩首问安。 贺兰嫣撇了云缀儿一眼,厉声斥责道:“滢妃还知道要来骄阳宫给哀家请安啊?!哀家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臣妾来迟,还请太后恕罪!”云缀儿跪在地上,垂首道。 “瞧滢妃娘娘这面红气润的样子,昨晚在龙吟殿的温玉台上睡得可好?”端妃故意找茬问道。 云缀儿一时愣住了。云缀儿不知昨夜的事,端妃是如何知道的。 太后嗔怒道:“听说你昨夜冒雪去龙吟殿求宠,在龙吟殿留宿了一夜,可有此事?” 云缀儿见太后追问,不得不如实回答:“臣妾昨晚是在侍奉皇上。” 太后勃然大怒,拍案道:“哀家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个狐媚胚子,还有如此手腕!为了勾引皇上,赢得皇上的宠幸,什么下贱的事都做得出来!” “太后误会了!臣妾没有勾引皇上!”云缀儿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霸气护花 “还敢嘴硬!哀家若留你这么个狐狸精在皇上身边,大炎江山早晚得毁在你身上!”太后贺兰嫣怒目圆睁,转身向身后的尚嬷嬷和邢嬷嬷道:“你们替哀家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再狐媚皇上!” “是!”尚嬷嬷和邢嬷嬷答话,走到云缀儿面前,撸胳膊,挽袖子,抬手要打。 “且慢!”皇后贺兰蝶梦走上前去,阻拦道:“两位嬷嬷糊涂!太后只是一时气话,哪里说打就打的呢!况且滢妃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你们若是真动了她,等皇上追问起来,我看你们如何担待得起!” 两位嬷嬷听皇后贺兰蝶梦说得有理,只得停了手,等太后贺兰嫣定夺。 “皇上要是追问起来,有哀家担着呢!你们只管动手教训便是!”太后贺兰嫣吩咐道。 贺兰蝶梦来至太后贺兰嫣面前劝阻道:“太后!滢妃这次也是无心之过,太后训责几句便是,何必让两位嬷嬷动手将事情闹大呢。” “皇后不必为她说情!她这般狐媚的样子,简直同蛊惑先帝的杜妙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哀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像先帝一样重蹈覆辙,毁在一个女人身上!今日,不管她受不受宠,哀家都教训定了!”太后贺兰嫣气愤道。 “还不动手!”太后催促道。 两位嬷嬷纷纷颔首点头,转身挥手就给了云缀儿一巴掌。 云缀儿吃痛,却也只能忍着。巴掌如雨点般落下,只一会儿工夫,云缀儿的脸颊就被打得红肿起来。 玉儿在房门外看得心疼,急忙冲进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云缀儿。 “玉儿。快躲开!别管我!”云缀儿道。 “不!玉儿要保护娘娘!玉儿不能眼看着娘娘挨打!”玉儿哭道。 “玉儿!”云缀儿努力用身体挡住玉儿,却被玉儿重新护在怀中。 太后见状怒火更盛,下令道:“一起打!给哀家狠狠地打!” 两位嬷嬷得了令,便打得无法无天起来。 围坐一旁的妃嫔,有的不忍再看,有的冷漠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唯有端妃心中得意,嘴角扬笑。 贺兰蝶梦见劝说无果,急忙悄悄吩咐了房外的小太监给皇上带话。 云缀儿被打得嘴角流血,眼冒金星。护在她身旁的玉儿也是满身伤痕。 房中两位嬷嬷正打得烈火朝天,忽闻门外太监传报:“皇上驾到!” 屋中妃嫔纷纷起身拜见。 赫连瀛彻疾步来到云缀儿面前,伸手打了尚嬷嬷和邢嬷嬷两个巴掌,高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朕的女人!” 尚、邢二人见皇上来了,只好认亏收手,退至一旁。 赫连瀛彻忙扶起跪在地上,已被打得面目红肿,身子摇摇欲坠的云缀儿。 “皇上!”云缀儿看见赫连瀛彻眼角含泪道。 赫连瀛彻见怀中的云缀儿满脸伤痕的模样,心疼不已。他用手轻拭她嘴角的血痕,自责道:“是朕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云缀儿轻轻摇头。 赫连瀛彻望向退在一旁的尚嬷嬷和邢嬷嬷,责问道:“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朕的女人!” “奴婢……”两位嬷嬷支吾着,不好道明。 太后贺兰嫣答道:“是哀家让她们教训滢妃的!” “母后为何要这么做?!”赫连瀛彻追问。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谋士 “她问安迟到对哀家不敬,又夜里跑到龙吟殿勾引皇上!哀家作为后宫之长,不得不加以严惩,以儆效尤!”太后道。 “滢妃今日不用来请安是朕允许的!滢妃是朕的宠妃,朕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既然母后不喜欢她,那滢妃今后就不用日日来骄阳宫向母后问安,劳母后心烦了。”赫连瀛彻说罢,抱起云缀儿踏出骄阳宫。 “反了反了!连皇上都不听哀家的话了!”太后捶胸顿足道。 端妃看着云缀儿被皇上就走,心中愤恨得咬牙切齿。 旎馨苑内室中,赫连瀛彻正小心翼翼地为云缀儿冰敷脸上的淤肿,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好些了吗?”赫连瀛彻轻声问。 云缀儿笑着点头,道:“臣妾脸上的伤不碍事的,过两天消肿就好了。” 玉儿侍奉在一旁,不由得插嘴道:“娘娘脸上都红肿的不成样子了,哪里就不碍事了呢!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娘娘说不定还要遭多大的罪呢!” “玉儿!”云缀儿轻声唤她,示意玉儿闭嘴。 “是朕不好,让爱妃受苦了。”赫连瀛彻看着云缀儿脸上的伤和唇角的淤痕,心疼得恨不得替她去承受伤痛。 “玉儿她说话太夸张了,只是挨了几下打,哪里就打坏了呢。皇上不必为臣妾担心,臣妾没事的。”云缀儿柔声笑道。 赫连瀛彻轻轻地将云缀儿搂在怀中,努力不出让自己不触碰到她脸上的伤痕。 玉儿见状识趣地走远了些。 “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承受这些伤痛。朕保证今后朕会好好待你,呵护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相信朕!”赫连瀛彻在云缀儿耳旁低喃。 “嗯,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云缀儿乖巧回答。 “朕今晚就留在旎馨苑,照顾爱妃。”赫连瀛彻道。 云缀儿笑着点头,而后又突然想到太后训责的话,心有顾忌地说道:“可是太后那边……” “朕是大炎的皇帝,这后宫也是朕的后宫,朕想宠爱谁,其他人没有权利干涉朕的自由。”赫连瀛彻道。 “太后毕竟是皇上的母后,臣妾不想看到皇上因为臣妾而与太后产生不悦,臣妾更不想看到皇上为缀儿为难。”云缀儿体贴地说。 赫连瀛彻亲吻了一下云缀儿碧波般秀发,宠溺地说:“放心,朕自有办法。” 云缀儿雪夜求宠和太后掌掴缀儿之事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 在皇后贺兰蝶梦身边早已安插了眼线的赫连云玦也于宫外听闻了此事。 这日,安南王府迎来了一位贵客,容瑛私下将那人引荐给赫连云玦。 那人跟随容瑛来到书房,赫连云玦早已在那里等候,见到那人进来,不由得惊喜万分。 那人叩拜道:“乌穷奇拜见王爷!” 赫连云玦迎上前,还礼道:“本王久仰巫先生的大名,先生饱读谋数,有江湖第一谋算之名,本王派容瑛顾请三次,今日才得见先生真容,果真是与众不同!” 赫连云玦打量着眼前这位已近花甲之年的江湖第一谋士乌穷奇:只见那人粗眉浓发,角目暗眸,鼻如鹰勾,鼠耳招风,削颧腮陷全无半点肉,下唇紫厚上唇如纸薄。一身束衣难掩便便肚,两目精光勾转计上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耻之尤 乌穷奇笑谦道:“王爷过奖!老朽只是一介草民,归隐江湖数年,承蒙王爷抬爱招赘,老朽才得以入府重操旧业。” “乌先生既然来了,定是本王的座上宾!来人啊!传本王的命令,备好酒席款待贵宾!”赫连云玦道。 身侧的婢女领命,转身退出房门筹办。 乌穷奇转眸目光直盯那婢女的腰身,长捋胡须,暗自眯笑。见那婢女出门后,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横扫了一眼侍立在两旁的婢女,目光重新聚在婢女们的身上。 容瑛见状,不由得蹙眉抿唇。 赫连云玦倒是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低声笑道:“乌先生要是喜欢,可以在王府中随意挑选两个婢女贴身侍奉。” 乌穷奇倒也不见外,笑纳道:“那老朽就先谢过王爷的美意了!” 二人正在书房说话之间,酒菜已备齐,赫连云玦携乌穷奇到前厅赴宴。 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赫连云玦与乌穷奇谈笑甚欢。 鸳儿奉命为乌穷奇斟酒,酒杯刚斟满递上,一只枯柴的老手就趁接杯之势顺势覆上鸳儿的素手,勾笑。 鸳儿惊得缩回双手,心中怒火升腾。若不是看在他是赫连云玦请来的贵客,以鸳儿的脾气和武力,一定狠狠地暴打他一拳。 容瑛站立在赫连云玦身边,将台下乌穷奇欲调笑鸳儿的举动看在眼里,双拳紧攥,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早已用余光扫到台下乌穷奇猥琐举动的赫连云玦却故作视而不见,依旧不紧不慢地饮酒说笑,仿佛方才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渐晚,赫连云玦吩咐鸳儿领乌穷奇到已经备好的后厢房休息。 容瑛怕乌穷奇再对鸳儿起歹念,想代替鸳儿亲自领乌穷奇去下榻之处,奈何赫连云玦不允。 鸳儿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王爷的指令不得违抗,只得领了乌穷奇过去。 回廊里,鸳儿和乌穷奇走在前面,被乌穷奇挑中的两名婢女跟在他二人身后。鸳儿将乌穷奇领到后园雅间后,道:“乌先生早点休息吧,要是有什么日常用度上的需要尽管告诉侍奉的婢女,让她们找奴婢来安排就是了。” 鸳儿话未说完,乌穷奇就一脸奸笑回道:“这日常用度由王爷器重的鸳儿姑娘来安排,老朽怎能不放心呢。今后好要鸳儿姑娘多多费心照顾才是。” 乌穷奇边说,边上手握住鸳儿的手。 鸳儿急忙抽出双手,厉声道:“乌先生既然知道奴婢是王爷器重之人,就应该注意好分寸,不要逾矩,令王爷不悦。” 乌穷奇讪讪地点头笑道:“鸳儿姑娘说的是,老朽初来乍到,自是应该谨守王爷的规矩。” “乌先生知道就好!天色不早了,乌先生早点休息,鸳儿回去复命了。”鸳儿说着,转身离开。 乌穷奇望着鸳儿远去的背影,喃声狞笑道:“好在来日方长,老朽早晚会将你弄到手!” 乌穷奇说完,回身笑吟吟地看着面前自己亲自挑选的两位姿色尚佳的婢女,一手一个婢女,强拥着进了房门。 书房内,容瑛正与赫连云玦秉烛密谈。 容瑛对赫连云玦说道:“王爷真的要重用那乌穷奇?!” 赫连云玦笑问:“有何不可?”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触即发 容瑛斗胆答道:“属下接请乌穷奇的一路上,看见他的所作所为,真是酒色财气他都占了!其人虽说足智多谋,却是人品卑劣的小人,留此人在王府,恐怕多生事端!招致祸患!” “此言差矣!本王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有了江湖第一谋士的效命,本王定能如虎添翼!本王虽也看不惯此人阴险卑劣的小人嘴脸,但往往越是这种人,就越能利用他的贪念操控于他。况且本王也没有说过,要一直留着他为本王效命。此人只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赫连云玦道。 容瑛见赫连云玦如此说,只得先将此事放下,又继续说道:“王爷,听宫里来的线人说,现在太后和皇上为了缀儿的事闹得极不愉快,皇上甚至为了缀儿出言得罪了太后。宫中有传言道:皇上原本就不是太后所生,要是皇上真因此事惹恼了太后,必然会失去贺兰家族这座靠山,皇上的根基就会不稳,到那时,就是王爷出手的好机会!” 赫连云玦站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脑海中不经意地闪现云缀儿刚入府时在雪中行走的样子,那灿烂的笑容让他记忆犹新。 赫连云玦嘴角微斜,轻抿薄唇,似笑非笑道:“如果真能如此便省了本王很多心力。毕竟贺兰家族在大炎世代功勋,即便沿袭到现在这一代,也不乏位高权重之能人。本王原本想把他们一一收复在自己的麾下,奈何贺兰世家将家族荣誉看得高于一切,不是本王施恩行贿就能收买得了的。如今朝廷过半权臣已经加入了本王的阵营,正所谓人心所向,只要赫连瀛彻失去了贺兰家族这座靠山,那么本王一统江山便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王爷收复的权臣多半只是文臣,武臣中声威最大的平西侯公良大将军手握重兵,态度一直中立,属下担心……”容瑛道。 赫连云玦笑道:“公良奥戍守西边,随时要提防和对抗西蛮来犯,自先帝登基以来大炎西边就战火不断,忠将公良奥绝不会随意撤兵。而且从西边增兵支援帝城最快至少要三天时间。我们身在安南,领兵攻打帝城的时间只需要一天,只要部署周密,一定能在三天之内夺下帝城。到时候,木已成舟,公良奥即使领兵到达了帝城,也只能俯首称臣。” 容瑛赞道:“王爷好谋略!” “地利、人和已具备,就差天时这面东风了。”赫连云玦自语。 休养了三天,云缀儿脸上红肿消退了不少,隐约的血丝用脂粉遮住就全然看不出了。这日一早,被赫连瀛彻拥在怀中的云缀儿在睡梦中醒来,想要起身先梳洗打扮,省得稍后服侍赫连瀛彻洗漱时耽搁了去骄阳宫请安。 云缀儿抬头刚要起身,却被被赫连瀛彻锁住了腰身,揽回了原地。 “爱妃要去哪儿?”赫连瀛彻睁开睡眼,温柔地问。 “臣妾要起床梳洗更衣,一会儿好服侍皇上上朝。”云缀儿道。 “你要去给母后请安?”赫连瀛彻看出了云缀儿的心思,问道。 云缀儿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 “朕不许!”赫连瀛彻倾吐三个字,简短而又掷地有声。 “臣妾不想皇上为难。”云缀儿道。 “朕不想让缀儿再受伤害。”赫连瀛彻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梳云掠月 云缀儿看到赫连瀛彻撒娇的孩童一般与自己拌嘴,不绝好笑道:“太后不是老虎又不能把臣妾给吃了,何况臣妾还有皇上呵护,不会有事的。” “朕说了,不许就是不许!”赫连瀛彻固执地想一个吵嚷着要吃糖的孩子,又好气,又好笑。 “那臣妾今日就再去一次,若是太后的气消了,臣妾就每日继续给太后请安,要是太后还在生臣妾的气,臣妾就一切听皇上安排,好不好?”云缀儿抬眸看他,娇声道。 “那只这一次,若是母后再针对于你,找你麻烦,你就赶紧告退回来,若是被骄阳宫的人拦住了出不来,你就命玉儿或是其他宫女太监及时给朕带话,朕好及时为你解围。”赫连瀛彻让步道。 “好。”云缀儿笑应。 云缀儿刚披上外衫起了身,坐在梳妆铜镜台前,刚上好脂粉,就见赫连瀛彻也跟着坐了起来,合上雪白的中衣,下了美人榻,走到云缀儿身后,拢起她的碧波般的秀发,望着铜镜中美人,轻声道:“今天,朕来为爱妃梳头。” 云缀儿娇媚一笑,道:“皇上批阅奏章的纤手,怎能为臣妾做这般女儿家的事。” 赫连瀛彻拾起镜台上的红梅点翠玉梳,手法轻柔却略带笨拙生疏地为云缀儿梳头。乌黑亮泽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在云缀儿的脑后,玉梳编齿在碧发青丝中起伏顺滑。赫连瀛彻将云缀儿云软的秀发轻轻挽起,于金镶玉镂锦饰匣中选中一支金蕾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为她细心地插于头上。又选了一对红珊瑚滴珠耳坠,佩于云缀儿圆润欲滴的耳垂上。 云缀儿在铜镜中看到身后赫连瀛彻一脸认真,细腻温柔的模样,脸上不禁泛起甜美幸福的笑容。 “皇上如此宠缀儿,不怕真的把缀儿宠坏了吗?”云缀儿笑问。 赫连瀛彻一手执起锦饰匣中的白银缠丝双扣镯,一手抬起云缀儿的玉手,轻轻将它戴在她的皓腕上。 看着镜中光艳动人的云缀儿,他俯身,猿臂从云缀儿的藕臂见穿过,揽住她的纤腰,在云缀儿的粉颊上轻啄了一口,迷醉道:“朕对爱妃宠都宠爱不够,怎会将爱妃宠坏了呢。” “缀儿服侍皇上洗漱更衣吧。”云缀儿平静了一下心中的起伏,开口道。 “好。”赫连瀛彻哑声回答。 云缀儿送走赫连瀛彻,一早便到鸾凤宫和众嫔妃到骄阳宫请安。 路上,端妃开口道:“滢妃果然好胆识!本宫以为皇上批了你的假,你就不会再来给太后请安了的,没想到滢妃还挺不识相,还敢来骄阳宫惹太后生气!怪不得滢妃今天脸上的脂粉如此厚,到底是为了遮丑啊,还是想对众人说明你的面皮果真很厚?” 端妃故意激惹嘲弄云缀儿,笑容得意。 跟在云缀儿身旁的玉儿见这话实在来气,刚想上前评理,却被云缀儿一手拦住。 云缀儿冲玉儿摇摇头,玉儿努了努嘴,这才没敢妄动。 端妃见云缀儿脸上还是一脸笑意,并未理会自己的话,心中失算,讪讪地走开了。 贺兰蝶梦走到云缀儿近前,关心问道:“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用了皇后娘娘托宫人送来的愈痕膏,已经消肿了。”云缀儿道。 “那就好。”贺兰蝶梦柔声道。 “皇后娘娘对缀儿如此好,缀儿都不知要如何报答?”云缀儿道。 第一百六十章 端妃有喜 贺兰蝶梦笑道:“你我共同服侍皇上,如同姐妹,本宫多关心你一些也是正常的。若说,妹妹真要报答的话,妹妹就好好尽心侍奉皇上,早日为皇上怀上龙种,本宫也就放心了。” 云缀儿低首含羞。 说笑着,众妃嫔已经来到了骄阳宫,众人收起了方才的玩笑,恭身进正殿向太后请安。 刚一进来就闻见一股馥郁的幽香从殿中传来。 “拜见太后,太后长乐无极!”皇后和众妃嫔道。 “都起来吧!”贺兰嫣斜靠在琉璃榻上,向众人道。 “谢太后!”众妃嫔起身。 贺兰嫣一眼瞧见了人群中的云缀儿,便心中赌气问道:“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特别吩咐你不用到骄阳宫给哀家请安了吗?” 云缀儿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回道:“给太后请安本是后宫的规矩,臣妾身为皇上的妃子,理应恪守宫规,以尽孝道。” 贺兰嫣心中本还有火气,但听云缀儿这么一说,火气也消减了几分,又想到之前她被打得面肿红痕的样子,勉强罢手,对众人道:“你们都坐吧。” 众妃嫔按品一一落座。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个宫女端上来了几盘糕点,纷纷摆放在众嫔妃桌旁。 贺兰嫣指着那些做工精巧的糕点说道:“这是哀家命御膳房新调配制作的糕点,入口酥嫩香滑,吃了它,体内可散发出百花香气,可持续一整日不散。” 众妃嫔纷纷用葱削玉指轻捏起面前芬香肆意的雕刻精美的玲珑酥糕,放入口中,果真香滑酥嫩,唇齿留香。众妃嫔纷纷点头,赞不绝口。 贺兰蝶梦捧起一块酥糕,道:“如此美味的酥糕,不知太后可为它起了名字?” 众人听贺兰蝶梦问,也跟着好奇,纷纷放下手中的糕点,安静地听着。 贺兰嫣笑道:“哀家倒是为它起了名字,叫做‘芳髓糕’。” 众人连声称叹这名字起得雅致精炼。 众人陪太后说笑之时,端妃突然干呕了起来。 太后贺兰嫣忙问:“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端妃用手顺了顺胸口,见脾胃翻涌地稍好些,才抬头笑答:“臣妾如此已有好几日了。前日找了御医来瞧看,说……这是害喜的症状。” “害喜?!”太后贺兰嫣又惊又喜,道:“莫非端妃已经怀上龙嗣了?” 端妃颔首点头。 贺兰嫣欢喜非常,忙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宫中的御医来报!” 端妃笑答:“是臣妾觉得胎儿还小,不太稳定,才没有让御医宣扬的。今日是太后问起,臣妾才敢如实说的。” “御医说怀孕多久了?这件事,皇上知道吗?”贺兰嫣问。 “御医说胎儿已经三个多月了。臣妾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皇上。”端妃道。 贺兰嫣笑道:“看你平日里精明的很,如今怀了孕,竟也做起糊涂事来!这么大的时,就算不告诉哀家,也要及时告诉皇上啊!这可是哀家长皇孙啊!” “回太后的话,腹中胎儿太小,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端妃道。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哀家的心头肉!”贺兰嫣说着回身向小太监道:“你去看看皇上下早朝了没有,若是下了早朝,就请皇上移驾翠霞阁,看望怀了龙嗣的端妃!” 小太监领命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含沙射影 “走,一起去翠霞阁,让端妃好生休养,千万别累着哀家的皇孙。”贺兰嫣起身,众妃嫔随驾一同去了翠霞阁。 赫连瀛彻下了早朝,在朝堂外听闻骄阳宫的小太监传报,于是摆驾翠霞阁。刚一进门,众妃嫔便起身相迎。赫连瀛彻命众人平身。 赫连瀛彻的眼神扫过人群,一瞬间停留在云缀儿身上,二人不约而同,四目相对。赫连瀛彻的眼神留露出与往常不一样的情愫。 赫连瀛彻拜见了太后,转身来到端妃身旁,扶端妃坐下,轻声道:“朕听小太监来报说爱妃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所以特来翠霞阁看望。” 端妃颜面含笑,柔声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抽空来看望臣妾,臣妾受宠若惊。” “爱妃想要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做。现在天寒地冻,记得多穿一些小心着凉。有什么事能吩咐下人去做的就让宫女太监代办,千万别累着了身子和爱妃肚子里的孩子。”赫连瀛彻细心叮嘱道。 端妃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皇上是要当父亲的人了,这说话办事倒也成熟了不少。端妃也算是没有辜负哀家的重望,延续了我大炎皇室血脉,皇上也算没有白白宠幸于你。不像这后宫有些妃子,日日夜夜得皇上圣宠,过了这么久,也没见肚子有什么消息。”太后含沙射影,故意当着众妃嫔和皇上的面,借此奚落云缀儿。 云缀儿在一旁听出了太后是在奚落自己,面有愧色,只能默不作声。 “母后这话,倒是提醒了朕。这后宫繁衍子嗣的担子不能由端妃一人来抗,朕今后会多留些心力在后宫妃嫔身上,以保我皇室子嗣昌隆。”赫连瀛彻答话道。 太后点头微笑。 赫连瀛彻又向端妃嘘寒问暖了几句,移驾御书房。 太后、皇后和众妃嫔也随后出来,一一回到自己的寝宫。 赫连瀛彻近日忙于政务,时间又尚早,云缀儿回到旎馨苑也闲来无事,便吩咐玉儿将早上太后赏赐的芳髓糕带一些出来,自己亲自给南宫如送去。 叶澜居中,南宫如正在敬香礼佛,听宫女传报,便转身出了佛堂,来至正厅。 二人相见,自是热络。 南宫如携云缀儿的手,请云缀儿到里间说话。 进屋落座后,云缀儿让玉儿将带来的芳髓糕端到南宫如面前。 云缀儿道:“这是早上请安时,太后赏赐的芳髓糕,味道极好,听说食用一块,就能让身体由内而外散发体香,整日不散。妹妹既得了这样好的糕点,就想着给姐姐带些来,姐姐也尝尝。” 南宫如听她如此说,伸手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叹道:“果真是酥滑入口,唇齿留香。多谢妹妹一直惦记着。” “自家姐妹,无需客气。”云缀儿笑道。 南宫如想起前几日宫中的传闻,问道:“听说妹妹前几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被太后责罚了。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姐姐不必担心,你看缀儿这不是好好的嘛。”云缀儿笑应。 南宫如沉思了片刻,善意提醒道:“虽说妹妹入宫已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宫中的规矩也懂得了不少,但这些规矩背后的深意,妹妹不可不知。妹妹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是太后是皇上的母后,后宫之长,妹妹面对太后时,还是要多多恭敬顺从的好,莫要因一时言行疏怠,而被他人抓住了把柄,引起太后的不悦。” “谢谢姐姐教诲,缀儿定谨记于心。”云缀儿点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体己之言 南宫如又嘱咐道:“我比妹妹入宫早一些,这后宫之事,要比妹妹多了解一些。妹妹如今深得皇上宠爱,姐姐本应替妹妹高兴,但树大招风,这后宫中的女人们不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争风吃醋,就是为了争名逐利而勾心斗角。妹妹心思单纯,姐姐不得不好意提醒。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后宫远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平静,妹妹越是得宠,就越是将妹妹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后宫嫔妃的众矢之的。像你我这样身后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权倾朝野的亲眷,想要既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又令自己毫发无伤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劝妹妹也多留些心思,莫被小人陷害了去。” 南宫如以体己之话,苦心提醒,云缀儿冰雪聪明也怎会不知。 “姐姐的话,缀儿都一一记下了。”云缀儿道。 南宫如点头又道:“当前妹妹最应该关心的事,就是早日为皇上生下皇子,才能母凭子贵争得后宫一席之地。否则,如果哪日皇上厌弃了妹妹,又宠幸上了其他妃嫔,那妹妹的处境,就要堪忧了。” 南宫如苦口婆心。云缀儿一一牢记。 “姐姐可还不知,端妃已经怀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缀儿也是今早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才知道的。” 云缀儿想起赫连瀛彻在翠霞阁对端妃紧张体贴的表情,神色落寞地说。 “端妃她怀孕了?”南宫如一脸惊讶。 云缀儿点头。 “端妃借着太后的撑腰,在后宫飞扬跋扈,就连身为太后娘娘亲侄女的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她怀了孕,很有可能诞下嫡皇子,到时候后宫就更是她端妃的天下了。妹妹不可不防。”南宫如轻叹道。 “缀儿日后定会谨慎,不会招惹到她。”云缀儿道。 南宫如摇头,道:“只怕妹妹不去招惹她,她偏来招惹妹妹!” 未时,云缀儿从叶澜居回来,刚到旎馨苑,就见赫连瀛彻正在寝宫中等她。 见云缀儿回来,赫连瀛彻紧走几步上前,温柔地环抱住云缀儿,轻吻云缀儿的脸颊,轻声道:“你去哪儿了?” 云缀儿抬首凝眸,道:“臣妾方才去叶澜居看如姐姐了。” 赫连瀛彻柔声问道:“她还好吗?” 云缀儿点头道:“如姐姐一切都好。如姐姐还嘱咐臣妾,让臣妾替她谢谢皇上对她的照顾。” 赫连瀛彻微笑着点头,挽起云缀儿的手,温柔笑道:“朕今日见端妃怀孕,有一些触动,朕想让爱妃为朕做一件事。” 赫连瀛彻见云缀儿,懵懂不解,继续道:“朕忙完了手中政务,便来找爱妃,希望爱妃早日为朕诞下皇子。” 赫连瀛彻将云缀儿揽入怀中,笑道:“事关朕的龙嗣,宜早不宜迟。” 一晃已是年关。 除夕之夜,宫中大摆宴席,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盛宴之后,宫中盛放烟花。 但见空中花火绽放,色彩斑斓,连二连三,明艳无比。 赫连瀛彻携太后和后宫嫔妃到后花园观烟花。众人仰望灿烂的花火,赞叹不已。 几个小太监奉命带着长龙般火红地鞭炮行至远处,小团子在赫连瀛彻身旁等候指示,见其点头后,才示意对面的小太监点燃引线。 一时间炮竹声响,震天动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作茧自缚 云缀儿早早地将耳朵捂住,待鞭炮声响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穿过人群来到云缀儿身边,将她抱入怀中。那熟悉的龙袍和温柔的气息,果真是赫连瀛彻温暖的怀抱。 太后贺兰嫣一只手揽过赫连芙灵,一只手护住贺兰蝶梦,生怕她二人听了炮竹声害怕。 赫连芙灵却调皮地从太后贺兰嫣的臂腕中钻出来,笑称:“灵儿胆子大得很,灵儿可不怕这小小的炮竹声呢!” “你不领情,那哀家就护着端妃。”太后贺兰嫣伸手抱住身后正捂住耳朵的端妃,将她揽在怀里。 端妃依偎在太后贺兰嫣的怀里,眼睛却一直看向前面不远处,正被赫连瀛彻用身体护住的云缀儿,心中又生妒恨。 过了年关,天气也渐渐暖和了些。丹妃陪端妃在御花园中散步,端妃不时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自鸣得意。 二人正在闲话之时,偏巧遇见路过此处的云缀儿。端妃见云缀儿身边只带了宫女玉儿,便上前拦住,欲挑是非。 “滢妃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端妃将云缀儿拦住,笑吟吟地问。 云缀儿颔首施礼道:“妹妹正要去看望偶感风寒的皇后娘娘。” “滢妃真是有心啊,这鸾凤宫的门槛都要被妹妹踏破了,果真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怀不上龙种,就只能去找皇后娘娘攀攀关系,套套近乎。滢妃妹妹真是心机得很啊!”端妃一边挖苦,一边诬蔑道。 “可不是嘛!滢妃妹妹这才入宫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攀上了皇后娘娘的高枝,整日嘘寒问暖的,唯恐阿谀不及!怪不得皇后娘娘如此维护妹妹呢!”丹妃也在一边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 “端妃姐姐有孕在身,好不容易才出来散散步,妹妹还有事,就不妨碍姐姐们了。”云缀儿说着,领玉儿要走。 “唉,别着急走啊,是姐姐刚才说的有些严重了。其实滢妃妹妹也挺可怜的,用尽了手段,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宠爱,却迟迟无法怀孕,保得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所以才不得不低眉顺眼地去巴结皇后娘娘,讨皇后娘娘的欢心。不过要我说,妹妹与其巴结一个同样没有子嗣、地位难以稳固的皇后,不如识时务,看准了谁才可能日后成为这后宫之主!”端妃笑道。 “端妃娘娘不要太自信了,这日后的事,谁都还说不准呢!谁知道娘娘到时生男生女?!”玉儿见端妃有意针对滢妃云缀儿,出言维护道。 “娘娘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言的份!”丹妃训斥道。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玉儿脸上,瞬间出现血红的手印,火辣辣地疼痛从脸颊上传来。 云缀儿见状护在玉儿身前,问道:“端妃娘娘为何出手打人?” 端妃嚣张地笑道:“我只是在替妹妹好好教训目无主子的奴婢!” “我旎馨苑的人,自由我来管教,不劳端妃费心!”云缀儿道。 云缀儿说罢,领着玉儿转身就走。 端妃欲上前来追,怎知刚迈出两步,就就觉得腹痛不止,“哎呀”一声歪倒在地上,云缀儿听到身后的惨叫,忙转过头,竟见端妃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痛。 云缀儿好心,连忙赶过去,要与丹妃合力将端妃搀扶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栽赃陷害 云缀儿刚要扶她,却见端妃的下身有血渗出,端妃腹如刀绞,叫苦不迭。 云缀儿忙叫玉儿去叫太医,端妃指着云缀儿的鼻子,骂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杀死了我的孩子!是你!如果我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凶手!” “你在胡说什么?!”云缀儿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不远处跟在端妃和丹妃二人身后的小宫女也一拥而上,拦住了云缀儿个玉儿的去路。 “就是她!就是滢妃方才撞到了端妃!她就是凶手!”站在一旁的丹妃道。 “丹妃!怎么你也……”云缀儿简直不敢相信她们会如此诬陷于自己。 “明明是端妃娘娘自己摔倒的,怎么还赖其我们主子来了!”玉儿见众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义愤填膺道。 “总之,滢妃她脱不了干系!你们把她二人拦住,千万别让她们逃了!”丹妃命令身旁的宫女道。 宫女们将云缀儿和玉儿死死围住。 端妃倒在地上,血流不止,面无血色,几近昏迷。 “你们在做什么!现在救人要紧,还不赶快去请御医,将端妃扶回寝宫!”云缀儿望着端妃惨白的模样,焦急地喊道。 “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回身,只见太后不知怎的,竟出现在此,听闻方才她们的对话,也不开口听云缀儿解释,上前,挥手就给了云缀儿一巴掌。 “贱人!没想到,你的心肠如此歹毒!竟敢谋害哀家的嫡皇孙!”贺兰嫣怒道。 “回太后,臣妾没有!臣妾什么都没有做,是端妃娘娘自己摔倒的!”云缀儿解释道。 “还敢嘴硬!哀家方才都听到了。如果不是你做的,端妃和丹妃怎么会诬陷于你!你还敢在这里跟哀家狡辩!”贺兰嫣抬手,又要给云缀儿一巴掌。 只是手落到半空就被及时赶来的赫连瀛彻出面拦下。 “你们这些做奴婢的还不将端妃扶起,送回寝宫,去传太医!”赫连瀛彻对众宫女太监嚷道。 众宫女连忙扶起端妃,将端妃送回寝宫。一旁的小太监急忙去请太医诊治。 “皇上为何要拦哀家!”贺兰嫣劈头就问。 “母后,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怎可轻易下结论,随意将此事归咎于滢妃。”赫连瀛彻道。 “说到底,皇上还是护着她!”贺兰嫣道。 “朕没有袒护任何人!若此事不是滢妃做的,却将凶手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岂不是错怪了她!若这件事真是滢妃做的,她伤害朕的子嗣,也更应由朕来处理。”赫连瀛彻道。 “皇上!臣妾刚在也在现场,是臣妾亲眼看到滢妃与端妃起了争执以后,滢妃一怒之下推到端妃的!”丹妃插言道。 “丹妃你?!”云缀儿质问。 “认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若是端妃腹中胎儿真有什么好歹,哀家就叫她赔罪!来人啊!把这个滢妃给哀家绑起来,打入冷宫!等候发落!”贺兰嫣道。 “慢着!”赫连瀛彻上前阻止,道:“这件事,怎能凭丹妃的一面之词,就怀疑滢妃呢!不如先将滢妃送回旎馨苑禁足,等朕查明真相后,定会给端妃和母后一个交代!” “只望皇上能秉公办事,不要徇私护短!”贺兰嫣提醒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 “儿臣定当给端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讨还一个公道!”赫连瀛彻承诺道。 贺兰嫣点点头,转身移驾骄阳宫。 丹妃见诬蔑无果,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赫连瀛彻走到云缀儿身边,捧起云缀儿红肿的脸,心疼地问:“还疼吗?” 云缀儿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滑落。 云缀儿道:“皇上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去推端妃。” “朕相信你!只不过,在朕没查出真相之前,要委屈爱妃几日。”赫连瀛彻一边擦拭云缀儿脸上的泪痕,一边柔声说道。 “有皇上这几话,臣妾受多少委屈都值得!”云缀儿道。 赫连瀛彻将手指封在云缀儿唇边,低语:“朕答应过爱妃,不会再让爱妃受委屈!朕一定会还爱妃一个清白。” 端妃腹中的胎儿没有保住,太后贺兰嫣心痛不已,所有的愤很都积怨在云缀儿一个人的身上。 云缀儿按照赫连瀛彻的旨意被关在旎馨苑禁足。玉儿不禁为滢妃心疼惋惜,但只有云缀儿心中清楚,她信任的皇上一定会为她讨还清白。 三日后的傍晚,赫连瀛彻突然求见太后,并谨慎地屏退了左右,寝宫中只剩下母子二人。 “皇上这么晚找哀家,莫非是查出了杀害哀家嫡皇孙的凶手?”贺兰嫣做在窄榻上关切地问。 “是!儿臣已经找到了真凶!不过,儿臣万万没有想到,母后竟会亲手算计起朕的子嗣!”赫连瀛彻神情复杂,语气决绝。 贺兰嫣讶然笑道:“皇上该不会以为是哀家害死了端妃腹中的骨肉吧?!” “难道不是吗?”赫连瀛彻追问。 贺兰嫣大笑道:“皇上竟然怀疑起哀家来了!这是想让哀家为滢妃背罪啊?!” “母后莫要否认!朕已经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这次端妃一事,朕顺藤摸瓜,得到不小的收获!”赫连瀛彻义正言辞道。 贺兰嫣直了直身子,想到了什么,表情微怔,试探地问:“那皇上都查到了什么?” 赫连瀛彻笑道:“也没什么,朕只是查到了母后赏赐给各宫的含有大量麝香的紫月香!” 贺兰嫣哑然失笑,大惊失色。 赫连瀛彻观察道贺兰嫣的表情,继续说道:“母后常年有用香的习惯,光是骄阳宫每年用的香就有二十余种。母后将这些经过特殊处理的熏香赏赐给后宫各妃嫔自然也没人生疑。只是母后偏偏遗漏了两人,一个是鸾凤宫的皇后,一个是翠霞阁的端妃。朕推想,因为皇后是母后的亲侄女,端妃又是母后亲手安排入宫的,母后知道长期吸入大量含有麝香的熏香是会引起滑胎甚至是不孕,所以才没有将那些经过特殊加工后的熏香赏赐给二人。只是母后万万没有想到,端妃生性善妒,别的宫有的,以她的性子,怎可短缺自己的呢。朕去仔细查过紫月香送入后宫各处的记录,最近三个月的记录显示是母后赏赐给叶澜居的熏香,都被翠霞阁支走。朕想,定是如妃平日素淡,不喜熏香,见端妃讨要,才转送给翠霞阁。端妃怀有身孕,又长期吸入母后调制的特殊熏香,才导致她腹痛滑胎,失去了孩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幽居禁足 贺兰嫣笑道:“仅凭端妃用过紫月香,就说是哀家间接害了她腹中的胎儿未免牵强。那日端妃与滢妃争执,滢妃一怒之下推到端妃,是在场的宫女和丹妃亲眼所见。皇上莫不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转嫁给哀家头上吧?!” “朕岂会寻思护短,朕已经找到当时就在不远处经过的目击证人,她们亲眼看见是端妃腹痛跌倒,滢妃好心上前搀扶的。朕也质问了翠霞阁的宫女,她们当时也是先见端妃倒地,才见滢妃过去搀扶,两处证人所说无疑,至于丹妃的话,母后应该比朕更了解她的用意,无非是一石二鸟,推波助澜,坐收渔翁之利,好巩固她在后宫的地位。”赫连瀛彻道。 “皇上既然已经查明了真相,皇上打算怎么大义灭亲,处置哀家?”贺兰嫣心有余悸地问。 “母后年事已高,本应在后宫颐养天年,这后宫嫔妃之事,交由皇后处理就好,就不劳烦母后费心了。朕回去,会命各宫换掉母后赏赐的紫月香,从此不再轻易收受骄阳宫赏赐的东西,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赫连瀛彻道。 贺兰嫣笑道:“哀家果真是老了!看样子是该收手的时候了!只不过,皇上羽翼未丰,如果因此得罪了整个贺兰家族,少了背后默默支持的助力,就不怕乱臣借此造反吗?” 赫连瀛彻笑道:“母后有所不知,朕已经调任了贺兰大将军的御林军总管之职,其他贺兰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被朕抽调打散在各部,贺兰家族只手遮天的辉煌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皇上雷厉风行,杀伐决断,果真超出了哀家的预料。只是皇上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贺兰嫣提醒道。 “母后放心,朕不屑于做螳螂,也容不得黄雀作祟。母后好生在骄阳宫休养,这大炎朝政和后宫事务,就不再劳烦母后烦心了。”赫连瀛彻说罢,转身出了骄阳宫。 贺兰嫣握紧了拳头,一怒捶在了榻前的玉案上,义愤难平。 翌日,赫连瀛彻到翠霞宫将端妃和丹妃诬蔑滢妃云缀儿的事当场戳穿,丹妃被禁足三个月,端妃因刚刚小产,便不予追究。端妃虽然愤愤不平,但只得认亏。 赫连瀛彻撤销了旎馨苑禁足的指令,吩咐各宫的太监宫女撤换掉了太后赏赐的紫月香。太后此后一直幽居在骄阳宫,不曾出来。后宫上下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赫连瀛彻怕云缀儿在旎馨苑会闷,便将附属小国进献的一只金茸耳雪兔转送予云缀儿。云缀儿接过小团子送来的金茸耳雪兔喜欢得不得了,时常抱着雪兔到御花园玩耍。 这日,云缀儿刚抱着金茸耳雪兔从叶澜居出来,忽然一阵疾风吹乱了头发,云缀儿便顺手将金茸耳雪兔交由宫女玉儿抱着,自己腾出手来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怎想宫墙两旁草木葱茏,玉儿怀中的金茸耳雪兔竟不知何时挣脱了怀抱,一蹦一跳地钻入草丛中,没了踪影。 玉儿十分自责,云缀儿软语宽慰,二人沿着墙院的草丛寻找,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宫墙拐角的尽头。 云缀儿远远看到金茸耳雪兔白绒绒一团隐隐地伏在草地上。 云缀儿笑逐颜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抱起金茸耳雪兔,笑道:“原来你躲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冷宫疯女 云缀儿抱着金茸耳雪兔转身要往回走,突然听见一侧的荒院中有隐约的歌声。云缀儿撞着胆子走上长满苔藓的台阶,附耳贴在大门紧闭,破旧失修的院门旁。 此时,玉儿也赶来过来。 云缀儿见玉儿过来,忙伸出一根手指贴于唇边,示意玉儿轻点声音。 玉儿不明就里,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站在院门外,也学着云缀儿的样子,侧耳细听。 “你可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云缀儿小声问。 玉儿又细听了一下,摇头低声道:“没有啊,玉儿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方才里面分明传出了女子的歌声!本宫不会听错的!”云缀儿自言自语道。 正在二人疑惑之时,那扇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拉起云缀儿的胳膊,竟将云缀儿强拽进荒园中。 玉儿护主心切,也顾不上害怕,跟了进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皇后她要你来杀我!”眼前突然冒出的疯女人掐住云缀儿的脖子,厉声问道。 云缀儿只觉得锁在脖子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自己丝毫说不出话来。 “放开我们娘娘!”玉儿呵斥着,去掰那疯女人的手,却被疯女人用另一只手一掌将玉儿推到在地。 “娘娘……”疯女人寻思着玉儿方才的话,打量着眼前的云缀儿,狰狞幽邃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那疯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将掐住云缀儿脖颈的手松开,慌忙跪拜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挣脱束缚的云缀儿连忙跑过去扶起玉儿,冲那疯女人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荒院里?!方才的歌声是你哼唱的吗?!” 方才还如夜叉一般的疯女人此时竟热泪盈眶,哭诉道:“娘娘!难道您认不出奴婢了吗?奴婢是春鹃啊?!” 玉儿嚷道:“你认错人了吧?!一口一个‘娘娘’的叫着!我们娘娘根本不认识你!” “娘娘,奴婢看这女人是个疯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吧。”玉儿规劝云缀儿道。 玉儿搀扶云缀儿转身要走,忽听身后的疯女人问道:“奴婢被幽禁在冷宫十七年,早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难怪娘娘没认出奴婢!如今奴婢终于见到了娘娘,得知娘娘还活着这世上,安然无恙,奴婢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七皇子如今怎样了?” 玉儿回头喝道:“呸呸呸!我们娘娘好好的,你这疯婆子说什么混账话!” 云缀儿闻听疯女人如此说,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拉住了不依不饶的玉儿。 云缀儿见那疯女人依旧跪在地上,便搀扶她起来。 云缀儿问道:“你方才说的七皇子可是炎成帝的第七子——当今的皇上?” 那女人愣住了,拉住云缀儿的衣袖,忙问:“七皇子……如今当了皇上?!” 云缀儿点头。 那疯女人喜极而泣,口中反复道:“七皇子当了皇上?!七皇子当了皇上!” 云缀儿又问道:“你为何会被关在冷宫十七年?你口中说的贵妃是谁?” 那疯女人听云缀儿如此问,不禁又将云缀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道:“你不是贵妃娘娘!” 云缀儿解释道:“本宫是当今皇上的妃子滢妃,并不是你口中的贵妃娘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宫闱秘事 疯女人点头惨笑道:“奴婢十七年来装疯卖傻,如今倒也快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竟连贵妃娘娘都能认错!是啊!那年奴婢亲眼看到贵妃娘娘葬身火海的,贵妃娘娘怎么还会安然活在世上?!” 疯女人又看了一眼云缀儿怀中抱着的金茸耳雪兔,问道:“这只兔子是皇上送给娘娘的吗?” 云缀儿点头,道:“是。” 疯女人纠结的神情舒展些,连声叹道:“没想到当时不到四岁的七皇子还记得他的母妃郑贵妃最喜欢的兔子!” 云缀儿讶然问:“皇上的生母不是太后娘娘吗?怎么会是……” 疯女人闻听“太后”二字,青筋直蹦,愤恨道:“就是当初的皇后娘娘,也就是今日的太后在十七年前诬陷贵妃娘娘使用了巫蛊之术,被皇上打入了冷宫,而后,又夺走年幼的七皇子,继养在她名下。为了灭口,皇后娘娘不惜派人火烧冷宫。贵妃娘娘和两个侍奉宫女惨死火海,奴婢当时被分到浣洗院而免于一死。为了有朝一日,能将真相公之于众,还贵妃娘娘清白,奴婢装疯卖傻十七年,才得以苟活至今。” 疯女人说罢,掩面哭了起来。 云缀儿掏出怀中手帕为她拭泪,心中百味杂陈。 云缀儿从来没有想过这偌大的后宫隐藏着这么多见不得光的黑暗,云缀儿也更没有料到赫连瀛彻的身世也如此悲凉。云缀儿的心一阵阵纠痛,为了自幼失去亲生母妃的赫连瀛彻,也为了被这后宫的阴霾吞噬了的女人们。 疯女人拭干眼泪,语重心长道:“娘娘可知道,皇上将雪兔送给娘娘的寓意?那是皇上年幼时,最后一段美好的记忆,是他心底里最柔软的情意。皇上将象征他幼年全部美好记忆的兔子送给娘娘,就是将自己内心深处久久埋藏的柔情和软肋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娘娘面前!请娘娘能懂得并珍惜皇上的心意,也希望娘娘的真情能填补皇上十七年来缺失的爱。老奴也就虽死而无憾了!” 云缀儿应声答应,带了玉儿辞别荒院的春鹃,并承诺一定将当年的实情转告给皇上。 云缀儿一路上百感交集地怀抱着金茸耳雪兔回到了旎馨苑,脑海中不断浮想起荒院中宫女春鹃再三嘱托的话。 云缀儿刚踏入寝宫就见赫连瀛彻在伏案翻阅缀儿一早闲暇时写的诗,云缀儿将怀中的金茸耳雪兔教到玉儿手里。玉儿识体,接过雪兔,转身退出房外,随手关上房门。 入夜,赫连瀛彻将缀儿揽在怀里,斜倚在朱塌上。赫连瀛彻温热的气息和起伏有力的心跳,都令云缀儿心定神安。 云缀儿心中一直惦念着荒院春鹃嘱托的话,想到赫连瀛彻的身世,不由得鼻翼发酸。 云缀儿犹疑片刻,还是开口道:“皇上可知今日臣妾去了哪里?” 赫连瀛彻握起云缀儿的手,十指相扣放于心口,柔声道:“爱妃不是一直住在朕的心里吗?” 云缀儿轻推了一下赫连瀛彻的胸口,娇嗔道:“臣妾是说正经的!” 赫连瀛彻将云缀儿挣脱的手重新覆于掌心,随口道:“爱妃今日去了叶澜居?” 云缀儿点头,朱唇又启,道:“臣妾回来的时候,金茸耳雪兔不慎走丢,臣妾去找时,皇上猜臣妾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雨同舟 赫连瀛彻温眸而视,凝神细听。 “臣妾在宫西角发现了一处荒院,还见到了自称是先帝宠妃郑贵妃宫中的宫女春鹃。”云缀儿轻声自答。 赫连瀛彻星眸忽暗,讶然问道:“爱妃见到的是郑贵妃宫中的宫女?!”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如此反应,便点头继续道:“她还向臣妾问起了皇上境况。” 赫连瀛彻忽然连声问:“她跟爱妃说了些什么?!” 云缀儿柔声道:“她提到了十七年前的宫中旧事,提到了当年郑贵妃的死因和……和皇上的身世。” “朕的母妃是怎么死的,缀儿你告诉朕!”赫连瀛彻哽咽相问。 “皇上真的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云缀儿问。 赫连瀛彻重重地点头。 云缀儿温柔地抬起皓腕,将纤纤素手覆在赫连瀛彻的手上,娓娓说道:“十七年前,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诬陷郑贵太妃使用巫蛊之术,被先帝打入了冷宫。太后又顺理成章地将皇上您继养在她名下。春鹃还说,当年为了灭口,太后娘娘派人火烧冷宫。贵太妃娘娘惨死火海,春鹃当时被分到浣洗院而免于一死。春鹃装疯卖傻苟活十七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揭露真相,还贵太妃娘娘一个清白。” 十七年前的往事再次展开,真相跃然于眼前。赫连瀛彻早就怀疑太后贺兰嫣是当年陷害母妃的凶手,只是一直苦无证据。十七年来,赫连瀛彻表面上维护太后贺兰嫣,听从贺兰嫣的摆布,无非是等待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搬倒身边这座岌岌可危的顽石,为母妃报仇! 如今人证俱在,赫连瀛彻贵为一国之君,满可以借此彻底除掉太后和贺兰世家,而赫连瀛彻却因为贺兰嫣对他十七年的养育之恩而左右摇摆,更何况当年贺兰嫣的独子——四皇子连瀛霁为了救年幼落水的赫连瀛彻而溺死在池塘。 十七年来若不是贺兰嫣和她背后的贺兰世家倾囊相助,赫连瀛彻就不可能被立为太子,登上皇位。 一边是杀母之恨,一边是养育之恩。赫连瀛彻权衡再三才会幽禁太后贺兰嫣,终生禁足。 赫连瀛彻眼底泛霜,心头飘雨,闭上眼睛,缄默不语。 眼前这个曾不可一世,桀骜不羁的帝王,此刻却英姿萎靡,雄风不振。 云缀儿心疼地将赫连瀛彻抱在怀中,她知道纵有万千宽慰的话语,也不及就这样默默地守着他,不离不弃。 “不管皇上做出什么决定,臣妾都理解、都支持!臣妾会一直守在皇上身边,不会再让皇上孤单一人!”云缀儿忍住心疼,柔声道。 这一夜似乎格外清冷,二个互相依偎的人儿在月光下彼此取暖。 原来再多的海誓山盟都抵不过,你的身边一直有我的陪伴。 次日,赫连瀛彻亲自去西隅荒院接宫女春鹃,云缀儿也陪他同去。 宫人向春鹃说明来意,春鹃望着器宇轩昂、龙袍加身的赫连瀛彻欣慰地笑了。 “当年那场大火,奴婢本应该追随贵妃娘娘而去,如今奴婢残喘苟活十七年,终于等来了七皇子登基称帝,真相大白的这一天!奴婢也终算无愧于贵妃娘娘了。”春鹃欣慰地笑看赫连瀛彻和云缀儿,随手理了理自己蓬乱头发,道:“奴婢想换身干净的衣裳,简单梳洗一下,不知可否?” 第一百七十章 啼血杜鹃 赫连瀛彻想接春鹃出荒园后安置厢房更衣梳洗,云缀儿更是贴心地邀请春鹃暂到旎馨苑小住,却被春鹃婉拒。 赫连瀛彻无奈,只得安排宫女拿来换洗的衣裳和梳子,帮春鹃更衣打扮。 春鹃换好衣裳,绾其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青清爽了许多。春鹃假意理妆,让赫连瀛彻两个派来侍奉的宫女们先出去,随后独自一人在房中自言轻叹:“贵妃娘娘!七皇子如今登基为帝,十七年的冤案也真相大白!娘娘也该含笑九泉了!春鹃也尘愿已了,这就追随娘娘而去!” 春鹃自喃说着,脸上浮现出安详和乐的笑容,她敛裾起步,直撞墙柱而去,额头顿时鲜红泉涌,整个身子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 等在门外的赫连瀛彻和云缀儿闻声进来时,春鹃已经停止了呼吸。 地上残红的血迹和春鹃脸上安详的笑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云缀儿惊恐惋惜而又哀痛地用手帕掩住自己错愕圆启的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赫连瀛彻将云缀儿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云缀儿的视线,不忍让云缀儿再看。 春晖尽染九州同,杜鹃啼血报精忠。 赫连瀛彻亲自题刻碑文,命宫人于乡郊厚葬了春鹃。 十七年前的后宫冤案被赫连瀛彻平息了下来,赫连瀛彻的生母郑贵太妃被追封为元德太后,当年涉嫌陷害郑贵太妃、火烧冷宫的宫女和太监被依照宫规律法处死。从此赫连瀛彻下令禁止后宫到妃嫔骄阳殿问安,而他自己也不曾再踏入骄阳宫半步。 云缀儿心系赫连瀛彻,担心他会因此事郁郁寡欢,情绪不振。然而她终究没有看错人,赫连瀛彻内心的强大远远超乎云缀儿的想象。赫连瀛彻亦如往常一样,一样地慵懒邪魅、潇洒不羁,一样地治国理政、风流多情。 赫连瀛彻伪装得如此逼真,几乎骗过了身边所有的人,独有云缀儿读懂了他心头的痛楚在刻意冰封,他眸中偶尔闪过的落寞,是在祭奠逝去的亡灵和那些不能重拾的曾经。 “只愿时间能吹散他心中阴霾,只愿岁月能对他温柔以待,只愿自己能读懂他所有的伤痛,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给他最温暖的关怀。”云缀儿在心中默默祈祷。 赫连芙灵闲暇无事,跑到御书房缠着赫连瀛彻要去皇家围场狩猎,赫连瀛彻本也由此心意,又见赫连芙灵兴致颇高,便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安排七日后到皇家围场狩猎。赫连芙灵兴奋不已,连连道谢。 于此同时,赫连云玦也收到了赫连瀛彻即将到围场狩猎的消息。 赫连云玦急忙召集谋士商议,大家都认为此次是绝地反杀的绝好机会。 有人提议赫连云玦趁赫连瀛彻离宫之时,佣兵攻占帝城,打他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不给赫连瀛彻任何喘息的机会。 有人则认为此事太过冒险,赫连瀛彻敢去围场狩猎,定是做好了守城的准备,此次冒然强攻帝城,恐损失无法量计。 正在众人商讨之时,乌穷奇姗姗来迟,躬身抱歉道:“老朽近日体倦力亏,起得稍晚,还请王爷恕罪!” 赫连云玦听说过乌穷奇傲慢的品性,但用人之际,只得先将火气压下,等日后再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围场狩猎 “五日后皇上要去围场狩猎,本王正与众谋士商讨攻占帝城的策略,不知乌先生有何高见?”赫连云玦问道。 旁边的谋士也插言道:“说来,乌先生已经来王府有一段时间了,从未见乌先生有何政见,莫非乌先生将精力都用在了红粉的身上?” 其他谋士听罢,哄堂大笑。 乌穷奇原本就生得老脸厚皮,这等辱笑自认也不屑放在心上,因而自己也笑道:“老朽听说你们这些谋士跟随王爷的时间更长,但也没见谁的政见派上过用场!” 乌穷奇唇齿相讥,方才还在嘲笑他的谋士们纷纷哑了口。 赫连云玦笑道:“乌先生可是已有妙计了?” 乌穷奇不紧不慢说道:“皇上近日出宫狩猎,确实是出手的最好时机,王爷自然不会就此错过。乌穷奇斗胆猜想,王爷想趁帝城不备,宫中无主之时,若借此讨伐,恐城中早已设下埋伏,落入皇上布好的圈套,但又不肯错失良机。老朽倒是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投石问路,反其道而行,安排刺客跟随出行队伍混入围场,趁皇上狩猎之时,借机射杀。如果成功,则兵不血刃,王爷夺得皇位不费一兵一卒;如果刺客行刺失败,王爷也只是失去一个走卒而已,不必伤筋动骨,此谓以小博大。另可打草惊蛇,观望蛇的反应,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赫连云玦听罢,点了点头。 “可这刺客由谁去比较合适呢?”赫连云玦问道。 “王爷自己的人去当然不可,以免暴露王爷的动机。老朽倒是认为,找一个同盟中随行的部下去做,无论成败都将此罪担在他人头上,也借此查探一下同盟党羽的忠心,正所谓借刀杀人。老朽昨日已经在征北大将军宁启的随行部下中打探到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此人是一个难得的孝子良夫,只要王爷派人控制住他留住在乡下八十多岁的老母和怀孕待产的妻子,便可逼此人就范。”乌穷奇道。 赫连云玦叹道:“如此甚妙!乌先生果真没有辜负本王的厚望!” “老朽受益于王爷,定当效犬马之劳!”乌穷奇颔首示忠。 七日后,赫连瀛彻带领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征北将军宁启等人乘车骑马,浩浩荡荡来至皇家围场狩猎。 后宫之中征北大将军宁启之女淑妃宁平芷、自幼擅长骑射的芙灵公主赫连芙灵也一同前往。被赫连芙灵强拉来的云缀儿坐在马车中惴惴不安,且不说云缀儿不会骑射,就是连马匹都不曾碰过。云缀儿见淑妃宁平芷和赫连芙灵等人都骑马前行,唯有自己乘坐了马车,心中好不自在。 骑马走在前面的赫连芙灵似乎猜出了云缀儿的心思,赫连芙灵跃身下马,挑帘走近马车之中,与云缀儿并坐一排,执手说话。 “皇妃嫂嫂莫要紧张,有灵儿保护皇妃嫂嫂呢。”赫连芙灵宽慰道。 “我倒也不紧张,只是这围场狩猎的都是精骑善射之人,唯有我不曾学习骑射,恐到了围场会拖累大家狩猎。”云缀儿道。 “皇妃嫂嫂且放宽心就是了,哪有人天生就会骑射的呢。等到了围场,灵儿亲自教授嫂嫂骑马,保证皇妃嫂嫂一学就会。”赫连芙灵夸下海口笑道。 云缀儿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只得随遇而安。 第一百七十二章 铁骑神弓 又过了不多时,众人终于赶到皇家围场。 云缀儿在马车中挑起纱帘一角,只见车外树木葱郁,春色盎然,草浅兽肥,梅花鹿时而跑跑停停,小松鼠不时东张西望,草丛中偶尔窜出的几只兔子似是在享受春日惬意的时光。湛蓝的天幕中有几只雄鹰在展翅翱翔,盘旋于围场上空,锐利的鹰眼似是在等待捕捉猎物的最佳时机。 赫连瀛彻命众人驻足,回身找寻赫连芙灵的影子,却见赫连芙灵在身后扶着云缀儿下了同行马车。 赫连瀛彻急忙调转马头,来到赫连芙灵近前,讶然问道:“你将滢妃带出宫,怎么不与朕说一声?” 赫连芙灵见赫连瀛彻看到云缀儿时的紧张神色,笑道:“皇帝哥哥答应灵儿在皇家围场狩猎五日,灵儿这个做妹妹的,也要懂得报答才是。这不,灵儿就私自做主将滢妃嫂嫂也带出宫来,好给皇帝哥哥一个惊喜!” “胡闹!你可知滢妃她不会骑马射箭?围场狩猎可不是儿戏,万一弄伤了滢妃,你可担待得起?”赫连瀛彻道。 “是是是,灵儿可担待不起!要不灵儿这就安排马车将皇妃嫂嫂送回宫去?”赫连芙灵故意试探道。 赫连瀛彻拦道:“算了,让滢妃一个人回去,朕不放心,还是一同留下来吧。” “灵儿就知道,皇帝哥哥心里不舍得滢妃嫂嫂回去!”赫连芙灵鬼精灵道。 赫连瀛彻笑道:“人既然是你带来的,你就要全权负责滢妃的安全,滢妃要是有半点闪失,朕唯你是问!” “皇帝哥哥不是说好了最宠灵儿的嘛,怎么一涉及滢妃嫂嫂就变了卦?皇帝哥哥也太重色轻义了吧?!”赫连芙灵嘟嘴抱怨道。 “你认识朕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如今才知道朕的偏好?”赫连瀛彻勾唇笑问,开起了玩笑。 赫连瀛彻骑马来至云缀儿面前,伸手递向云缀儿,唇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云缀儿伸出右手与赫连瀛彻的手紧紧相握,轻盈的身子随着赫连瀛彻手臂上的力道一跃而起,纵身于马上,赫连瀛彻一只手拉紧缰绳,一只手牢牢环住云缀儿的腰身,轻声道:“朕先送你到营帐!” 赫连瀛彻全然不顾随行众人诧异的眼光,策马扬鞭,将云缀儿安全送达至围场营帐。赫连瀛彻抱云缀儿下马,带云缀儿到营帐内休息。 赫连瀛彻俯身温柔叮咛道:“好生在帐中等朕,朕狩猎后就回来陪你!” 云缀儿浅笑点头。 赫连瀛彻埋首,掌心捧起云缀儿温润的脸颊,轻吻云缀儿的额头,又细心叮嘱营帐中的侍女好生侍候,才转身出了营帐。 众人骑马张弓在围场中纵横驰骋,追逐鏖战,所到之处惊起飞禽一片,走兽在林中四处逃窜,疾风拨弄得树叶沙沙作响。白刃闪光,旌旗蔽日,战马嘶鸣,飞箭如雨。在皇家围场,即使是有雄鹰猎豹一样的速度也抵不过大炎的铁骑银弓。 赫连瀛彻跃立马上,脚踏马镫,手握缰绳,所行之处风驰电掣,迅如流光。突然一只慌不择路的梅花鹿出现在赫连瀛彻的视野里,他抽箭张弓,没等梅花鹿反应过来,便百步穿杨,一箭寒光直射过去,正中梅花鹿的小腿,梅花鹿看哀叫一声栽倒在地。 第一百七十三章 珍馐美馔 赫连瀛彻刚乘马过去瞧看,却见另一侧义琪王赫连瀛初也手握良弓纵马赶来。 赫连瀛彻瞧地上那鹿看去,只见鹿的前腿和后腿都被人射中。 义琪王赫连瀛初赶过来,笑赞:“皇上果真是弓不虚发,箭不妄中!” “义琪王不必恭维朕,义琪王的箭射何尝不是贯虱穿杨!”赫连瀛彻道。 二人朗声大笑。 两个时辰过后,众人在围场中央集合。随行出来的太监总管小团子开始查核众人射伤的猎物。最终赫连瀛彻以三鹰五狼七鹿八猪的射猎成绩位居众人之首,其后依次是义琪王赫连瀛初、征北大将军宁启、贺泽王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等人,而赫连芙灵以两兔的射猎成绩位居众人之末。赫连瀛彻命小团子按所射猎的猎物分配行赏。 赫连芙灵心有不甘,奈何太阳已经落山,只得作罢,跟随众人悻悻地回了营帐。 云缀儿在大本营早已吩咐了随行宫女和太监准备了野味佳肴,等众人回来享宴。 贺泽王赫连瀛泰刚一到帐外就闻见了野炊的香味,连忙下马笑问一旁在户外摆盘的宫女,道:“这做的是什么珍禽的肉,怎么这么香!” 宫女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是滢妃娘娘亲手烧制的叫花鸡。听说娘娘出宫前还亲手调制了秘制的香料,所以才香味扑鼻,惹人垂涎呢。” “叫花鸡?!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贺泽王赫连瀛泰笑道。 二人正说话间,赫连瀛彻等人也到达了大本营,众人见户外早已摆好了丰盛的宴席,无不垂涎欲滴。 赫连瀛彻吩咐众人一一落座。 赫连瀛彻端坐中央,四下瞧望了一眼,没看到云缀儿的身影,便问身旁侍奉的小团子道:“可曾看见滢妃娘娘了?” 小团子正要吩咐宫女去找,只见云缀儿卷帘从帐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玉兰花雕白瓷汤碗,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端着青瓷宝盖汤碗的宫女。 众人惊奇地望着云缀儿。 但见云缀儿径直来到赫连瀛彻身旁,轻盈如仙的身子跪坐在锦垫上,双手将那只玉兰花雕如意宝盖汤碗奉至赫连瀛彻餐宴前。 其他宫女也依次将汤碗奉至各王爷公主将军大臣餐宴一旁。 赫连瀛彻凝视着身旁的浅笑嫣然的云缀儿,刚想开口,却被一侧的赫连芙灵抢先道:“皇妃嫂嫂这是什么汤啊?闻起来如此香甜?!” 云缀儿笑道:“这是用初春的露水熬制的冰糖燕窝汤,里面还加了些果蜜,清香甘甜,有润腑滋身去腻的功效。” 众人听罢,纷纷打开碗盖,浅尝一口,赞叹不绝。 赫连芙灵豪饮一口,称赞道:“果真清香甘甜,醇而不腻!没想到皇妃嫂嫂的厨艺这么好!皇帝哥哥真是好福气!” 赫连瀛彻脉脉含情地凝眸,巧与云缀儿秋水盈柔的目光相遇,云缀儿低眉娇笑,令赫连瀛彻顿涌情澜。 “爱妃何时花得如此心思?”赫连瀛彻温柔地握住云缀儿的纤纤素手,笑问。 “今年盛春雨稀物燥,臣妾想到围场野炊多是因地取材,蒸烤猎肉,未免油腻了些,所以特命宫女将旎馨苑中采集的春露及燕窝果蜜等食材一同带上,熬制成春蜜燕窝汤,为皇上和众臣润喉解腻。”云缀儿笑答。 第一百七十四章 美筵佳人 “都说滢妃娘娘姿艺双绝,今日一见,滢妃娘娘果然仙姿琼貌,倾国倾城,更难得娘娘之心玲珑多窍,聪慧细腻,微臣等人都自叹不如!”一侧不远处,一个似金钟清鸣的声音悦耳而入。 云缀儿寻音看去,但见左手边一位束冠少年青眉朗目,肤白俊貌,身着紫色飞禽长袍,腰系云纹玉带,坐如松柏,笑若春风。其年龄虽与云缀儿相仿,但言行举止却少年老成,内敛沉稳。 云缀儿一眼认出,面前的少年就是曾在上巳桃花节上,与自己曲水流觞的赫连瀛彻的御弟,义琪王赫连瀛初。 “义琪王过奖了,滢妃只是一介女流,要论保家卫国、辅佐皇上治国理政,滢妃不及众位大臣,要论骑马射箭,女子英豪,滢妃又不及芙灵公主和淑妃娘娘。滢妃身为皇上的妃子,无非是在侍奉皇上时多尽一些心力罢了,王爷之称赞,滢妃愧不敢当!”云缀儿不卑不亢,进退有礼,谈笑自如。 赫连瀛初笑应:“娘娘过谦了。” “听说滢妃娘娘还亲自下厨做了什么‘叫花鸡’!这鸡看起来酥嫩滑腻,闻起来香味扑鼻,真真是美味诱人!只是‘叫花鸡’这名字未免不雅了些!可不知它还有没有其他的名字?”坐在赫连瀛初右手边的赫连瀛泰望着眼前的叫花鸡偷咽了口涎津,好奇地问道。 云缀儿见他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浓眉大眼,古铜肤色,一张娃娃脸甚是可爱,声音洪亮,腰圆背阔,甚似一名虎将。 云缀儿认出此人就是赫连瀛彻的十弟,贺泽王赫连瀛泰。 听赫连瀛泰如此问,云缀儿笑道:“贺泽王若觉得‘叫花鸡’这个名字不雅,不如……” 云缀儿看着宴桌上白玉盘上横卧的叫花鸡,清眸一转,笑道:“不如叫它‘有凤翔云’如何?” 众人赞叹。 赫连瀛泰笑赞道:“方才九皇兄说得对!滢妃娘娘之心果真是玲珑多窍,才华横溢!” 云缀儿笑而颔首,目光落在赫连瀛彻凝神笑视的眼眸中。 “众爱卿与朕狩猎了一日,收获颇丰!此时此景,唯有盛宴与美酒方可助兴!来!众爱卿与朕举杯同庆,共沐大炎春光!”赫连瀛彻举杯道。 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众人酒过三巡之后,赫连芙灵脸颊潮红,神醉智醺,却还吵嚷着要宫女奉酒。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和众大臣都酒意微醺,便起身叫了两个宫女随自己挑帘回到帐内,取出之前准备好的盛有桃花酿的九曲翡翠玉壶,重回席上。 云缀儿回到赫连瀛彻身边,为赫连瀛彻亲手斟上一杯桃花酿。 赫连瀛彻俯首笑问:“这是爱妃亲酿的酒吗?” 云缀儿甜笑回答:“皇上说对了一半,这是臣妾亲自酿制的桃花酿,是采集桃花蜜酿制而成,有提神醒酒的功效。皇上和众臣饮得尽兴,但围场酿的酒毕竟是烈酒,饮多了,恐会伤身,所以臣妾就准备了桃花酿带来,为皇上和众臣们醒酒。” 云缀儿说着,将斟满的桃花酿奉到赫连瀛彻手中,赫连瀛彻接过杯盏,一饮而下,浓情的眸子却落在云缀儿身上片刻不离。 众人纷纷饮过宫女斟满的桃花酿,瞬间清脑提神了不少。不由得又感慨赞叹了一回。 第一百七十五章 巾帼豪杰 与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坐于一侧的淑妃宁平芷冷眼看着面前的赫连瀛彻和云缀儿,不时地仰首饮酒,面色越发雪白。 夜幕降临,营帐外燃起了篝火,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茶赏月。带着几分酒意的赫连芙灵突然起身提议要与同样擅长骑射的淑妃宁平芷切磋箭术,淑妃推辞了一番,拗不过赫连芙灵的执意和众臣期许,只得站身出来,与赫连芙灵一较高下。 二人来至空场中央,从随行太监手上接过弓箭。 宁平芷斜挎宝弓问道:“芙灵公主打算如何切磋?” “往常射靶心的比法太过浅薄,不如你我让小太监在百米外往空中抛掷一物,谁若射中,就算谁赢!如何?”赫连芙灵笑道。 身后众人叫好。 宁平芷笑应一声,道:“好!就按公主所说!” 二人随行的小太监各自拿了几样东西,立定在百米开外,随时等待二人发令。 宁平芷笑让:“公主先来吧!” 赫连芙灵倒也不客气,打起马步,箭满弓张,百米外的小太监待其发话后,将手中的一只烧鹅抛入空中。连芙灵张臂拉弓,屏息凝神,箭头瞄准猎物方向,松指射箭,只见刚被抛入空中的烧鹅被一箭射落。 围观众人连声叫好。 赫连芙灵心中得意。 轮到宁平芷一方。只见宁平芷紧衣束发,腰系盘带,脚蹬长靴,飒爽英姿,不逊须眉。宁平芷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臂阔身直,凝神远视。刚见远处树枝摇晃,树叶纷落,宁平芷便一箭射出,那箭瞬间没入夜幕,不知去向。 众人错愕之时,但见远处的小太监将宁平芷射中的一片沁有夜光粉的树叶举起。 在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赫连芙灵也禁不住称赞道:“淑妃娘娘果真好身手!灵儿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芙灵公主承让了!”宁平芷笑道。 “淑妃娘娘不愧是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所谓虎父无犬女!实在让臣佩服!”身后义琪王赫连瀛初起身赞叹道。 “王爷过奖了!”宁平芷转身笑道。 “爱妃不必过谦!以爱妃的身手,绝不逊于军中将士!若爱妃生得男儿身,定是我大炎的一名猛将!”赫连瀛彻叹道。 “多谢皇上夸奖!”宁平芷屈膝还礼。 赫连瀛彻又对一旁的征北大将军宁启道:“将军教女有方,可谓军中之楷模!” 宁启拱手施礼道:“微臣怎担得起皇上如此盛赞!淑妃娘娘自幼在将军府耳濡目染,所以对骑马射箭之术纯熟些。要论女红贤德唯要向皇后娘娘和滢妃娘娘学习才是!” 赫连瀛彻笑道:“淑妃与滢妃各有所长,不分伯仲,更何况自古有言‘巾帼不让须眉’也!” 云缀儿作陪在赫连瀛彻身旁,听着众臣对淑妃宁平芷的盛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眼前这个素装英拔的美人身上。 夜色渐浓,众人一一散去,云缀儿在营帐内服侍赫连瀛彻休息。 二人挽手来至帐中,刚一入帐,赫连瀛彻就将云缀儿揽身带入怀中,丝毫没有避讳周围侍候的太监宫女。 “皇上……”云缀儿看了看四周瞩目的眼神,羞赧道。 赫连瀛彻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埋首,送上一个浓情的深吻。 “你知道,朕忍耐了好久,才没在宴席上当众吻你。”赫连瀛彻哑声道。 云缀儿用余光瞥望了一眼四周,桃面腮红。 赫连瀛彻抬眸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两旁的太监宫女,太监宫女会意,连忙转身退出营帐。 帐中的赫连瀛彻正与云缀儿浓情蜜意之时,赫连芙灵不知何时闯了进来。 “皇帝哥哥!皇妃嫂嫂……”赫连芙灵掀帘方道,就见赫连瀛彻正抱着云缀儿要亲昵,赫连芙灵忽地捂住眼睛,道:“哎呀呀!灵儿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哦!” 赫连瀛彻与云缀儿二人有些尴尬。赫连瀛彻放开被他环住的腰枝,朗声问道:“大半夜的,跑到朕的营帐中做什么?” “那个……”赫连芙灵将手指张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窥见二人分开,这才松开手,大方开口道:“这夜风呼啸,狼声呼号的,灵儿一个人在帐中睡得害怕,所以特地跑到皇帝哥哥这儿来,想请皇妃嫂嫂去陪灵儿。” 赫连瀛彻道:“你若害怕,可以叫宫女陪你!况且围场守卫森严,你哪能被野狼叼了去!” “可是灵儿就是怕嘛!皇帝哥哥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几个宫女的胆子比灵儿的还小,让她们陪灵儿,倒不知是谁为谁壮胆呢!”赫连芙灵凑上前来,两只手拽住赫连瀛彻的袖子,央求道:“灵儿知道皇帝哥哥对灵儿最好了!皇帝哥哥就把皇妃嫂嫂借给灵儿一晚好不好?” 赫连瀛彻无奈叹道:“朕还从来没有遇到哪位公主像你一样大胆,敢跟皇上抢女人的!” 赫连芙灵解释道:“不是抢!是借!就请皇妃嫂嫂陪灵儿一晚,就一晚!明早灵儿就将皇妃嫂嫂还给皇帝哥哥,好不好?” 赫连瀛彻看着赫连芙灵可怜巴巴的央求模样,只得应允道:“只这一晚,明早你就要把滢妃毫发无损地送还到朕的营帐中。知道了么?” 赫连芙灵笑道:“灵儿遵命!” 赫连瀛彻转身温柔叮嘱云缀儿,道:“灵儿自小有说梦话,蹬锦衾的习惯,你若不适应就与她分开睡,朕会多加派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 云缀儿微笑点头,一一记下。 赫连瀛彻又叮嘱了赫连芙灵几句,这才命护卫送赫连芙灵和云缀儿回营帐。 锦席粉帐内,赫连芙灵与云缀儿对卧。 见云缀儿还未睡着,赫连芙灵道:“皇妃嫂嫂心中是在牵挂皇帝哥哥吗?” 云缀儿摇头,笑道:“你不是说有我陪你,你就能睡着吗?怎么还不睡?” 赫连芙灵笑道:“那是骗皇帝哥哥的!灵儿胆子这么大,怎会害怕风呼狼号?” 云缀儿刮了刮连芙灵的鼻尖,笑道:“你呀!你可知这往大了说,可是欺君呢!” 赫连芙灵笑道:“灵儿还不是为了皇妃嫂嫂!皇妃嫂嫂还会到皇帝哥哥面前,把灵儿告发了不成?!” “为我?”云缀儿不解地问。 赫连芙灵凑过来,小声道:“皇妃嫂嫂今日可见识到了淑妃娘娘的箭术了?” 云缀儿点头。 赫连芙灵又道:“听说当初淑妃娘娘等被皇帝哥哥选进宫中,就是因为她的身世和身手!这次围场狩猎,后宫之中除了皇妃嫂嫂是灵儿做主带来的以外,只有淑妃娘娘一人应召而来。可见她在皇帝哥哥心中的位置。皇妃嫂嫂虽然温良贤淑,但论骑马射箭之类的英姿却不及淑妃,此次围场狩猎若只留在营帐为众人准备餐食,岂不可惜?所以,灵儿想明日一早,灵儿教皇妃嫂嫂骑马可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林遇险 “教我骑马?!我从来没有骑过马,对此一点都不懂,你觉得我能行吗?”云缀儿迟疑地问。 “当然可以了!灵儿虽然射箭不及淑妃,但骑马的技术可是一流的!皇妃嫂嫂放心好了,包在灵儿身上!”赫连芙灵笑道。 二人说笑了一回,方才睡下。 次日一早,二人梳洗过后,来到空场练习马术。 赫连芙灵从马场中牵出一匹温顺的红鬃马,先让云缀儿喂些草食,用手抚摸几下马头,增进一下了解。而后,云缀儿按照赫连芙灵的教授,两只手分别抓紧两根缰绳,身体面向鞍鞯左侧,左手收拢缰绳并抓紧马儿的鬃毛,右手撑鞍鞯,左脚前掌踩住左马镫,三个着力点同时一用力,松开右手,借着惯性抬起右腿骑跨到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子的两侧,左右踩进右马镫,挺直上半身,骑坐马上。 云缀儿身姿轻盈,又深谙舞艺的柔韧与平衡,所以练习了两三次上马便纯熟了些。 随后,赫连芙灵又教授云缀儿下达指令的方法。云缀儿按照赫连芙灵的指导,用小腿敲打马儿的肚子两侧,马儿慢步时,放低缰绳,挺直上身,双腿有节奏地往前去推马肚子的两侧,保持马儿行进的速度。 如此反复练习了近十遍,云缀儿就渐渐掌握了慢骑的方法,能脱离赫连芙灵的牵引,独自骑行了。 赫连芙灵不禁叹道:“皇妃嫂嫂掌握骑马之神速,倒不像是头一次学骑术!” 云缀儿骑马过来,笑道:“这是芙灵公主教导的好!” 二人相视而笑。 二人正在说笑之时,淑妃宁平芷从帐内走出来,也来到了马场。 宁平芷见云缀儿骑马,便走过来问道:“都说滢妃娘娘不谙骑射,没想到滢妃娘娘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云缀儿被赫连芙灵扶下马,回应道:“滢妃哪里会什么骑射,无非是刚学些皮毛而已。” 宁平芷笑道:“滢妃娘娘过谦了。方才看到滢妃娘娘娴熟的骑术,分明是骑马的高手!不如淑妃斗胆与滢妃娘娘切磋一下骑术,可否?” 赫连芙灵挡在云缀儿前面,道:“皇妃嫂嫂的骑术才刚学,不如芙灵与淑妃娘娘切磋切磋如何?” “滢妃娘娘没有答话,难不成是害怕了?”宁平芷道。 “滢妃确实只是略学些皮毛,论骑术自然不是出身将军府的淑妃娘娘的对手,滢妃甘拜下风!”云缀儿道。 宁平芷笑道:“若论出身,滢妃娘娘未必在平芷之下,论骑射,滢妃娘娘也必承袭了世族血统,天分惊人!”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缀儿不解地问。 赫连芙灵在一旁也是越听越糊涂。 “滢妃娘娘若想知道这个中答案,就在骑术上赢了平芷再说!”宁平芷道。 云缀儿思忖了片刻,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被隐婆婆隐瞒的身世之谜,心中不禁大胆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若滢妃赢了娘娘,娘娘就兑现承诺,将答案告诉滢妃!”云缀儿道。 “好!滢妃好胆识!既然滢妃娘娘是刚刚学会的骑术,那平芷也不为难滢妃,只要滢妃骑马沿围场的青林苑跑一圈重新回到马场,就算你赢,怎样?”宁平芷道。 “好!一言为定!”云缀儿道。 赫连芙灵拉住云缀儿,小声嘀咕道:“皇妃嫂嫂刚刚学会骑马,是赢不过她的。” “放心,没事的。”云缀儿宽慰赫连芙灵道。 宁平芷和云缀儿二人纵身上马,穿过马场,来到不远处的青林苑。 原本闲庭慢步的宁平芷突然扬鞭,一骑绝尘,消失在树林里。 云缀儿慢骑在后面,小心翼翼。 半个时辰后,赫连瀛彻派人来接云缀儿,赫连芙灵见搪塞不过去,便将自己教授云缀儿骑马和淑妃宁平芷与云缀儿切磋骑术的事和盘托出。 赫连瀛彻闻听后,勃然大怒,遂带着十几个侍卫到青林苑找寻云缀儿。 青林苑虽属皇家围场的一角,但占地却达到围场的近一半。其中山林野兽时常出没。 云缀儿谨慎地骑马前行,却在青林苑迷了路。 得知情况的赫连瀛初、赫连瀛泰和征北大将军宁启也一同找寻淑妃和滢妃的下落。 他们刚到青林苑就见淑妃宁平芷骑马安然出林。 宁启急问道:“怎么就娘娘一个人回来,滢妃娘娘呢?” 宁平芷道:“她没出来吗?我为了等她特意在苑中绕了两次。我以为她早就出来了呢?” “没有,滢妃娘娘没有回来,皇上已经带人去找。我们也正要去呢。”赫连瀛初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宁平芷道。 众人骑马进了青林苑。 云缀儿骑马在林中徘徊,一次次迷路后,竟越走越偏,完全脱离了来时的轨道。 云缀儿见眼前的路越走越窄,便要调转马头回去。 云缀儿刚一拉缰绳,马儿不知怎么突然受到惊吓,不顾云缀儿的勒令,疯了似的向隘路的尽头狂奔过去。 云缀儿紧紧握住缰绳,身子却在马儿的狂奔中跌撞歪斜,渐渐失去控制。眼看马儿爬到隘路的尽头,竟是一处怪石林立的悬崖,马儿却突然停住,云缀儿措手不及,整个身子因为惯力被甩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时,跌落在半空的身体,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猿臂捞起,那人用身体护住云缀儿,整个人却也随她一同跌入悬崖。 一眨眼的工夫,坠落的身子突然被一种阻力挡住,停留在半空中。 云缀儿惊恐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赫连瀛彻正一手牢牢地握住深深插入石缝中的剑柄,另一只手臂紧紧抱住云缀儿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上……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云缀儿又惊又喜地问。 赫连瀛彻努力掩藏出自己吃力的样子,宠溺地笑道:“你在哪儿,朕就在哪儿!抓牢朕,朕一定会护你周全!” “皇上……”云缀儿心中百感交集,下意识地张开双手紧紧环抱住赫连瀛彻的腰身。 云缀儿垂眸望了一下悬崖下面,那深邃无底的深渊,令云缀儿一阵眩晕。云缀儿又抬眼瞧了瞧赫连瀛彻支撑得有些颤抖的右臂,只见那右臂的袍袖绽开一道口子,束袖上隐隐渗出一丝殷红的血迹,似是被什么锐利之物划伤。 云缀儿讶然心疼地道:“皇上……您的手臂,您受伤了!” 赫连瀛彻强忍手臂上的伤痛,笑道:“只是划破了皮而已,缀儿不必担心。” “皇上松手吧,不要管缀儿了!再这样下去缀儿会拖累皇上的!”云缀儿哽咽道,抱住赫连瀛彻腰身的双手试图松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同生共死 赫连瀛彻紧忙搂紧云缀儿的身子,笑道:“你是朕的!不管生与死,都休想离开朕!” “皇上……”云缀儿焦急地央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晶莹一片。 支撑二人身体的利剑开始松动下倾,沙石从二人身边坠落。 赫连瀛彻收起方才故作轻松的笑容,认真道:“缀儿!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们同生共死,可好?” 云缀儿苦笑道:“皇上又想替缀儿做决定?!” “这一次,你要听朕的!”赫连瀛彻霸气说道。 云缀儿破涕而笑,轻声道:“好!缀儿都听皇上的!” 赫连瀛彻勾唇灿然一笑,柔声道:“朕的宝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你与朕的身体了,抱紧朕,朕要与你一同坠入悬崖。缀儿,你会害怕吗?” 云缀儿再次抱紧赫连瀛彻,温柔笑道:“有皇上陪在缀儿身边,缀儿什么都不怕!” 赫连瀛彻欣慰地笑道:“好!朕数到三,我们就一起下去。” 云缀儿的头埋在赫连瀛彻的怀中,微笑点头。 “一、二、三……” 随着口中数出的三个数字,赫连瀛彻松开了插在即将开裂的峭壁上松动的剑柄,随即用腾出的右臂紧紧抱住怀中的云缀儿,整个身体将云缀儿牢牢护住。 云缀儿紧紧依偎在赫连瀛彻怀里,那宽厚温暖的胸膛就是带给云缀儿安全感的力量,这一刻,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未知的慌张,有的只是内心的平和和安详。 往昔与赫连瀛彻的种种,都一一闪现在云缀儿脑海:因凤凰风筝而相识,因来仪亭吟唱《风筝赋》而相知,因上元节猜灯谜而心动,因柴房失火赫连瀛彻舍命相救而心许…… 耳畔是夜幕马车上赫连瀛彻真挚落寞的告白,唇边是夕阳下被赫连瀛彻温柔偷吻的甜涩,怀中是亦如那夜赫连瀛彻浓烈炽热的体温,心头是赫连瀛彻生死不渝的深情。 一生有夫君如此,妾又何求? 云缀儿安心地依偎在赫连瀛彻的怀中,闭上眼,粉红桃面上挂着幸福恬淡的笑容。 随着身上的一阵剧痛,二人纷纷跌落崖底,昏死过去。 云缀儿最先睁眼醒来,见赫连瀛彻用身体紧紧地护住了自己,使得自己并无大碍。而赫连瀛彻的身上却布满了荆棘藤刺刮破的细小伤口。 云缀儿坐起身,努力摇晃赫连瀛彻的身体,口中不断唤着赫连瀛彻,却依旧不见赫连瀛彻醒来。 云缀儿急得泪如雨下,哭诉道:“不是说好要与缀儿同生共死的嘛!皇上怎可失信于缀儿!皇上怎能忍心抛下缀儿不管?!如若皇上有什么闪失,缀儿也绝不苟且存活于世上!” 云缀儿的泪滴落在赫连瀛彻的脸颊上,像甘甜而又苦涩的清泉,涌入赫连瀛彻的心底,耳边是云缀儿哭泣着呼唤他的声音,他又怎舍得失信于她,惹她伤心难过。 赫连瀛彻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忍住身上的伤痛,努力地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云缀儿为他哭红的眼睛。 “缀儿!”赫连瀛彻轻唤了一声。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醒来,泪水止在眼眶,瞬间又泉涌了出来。 “缀儿……缀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云缀儿哭得梨花带雨,甚是令人心疼。 赫连瀛彻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把搂过哭泣中的云缀儿,将云缀儿温柔地带进怀里,打趣笑道:“朕是真命天子,九五之尊,自是福大命大!何况朕是缀儿的夫君,承诺于缀儿,朕一言九鼎,又怎会失信于缀儿!” 赫连瀛彻捧起云缀儿哭花的脸,轻轻擦拭云缀儿脸上挂满的泪花。 “是缀儿不好,拖累了皇上!”云缀儿自责道。 赫连瀛彻摇头笑道:“朕说过,你是朕的,朕要你一直留在朕的身边!如果这算是拖累的话,朕心甘情愿!” “皇上为何对缀儿这么好?”云缀儿扬起哭红的粉面,轻声问道。 赫连瀛彻宠溺一笑,柔声道:“因为你是朕的女人!朕最爱的女人!” 赫连瀛彻埋下头,在云缀儿唇上一吻。后背和手臂上的伤口倏然裂开,引得赫连瀛彻吃痛蹙眉。 赫连瀛彻苦笑道:“怎么办,连吻朕的爱妃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让缀儿看看皇上身上的伤口吧!”云缀儿关切道。 云缀儿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褪去赫连瀛彻上身的袍褂,只见他的后背上满是疮痍,到处都是被荆条刮伤的细小伤口,最严重的是赫连瀛彻的右上臂被割裂的狭长伤口,那伤口极深,像是要裂开一样,鲜血从绽裂的皮肉中涌出。 云缀儿急忙撕下裙裳的一角,用布条包扎好他受伤的右臂,为伤口止血。 赫连瀛彻看着云缀儿细心的包扎和脸上忧心的神色,唇角不禁得意地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云缀儿包扎好伤口后抬眸,恰巧看到赫连瀛彻在看着她偷笑,不禁说道:“皇上伤成这样,缀儿都心痛极了,恨不得将这些伤痛转到自己身上,皇上却还在这里偷笑?” “朕哪里是在偷笑?!朕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笑!”赫连瀛彻说道。 “皇上可知若是这些伤口再深一些,若是这悬崖下不是植被茂盛,草土松软,恐怕就……”云缀儿娇嗔道,语气又凝噎起来。 “可若不是这些,朕又怎么会知道缀儿如此在乎朕,如此心疼朕呢?!”赫连瀛彻认真道。 “皇上让缀儿怎么证明真心都可以,惟独不愿以皇上的龙体受伤而试探缀儿对皇上的真心!皇上可知,伤在皇上身上,缀儿的心会更痛!”云缀儿倾诉衷肠。 赫连瀛彻抱紧云缀儿,低喃道:“朕答应你,不会再轻易受伤,更不会让你再为朕而心痛,好不好?” “一言为定!”云缀儿柔声道。 “一言为定!”赫连瀛彻笑道。 “可是现在要如何上去?”云缀儿问。 “安心等待,等待在青林苑搜寻的侍卫们来救。”赫连瀛彻泰然道。 赫连瀛初、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等人在青林苑中寻找云缀儿的下落。 忽然,宁平芷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马儿。宁平芷过去一看,那匹马儿正是早上云缀儿骑乘的红鬃马!只见那马匹后面中了一箭,鲜血直流。 宁平芷惊呼道:“这……这是滢妃今早骑乘的那匹红棕马!” 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闻声过来,问道:“娘娘确定?” “本宫确定,这就是滢妃今早骑乘的那匹红棕马!可是,这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受了伤?”宁平芷疑惑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化险为夷 “难道?!”赫连瀛初预感不好,飞身上马,对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道:“我们沿着血迹找,说不定能找到滢妃的下落!” 赫连瀛初策马前行,赫连瀛泰和宁平芷也骑马跟在后面。 三人寻着地上的血迹找到了赫连瀛彻和云缀儿跌落的悬崖,竟见赫连瀛彻的汗血宝马徘徊在悬崖边嘶鸣。 “这是皇上的马!难道皇上和滢妃娘娘他们……”赫连瀛泰惊声道。 “没有找到皇上和滢妃之前,休要胡说!”赫连瀛初厉声道。 “血迹到悬崖边上就没有了!应该是红鬃马中箭受惊后,慌不择路,狂奔到此处又突然停住,将滢妃甩下了山崖!皇上他或许是为了救滢妃才一同跌落悬崖的!”宁平芷冷静分析道。 “淑妃娘娘说的有理!但不管怎样救人要紧,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皇上和滢妃娘娘!”赫连瀛初道。 “这悬崖深不见底,怎么找?”赫连瀛泰焦急地问道。 “这悬崖的另一侧坡度较缓,地势也矮一些,崖壁上长有很多盘结的藤蔓。瀛泰!你跟我到悬崖另一侧顺着藤蔓下去救人!烦劳淑妃娘娘回去找征北大将军和众侍卫们前来增援!”赫连瀛初道。 “好!”宁平芷调转马头,回去叫人。赫连瀛泰则跟随赫连瀛初绕到悬崖另一侧顺着盘结的藤蔓划入崖底。 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分两头寻找赫连瀛彻和云缀儿的下落。 此时的云缀儿为了减轻赫连瀛彻身上的伤痛,正在与赫连瀛彻说话谈天。 赫连瀛彻笑着听云缀儿说话,嘴唇泛白,身子微微发抖。 云缀儿将自己身后的斗篷解下盖在赫连瀛彻身上,却还是感觉到他指尖微凉。 云缀儿将赫连瀛彻抱住,为他取暖。云缀儿柔声问道:“皇上有没有感觉到暖一些?” 赫连瀛彻凉唇轻抿,笑道:“有爱妃在朕身边,朕便觉得温暖!” 二人说话之时,忽听一阵脚步声正在向二人靠近。 赫连瀛彻警觉地将云缀儿护在怀中。却见那脚步声不是别人的,正是寻救他们的赫连瀛初! “九弟?!”赫连瀛彻惊叹道。 赫连瀛初疾步来至二人面前,跪地自责道:“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赫连瀛泰也闻讯赶来,跪拜一旁。 赫连瀛彻笑道:“二位贤弟及时救驾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纷纷起身,恭声道:“臣这就救皇上和滢妃娘娘上去!” 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将受伤的赫连瀛彻和云缀儿扶到缓坡的崖壁旁,攀着藤蔓,借着轻功,将赫连瀛彻和云缀儿安全救了上来。 征北大将军宁启、淑妃宁平芷也带着众多侍卫纷纷赶来,将赫连瀛彻和云缀儿接回营帐。 随驾出行的御医急忙为赫连瀛彻清理伤口,敷药包扎。众人见赫连瀛彻安然无恙,这才退出了营帐。 淑妃宁平芷和赫连芙灵留在帐中,等候赫连瀛彻责罚。 云缀儿随她们跪倒在地,抢先开口道:“都是臣妾的错,不关淑妃娘娘和芙灵公主的事,是臣妾一时逞能要芙灵公主教臣妾骑马的,也是臣妾不知轻重与淑妃娘娘竞技骑术的!皇上若要责罚的话,就责罚臣妾吧!” 宁平芷插言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应该与滢妃赛马,险些酿成大祸!请皇上责罚!” 赫连芙灵听她二人如此说,也争罚道:“皇帝哥哥,都是灵儿任性闯的祸!皇帝哥哥不怒于两位妃嫂!” 赫连瀛彻坐在帐中,重声道:“既然你们三人争着受罚,那朕就成全你们!从今日起,责罚芙灵抄写《帝女训》一百遍,回宫后,禁足十五日,以示惩戒!责罚淑妃回宫后面壁一个时辰!至于滢妃,等朕伤势痊愈,朕亲自责罚!如有下次,朕加倍惩罚!” “谢皇上隆恩!”三人叩拜谢恩。 宁平芷和赫连芙灵退出营帐。独留云缀儿在赫连瀛彻身侧照顾。 云缀儿接过宫女熬好的汤药,亲自服侍赫连瀛彻喝药。云缀儿舀起一勺,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药汤,才将盛有汤药的汤勺送到赫连瀛彻唇边。 赫连瀛彻没有张口,凉唇轻触了一下汤的温度,像小孩子一样赌气道:“烫!” 云缀儿忙用朱唇试了一下汤的温度,道:“臣妾试了这汤的温度刚刚好,臣妾服侍皇上把这碗汤药喝了好不好?” 云缀儿一边哄着,一边重新将汤勺送到赫连瀛彻唇边。赫连瀛彻这才勉强张口,将汤药服下。 赫连瀛彻咽下汤药后,蹙眉怨道:“这汤药太苦!朕喝不下!” 云缀儿见赫连瀛彻执拗脾气,便顺着他的意思笑道:“那臣妾这就给皇上取些蜜饯来!” 云缀儿刚要起身,又被赫连瀛彻一把带了回来。只听赫连瀛彻一本正经道:“爱妃不必那么麻烦,其实有一样东西比蜜饯甜多了,朕只要得了它就不觉得这汤药苦口了。” “皇上说的是什么?”云缀儿不解地问。 赫连瀛彻嘟嘴魅笑。 “皇上服药要紧,怎又开起臣妾的玩笑来了!”缀儿两靥飞霞,羞赧道。 “朕没有在开玩笑!朕说的是真的!爱妃要是不肯的话,这苦药朕就不喝了!”赫连瀛彻小孩子一样别过头去。 “皇上若是喝完了汤药,缀儿才能从命!”云缀儿摇头,讨价还价道。 赫连瀛彻抿唇想了想,笑道:“好!这可是爱妃说的!” 云缀儿微笑点头。 赫连瀛彻从云缀儿手中夺过汤碗,将那整碗汤药一饮而尽。 赫连瀛彻将空碗放到身旁的桌案上,笑道:“朕遵守约定饮完了汤药,爱妃可要身体力行……” 赫连瀛彻边说,边要探身吻云缀儿。 云缀儿侧身一躲,笑道:“缀儿方才的意思是说,皇上服用完御医开好的整副汤药,痊愈后,缀儿再能从命!” “好啊!爱妃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戏弄朕,看朕怎么罚你!”赫连瀛彻说着转身奔向云缀儿。 云缀儿身轻如燕,站起身躲向了远处。 赫连瀛彻身上有伤不好作大幅度,只得心生一计,假装伤口吃痛,蜷缩在床上。 云缀儿关心,急忙上前询问:“皇上,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云缀儿焦心地查看赫连瀛彻的手臂上的伤口,却被赫连瀛彻单手抢入怀中,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流涌动 良久,赫连瀛彻才凝眸,笑道:“朕倒要看看爱妃能躲到哪里去!” “皇上耍赖!”云缀儿娇嗔道。 “朕耍赖也是跟爱妃学的!这就叫‘以爱妃之道还治爱妃之身’!”赫连瀛彻宠溺的说笑着,却听帐外小团子来报。 赫连瀛彻端正了身子,命小团子进来。 小团子见云缀儿也在帐内,犹豫了一下。云缀儿知二人有要事相谈,便端了汤碗挑帘退出帐外。 “红鬃马中的箭可查出什么了吗?”赫连瀛彻正襟危坐,开口问道。 小团子躬身回答:“回禀皇上!滢妃娘娘骑的那匹红鬃马已经差人验过,马臀上中的箭是兵营中常用的铸箭,箭头上涂有剧毒。奴婢猜测,是有人故意在林中暗处射下毒箭要置滢妃娘娘于死地。奴婢已经差人封锁了消息,正暗自逐一排查此次狩猎的可疑人员。” 赫连瀛彻叹声道:“那人要毒射的不是滢妃,而是朕!” 小团子一脸错愕。 “朕在青林苑找到缀儿时,缀儿虽然迷了路,但是一直很安全。可偏偏朕骑马要赶上她的时候,那支暗处冒出的箭从朕的身后冒了出来,倘若朕再靠近一点点,那么现在倒下了就是不会是那匹红鬃马,而是朕!”赫连瀛彻道。 “有人想行刺皇上?!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能混入戒备森严的皇家围场而不被发现?难不成是义琪王或是贺泽王暗中下的手?!”小团子分析道。 赫连瀛彻摇头,道:“朕昨日与他二人单独狩猎时,他二人有的是机会对朕下手,更何况今日正是他二人将朕与滢妃救出!朕了解他二人:瀛泰心思单纯,重情重义!瀛初虽有城府,对当日夺嫡之争或许对朕心存怨恨,但他做事光明磊落,不屑于使用这种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手段!” “照皇上这么一说,这随行的大臣中就仅剩征北大将军宁启了!而且今早淑妃娘娘偏巧去找滢妃娘娘赛马,滢妃娘娘才会在青林苑迷路!莫非是宁启将军要逆谋……?!”小团子逐一推测道。 “既然要暗中行刺朕,又为何做得如此显眼,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卷进来,留人话柄,落人口舌?!若说宁启将军想帮自己的女儿上位当皇后还是有些可能的,但宁启一家效力大炎二十余年,平定北方战乱,功不可没,他怕功高盖主,几次向朕辞官,朕不允。如此精忠之心,又怎可只因此事妄自猜度!”赫连瀛彻道。 小团子点头道:“皇上教训的是!但若不是随行的王爷大臣,那又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能闯入围场行刺皇上呢?” 赫连瀛彻静默了片刻,吩咐道:“传朕的命令,彻查此次所有随行侍卫随从的底细出处,围场原有的侍卫也要一同严查!记住一定要秘密进行,以免打草惊蛇!同时传朕的指示,即日起驾回宫,不得有误!” “遵旨!”小团子领命出去。 不多时,众人召集一处,摆驾回宫。 赫连瀛彻回宫后,暗中查探围场刺客的下落,表面上却如往常一样沉迷声色,怠理朝政。 夜里,安南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容瑛正在书房内与赫连云玦商议秘事。 “王爷!派去围场行刺的侍卫失手了!容瑛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他做掉!”容瑛躬身禀报道。 赫连云玦叹了口气,道:“皇上回宫后如何处置此事的?” 容瑛回答:“皇上回宫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就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哦?!”赫连云玦冷笑了一声,又问道:“那义琪王和宁启将军那边呢?” “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动静!”容瑛道。 “本王的同盟看样子要反水啊!” 赫连云玦笑道:“看样子本王不能等到年底才行动了!既然本王的同盟要反水,那本王就送他们一个大礼!让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容瑛!你今夜去的时候,动作麻利点,记得要斩草除根,绝不留一个活口!” 容瑛愣神,讶然问道:“他的老母亲和妻儿也……” “本王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赫连云玦冷声道。 “是!”容瑛应道。 “还有一件事,你去的时候,要伪装成义琪王府的人,最好在现场留下些重要的物证,让义琪王百口莫辩!明日你再让幽灵斩的人去拜会一下征北大将军宁启的老母亲,让她提醒一下她的儿子‘实务者为俊杰’!”赫连云玦嘱咐道。 容瑛领命退下。 当晚征北将军府的侍卫焦二全家六口被杀灭口,院中屋内血流成河! 征北大将军宁启闻讯查看,竟于焦家院中找到了义琪王府特制了银符短匕,宁启自知事情蹊跷,欲先将此事瞒下,奈何宫中也派人来探,不得不如实交出银符短匕。众人又在焦二家中搜到了涂有剧毒的羽箭和长弓。经过核对,那箭头上的毒与围场被射猎的红鬃马上中的毒完全一致。 赫连瀛彻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不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解释便将其以弑君行刺的罪名押入大牢。义琪王府上下被查封禁严。 贺泽王赫连瀛泰在大殿为义琪王赫连瀛初说情,却被赫连瀛彻下令幽禁。 征北大将军宁启之母刚刚受到幽灵斩的威胁,宁启此时也不好出面维护,只得先明哲保身,再做打算。 安南王赫连云玦一石四鸟,坐收渔翁之利,暗自得意。眼看着赫连瀛彻身边的党羽分崩离析,原本可与其抗衡的贺兰世家也被赫连瀛彻自作聪明地撤职打散在各部。此时正是赫连云玦夺位的最好时机。赫连云玦决心七日后,攻打帝城,夺去皇位。 自从围场狩猎回来后,赫连瀛彻一头埋进书房,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云缀儿不忍叨扰,但又担心伤口未愈的赫连瀛彻熬坏了身子,于是亲自按时熬了汤药送至书房,温柔细致地为赫连瀛彻奉汤敷药,包扎伤口。 夜里,云缀儿又端来参汤为赫连瀛彻滋补身体。赫连瀛彻偶尔得空放下手中的奏章书卷,抱一抱陪侍在一旁,为他秉烛添香的云缀儿。 云缀儿嫣然浅笑,脸上幸福洋溢,丝毫没有抱怨的神色。 赫连瀛彻凝眸笑看静立身旁,为他贴心研墨的云缀儿,柔声道:“朕这几日冷落了爱妃,你有没有埋怨过朕?” 云缀儿回眸,笑容恬淡,回答:“皇上以国事为重,是大炎百姓之福!臣妾能像这样日夜守在皇上身边,臣妾就很满足了!” 第一百八十章 将计就计 赫连瀛彻放下手中的笔,将云缀儿轻轻带至怀中,喃声道:“朕何幸?能有妃如此?!” 云缀儿将双手覆于赫连瀛彻的掌心,十指相扣,清眸含笑,反叹道:“妾又何为?能得皇上如此恩宠!” 赫连瀛彻埋首笑视,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云缀儿的额头,将自己的鼻尖挨上云缀儿的鼻尖。云缀儿凝眸相对,因为距离靠的太近,竟有些觉得眩晕,看不清赫连瀛彻棱角分明的轮廓。可是云缀儿还是想就这样看着他,凝视着他,感受他的柔情,体味他的蜜意。 月光与烛光交织在二人身上,幸福泛成暖黄的颜色,轻柔地笼着这对似水温柔的璧人。时光仿佛在此一刻倏然停止,宁静而美好。 “朕还有几篇奏折未批阅,爱妃先去睡吧。”赫连瀛彻轻柔的话语在云缀儿的唇边倾吐。 云缀儿眩晕的目光再次凝聚在赫连瀛彻紧贴的面庞上,笑答:“臣妾还想再多陪一会儿皇上。” “朕怕累着你。”赫连瀛彻启唇道。 “不会,有皇上在,臣妾不怕累的。”云缀儿撒娇道。 赫连瀛彻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环抱云缀儿的手臂。 赫连瀛彻重新秉烛夜读,云缀儿静坐一旁陪侍。 二更天后,赫连瀛彻合上批阅完的奏折,回眸才发现云缀儿早已伏在桌案上睡着。 赫连瀛彻站起身,轻缓地将云缀儿抱上里间的软榻,为云缀儿盖好锦衾,自己才换下中衣,蹑手蹑脚地侧卧朱榻,与云缀儿同衾共眠。 赫连瀛彻一再地小心,浅睡的云缀儿还是被他轻柔的动作唤醒。 云缀儿睁起惺忪的睡眼,呢喃道:“臣妾怎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赫连瀛彻轻声道:“朕已经批阅完了奏折,安心睡吧。” 说着,赫连瀛彻俯首在云缀儿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云缀儿将身子裹进赫连瀛彻胸膛温暖的怀抱中,枕着赫连瀛彻的猿臂沉沉睡去。 “缀儿,朕多想将你一直留在朕的身边,不分开片刻。若朕这次能成功化解风波,朕一定会加倍爱你,呵护你,守护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赫连瀛彻看着在他怀中睡得格外香甜的云缀儿,心中暗语。 七日后的清晨,柔柔淡淡地晨光洒在云缀儿出水芙蓉般的脸庞上,轻唤着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中的云缀儿。云缀儿轻喃一声,习惯性地伸出手去触碰那能让她安神的温暖的胸膛。然而她伸在半空的手轻轻落下,触碰的却是棉软丝滑的鸳衾。 半梦半醒地云缀儿心中突然像空了什么似的,缓缓地从梦境中抽离出来,抬起朦胧的睡眼,看到的却是空空的枕侧。云缀儿撩起鸳衾的一角,坐了起来,转眸向房中环望,依旧不见赫连瀛彻的身影。衾裯里,指尖的微凉印证着枕侧君王早已离开。 云缀儿披上外衫,卷起鸳帐,望了望窗外的晨光,见时间还早,免不了为赫连瀛彻这日早起,心生狐疑。 云缀儿梳洗之时,赫连云玦早已连夜带齐十万兵马,兵分四路包围帝城,只待天色见亮,便一举进攻。 晨曦中的帝城格外安详,像是不曾睡醒婴孩,沉浸在襁褓之中。 赫连云玦抬头看了看天色,连日的阴霾终于散去,湛蓝的天幕上万里无云,一轮朝阳独挂在东方,仿佛是提前昭示了赫连云玦此日义反成功。 寅时三刻,赫连云玦一声号令,身后兵马举旗而上,追随赫连云玦一同破关而入,攻占帝城。 赫连云玦、容瑛、乌穷奇等人分别带队从三面进攻,鸳儿乔装打扮带领幽灵斩的死士提前潜入帝城,混入百姓之中,准备随时接应。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三面城门的守卫毫无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赫连云玦率先带兵攻破东城大门,铁蹄声踏破晨曦的宁静,帝城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扒着门窗向外观望,见外面兵戈铁马,沙卷扬尘,便都忙不迭地紧闭好门窗,再不敢出来。其中有眼尖者认出了身穿银灰色盔甲带队在前的赫连云玦。不明就里的百姓心中暗暗叫好,因为在他们心中安南王是护国爱民的贤王,似乎有他在,就定能保得黎民之安危。 然而一路观望的现实,却将百姓们天真的想法击得粉碎。他们眼中的安南王此次不是来镇国平乱、保护帝城百姓安危的,而是主动出击意图谋反。 “帝城的百姓们,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安南王此次攻占帝城,是为了顺应天意,替天行道除掉荒芜人道的新帝!还黎民百姓安定祥和,开创太平盛世!”跟随赫连云玦的副将一路高声喝道。 帝城守卫节节败退,赫连云玦一不做二不休,乘胜追击,直捣皇宫。 容瑛按照赫连云玦之前的部署,攻入南门之后,于城中与赫连云玦汇合。然而约定之时已到,却还不见负责攻入北门的乌穷奇前来汇合,赫连云玦只好下令剩余军队直指皇宫。 另一面,乌穷奇带领三万精兵从北门攻入,但生性多疑敏感的他却嗅出了一丝异样。攻打帝城比乌穷奇想象的容易得多,分明守城的守卫们人数与以往相同,但为何他们不以命相搏,誓守城池,而是且打且逃,溃不成军? 乌穷奇留了一个心眼,他故意没有按时和大部队汇合,而是将自己所带的三万精兵分散各处,根据时局变化,适时而动。 赫连云玦的七万精兵一鼓作气,连续进攻,眼看着就要打到皇宫宫门之外,却突然发现之前追击的逃兵不见了。 正在赫连云玦心中诧异之时,眼前忽然从两边的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冒出了近千名身着束袖黑衣、金盔银甲,手持银盾神弓的士兵。为首在前的正是几天前被赫连瀛彻以弑君之名压入大牢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赫连云玦又闻听身后马蹄声阵阵近逼,回首看去,正是征北大将军宁启带兵来援,贺泽王赫连瀛泰骑高头骏马相助左右。放眼望去,宁启身后乌泱泱地将士约有五六万人之多。 赫连云玦方知中计,然而箭在弦上,奇虎难下。赫连瀛彻只得绸缪周璇,暗做对策。双方人数上势均力敌,赫连云玦又有乌穷奇带队的三万精兵和鸳儿率领的幽灵斩这张王牌,利弊权衡之下,竟有六七分胜算。赫连云玦破釜沉舟,志在必得。 赫连云玦笑道:“原来赫连瀛彻早有防备,算本王低估了他!” 赫连瀛初勾唇道:“如若不是安南王一石三鸟的计划,当今圣上又怎会将错就错,为安南王上演一出好戏!”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打虎牢龙 “你们真的以为,这区区不到六万的兵马真的能阻止本王踏平皇宫的脚步吗?”赫连云玦狞笑道。 “恐怕安南王的话言之过急,高兴得过早。”赫连瀛初道。 赫连云玦轻哼一声,笑道:“本王今日倒要看看,这大炎江山到底会是谁的天下?!” 赫连云玦说罢,挥手施令,众士兵蜂拥而上与帝城守卫兵戎相见,厮杀在一起。 老奸巨猾的乌穷奇早已认清了城中的局势,帝城的一切无非是新帝赫连瀛彻布好的陷阱,赫连云玦此去恐怕有去无回。作为一个喜好寻欢作乐,贪生怕死之徒,乌穷奇自然不会傻到真的为了赫连云玦去白白拼掉自己的性命。乌穷奇带领士兵埋伏在城中四处,却迟迟不肯支援。 赫连云玦的七万精兵被包抄合围,两边势均力敌,必然是一场鏖战。 正在两军僵持不下之时,远戍西边的平西侯公良奥竟带领十五万精兵从西门增兵支援。赫连云玦寡不敌众,危在旦夕。 鸳儿闻听城中两军交战的态势,心急如焚,决定率领潜伏在帝城各处的幽灵斩死士前去增援。鸳儿刚要发号施令,却被及时赶到的乌穷奇出手阻拦。 “老朽知道鸳儿姑娘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但你冒然行动,只能是白白送死!”乌穷奇道。 “为了王爷,鸳儿死而无憾!”鸳儿道。 “公良奥带领了十余万精兵支援,你然为你这区区百余人的幽灵斩能换回王爷的性命吗?”乌穷奇疾声道。 “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王爷送死!”鸳儿厉声道。 “老朽倒是有一个办法,定能救得王爷的性命,不过还要请鸳儿姑娘亲口答应!”乌穷奇道。 “你有什么办法?”鸳儿急忙问。 “鸳儿姑娘借一步说话!”乌穷奇转身进了一处僻静的巷子中。 乌穷奇笑道:“事已如此,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乃是柔夷国国舅,于蛮皇后的亲哥哥莫乌穷奇!我来到大炎十三年,冒充江湖第一谋士,就是为了接近意图谋反的权贵朝臣,借机祸乱大炎,好令柔夷渔翁得利!没想到我高估了赫连云玦的能力,低估了赫连瀛彻的潜力!现在赫连云玦大势已去,我完全可以丢弃这枚棋子,另谋他处!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你才重新给赫连云玦一次活命的机会的!不过,是让他生还是任由他死,由你决定!” 鸳儿淡定地回问道:“你真的能救王爷的性命?!” “对,现在只有我能救他!”莫乌穷奇道。 “开出你的条件吧!你到底怎样才肯救王爷?”鸳儿问。 “我若救下赫连云玦,你就同我回柔夷,做国舅夫人。怎么样,我开出的条件合理吧?”莫乌穷奇笑道。 鸳儿心里清楚,这一些都是在莫乌穷奇的掌控之中。想及时救出王爷,只能依仗莫乌穷奇帮忙。 “很合理。”鸳儿点点头,又问道:“但我如何相信你不会食言?” “你必须相信,因为你没有选择!”莫乌穷奇笃定地说。 赫连云玦战事吃紧,命悬一线,哪怕是一丝渺小的希望,鸳儿都必须去尝试。 鸳儿要紧牙关,下定决心,道:“好!接受你的条件。” 莫乌穷奇有些吃惊,叹道:“没想到你对赫连云玦如此忠心!老朽也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我定会助你救出赫连云玦!” 莫乌穷奇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鸳儿手上,道:“这是柔夷国的通关令牌,有了它你便可以随意进出柔夷,也可以随时到国舅府找我。” 鸳儿接过通关令牌,急问道:“你打算如何救出王爷?” “现在想要保全赫连云玦的性命,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要趁乱将帝城这碗水搅浑搅乱!”莫乌穷奇道。 鸳儿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载舟之水是百姓,我们混在帝城百姓之中,造成混乱,干扰前方作战,然后趁乱将赫连云玦救出来!”莫乌穷奇三角眼咕溜溜一转,狠绝道。 鸳儿听罢,连忙摇头,斥责道:“这是伤天害理!两军交战岂能为了自保而祸害百姓?!况且若是王爷知道了也定不会同意的!” “妇人之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了他日东山再起,牺牲几个平民百姓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不想救赫连云玦的性命了?!”莫乌穷奇质问道。 鸳儿思前想后,沉默不语。 “你再寻思一阵,恐怕再见到的就是赫连云玦的尸首了!”莫乌穷奇道。 “你若下不去手,我便吩咐他们去做,你只负责从旁接应即可!” 鸳儿别无他法,只得听从莫乌穷奇的安排。 公良奥听闻士兵传报,得知赫连云玦的手下竟祸害百姓,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公良奥只得拨出部分兵马前去保护百姓安全。 赫连云玦和容瑛等人趁乱杀出一条血路,攻破一道出口,向北而逃。 赫连瀛初、公良奥等人岂能善罢甘休,起兵去追。 眼看着就要到达北城门出口,赫连云玦却偏偏遇到了当年的旧相识,素有恩怨的江湖少侠弗隐。 只见弗隐率领百余人的御林军守住北门,拦于城门出口处。 弗隐见赫连云玦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带领不到二百余人的兵卒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笑道:“安南王!好久不见!” 赫连云玦勒马定足,哼笑道:“本王早就应该猜到你是赫连瀛彻的人!没想到你命大,中了蚀骨散的剧毒竟还能活在这世上!” 弗隐笑叹道:“是啊!只可惜,安南王的命将殒于这一朝一夕之间了!” “多说无益,有本事你就来取本王的性命!”赫连云玦一声怒吼,带领身后将士誓死一搏,与弗隐等人交战一处。 正在二者焦灼之时,鸳儿带幽灵斩众人赶来增援。一时间,安南军士气大增。 鸳儿、容瑛等人誓死为赫连云玦杀出一条血路,撞开北城大门,赫连云玦等人刚要冲出城门之际,赫连瀛初、公良奥等人追兵赶来。安南军将士自知眼前是死路一条,还是以自己的肉身盔盾作为挡护,争取时间,掩护赫连云玦出城。 “各位安南军将士,我赫连云玦此次若能逃出生天,他日定为你们立碑刻篆,歌功颂德!”赫连云玦逃出城外,回头对着城门内死守的将士们,嘶声发誓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池鱼堂燕 容瑛为保赫连云玦出城以身挡箭,深受重伤,被困于帝城之内。鸳儿和六名幽灵斩死士护送赫连云玦逃出城外。 然而,帝城之外还有赫连瀛彻之前布好的埋伏,只见幽灵斩死士一个、两个、三个……倒在赫连云玦眼前。赫连云玦身中数箭,鸳儿也为护赫连云玦也受了箭伤。 赫连云玦仰天长啸:“莫非天要亡我不成?!” 正在赫连云玦走投无路,腹背受敌之时,城郊丛林里竟神出鬼没地冒出千余人柔夷打扮的兵卒,他们从炎军后面包抄过去,炎军毫无防备,被柔夷军杀得措手不及。 柔夷军的头领单蠕公主趁机从炎军手中救出赫连云玦,因念及国舅莫乌穷奇所托,又不得不把腰间佩有柔夷国通关令牌的鸳儿也一并救回柔夷。 公良奥、赫连瀛初、宁启等人破关去追,奈何柔夷军在沿路投掷下了腐蛊之毒,此毒只要沾身便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毒发,三天之内身体肌肤溃烂而死。前方探路的三百余兵卒中了柔夷的腐蛊之毒,公良奥等人只得放弃追捕,带上中毒的将士回帝城复命。 大殿之内,赫连瀛彻端坐在龙椅上,细听公良奥、赫连瀛初和宁启等人的呈报。听到赫连云玦被柔夷军救走的消息,赫连瀛彻不禁皱了皱眉。 “皇上!要不要微臣即日起兵攻打柔夷,抓获赫连云玦回大炎谢罪?!”公良奥躬身上前,道。 “微臣也愿一同前往,讨伐柔夷!”赫连瀛初也出来请命,道。 赫连瀛彻摆摆手,道:“此事不急于一时。赫连云玦起兵谋反失败,铩羽而归,损失惨重,如今他身负重伤,逃往柔夷,料他短时之内不会再起事端。那柔夷一直是大炎边疆祸乱之地,两国连年战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如若再因此事征讨柔夷,只会让刚刚摆脱战乱,安定下来的百姓再受波及,不利于大炎休养生息。而且帝城刚受到重创,百姓还没有在安南军祸乱的阴影中走出来,此时养国安民才是我大炎第一要事。” “皇上所言甚是!不过,赫连云玦野心勃勃,此次他死里逃生,难保不是放虎归山,为大炎日后埋下隐患。”公良奥谏言道。 “仁者爱人!此次赫连云玦屠城谋反的所作所为已经失去了他之前苦心维护的民心。一个失民心的大炎罪人,何以得天下?!”赫连瀛彻道。 公良奥转眸请示道:“那抓获的安南军副将容瑛和两百余兵俘,皇上要如何处置?” “既然是归降的俘虏,有心为我大炎继续效力地就留下,分编到军队中,若不愿意继续当兵的,就发给他们每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圆。”赫连瀛彻道。 “是!”公良奥答道。 “此次平息安南王造反一事,各位将士有功,朕替大炎百姓谢过各位!”赫连瀛彻起身拱手道。 众朝臣连忙跪拜,谦辞。 “大炎能有诸位忠肝义胆的将士,是我大炎之福,是我大炎百姓之福!此时正是大炎调养生息之时,还需诸位爱卿勤勉再励!与朕一起共创大炎盛世!”赫连瀛彻言语激昂,言辞恳切道。 “臣定当马首是瞻!肝脑涂地!”高台下,众臣朗声齐宣道。 这一整日,云缀儿都没有见到赫连瀛彻,莫名心慌得很,总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云缀儿派玉儿去打听,收到赫连云玦起兵谋反的消息,云缀儿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云缀儿在旎馨苑来回踱着莲步,焦急地等待前方战事的消息。 傍晚得知帝城的战乱已经平息,云缀儿这才心安了些。直到晚上见到赫连瀛彻,之前的担心,思念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她疾步向前,飞奔到赫连瀛彻的怀抱中,牵肠挂肚的泪水湿润了眼眶,她久久地埋在赫连瀛彻温暖的怀抱中,不肯放手。 “皇上可知道,臣妾有多么担心皇上?!今早臣妾醒来,见皇上不在身边,臣妾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后来又听说帝城被围攻,臣妾更是心乱如麻!”云缀儿扬起哭红的小脸,毫不避讳地吐露心声。 赫连瀛彻轻抚着云缀儿的头,用及其温柔的语气宽慰道:“朕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赫连瀛彻深吻了一下云缀儿的额头,拭干她脸上的泪水,笑叹道:“爱妃一日未见到朕,便心焦如此,若哪些日朕不在你身旁,爱妃又会如何呢?” 云缀儿展眉笑问:“皇上怎舍得离开缀儿?!” 赫连瀛彻捧起云缀儿的杏面,抿唇轻叹道:“朕怎会舍得你离开!” 二人深情相拥,浓情蜜意,更胜从前。 只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云缀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赫连瀛彻眼里偶尔闪过的落寞神情。他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却把即将离别的苦痛埋藏于心。 夜里,赫连瀛彻痴看着枕侧熟睡的云缀儿,心中感慨良多,不禁在心中暗叹道:“缀儿,你现在有多爱朕,或许你日后就会有多恨朕!但朕情愿你恨朕,只要能护你周全!” 次日早朝,正如赫连瀛彻所料,萧丞相、申屠公等文臣联名上奏,请求赫连瀛彻赐死大炎祸水——安南王府舞姬出身的如妃南宫如和滢妃云缀儿。更有大臣不知从哪儿打探到南宫如是罪臣端木闻逃亡在外的嫡女,并且收录了当年南宫如被赫连云玦所救并改名南宫如的证据,上面竟然还有洺州刺史南宫宣的证词。 除此之外,云缀儿幼年曾卖身醉春楼的旧事也被人一同挖了出来。 他们还将缀儿独霸龙宠,祸殃皇室子嗣,导致赫连瀛彻至今无嗣之事一一奏上。 所谓树倒猢狲散,之前但凡与赫连云玦有一点牵扯的朝臣为了自保,不惜彼此相互争咬,并于昨夜达成共识,将所有罪责都推脱到两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赫连瀛彻心中暗笑,他们为了自保,竟会如此厚颜无耻,不择手段。但是在一叠叠有关于南宫如和云缀儿的“罪证”面前,赫连瀛彻却无法为她们反驳,因为他们呈上的证据,与之前自己派人调查的结果完全吻合。只是他们遗漏了当年端木闻被奸臣陷害导致九族被诛和云缀儿真实身世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女的事实。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鸣惊人 赫连瀛彻不慌不忙,冷冷地望向高台之下的众臣,出言道:“众爱卿所呈之事,确实应该有一个说法。不过我大炎的‘祸水’可不止如此!近年来,我大炎朝堂的栋梁,不知被多少蝼蚁蛀虫蚕食:贪污受贿,苛扣粮款,谎报灾情!仰仗官职欺男霸女,蹂躏百姓,草菅人命!更有甚者还暗通他国祸乱朝纲!这都是你们当中一些人做的好事!你们以为朕登基这一年来装聋作哑,不听不问就不会知道你们所做的这些事?!朕只是再争取时间,搜集某些人的证据,假借荒淫之象,分清我大炎朝臣之中,究竟谁才是大炎的忠心耿耿,谁是滥竽充数,祸国殃民。” 赫连瀛彻说罢,接过小团子从旁递来的两摞厚厚地奏折,重重地掷于龙案之上,嗔道:“这是朕派人搜集到的各地方官员十年来以来的所有政绩,里面记录了各地百姓反映的真实民声,并收集了其中一部分官员的贪污败纪的罪证!朕第一轮探底就抓获了四十余名违纪乱法的大小官员,其中竟牵扯出近十名朝中重臣和三名开国元老!十年来兴修水利,勤政爱民,政绩真实的大小官员竟然不足二十人!更有无数地官员懒政怠政,得过且过!你们倒说说看,我大炎百姓要你们这些损公肥私的硕鼠有何用?!” 台下众大臣面面相觑,埋首静立,均不敢答话。 赫连瀛彻拿起一摞奏折,又道:“朕已将副本交予吏部和刑部。其中,勤政有功的,依法奖赏升职!懒政怠政的,根据不同情况或再给一次机会,或直接革职,永不录用!那些违规乱纪的,依大炎律法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台下大臣之中,尽忠守法的人心中暗暗叫好,违法乱纪、心中有亏的人心慌意乱,如鲠在喉。 赫连瀛彻平定祸乱,严正朝纲,震慑了朝武百官,规范了官员法纪,为日后大炎中兴夯实了基础。 短短七日内,贪官污吏、违法乱纪的者全部擒获收监问罪,自不必说。 只是朝臣请命处决南宫如和云缀儿的呼声依旧未减,赫连瀛彻只得狠下心来,再做打算。 这日,难得摆驾叶澜居的赫连瀛彻成了南宫如的稀客。 南宫如备好上好的茶叶为赫连瀛彻沏茶倒水。 “朕此次来,是有一事要与你相商!”赫连瀛彻终于开口道。 南宫如心思细腻,早已听闻前几日赫连云玦起兵谋反被镇压的事,联想到自己是安南王府出来的人,心中不免猜出几分。 “皇上莫非是为了如何降罪于臣妾而来?若真是如此,皇上尽管依律法治臣妾的罪,臣妾不会有一句怨言。”南宫如浅笑着为赫连瀛彻斟茶。 “如妃果真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朕此次来看望如妃,真是为了此事!想来,你已经听说了赫连云玦谋反之事。现在朝中大臣纷纷揪住你是安南王府出来的舞姬而朕治你祸国通敌之罪。”赫连瀛彻接过南宫如双手递来的茶,轻声道。 “臣妾早已看淡生死,死不足惜!只是若如此说来,那缀儿妹妹岂不也会招来非议?可缀儿是无辜的,皇上重压之下要如何处理呢?”南宫如时刻劳心云缀儿的处境。 赫连瀛彻轻抿了一口茶,释然笑道:“朕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不知道如妃愿不愿意?” “臣妾任凭皇上处置!”南宫如道。 “朕早就知道你是大将军端木闻的女儿,当初端木将军被朝臣设计陷害惨遭处斩,端木一家二十余口流放边疆被诛杀之事,朕已经查得水落石出。朕和先帝欠端木将军和端木家族二十余口老少一个公道!朕有愧于你,有愧与对精忠报国的端木将军和被诛连的端木家族!”赫连瀛彻诚恳致歉道。 南宫如双手一抖,讶然道:“原来……皇上都知道了!” “朕决定要为端木将军平反,洗刷端木将军十余年的冤屈,还端木家族一个公道!”赫连瀛彻道。 南宫如早已泪水婆娑,屈身跪地,道:“端木如代替端木家族和父亲谢过皇上平反之恩!” 赫连瀛彻搀扶南宫如起来,继续道:“只是朕还是迫于朝臣压力,不得不定你的死罪!你会不会怨朕?” “皇上肯为端木家族平反,端木如感激涕零,死而无憾!”南宫如斩钉截铁道。 “只是临死前,如儿想知道当年诬陷父亲,诛杀亲族的人是谁?还望皇上成全!”南宫如道。 “你真的想知道那人是谁?”赫连瀛彻蹙眉道。 南宫如重重地点头。 赫连瀛彻轻叹道:“那个人你很熟悉,他就是意图谋反的安南王赫连云玦!” “什么?!”南宫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他分明救过我的命!”南宫如讶然道。 “当年野心勃勃的赫连云玦为了铲除异己,怂恿两位大臣诬陷端木将军,为的就是借机瓦解一直不肯为自己所用的端木将军麾下的将士。随后,他怕日后败露,所以暗自买通差役,在边疆诛杀端木一家。为了以防万一,赫连云玦派幽灵斩的手下一路跟踪并杀死被他买通的差役,惟独留下了年幼的你,就是要借你强烈的复仇之心,为他日后所用。”赫连瀛彻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南宫如痛如刀绞。 “你可曾想过,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边疆,又恰好在差役诛杀你们的时候出现,并只救下了年幼的你?!他夺权篡位之意图,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筹谋多年就是为了日后起兵谋反扫清障碍。”赫连瀛彻道。 “皇上既然早就知道如儿是赫连云玦派来的人,为何还敢将如儿纳入后宫,留下身边?难道皇上不怕如儿听信谗言报复皇上?!”南宫如道。 赫连瀛彻轻抿薄唇,浅笑道:“你是端木将军的女儿,又是缀儿心心念念要救的人,朕相信你的品行!更何况,当年之事,先帝听信了谗言,朕对你,对端木家族有所亏欠,朕理应借此补偿于你,保护你的安全。” 南宫如泯然笑道:“如果臣妾能早点认识皇上,或者有幸能长伴皇上左右,臣妾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爱上皇上的!臣妾突然能理解缀儿为何会如此痴迷于皇上了!” “跟爱上朕相比,朕更希望你能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好好珍惜自己,好好爱自己!”赫连瀛彻道。 南宫如笑道:“可惜,如儿罪孽之身,时日无多,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以义断恩 “你可曾听说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赫连瀛彻话有玄机道。 南宫如看着眼前故作神秘的赫连瀛彻,心中惘然。 云缀儿近日一直觉得自己意倦体乏,心口燥热,只当做是入夏时炎,并未放在心上。这日,云缀儿小憩刚醒,就听派去叶澜居送蜜饯的玉儿回来禀报说如妃南宫如被皇上打入冷宫,三日后处死的消息。 云缀儿心中惊诧,急忙问道:“好端端地,皇上怎么会软禁如姐姐?!” 玉儿摇头答道:“奴婢听小太监说,是因为皇上搜集到了如妃娘娘是罪臣端木闻将军流亡之女的证据,并且如妃娘娘出自安南王府,是叛臣安南王精心培养魅惑皇上的舞姬,所以……” “我要去见皇上,当面求证清楚。”云缀儿说着,起身就往外走。玉儿好说歹说,根本拦不住,怕生出好歹,只得跟了出来。 云缀儿来至御书房殿门前,求见皇上,却被御前侍卫拦下。 “滢妃娘娘恕罪!皇上正在里面与大臣商议国事,不便有人打扰。”一名侍卫拦道。 “本宫有要事要见皇上,劳烦通报一声。”云缀儿勉强平复心中起伏的情绪,说道。 “这……娘娘稍候,臣这就去里面通报。”侍卫犹豫了片刻,见云缀儿来意坚决,只得破例进去禀报。 赫连瀛彻正在与萧丞相和吏部、刑部的两位大臣商议政务,忽闻侍卫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滢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朕正在与大臣处理公务,让她晚些时候,再来见朕。”赫连瀛彻在萧丞相等朝臣面前故作冷淡地说。 侍卫领命出去,将赫连瀛彻的旨意传达于滢妃云缀儿。 云缀儿心中牵念南宫如的生死安危,急于见赫连瀛彻当面求证,奈何赫连瀛彻此时政务在身,不便打扰,云缀儿即使焦心急虑,也自知不能逾矩,只得在殿门外等候。侍卫与玉儿左右相劝,劝云缀儿先回旎馨苑,改时再来,云缀儿不允。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云缀儿在殿门外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门外的侍卫见苦劝无果,怕熬坏了滢妃娘娘的身子,只得进殿再次禀报。 赫连瀛彻在御书房内刚刚商议完政务,闻听侍卫称云缀儿为求见于他在门外苦等一个多时辰,终于心有不忍,命侍卫宣云缀儿进来。 众大臣还未退出殿外,云缀儿就来至殿中,与萧丞相等朝臣擦肩而过之时,云缀儿瞥见他们脸上看到自己时那种鄙夷厌弃的神色。 云缀儿救人心切,并未多想,刚见到赫连瀛彻就直问道:“臣妾听闻皇上要处置如姐姐?可真有此事?” 赫连瀛彻见云缀儿神情急切,知道她是担心南宫如的安危,特来求证。 可是,云缀儿来的确实不是时候。此时的萧丞相等朝臣还未出大门,自然听得到云缀儿的言辞。原本众朝臣就对叛臣安南王培养进献的舞姬云缀儿怀有敌意,云缀儿的身世又十分复杂,在朝中形式尚未明朗之前,赫连瀛彻还无法向大臣们说明。被众臣误会重重,又牵连大炎朝政,那些重权在握的大臣和忠臣恨不得抓了云缀儿的把柄。可心急的云缀儿不等赫连瀛彻单独与她解释,擅闯进来质问于他,定会引起萧丞相等人的不满。 果不其然,萧丞相等朝臣并未离开大殿,而是停了脚步,静立一旁,察言观色,仔细聆听。他们要知道,大炎新皇帝赫连瀛彻是否会在是非面前,徇私情。 赫连瀛彻的余光早已瞥见了朝臣脸上的微色,故意在云缀儿面前展露至尊的威严,勒令道:“这里不是你一个妃子可以来的地方!但朕念外面炎热才开恩让你进来。没想到,你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来质问朕的政事!” 一向被赫连瀛彻宠溺,视为珍宝的云缀儿,从来没有见到过赫连瀛彻对自己发怒,颇为厉色。云缀儿自知今日言行有失礼法,但事关如姐姐的生死,她作为南宫如最好的姐妹,不能做事不管。 “臣妾知道擅闯大殿,干扰皇上与大臣们议事,是臣妾的不对。但此时是事关如姐姐的安危,所以臣妾才敢来斗胆求见皇上,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要处决如姐姐?” 此时的云缀儿因为方才烈日暴晒和忧心忡忡而白色苍白,身体看起来也是十分孱弱。 赫连瀛彻心有不忍,但别无他法,只得直言答道:“那南宫如乃罪臣端木闻之女,又是叛臣赫连云玦献进宫来意图迷惑朕的歌舞姬。朕怎能留她?!” “那皇上的意思是……”云缀儿不敢接着往下想。 “朕会赐她白绫自缢!”赫连瀛彻话刚说出口,就见经受不住打击的云缀儿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赫连瀛彻想上前去扶,奈何身边杂人太多,他不得不有所顾忌,只得将心一横,冷脸旁观。 云缀儿心哀如死,捧着胸口,朗声道:“如姐姐的身世无法更改,可是当年年幼的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如姐姐的家被满门抄斩,女眷亲人被流放,如今死的死,亡的亡,这样的惩罚不够吗?如姐姐被安南王收留府上,培养成为歌舞姬,也不过是想来日讨好皇上,她身为一枚被操控的棋子,哪里罪大恶极,够得上以死谢罪?!皇上既然说如姐姐是罪臣之女,叛臣之细作。而臣妾也出自安南王府,也是赫连云玦培养的歌舞姬,也同样入了宫,献给了皇上,做了皇上的妃子。如今皇上要赐死如姐姐,何不如连同臣妾一起问罪,也赏臣妾一条白绫,让臣妾也了了这罪身!” 赫连瀛彻万万没有想到,云缀儿与南宫如的感情如此深厚,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可云缀儿的这番话,却偏偏落入了萧丞相等人的耳朵里。赫连瀛彻之前苦苦想要保全的云缀儿,却在此时,倏然是失去了屏障。 赫连瀛彻命道:“这是朕的大殿,如何说得这番疯话!来人,滢妃娘娘累了,扶滢妃娘娘回旎馨苑。” 玉儿在殿门口听闻皇上动怒,急忙过来搀扶云缀儿,小声规劝,劝云缀儿先回了旎馨苑。 云缀儿脱离玉儿的束缚,痛心道:“臣妾说的不是疯话,皇上想要处死如姐姐,保全大炎的颜面,不如连臣妾也一同责罚!” “放肆!你这是在公然挑战朕的威信吗?!”赫连瀛彻面若冰霜,拍案而起。 赫连瀛彻转眸命云缀儿一旁的玉儿,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滢妃出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东山再起 赫连瀛彻怒目而视,眸中燃烧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 玉儿被赫连瀛彻的威严吓到,急忙搀扶云缀儿回旎馨苑。 玉儿的手刚搭到云缀儿身上,云缀儿就觉得头晕目眩,身子发飘,整个人站立不住,身子倾倒下来,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赫连瀛彻原本只是以为云缀儿有些中暑,未曾想云缀儿会当场倒在大殿上,幸亏她身边的宫女玉儿及时将她扶住,可是无论玉儿怎么呼唤,云缀儿仍旧没有一丝反应。 看着云缀儿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赫连瀛彻,再也故作冷眼,不顾萧丞相和其他大臣的非议,一个箭步冲到云缀儿身旁,横臂将云缀儿抱起,回身命小团子道:“还不传太医!” 小团子急急忙忙的去大殿外传了御医。 旎馨苑内,面色苍白,花颜憔悴的云缀儿躺在朱榻上,仍在昏迷之中。 姜太医细细地为滢妃云缀儿把脉,倏时,姜太医的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异样。 赫连瀛彻担忧心切,急问姜太医,道:“她怎么样了?为何一直昏睡不醒?” 姜太医放下为云缀儿把脉的手,停顿了片刻,方道:“回禀皇上,滢妃娘娘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又逢天气炎热,中了暑,才导致了晕厥。臣这就写一副方子,让滢妃娘娘服用后,方可痊愈。” 赫连瀛彻听姜太医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命宫女拿着姜太医开的药方去抓药。 赫连瀛彻守在云缀儿身旁,直到亲眼看着云缀儿服下汤药,这才不得不起身离开。因为赫连瀛彻此时还不知如何面对被蒙在鼓里的云缀儿。 安南王赫连云玦起兵谋反未遂之事,也第一时间传到了皇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 这位苦心筹谋二十余载的深宫妇人,忍辱负重,坐上今天皇太后的宝座,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一早就对安南王赫连云玦有所怀疑的贺兰嫣,早就猜测到了一直卧薪尝胆的赫连云玦会有二心。赫连云玦会起兵谋反,全在贺兰嫣的意料之中。只是贺兰嫣没有想到,赫连云玦会这么快动手,更没有想到新皇帝赫连瀛彻比自己想象中的杀伐果决。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抓获到叛臣赫连云玦,让这只狡猾的狐狸逃跑了。 皇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云玦虽然至今下落不明,但凭赫连云玦的野心,倘若他不死,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东山再起。到时候,就是大炎的危难之时。 皇太后贺兰嫣向来是一位权力至上的女人,如今朝中骤变,后宫之中又因为如妃南宫如和滢妃云缀儿的事,而闹得后宫鸡犬不宁,朝心涣散。 后宫之乱,正好给了被皇帝赫连瀛彻幽禁的皇太后贺兰嫣一个绝佳的翻身机会。贺兰嫣要踏着南宫如和云缀儿的血,重新夺得朝野大权,以此来震慑羽翼渐丰,心怀异动的赫连瀛彻,坐实皇太后的宝座。 说巧不巧,苦于被幽禁深宫之中,无法与朝臣联系的皇太后贺兰嫣,却偏偏以医治头痛之疾为由,召见了宫中御医——姜太医。 姜太医入宫已经有三十余年,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御医之一,也是皇太后贺兰嫣安插在宫中的亲信。 姜太医原本是贺兰家族旁系中一位家境没落的穷酸民医,因受到贺兰嫣的提拔和力荐,才进了宫,当了御医。姜太医对贺兰嫣也是感恩戴德,惟命是从,对贺兰嫣忠心不二,成为了贺兰嫣安插在宫中的一个得力的眼线,甚至曾暗地里动手脚,帮贺兰嫣除掉了不少宫中的劲敌。 作为贺兰嫣的细作,姜太医刚进了骄阳宫,面见贺兰嫣,就将为云缀儿把脉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太后贺兰嫣。 皇太后贺兰嫣闻听姜太医说罢,凤眉一挑,灵目圆睁,讶然问道:“滢妃她怀孕了?!” “是!臣为滢妃娘娘把脉,看脉象,滢妃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姜太医道。 贺兰嫣当初对安南王府中出来的滢妃云缀儿心怀芥蒂,她怕云缀儿扰乱后宫,祸患大炎,特用了一些宫中不为言传的小手段,在旎馨苑放置麝香,以此来确保云缀儿不会先于皇后赫连蝶梦之前怀孕,甚至是想至云缀儿终身不孕,以绝后患。奈何皇帝赫连瀛彻发现的早,并没有给贺兰嫣太大的机会。没想到,脱离贺兰嫣控制的云缀儿竟然顺利怀孕了。 一心想要稳固朝权的贺兰嫣,绝不会眼睁睁开着云缀儿因为怀了龙嗣而威胁到自己的亲侄女贺兰蝶梦的皇后之位。更不允许安南王赫连云玦进献的用来媚惑皇上的罪身祸水云缀儿生下龙嗣。 贺兰嫣凝神想到这里,抬眸问姜太医,道:“滢妃怀孕的事,皇上知道了吗?” “臣有所保留,只说滢妃急火攻心,中了暑,并未透露滢妃怀孕的事,皇上也没有怀疑。臣这才第一时间来骄阳宫禀报,询问太后的意思。”姜太医道。 贺兰嫣松了一口气,深眸一转,道:“你做的很好!滢妃怀孕的事,除了你我,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姜太医应下。 “还有,在滢妃没有被问罪之前,滢妃的药膳全权由你负责。”贺兰嫣又吩咐道。 “用不用微臣暗地开个方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滢妃肚子里的……” 姜太医话没说完,皇太后贺兰嫣就摆手,打断道:“除掉滢妃肚子里的孩子,暂时还不需要我们动手,你只管安心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对滢妃怀了龙嗣之事,守口如瓶即可。当务之急是如何定了滢妃的通敌祸国之罪,断了皇上的念想,恢复哀家太后的身份!” 姜太医明了贺兰嫣的意思,允诺,退身要下去。 刚要侧身,忽闻一旁的贺兰嫣道:“你还要为本宫做一件事。” 姜太医躬身,问道:“太后还有何嘱咐?” 贺兰嫣道:“你是宫中的御医,行走方便一些,趁着皇上还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份,哀家想让你替哀家去联络宫外的萧丞相等朝中要臣。让他们向皇上上书,处置滢妃逆谋祸国之罪!记住,要将皇上和朝中要臣的关系搅得越僵越好。实在万不可解之时,朝臣一定会向皇上请愿,让哀家亲自出山评断处置滢妃。” 姜太医在宫中跟随贺兰嫣多年,知道贺兰嫣心狠手辣,城府极深。贺兰嫣想要趁着处置后宫叛臣余孽之际,恢复自己皇太后的地位,夺取实权。 第一百八十六章 琐尾流离 姜太医应声退下。 贺兰嫣望着姜太医远去的背影,脸上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一切如皇太后贺兰嫣所愿,对皇帝赫连瀛彻袒护滢妃一事,颇为不满的朝臣纷纷上书,请赫连瀛彻放下儿女私情,秉公办事,定滢妃云缀儿逆谋祸国之罪。 赫连瀛彻按照之前谋划的好的对策,对外宣称已经暗地处决了叛臣之女南宫如,幽禁滢妃云缀儿。 然而,被太后余党从中挑起是非,煽动蛊惑的朝中要臣却对皇帝赫连瀛彻对滢妃云缀儿不痛不痒的处罚并不买账。朝臣们纷纷向皇帝赫连瀛彻请愿,请皇太后贺兰嫣主持公道。 赫连瀛彻不得不将皇太后放出骄阳宫。 重新获得权力的贺兰嫣,出了骄阳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搜集朝臣纷纷上奏的证据,定滢妃祸国之罪。 朝臣与太后贺兰嫣一气,誓要置云缀儿于死地。赫连瀛彻孤掌难鸣,即使他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也无法一意孤行,毫无忌惮。 情急之下,赫连瀛彻只得先将云缀儿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芳草萋萋,郁树成林。帝宫之中一片盛夏景象,唯有人迹罕至的冷宫阴森可怖。 这日一早,小太监便宣读了皇上的意旨,将叛臣同党、媚君祸国之罪的滢妃云缀儿打入了冷宫。 云缀儿被太监们赶出了旎馨苑,押入破旧凄凉的冷宫。 冷宫的主事太监原本是要按照皇太后暗中的指示,不允许旎馨苑的宫女们陪同。可是忠心护主的玉儿却以死相逼,誓死追随云缀儿。主事太监怕真的闹出人命来麻烦,就勉强答应让玉儿跟随云缀儿一同押入冷宫。 结满梁的蛛网,狭窄低矮的床,两张破旧失漆的椅子,一张四角参差摇摇晃晃的桌子。窗户的骨架已经松散,窗纸早已破损不堪,夏日的风吹过这里总会阴森作响。眼前的一切,凌乱而又肮脏。 与旎馨苑的奢华相比,破败清冷的冷宫像极了当年云缀儿被卖入醉春楼时被关押的柴房。更准确的说,眼前的一切,比当年的柴房还不如。 命途多舛,造化弄人。 云缀儿入宫不到一年,竟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前两日因为南宫如被皇帝赫连瀛彻赐死的哀恸之泪,如今自己又身陷冷宫,万劫不复。饱经世态炎凉的云缀儿,竟恍然间,心中萌生了一丝坦然。 云缀儿看淡了眼前的一切: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一切虚妄,不过是过眼云烟。 想想昔日自己与赫连瀛彻的恩爱场景,再看看面前伴君如伴虎的凄凉景象,没有什么不会改变,没有什么能够永恒。 玉儿以为云缀儿会伤心难过,悲痛欲绝,至少也会为自己的境遇大哭一场,抹几滴眼泪。然而此时的云缀儿眼中却没有一丝晶莹涌动,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冷静。 云缀儿越是看似不在意,就越是让玉儿担心。 玉儿趁云缀儿望着眼前的一切愣神的功夫,忙贴心劝慰道:“娘娘!这里没有别人,娘娘若是觉得心里有苦,就哭出来吧。好歹不要憋在心里,做了病。” 玉儿眼中含泪,凝语哽咽。 云缀儿神色淡然,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昔日动人的灵眸中像是笼了一层阴霾,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云缀儿晃过神来,怕玉儿担心,于是反过来安慰玉儿道:“放心,我没事。” 玉儿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云缀儿轻声说道:“玉儿,我们进去吧。” 玉儿偷偷抹了两滴眼泪,搀扶云缀儿进去。 冷宫的内室比想象中的要狭小,与其说是内室,不如说是将厅堂夹室等都包罗在了面前这一件狭小的屋子里。 即使是玉儿这样的普通宫女当年刚入宫时,所住的房间都要比面前的这间大些。 玉儿为滢妃云缀儿黯然伤怀,暗暗嗟叹。 云缀儿的目光扫寻了一遍整间破乱的屋子,向玉儿道:“今后我们主仆二人就要住在这里了。这里既然是我们的栖身之所,我们自然要将它打扫打扫,收拾的整洁些,这样看着也舒服。” 云缀儿边说,边俯身扶起倒在地上的圆凳。 冷宫中每走一步都是暴土扬长的灰尘,抢得玉儿直眯眼睛。更别说是要将这里打扫出来。 玉儿见滢妃云缀儿扶起圆凳,急忙上前制止,将其余倒在地上的物品扶正。 “娘娘千金贵体,怎可做这些。这些粗活就交给奴婢来做吧。”玉儿边说,边用衣袖拂净椅子上的尘土,扶着云缀儿坐下。 “娘娘先好好休息,奴婢这就打一桶水来,收拾屋子。”玉儿说罢,转身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水井前打水。 云缀儿有心帮忙,怎奈身子乏力,头也有点晕沉。 云缀儿自己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日在大殿上晕倒之后,便有了着乏力头晕的毛病。 云缀儿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见玉儿打满水回来,于是起身迎上前来,挽起衣袖,与玉儿一同打扫。 玉儿怕累坏了云缀儿的身子,再三劝阻,然而云缀儿却早已放下娘娘的身段,道:“我如今被皇上打入冷宫,也就不再是什么地位尊贵的娘娘了。这里只有我与你姐妹二人,你因我拖累至此,我有怎能忍心让你独自受累。” 玉儿知道滢妃娘娘的脾气,只得让她动手帮忙,自己抢一些脏活累活为娘娘分担。 主仆二人一心,不到一个时辰,原本破败的冷宫,倏然变得干净整齐。 云缀儿还让玉儿到院子里捡回来一块碎砖木块,将四腿不齐的桌子垫平。 原本就有些身体不适的云缀儿干了一个时辰的活儿,身子就更觉得疲乏,玉儿将云缀儿扶到床上躺下休息,自己则守在一旁,细心地为云缀儿扇着扇子。 一时间,早已过了晌午。 云缀儿还在晕晕沉沉地睡着,而玉儿的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玉儿便为云缀儿扇着扇子,一边瞧望门口,何时会有人送饭进来。 直到过了许久,玉儿才忽然看见院中有一个身影进来。 冷宫外来送饭的嬷嬷提着篮筐进来,从篮子中拿出一个裂口掉齿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卖相十分难看的馒头,馒头下面是半盘残羹剩菜。 嬷嬷将馒头掷在微微晃动的桌子上,一脸不屑,故意拉着长音,扯着脖子,嗤笑道:“娘娘!吃饭了!” 玉儿知道云缀儿没吃早饭就被皇上打入了冷宫,现在都过了晌午,也一定饿了。 玉儿见那送饭的嬷嬷有意怠慢,就疾声问:“怎么送饭送得这么迟?!这都过了午食的时间了,再送晚一些,太阳都落山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问安求情 嬷嬷没好气的应付着,回应道:“这不天还没黑嘛!宫中事务多,方才有事耽搁了些,这不抽空给你们送来了,就不错了。” 玉儿道:“我不管你事务多或者不多,我们娘娘的贵体要紧!下次,你可要记着午食之前将饭菜送过来!” 玉儿边说,边起身来到桌前,刚一挨近桌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馊味! 玉儿忙嫌弃地用手挡在鼻子前扇了扇,转首冲来送饭的嬷嬷道:“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竟敢拿这些连宫中的猫儿狗儿都不吃的残羹冷炙给滢妃娘娘吃!你是何居心!万一娘娘吃坏了肚子,你可长了几个脑袋!” 嬷嬷原本不想搭腔,但听到玉儿咄咄逼人的话,就白了玉儿一眼,端起冷宫主事嬷嬷的架子,嘲讽道:“这里是冷宫!可不是某些戴罪之人在这里摆谱的地方!我方才叫她一声娘娘,是好歹给她留一点面子,你们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如今今非昔比,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在这冷宫之中,能有些吃的,不至于饿死就不错了! 嬷嬷又道:“嫌这饭菜馊,你们尽可以不吃,反正我是带到了!” 嬷嬷言辞跋扈骄横,趾高气昂,没有一丝奴婢的样子,反倒是更像一个耀武扬威的主子。 玉儿护主心切,见一个冷宫管点事的嬷嬷就如此嚣张,气得直跳脚,指着嬷嬷的鼻子,骂道:“反了反了!一个奴婢竟不将滢妃娘娘放在眼里了!” 嬷嬷反驳道:“什么娘娘!冷宫之中哪里有什么娘娘!我看着屋子里只有叛臣余孽,被皇上抛弃的弃妃罢了!” 玉儿抬手就要给嬷嬷一个耳光。 “玉儿!” 云缀儿昏昏沉沉中听到了玉儿和嬷嬷的谈话,强撑着身子起来,见玉儿抬手要打嬷嬷,疾声制止。 “娘娘!”玉儿见云缀儿起身过来,紧忙迎上前去搀扶。 “娘娘,这位嬷嬷欺人太甚,奴婢实在看不下去。”玉儿告状道。 云缀儿责声道:“玉儿,不得无礼!” 玉儿满腹委屈,却无法宣泄。 嬷嬷心中得意,言道:“奴婢还有其他事务要忙,就先告退了。” “有劳嬷嬷了。”云缀儿送嬷嬷到了门口,这才进来。 玉儿为滢妃云缀儿不平,疑惑地问道:“那嬷嬷仗着在冷宫中主事,就敢目无尊卑,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娘娘怎么就这么轻易地饶了她?!” 云缀儿唇角微扬,道:“不然要怎么样呢?那嬷嬷虽然嘴毒了些,但好歹说的也都是实话。我现在只是一个戴罪之身,能有一口吃的,也应该知足了,哪里还能勉强其他。” “可是娘娘,这饭菜都馊了,要怎么吃啊。”玉儿瞧着桌上的残羹,直倒胃口。 云缀儿走上前去,瞧了瞧,淡淡说道:“把它们用水冲洗一下,除一除馊味,也可以吃的。” 玉儿蹙眉撇嘴,不情不愿地端着饭菜拿出去冲洗。 忙了大半天的主仆二人终于安安稳稳地坐在一起吃饭。 玉儿强屏住呼吸,咽下了几口饭菜,就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一阵阵反胃。玉儿不敢言明,偷眼瞧看了对面泰然饮食的云缀儿,心中一阵酸楚。 如果皇上看到自己曾经最心爱的妃子,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心中会做何想。 无情最是帝王家,转眼恩爱无踪迹。 玉儿越想越难过,不由得又偷偷地落了几滴眼泪。 大病初愈的皇后贺兰蝶梦一听说南宫如被处死,云缀儿被打入冷宫,就不顾自己还有些孱弱的身体,跑到骄阳宫,向皇太后贺兰嫣求情。 “梦儿,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就跑出来了!”皇太后贺兰嫣看到贺兰蝶梦身体虚弱的样子,满是心疼,起身拉着贺兰蝶梦的手,让贺兰蝶梦坐在自己身旁。 “梦儿不孝,这些日子里身体抱恙,没能给太后请安,还请太后恕罪。”贺兰蝶梦颔首道。 “什么请安不请安的,只要我的梦儿身体能康复,那些繁文缛节都不重要。”贺兰嫣对贺兰蝶梦是真心喜欢又疼爱。这若是换做其他妃嫔,贺兰嫣还指不定会如何数落管教一番。 贺兰嫣的目光里充满着慈爱的柔波,她对贺兰蝶梦的喜爱更甚于对皇帝赫连瀛彻。 贺兰蝶梦顺着太后贺兰嫣的话,继续说道:“太后对梦儿的宠爱,梦儿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报答。常人们都道皇太后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殊不知,太后您是何等仁慈博爱!竟对梦儿都视如己出。” 贺兰蝶梦的话,说得太后贺兰嫣心中受用,慈祥地笑容泛在脸上,爱抚着贺兰蝶梦的手,微微点头。 贺兰蝶梦见贺兰嫣难得开心,于是话锋一转,求情道:“太后您慈祥地就像是一尊活菩萨一样,所有围绕在太后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太后的关怀和慈爱。那么,太后您可否也对滢妃慈爱一点,用您的宽恕和博爱来感动她,放她出冷宫,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回到皇上身边,我想滢妃一定会对太后您感恩戴德的。” 贺兰蝶梦说罢,太后贺兰嫣原本如骄阳一般灿烂温和的笑容,倏然凝固,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的晦色。 “原来梦儿此次来哀家的骄阳宫,是来为滢妃求情的。”贺兰嫣点破道。 贺兰蝶梦自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贺兰嫣,只得实话实说。 贺兰蝶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颔首祈求道:“还请太后开恩,放过滢妃这一回吧!” “地上凉,你的病才刚刚好转,万一着凉,可又不得了!”贺兰嫣伸手要将贺兰蝶梦扶起来。 贺兰蝶梦道:“梦儿恳请太后对滢妃网开一面,再给她一次机会!” 贺兰嫣叹气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倘若哀家不同意饶了滢妃,将她放出冷宫,你就不起来了,是不是?!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吗?!” “梦儿不敢!梦儿只是希望太后能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能放过滢妃。毕竟家和万事兴,缓和太后与皇上的亲子关系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贺兰蝶梦言辞恳切,贺兰嫣陷入沉思,并不答话。 贺兰蝶梦觉得心中有望,进而又说道:“况且,滢妃虽说是出自安南王府,安南王谋反未遂,也并不能说明滢妃也是他的余党细作。滢妃虽然生得娇媚动人,但心思单纯,一心侍奉皇上,并没有妄图用什么手段,来魅惑皇上,乱了朝纲,又何来祸水之说。还请太后明鉴,万不要误信了谗言,冤枉了滢妃。”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传谕赐酒 贺兰蝶梦说的虽有道理,但一心想要除掉云缀儿,给不听话的皇上赫连瀛彻一个震慑的贺兰嫣怎么会因为贺兰蝶梦为云缀儿求情,而放过云缀儿。 此时,与云缀儿是否遭受冤屈和贺兰蝶梦万一着凉相比,在皇太后贺兰嫣的心中自然是后者更加重要。 贺兰嫣伸手,将贺兰蝶梦扶起来,见贺兰蝶梦重新落座在身旁,才开口道:“你如此为滢妃求情,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也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皇太后贺兰嫣的缓兵之计,却让单纯善良的皇后贺兰蝶梦信以为真。 贺兰蝶梦又陪着太后贺兰嫣说了几句话,就在贺兰嫣的叮嘱下,安心回了鸾凤宫。 在冷宫住了两日,云缀儿倒也渐渐适应了冷宫清冷安静的生活。这里虽然环境简陋,朝不保夕,但起码可以远离世俗纷争,远离宫中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心能过得平稳踏实。 只有一件事,令云缀儿有些担忧。近日来,云缀儿的身子越发乏力不适,月事也不曾来,云缀儿心中疑惑,倒也不大确定。直到云缀儿开始有害喜的反应,云缀儿才恍然觉得,自己是怀孕了。 细心的玉儿也渐渐发现了云缀儿的异样。 玉儿原本是农家出身,虽然不曾嫁人生子,但小的时候,也见过嫂嫂怀孕时的样子。如今玉儿见云缀儿时常嗜睡、乏力、呕吐,心中便猜到了云缀儿只是有喜了。 “娘娘近日乏力不适,呕吐嗜睡,该不会是有喜了?”玉儿藏不住,见云缀儿干呕,便问道。 云缀儿用手帕掩口,半晌没有做声。 玉儿见状又道:“玉儿让主事的嬷嬷找太医来,好好为娘娘把把脉,若真的是娘娘有喜了,倒是天大的喜事,娘娘就可以早日告诉皇上,皇上一高兴,兴许就能放娘娘出这阴森可怖的冷宫。” 云缀儿一把抓住玉儿的手腕,阻止道:“我怀孕的事,不宜对外声张。更不要去请太医过来。以免惹是生非。” 玉儿不解地问:“这是天大的喜事,娘娘怀了龙嗣,这事也要隐瞒吗?” 云缀儿摇摇头,叹道:“我现在戴罪之身,本就是皇上下的圣旨,将我打入冷宫,皇上又怎会为了一个罪妃腹中的婴孩而特赦于我。更何况,这后宫之中暗流涌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知道了消息,借此暗中除掉我腹中的孩子,以绝后患。” 云缀儿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渴望留下这个孩子,生下她与赫连瀛彻的骨肉。在后宫之中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的云缀儿不愿意,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小生命做赌注。她只能尽最大的可能保护这个孩子,在这后宫之中忍辱负重,苟全性命,只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可以顺利出生。 玉儿也觉得云缀儿想得周全。想这深宫之中,明争暗斗者众,之前滢妃云缀儿又备受皇上赫连瀛彻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即使滢妃云缀儿行事已是低调,但仍避免不了后宫妃嫔的妒忌和怨恨。皇上现在还没有子嗣,倘若庶妃云缀儿真的怀了龙子,其他妃嫔怎可罢休,一定会暗中加以迫害,倒时候,云缀儿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加危险,极有可能保不住她腹中的孩子。 玉儿在云缀儿的劝说下,放弃了找太医诊断的想法。但是玉儿有一个信念,在玉儿的眼里心上,滢妃云缀儿一直是皇上赫连瀛彻放在心尖上的人儿。皇上对滢妃娘娘的深情厚爱,任她一个旁人看了,都不像是逢场作戏。玉儿始终相信,皇上只是一时犯难,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将滢妃娘娘云缀儿打入冷宫的。如果皇上知道,滢妃娘娘怀了自己的骨肉,一定会网开一面,收回成命,放滢妃出冷宫,甚至有情人再次团聚。 玉儿将自己想法深埋在心中,她要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将滢妃娘娘怀孕的消息,透露给皇上。但是,这人迹罕至的冷宫,哪里能找到一个可靠得,能向皇上传信之人。 一转眼的工夫,云缀儿被打入冷宫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 皇太后和众朝臣多次施压,想要逼迫皇帝赫连瀛彻尽早处决云缀儿。而赫连瀛彻却迟迟下不了决心。知道皇太后下了最后通牒,贺兰嫣声称,如果赫连瀛彻不做出决断,太后贺兰嫣就会直接派人到冷宫赐死云缀儿,永绝后患。 赫连瀛彻深知太后的铁血手腕,恢复太后实权的贺兰嫣在后宫说一不二,想要在赫连瀛彻稍有疏忽之时,对云缀儿下毒手,简直易如反掌。 赫连瀛彻不想冒更大的风险,只得亲自安排,下了一道密旨,交付自己的心腹大太监小团子到冷宫执行。 云缀儿在冷宫安心养胎,时不时地跟腹中的孩子说说话,原本不悲不喜的脸上,也渐渐有了温暖的笑容。 玉儿心中酸楚,又借着打水,到院中偷偷抹了几滴眼泪,刚要会屋时,远远看见后宫的一名大太监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四名丫鬟,两名小太监。 玉儿虽然不大认得走在前面的大太监是谁,但是玉儿却认得一旁小太监手中端着的鸩酒酒壶和酒杯。 玉儿立马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到房内。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云缀儿见玉儿慌慌张张地进来,脸色苍白,心中便咯噔一下,预料到一定是不祥之事发生。 “出了什么事?”云缀儿的口吻依旧淡淡地,仿佛所有的结果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奴婢刚才看到几个太监宫女端着酒壶过来,皇上该不会是要,该不会是要……”玉儿越想越怕,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云缀儿的脸上,陡然失色,她垂首轻抚自己的小腹,喃言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人说话间,那名领头的大太监已经带人进了冷宫。 玉儿扶着云缀儿起身。 那位面生的大太监道:“奴婢是奉皇上之命,来送滢妃娘娘上路的!” 大太监话毕,小太监将装有鸩酒的酒壶和酒杯放置到桌上。 玉儿见状,挡在云缀儿面前问道:“你们既然奉了皇上之命,就应该有圣旨才对。” 大太监笑道:“赐滢妃娘娘鸩酒一杯,是皇上亲自下的口谕,难道你要质疑圣意不成?” 云缀儿将玉儿一把拉至身后,不卑不亢道:“皇上既然有意要处决于我,我云缀儿并没有二话要说。只是,玉儿这丫头是为了照顾我才随我进这冷宫的。她本身没有什么过错,请你们在我陨后,放玉儿出了冷宫,放她一条生路。”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逝将去汝 大太监道:“请娘娘放心,以皇上的圣明自然不会迁怒于其他人,奴婢敢保证宫女玉儿的安全。” “那就好。” 云缀儿移步来到桌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精致的酒壶和酒樽,樱唇微启道:“我好歹是皇上的妃子,即便是死,也要顾全皇上的体面。我不想让诸位看到我七窍流血的凄惨模样,还请诸位回避一下。待玉儿稍后将我的尸首收拾干净,再请公公进来,验尸复命。” 大太监点头同意,遂带着身旁跟随的小太监和几名宫女们出去。 房内只剩下云缀儿和玉儿主仆二人。 玉儿双膝跪在地上,早已哭成了泪人。 “娘娘!”玉儿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缀儿将玉儿扶起来,安慰玉儿道:“我如今劫难难逃,只盼望着你能平安出去,好好替我活下去。如果还有来生,你们定当还为姐妹,可好?” “娘娘!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会苟活于世,奴婢定追随娘娘而去!”玉儿哀恸道。 云缀儿用锦帕擦了擦玉儿的眼泪,轻声道:“傻丫头,我不许你为我犯傻事。你要好好活着,只有你好好活着,我才能走的安心。” “娘娘!”玉儿扑进云缀儿的怀里,失声痛哭。 云缀儿安抚着玉儿,泪光盈盈,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好了,我也该上路了。”云缀儿对玉儿微微一笑,拿起了盛有鸩酒的酒壶。 玉儿一把将酒壶夺在手里,道:“就让奴婢替娘娘去死吧!” 玉儿说着,就要鸩酒自饮。 云缀儿夺过玉儿手中的酒壶和酒樽,道:“胡闹!门外守卫森严,就算你替我喝下这杯鸩酒,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反而白白葬送了你的性命!” “玉儿愿意为娘娘赴死!”玉儿誓表忠心。 云缀儿轻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的肯为我赴汤蹈火,就请为我活下去。” 玉儿见云缀儿心意已决,抽泣地问道:“娘娘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倘若奴婢能出了这冷宫,定竭尽全力为娘娘实现遗愿。” 云缀儿轻抚小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喃言道:“倘若还有什么遗憾,便是我没能好好保护好我腹中的孩子,让他还未出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随我而去。是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云缀儿终于强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 玉儿反问道:“难道娘娘就一丝一毫都不曾怨恨过皇上?” 云缀儿心中清楚,玉儿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在冷宫的这段日子里,云缀儿也反复地想过同样的问题。她本应该怨,本应该恨,可是她偏偏做不到。她忘不了赫连瀛彻对她的好,却也抹不掉赫连瀛彻赐死如姐姐,间接亲手杀死自己腹中胎儿的坏。 “若是有来生,只愿不复相见,从此了了这段缘,完结这段虐恋,两不相欠!” 云缀儿说罢,抬手饮尽手中的鸩酒,嘴角溢血,整个人倒在地上。 门外的太监听到房内玉儿在房内放声痛哭,便带人闯进来验尸。 只见云缀儿倒在地上,早已没有了气息。 大太监的心这才落了地,紧忙回去复命。独留了两个宫女太监处理滢妃的后事。 玉儿伤心难过,哭晕过去,不省人事。 小太监将滢妃用草席卷了,扔出了宫外。 没过多久,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小太监忽然折返回来,打开草席,锁住云缀儿身上的穴道,为云缀儿送服了一粒回魂丹。 见云缀儿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小太监这才急忙抱起云缀儿,向西而去,消失在荒林之中。 小团子带着皇上的密旨赶到冷宫之时,滢妃云缀儿早已不知去向。待玉儿醒来时,小团子才从玉儿的口中得知了滢妃云缀儿已经被之前声称传达皇上口谕的太监赐死。 小团子奉皇上密旨前来,自然立马就知晓抢在他前面赶来冷宫的太监,故意假传圣旨赐死滢妃,要置滢妃于死地。 只叹小团子晚来了一步,一切还是迟了。 滢妃被宫中别用有心之人,抢先一步,杀害惨死,甚至连滢妃的尸首都不知道身于何处。 小团子胆战心惊地回御书房向皇帝赫连瀛彻禀告。 赫连瀛彻听闻,整个人瘫倒在龙椅上,索性小团子及时将赫连瀛彻扶住,赫连瀛彻才不至于瘫倒在地上。 赫连瀛彻整个人的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眼神失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赫连瀛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旨意还是晚了一步,内疚自责,赫连瀛彻觉得云缀儿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人下了毒手。是自己害了她,是自己亲自将云缀儿推向了皇宫这个尔虞我诈的深渊,是自己害得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万劫不复,连同云缀儿腹中的骨肉,一起丢了性命。 赫连瀛彻的心,像是被无数的尖刀挖空了一样,疼到失去了痛感,只剩下这躯壳麻木沉沦。 小团子见赫连瀛彻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不断自责地抽自己的嘴巴。 赫连瀛彻抬手将小团子拦住,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道:“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 小团子哭中带笑,抹了抹眼泪,道:“谢天谢地!皇上您终于开口说话了!皇上不说话的样子,可把奴婢给吓坏了!滢妃娘娘已殁,皇上要是再出什么事了,可让奴婢们怎么办!” “缀儿的尸首现在在哪儿?”赫连瀛彻勉强打起精神,维持自己的理智。哪怕云缀儿已死,他也要知道云缀儿的尸首在哪。他不能让她孤零零的飘在外边,他要见她最后一眼,他要带她回家,他更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白白死去。 此时的赫连瀛彻心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他发誓,他一定要为云缀儿报仇。 赫连瀛彻连日审问那日假传圣旨毒害滢妃的太监和几名小太监和宫女。终于查找到小太监们将滢妃云缀儿抛尸荒野的地点。 赫连瀛彻急忙派人去野外寻找,却并没有找到滢妃的尸首。 与此同时,假传圣旨的太监畏罪咬舌自杀,并没有透露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但与皇太后暗斗了十余年的赫连瀛彻早已嗅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皇太后贺兰嫣此时的势头正盛,云缀儿的出身,又确实惹人非议,赫连瀛彻只得暂时隐忍,待来日机会成熟之时,找到铁证,亲自为云缀儿报仇。 第一百九十章 不速之客 赫连芙灵与贺兰蝶梦听到滢妃云缀儿殁了的消息,不禁暗暗伤怀,哭诉了一场。赫连芙灵更是破了宫中规矩,私自为云缀儿放了莲花灯,告慰云缀儿的在天之灵。 连续三日,赫连瀛彻还是会一如往常一样,上早朝,治国理政,没有人能看出来赫连瀛彻脸上的哀痛之色。可是每当夜晚来临之时,处理完朝政事务的赫连瀛彻就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御书房中,手中带着那支云缀儿生前遗落在冷宫中的金钗玉钿水晶玉兰花步摇,沉默不语,直到清晨。 小团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无论小团子如何规劝,赫连瀛彻的脸上还是不曾有一丝的笑容。 情殇难却,责任于身。身为一国之君的赫连瀛彻,即使因失去云缀儿而心中伤痛欲绝,也绝对不能因此而影响国事,延误自己为云缀儿报仇的脚步。三日之后,赫连瀛彻重新振作起来,王者至尊之势重振,而对云缀儿的追思之情,被赫连瀛彻深深地埋入心底。从此以后,后宫之中,没人能够撼动云缀儿在赫连瀛彻心中的位置。 庭柳依依,曲径垂杨。风袭暗香,次第芬芳。 平西侯府的女管家阿四早上开门时,忽然看见一位蒙着面纱的少女倒在门外,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 阿四推了推斜倚在门口的少女,见那少女毫无反应。阿四便伸出手指测了测少女的鼻息,发现少女还活着,又一眼瞧见少女怀中揣有一封书信。连忙跑进前厅向侯爷报信。 “侯爷!侯爷!”阿四跑得慌张,上气不接下气。 平西侯公良奥正在前厅吃茶,见仆人阿四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仰脸问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侯爷!”阿四倒了口气,手指着大门外,疾声道:“奴婢刚才看门时,看到有位蒙着面纱的少女倒在门外,她怀里还揣着一封信。” 平西侯公良奥惊诧道:“哦?!” 阿四怕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将方才从少女怀中找到的书信,递给平西侯公良奥。 平西侯公良奥接过书信一看,不禁头上冒了一阵阵冷汗。 公良奥看罢书信,急忙吩咐阿四道:“赶快!将那少女接进来!” 阿四领命,带着两个得力的丫鬟,将门外的少女抬进平西侯府。 公良奥还特地命人腾出一间上好的房间,安排少女住下,调养身体,并请了当地最好的大夫,为少女诊治。 整个平西侯府,因为一位蒙面少女到来,霎时间乱作一锅粥,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侯府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在佛堂礼佛的平西侯夫人邵氏。 邵氏因当年杀母留子,误以为自己的害死了陪嫁丫鬟莲儿的性命,时常噩梦连连,心中有愧;又因平西侯独子公良耀七岁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身体孱弱,日日服药,不见好转,这才痛下决心,搬到佛堂潜心礼佛,以恕自己的罪过,并祈求保佑公良耀的身体能早日康复起来。 邵氏礼佛十年,很少有人惊扰,然而这一次,平西侯府里,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身为女主人的邵氏,自然要亲自查探,为平西侯公良奥分忧。 邵氏来到后院厢房时,平西侯公良奥早已在房门外守候。 见邵氏过来,急忙将她拦住。 “阿四和两个丫鬟正在房里为那姑娘换衣服。夫人且等等再进去。”公良奥道。 邵氏从未看到公良奥的神色如此紧张,即使是在临阵对敌时,平西侯公良奥的脸上也从无惧色,而今日,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公良奥的神色竟然如此紧张,机敏的邵氏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邵氏直言问道:“侯爷将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接进侯府,难道就不怕别人非议?” 公良奥张望了一下四周,叹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那姑娘的病情稳定了,我自然会向夫人如实说明。” 邵氏知道公良奥乃忠厚之人,倒也不会欺瞒自己,只是见公良奥动用全侯府上下的力量,只为了求助一个与侯府不相干的女孩,就觉得此事,非比寻常。邵氏甚至开始怀疑房间内少女的身份。 房间内,女管家阿四将仍在昏迷之中的少女的面纱轻轻摘下,那少女那张让阿四在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帘之时,阿四埋藏在心中十七年的秘密,在她看到面前少女的真实容颜之后,倏然被解除了封印,往昔的种种浮现在阿四的脑海中。 阿四认得这张脸。准确地说,全平西侯府上下,都认识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因为这张脸像极了平西侯小侯爷公良耀。若不是面前的少女是女儿身,旁人还真是觉得她与公良耀二人长得雌雄莫辩,宛如同一个人。 阿四恍然间想到十七年的那个晚上,与自己情同姐妹的莲儿难产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其中的男婴留在平西侯府,被邵氏收养,那女婴则被产婆隐婆婆偷偷救走。 阿四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在平西侯府隐忍了十七年。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龙凤胎中的女婴,告慰莲儿的在天之灵。 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眼前的少女不论是面容,还是年龄,几乎都与小侯爷公良耀相差无几。 难道面前昏迷的少女,就是自己苦苦寻找了十七年的莲儿的女儿——缀儿?! 阿四喜极而泣,有感而发,竟悄然落下几滴泪来。 一旁的两个帮忙的丫鬟,也看到了少女真实的面容。无不惊讶不已。 “她!她竟然和小侯爷长得一模一样!”其中一个丫鬟话未说完,就被阿四封住了口。 “切莫多说话!只管做好你们该做的!” 整个平西侯府的仆人都知道女管家阿四不苟言笑,刚直不阿,在侯府中的资历又深,所以说也不敢造次。 两个丫鬟心中疑惑,但只得闭了嘴,默默做事。 阿四为少女擦拭身体,换了件新衣裳,打点好一切,这才带了两个小丫鬟出来,向平西侯公良奥复命。 公良奥问道:“一切可都打点妥当了?” 阿四回答:“回侯爷的话,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方才大夫也已经来瞧看过了,服了药,如今那姑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苏醒过来。” 公良奥这才安下心来,点点头。 阿四想到房里昏迷的少女就是公良奥的女儿,也顾不得邵氏在场,便开口问道:“侯爷不到房里,看看那姑娘吗?” 公良奥摇摇头,道:“她现在身体孱弱,人还在昏迷中,需要多休息,我改日再过来看她。” 阿四道:“也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 烫手山芋 邵氏扶着公良奥回到前院正厅。 阿四则负责留下来照顾那名少女。 公良奥向侯府内下了死命令,要求全侯府上下对收留昏迷少女一事守口如瓶,不得向外界透露半分,否则严惩不贷。 仆人们敬仰平西侯公良奥的为人,又惧怕平西侯夫人邵氏的淫威,不敢有违,一一应下。 从此,全侯府上下无人敢对外透露事关少女的半个字。 一切都安定下来,邵氏才得了空,命两侧丫鬟退下,单独问与平西侯公良奥,道:“此时,只有侯爷与我夫妇二人,并无旁人,侯爷可否将那少女的实情,透露妾身我听?”邵氏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与好奇,问公良奥道。 公良奥没有透露半个字,只是将那封书信递到邵氏的面前。 邵氏接过书信,打开了一看,顿时愕然。 “这!这是……”陪伴公良奥二十余年风风雨雨,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的邵氏,还是被这一纸书信的内容给镇住了。 邵氏抚平了震惊的情绪,低声叹道:“她是宫里皇上宠幸的女人,我们将她收留在侯府上,不是平白为侯府找麻烦吗?况且这封书信的内容更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验得,侯爷怎可凭这书信上的三言两语,就完全听信了呢?!” 平西侯公良奥道:“那姑娘的气质可并非是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况且大夫方才来诊治时,私下已经透露,那姑娘所中的宫中特制的鸩酒之毒。若不是她被人早一步救下,送到了这里,估计着,那姑娘的性命早就不保。即便是这样,那姑娘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公良奥沉声道:“我听闻宫中近日有一位妃子突然暴毙,若是我没有猜错,被人暗中送到我们府上的,就是宫中传闻已殁的滢妃娘娘。” 邵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僵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诧异道:“这怎么可能?被皇上打入冷宫的滢妃,竟然会被人送到我们的府邸?!托我们好生照顾?!这简直是有违常理!我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管我们将她照料得是好是坏,都难免会惹祸上身。这滢妃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侯爷可要三思啊!” 公良奥叹声道:“我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既然有人将滢妃娘娘秘密地送到了这里,就说明,平西侯府已经被人盯上,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个麻烦我们是接定了!” 邵氏心有不甘地问:“那我们就真的要照顾那个滢妃一辈子?照顾到有朝一日皇上来接她?!这万一中途她在侯府有什么闪失,或者时局生变,皇上改变了心意,我们将如何自处?!” “所以说,当务之急,是要让她早点苏醒过来,早日康复,然后我们再寻个恰当地时机,劝她自己主动离开,这样一来,我们既完成了皇上的嘱托,又不至于日后为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公良奥沉思了片刻,道。 邵氏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东厢房内,一个扎着总角的书童正在服侍榻上孱弱清瘦的少年服药。那少年生得温润俊逸,骨骼清朗,只是面色苍白,面颊消瘦,不见一丝血色。即便如此,少年那双如星河灿烂的炯目,依旧清澈明朗,带着病恙难以掩盖的英光锐气。 房间内,这位身体清瘦孱弱的少年,便是平西侯之子——小侯爷公良耀。在公良耀身旁服侍的,正是公良耀的书童竹幽。 公良耀服过汤药之后,温眸转向一旁侍奉的书童竹幽,轻声问道:“我方才听到院中有依稀嘈杂的声音,是侯府中来了什么贵客吗?” 竹幽接过公良耀手中的汤碗,笑道:“不是什么贵客,只是今早有一位姑娘晕倒在侯府门外,侯爷心善,将那姑娘接进府中诊治,这会儿应该也都散了。” 公良耀挑眉道:“怎么会有姑娘晕倒在侯府门口呢?” 竹幽道:“这个竹幽也不知,大概是恰巧吧。听说,那姑娘来时还蒙着面纱,看起来也挺神秘的。”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见见那位姑娘。”公良耀说着,又轻咳了起来。 竹幽紧忙给公良耀抚背,担心道:“小侯爷还是保养好自己的身体为重,反正那位姑娘现在还在昏迷之中,等过几日小侯爷身子好些,再过去看望也不迟。” 公良耀紧抿着略显苍白的嘴唇,无奈一笑,道:“我这病,也不知何时能好些。” 竹幽蹲在公良耀身旁,安慰道:“瞧小侯爷说的,小侯爷无非是身体骨孱弱了些,再多调养几日兴许一下子,就全都好了。” 公良耀只是抿唇一笑,笑而不语。 公良耀比谁的心里都明白,自己这先天不足之症,恐是要伴随自己的一生。想自己年幼时的宏图大志,金戈铁马,沙场驰骋,像父亲一样保家卫国,成为大炎一位铁骨铮铮的将军,而如今的自己别说是战场杀敌,就连挥刀弄剑,都手无缚鸡之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有的理想之火,都被一身病弱,浇灭无几。 公良耀起身,竹幽忙去搀扶,公良耀一挥手,道:“我虽然身体孱弱了些,但也并非残废,自己走几步路还是使得的。” 竹幽见状也不好勉强。 公良耀自己来到桌案旁,坐下。随手拿起案牍上的兵书,重新翻阅起来。 窗外的微风徐徐吹动着公良耀鬓角上的青丝,阳光下苦心读书的少年,显得更外纯净美好。 翌日清早,死里逃生的云缀儿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云缀儿睁开那双朦胧雾绕的灵眸,张望着面前陌生的一切:暖帐绣床,极为考究的陈设,满屋子淡淡的熏香。 这里显然不是凄凉的冷宫,那么自己如今又身在哪里,为何会来到这儿? 云缀儿心中有一千个疑问,她想起身一探究竟,却发觉,自己的身体虚弱得没有一丝的力气。 此时,侯府管家阿四和丫鬟纹儿正守在云缀儿身旁照顾。 二人见云缀儿醒来,急忙凑过来,关切地询问。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云缀儿转眸凝视床边面善的二人,倏然问道:“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丫鬟纹儿笑答:“这里是平西侯府,是我们管家早上开门时,见你晕倒在侯府门口,所以请示了侯爷,才将你救进来的!” 女管家阿四轻声道:“你在这里昏迷了两天,也饿了吧,我这就安排后厨给你做些好吃的。” 阿四说罢,起身去了后厨。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秘密搭救 纹儿见云缀儿要起身,便伸手去扶她。 云缀儿斜倚在床边,向身旁的纹儿谢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大恩大德,缀儿无以为报。” 纹儿露出一对梨涡,笑道:“说来也是姑娘你命大,大夫诊脉的时候说了,你若是再晚些,可就一尸两命了。幸好发现的及时,姑娘才捡回一条命来。” 云缀儿听出了纹儿话外的意思,手覆上小腹,迟疑地问道:“大夫可说,我腹中的孩子可还好?” 纹儿突然哑了口,自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提了不该提的,可是现在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纹儿索性就和盘托出,柔声道:“大夫说……大夫说你中毒太深,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纹儿还未说完,云缀儿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再次晕死过去。 纹儿忙将云缀儿扶住,自责道:“都是我这张嘴,说什么不好,偏偏当着姑娘的面,说这个。姑娘你别太伤心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姑娘你还年轻,一定还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的。” 纹儿哪里知道云缀儿腹中的孩子对云缀儿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个孩子是云缀儿活下去的希望,是云缀儿与赫连瀛彻最后的牵绊,如今孩子没了,云缀儿的心也跟着死了,仿佛人生忽然失去了意义。此时的云缀儿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期盼。 纹儿看着云缀儿的神色不对,担心云缀儿想不开,又劝解道:“孩子虽然不在了,但是姑娘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姑娘命大,往后福分一定不小,姑娘可千万别想不开,犯了什么傻事。” 纹儿正劝着,女管家阿四从后厨回来,见云缀儿的神色,心知定是纹儿这丫头多嘴,将孩子没保住的事,告诉了云缀儿。 阿四坐在床边,也耐心规劝道:“姑娘节哀,如今姑娘死里逃生,定时老天开眼,姑娘莫要过于伤心难过,孩子还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娘亲呢。那孩子定会在天上保佑姑娘,平平安安,姑娘又怎能忍心让孩子在天上,看到自己的娘亲如此伤心难过呢。” 阿四的一席话,点醒了云缀儿,方才被悲伤锈住的眸子,也终于焕发出一点点希望的神采。云缀儿透过窗棂遥看天上湛蓝的天幕,原本倔强的泪水,潸然而下,静静地划过云缀儿憔悴的面庞,没有一丝声音。 “我的孩子真的会在天上看着我吗?”云缀儿痴痴地问着。 阿四强忍着伤感的泪水,有力地点了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 云缀儿努力地止住眼泪,她不能让自己在天上的孩子,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样子,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然而,每当想到下旨赐死自己和自己腹中孩子的是当今圣上、自己的夫君、孩子的父亲赫连瀛彻,云缀儿就心痛的不得了。这笔血债要如何偿还,难道自己真的要找赫连瀛彻为自己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报仇吗?云缀儿做不到对自己曾经深爱的人痛下杀手,可是她又无法原谅,无法原谅,自己的孩子惨死在赫连瀛彻之手。对赫连瀛彻,云缀儿心中可怨可恨,可悲可叹,却惟独做不到一个悔字,死里逃生,苟活于世的云缀儿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一刀两断,从此与赫连瀛彻永不相见。 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听闻下人通报云缀儿已醒,便起身来到厢房中看望。 勉强用过早膳的云缀儿,一听到房外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平西侯和夫人前来看望,便在纹儿的搀扶下,强拖着身子起来,起身迎接。 “民女拜见平西侯和平西侯夫人!” 平西侯夫人邵氏刚一进房门,见云缀儿起来躬身拜见,急忙上前扶起。 “使不得,使不得!” 平西侯公良奥怕走漏了风声,遂命下人退下。 邵氏扶起云缀儿,云缀儿抬眸的那一霎那,邵氏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僵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缀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公良奥也瞥见了云缀儿的模样,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面前身为滢妃的云缀儿,竟然长着一张与耀儿一模一样的脸。 “滢妃娘娘怎么会……怎么会与耀儿长得如此相像?!”邵氏忍不住,还是讶然问道。 云缀儿不明其与小侯爷公良耀相像的缘由,却听闻平西侯夫人邵氏称自己为滢妃娘娘,心中也顿时掀起不小的波澜。 “先扶滢妃娘娘坐下,慢慢说。”公良奥命阿四将云缀儿扶到床上,云缀儿不肯失礼,只靠着床边坐下。 邵氏惊愕地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云缀儿,此时就连云缀儿憔悴苍白的神色都与耀儿一模一样。邵氏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与耀儿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公良奥心中也满是错愕与猜疑。但公良奥向来处事沉稳,虽心有疑惑,但知道云缀儿身子尚还虚弱,要解除心中疑惑也不急于一时。 云缀儿刚刚坐下,就虚弱地问道:“侯爷和夫人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公良奥不敢隐瞒,遂将得到云缀儿身上的书信,救云缀儿入府的经过诉与云缀儿听。 云缀儿强趁着身子,回应道:“我可否看一下侯爷说的那封信?” 公良奥点头,从怀中将那封书信双手呈与云缀儿手上。 云缀儿打开来,细细看过,一眼便知这封书信的笔迹并非出自赫连瀛彻之手,显然是宫中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暗中派人保护自己,将自己救了皇宫,并假借圣上之口,写了这封书信,好让自己安然留在平西侯养病。 云缀儿一眼看破了这一切,只觉得这书信的笔迹,自己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云缀儿重新将书信叠好,对平西侯公良奥说道:“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什么后宫中的滢妃娘娘,我只是一介民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百姓,幸得侯爷和夫人救助,才能捡回这条命来。侯爷和夫人的救命之恩,缀儿感激不尽。” 云缀儿说着,要起身谢恩。 邵氏和阿四一把将云缀儿拦住。 “滢妃娘娘这是要折煞我们了。我们担待不起。”邵氏道。 公良奥也道:“皇上既然将娘娘托付给微臣,微臣就定当照顾好娘娘。娘娘只管在侯府安心休养,早日恢复健康,也好让皇上放下心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陈年旧梦 云缀儿唇角微微颤抖,却笑不出来。因为舍命救了自己,又将假借皇上的名义,将自己留在平西侯府的并非是赫连瀛彻,甚至都非下旨赐死自己的赫连瀛彻的本意。 而如今身体抱恙,别无所依的云缀儿只得将计就计,暂时在平西侯府中安顿下来,等自己身体好些,再做打算。 云缀儿不待公良奥和邵氏提起,便自己主动说道:“请侯爷和夫人放心,待我身体好一些,定会离开这里,不会为侯爷和夫人添麻烦的。” 云缀儿的话,正中邵氏和公良奥的下怀。 但碍于情面,邵氏也得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滢妃娘娘只管安心住下来养病,至于日后的事,等娘娘身体痊愈了再提也不迟。” 云缀儿看一眼看出,邵氏是一个精明的人,自己方才的话,正说中了她心底的意思。 好歹在深宫之中见过世面的云缀儿,也学会了一些观人查相的本事,只是一切看破不说破,各自留情面罢了。 云缀儿又道:“今后还请侯爷和夫人不要再称呼我为什么滢妃娘娘了,直呼我的名字,叫我缀儿便好。” “这……”公良奥犹豫了一下,对处境尴尬的云缀儿的称呼,既不能太过张扬,仍对外叫其滢妃娘娘恐有不妥;但若是直呼其名,也显得太过随意,没有礼数。 公良奥想了个这种的法子,道:“那微臣对外就称呼娘娘为缀儿姑娘可好?” 云缀儿笑道:“也好,就依侯爷的意思。” 云缀儿瞧了眼手中书信,凝眸道:“侯爷可否将这封书信留给我?” 那书信虽是证明云缀儿身份的物证,但云缀儿开口要求,公良奥不敢不从,只得拱手相让。 公良奥和邵氏又嘱咐了阿四几句,让云缀儿好生养病,这才双双退下。 阿四在一旁听得真切,她知道眼前与公良耀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就是莲儿姐姐当年生下的龙凤胎中的侯府小姐公良缀儿。 方才阿四又听到云缀儿自称为缀儿,便忽然想起莲儿姐姐当年给刚刚出生的小姐起的名字“点缀门楣”的“缀”字,一时间泪如雨下,感慨万千。 阿四见勉强止住眼泪,侍奉一旁,见云缀儿有些累了,便扶云缀儿躺下休息。见云缀儿睡下,这才交代了纹儿几句,起身出了房间。 回到正厅的公良奥和邵氏心中一肚子疑惑。他们至今不明白,这个宫中来的应妃娘娘为何与小侯爷公良耀长得一模一样,连年纪看起来都相仿。 公良奥和邵氏在正厅纳闷,忽见女管家阿四进来。 公良奥以为云缀儿的身体有恙,忙问道:“不好生照顾缀儿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阿四垂眸,瞥了一眼坐在公良奥身旁的邵氏,停顿了片刻,才斗胆提道:“阿四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侯爷您说。” 公良奥知道阿四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有事不喜欢藏着掖着,阿四要求单独谈话,就定然有她其中的道理。 公良奥回身瞧看了下夫人邵氏的神色,邵氏虽一脸狐疑,心中猜测,但也十分知趣地借故起身离开,回到佛堂中礼佛。 阿四见邵氏走远,这才凑到公良奥近旁,低声道:“阿四知道,侯爷方才见到缀儿姑娘时,一定心中疑惑,为何缀儿姑娘与小侯爷长得如此相像。阿四此次前来,就是要为侯爷解惑的。” 公良奥眉头一舒,眼前一亮,叹道:“你知道为何?!” 阿四点头道:“是,奴婢知道缀儿姑娘的真实身世。” 公良奥急切地追问:“那你快说说看,缀儿姑娘为何与耀儿长得一模一样?” 阿四心中一横,坦言道:“王爷可记得十七年前,夫人的陪嫁丫鬟莲儿难产之事?” 阿四一语惊醒梦中人,时光追溯到十七年前。公良奥在外戍边未归,恰巧莲儿生产,公良奥却未能及时赶回侯府陪伴,岂料莲儿难产,香消玉殒,却为公良奥生下一个儿子。公良奥虽然不能给莲儿名分,却也因莲儿产子有功,破例为其在侯府外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建了一座青冢。公良奥每年都会背着自己的夫人邵氏前去祭拜,感怀。 今日,从阿四的口中提到了莲儿,不禁又让公良奥感慨伤怀了一番。 “我当然记得,莲儿是公良家的功臣,我一直以来,一直在心中默默地缅怀她。她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在依稀浮现在我脑海。”公良奥感慨道。 阿四进一步说道:“那侯爷可知道,当年莲儿姐姐生产并非只生得一名男婴,而是生了一对龙凤胎!” 公良奥听罢,觉得头皮一炸,整个惊呆在原地,反问道:“龙凤胎?!你说莲儿当初生的是龙凤胎?!为何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 公良奥惊讶的表情,早在阿四的意料之中。 “侯爷不知,因当年夫人执意只要男丁,甚至早就下令,若是莲儿姐姐生的是女婴,一概不留。莲儿万般无奈之下,再三央告产婆隐婆婆,求隐婆婆将龙凤胎中的女婴抱走。没想到,一别十七年,当年侯府的千金,如今成了流落民间的滢妃娘娘。” 公良奥早已猜到,滢妃云缀儿与耀儿之间的关系,但当真相揭晓之时,还是禁不住痛心错愕,整个人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你能确定,缀儿姑娘就是当年莲儿生下的龙凤胎中的那个女婴?”云缀儿身份特殊,关于她的身世,公良奥不得不谨慎行之,免不了再三确认。 阿四点头应答:“奴婢敢肯定,宫中来的缀儿姑娘就是侯府的千金,小侯爷的孪生妹妹。奴婢记得很清楚,当年‘缀儿’这个名字,就是莲儿姐姐亲口取的,她希望这个孩子有朝一日能‘点缀门楣’,所以才取了缀儿这个名字。” 公良奥陷入了深深地自责:“是我不好,是我让莲儿受尽了委屈,至死未能得到一个名分。是我未能及早察觉,竟让我的女儿漂泊在外十七载。若不是老天有眼,让我阴差阳错的救下我的女儿,恐怕我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阿四见平西侯公良奥伤感自责,也不免心中触动,暗自感叹。 阿四抚平心绪,挤出一丝笑容,请示道:“侯爷现今已经知道缀儿姑娘就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侯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缀儿虽然是公良奥的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但今非昔比,缀儿的处境,上不得,下不得,若是公然认了女儿,难保不会给侯府和缀儿带来麻烦。可是若不认这个女儿,又无法告慰莲儿在天之灵,无法抚平自己十七年来对女儿的亏欠。 第一百九十四章 病弱少年 公良奥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决定认缀儿为义女。 对一切毫不知情的云缀儿在侯府调养了半个多月,身子也比之前好了些。虽说云缀儿之前刚刚经历了小产,但一心想着尽早恢复健康的云缀儿,却闲不住,想要出外走动走动。 在云缀儿一再地央求下,阿四才勉强同意云缀儿出去透透气,还特意安排了丫鬟纹儿陪同。 照顾云缀儿多日的纹儿终于借着陪同云缀儿透气的机会,出来游玩,像一只被放飞的百灵鸟一样,欢呼雀跃地不得了,眼梢嘴角都是满满地笑意。 云缀儿进平西侯府半月有余,却还是第一次出来看看侯府的景致。 垂花门,琉璃匾,回曲游廊通幽径,潋滟湖光卧石桥,垂柳扶风,繁花竞艳,好一派夏日景象。 纹儿一张巧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带着云缀儿逛逛这儿,又看看那儿,几乎将府里的前前后后转悠个遍。 云缀儿跟在纹儿后面走走停停,流连其中。 走着走着,云缀儿忽然听见有人习武练剑的声音。不自觉地竟向着东厢房的院中来。 纹儿机灵,知道云缀儿定是被习武的声音吸引,于是解释道:“这个时辰应该是小侯爷又教书童竹幽练剑了。” “小侯爷?”云缀儿之前听阿四和纹儿提起过小侯爷,知道小侯爷公良耀身体孱弱,有不足之症,自以为小侯爷公良耀应该是一介儒雅书生,没想到身体孱弱的公良耀竟然能教自己的书童习武练剑。 云缀儿充满了好奇,她站在院落的一角,远远观看纹儿口中所说的小侯爷公良奥教习书童练剑。 云缀儿刚刚站定,还未看清楚公良耀的眉眼,忽听一阵疾风袭来。云缀儿无从闪躲,只见一道闪光划过云缀儿的头顶,头上的朱钗瞬时间打落在地上。 云缀儿心里一惊,晃了晃神,回首一看,才知刚才从自己头顶飞过,直击自己身后墙壁的是一把利剑。 死过一次的云缀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遇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毫无惧色。云缀儿淡定从容地站定在原地,就像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 云缀儿没有什么事,却把她身旁的纹儿吓得半死。 一是纹儿胆小,二是纹儿担心云缀儿有什么闪失。 这利剑一飞过来,差点把纹儿的魂儿都下掉了。 纹儿瞪着一双大眼睛,跳起脚来,指着不远处的总角少年,叫道:“好你个竹幽,这光天化日下,竟敢暗箭伤人,都亏我们缀儿姑娘福大命大,这要是伤了缀儿姑娘,侯爷可拿你好看!” 剑术尚不熟练的竹幽一时晃神,手一滑,没想到幅度过大,手中的剑竟一下子飞了出去。晕头转向的竹幽,正四处寻找着天擎剑,就听身后纹儿厉声责难,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大老远地就赔笑搔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赔罪。 竹幽躬身赔礼道:“竹幽方才失手吓到缀儿姑娘了,竹幽给缀儿姑娘赔礼,还请缀儿姑娘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云缀儿见面前的总角少年一副喜人乖巧的模样,知道他并非故意,于是柔声道:“我没有怪罪于你,起来吧。” 竹幽见云缀儿发话,这才直起身子,露出一排小白牙。 竹幽近距离地瞧见云缀儿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真挚的笑容,也演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我的天!这缀儿姑娘怎么和我家小侯爷长得一模一样! 竹幽吃惊地呆望着面前的云缀儿。心想着,若不是缀儿姑娘一身女装,声音轻灵柔润,他定会将缀儿姑娘错认成小侯爷! 云缀儿不明就里,想询问缘由,忽听不远处有一个温润的声音道:“竹幽,你可又闯祸了!” 此话,听似责备,但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和关心。 云缀儿寻声望去,但见一个身袭冰蓝广袖长衫,足蹬锦履长靴的清朗少年从面前翩然而至。 眼前的少年目光清澈如山间泉水,身姿消瘦若弱柳扶风,面色苍白,一张薄唇不见一丝血色。少年虽然身体孱弱,却一身傲骨,气质清朗不凡,宛若山谷中,不见朝暮的隐世之人。 最令云缀儿倍感意外的是面前的柔韧少年竟与自己长着同一张脸!同样的脸型,同样的五官,任谁见了,都会一时间傻傻分不清。尤其是面前的少年英气中带着一丝气力不足的柔弱,更有一种雌雄莫辩的气质。 公良耀见到云缀儿的第一眼起,就惊觉云缀儿与自己相仿的容貌,若非有血亲的关系,公良耀还真是一时间想不到,天底下怎会有与自己如此相像的人。 “小侯爷!”纹儿见到公良耀,俯身施礼。 云缀儿这才方知,面前的清朗少年就是平西侯小侯爷公良耀。 云缀儿也微微施礼。 公良耀忙还礼,笑道:“我之前竟不知,天下竟然有与我如此相像之人!今日见了缀儿姑娘,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云缀儿笑道:“早听说小侯爷温良雅正,有经世之才,如今见了,果真令人过目不忘,见之忘俗。” 公良耀道:“缀儿姑娘谬赞了。之前我就听说缀儿姑娘在府上调养,一直想前去看望,怎奈前几日久病初愈,不得已又养了几日,今日才好不容易,说通了我这书童,被他放出来,透透气。” 公良耀说笑间,不经意地又轻咳了两声。 “小侯爷的身体……”云缀儿见状,不由得担心地询问。 公良耀微微一笑,道:“缀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这身子向来孱弱,如今倒也比往年稍强了些,只是去不了根罢了。” 说话间,书童竹幽早已将穿入墙中的天擎剑拔了出来,佩在身上,毕恭毕敬地回到公良耀身旁。 公良耀扫了一眼竹幽手中的天擎剑,笑道:“我这天擎宝剑,早晚得折损在你手里。” 竹幽摇晃一下脑袋,笑道:“小侯爷放心,竹幽自知自己不是能习武练剑的料,竹幽方才只是拿出来,比划两下,给小侯爷解解闷,竹幽这就把它放回剑架上。省得也失手,再闯出什么祸,损失了小侯爷的宝贝天擎剑,小侯爷心疼。” 竹幽说着,抱着天擎剑,回身就往屋里走。 公良耀无奈地笑道:“我这书童孩子心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缀儿姑娘不要见怪。” 云缀儿微微摇头。 云缀儿想起心中的疑问,于是斟酌了再三,开口问道:“方才纹儿说,小侯爷在教书童练剑,没想到小侯爷年纪轻轻,却是难得的文武全才!” 第一百九十五章 催命诏书 公良耀垂眸,道:“哪里是什么文武全才。无非是养病的这几年时光里,多读了几本兵书,多看了几本武学秘籍,纸上谈兵罢了。” 纹儿深知公良耀太过自谦,忍不住插言为公良耀辩解道:“我家小侯爷自幼读书过目不忘,熟读兵法,对各大门派的武学也是倒背如流,如数家珍。要不是我家小侯爷现在还在养病,就凭小侯爷的才学,一准能拿下武状元,报效国家!” 公良耀柔声笑道:“别听纹儿胡说,我这三脚猫的本事,别说是武状元,就是榜眼、探花也难以企及。” 公良耀说着,不觉又咳嗽了几声。 正巧书童竹幽过来,见公良耀身体不适,劝慰道:“小侯爷体弱,不能在院中久待,还请小侯爷和缀儿姑娘到里间说话吧。” 云缀儿婉辞,道:“你快扶小侯爷到房里休息吧。我也出来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去服药了,就不打扰了。改天等小侯爷身体好些,我再过来看望。” 云缀儿别了公良耀,同纹儿出了东厢房,回了自己下榻之处。 自从见到了小侯爷公良耀,云缀儿心中便有了一个心结。云缀儿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同龄陌生人,云缀儿甚至开始怀疑,救下自己的人,为何要将自己千里迢迢地送到平西侯府,自己又为何与小侯爷公良耀有如此渊源。 云缀儿在苦苦地寻找答案。 而另一面,才识过人的小侯爷公良耀虽然身体弱不禁风,一直抱恙,但是心智却在众人之上。早就怀疑邵氏并非是自己生母的公良耀,开始猜测,与自己拥有同一张脸的云缀儿是否就是自己孪生姐妹。公良耀的疑惑,终于在他多番打听云缀儿生辰和身世后,验证了答案。 公良耀隐约觉得,云缀儿此时被送进侯府,看似意外的无心之举,实则是有人早就知道缀儿的真实身世,故意将缀儿送进侯府,甚至是别有用心。 公良耀心中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他隐约嗅到了侯府即将来临的危机。 正当云缀儿在心中打着哑谜的时候,女管家阿四奉平西侯之命,将云缀儿的身世和盘托出。 毫无防备的云缀儿,面对自己十七年来的身世之谜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却没有一丝丝喜悦。 十七年来的身不由已,孤苦飘零,云缀儿只觉得自己是宅斗宫斗的牺牲品,没有选择的权力,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就连事实的真相也来的这般突兀。 然而,缀儿毕竟是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这张与公良耀一模一样的脸,便是最好的证明。即使,云缀儿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无法更改和割舍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公良奥将自己的顾虑诉与缀儿听,他想对外声称自己收了云缀儿为义女,让云缀儿改回公良家的姓氏,认祖归宗。 但担心自己的处境会给平西侯府带来麻烦的缀儿却否决了公良奥的提议。善良的缀儿觉得只有她与侯府中的人保持距离,早日离开平西侯府,才能不至于拖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才不至于给侯府上下几十口招来麻烦。 此时的缀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早日养好身体,早日离开侯府。 岂料,事情远远没有缀儿预想的那般顺利。在侯府休养了一个多月的缀儿原本打算再过两日,就找个理由,离开侯府。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公良耀病发,卧床不起。 公良耀的旧疾复发,打乱了缀儿离府的计划。担心哥哥的缀儿不得不暂时留下来照顾。 然而两天后,平西侯公良耀竟然接到了当今圣上赫连瀛彻下发的圣旨,皇上特邀诸位王侯之子迁移帝城生活。 圣旨上说是皇帝要着力培养各个王侯子孙,留用人才储备。但平西侯公良奥心中明镜,皇上这是为了牵制日益壮大各诸侯的势力,扣押各王侯之子留在帝城做质子。 “耀儿如今身体抱恙,卧床不起,怎能经得起长途跋涉的路途颠簸,更何况你我就这一个儿子,耀儿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可要我怎么活?!” 接到圣旨后的邵氏早已哭成了泪人。 “胡闹!这是皇上的意思,谁敢不从?!难道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忤逆圣意不成?!”平西侯公良奥虽心有不忍,有别无他法。 公良奥知道,这道圣旨,是皇帝赫连瀛彻对手握重兵的自己的考验,如有不从,赫连瀛彻就会借此机会,判自己一个抗旨不从的罪名,弄不好,就会满门抄斩。 邵氏何尝不知道,圣意难为。但公良耀是她亲手带大,邵氏虽然膝下无子,却对公良耀视如己出,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公良耀就这样接了圣旨,背井离乡,到天子脚下做了质子。但凡有一线希望,邵氏决不允许看到公良耀受到一丁点伤害。 邵氏哭哭啼啼,执意不从,非逼着公良奥想法子,只要能保住公良耀不去帝城做质子,邵氏什么都愿意尝试。 公良奥的眉头紧蹙,在正厅中来回踱步,看着梨花带雨的邵氏连连叹气,道:“你当我愿意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当质子吗?可是,我们现如今除了从命,还有什么办法?!” 邵氏哭泣道:“你就说,耀儿病了,经不起折腾,请皇上网开一面,让耀儿留在平西侯府,我想皇上一定会体谅的!” 公良奥一甩手,道:“妇人之仁!若照你的法子,岂不是挑明了皇上的用意,这时与皇上戳破脸,陪送的可就不是耀儿一人了,弄不好平西侯府上下都要为此搭上性命!” 正当公良奥万念俱灰之时,邵氏恍然想起一个人来,壮着胆子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或许她能解燃眉之急,保住耀儿!” “谁?!”公良奥急切地问道。 “缀儿!”邵氏回答。 公良奥一听到“缀儿”二字,随即否决道:“缀儿孤苦伶仃,漂泊在外十七年,好不容易回到家,你却又要打起她的主意来,你!你是何居心?!” 邵氏委屈道:“我自知对缀儿这孩子有愧,但是现如今能救耀儿的,就只有缀儿了!缀儿与耀儿是孪生兄妹,生得又十分相像,若是让缀儿代替耀儿到帝城做质子,一来可以保住身体孱弱的耀儿,二来,就算有朝一日,缀儿的身份曝光,皇上也会看在缀儿曾入宫服侍过皇上一场,而顾念昔日共枕的情面,饶过缀儿,放过平西侯府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移花接木 “你!”公良奥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可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邵氏止住了眼泪,伸长了脖子,对峙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有什么万全之策保住耀儿的性命?!” 公良奥被邵氏说得哑口无言。 邵氏又道:“缀儿的身份与耀儿不同,她之前好歹是皇上最最宠爱的妃子,即使被打入了冷宫,赐了鸩酒,却仍能顾念昔日的情面,暗中派人救下缀儿,留了书信,将缀儿托付给我们照顾。可见,皇上心中是有缀儿的,皇上始终没有放下缀儿。既然皇上之前在书信中提到的用意就是等时机成熟后,接缀儿回宫,我们为何不能借此机会,将缀儿掉包,送进宫去。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也了了皇上的夙愿。” “事关重大,容我再好好想想。”公良奥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再犹豫下去,耀儿的性命就不保了!”邵氏逼问道。 公良奥护子心切,只得妥协道:“这法子虽好,可是你让我如何面对缀儿,如何求得缀儿的体谅,让缀儿心甘情愿地代替她的哥哥,到帝城做质子?!我……真的开不了口。” “侯爷开不了口,我去说,就算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就算是让我跪下来求她,只要能救耀儿,我什么都愿意做!”邵氏心之决绝。 住在后院的缀儿也听说了皇上下旨命公良耀迁移帝城休养的消息。缀儿知道,哥哥公良耀现在的身体不宜长途跋涉,更别说是到天子脚下做随时都有可能送命的质子。念及血脉亲情的缀儿,苦思了许久,左右衡量之下,觉得唯有自己以哥哥公良耀的名义,代替公良耀去当质子,才能免除侯府此时的危机。 但这一步棋,毕竟有欺君的风险,作为赫连瀛彻曾经的枕边人,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他发现自己在冒名顶替,定会治她个欺君之罪,说不定还会波及到侯府中无辜的人。 缀儿正在左右思量之时,邵氏忽然来看望。 一进门,邵氏就赔着一张笑脸,亲切地握着缀儿的手,嘘寒问暖,好不客套。 缀儿猜到邵氏不早不晚,偏偏前脚接了圣旨,后脚就来后院看望自己,一定是为了哥哥公良耀送去做质子的事而来。 缀儿没有心思跟邵氏打马虎眼,直言道:“夫人有何话,尽管说,不必与缀儿绕弯子。” 邵氏见缀儿如此敞快,也就直言不讳,道:“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缀儿心中猜了个不离十,可是表面上却故作不知,凝眸瞧看着邵氏,也不答话。 邵氏继续说道:“皇上今日一早下了圣旨,要让耀儿三日后动身迁移到帝城休养。缀儿,你也知道,耀儿身体虚弱,根本经不起此番折腾,若是真送耀儿去了,只恐耀儿有了什么闪失。可若不送走耀儿,又是抗旨不遵,我与侯爷寻思了很久,真是左右为难,别无他法,只得过来,厚着脸皮,求你!” 邵氏说得满脸涨红,眼中闪着泪光。 缀儿冷声道:“夫人是不是求错了人,皇上命小侯爷入帝城,这件事,我如何帮得?” 邵氏见缀儿冷言冷语,故意划清界限,不由得心中着急,言辞哽咽道:“我知道自己有愧于你,也愧对你的母亲,但耀儿毕竟是你的孪生哥哥!如今耀儿有难,能救他的,就只有缀儿你了!你若不救耀儿,耀儿定然有去无还!就算我求你,恳请你救救耀儿吧!” 邵氏扑通一声跪在缀儿面前,潸然泪下。 缀儿没有想到,当年逼死自己生母,害得自己颠沛流离的邵氏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哥哥公良耀来哭求自己。 此时的缀儿不知道是应该替哥哥公良耀庆幸,庆幸他的养母邵氏是真的将他视如己出,还是应该为自己悲伤,悲伤自己一副女儿身,终究沦为侯府的弃子! 也曾想过意如磐石,心如坚冰,但邵氏对公良耀那份难掩的母爱,却令缀儿动容。 死过一次的缀儿,还是选择了为亲人奋不顾身。即使缀儿知道,在某些人的心里,自己从未重要过。 “起来说话吧。”缀儿看着跪在地上的邵氏,开口道。 “你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邵氏十分固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缀儿想想自己的哥哥,想想自己的父亲,再看看面前为了救哥哥不惜放下高傲的颜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邵氏。 缀儿不愿看到亲人受难,更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即使明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也仍下不了狠心,袖手旁观。 “你起来吧,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重新考量,因为稍有不测,就会背负上欺君的大罪!”缀儿冷声道。 邵氏见缀儿松了口,不由得喜极而泣,起身追问道:“缀儿,你答应代替耀儿去帝城做质子了?!” 缀儿别过头去,沉声回应:“不过,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公良耀毕竟是我的孪生哥哥,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邵氏冲着缀儿千恩万谢:“不管你看在谁的面子上,只要你肯代替耀儿去帝城,你就是我们整个平西侯府的大恩人!” 缀儿冷笑道:“话别说的这么早。我若是冒名顶替了我哥哥,他日在帝城被皇上发现,便是欺君之罪,难保皇上不会一气之下,诛连公良家九族,到时候,即使牺牲我的性命,也保不了整个平西侯府!所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马虎不得。” “是是是!缀儿说的是!此事如何谋划,要我们怎么配合,全听缀儿你的!”邵氏感恩戴德,笑逐颜开。 只有缀儿知道,自己此去,极有可能一去不返,甚至丢了性命。但为了保住哥哥,保住平西侯府中无辜的人,她必须尽最大的可能,想一个万全之策,以保证即使日后东窗事发,也不会牵扯到整个公良一族。 “侯爷现在可在府中?”缀儿还是改不了口,叫公良奥爹爹。 邵氏急忙答道:“在在在!侯爷正在正厅想着对策。你若是要找他,我这就带你过去。” 缀儿起身,跟着邵氏来到了正厅,去找平西侯公良奥。 公良奥独自一人在正厅中愁眉不展,见邵氏带着缀儿过来,忙迎上前去。 “缀儿,你来了。” 缀儿对公良奥的突然改口,觉得极不适应。 缀儿点点头,抬眸的那一霎那,竟见公良奥的两鬓,一夜间生了好多白发。那些银白的华发,令缀儿冰封的心有了少许的动摇。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丢车保帅 “皇上即日要接哥哥入帝城休养之事,我已经听说了。我这次前来找侯爷,就是要与侯爷共同商议,如何稳妥地救下哥哥,保住平西侯府。”缀儿心中泛着涟漪,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 公良奥知道,缀儿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即使缀儿认了公良耀这个哥哥,但对他这个亲生父亲,却依旧改不了口。 “缀儿打算如何救下耀儿?”公良奥明知要想保住公良耀,就必须牺牲缀儿,痛心酸楚,却有别无他法。 缀儿的嘴角轻抹一丝不咸不淡地笑容。 “自然是将我献出去,以我代替哥哥,去帝城做质子。”缀儿言辞冷漠,没有一丝温度。 公良奥听闻缀儿此话,知道缀儿已经答应李代桃僵,替公良耀去做质子,心中感慨,声音哽咽道:“是我这个做爹爹地无能,无法同时保全我的一双儿女,还让你代替耀儿到帝城去犯险,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爹爹我对孩子你有愧啊!” 公良奥说着,不禁老泪纵横,抹了几滴眼泪。 “侯爷这是何必呢!我一个侯府的过客,何劳侯爷为我难过?!” 缀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刺痛了公良奥的心。 公良奥和邵氏的脸上都挂不住,惭愧羞面。 缀儿又道:“想李代桃僵就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倘若我真的冒名顶替了哥哥,虽说外貌上一时间,看不出来,但是日后,难保不露出破绽,牵扯出平西侯府上下。” 邵氏为了保全侯府,保住公良耀,不得不厚着脸皮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缀儿凝神想了想,转而问公良奥和邵氏道:“除了侯府之人以外,朝廷上下可知侯爷家中紧有独子?” 公良奥掩住悲伤,答道:“我戍守边西二十余载,私下少与朝中众臣有所来往,家嗣之详情,也未曾透露,他们只知道,我平西侯人丁稀少,子嗣单薄。” 缀儿又道:“那皇上的圣旨中,可有明确地指名道姓,务必让哥哥送去帝城?” “这个……”公良奥仔细回顾了一下,答道:“皇上的圣旨中只是提到要让家中幼子移居到帝城天子脚下,并没有明确提到耀儿的名字。” 缀儿点头道:“那就好!我既与哥哥是孪生兄妹,相貌相仿,倒是可以不必顶替哥哥的名姓到帝城做质子。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法子,既可以避免欺君之名,又可以在万不得已之时,最大限度的保全平西侯府。” 缀儿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弃车保帅的法子。 “缀儿有何法子,不妨说来听听!”公良奥道。 “我以哥哥的孪生兄弟的名义,女扮男装,送去帝城做质子,到时候,即使被人发现,我身份有假,他们也只能拿我女扮男装之事说辞,我大可以以保护哥哥,不宜暴露女子身份去做质子为由,博得皇上的同情。就算是真给我定下个欺君之罪,也都由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哥哥和整个平西侯府。此事一举两得,再好不过。”缀儿娓娓道来。 邵氏有一点不明,问道:“若真是这样甚好,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想以公良家族次子身份去帝城,埋下他日欺君之风险,何不直截了当,以女儿身前往,省得日后出了什么差池。” 缀儿解释道:“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回来,我若以乔扮男子示人,更安全妥当一些,更何况,圣旨中提到的是让家中幼子前往,若送去的不是男丁,只恐忤逆了圣意,得不偿失。” 缀儿这番说辞,无非是给公良奥和邵氏听的。缀儿要以男装示人,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让皇上赫连瀛彻和后宫之人认出自己,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公良奥道:“缀儿说的有理!只是此去,苦了孩子你了。” 公良奥心中难舍,暗自伤怀。 缀儿面无惧色,波澜不惊,幽幽说道:“只是我还有几个条件,不知道侯爷可否答应?”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做到!”公良奥表态道。 “想让我以公良家子嗣的身份去帝城做质子,就必须答应我的两个条件:其一,允许我生母的灵牌入祠堂;其二,我走之后,还望侯爷和夫人好生善待我的哥哥。” 缀儿的两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对公良奥来讲,让公良耀和缀儿的生母莲儿入公良家的祠堂,却不是小事。 公良奥心中斟酌了再三,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缀儿在女管家阿四的陪伴下,来到郊外祭拜自己的生母。在娘亲的坟前,缀儿上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默倾诉了自己对母亲的思念之情。 阿四守在缀儿身旁,也不禁泪洒衣襟。 祭拜完母亲的墓碑之后,缀儿有来到东厢房看望仍卧病在床的哥哥公良耀。 公良耀从书童竹幽的口中,得知缀儿要代替自己去帝城做质子之事,心中千万个不同意。再三要求父母,留下缀儿,送自己去帝城。 奈何,公良奥和邵氏早已做好了打算,公良耀自己又卧床不起,无法自行,只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代替自己去帝城犯险。 病榻上的公良耀看到妹妹缀儿来看望自己的那一霎那,不轻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滚落下来。 缀儿紧忙上前,握住公良耀的手,劝慰道:“哥哥还未康复,当心哭坏了身子!” 公良耀伸手捶了捶胸口,仰天长叹道:“偏偏我这一身病,连个废人都不如,拖累了双亲不说,还害得妹妹为我去虎口冒险,我真是死不足惜!” 缀儿拦住公良耀捶打胸口的手,轻声道:“哥哥是公良家单传的男丁,只要有哥哥在,公良家才不会垮掉。妹妹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希望哥哥能好生养病,他日能重振平西侯府,也不枉妹妹的一番苦心。” “缀儿……”公良耀无语凝咽,默默垂泪,苍白的脸上更显得憔悴。 公良耀一时间急火攻心,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缀儿紧忙拿出手帕为公良耀擦拭血迹。 竹幽见状吓得半死,急忙跑出去,去叫大夫。 又过了片刻,大夫诊治过,公良耀服了药,人才稍见好些。 缀儿握着哥哥公良耀骨瘦嶙峋的手,哽咽道:“哥哥若是如此,妹妹又怎能放心离开。就算哥哥不是为了缀儿,也要为了平西侯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考虑,保重身体,才最要紧。” 缀儿在公良耀的床边劝慰了许久,公良耀才点下头来,允诺缀儿,一定会按时吃药,早日养好病,去帝城接妹妹缀儿回家。 第一百九十八章 骨肉抛闪 缀儿又陪着公良耀说了一会儿话,见公良耀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这才起身,嘱咐了书童竹幽几句,放心离开。 第三日一早,缀儿在纹儿的服侍下,换上了男装。 只见缀儿银带束发,利落儒雅,一袭束袖芙蓉白锦缎长袍量体和身。纤细的腰身上系着一条素堇累丝玉带,腰间悬挂一块羊脂玉佩,脚蹬月牙白云纹长靴。飒爽英姿在晨风中更显得俊逸出尘。 公良奥和夫人邵氏早早地在院中等候,见缀儿出来,便一一上前与缀儿话别。 “孩子,好好保重自己,你对平西侯府几十口的恩情,我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邵氏柔声道。 公良奥厉声打断邵氏,道:“说什么这么不吉利的话,缀儿此去又不是回不来了!” 公良奥转眸,凝视面前男子打扮的缀儿,几度要开口,却又欲语还休,生生了咽了回去。 良久,缀儿要动身告辞,公良奥这才禁不住,脱口而出:“女儿,在你临走之前,可否叫我一声爹爹?” 公良奥自知缀儿心中有结怨,对缀儿改口之事,不可强求。但如今缀儿这一去,不知何时父女二人才能再度团圆,公良耀禁不住无尽地思念之情,开口道。 缀儿并非怨恨自己的父亲,甚至也早已原谅了对哥哥视如己出的邵氏。只是十七年来,从不曾有过什么家人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大娘。可是事到如今,缀儿要到帝城去当质子,一别之后,遥遥无期,心中翻涌的情绪早已波澜壮阔,还未曾分离,思念的潮水就早已袭来。 缀儿强忍住泪水,颔首跪地,纵声道:“缀儿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望爹爹和大娘能保重身体,莫要牵念于缀儿。” 缀儿说罢,向公良奥和邵氏磕了三个头,这才重新站起身来。 公良奥和邵氏早已泪湿了眼眶,声音颤抖道:“你方才叫我们什么?” 缀儿凝望面前的二老,恭声道:“爹爹!大娘!” “哎!”邵氏鼻子一酸,落泪应声。 公良奥也禁不住老泪纵横,欣慰道:“你终于肯原谅我们了。” 阿四虽然不忍心打扰父女相认,但时辰已到,不敢有违,只好从旁提醒。 “时辰不早了,皇上派来的人在侯府外等候多时了。” 缀儿一边点头,一边忍住泪水,劝慰道:“爹爹和大娘多多保重!缀儿去了。” “缀儿!你也多保重!”邵氏再三嘱咐道。 缀儿笑着点头,别了侯府众人,上了马车。 马车开动之时,之前强忍住泪水的缀儿,终于绷不住泪如雨下。不时地挑起窗纱,与公良奥和邵氏等人挥手告别。 只见邵氏和公良奥也不时地垂眸擦拭眼泪。 一别之后,此去经年,孩儿去也,告父母,莫牵念。 从此云缀儿已随着滢妃而死,公良缀儿会带着亲人的厚望,入帝城,闯虎口。 一行千里,一路无话,转眼间,载着平西侯次子公良缀儿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帝城。 马车外喧哗的一切,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 想起之前来到帝城为妃的种种,公良缀儿心中变莫名感伤。公良缀儿从重新踏上帝城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告诫自己,之前的滢妃云缀儿已死,她要以平西侯次子公良缀的身份生活在这里。 公良缀儿甚至在心中暗暗祈祷,期盼自己不要再入皇宫,不要再见到那个她发誓永不相见的人。 马车载着公良缀儿来到下榻的府邸。 只见府邸外围绿瓦红墙,雕栏玉砌,落英缀满玉石阶,晴曦透过树荫的葱郁洒下一地碎金色斑驳的光。 公良缀儿被小厮接下马车,抬头看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的金丝楠木匾额上三个醒目的大字“景元轩”。 景元轩的管家忠叔早已在府邸外恭候。 管家易德忠大概四十余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身材敦实,偏小麦色的脸上,鹊眼弯眉,一副忠厚之相。 易德忠躬身上前相迎,躬身笑道:“易德忠在此恭候公良二公子多时!易德忠拜见二公子!” “忠叔起来说话吧。”公良缀儿回应道。 易德忠这才起身,笑道:“公良二公子一路舟车劳顿,一定累了,我已经吩咐后厨备好了酒席,还请公子随我到府内用膳。” 公良缀儿颔首笑应道:“有劳忠叔了!” 易德忠遂引了公良缀儿进了景元轩。 公良缀儿刚走进景元轩的庭院之中,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蓝紫色的桔梗花花海,只见一株株桔梗花亭亭玉立,摇曳生姿,如晴空下的精灵,竞相绽放。 公良缀儿听脚步,驻足观望了两眼,转身问易德忠道:“这里为何种了这么多桔梗花?” 易德忠猜到公良缀儿好奇,于是笑答:“景元轩原本是没有这种花的,后来先帝宠爱的妃子郑贵妃生前喜欢桔梗花,这景元轩又与郑贵妃的芳名谐音相近,于是先帝就下旨,命花匠在景元轩种起了这一片桔梗花。谁知这桔梗花海刚刚建成,郑贵妃却被打入了冷宫,这片花海也就被人遗忘了。一别十余年,这片花海竟然越长越旺,倒是平添了景元轩不少的景致。” 公良缀儿望着眼前向阳生长的桔梗花海,心中感叹着,世事无常,君心难测。想起赫连瀛晰的生母郑贵妃也曾备受先帝的宠爱,种下这片花海,如今,物是人非,徒留繁花在这幽静的景元轩中绽放。 易德忠说罢,偷眼瞧看了一眼身旁痴看花海的公良缀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要是不喜欢,我这就命人将这片桔梗花海除了。” 公良缀儿一摆手,阻止道:“不必了!这花自由生长,肆意盛开,生命力强旺如此,就留着它们吧。就像忠叔所说的,就让这片桔梗花装点这偌大的景元轩吧。” “是。”易德忠连连点头。 穿过这片桔梗花海,走过飞檐雕花游廊。亭台楼阁,水榭香舍,鳞次栉比,府院连绵。整个景元轩府邸枕山临水,依山而筑,典雅别致,像是被遗落在凡间的瑰宝,宁静中带着高雅的清韵。 此时的公良缀儿虽然还不知道这偌大的景元轩之前留为用,但是看到眼前的玉宇琼楼,就知道建造这座府邸的人,一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质子面圣 公良缀儿随着总管易德忠来到前厅。 厅内有两个丫鬟垂首侍立。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珍馐美馔。 腹中早已有些泛空的公良缀儿倒也不见外,落座用膳。 公良缀儿口中细品着佳肴,脑海中却想着原来帝城质子的生活,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作为王孙贵族该有的礼遇还是有的。 公良缀儿用过膳后,身侧的小厮便奉总管易德忠之命,送公良缀儿到正房休息。 公良缀儿以质子的身份,独自来到帝城,为了不牵连他人,所以并未带丫鬟随从。如今到了天子脚下的景元轩,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一个可靠知心的人说话,又因自身是女扮男装,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落差破绽。 进入景元轩的第一天晚上,公良缀儿是和衣而卧,忧心浅眠。她不知道,接下来漫长的日子里,会有什么她无法预知的事情在等待着她。她女扮男装的质子身份又会隐瞒多久。 之后的两天,景元轩中的一切一如往常。管家易德忠尽心竭力地侍奉,丫鬟小厮也不曾有人造次,公良缀儿在景元轩中的一切,还算是顺利。 然而,刚刚熟悉了景元轩上下的公良缀儿,就被一纸诏书招入帝宫。与此同时,其他同公良缀儿一样,此次以质子身份前来帝城的王侯子弟,也接到了皇上赫连瀛彻的诏书,奉旨面圣。 公良缀儿重整衣冠之后,便起身,随着宫里的太监来到了皇宫。 赫连瀛彻此次选择了在偏殿召见个前来帝城的诸侯质子。 公良缀儿同其他质子一同,垂手侍立在广贤殿殿内,恭候皇上圣驾。 不多时,总管太监小团子就扶着一身九龙镂金黄袍,头戴祥彩缫丝冕旒的赫连瀛彻来到了广贤殿宝座之上。赫连瀛彻端坐在大殿高台之上,英姿雄发,王者之风尽显。 赫连瀛彻不语自威,王者君临天下、傲视群雄之气度,气吞山河,让人不敢逼视。 公良缀儿站立在人群中,颔首垂眸,生怕被赫连瀛彻一眼认出。 赫连瀛彻稳坐高台之上,凝眸环视着殿中躬身站立的七名各诸侯府邸送来的质子,星瞳一眼便注意到站在角落里,一袭束袖芙蓉白锦缎长袍,玉冠束发的公良缀儿。 虽说公良缀儿颔首敛眸,不曾与赫连瀛彻相视,但赫连瀛彻却第一时间从公良缀儿的身上看到了云缀儿的影子。 赫连瀛彻心中一悸,他仿佛看到了云缀儿巧目笑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转念一想,方才想起自己原本就知道平西侯公良奥的爱子与云缀儿长相颇为相似。见到此刻与云缀儿形似了小侯爷,倒也不足为奇。 赫连瀛彻朗声对台下的王孙公子们道:“诸爱卿应该知道,我大炎与蛮夷征战多年,虽说如今旗开得胜,驱逐了蛮夷,但也自损八百,受到了重创。我大炎现今正是韬光养晦,调养生息的阶段,需要纳士招贤,集天下之栋梁,振我大炎之国邦!朕也是求贤若渴,吐食握发。此次召集各位爱卿前来,留于帝城常住,一来是朕有意想拉进与各王侯公孙的距离,二是要从各位意气风发的爱卿们之中,着重培养国之栋梁!诸位爱卿承载着朕和大炎百姓之厚望,望诸位能尽心竭力,效力大炎,尽忠职守,不枉负朕之期许。” 赫连瀛彻的话听似冠冕堂皇,对世子诸侯给予厚望,然而殿中公良缀儿在内的七名质子心中清楚,皇帝赫连瀛彻无非寻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他们幽禁于此,拿他们做人质,以此牵制各王侯势力,避免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事件再次发生。 赫连瀛彻在金銮宝座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游说,台下王孙公子虽心怀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在脸上。 赫连瀛彻说罢,只听殿内有一个稚气的声音恭敬地请求道:“皇上,草民尿急,可否先让草民下去小解,稍后再回来洗耳恭听皇上教诲?” 赫连瀛彻和台下质子们寻声望去,只见现在殿内人群中,一个身量不足,穿着考究的锦衣玉袍,长着一张娃娃脸小男孩,仰着小脸,天真懵懂的请示台上的赫连瀛彻。 公良缀儿看那孩子的身量,多说不超过七岁,完全还是一脸孩子气的娃娃。公良缀儿没有想到,王侯之中竟然有人忍心将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帝城做质子。 迄今为止,从未有人赶在大殿之中打断皇帝说话。眼前这小娃娃还是两朝中公然“藐视朝堂”的第一人。其他站立在两侧年龄稍长的质子们都为小男孩捏了一把汗。 小男孩倒是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忽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等着金銮宝座上皇帝赫连瀛彻发话。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担忧的目光。 台上的赫连瀛彻道:“你叫什么名字?竟敢在大殿上打断朕说话!” 赫连瀛彻的语气平平的,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小男孩面无惧色,毫不慌张,躬身回答:“草民叫余灵均,是靖远侯的次子。无意冒犯皇上龙威,只因草民年幼,尚且未能管住三急,还请皇上见谅海涵!容草民去去就来!” 赫连瀛彻方才想起靖远侯余增确实有一个幼子,还未成年。赫连瀛彻见余灵均虽然年幼,却有礼有节,觉得这孩子人小鬼大,长得又十分可爱,心中倒是多了一份喜欢。 赫连瀛彻笑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余灵均没想到赫连瀛彻还有话问,只得憋住尿意,耐心答道:“草民今年刚满七岁。” 赫连瀛彻笑着点点头。 余灵均见缝插针,追问道:“皇上可否让草民先去小解,再回来一一答话?” 余灵均的两条小短腿微微发抖,上身却挺拔如松柏。 赫连瀛彻见余灵均真的三急,这才命小团子带着余灵均下去小解。 不多时,总管太监小团子按原路带了余灵均回至殿中。 赫连瀛彻笑看台下回归原位的余灵均,道:“你可收拾妥当了?” 余灵均仰着小脸,拱手作揖,一脸认真地回答:“回皇上的话,草民已经收拾妥当了,特回来谢主隆恩!” 余灵均稚气的声音一字一顿,甚是可爱。 赫连瀛彻笑问余灵均,道:“你现居于何处?他们可安排了你下榻的府邸?” 余灵均回道:“草民现住在帝城以南的正则楼,多谢皇上关心。” 赫连瀛彻听到正则楼这三个字,知道此处与帝宫相隔较远,于是关切地说道:“你尚在年幼,住在正则楼未免离这儿太远了些,这日后你需要经常面圣,岂不是要大费周章,不如改日朕给你另安排一处地方,让你离朕的皇宫也近些。” 第二百章 帝城七子 余灵均叩首谢恩。 “藐视朝堂”的余灵均因祸得福,反倒是得到了皇帝赫连瀛彻的喜爱。其他六名质子颇为羡慕。 赫连瀛彻转而问其他质子道:“朕虽然与诸王侯相识,交往颇深,但对诸位却不甚了解,不如诸位自报家门,朕也好认识认识。” 台下除了早已向赫连瀛彻介绍完自己的余灵均以外,其他质子们也遵旨依次报上名来。 其余六人中一位一袭藏蓝锦袍,身材魁梧,拥有古铜色皮肤的少年最先应声作揖答道:“臣姓高名狄,今年十七岁,是轩丘侯长子,承蒙皇上圣恩,现居住在思齐阁。” 赫连瀛彻见高狄颇有其父轩丘侯高柯之武将之风,心中不禁暗叹虎父无犬子,连连点头。 高狄介绍完毕,又闻高狄右手边身姿颀长,俊眼修眉的高挑少年恭声道:“微臣蓝锡,字亦安,乃蓝王之次子,年方十六,现居长青苑。” 蓝亦安一拢青衫拽地,头上系一条月白色嵌玉抹额,声音清脆,举止从容,颇有雅致高洁之气。 “草民秦无恙,年方十五,为荣亲王蓝天河之子,承蒙皇上厚爱,现居露凝斋。”一位中等身材,长脸笑面的少年恭声作揖道。 “草民穆星尘,年方十二,是穆锦侯之幼子。”一个身量不足的少年道。 “草民乃墨王之子墨子衿,年方十六,现居轩月阁。” 墨子衿点漆之眸,如玄夜之月深邃皎洁,两条剑眉斜挑入鬓,一身玄纹银底长袍,头戴墨玉发冠,身姿修长俊逸,气质清冷出尘。 六位质子依次介绍完毕,只剩站在一隅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颔首敛眸,故意粗声道:“草民公良缀,乃平西侯公良奥之次子,现居景元轩。” 公良缀儿学着男声,不敢抬眸,生怕赫连瀛彻一眼看破,认出自己。 果不出公良缀儿所料,即便是公良缀儿故意更改了声音,遮掩了容貌,还是被高台之上的赫连瀛彻隐约察觉。 只是赫连瀛彻心有疑虑,并未当众说破。 赫连瀛彻见台下七位质子介绍完毕,又交代了几句,这才遣散了众人。 公良缀儿如获大赦,逃也似的,跟随众位质子,出了广贤殿。 赫连瀛彻见众人走远,这才招手,命一侧的小团子递了七位质子的花名册。 赫连瀛彻随手翻看了一下,一眼瞥见最后一页上公良缀的名字,心中晃神,急问小团子,道:“平西侯何时有了一个次子?” 小团子歪着圆圆地脑袋,仔细想了想,答话道:“奴婢也不知,只知道这平西侯的次子公良缀与长兄公良耀长得极为相似,听说是孪生兄弟。长子公良耀身体常年抱恙,于是平西侯才决定送了次子入了帝城。” “你不觉得这公良缀,长得像极了朕的滢妃缀儿吗?”赫连瀛彻喃言道。 小团子恍然大悟,道:“皇上这么一说,奴婢还真是觉得平西侯的次子与滢妃娘娘有九分相似。但公良缀毕竟是平西侯的次子,是男儿身,或许只是恰巧与滢妃娘娘长得相似了些。” 赫连瀛彻摇摇头,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相似之人!” 赫连瀛彻想到云缀儿的尸首至今下落不明,如今与云缀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平西侯次子公良缀奉旨来到帝城,不得不令目达耳聪、多谋善虑的赫连瀛彻有所怀疑两者之间的关系。 赫连瀛彻转眸问小团子:“各个王侯之子前来帝城之时,可曾验明正身?” “皇上的意思是……”小团子自小跟着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只要一个眼神,小团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团子瞬间领会了赫连瀛彻的意思,请示道:“奴婢这就命人前去验身。” 赫连瀛彻一摆手,及时打断道:“不必了,倘若这个公良缀真的就是朕的滢妃缀儿,你们派人去验身,岂不是侮辱了朕的女人!还是朕亲自出马,会一会这个公良缀。” 公良缀儿随着其他质子出了广贤殿后,轩丘侯之子高狄心中好奇,笑道:“我向来敬佩平西侯勇猛善战,所向披靡,是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可是没想到,平西侯的次子竟然是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此等反差,还真是出乎意料。” 蓝王之子蓝亦安开口道:“公良公子虽然看起来身子单薄了些,但既然出自平西侯府,定有我们所不知的过人之处。” 秦无恙细细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公良缀儿,笑道:“真是可惜,公良公子偏生得男儿身,若是生为女儿身,就凭公良公子的姿色,定是我大炎万里挑一的美人!” 公良缀儿疾步走在前面,倒也听得到身后人议论自己。公良缀儿本不想理会,但闻身后有人开她的玩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身来至三人面前,笑道:“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如今同样奉旨来到帝城,谁也不曾比谁高贵了些!诸位公子有这闲情雅致,在这儿非议于我,不如好生回去想想,如何孤身在这帝城博得立锥之地!” 公良缀儿说罢,也不等秦无恙等人答话,就拂袖转身,先行离开了。 墨子衿路径此处,只冷冷地垂眸轻叹,并未参与,径直远去。 秦无恙心中愤愤不满道:“这公良公子生得一副女儿姿态,脾气倒是不小,说也说不得。那墨子衿也是仗着自己是世子,也不把旁人看在眼里,冷冰冰地,活像一个行走的冰窟窿!” 秦无恙正在没好气地抱怨、调侃,忽听身后余灵均和穆星尘两个娃娃说笑着走来,二人刚走到秦无恙身边,就听余灵均银铃般地笑道:“来帝城之前,娘亲嘱咐过均儿,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嘲笑别人就是在嘲笑自己!所谓百因必有果!” 穆星尘也故意高声回应道:“是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余灵均和穆星尘的话明显是说给秦无恙听的,但二人走到秦无恙近前,却看都不看秦无恙一眼,继续并肩往前走,只当秦无恙是空气。 秦无恙暴跳道:“好你两个小娃娃!竟敢调侃起小爷我来!” 秦无恙说着,伸手就要擒住前面的余灵均和穆星尘。 蓝亦安将手搭在秦无恙的肩膀上,温眸笑道:“秦公子还是算了吧。他们二人还是孩子,何必与孩子一般计较。” 蓝亦安虽然语气温柔,但是手劲儿却暗暗下了两成力道。 秦无恙虽然武艺不精,但也自小习武,蓝亦安的手刚搭到自己的肩上,秦无恙就察觉,蓝亦安功夫了得,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第二百零一章 灵均来访 高狄也过来劝道:“也不曾是什么的大事,只是有感而发,调侃一二。毕竟我们七个要在帝城长处,自然不能因此坏了团结。” 蓝亦安闻听高狄为秦无恙说情,这才放下搭在秦无恙肩膀上的手,翩然离去。 秦无恙心想,自己好歹是荣亲王之子,身份尊贵,哪里受过此等委屈。但是蓝王、墨王之子,平西侯、靖远侯、穆锦侯之子若是结盟,自己自然也招架不住。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无恙也不傻,只得暂且忍了这口气,他日有机会,再来讨还。 公良缀儿回到了景元轩,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公良缀儿心中直呼好险,她庆幸暂时没有被赫连瀛彻认出自己。 面前的险境一重接着一重,死而复生的公良缀儿也难以保证,下一次进宫面圣会不会被赫连瀛彻抓住把柄,露出破绽。 索性,接下来的时间里,公良缀儿并没有接到赫连瀛彻的召见。公良缀儿也难得清闲安稳了几日。 这日,公良缀儿在景元轩的书房中读书,忽闻管家易德忠来报,说是靖远侯之子余灵均余公子前来探望。 公良缀儿心中纳闷,这七岁的娃娃余灵均不在自己的正则楼玩耍,怎么这时偏偏来了景元轩。 余灵均毕竟是靖远侯之子,虽然年幼,但不可怠慢。 公良缀儿起身迎出屋外,但见前院中余灵均正桔梗花海中赏花。 若不是余灵均生性好动,在桔梗花海中也不消停,单凭他的小小的身影,融进这一片蓝紫中,还真是难以辨别。 余灵均生来机灵,闻听脚步声,便知道来人是公良缀儿。于是,余灵均探出个小脑袋,从桔梗花海中跑出来,笑盈盈地带着那口稚气未脱的童音奶萌道:“灵均给二哥哥请安!” 余灵均边说,边拱手作揖,躬身施礼。 公良缀儿对余灵均对她的称呼,一头雾水,笑问道:“你我本是第二次见面,因何叫我二哥哥?” 余灵均仰着小脸,笑道:“二哥哥不知道?家父与二哥哥的父亲平西侯早年有拜把之交,二哥哥是公良家的二公子,灵均自然不见外,称呼你二哥哥啦!” 公良缀儿在平西侯府的时间不长,也未曾听府里的人说到过父亲有什么拜把子的兄弟,自然也就不知道靖远侯府和平西侯府的渊源。此时,听余灵均如此说,倒也并不怀疑,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天真烂漫的七岁孩童,自有孩童的纯真直率。 公良缀儿温眸笑道:“原来还有这层渊源!你既然叫我二哥哥,为了不显生分,那我就叫你灵均如何?” 余灵均歪着脑袋,笑答:“二哥哥叫我灵均,均儿都行,我在家家父家母和哥哥姐姐们就是这样叫我的。” 此时正值未时,太阳最毒,公良缀儿怕晒坏了余灵均,就拉着他的小手,将他请进厅堂中来。 不多时的功夫,丫鬟们端来了几样水果和点心,一一摆在余灵均面前。 随余灵均一同来景元轩的两个仆人,也被管家易德忠带到偏房中吃茶。 公良缀儿坐在余灵均身旁,问道:“我记得前几日你在广贤殿中,提到你现在居住在城南的正则楼,距离我的景元轩应该也有一段距离。这大热地天,跑到我这里,倒也不怕中了暑。” 余灵均端坐在椅子上,两只小短腿勉强挨地,也许是悬着腿的原因,余灵均总是不时地变动着双腿的坐姿,可上身却板正笔直。 余灵均闻听公良缀儿问话,知道是公良缀儿在关心自己,于是答道:“二哥哥有所不知,我所说住在城南的正则楼,却离二哥哥的景元轩也不远,只要穿了两三条小巷,就能到了景元轩的侧门。” 公良缀儿道:“你是抄小路过来的?” 公良缀儿边说,边剥了一个橘子,递到余灵均的小手上。余灵均恭敬地双手接过,笑道:“前两年,家父带我进帝城游玩,我们所住的驿馆恰好就在正则楼的附近,我那时年幼,又很顽皮,经常满巷子乱串,所以我对这儿附近的地形很熟。” 余灵均说罢,向口中塞了一瓣橘子。 公良缀儿看着小大人一样的余灵均说起年幼的时光,不由得掩口一笑。 “你这个时辰来,可曾用过膳没有?”公良缀儿关心道。 余灵均鼓着嘴,道:“二哥哥放心吧,均儿已经吃过了。这不,我一个人呆在正则楼无聊,特地来找二哥哥玩。” 余灵均虽然有时一副小大人的做派,但是毕竟是个刚满七岁的孩子,吃东西还是不加小心,说着说着,果粒就沾了嘴边。 公良缀儿从怀中掏出锦帕,伸手温柔地擦拭余灵均的沾满果粒的嘴角,脸上露出喜爱的笑容。 余灵均怔怔地呆望着公良缀儿的举动,乖乖地不动,待公良缀儿为他擦净嘴角,这才盈盈笑道:“二哥哥真是个温柔细腻的好人!” 公良缀儿笑道:“你这张小嘴,比蜜还甜,怪不得皇上如此宠溺你,怕你不方便面圣,要给你换了住处。” 余灵均晃晃脑袋,道:“我倒是觉得还是住得离二哥哥近一些比较好。这次来帝城的几位世子公子,除了你和星尘之外,别人我也不熟。若是离着皇宫近了,恐怕也免不了皇上随时召见,倒是不如现在这般自在了。” 公良缀儿道:“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说不定,皇上会召见进宫,让你留在宫中小住几日呢。” 余灵均一听到进宫,小脑袋摇晃地像个拨浪鼓一样,推脱道:“留到了宫中,不就成了太监了,我可不要!况且那皇宫大,规矩多,我勉强背下三百余条家训也就罢了,要是进了宫,有了那些繁文缛节,还不得把均儿我压的透不过起来!” 余灵均年龄虽小,看待问题却颇为透彻。 公良缀儿对余灵均的话也深有感触,若不是赫连瀛彻下了这道圣旨,自己为救哥哥顶替来做质子,死而复生的公良缀儿大概再也不想回到那充满勾心斗角、压抑冰冷的皇宫。 余灵均吃了两个水果,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对公良缀儿说道:“不知二哥哥平日闲暇时,在景元轩做什么?” 余灵均忽闪着无邪地大眼睛,好奇地瞧着正厅内陈设。 公良缀儿回应道:“我嘛,无非是看看书,练练字,赏赏花。” “二哥哥平日里不习武练剑,学习骑射吗?”余灵均不解地问。 公良缀儿摇摇头,笑道:“我底子薄,天赋浅,也不曾学过武功。” 第二百零二章 百密一疏 余灵均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公良缀儿,想起之前父亲提到的平西侯的长子体弱之事,便开口问道:“平西侯平日里不曾要求二哥哥习武骑射的吗?” 公良缀儿笑道:“家父倒是不曾勉强。” 余灵均嘟着嘴,道:“二哥哥真是幸福!没有被爹爹勉强习武!二哥哥看起来身体娇弱了些,不过既然是平西侯之子,定然也有其他过人之处。不像我,爹爹从早就立下家规,余家的男丁只要不是生来残疾,皆要自小学习武功,饱读兵书,熟读兵法。我的三个哥哥都武艺超群。我唯一的姐姐也擅长骑射,惟独我在侯府习武时,时常偷懒,没少挨家父责罚。” 余灵均说着,巧目一转,继而笑道:“幸好皇上将我调到了帝城暂居,至少暂时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可以生活在这里,不必回去,不用再挨家父的皮鞭了。” “我们此次来帝城,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就算你暂且没人在身边督促习武了,难道你在这里住久了,就不想你的家人吗?”公良缀儿柔声问道。 公良缀儿的一句话,提醒了余灵均。余灵均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姐姐,数着自己来到帝城的日子,禁不住鼻子一酸。 公良缀儿察觉到余灵均脸上的变化,方知刚才所问不妥。于是,岔开话题,笑道:“我这儿有几件好玩的,你见了一定喜欢!” 余灵均阴沉的小脸突然放晴,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好奇的光。 “你跟我来!”公良缀儿说罢,牵起余灵均的小手,带他来到书房,从桌案上取来几样物件。 余灵均的小脸凑近一瞧,见桌上摆着三样小玩意,分别是:九连环、六子联方和七巧板。 余灵均笑道:“这些小玩意我在靖远侯府中也曾玩过。我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哦?”公良缀儿故意似信非信地瞧着余灵均。 余灵均怕公良缀儿不信,于是伸手就先将九连环拿在手里,只见余灵均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九连环熟练地解下、装上,手速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随后,余灵均又将六连环掷下,拿起桌上的六子联方,轻而易举地将其拆开,又组装上,恢复了原样。 至于最后一道七巧板,也完全难不倒余灵均,对他来说,这几样东西无非是小菜一碟。 公良缀儿讶然看着余灵均,她没有想到一个刚满七岁的孩童竟能将九连环、六子联方和七巧板玩得炉火纯青。余灵均头脑的机敏和灵活的手速,令公良缀儿叹服。 余灵均将手中的七巧板放回原处,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 公良缀儿一时间哑了口,默默地伸出大拇指,以表叹服。 公良缀儿知道,面前的余灵均聪明过人,远非一般的孩童。若是栽培得当,他日必成大器,成为匡扶大炎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没想到你怎么厉害!”公良缀儿赞叹道。 余灵均搔首笑答:“一般一般!无非是平日常玩,熟练了些。” “你若将此等心思用在文武技艺上,他日一定会有大作为!”公良缀儿道。 余灵均笑呵呵道:“我在家的时候,家父也是这样说我的,可是我就是生性好玩,闲不住,平时也爱偷懒了些。” 公良缀儿轻抚着余灵均圆圆地脑袋,笑道:“你年龄还小,好玩也是正常的。只是你这过人的聪明天赋,若是浪费,便是可惜了。” 公良缀儿与余灵均在书房说笑了一回。 余灵均看着桌上的玩意,忽然问道:“二哥哥府邸怎么会有这些小孩玩的物件?难道是二哥哥平日也喜欢玩这些?” 公良缀儿摇头,笑道:“这哪里是我玩的,这些都是丫鬟们打扫书房时,发现的。我想可能之前入住景元轩的人留下的吧。” 余灵均点点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向窗外的景色。 公良缀儿知道余灵均闲不住,就开口说道:“今天天气不错,这时,阳光也淡些。你第一次来景元轩,我带你到园中四处逛逛,如何?” 公良缀儿一语说中了余灵均的心思,余灵均兴奋地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公良缀儿出了书房,来到庭院之中。 一路上,穿游廊,过曲桥,赏花玩水喂鱼,好不惬意。 一晃到了傍晚,太阳落山,余灵均在景元轩用过了晚饭,也不好再叨扰,于是起身告辞。公良缀儿见天色渐晚,也不便强留,于是安排下人护送余灵均回正则楼。 公良缀儿回到正方休息,想起今日余灵均所说的话,恍然觉得自己对平西侯府的事知之甚少,倘若他日有人有意无意地提起侯府之事,而自己全然不知,定会露出破绽。 想到这里,公良缀儿决心下一番苦工,拟好了一封家书,以向家人报平安为由,命人送到平西侯府。 没过多久,公良缀儿就收到了父亲公良奥和哥哥公良耀回寄的书信。书信上除了父女兄妹间的问候,还有关于平西侯府的关系网和可能被人问及的侯府事件。 公良缀儿将书信中提到的内容,一一记牢,有备无患。 与书信一同回寄的还有哥哥公良耀托人送来的一本书稿,书稿中记载了公良耀苦读兵书十载的谋略兵法。 作为威震沙场的平西侯公良奥之子,熟读兵书,极尽调兵遣将,决胜千里之能,是公良家子嗣应有的本分。 看着哥哥十年心血,精心总结的书稿,公良缀儿莫名觉得,自己作为代替哥哥来到帝城的质子,也定然不能有损平西侯府的颜面。虽然公良缀儿对武功一窍不通,也未曾读过什么兵法,但面对其他王侯子嗣文武双全,胆识过人,自己出身武将世家,也不能落于人后。 自那日起,公良缀儿亦有闲暇之时,便会捧着那本哥哥寄来的书稿,细心研究,慢慢领会。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不出公良缀儿所料,皇帝赫连瀛彻下旨邀请来到帝城的七名质子同赫连瀛彻一同到皇家围场狩猎。公良缀儿自然也在应邀出席的名单之中。 之前以滢妃的身份,刚刚陪王伴驾到皇家围场狩猎后不久的公良缀儿,此时一提到围场这个地方,就会想起策马失控,跌入山崖的事来,每每回想起来,公良缀儿仍然心有余悸。 皇上的圣旨不得违抗,而丝毫不会武功,不善骑马的公良缀儿,别说是去围场狩猎,就是让她骑着马在围场平坦广阔的场地中央跑两圈,公良缀儿都未必能安全完成。更不用说,公良缀儿至今还对骑马这件事余悸未消。 第二百零三章 心有余悸 还在苦恼如何应对三日后狩猎之事的公良缀儿不知道,赫连瀛彻下令兴师动众的去皇家围场狩猎,就是借此接近公良缀儿,检验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 皇家围场上,树木葱郁,草浅兽肥。一切都是春天来时的模样。 公良缀儿以身体抱恙为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推脱掉骑马狩猎。奈何皇上不允,钦点公良缀儿出席狩猎。公良缀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前来。 其他质子都跨于马上,迎头走在前面。自称身体不适的公良缀儿则带着年纪尚小的余灵均和穆星尘坐在马车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来到围场中的营帐前,一一下马。 此时,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早已一身戎装,出现在众人面前。 公良缀儿等人躬身拜见,叩首作揖。 再次抬眸之时,但见赫连瀛彻头戴红缨狮子胄,一身乌金麒麟甲,内衬密缀铜星战袍,双垫虎头护肩,前后悬挂雕纹护心铜镜,腰盘兽面扣皮带,脚蹬云头鸟胫甲战靴。护颈处系着绛红色锦鹏披风,两条银蛇缠丝绶带在凛凛秋风中飘动。手握长弓,腰配绝影宝剑,背后悬一壶箭,横跨在禄螭骢马背上,威风赫赫,英姿勃勃。 赫连瀛彻笑道:“今日尽是我大炎之能臣武将,来此狩猎,一展我大炎之雄风!你们中除了年幼的余灵均和穆星尘留守在营帐以外,其余人等随朕一同进围场狩猎!狩猎多者,朕有重赏!” 一时间,其他质子纷纷上马,就连年纪十二岁的穆星尘都再三央告赫连瀛彻也一起骑射狩猎。侍卫将一匹宝马牵至公良缀儿近前,恭请公良缀儿上马。公良缀儿看着面前的马儿,不由得心中瑟瑟发抖,不敢近前。 赫连瀛彻的余光一早就瞥见了公良缀儿脸上的难色。于是,赫连瀛彻骑马过来,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爱卿乃平西侯大将军之子,理应善于骑射,不会连马都不曾牵过吧?”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故意激她。可是,公良缀儿一见到马匹身子就僵直了,恐惧的心久久无法平息。 赫连瀛彻从公良缀儿微白的面色上,看出了公良缀儿心中的恐惧。与赫连瀛彻预想的一样,公良缀儿果真如滢妃云缀儿一样怕马。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猜测更加深了几分。 但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试探还没有结束。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迟迟未动,又笑言道:“朕听说,你今日身体不适,如果实在不行,朕也不必勉强,毕竟其他质子都善于骑射,早已立于马上,整装待发,怎可独等你一人。” 公良缀儿从赫连瀛彻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轻蔑之意。即使公良缀儿明明知道赫连瀛彻是有意激她,逼她上马,公良缀儿还是自愿跳进着陷阱,因为她不能在众人面前损失了父亲、哥哥和整个公良家族的颜面。 “草民身体虽然有碍,但也尚可骑马前行,怎能因为草民扰了皇上和诸位公子的兴致。”公良缀儿说罢,移步来到马前,将牙一咬,心一横,牵住了缰绳,纵身上马。 因为紧张和恐惧,公良缀儿牵住缰绳的手心微微沁汗。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便觉得自己应该无所畏惧,就算有,公良缀儿也勒令自己绝不能在赫连瀛彻面前露怯献丑。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纵身上马,不由得玩味一笑。 众人骑马张弓在围场中纵横驰骋,追逐鏖战,所到之处惊起飞禽一片,走兽在林中四处逃窜,疾风拨弄得树叶沙沙作响。白刃闪光,旌旗蔽日,战马嘶鸣,飞箭如雨。 公良缀儿吃力地骑马跟在众人身后,只一瞬间的工夫,就被众人甩的很远,直到自己更本追不上众人的影子。 公良缀儿一心放在如何控制住中心,牵好缰绳,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所以无暇狩猎。更别说,背后的弓箭对不会射箭的公良缀儿来说仅仅是一个负重的摆设。 公良缀儿吃力的骑马穿梭于围场之中,为了防止迷路,公良缀儿细心地在沿途留了记号。 与人群走散了的公良缀儿走着走着,猛然见一只猛虎从树丛中窜了出来,公良缀儿吓了一跳,心中暗道不好,扯了缰绳准备掉头,谁知那猛虎一眼瞧见公良缀儿,张开利爪,猛扑了上来。 公良缀儿有心从背后拿出弓箭,弓箭却被卡住。 眼见着猛虎就要扑过来,胯下的宝马受到惊吓,一声嘶鸣,两只前蹄踮起半空,公良缀儿措手不及,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仰去。 千钧一发的危急之时,身后忽然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捞起即将跌下马背的公良缀儿。只见那人猿臂一弯,将公良缀儿轻轻向怀中一带,公良缀儿整个人被带到了另一匹马背上。 公良缀儿惊魂未定,身子栽倒在那人怀里。 猛虎扑了空,转而又向那人袭来。 那人铁骑神弓,迅如流光,一箭射中猛虎要害,猛虎应声倒地。 公良缀儿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在禄螭骢马的马背上,一个头戴红缨狮子胄,身披乌金麒麟甲的男子将公良缀儿护在怀中。 公良缀儿转首相谢,却倏然对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双悬珠朗星之眸正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皇……皇上……”公良缀儿这才看清,方才救下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连瀛彻。 “你没事吧?”赫连瀛彻的声音若即若离,带着三分亲昵,七分疏离。 若不是赫连瀛彻若即若离的语气提醒了公良缀儿,公良缀儿恐怕会因为方才的险情,而忘记此时自己女扮男装的质子身份。 公良缀儿转眸侧目,恭声谢道:“多谢皇上救命之恩,草民没事。” “那就好。”赫连瀛彻的语气依旧淡淡地,仿佛并不曾与公良缀儿相识。 公良缀儿悬着的心,倏然放下,却禁不住因为赫连瀛彻未曾认出自己,而心中莫名酸楚。 公良缀儿刻意将身体前倾,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道:“草民已经没事了,还请皇上放草民下马。” 赫连瀛彻依旧拽着缰绳,策马驰骋,全然没有顾忌到公良缀儿的央告。 公良缀儿央求再三,求赫连瀛彻放她下来,无果。于是,试图自己跳下禄螭骢,却被赫连瀛彻出言拦住:“别乱动。你的马方才受到了惊吓,暂不能骑。这四周又没有什么其他合适的马匹供你换乘。你暂时只能与朕同骑这匹禄螭骢。” 赫连瀛彻慵懒的语气,带着霸道的,不容违抗的意味。 第二百零四章 无地自容 可一心想要脱离赫连瀛彻的公良缀儿,却时刻想着如何从禄螭骢马上跳下去,独自走去营帐。 赫连瀛彻见怀中的公良缀儿不曾答话,知道公良缀儿一定心有不甘,还想下马,于是沉声道:“你不答话,朕就当你是默认了。你还要想着找机会跳下马去,对不对?还是说,你想要赶朕下马,为你牵了缰绳?!” 公良缀儿的心思被赫连瀛彻一眼看穿。为了防止公良缀儿执意下马受伤,赫连瀛彻不惜拿话威胁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不得不从。 这一次,赫连瀛彻赌赢了,怀中的公良缀儿听到这话,乖了许多,不再妄图跳下马去。因为此时的公良缀儿还惹不起身为一国之君的赫连瀛彻,而且有些路痴的公良缀儿自己也未必能找到回去的路,如果迷了路,再遇到什么猛兽,岂不是要白白搭上性命。 禄螭骢在距离营帐不远的安全地带停下。 赫连瀛彻呛声道:“这儿已经安全了,你还不下马,难道要等着众人都发现是朕载你回来的,你才罢休吗?!” 几个月未见,赫连瀛彻骄横的毛病都是严重了不少。 公良缀儿独自禄螭骢马上下来,赫连瀛彻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独留公良缀儿一人步行前往营地。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霞光万丈,煞是好看。 公良缀儿无心欣赏美景,疾步向前走去。 公良缀儿来到营帐前时,其他质子已经纷纷赶回营地,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唯有公良缀儿不仅没能狩到猎物,自己出行前骑乘的宝马也因为受到惊吓,不知去向。 其他质子正围着狩到的猎物有说有笑,见公良缀儿徒步悻悻地走过来,不禁疑惑好奇。 蓝亦安上前询问道:“公良公子怎么步行回来?你出行时骑乘的马呢?” 余灵均从人群中挤出来,见到公良缀儿便问:“二哥哥,你没事吧?” 公良缀儿笑道:“我没事,只是回来时,骑乘的马匹受了惊吓,不知了去向,我只好步行回来,所以比大家晚了些。” 穆星尘指着不远处的一批汗血宝马,道:“公良二公子的马可是那匹?!” 公良缀儿顺着穆星尘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自己骑乘的那匹宝马此时正在草地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草。 秦无恙笑道:“公良家的二公子还真是骁勇!我们在前方狩猎,公良公子在后面闲情逸致的走马观花,就这样还能让马儿受了惊,徒步走回来,果真是我等凡夫俗子所不能及的!” 秦无恙言语奚落嘲讽,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高狄从旁接话道:“这马儿受惊也是常有的事,公良二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皇家围场狩猎,地形不熟,出了点小状况,也是有的。不像我和无恙平日里经常骑马狩猎,所以路子也摸得熟些。” 高狄的话听起来是替公良缀儿说话,但语气中却带着纨绔子弟的骄傲,令公良缀儿听罢,心中十分不爽。 秦无恙又道:“高狄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让一个长得比女娇娥还柔媚的公良二公子来骑马狩猎,未免太难为了他。要叫我说,公良二公子这芊芊玉手,还是坐在闺房里,拿起针线来,绣花的好。” 秦无恙的话逗得周围侍卫哈哈大笑。 公良缀儿的脸上不怒不恼,全然将秦无恙的话当做耳旁风,笑道:“绣花也好,狩猎也罢,真正的武将,需要武艺与胆识,更需要脑子。不是什么人说说笑笑打个哈哈,有几分蛮力就能胜任得了的。” 公良缀儿旁敲侧击,反客为主。 公良缀儿的话,呛得秦无恙哑口无言。 许久,秦无恙才开口道:“没想到公良二公子伶牙俐齿,这么善于雄辩啊!” 公良缀儿笑道:“秦世子过奖。” “看来,我秦无恙日后还要好好和公良二公子讨教讨教。”秦无恙藐视轻蔑道。 公良缀儿笑道:“秦世子若是有这等雅兴,我倒是可以随时奉陪。” 秦无恙没想到公良缀儿对自己丝毫不惧,竟敢当众还击。秦无恙不曾受过气,公良缀儿的防御之举,在秦无恙的眼里,就是对他和他身后的荣亲王府的挑衅。秦无恙在心底与公良缀儿结下了梁子。 说话之时,赫连瀛彻从营帐中出来。 众一行人等在营帐前集合。随行出来的太监总管小团子开始查核众人射伤的猎物。向来以铁骑神弓着称的赫连瀛彻此次狩猎成绩仅差一分,屈居第二,夺冠的是七名质子中的轩丘侯之子高狄。 赫连瀛彻依照之前的承诺,命小团子按所射猎的猎物分配行赏。 到了公良缀儿这儿,一无所获,只能位居末位,不算成绩。 公良缀儿明明知道自己不会狩猎,能勉强骑马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但面对其他质子令她望尘莫及的成绩,公良缀儿还是忍不住暗暗失落自责。 其他五位质子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哪怕是未曾与大家一同狩猎的余灵均也受到了赫连瀛彻的嘉奖,以兹鼓励。 七人之中,唯有公良缀儿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形同空气。 赫连瀛彻在队前感言,公良缀儿却没有心思聆听。 赫连瀛彻一眼瞥见队伍中怅然若失,心不在焉的公良缀儿,故意开口道:“诸位爱卿英勇神武,今日狩猎收获颇丰。朕听说你们其中有人一无所获,甚至丢了坐骑,差点迷路回不来。朕倒是颇感意外。”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遭到赫连瀛彻变相点名批评,心中不爽,也无可奈何。只是有损了公良家和平西侯府颜面的公良缀儿,被嘲笑的目光注视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无恙闻听赫连瀛彻隐喻,心中暗赞,幸灾乐祸,一副得意的神情。 赫连瀛彻瞥了一眼公良缀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神色,继续道:“毕竟你们都是王侯将相之子,作为我大炎臣民,骑马射箭为最基本的技艺。朕之前也曾说过,朕叫你们移居帝城,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从你们这些英雄少年之中选拔培养杰出者,储备大炎明日之栋梁。然而,有个别人实力偏差,能力不足,若不加紧训练,恐怕就要一直落于人后,终被淘汰。你们每个人代表的是你们身后王侯世家的荣誉,倘若到时候真的被层层考核刷下来,淘汰出局,丢的可是家族的颜面。” 第二百零五章 笨鸟先飞 赫连瀛彻的话,刺激到了公良缀儿的神经。为了不丢家族颜面,为了不让公良世代祖先蒙羞,公良缀儿暗自咬牙立誓,定要苦练骑射,绝对不能输于人后,沦为他人笑柄。 看着公良缀儿暗暗较劲儿的样子,赫连瀛彻像是达成了所愿,脸上终于浮现出明媚的笑容。 狩猎后,众人一起在营帐外野炊。 众人把酒言欢,推杯换盏,不胜酒力的公良缀儿不敢多饮,却被对面的秦无恙看破。 秦无恙笑道:“公良二公子身体娇弱,不善骑射也罢,不会连饮酒也不能吧?” 秦无恙故意高声,让周围人,尤其是首座之上的赫连瀛彻听到。 赫连瀛彻侧目,瞧看公良缀儿的反应。 公良缀儿本有意婉拒,但见秦无恙气焰嚣张,频繁挑衅,便也按捺不住,应声道:“美酒虽好,浅酌宜人。不过既然秦世子亲自劝酒,我也不好驳了世子的颜面。” 公良缀儿说着,举杯相敬,道:“我敬秦世子一杯,秦世子随意!” 公良缀儿说罢,举杯拂袖,一饮而尽。 秦无恙拍手笑道:“公良二公子好爽快!但这小小的酒樽怎能彰显我大炎武将之子浑不怕的气魄!” 秦无恙起身转首作揖,向赫连瀛彻恭声提议道:“恳请皇上以碗易樽,允许臣等陪皇上畅饮一番,当歌助兴。” 以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了解,看似不羁却颇有原则的赫连瀛彻应该不会答应秦无恙这般有失风雅的要求。因而也未将秦无恙的提议放在心上。 谁知,赫连瀛彻一反常态,松口答应道:“秦无恙的提议不错!” 赫连瀛彻转首对身旁的小团子道:“吩咐朕的旨意,将筵席上的酒樽都换做玉碗,今日朕要与诸位少年英才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小团子领命,特吩咐了宫女们换了玉碗奉酒。 七名质子之中除了尚为年幼的余灵均和穆星尘之外,其余公良缀儿在内的五名质子,无一例外地都被撤下了酒樽,换了玉碗。 公良缀儿瞧着面前似孩童脸面大小的酒碗,心中吃紧。 秦无恙见公良缀儿迟迟未饮,笑道:“公良二公子不会是不敢大碗喝酒,怕一杯倒,丢了颜面吧?” 蓝亦安坐在秦无恙近旁的道:“公良二公子今日身体不适,如不能饮酒,也自不必勉强。” 余灵均等人也为公良缀儿担忧。但换了酒碗是皇上的意思,他们也不敢驳言。 公良缀儿虽然不胜酒力,但是话已出口,当着众人和皇上赫连瀛彻的面也不好收回,尤其是不能让秦无恙看了自己的笑话。 公良缀儿端起酒碗,站起身来,敬赫连瀛彻和众位质子道:“草民仅以此酒,敬皇上和众位公子!” 公良缀儿拂袖抬腕,将碗中酒,再次一饮而尽。 原本就一杯倒的公良缀儿将这碗酒饮得急了一些,倏然觉得身体微微打晃,幸好公良缀儿及时稳住,坐回席上,这才避免了尴尬。 赫连瀛彻拍手笑道:“公良二公子果然好酒量!” 赫连瀛彻笑向另一侧的秦无恙,道:“公良缀已饮此酒,秦世子可有表示?” 秦无恙此番举动,无非是想给公良缀儿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公良缀儿竟然从容应对,丝毫没有露出破绽。此时,皇上赫连瀛彻又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秦无恙也只得愿赌服输,起身向赫连瀛彻和众质子敬酒,豪饮而尽。 赫连瀛彻笑叹:“秦世子也果真豪爽!不愧是荣亲王之子!” 赫连瀛彻举起酒碗,向众人道:“朕敬众位大炎英才一杯!” 众质子端碗起身,躬身回敬,一饮而下。 席上,公良缀儿饮酒不下五次。原本认定了自己会藏不住酒力,倒在席上的公良缀儿,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丝毫不受酒力的影响,依旧神清气爽,毫无醉意。 公良缀儿不知道,赫连瀛彻早已命人悄悄地将公良缀儿杯中的酒换成了色味近似于美酒的果饮,公良缀儿当然盛饮不醉。 天色入夜,花筵已撤,众人散去,纷纷回到自己的帐中休息。 公良缀儿坐卧不下,心中惦念着骑射之事,想到此次围场狩猎还有七八日的时间,自己不能一直佯装身体不适,不参与狩猎,自己必须在围场狩猎结束前,学会骑射,争取狩到猎物,好歹不能落于其他质子之后,空手而归,被赫连瀛彻明嘲暗讽。 公良缀儿心意已决,重新穿戴好戎装征衣,背上一张良弓和一壶箭,起身就往帐外走。 夜幕下营帐外的空场退去白昼时的喧嚣,变得安静寂寥。公良缀儿来到马棚,牵起自己的马匹,来到营帐附近的幽静之地苦练骑射。 公良缀儿毕竟不曾摸得弓箭,在平地上都不会张弓,更别说是骑在马背上射箭。 公良缀儿纵身上马,在马背上慢速骑了一圈,觉得自己渐渐坐稳些,就想策马挥鞭,疾蹄驰骋。 公良缀儿刚要驾马,手中的缰绳,就一瞬间被人侧突然出现的人夺走。 公良缀儿借着月光一看,站在身侧,牵住缰绳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赫连瀛彻。 “皇上?!”公良缀儿心中吃了一惊。 “没学会走,就想跑,想一口吃一个胖子,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胃口。”赫连瀛彻单手牵着缰绳,身姿挺拔立于马侧,慵声道。 公良缀儿拔腿下马,赫连瀛彻扶住她的腰身,将她扶下。 公良缀儿躬身施礼,道:“天色这么晚,皇上还没有安寝?” 赫连瀛彻叹气道:“有人不善骑射,拖了大家的后腿,朕实乃忧心,辗转难眠,就出来透透气。” 公良缀儿环视了四周,却不见有人侍奉在赫连瀛彻身侧,就知道,赫连瀛彻是背着太监侍卫们,独自出来的。 赫连瀛彻凝神,问道:“你真的想学习骑射?”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看破自己的意图,也就不再隐瞒,直言道:“正如皇上所说,取长补短,草民也不想因自己的问题,有损家族和大炎将士的威严。” 皎洁的月光下,公良缀儿笃定的眼神,亦如看似柔弱,却倔强执着的云缀儿。 赫连瀛彻眼中微微泛着柔波,笑道:“你既然想学,朕又偏偏得空,朕就勉为其难,教你骑射,你可愿意?” 赫连瀛彻是难得的文武全才,骑射技艺精湛,由他来教授公良缀儿,必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但是时刻提醒自己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的公良缀儿却不想因此欠了赫连瀛彻人情,遭人非议,与赫连瀛彻再有什么瓜葛。 第二百零六章 严师高徒 于是,公良缀儿婉言谢绝道:“皇上日理万机,草民怎敢烦劳皇上教授草民骑射!草民自己多多练习就是了。” 赫连瀛彻道:“听你这口吻,是在拒绝朕?” “不是……夜里风大,还请皇上移驾回帐内休息吧。”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只见赫连瀛彻不知何时飞身上马。 赫连瀛彻跨于马上,俯视公良缀儿道:“既然你不是在拒绝朕,朕就将此事定下,这几日围场狩猎,每到此时,朕就抽出时间,教你骑射。” “皇上……”公良缀儿还想推辞,赫连瀛彻又命道:“朕的时间宝贵,还不上马!” 赫连瀛彻根本就没有留给公良缀儿更多思考和拒绝的机会,俯身捞起公良缀儿的腰身,公良缀儿这个人被赫连瀛彻的猿臂带到马上。 “坐稳!不要乱动,朕会带着你骑一程,你可要看仔细了。朕可不会反复教授。”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耳边,沉声道。 公良缀儿坐在前面,赫连瀛彻从公良缀儿身后环臂握紧缰绳,胯下的汗血宝马在广阔的草地上跑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原地。 赫连瀛彻问公良缀儿道:“朕方才骑马的姿势,你可看仔细了?” 与赫连瀛彻同乘的公良缀儿早已心驰神远,哪里细看赫连瀛彻骑马的动作。但闻赫连瀛彻如此说,也只得点头回应。 赫连瀛彻纵身下马,站在一旁,道:“那你独自骑马,给朕看一下。” 公良缀儿硬着头皮,牵住缰绳,骑马前行。 公良缀儿骑马的速度不快,赫连瀛彻从旁护佑,倒也平安地回到了原地。 赫连瀛彻显然不满意公良缀儿的马术,冷声道:“你方才心绪飘忽,根本没聚精会神,定下心来学习骑马。朕说过,朕的时间很宝贵,朕教授于你的骑射要领只会演示一次。” “下马!”赫连瀛彻不苟言笑,沉声道。 公良缀儿担心赫连瀛彻真的生气,只好乖乖下马。 赫连瀛彻一跃而上,道:“朕这次亲自再演示一遍,你可要用心记忆,要是你在心思不定,不下苦功,朕可就要小惩于你!” 公良缀儿以为赫连瀛彻会因为自己晃神而一气之下,放弃教授自己骑射的心思。没承想,赫连瀛彻比自己还坚持,还要固执。 赫连瀛彻又细细的教授了一遍骑马要领,亲自上马演示了一回。而后,勒马回到原处。 “这回可看仔细了?”赫连瀛彻凝眉问道。 公良缀儿点头,接过赫连瀛彻递来的缰绳,跃上马背。 严师出高徒,赫连瀛彻没有白费心血。身上流淌着世代武将家族血液的公良缀儿也不负所望,在克服了心中恐惧之后,终于战胜了自己,马术大幅度提升。全然不像是一个刚刚熟练不久的样子。 赫连瀛彻满意地看着公良缀儿骑着马,在旷野上驰骋。月光下一身戎装的公良缀儿英姿飒爽,柔韧中带着刚毅,美得像一幅动人的画作。 赫连瀛彻的眼眸中定格着公良缀儿的影子,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赫连瀛彻在旷野上,陪着公良缀儿练习了一个多时辰,见公良缀儿的马术精进了不少,心中自是欣慰。 公良缀儿又骑着马跑了两圈,见赫连瀛彻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这才壮着胆子,开口道:“皇上,夜色已深,皇上的龙体要紧,要是因为草民,熬坏了皇上的龙体,草民可担待不起。” 公良缀儿的话听似推卸劝慰,实则关心。赫连瀛彻又怎听不出她的意思。 赫连瀛彻看了看天色,叹道:“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已是深夜了,你今日就练习到此,早点回去歇息,明日这个时间,在旷野上等朕,朕会继续教你骑射。” 公良缀儿还未发声,赫连瀛彻就猜到她要说什么,补充道:“别想偷懒,托词拒绝。朕今后,可是要看你骑射的成绩的。如果你的成绩不能让朕满意,朕就会让你择日入宫,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学习骑射,直到你学会为止!” 赫连瀛彻的话震慑到了公良缀儿。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公良缀儿才不想入宫被后宫的妃嫔熟人认出了自己,也不想再与赫连瀛彻朝夕与共。所以只能暗自较劲儿,立誓七天之内学会骑射,封住赫连瀛彻及悠悠之口。 翌日,赫连瀛彻让其他质子到围场狩猎,独留公良缀儿在马营喂马。 秦无恙等人以为皇上看不上公良缀儿的无能,将公良缀儿贬为了弼马温。而赫连瀛彻心中却打算着,让公良缀儿有理由留下来,在营帐外的旷野安全处练习骑马。 仅凭一句话,公良缀儿就领会了赫连瀛彻的意思。独留在营地的公良缀儿借着喂马之名,抓紧练习骑马。 赫连瀛彻在狩猎之前,还特意安排了精通马术的小团子留在营地,陪同公良缀儿练习骑马。 主事大太监小团子一早觉得公良缀儿与滢妃娘娘云缀儿长得极为相像,这两日相处下来,更加确定眼前入帝城做质子的平西侯府的二公子公良缀儿与滢妃长得是一模一样,但是通身的锐气和刚毅不服输的性格却与之前宫中柔弱,需要人保护的滢妃大相径庭。尤其是皇上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态度,明显带着几分疏离和寡淡,这让小团子心中更加疑惑,面前的公良缀儿到底是不是死里逃生的滢妃。 小团子接了皇上的旨意,守着公良缀儿在旷野上练习骑马。小团子看着马背上公良缀儿比昨日娴熟的骑术,就知道一定是有高人昨晚连夜教授了公良缀儿,公良缀儿才能在短短一日的时间内,进步神速。 可这公良缀儿背后的高人是谁呢?小团子忽然想起昨晚入夜,皇上赫连瀛彻不让自己陪同,独自出了营帐之事,心中便有了答案。 皇上表面上对公良缀不冷不热,但私下里还是免不了在公良缀儿身上花费心思。皇上不愿言明,却又放不下,可不是要苦了自己! 小团子化作赫连瀛彻肚子里的蛔虫,将赫连瀛彻的心思猜了个不离十。 小团子捋顺其中缘由,便想为皇上赫连瀛彻尽心尽力,在公良缀儿这件事上,当一把神助攻。 公良缀儿在马场上跑了两个时辰,手心早已勒红,后背早已湿透,体力透支,却仍坚持骑马练习。 小团子怕公良缀儿身体抱恙,特意在不远处规劝了两声,公良缀儿看了看天色,知道赫连瀛彻等人马上会狩猎回来,这才勒住缰绳,停住下马。 小团子紧忙迎上去,为公良缀儿递了一条面巾。 第二百零七章 冰糖燕窝 小团子咧着标准的月牙笑,道:“公良二公子都练了两个时辰了,这日头地下晒,奴家倒是无碍,是恐公良二公子晒黑了,累坏了,皇上可非扒了奴家的皮不可。” 公良缀儿道:“公公多虑了!我这身体虽称不上强壮,但也倒不至于晒点太阳,骑几圈马却垮了。” 小团子笑道:“虽是这么说,但皇上去狩猎前,可是将公良二公子托付给奴家照顾的,公良二公子有什么闪失,奴家也脱不了干系。” 公良缀儿笑应,小团子又道:“看着时辰,皇上和诸位世子公子也快要狩猎回来了。公良二公子不如暂且歇息一下,省得其他质子撞见了,要说皇上偏心了。” 小团子拿话提点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只微微一笑,并未应声。 小团子转即安排小太监将公良缀儿的马匹送回马厩。 公良缀儿移步回了自己的营帐,将湿透的衣服换下,穿上了一件干净的戎装,这才起身出来。 此时,赫连瀛彻和其他质子还没有回来。营帐外的宫女们正在筹备今晚的筵席。 公良缀儿从身旁经过,忽然闻到了燕窝汤的香气,闻香寻去,两个宫女正在一旁熬汤。其中一位宫女还舀了一瓢冷水,添进汤里。 公良缀儿凑上前去,看着宝盖中的汤和案边备好清水,问道:“你们是在做燕窝汤?” 两名宫女点点头,回声应答。 “皇上特点了皇上最钟爱的冰糖燕窝汤,说是要让奴婢们照着之前滢妃娘娘熬制的口味做。” 宫女们的话,令公良缀儿原本泛起涟漪的心中再生了波澜。公良缀儿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赫连瀛彻会记得,公良缀儿只在上次伴驾狩猎时,做过一次的冰糖燕窝汤。可是赫连瀛彻的念念不忘,却不会再有回响。 公良缀儿道:“你们方才加的可是四时的露水?” 宫女们惊讶道:“公良二公子怎么知道?” 公良缀儿这才尴尬笑道:“只听说过而已。” 其中一位宫女,嗅了嗅燕窝汤的香气,道:“这味道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可曾加了果蜜?”公良缀儿提醒道。 宫女一拍脑门,恍然道:“差点忘了果蜜这事,还好公良二公子即使提醒,要不然我们就在圣上面前出糗了!” 两位宫女连连谢恩。 其中一位上次春猎时,跟随圣驾一同来到皇家围场的宫女看到面前一身戎装束发的公良缀儿,愕然道:“滢妃娘娘?!” 另一个宫女用手推了推哑口惊呆的宫女,轻声道:“什么滢妃娘娘,这位是平西侯府的公良二公子,可不是殁了的滢妃娘娘。” 公良缀儿原本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所以一路上收敛低调了许多。无奈之前身为滢妃之时,陪王伴驾太过显眼,还是被有心人记住了模样。 上次随驾到围场的宫女甚多,又不是旎馨苑的,所以公良缀儿并未记得面前的宫女也在情理之中。 公良缀儿以为宫女认出了她的身份,有心走开,却又觉得自己顶着一张原来的脸,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认出来,与其一味的逃避,不如主动面对,自己化解了尴尬。 公良缀儿清冷立于秋风中,浅笑道:“之前也有人误将我当做滢妃娘娘,我虽然没有见过滢妃娘娘,但是料想自己一定是与滢妃娘娘长得相似,才会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认。” 那个方才还在惊愕之中的宫女看傻了眼,听公良缀儿这么说,这才觉得面前一身戎装,英姿干练的平西侯府二公子的气宇与滢妃娘娘的温柔婉转截然不同,又想到滢妃娘娘仙逝,面前的俊美少年就算长得与滢妃娘娘相似,两者也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宫女躬身道歉道:“奴婢方才见公良二公子与滢妃娘娘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才误认了公子,失口胡言,还请公良二公子见谅!” 公良缀儿道:“无妨,我一介草民,能与滢妃娘娘长得有几分相近,也实乃荣幸。你们既然有事要忙,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公良缀儿说罢,侧眸转身,离开了此地。 “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若不是公良二公子一身英气男儿身,我还真就以为滢妃娘娘死而复活了呢。”宫女望着公良缀儿的背影,感慨道。 “哪里有那么多必然的联系,无非是碰巧了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公良二公子还真是个俊美非凡的人物,要是个女儿身也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另一个宫女赞叹道。 “好了好了,安心做事吧,你可别在这儿异想天开,想着公良二公子这块天鹅肉了。熬好这碗汤才是要紧。” 公良缀儿正在营帐外陪着余灵均说话,只见不远处一声声号角,乌泱泱一行人策马向营地赶来。骑着禄螭骢走在前面,其他几位质子跟在后面,他们身后的侍卫们载满了狩来的猎物。 “皇上回来了!”余灵均兴奋地说。 说话之时,赫连瀛彻等人已经策马来到营帐外。 公良缀儿和余灵均欠身站在一侧。 赫连瀛彻从禄螭骢上下来,一眼扫到身侧的公良缀儿,轻声道:“今日喂马可还顺利?” 公良缀儿颔首答道:“托皇上的鸿福,一切还算顺利。” 赫连瀛彻点头,随即进了营帐换了装束。 绮筵之上,宫女将准备好的珍馐美馔盛于桌宴之上。 赫连瀛彻和七位质子依次落座。 不多时,佳肴都已上齐,赫连瀛彻举杯开口发话,众人纷纷执樽响应,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赫连瀛彻习惯性地抿了一口筵席上的冰糖燕窝汤,那熟悉的味道竟然与之前云缀儿所做相差无几。 赫连瀛彻的表情凝固,转眸沉声问道:“这冰糖燕窝汤是谁做的?” 之前的两名宫女原本侍立在一旁,一听皇上亲口问话,唯恐做的燕窝汤不合赫连瀛彻的胃口,于是心虚道:“是,是奴婢们做的。” 小团子在一旁俯首,轻声对赫连瀛彻道:“皇上可是不满意这汤的味道?皇上要是不合胃口,奴婢这就后厨再重新做道新的。” 赫连瀛彻一摆手,道:“这汤的味道正合朕的口味,朕是想问这两名宫女,这汤是如何做的?可有人从旁指导不成?” 两名宫女见赫连瀛彻和颜悦色,只是询问如何做的,并不是嫌弃她们熬的汤不合心意,便直言回道:“回皇上,这汤确实是奴婢们做的,只是公良二公子曾路经过这里,提醒了一二,奴婢们这才把握住熬汤的火候和分寸。” 第二百零八章 子衿赐教 “哦?!”赫连瀛彻挑眉凝望坐在一侧目光闪躲的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心中对公良缀儿就是自己的滢妃云缀儿之实,更深信了几分。 赫连瀛彻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公良缀儿,菱唇轻启道:“传朕的旨意,嘉奖这两位宫女。” 两个小宫女叩首在地,齐声道:“谢皇上恩典!” 秦无恙从旁听得真切,笑道:“公良二公子真是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身为须眉男子,竟连煮菜煲汤这等女儿家的事,都巧熟于心,真是佩服佩服!” 秦无恙故意拿话讥讽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笑答:“之前在平西侯府的时候,草民也经常喝得这冰糖燕窝汤,所以也了解了一二。今日恰巧只是无意间从旁提醒了两位宫女一句,没想到却因此得到秦世子的谬赞,算是无心插柳。” 秦无恙执起酒樽,一声哼笑,笑而不语。 公良缀儿回眸时,无意间瞥见台上赫连瀛彻探寻地目光,公良缀儿从容一笑,这笑容里,夹杂着直面的勇气和无畏的魄力。 赫连瀛彻不曾想到,公良缀儿会敢与自己相视,那浅笑嫣然,更是勾起了赫连瀛彻的诸多回忆。 宴席之上,赫连瀛彻与诸位质子谈笑风生,而心神却一直落定在公良缀儿身上。 公良缀儿怎会不知,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无意间差点暴露了身份。赫连瀛彻对春猎时,云缀儿熬的那碗汤的记忆犹新,深深烙印在心底,赫连瀛彻的嗅觉好味觉远远超乎公良缀儿之前的想象。 好在冰糖燕窝汤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的羹汤,公良缀儿此时身为平西侯府出来的二公子,借侯府饮食为由,也尚可不会露出破绽,也算是同时封住了一直找茬的秦无恙和对自己一直怀疑的赫连瀛彻。 又是一日豪宴结束,酒席撤去,众人又陪着赫连瀛彻说笑了一回,赫连瀛彻借故称自己有些疲乏,便散了众人,独自回营帐休息。 公良缀儿也本打算回到自己的住处,却被其他质子拖住。 “没想到公良二公子的酒量这么好,接连两天都是千杯不醉!”秦无恙站在公良缀儿面前,显然话里有话。 “秦世子不也是一样!”公良缀儿违心应付着。 秦无恙笑道:“我与公良二公子可不同。公良二公子这般我见犹怜的相貌,弱柳扶风的身子,能有这等酒量,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公良缀儿笑道:“难道秦世子是说人的相貌可以决定人的酒量了?” 秦无恙笑而不答。 公良缀儿接着说道:“听说秦世子还有一位妹妹,年龄尚小,却十分豪爽,更难得是酒量惊人,她才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草民倒是不曾见过郡主的芳容,不过用秦世子方才的说辞来推算,郡主应该不会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女汉吧?” 秦无恙被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高狄从旁接话,道:“公良二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荣亲王确实是有一位千金,我倒是曾经见过,郡主虽然酒量惊人,但是生得亭亭玉立,与魁梧壮实毫不沾边。” 高狄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帮秦无恙,还是在坑秦无恙。 秦无恙斜眼瞪了高狄一眼。 高狄愣神道:“我说的是事实呀!” 蓝亦安笑道:“可见酒量与身形毫无联系。秦世子恐怕有失偏颇了。” 秦无恙气得一跺脚,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秦无恙的发小高狄恐怕自己心直口快,再在众人面前说错什么话,也匆忙告辞,去追秦无恙。 蓝亦安见秦无恙和高狄走远,这才好意问公良缀儿道:“你今日留在马场喂马,可是因为身体不适?” 公良缀儿道:“我身体已经大好,蓝锡世子勿念。” 蓝亦安笑道:“那就好!这围场狩猎不同于在帝城府邸,况且还需要几日的时间,还望公良二公子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公良缀儿道:“多谢蓝锡世子关心。我多加注意的。” 蓝亦安冲着在一旁玩闹的余灵均和穆星尘,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我先带你们回营帐吧。” 余灵均和穆星尘显然还没有玩得尽兴,但两双惺忪困眼,却强撑得艰难。 公良缀儿也笑劝道:“你们还是听了蓝锡世子的话,早些回去休息,等养好了精神,明日再玩。” 余灵均和穆星尘虽然顽皮,却也知礼仪收敛,各个应声答应,而后一左一右地跟在蓝亦安身旁,回了各自的营帐。 公良缀儿自叹道:“没想到蓝锡世子贵为蓝王之子,世袭世子,人不仅没有王孙公子的娇气和傲气,还很温柔。” 站在公良缀儿身旁,沉默良久的墨子衿听闻,不由得顺着公良缀儿的目光寻去。 “公良二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来教公良二公子骑射可好?”墨子衿幽幽开口道。 公良缀儿转眸相视,心中有些不解。 墨子衿又道:“公良二公子不善骑射,我可说对?” 墨子衿虽然平时沉默少语,但心思细腻,早就一眼看出来公良缀儿不善于骑射,于是有心相助。 公良缀儿迟疑道:“墨世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墨子衿清声回应道:“从入围场的第一天,公良二公子上马之时,我就已经看破。” 公良缀儿心虚自嘲道:“我原以为我骑马的动作还是挺流畅的,没想到一眼就被火眼金睛的墨世子看穿。那我也就不好隐瞒。” 墨子衿看了看天色,道:“择日不如撞日,趁天色尚早,抓紧时间,我来教你。” “这样太劳烦墨世子了吧。”公良缀儿婉言说道。 “不麻烦,我相信以公良二公子的聪明,应该一两日就可以学会骑射,不过,要想精通,还要多多花费时间和心思苦练。我们今日就从学习骑马开始吧。”墨子衿难得,今日说了这么多的话。 公良缀儿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想到由墨子衿教授自己骑射,就可以有理由婉拒赫连瀛彻的执意,便也笑谢着答应下来。 墨子衿想先看看目前公良缀儿的骑术,就让公良缀儿先行独自上马。公良缀儿在马上绕着旷野骑了两圈。 墨子衿对公良缀儿骑马的动作逐一细看,笑叹道:“公良二公字骑术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不少时间。只是有些动作还未吃的准。比如,双肩高耸没有打开,身体向前倾斜,肘部僵硬……” 墨子衿边说,边走到公良缀儿面前,纠正公良缀儿骑马的坐姿。 第二百零九章 专属师尊 墨子衿将手搭在公良缀儿的肘部,调整公良缀儿的坐姿之时,赫连瀛彻挑起帐帘,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来到旷野,等公良缀儿。 怎知,赫连瀛彻刚一到,就远远瞧见墨子衿正在教授公良缀儿骑术,还将手还自然的搭在了公良缀儿的肘部。而公良缀儿对墨子衿亲近的举动,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 赫连瀛彻怒视着对一切毫无警惕,还专心向墨子衿讨教的公良缀儿,心中醋意横生。一双暗淡地眸子,盯着远处的二人,如望妻石一般,久久地站定在远处,怒火中烧。 专心教授的墨子衿和认真学习的公良缀儿并没有发现他们身后,那双恨不得吞噬一切的眼睛。 墨子衿教授公良缀儿骑马有半个时辰,公良缀儿看了看天色,心中推算赫连瀛彻此时应该快到了,于是开口请辞,感谢墨子衿细心教授,劝墨子衿回营帐,自己留下来练习。 墨子衿进退守节,便也不勉强,与公良缀儿告辞,独自回了营帐。 公良缀儿送走了墨子衿,向远处张望了一眼,没见到赫连瀛彻的人影,以为赫连瀛彻真的有些疲乏,不会再来,就自作主张,起身要回自己的营帐。 公良缀儿刚要回营帐,一转身,一眼瞧见不远处背对着月光,如石像般屹立不动的赫连瀛彻。 公良缀儿的心咯噔一下,急忙迎上前去,笑道:“皇上何时来的,怎么不叫一声草民。” 赫连瀛彻脸色铁青,冷声道:“朕站在此地,看见墨子衿正在教授你骑马,他教得仔细,你也学得认真,朕正想着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公良缀儿见墨子衿私下教授自己骑射的事,被赫连瀛彻撞破,尴尬地耸了耸肩,笑道:“皇上都看到了!” 赫连瀛彻不悦道:“是啊,朕又不瞎不聋,不痴不傻,你们方才在做什么,朕看得一清二楚!” 赫连瀛彻醋意未消,语气中还夹杂着火气。 公良缀儿知道纸包不住火,索性说道:“皇上既然看到了,草民也就不瞒皇上。墨世子方才确实是在教授草民骑射,草民想着,皇上平日里日理万机,如今来围场狩猎,已是疲惫,又要抽出时间来,教授草民骑射,草民实在不忍。所以想着,不如皇上就恩准让墨世子教授草民骑射,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影响到皇上歇息,草民又能尽早学会骑射,不枉负皇上的期许。”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朕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旁人越俎代庖,随意更改的。”赫连瀛彻冷脸说着,来到宝马近前。 “皇……” 公良缀儿的话未说完,赫连瀛彻便先声夺人,命道:“还不上马!” 公良缀儿心有不甘,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只得起身上马。 “朕见你方才转弯时内倾,这会导致你和马都会失去平衡,圈也会越来越小。还有坐姿太过僵直,腿在前,耳、肩、胯和脚不在同一条垂直线,会导致起坐时身体和腿部晃动,从而影响平衡。” 赫连瀛彻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赫连瀛彻所说却与方才墨子衿的纠正有相左的地方,原本不擅长骑射的公良缀儿一时间摇摆不定,不知道听谁的好。 “把之前墨子衿教授与你的统统忘掉,从现在开始,一切按照朕教授的学习!” 赫连瀛彻纵身也一跃马上,将公良缀儿套入怀中,丝毫没有给公良缀儿再次思考的机会,王者的霸气甚至是霸道,被此时的赫连瀛彻表达地淋漓尽致。 “朕会亲自带你骑马,转弯时,注意要跟随朕的幅度,控制上身不要内倾,坐姿要放松,不要紧张。” 赫连瀛彻沉声对坐在他怀中的公良缀儿温言道。 公良缀儿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赫连瀛彻的醋意。不管赫连瀛彻是否怀疑公良缀儿的身份,赫连瀛彻还是会习惯性地对与云缀儿有同一张脸的公良缀儿牵肠挂肚,耗尽心思。 公良缀儿无法反驳,为了尽早脱离赫连瀛彻的掌控,公良缀儿仔细学习骑术,十分认真地感受赫连瀛彻转弯时骑马的速度、力度和身体的幅度。 赫连瀛彻一路无话,余光却片刻不离面前的公良缀儿。即使赫连瀛彻暂时无法戳破,也不能戳破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但是牵念的心一直不曾改变。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公良缀儿就是云缀儿,但是改换身份,甚至是女扮男装的缀儿就算能骗得了赫连瀛彻的眼睛,却骗不了赫连瀛彻的心。 赫连瀛彻早已在心中认定,眼前的公良缀就是自己的缀儿。不管缀儿因何回到平西侯府,因何敢假冒身份奉旨来到帝城,只要缀儿还活着,就是老天对赫连瀛彻的最大的恩典。只要缀儿还在自己身边,赫连瀛彻就会因为失而复得而心怀感激。 赫连瀛彻带着公良缀儿骑马跑了两圈,赫连瀛彻显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公良缀儿开口道:“草民已经学会了转弯,还请皇上稍事休息,草民独自骑马演练演练,若有不足之处,皇上再指正。” 赫连瀛彻没有拒绝,下了马,让公良缀儿独自骑马。 身体中流淌着公良家族血液的公良缀儿天生就有骑射的天赋。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克服了心中恐惧的公良缀儿对骑马之术,得心应手。普通的骑马完全不在话下。 公良缀儿的点滴成长与进步,赫连瀛彻都一一看在眼里。 公良缀儿骑马绕着旷野跑了两圈,回到原处,下马,来到赫连瀛彻身边。 “草民方才骑马的姿势动作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皇上点拨指正!”公良缀儿谦虚求教。 赫连瀛彻慵声道:“你进步的很快,朕刚刚教授给你的要领,你也都一一掌握了。现在你骑马时的动作要领都已经掌握,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要与其他质子同在一处,赛马比速度,你恐怕还不是对手。平日里,你还要多加练习。朕现在教你射箭。” 今夜,赫连瀛彻的脸色总是沉沉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疲惫。 公良缀儿殷切地问:“草民闻听皇上的语气疲惫,想必是连续几日狩猎,未曾休息好。不如,皇上先回去休息,草民改日再学习射箭。” “你是要把朕支走,明日好顺理成章地要墨子衿或者是其他世子公子来教你射箭吧!”赫连瀛彻吃味道。 公良缀儿急忙摇头,解释道:“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没有皇上发话,草民也不敢妄做主张让他人教授。草民只是担心皇上龙体,还请皇上多保重贵体!” 第二百一十章 握心之箭 赫连瀛彻的星眸中,闪过一抹柔情,转即又挂着冰山般的冷脸,冷声道:“你知道就好!朕的身体朕自己自然清楚,你只要多多关心学习骑射,别给朕丢脸,别在其他人面前出丑就好。” 现在站在公良缀儿面前的赫连瀛彻,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眼神中带着克制与疏离,夹杂着探究与寻觅,赫连瀛彻的语气冷冷的,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没有一丝表情,读不到昔日如同骄阳般灼灼炽热的温度。 公良缀儿为了摆脱过去,为了规避赫连瀛彻,不惜女扮男装,换了身份。而将这一切隐隐看破的赫连瀛彻则是将自己真实的心意掩埋。 此时,夜空下的二人,不再是昔日刻骨铭心的爱人,而是舟与水、相辅相成的君臣有别。 此去经年,曾经沧海,心中的羁绊和身份的逆转,使得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成为了此时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赫连瀛彻道:“趁着月光皎洁,朕教你射箭。” 赫连瀛彻将自己身后御用的弓箭摘下,置于公良缀儿手中。 “草民怎敢用皇上的弓箭!”公良缀儿受宠若惊。 “只是教你练习时用的!朕叫你拿着,你便拿着!”赫连瀛彻的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公良缀儿将弓箭拿到手中。赫连瀛彻御用的弓箭比公良缀儿之前背的弓箭要沉一些。作为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公良缀儿,手中的这张长弓不仅沉重,而且还在自己娇弱的身子对比下,显得格外大而长。 赫连瀛彻看着公良缀儿接过弓箭后,无所适从的样子,知道公良缀儿根本未曾碰过弓箭,更不用提张弓射箭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赫连瀛彻语气生硬似的嘲弄,故意拿话激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有意嘲讽,便寻着记忆中,赫连瀛彻狩猎时张弓射箭的样子,拿起神弓,从壶中抽出一支箭,吃力的将箭搭在弓弦上,欲要张弓。 可是公良缀儿再怎么乔装,也终归是个女儿身。手臂的力量,根本端不住沉重的长弓,更无法将弓弦张满。 公良缀儿尝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因为拉弓是掌握不住回弹的力度,还差一点弄伤了自己。 公良缀儿瞧看着身旁淡定自若,袖手旁观的赫连瀛彻,知道赫连瀛彻不想帮忙,于是落寞的心又凉了几分。 固执的公良缀儿想用蛮力将弓箭张满。公良缀儿再次搭箭,手臂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失去了力气,眼看着手中的弓箭将要滑落,一旁的赫连瀛彻一个箭步冲到公良缀儿身后,左手扶住公良缀儿手中将要松脱的长弓,右手顺势握住公良缀儿抬箭的手,这才避免弓箭从公良缀儿手中松脱。 赫连瀛彻表情严肃地站定在公良缀儿身后,修长的手臂从公良缀儿的后肩绕过,公良缀儿整个人被赫连瀛彻锁在了臂腕之中。 身后是赫连瀛彻熟悉的温度,耳边是赫连瀛彻温热而凝重的呼吸,被赫连瀛彻护住的公良缀儿一时间脑海回闪,昔日熟悉的画面涌入心头。 赫连瀛彻保持着从公良缀儿身后拉弓搭箭的姿势。二人静默无语,那一瞬间仿佛时空都凝固了。不需要言语,心就可以与心靠得那么近。 “要对准目标,面朝你自己与目标之间的连线,双脚微微跨开,手握住弓把的最中间。”赫连瀛彻边说,边指导着公良缀儿的动作。 “箭搭在弓把的左边,主羽垂直于箭尾的弦槽,尾槽的顶部一定要顶住弓弦。” 赫连瀛彻很自然的握住公良缀儿的手握弓搭箭,赫连瀛彻手心中的温度,让公良缀儿冰封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冰释消融。 公良缀儿目不斜视地了望远方的目标,心中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侧身回眸,也只是不想与赫连瀛彻贴近的面颊无意间触碰,更怕自己坚定断舍过去的决心而因为那双深邃而炽烈的眼神,而倏然崩塌。 与公良缀儿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相比,赫连瀛彻倒是看起来坦然许多,他认真的教授公良缀儿握弓搭箭,眼神也一直了望远方。但公良缀儿不曾知道,赫连瀛彻极力掩饰的余光里,一直充满了公良缀儿的身影。 赫连瀛彻又加重了些手中的力度,公良缀儿的一双素手,被赫连瀛彻强有力的握在手心里,像是一种无法挣脱的束缚。 “勾弦、推弓!” 赫连瀛彻修长的手指辅助公良缀儿葱削玉指保持勾弦的稳定。 “开弓上满!” 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的带动下,握弓搭箭的手用力张满弓弦,瞄准远处的目标,赫连瀛彻轻轻一放手指,公良缀儿手中的箭羽一箭射出,直中目标的靶心。 这个动作流畅连贯,没有一丝犹豫与冗余。 “你可学会了?”赫连瀛彻温热的气息在公良缀儿耳边倾吐,慵懒不羁的声音,萦绕在公良缀儿耳畔。 公良缀儿点点头,目光却停留在被赫连瀛彻握住,久久不放的手上。 赫连瀛彻晃神,随即松开手,侧身来到公良缀儿身旁,从旁悉心教导,不断调整公良缀儿射箭的姿势和动作。 直到公良缀儿独立完成,射出第一支箭。 由于公良缀儿手臂的力道不足,射出的第一支箭落了空。然而有严师贺兰瀛彻的督促和鼓励,不服输的公良缀儿就拼劲全力张满第二支箭,这一箭射出,从靶旁擦肩而过。 公良缀儿再次鼓足勇气,搭起第三支箭,这一箭,果真不辜负赫连瀛彻所望,射中了靶心的最外环。 公良缀儿初次尝到射箭成功的喜悦,像一个得了蜜糖的孩童一般,高兴地手舞足蹈,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容。 纯洁无邪之美,是美而不自知。 月光下的公良缀儿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身旁赫连瀛彻的心。曾几何时,这颗心随着云缀儿而死,此刻,却也因公良缀儿能在赫连瀛彻身旁姱然浅笑而重新获得新生。 感谢上天,将你完好无缺地送还到我的身边! 赫连瀛彻心中感慨,泛起柔波的星眸痴痴凝望着公良缀儿美丽无邪的面容,沉浸在公良缀儿甜美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晨曦的柔光透过营帐的帐纱,隐隐绰绰斑斑驳驳地洒在软塌上公良缀儿柔润白皙的脸庞上。 公良缀儿微微睁开眼,娇柔的身子裹在薄衾中,优美的曲线透过薄衾玲珑有致。 两日的狩猎和训练,身心俱疲的公良缀儿只觉得浑身酸痛,乏力,只想多睡一会儿。 然而营帐外,早早就传来了蓝亦安和余灵均等人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羊同濯 “公良二公子醒了吗?”蓝亦安来到公良缀儿的营帐外,问守护在帐外的侍卫。 侍卫躬身回答:“公良公子还在营帐里,不曾出来,应该还在休息。” 余灵均笑道:“哦?!那我们进营帐内叫他起床!” 余灵均说着,拉着蓝亦安和穆星尘就要进公良缀儿的营帐。 帐外两侧的侍卫连忙拦住,道:“公良公子有命,未经公子允许,不得擅自闯入营帐。” 余灵均道:“我们又不是外人!我们瞧瞧进去,也给二哥哥一个惊喜!” 帐内的公良缀儿再次睁开朦胧的睡眼,清楚的听见余灵均在帐外说话。公良缀儿怕他们真的闯进来,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份,于是迅速起身,穿戴好戎装,束好头发。公良缀儿刚要迎出门去,就见有人一边和侍卫们说话,一边抬手挑起了帐帘。 不听侍卫们的警告,率先闯进帐内的正是人小鬼大的余灵均。 余灵均一进来,就笑盈盈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公良缀儿的大腿,道:“二哥哥!原来你已经起了,我和蓝锡世子他们还想着悄悄进来,给你惊喜呢!” 公良缀儿心中暗笑,若不是余灵均方才的大嗓门,在帐外一叫,还未起床的公良缀儿恐怕就会毫无准备,在余灵均等人面前,露出破绽。 “我也是闻听你在帐外说话,这才动身起来!”公良缀儿抚摸着余灵均的脑袋,温柔笑道。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就听帐外蓝亦安柔声问道:“公良二公子可起床了?” 公良缀儿笑答:“公良缀已起,请蓝锡世子进来说话吧。” 蓝亦安这才带着穆星尘,挑帘进了营帐。 蓝亦安刚进来,就对余灵均,道:“你这小机灵,方才侍卫们拦你都拦不住,你偏偏不听劝告,擅闯进来,叨扰了公良二公子休息!” 蓝亦安听似指责,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 余灵均听罢,也不作声,冲蓝亦安做了一个鬼脸。 公良缀儿将余灵均护在自己身旁,笑道:“蓝锡世子和穆公子这么早过来,又什么事吗?” 蓝亦安道:“秦世子和高公子向皇上提议,今日暂停狩猎,稍后用过早膳,便自由活动。秦世子他们想让我们七人一行去泡温泉,特让我来邀请公良二公子同往。” “泡……温泉?!”公良缀儿讶然问道。 “正是!”蓝亦安道:“围场的环境虽好,但也不比府邸沐浴得方便。我们这两日狩猎,身上早已是满身大汗,一起去泡泡温泉,沐个浴,也能放松放松筋骨。” 身为女儿身的公良缀儿哪敢跟着五个半的大男人去野外泡温泉。于是公良缀儿委婉谢绝道:“我……我还要留在营地喂马,我就不去了。” 穆星尘笑劝道:“公良二公子不必担忧,皇上早已特许,公子今日不必喂马,只管跟我们去泡温泉就好。” 公良缀儿尴尬道:“我看我们都去了,皇上身边也没有人照顾,我还是留下来陪皇上,你们先去吧。” 余灵均扬起小脸,央求道:“二哥哥多虑了,皇上自有太监和侍卫们侍奉守护,况且我们七人难得有时间私下聚在一起,二哥哥稍后就跟我们一同去吧!” “是啊。灵均说的对!你一个人留在帐内也怪闷的,不如就同我们一起去,也好散散心。”蓝亦安推波助澜,柔声道。 眼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轮番劝说,公良缀儿找遍了自己能找的借口,都被面前执着的三人一一化解。公良缀儿见自己若不同意,他们就会赖着不走的样子,没有办法,只得先应下来,见机行事,之后再做打算。 公良缀儿与其他几位质子在帐外用过早膳,秦无恙就提议七人骑马到涤尘泉附近游玩沐浴。 公良缀儿又再三推辞了一番,却被秦无恙当众嘲笑:“公良二公子执意不肯与我们通往,难不成公良二公子并非须眉之身?” 秦无恙一句讥讽的玩笑之话,刺痛了本就是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只得答应下来,先随着一行人去,等到了涤尘泉再想办法脱身。 公良缀儿一行七人动身上马,策马观花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欣赏围场一隅繁花郁树的美景。 赫连瀛彻在小团子的服侍下,用着早膳,随口问起了公良缀儿等人的去处。 小团子一直陪伴在赫连瀛彻身旁,不曾知道七位公子究竟去向何方,只得询问了早膳时,在七位公子身旁服侍的宫女和小太监。 “奴婢隐隐约约地听到,秦世子他们在用早膳时,提到了涤尘泉,其他的,奴婢们就不知道了。” 几个宫女和太监众口一词。 小团子紧忙回营帐内禀报。 赫连瀛彻不听还好,一听到小团子所言,公良缀儿随着其他六人去了涤尘泉,就担心公良缀儿的身份暴露,无心下咽,放下碗筷,起身就冲出营帐。 边向外走,边问小团子,道:“他们去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小团子答。 小团子一头雾水,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追出了营帐外。 赫连瀛彻纵身上马。小团子问声道:“皇上这是要去涤尘泉?奴婢再加派些人手跟着皇上,好确保皇上的周全!” 赫连瀛彻疾声道:“不必了!朕一个人去就好,他们跟在朕后面,也麻烦!” 小团子还想说什么,却见赫连瀛彻策马扬鞭,驰骋向远处,一溜烟儿的工夫,没了踪影。 小团子在原地打着转,心中担心赫连瀛彻的安危,可是赫连瀛彻临走前又不让自己派人跟着,犹豫了片刻,小团子还是找了两名得力的御前侍卫,让他二人暗暗跟在皇上身后,确保皇上的周全。 赫连瀛彻驰骋于马上,一路上心急如焚,心心念念地担心着公良缀儿的处境。 你这个傻女人!他们几个大男人要去涤尘泉沐浴,你跟着去做什么!倘若真的在他们面前暴露了女儿身…… 赫连瀛彻不敢再想下去,策马扬鞭,急匆匆向涤尘泉赶去。 公良缀儿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来到传说中围场温泉之一的涤尘泉。 只见,涤尘泉上薄雾缭绕,不大的泉池中刚好能沐浴下七八个人。 众人下马,公良缀儿犹犹豫豫地站定着原地,迟迟不肯前行。 细心的蓝亦安回身,见公良缀儿站定在身后,于是问道:“涤尘泉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吧!” 公良缀儿尴尬笑答:“我还是在这边为你们看马吧。” 蓝亦安来到公良缀儿身边,柔声笑道:“这些马匹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放心好了,它们会乖乖在这儿吃草,不会走丢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拒狼引虎 蓝亦安说着,要拉着公良缀儿的胳膊同往。 公良缀儿本能地将身子侧向一旁,蓝亦安的手落了空。 蓝亦安性情温柔,倒也没有将公良缀儿躲闪的小动作放下心上。 蓝亦安细细地瞧了瞧公良缀儿,问道:“公良二公子可是身体不适,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公良缀儿急忙摇摇头,扶额蹙眉道:“我就是突然有些头晕,我看我还是不去泡温泉的好。” 蓝亦安笑道:“可能是方才骑马的时间长了些,要不,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好一些,再下水。” 公良缀儿点头答应着,心想自己是绝对绝对不会随他们一同进入涤尘泉沐浴的。 公良缀儿以为说自己头晕,就能将此事省去,谁承想,走在最前面脱去盔甲的秦无恙回身,见公良缀儿站在原地不动,嘲讽道:“公良二公子怎么下个水,也像个女儿家家的,如此忸怩!莫不是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高狄从旁道:“他不是说了吗?他骑马头晕!身体不舒服!” 秦无恙又道:“想平西侯公良奥也是一员虎将,不成想二个儿子都不成器,一个病病怏怏,一个弱不禁风。这还没让你们征战沙场抵御外寇呢,光是下个水,就把公良二公子吓成这样!” 秦无恙故意矫揉造作地学着公良缀儿的模样,扶额道:“人家头晕!” 秦无恙说罢,高狄也跟着大笑起来。 墨子衿道:“公良二公子不想泡温泉,我们何必为难他!” “呦呦呦!我们惜字如金的墨世子都开口向着公良二公子说话呢!没看出来,公良二公子还听有人缘!倒也怪不得,公良二公子这媚入骨髓的龙阳之姿,就算是我们这等翩翩公子见了,都有些心动呢!”秦无恙满嘴胡诌,出言泄愤。 墨子衿一张冷脸,冷声道:“秦世子莫要一派胡言,诋毁公良二公子!” 秦无恙瞧看墨子衿脸上略过的一丝怒意,笑道:“怎么,我还没有什么呢,墨世子就心疼了?!” 墨子衿单手提起秦无恙的衣领,握紧拳头,低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进这池子里喂鱼!” 高狄见墨子衿真的要发起火来,上前劝解道:“一点点小事,何须动怒了。大家各退一步,莫伤了和气!” 墨子衿见秦无恙不再言语,这才松了手。 高狄将两人拉开,笑对不远处的公良缀儿道:“公良二公子就眼睁睁地看着秦世子和墨世子因为公子伤了和气?还是说,公良二公子真的身体不适,下不了水?” 高狄的话,虽然比秦无恙说的柔和些,但是话语中包含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公良缀儿不想日后再与这些人纠缠,于是朗声应道:“不就是下水吗?我虽有些头晕,但诸位世子公子一再邀请,我也不好驳诸位的面子!” 秦无恙讥笑道:“公良二公子果真爽快!那么请吧!” 秦无恙说着,侧身让出一道路。 蓝亦安担心地问道:“你头晕真的没事吗?公良二公子不必因为他们方才的话而勉强自己。” 公良缀儿笑道:“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余灵均、穆星尘等人早已换下了上衣,纵身跃入涤尘泉池之中。 秦无恙、蓝亦安、墨子衿也先后褪去外衫,除了上衣,走入水中。 公良缀儿羞颜垂眸,并没有褪去衣裳,穿戴整齐的,直接步入池水之中。 秦无恙嘲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穿戴得如同粽子一样,下水泡温泉的!” 涤尘泉中是秦无恙毫不克制的肆意嘲笑。 公良缀儿没搭理秦无恙,径自下水。腰身刚刚没入水里,就闻听身后赫连瀛彻慵懒的声音传来。 “公良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朕的鸽子!” 赫连瀛彻疾步下马,来到涤尘泉池旁,未等众人反应,一把拉住公良缀儿的胳膊,回手将公良缀儿带出池外,迅速地为公良缀儿披上了自己的披风,将公良缀儿浑身湿透的衣服,包裹在厚实温暖的披风中,不露一丝缝隙。 池中,其他六人这才一个个从池水中站起身来,躬身惊呼万岁! 赫连瀛彻早有准备,臂腕向回一带,让公良缀儿面对自己,背对池中众人。 “皇……皇上!”公良缀儿愕然,她没想到赫连瀛彻会追到这儿来。 赫连瀛彻浓眉紧锁,菱唇轻抿,脸上无一丝悦色。 “朕之前命你与朕去碧瑶池,你却言而无信,随他们来涤尘泉消遣!可见朕之前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赫连瀛彻厉声对怀中惊慌失措的公良缀儿,道。 公良缀儿刚要开口,却被赫连瀛彻抢先道:“公良缀已经答应了朕,要随朕去碧瑶池,所以‘他’不能跟你们留在这儿。公良缀,朕带走了!你们自便!” 赫连瀛彻话音刚落,就单臂揽过公良缀儿的腰身,带着她一跃上马。 事发突然,赫连瀛彻又是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秦无恙等人自然不敢违抗,眼睁睁地见赫连瀛彻带走了公良缀儿。 秦无恙望着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策马远去的背影,不解地说道:“皇上怎么会,命公良缀随驾到只有皇上和皇后皇妃才能进入的碧瑶池中沐浴?难不成皇上也看中了公良缀的龙阳之媚?” “皇上定夺之事,岂是我等可以非议的。还是安下心来,泡温泉的好!”蓝亦安虽然出言排解,心中却也为公良缀隐隐担忧。 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严严实实,被束缚了手脚。与赫连瀛彻同骑一匹马,令公良缀儿十分不自在。 赫连瀛彻感受到身前,公良缀儿想要极力挣脱束缚的小动作,不由得,垂眸看了在他怀中不安稳的公良缀儿一眼。 赫连瀛彻冷声道:“别白费力气了,在朕的坐骑上,还是安分点的好!” 公良缀儿偷瞄到赫连瀛彻凛冽的眼神,知道赫连瀛彻是真的生气了,这才放弃了挣扎,乖巧的坐在马背上。 “皇上为何会出现在涤尘泉?”公良缀儿小心翼翼地柔声问道。 赫连瀛彻气鼓鼓地瞥了公良缀儿一眼,并未回答。 公良缀儿虽然是个路痴,但是眼前赫连瀛彻带她去的方向,却绝不是回营地的方向。 公良缀儿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慌声问道:“皇上行的不是回营地的路,皇上这是要带草民去哪儿?” 赫连瀛彻哼声道:“你也不算是傻得无可救药!还知道朕没有打算送你回营地!” 赫连瀛彻的话,充满了未消的火气。公良缀儿虽心中疑惑赫连瀛彻要将自己带向哪里,但是碍于赫连瀛彻正在生气,也不敢再问。 第二百一十三章 碧水瑶池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没了动静,这才努力强压自己心底的怒火,沉声道:“朕方才在涤尘泉的时候说了!你不是要泡温泉吗?朕就带你去碧瑶池泡个够!” “草民没有那个意思!皇上不要误会!皇上还是放草民回营地吧!”公良缀儿小心央求道。 “你在涤尘泉未沐浴得尽兴,朕怎会让你扫兴而归呢!”赫连瀛彻说话间,小腿一踢马肚,胯下的禄螭骢如闪电般飞驰在林荫路上。 由于马速过快,公良缀儿在马上三摇两晃,整个人重心不稳,随时有可能被甩出去。 公良缀儿心中隐隐有些害怕,却只能藏在心里,不敢向此时正在发脾气的赫连瀛彻说明。赫连瀛彻却注意到了公良缀儿的反应。 “抱紧朕!”赫连瀛彻生硬地命令道。 摇晃得有些眩晕,身子也摇摇欲坠的公良缀儿勉强从厚重的披风中,抽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赫连瀛彻身上的麒麟甲,这才防止身体倾倒下来。 不多时,赫连瀛彻真的如他所说,带着公良缀儿在碧瑶池畔停下。 赫连瀛彻抱着被披风裹得像一条毛毛虫一样的公良缀儿下马。遥望了一下四周,这才将公良缀儿身上的披风解下。 公良缀儿终于摆脱了束缚,整个人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看你的样子,并不愿意随朕到碧瑶池沐浴?”赫连瀛彻道。 公良缀儿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条件反射似的摇摇头。 赫连瀛彻俯首,抬手撩起公良缀儿被池水浸湿的秀发,凝眸道:“你该不会,还惦记着涤尘泉里的那几个人吧?!” “草民没有。” 公良缀儿眼中映着碧瑶池中半弯清泓,凝着碧瑶池中的雾气,令赫连瀛彻一时间晃了神,乱了心。 公良缀儿垂眸,见赫连瀛彻不言语,于是抬眸,正好与赫连瀛彻深情凝望的星眸相对,一时间金风玉露,柔肠百结。 公良缀儿倏地再次垂眸,心中紧张慌乱。赫连瀛彻也干咳一声,转眸移向他身旁的碧瑶池。 “你不是想沐浴吗?正好,随朕一起吧!” 赫连瀛彻独自向碧瑶池边走去,见公良缀儿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便回身,道:“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为朕脱下麒麟甲。” 公良缀儿来到赫连瀛彻近旁,迟疑片刻,怯声说道:“草民笨手笨脚的,恐侍奉不周,不如草民这就去找随行的太监,请他们过来服侍皇上。” 公良缀儿正要转身,皓腕却被赫连瀛彻一把握住。 “朕只要你!”赫连瀛彻一时失口,吐露了真情。 公良缀儿惊呆在原地,凝脂的粉面上霎时绯红一片。 赫连瀛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于是松开公良缀儿的皓腕,敛眸喃言道:“朕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人回去,朕不放心,况且你又不见得能找得到回去的路,你还是留下来侍奉朕沐浴的好。” 重逢的两人,站得如此贴近,心中却隐约有一道鸿沟,隐隐地划定在中间,任谁都无法逾越。 赫连瀛彻柔声道:“帮朕宽衣吧!” 公良缀儿无法,只得迎上前去,垂眸,卸去赫连瀛彻身上的麒麟甲,褪去赫连瀛彻的绛衣,露出赫连瀛彻结实的上身。 赫连瀛彻凝视着动作轻柔的公良缀儿,娴熟的手法,再次向赫连瀛彻印证着,面前的公良缀儿就是自己死而复生的滢妃。 “请皇上沐浴吧。”公良缀儿埋首,两靥上的飞霞早已红透到了耳珠。 赫连瀛彻移步,刚要入水,却被身后的公良缀儿柔声拦住。 “皇上请等一下。” 公良缀儿踮着脚尖,将赫连瀛彻墨发轻挽在一起,盘于脑后。 “这样皇上就不会淋湿了头发,着凉了。” 一样的动作,一样下意识的关心。赫连瀛彻猛然回身,抓住公良缀儿落在半空的素手,真挚的眼眸中泛起了涟漪,欲要开口,又硬生生地咽下,执手相看,无语凝噎。 “皇……皇上……”公良缀儿怔怔地看着眼中隐隐泛着泪光的赫连瀛彻,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赫连瀛彻才出言柔声回应道:“与朕一同沐浴吧。” 赫连瀛彻如鲠在喉,无法倾吐的深情,被公良缀儿看在眼里,铭于心上。 公良缀儿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如果赫连瀛彻不是皇上,如果自己不曾有过不堪的过往,那么,此时的他们应该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璧人。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公良缀儿无法拒绝,只得微微点头,穿着整齐的衣裳,跟随在赫连瀛彻身后,下了碧瑶池。 泡在碧瑶温泉中的二人,位于两处,静默不语。 赫连瀛彻不顾世俗身份的枷锁,深情而带着些许落寞的目光久久的凝望着一旁的公良缀儿。 而此时的公良缀儿,则怀揣着心事,小心翼翼地掩住自己身体,以免被泉水浸透之后,露出曲线破绽。 两个人静默地各怀心事,在碧瑶池泡了一炷香的时间。谁也没有发现,天空中忽然密集的云,急雨悄然落下,打破了碧瑶池中的寂静。 赫连瀛彻急忙站起身来,护住公良缀儿,带她离开碧瑶池。 赫连瀛彻不顾自己浑身湿透,先急忙为公良缀儿披好披风,自己再重新穿戴好绛衣和麒麟甲。扶公良缀儿上马之时,赫连瀛彻回首看到不远处,在树林中探头探脑的两个侍卫,向他们施了个眼色,命他们离开。 侍卫虽然不放心,但也十分识相。谁也不愿意留下来坏了皇上的好事。 两位侍卫领命,悄悄退出林外。 赫连瀛彻这才飞身上马,扬鞭载着公良缀儿直奔大本营。 不知是雨下得太大,还是泥路湿滑,赫连瀛彻的坐骑禄螭骢在转弯时忽然马蹄打滑,整匹马重重地侧翻在地上,还好赫连瀛彻眼疾手快,事先松了缰绳,护住公良缀儿,跳下马去。而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还是由于惯力被甩了出去,两个人抱头,滚落进山崖。 索性,滚落山涧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在详细询问过,确定公良缀儿没有受伤之后,赫连瀛彻环视地形。这道山涧,四面环山,虽不算陡峭,但也十分巍峨。况且,此时大雨倾盆,泥石俱下,两侧难以攀爬,光凭借赫连瀛彻一人之力,难以确保将公良缀儿和自己安全带回山上。 “看样子,朕与你暂时只能待在这里了。”赫连瀛彻语气慵懒轻松,完全不像是遇到困难时,该有的样子。 赫连瀛彻回首,指了指一旁的山洞,对公良缀儿道:“先随朕到山洞中避雨,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束手无策的公良缀儿只好随赫连瀛彻来到山洞处避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躲雨避嫌 怕被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公良缀儿即使是在相对狭小的石洞中,也依然警惕着,刻意地与赫连瀛彻保持着距离。 赫连瀛彻看出了公良缀儿的心思,担心站在洞口的公良缀儿会着凉,慵声道:“那里是风口,你与朕换一下位置。” “草民没事的。” 公良缀儿瑟瑟发抖的身体和微微发紫的嘴唇,显然已经出卖了她。 赫连瀛彻上前,直接拥着公良缀儿的肩,将她带到石洞内的避风处,自己则站在不远处的洞口,仰头看着石洞外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雨。 坐在洞口内的公良缀儿身上稍微感觉暖和了些,但看到赫连瀛彻为了避嫌,独自站在风口处,背对着自己,又不由得担心赫连瀛彻着凉。 公良缀儿解下身上的披风,移步来到赫连瀛彻身后,踮着脚,将披风披在赫连瀛彻身上,柔声道:“皇上站在风口也会着凉的,还是请皇上进洞内休息吧。” 赫连瀛彻回身,随手解下公良缀儿披在他身上的披风,重新用披风裹住浑身湿透,还在瑟瑟发抖的公良缀儿。 “与你相比,朕的身体,可要壮实的多,吹一点风,不算什么的。” 赫连瀛彻勾唇一笑,同样湿透的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面前故作轻松。 “那怎么行!皇上龙体要紧,还是请皇上进洞内休息吧。”公良缀儿再三劝道。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朕要是进了洞内,恐怕你又要避嫌,站在风口处吹冷风了。你让朕如何是好呢?!” 公良缀儿的朱唇刚轻启,还未发声,就又听赫连瀛彻道:“既然你与朕都怕彼此着凉,不如,你与朕一同进入洞内躲雨避风;你若不肯,朕便与你一同站在在风口处吹风!”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向来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很少能够更改。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和赫连瀛彻的贵体相比,公良缀儿还是情不自禁地选择了后者。 “草民随皇上一同进洞内避雨。”公良缀儿低声道。 赫连瀛彻俊眸相视,叹道:“你不躲着朕了?” 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一语戳中了心事。公良缀儿矢口否认道:“草民不曾要躲皇上。” 看着面前心口不一的公良缀儿,赫连瀛彻心中暗自回味,他的缀儿,何时也会面不红心不跳地在自己面前掩饰她的内心了? “你不躲着朕就好!”赫连瀛彻及时封住公良缀儿的话,让公良缀儿没有重新选择的余地。 赫连瀛彻款步向洞内走去,公良缀儿埋着头跟在赫连瀛彻身后,也进了洞内。 二人在洞内躲雨避风。 公良缀儿身子娇弱,原本就被这两日加急训练骑射弄得体力不堪,今日又淋了雨,禁不住浑身直打冷颤。 赫连瀛彻见她这副样子,急忙在洞口处捡来一些柴草,回到洞内,在公良缀儿身旁升起火来。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是先把衣服脱下来,搭在火堆旁烤烤火,这样身子也能暖些。”赫连瀛彻柔声道。 公良缀儿面色尴尬,裹着赫连瀛彻的披风,迟迟不肯换下湿透了的衣服。 赫连瀛彻俯身埋首,将一张俊脸贴近面色发白的公良缀儿,沉声道:“难不成你想让朕帮你宽衣?” 公良缀儿下意识地用手攥住衣领,身体被赫连瀛彻逼近得向后倾斜了一下。 “你再不把湿衣服脱下来换掉,朕就帮你动手了。”赫连瀛彻说着,佯装抬手要解开公良缀儿腰间的玉带。 公良缀儿紧忙阻止,轻声道:“草民自己来就好!” 赫连瀛彻这才安心地坐直了身体,守在公良缀儿一旁。 “那个……皇上能不能暂时侧过身去!皇上一直盯着草民,草民会不习惯。” 公良缀儿不得不开口,央求道。 赫连瀛彻知道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公良缀儿的小心思,他又怎会不知。可是赫连瀛彻为了配合公良缀儿演戏,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情,目光聚在公良缀儿身上,笑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需要在朕面前避讳的!除非……” 赫连瀛彻如夜星璀璨的眸子逼视着公良缀儿的一双灵眸,菱唇轻抿,似笑非笑。 公良缀儿颔首道:“草民自幼不喜被在旁人面前换衣裳,还请皇上见谅。” 赫连瀛彻朗声笑道:“算了,朕不逗你了!你安心宽衣吧。” 赫连瀛彻说着,用一支竹竿搭在自己与公良缀儿中间,将公良缀儿身上的披风挂在竹竿上,挡住公良缀儿的身体,成了两人之间的一道阻隔的屏障。 公良缀儿这才安心地宽衣解带,将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搭在一旁平滑的岩石上。 赫连瀛彻遵守与公良缀儿的约定,即使二人中间已经用披风完全阻隔开,赫连瀛彻还是别过头去,不去窥视那透过披风映照出的婀娜剪影。 赫连瀛彻望了望洞外,滂沱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一时间,也不会有宫里的人过来寻找到二人。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难得拥有二人独处的时间,赫连瀛彻的心中竟然还有一丝小庆幸。 搭好衣服的公良缀儿隔着挡住自己身体的披风,柔声问对面静默的赫连瀛彻:“皇上也把湿衣服换下吧,不然真的会着凉的。” 赫连瀛彻闻声刚要转过头去,忽然想起方才二人的约定,只得作罢。 赫连瀛彻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干咳一声,努力克制自己,沉声道:“朕无碍,只要你别着了凉就好。” 赫连瀛彻的语气听起来依旧疏离而冰冷。可是,了解赫连瀛彻的公良缀儿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体贴关怀,一股暖流融汇在公良缀儿心底。 心中割舍不掉、封藏于心的铭烙之情,还是会在再次相遇的不经意间冰释封印,化解防备,涌入心头。 无论是云缀儿还是公良缀儿,无论是什么名字,哪一种身份,她仍旧是逃不过他,割舍不掉这铭心入骨的羁绊。 二人静默地坐在彼此贴近,又被阻隔住视线地火堆旁,默默在心中翻涌着甜而涩的爱意。 许久,赫连瀛彻才打破二人的沉静,活跃洞内的气氛,道:“你住在景元轩可还习惯?” “草民吃穿用度一切都好!”公良缀儿回应道。 “你来了这几日,会不会时常想家,想念自己的双亲和哥哥?会不会……会不会因为朕的一道旨意,让你与家乡亲人分隔两地,而怨恨朕?” 赫连瀛彻原本只是想关心一下公良缀儿,嘘寒问暖的闲聊,不料还是一小心,吐露了自己的真心。 第二百一十五章 闲闻绯语 面对死而复生,阴错阳差地回到平西侯府,阴差阳错地被自己重新召入帝城的缀儿,赫连瀛彻既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又有对公良缀儿因一时无法解开的误会而怨恨自己的担心。 赫连瀛彻此时脱口而出的这句问话,就是他忧思之情的最好写照。 公良缀儿本要违心回应,自己来是自愿的,并无怨言。 但公良缀儿的话还未开口,就听一侧的赫连瀛彻继续说道:“可是朕从来没有后悔,将你召入帝城。” 赫连瀛彻的语气的突然变得认真而略带伤感的苦涩,像一个失落而倔强的孩子,背在阳光里,假借灿烂的笑容,掩盖自己内心的伤口。 赫连瀛彻的娓娓低喃,令公良缀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赫连瀛彻的话语,总会掀起公良缀儿心中的涟漪。公良缀儿想要安慰赫连瀛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此刻,公良缀儿也分不清,自己对赫连瀛彻是爱更深,还是怨更重。 听不到公良缀儿的回答,赫连瀛彻的心也随之失落起来。 正如赫连瀛彻所料,公良缀儿对他的误解很深,深到一时半刻,也很难完全原谅。 除了耐心等待,让时间化解所有的误会,除了坚定自己的内心,不再放手,赫连瀛彻别无他法。 正当赫连瀛彻暗自感怀之时,忽听身后的公良缀儿一声惊叫。 赫连瀛彻条件反射般的同时转身,顾不得与公良缀儿的君子协定,一个箭步冲到公良缀儿面前,只见一条毒蛇正紧紧地咬住公良缀儿的右小腿,一丝丝血色从公良缀儿的白皙的小腿上绽开。 赫连瀛彻挥剑,手起刀落,直接将咬住公良缀儿的毒蛇斩成两段。 赫连瀛彻一把将咬住公良缀儿的蛇头抛开,万分心疼地看着被毒蛇咬破的伤口,仰首对惊魂未定,眼泛泪花的公良缀儿,道:“这条蛇有毒,必须要尽快处理好你小腿上的伤口才好!” 公良缀儿眼中含泪,疼痛袭来,略微发麻的小腿,令毫无野外生存经验的公良缀儿不知所措。 赫连瀛彻心疼地看着泪雨婆娑的公良缀儿,柔声道:“缀儿别哭,朕自有办法为你解毒。不过,缀儿要答应朕,忍住疼痛,一会儿就好!” 赫连瀛彻说罢,抬起公良缀儿被毒蛇咬伤的右腿,埋首,双唇覆上还在流血伤口,吮血止毒,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净,再吐出来,直到伤口上的血色变得正常了为止。 “皇上……”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赫连瀛彻会不顾自身的安危,为自己吸血止毒,心中莫名感动,不知不觉,泪又湿了眼眶。 赫连瀛彻将毒血吸净之后,扯下自己衣襟,为公良缀儿包扎止血。 待确定公良缀儿无碍之后,才将公良缀儿受伤的小腿轻轻放下,倾身柔声安慰梨花带雨的公良缀儿。 “毒血已经被朕处理干净了,伤口也包好了,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赫连瀛彻抬手,温柔地为公良缀儿拭泪。 而感动不已,又担心赫连瀛彻安危的公良缀儿却因为赫连瀛彻的这番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花,又泛红了眼眶。 “皇上不顾性命为缀儿吸净毒血,若是不小心也中了那蛇毒,可让缀儿如何是好!”公良缀儿哽咽说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担心赫连瀛彻有事的公良缀儿,此时却没有发觉,自己下意识的自称,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听到公良缀儿焦急担忧之下,情不自禁地以“缀儿”自称,心中早已确定,眼前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就是赫连瀛彻生死不渝的挚爱。 赫连瀛彻轻抚着公良缀儿的脸旁,灿烂地笑道:“朕是真龙天子,哪是一条小小的毒蛇,就能毒倒的!” 赫连瀛彻柔声安慰着,公良缀儿也渐渐地止住了眼泪,这才发现,自己与赫连瀛彻之间早已没有了遮拦,下意识地拾起岩石上待干的衣服,挡在自己身前,脸上早已是霞飞双颊,云娇雨怯。 一心将公良缀儿的安危放在首位的赫连瀛彻,并未留心将心思落在公良缀儿的曼妙的曲线和婀娜身姿上,此时见公良缀儿如此娇羞的反应,这才恍然大悟,直起身子,背过身去,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朕方才一心救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羞赧的公良缀儿顾不得衣服还未全干,就穿着起来。 赫连瀛彻也红了耳朵,站在原地,背对着公良缀儿迟迟未敢动身。 又过了一会儿,赫连瀛彻这才开口问道:“你……好了吗?” 公良缀儿害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一想到赫连瀛彻是为了救自己才冲破遮拦,心中便又五味杂陈。 公良缀儿悠悠回应道:“嗯。” “那……朕可以转过身去了吗?”赫连瀛彻不愿意引起公良缀儿的尴尬,柔声问道。 赫连瀛彻见身后的公良缀儿不答话,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只见公良缀儿早已换好了衣服,倚坐在原地,一手按地,支撑着身体,一手不大自然的护住领口,低眉垂眼,凝脂般的脸上依旧泛着微微地绯红,轻咬着娇润的唇瓣,香靥凝羞,道不尽千般娇媚,万般楚楚。 美而不自知,最为致命。 赫连瀛彻失神痴望着,早已心醉神迷。 公良缀儿颔首谢恩道:“草民多谢皇上舍命相救!” 赫连瀛彻这才从迷恋中晃过神来,应声答道:“只要你安好就是朕的万幸!” 说话间,洞外的雨渐渐停了。 因皇上迟迟未归,而被太监小团子派人寻找的侍卫,也在山下的山洞中找到了在此处躲雨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 二人被侍卫们一路护送,安然回了大本营。 公良缀儿腿上的伤也及时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公良缀儿被皇帝赫连瀛彻当众接走,去了碧瑶池,又一起在山洞中一起躲雨的事不胫而走。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随行的质子耳中。 最为好信的,就是一直嫉妒公良世家,看不上娇弱如女儿家的公良缀儿的秦无恙。 当晚,秦无恙和高狄二人聚在一处,聊到此事时,秦无恙禁不住说道:“这个公良二公子还真是厉害!不仅被皇上点名陪伴在君王身侧,随驾享受到了宫中无数宠妃都享受不到的碧瑶沐浴,还随皇上一起在山洞中避了一个多时辰的雨。听说被侍卫们找到的时候,公良二公子面色绯红,身上还披着皇上的披风!果真,为了上位,竟然不惜出卖姿色!当起了王的男宠!” 高狄粗声道:“这些都是随行人瞎传的!皇上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玲珑有致的美女,哪里会改了口味,看得上病怏怏娇滴滴的伪娘公良缀!”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心照不宣 秦无恙邪魅一笑,道:“高兄这就不懂了吧!那公良缀虽说是个男儿身,但是论姿色相貌,尤其是一颦一笑都比无数女人更加美丽动人,皇上看中他的姿色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前朝也有皇上倾慕男色的,当今圣上的品味,也不是我们这等小臣能揣摩得透的!” 高狄听着秦无恙的见解,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皇上之前当众并没有表现出对公良缀有多大的好感和兴趣,仅仅因为今日公良缀被皇上亲自带走去了碧瑶池和在山洞一起躲雨,就料定皇上对身为男子的公良缀动了心思,还是有些牵强。 高狄性情豪爽,心思不如秦无恙这般细腻敏感,粗枝大叶的高狄也暂时只当这些私下里说的是茶余饭后的笑话。 高狄知道秦无恙对公良缀有敌意,怕秦无恙说漏了嘴,将这些私下非议皇上和公良二公子的事传去,招来麻烦,于是好意提醒道:“你我这话也就私下里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着众人的面说漏了嘴!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不能轻饶了你!” 秦无恙笑道:“我口风可严着呢!只要你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 高狄见秦无恙又借机数落自己说话耿直,脸上略微不悦。 “蓝锡世子和穆星尘、余灵均都去看望受伤的公良二公子了!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高狄问。 “不就是被毒蛇咬伤了吗?既然已经处理过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公良缀还真是如女儿家般的娇气,这点小伤就兴师动众!反正我是不去,你要是愿意去,就请便!”秦无恙又开始耍起了世子脾气。 高狄见秦无恙不去,自己也开始犹豫起来,又抬眼望到窗外夜色渐深,便也只好作罢,陪着秦无恙留在营帐中,一同吃酒说话。 蓝亦安、墨子衿、穆星尘、余灵均等人得知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安然回营,于是第一时间去赫连瀛彻的营帐问安,却听营帐外的侍卫称皇上不在帐内。四人只好退了出来,折返到公良缀儿下榻的营帐,去看望受伤的公良缀儿。 四人刚挑帘要进公良缀儿的营帐,就见皇帝赫连瀛彻正守在公良缀的床榻前,二人正在说话。 蓝亦安等人见二人这副光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尴尬之时,被赫连瀛彻侧身一眼瞥见,便命他们四人进来。 蓝亦安等人走到近前,拜见赫连瀛彻,又关切了询问了公良缀儿的伤势,见公良缀儿并无大碍,这才一个个放下心来。 赫连瀛彻深眸扫了一眼进来的四人,看到昨夜教习公良缀儿骑射的墨子衿,心中就莫名泛起一丝醋意。 赫连瀛彻故意在四人面前,冲公良缀柔声说道:“你腿上的伤可要给朕尽快好起来,要不然朕悬着的心,会始终落不下。还有,朕知道你骑射方面很弱,等你腿伤好了以后,朕会亲自教授你骑马射箭。到时候,你可要把时间给朕空出来。” 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蓝亦安、墨子衿等人的面前挑明了自己会亲自教授公良缀儿骑射,并暗中提醒他人休要插手。 赫连瀛彻公开宣布自己对公良缀儿专属权,令公良缀儿十分尴尬。 公良缀儿刚要开口向惊呆在原地的墨子衿四人解释,忽听身旁的赫连瀛彻逼近公良缀儿的玉颜,又柔声笑道:“不许拒绝朕!” “皇上……”进退两难的公良缀儿自是拿孩子气的赫连瀛彻毫无办法。 “你好好养伤,朕明日再来看你。”赫连瀛彻柔声说着,转首又对帐内的四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不要妨碍了公良缀休息,各自回营去吧。” 蓝亦安和墨子衿何等聪慧,一听便知赫连瀛彻这是再变着法的送客。 众人不敢有违,临走前关照了公良缀儿几句,这才随着赫连瀛彻出了公良缀儿的营帐。 赫连瀛彻刚一出营帐,就交代帐外的侍卫们,道:“传朕的话,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擅自闯入营帐内,打扰公良缀的休息。” 赫连瀛彻不仅替公良缀儿下了逐客令,赶走了前来探望的墨子衿四人,还碍于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不得不下此令,避免他人撞破公良缀儿的身份,对公良缀儿不利。 说者有心,听者会意。 蓝亦安和墨子衿心中清楚,皇帝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关心,绝非是一般君臣之间的关心。赫连瀛彻的言行举止和看公良缀儿的眼神,都让他二人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非同一般的情愫。 只是,事关皇上私事,做臣子的,也不好言明。 年龄较小的余灵均和穆星尘一脸狐疑,一路上歪着个小脑袋,一直纳闷,为什么皇上会对公良二公子如此紧张,还出言赶他们出了公良缀儿的营帐。 余灵均按捺不住心中疑问,稚嫩地问道:“蓝哥哥、墨哥哥,我们刚到二哥哥的营帐里,与二哥哥都不曾说得几句话,皇上为何急忙叫我们四人出来!还特别吩咐了侍卫,不让别人打扰二哥哥?” 蓝亦安不能言明,只得哄骗道:“公良二公子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所以皇上才会先让我们出来。” “哦?!真的是这样吗?!”余灵均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穆星尘则对蓝亦安的解释深信不疑,道:“一定是蓝锡世子说的那样!蓝锡世子是不会骗我们的!” 蓝亦安看着穆星尘笃定和眼神和余灵均没头没脑的追问,温柔一笑。 只有墨子衿隐约觉得,赫连瀛彻今日所说的话,是在暗点自己,叫自己不要与公良二公子处得太近。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衿和蓝亦安心里,一想到方才皇上看待公良缀儿那般宠溺的眼神和对他们四人充满敌意的口吻,心中就隐隐感到不安,直觉让他们第一时间猜测到了答案,莫名吃惊。 二人看破不说破,将余灵均和穆星尘送回营帐后,各自才回了各自下榻之所。 一整夜,无论是醋海生波的赫连瀛彻,旧情难忘的公良缀儿,还是隐约看破真相,嗅到皇上与公良二公子之间一丝暧昧的秦无恙、高狄、蓝亦安和墨子衿,都辗转难眠。直到鸡鸣拂晓,才各自出穿戴好,起了身。 早膳时,贴身太监小团子无意间向赫连瀛彻透露,昨日赫连瀛彻亲自带走公良缀儿去碧瑶池泡温泉和山洞避雨之事,已经在随行众人中渐渐传开。 赫连瀛彻吃茶,薄唇微微勾勒一笑,听得饶有兴致,问小团子道:“他们如何传的朕的闲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 美梦成真 小团子不敢直言,吱唔了半天。 “奴婢不好说。”小团子道。 赫连瀛彻笑道:“有何不好说的!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如实向朕禀告就是!如若刻意对朕隐瞒,你是知道的!” 在赫连瀛彻的威逼利诱下,小团子只好说出实情。 “奴婢说了,皇上可别动怒!”小团子先安抚赫连瀛彻道。 赫连瀛彻放下茶盏,挑眉问道:“你快说!” 小团子咽了口口水,道:“随行上下人等都在纷纷议论,说皇上对待公良二公子不同于其他人,关系不一般。更有人说,皇上看中了公良二公子的美貌,有意收公良二公子为男宠。” 赫连瀛彻听罢,哼笑了一声。 小团子怕赫连瀛彻动怒发火,急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奴婢听说的,皇上可千万别怪罪到奴婢头上。” “朕当然不会怪你!” 众人背后对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之间的非议,都在赫连瀛彻的意料之中。昨日着急去涤尘泉带走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在其他王孙公子面前,不得已找了一个借口,这才能顺理成章地在众人眼皮底下,带走公良缀儿。 从赫连瀛彻借口与公良缀儿在碧瑶池沐浴开始,赫连瀛彻就想到了其他世子公子会私下非议。不过,与公良缀儿的女儿清白和会暴露的危险相比,这些非议都不值得一提。 为了提醒其他男人与公良缀儿保持距离,免得公良缀儿受伤害,也省得自己看到她与其他男人在一起时,掀翻醋坛子,身为九五之尊的赫连瀛彻只得先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加以震慑,让那些飞蛾扑火的人,识相的离开。 这样做,虽然引起了周围人等的议论,但也间接成全了赫连瀛彻追回公良缀儿的决心。 一不做二不休!与其被人非议自己与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不如明里暗里地向众人挑明,封住悠悠之口。 赫连瀛彻心中刚刚谋划的打算,小团子并不知情。 小团子护主心切,询问道:“皇上!需不需要奴婢代替皇上澄清此事,以免被他们夸大,有损皇上声誉。” 赫连瀛彻笑道:“不必了!他们说他们的!朕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达成所愿。” 小团子在一旁,越听越不明白,急得直咂嘴。 赫连瀛彻倒是一脸平静,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被赫连瀛彻禁令不允许私下到公良缀儿帐内叨扰的余灵均等人果真消停了许多,不敢擅自叨扰。 因为赫连瀛彻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的关系,一整夜未睡安稳的公良缀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浅浅睡去。 其他质子用过早膳,却迟迟不见公良缀儿出来,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隐隐感到不安。但皇上的禁令在前,谁也不敢去帐内打扰公良缀儿。 这一觉格外绵长,公良缀儿蜷缩在薄衾中,睡得格外香甜。 自从移居帝城以来,公良缀儿还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睡得如此安稳。 被赫连瀛彻传令,今日不用去问安,更不用喂马、随行狩猎的公良缀儿也终于因为身体乏力,得以在帐内休养。 快用午膳之时,前来看望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怕惊扰了公良缀儿的美梦,未曾让帐外的侍卫们禀告,就自行挑起帐帘,独自进去,守在公良缀儿床边。 海藻般浓密亮泽的长发,凝脂般的粉面,浓密而纤长的羽睫,柔润似樱花花瓣的双唇。公良缀儿睡熟的样子,依旧像极了纯真无邪的婴儿,那么安静而美丽,美得沁人心脾,美得动心摄魄。 被公良缀儿深深吸引的赫连瀛彻,觉得他遇到她就像是一场逃不掉,躲不开的宿命。自己没有办法不沦陷,不沉溺。即使赫连瀛彻明明知道,公良缀儿为了躲避自己,女扮男装变换了身份,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以君臣相称。可是赫连瀛彻还是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她在赫连瀛彻的心里,早已生了根,无人可以动摇。 赫连瀛彻多想再抱抱她,在她美丽的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与现在二人的君臣身份相比,赫连瀛彻心中唯一顾忌的是他不能霸道地违背公良缀儿的心意,强迫公良缀儿重新接受自己。 有多爱,才会有多么克制,明明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在放她离开,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愫,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她。 也许是甜梦渐醒,也许是与赫连瀛彻之间的感应,梦中依稀听到赫连瀛彻在自己身边低语,闻到他独有的体香,公良缀儿就会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看一看那张熟悉着的,深爱着的脸庞。 公良缀儿努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之中,一张熟悉的轮廓,正脉脉含情的看着自己。 误以为在做梦的公良缀儿甜浅一笑,刚要再次闭眼睡去,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然再次睁开眼,凝神细看,这才发现一切不是做梦,赫连瀛彻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床边,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自己。 公良缀儿扯起锦衾的一角,遮住自己衣着单薄的身体,猛然坐起,后退着倚在床边,讶然道:“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公良缀儿一连串的举动,倒也吓了赫连瀛彻一跳。 见公良缀儿醒了,赫连瀛彻才温柔笑道:“朕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赫连瀛彻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公良缀儿道:“侍卫们也是的,皇上驾到,也无人禀报。” 赫连瀛彻道:“是朕不让他们禀报的。朕怕打扰到你休息。不过,看你方才熟睡的样子,脸上挂着甜浅的笑容,可是做了什么美梦?” 对公良缀儿再熟悉不过的赫连瀛彻一眼就能看出,公良缀儿方才梦到了自己。 公良缀儿低眉垂首,脸上微微泛红。 赫连瀛彻笑道:“莫非,你方才梦见了朕?” 被戳中心事的公良缀儿急忙否认,连连摇头。 “真的不是吗?可朕看你方才朦胧之中见到朕,笑得格外甜美,你的笑,可是会让朕浮想联翩的。”赫连瀛彻故意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着,凑近公良缀儿娇羞的脸庞。 公良缀儿双颊的飞霞又加深了颜色,不敢回应赫连瀛彻的追问。 赫连瀛彻撤回身子,慵懒笑道:“朕逗你玩的,你可别当了真!” “朕见你今日气色不错,你既已经起来,就梳洗一下,稍后随朕去用午膳。下午,朕还要继续教你骑射呢!”赫连瀛彻笑道。 公良缀儿想要起身梳洗,却见赫连瀛彻依旧坐在自己床边,完全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弦外之情 “朕今日闲来无事,朕就在这儿等你。朕留在这儿,应该不妨碍你梳洗更衣吧?”赫连瀛彻故意赖着不走。 通过方才公良缀儿半梦半醒时看到自己流露出的微笑,赫连瀛彻心中笃定公良缀儿心中还留有自己的位置。赫连瀛彻要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公良缀儿的心,让公良缀儿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身边。所以,赫连瀛彻不惜动用天子的身份,为接近公良缀儿营造更多的机会。 赫连瀛彻是九五之尊,又刚刚救过公良缀儿一命,即使当着赫连瀛彻的面梳洗更衣,会令公良缀儿心中不自在,公良缀儿仍然一时间不好托辞拒绝。 “只要皇上不觉得无聊,草民倒也没有意见。”公良缀儿无可奈何地答道。 赫连瀛彻眯眼笑看公良缀儿,并未答话。 公良缀儿将锦衾一扯,迅速地裹在身上,而后起身,来到帐内一侧,背对着赫连瀛彻,快速地穿戴好戎装,简单地束起头发。洗漱完毕,这才重新站定在赫连瀛彻面前。 公良缀儿的动作一气呵成,即便是在对她最熟悉的赫连瀛彻的面前,都没有露出她身为女儿身的装束破绽。 赫连瀛彻心中暗暗点头,至少以公良缀儿的谨慎,她女儿身的身份暂时还不会被人发现。 穿戴好的公良缀儿随赫连瀛彻来到帝王帐内用午膳。 公良缀儿本以为其他质子也会在场,未曾料到,此次用膳,只有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自己。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四处张望,猜到公良缀儿好奇其他人去了哪里,于是轻声道:“他们去狩猎了,还未回来。今日用午膳,只有你与朕两个人。” 公良缀儿落座后,问赫连瀛彻道:“皇上今日为何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狩猎?” “朕身体不适,就没有同往。”赫连瀛彻低沉着声音,回应道。 公良缀儿担心赫连瀛彻昨日为了保护自己而着凉或者为她吸蛇毒时中了残毒,双眉颦蹙,急忙关切地追问道:“皇上龙体没有大碍吧?” 赫连瀛彻的嘴角微微挑起,不羁一笑,道:“你在关心朕?” 公良缀儿焦急担忧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 公良缀儿直言不讳,道:“皇上昨日救了草民的命,草民关心皇上龙体,也是应该的。” 赫连瀛彻点头,故意问道:“你可知朕得的是什么病?” “皇上可是着了凉?或是昨日因为救草民而中了残毒?”公良缀儿凝眉,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莫名惴惴不安起来。 赫连瀛彻摇头,叹道:“朕得的不是别的,而是心病。” “心病?”公良缀儿一时不解。 “朕心中有一人,思念成疾,落成心病。即便那人就在朕的眼前,朕还是会止不住想念。她的一颦一笑都烙印在朕的心中,朕像是着了魔,即使心中努力克制,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沦陷。” 赫连瀛彻借着公良缀儿关心的询问,毫无保留的告白,将自己按捺心底的心事诉于公良缀儿听,深情的眸子凝视着公良缀儿,眼神中充满了淡淡地落寞与忧伤。 公良缀儿第一次看到赫连瀛彻这样心碎哀伤的眼神。一直桀骜不羁,不可一世的赫连瀛彻唯有在公良缀儿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卸下心防,将他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展现给公良缀儿看。 仿佛爱上公良缀儿、信任公良缀儿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难以割舍的宿命。 赫连瀛彻的告白淬不及防,公良缀儿不知所措,一时间哑了口。 赫连瀛彻深邃的眸子,渐渐变暗,直到嘴角不羁的笑容轻轻勾勒在脸庞。 “公良二公子可有什么能追回心爱之人的好方法,分享给朕?”赫连瀛彻为了避免尴尬,转移话题道。 “我?!”公良缀儿惊讶道。 公良缀儿本以为赫连瀛彻方才深情表白的对象是自己,却没想到随后赫连瀛彻竟向自己问出这般话来。 公良缀儿一双灵眸怅然若失,心中像忽然少了什么。 “公良二公子少年勃发,清秀俊美,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想必也自有一番追女孩的方法。”赫连瀛彻并未急于解释公良缀儿对自己的误会,而是进一步跟问,以观公良缀儿的反应。 公良缀儿勉强笑答道:“皇上文韬武略,有逸群之才,又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草民想不论世间哪个女子见了皇上,也都免不了为皇上心动。只要皇上愿意,自有佳人投怀送抱,又何须皇上苦苦追求。” “你真的这么觉得?”赫连瀛彻沉声问道。 “是!”公良缀儿坚定回答。 赫连瀛彻地笑看公良缀儿的眉眼,叹道:“怎奈这世上,偏偏有朕难以挽回的人!就算朕拼尽了全力,也难以笃定,能不能重新赢得她的芳心。” 赫连瀛彻的一席话,既像是说公良缀儿自己,又像是在说另一个他苦苦追求而不得的美人。公良缀儿心中左右摇摆,她不确定赫连瀛彻真实的心意。 公良缀儿道:“天涯何处无芳草,皇上何须痴心于一人。皇上后宫三千佳丽,各个天姿绝色,少得一位美人,也无妨。” 赫连瀛彻讶然笑道:“朕看起来,就这么像一个风流成性之人?!” 公良缀儿自知失礼,解释道:“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草民觉得过去的就让它随之过去,皇上不必为求之不得之人而心落成疾。只要皇上愿意放下,只要皇上想要,天下什么样的女人皇上得不到。何必苦了皇上您自己。” 公良缀儿的话,隐隐刺痛了赫连瀛彻执着的痴心。 面对公良缀儿不愿面对真心的逃避和刻意疏远的冷淡,向来不轻易言败的赫连瀛彻绝不会因为公良缀儿的三言两语、心口不一而放弃自己决定重新追求公良缀儿的心意。更何况,公良缀儿在睡梦梦见赫连瀛彻之时,那微笑幸福的表情,才是公良缀儿心底里,抛去理智压抑下的真情实感。 公良缀儿本是劝说赫连瀛彻放弃执着的心的一番话,不仅未能让赫连瀛彻停住脚步,反而更加激发起赫连瀛彻的斗志和决心。 “朕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是她让朕表明了什么叫做情有独钟。朕曾立下誓言,要与她同生共死,此生不负。朕绝非是一时冲动,说说而已。朕……是认真的。” 赫连瀛彻点漆之瞳流露出一抹情痴之色,脉脉凝视着公良缀儿,那痴执不悔的眼神直击着公良缀儿严防死守的心门。 席间的气氛倏然变得尴尬而暧昧。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昭告天下 小团子来报,称蓝亦安、秦无恙、墨子衿等已经狩猎归来,此时正在营帐外候着。 “叫他们进来吧。”赫连瀛彻轻声说道。 公良缀儿恐其他人误会自己与赫连瀛彻间的关系,忙要起身告退,却被赫连瀛彻一把握住皓腕,出言轻声拦住:“留下来陪朕!” 公良缀儿犹豫之时,帐外的蓝亦安等人已经挑起帐帘进来。众人一眼看到公良缀儿坐在帐内与赫连瀛彻用膳,赫连瀛彻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公良缀儿的手,难免不令人浮想联翩。 公良缀儿见他们进来,下意识地想挣脱赫连瀛彻的手,反而被赫连瀛彻握的更紧。 赫连瀛彻根本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甚至,赫连瀛彻希望众人看到自己对公良缀儿的不同,为的就是昭告天下,公良缀儿是他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要定的人,让其他人等打消对公良缀儿的念头。同时,也借此保护公良缀儿的安全,为她严守女扮男装的秘密。 蓝亦安、墨子衿、秦无恙、高狄都一眼撞破,再次印证他们之前各自心中的猜想。余灵均和穆星尘则懵懵懂懂,只觉得皇上对公良二哥哥的好异于旁人,怪怪的,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六人叩见赫连瀛彻,赫连瀛彻让他六人免礼。六人才重新起身。 “朕听说你们六人今日狩猎,硕果累累!不愧是我大炎王孙虎将之子!朕早已命人给你们备好了酒宴,你们先各自回营帐内换件衣服,稍后,太监会请诸位去帐外用午膳。” 赫连瀛彻边说,边柔情难掩地笑看身侧的公良缀儿,道:“朕与公良缀已经吃过了,一会儿,朕就不去帐外用膳了。” “是!”六人躬身应道,一一退出帐外。 此时,公良缀儿才挣脱开被赫连瀛彻紧握的手。 公良缀儿强忍住嗔怒,开口道:“皇上方才如此待我,不怕他人误会?” 赫连瀛彻慵懒笑道:“他们若是误会了朕与你的关系,就让他们误会好了,反正朕也不会介意。” 赫连瀛彻俯首,凑近公良缀儿的鼻尖,轻声道:“你该不会也误会了朕的心意吧?” 公良缀儿侧过脸,并不言语。 赫连瀛彻邪魅一笑,自饮自酌。 来至帐外的秦无恙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公良二公子可绝非是等闲之辈!看皇上对他暧昧的态度,就知道,这位公良二公子定是施了美人计,将皇上的神魂都勾走了。” “无凭无证,秦世子莫要胡说!”墨子衿冷声道。 秦无恙笑道:“哪里是我胡说,你们今日也看到了,皇上已经毫不避讳地与公良缀同饮同乐,还拉拉扯扯,那公良缀惹人垂爱的粉面羞红,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狄点头应和道:“皇上几次三番的独留公良缀一人从旁侍奉,确实有违常理。” 秦无恙道:“没错!你们方才可曾注意到没有?帐内只有皇上和公良缀二人,连贴身侍奉皇上的总管太监团公公都没在帐内侍奉,被清了出来。你们说,公良缀与皇上的关系如何?” 余灵均仰着头,插言道:“施美人计的不是都是女孩子吗,公良二哥哥是男孩子,犯不着对皇上使美人计。” 蓝亦安从旁示意余灵均不要多说话。 秦无恙鄙夷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听说过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没有,此时在皇上心里,公良缀就是皇上心目中的龙阳君,难以自持!” 余灵均歪着脑袋问向来温柔谦和的蓝亦安,道:“蓝哥哥,龙阳之好是什么意思?” 穆星尘渐渐听懂了一点,勒声道:“不该问的别问。安心回去换衣服,稍后说不定皇上命人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别你到晚了吃不着!” 余灵均只听吃的,肚子里就觉得轱辘轱辘交个不停。 余灵均脚底一抹油,先行告辞,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营帐。 秦无恙笑看余灵均慌忙不迭的小小身影,摇摇头,道:“还真个没定性的小屁孩!” 公良缀儿陪驾,与赫连瀛彻用过午膳,就被赫连瀛彻拉着出来。赫连瀛彻公然不顾太监宫女侍卫随从异样的目光,拉着公良缀儿到靶场射箭。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揽到箭靶对面,很自然地站到公良缀儿身侧,张开双臂,将公良缀儿的身子从后面环住,有力的双手,轻轻握住公良缀儿拉弓搭箭的纤纤玉手上。 此时的靶场四周站满了侍卫和太监,公良缀儿难为情,在赫连瀛彻耳边低声道:“太监和侍卫们可都看着呢,皇上就不怕他们误会。” “他们看便看着,不妨碍我们练习射箭,你若是害羞,朕可以让他们别过头去!”赫连瀛彻霸气答道。 公良缀儿本以为赫连瀛彻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赫连瀛彻真的命令靶场的全体侍卫和太监们背过身去,不准他们偷看自己教公良缀儿射箭,还美其名曰,怕他们偷师学艺。 赫连瀛彻掩耳盗铃的法子令公良缀儿哭笑不得。 赫连瀛彻在靶场又仔细教授了公良缀儿张弓射箭的方法和要领。公良缀儿练习了几次,也渐渐熟练起来。甚至公良缀儿开弓射箭的姿势还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巾帼之气。 赫连瀛彻看在眼里,对眼前原本就深爱着的公良缀儿,有多了几分喜欢与欣赏。 公良缀儿没有赫连瀛彻预想中的娇气。虽然公良缀儿的力道不足,但韧性极佳,心中有一股不服输的胜负欲。 练习了一个多时辰的射箭后,赫连瀛彻又开始考核公良缀儿骑马。 公良缀儿骑乘着骏马,从上马围着马场跑完后下马的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余赘。 敏捷的身手,全然不像是曾经柔柔弱弱,小鸟依人的深宫妃子。 赫连瀛彻开口赞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公良缀儿毕竟是堂堂大炎猛将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她身上流淌的每一滴血,都继承着公良武将世家的勇敢刚毅与果决。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无论是骑马还是射箭都进步神速,也不想给公良缀儿太多压力,揠苗助长,于是提议让练习了两个时辰的公良缀儿停下来休息。 而公良缀儿对自己骑马射箭的表现还不满意,仍旧拼了命地刻苦练习。公良缀儿的努力,赫连瀛彻都看在眼里,也同样疼在心上。 公良缀儿苦苦训练,赫连瀛彻在她身旁默默陪伴,转眼夜幕降下,月盈星灿。 公良缀儿这才放下手中的弓箭,同赫连瀛彻一起赴宴。 赫连瀛彻专门命人准备了篝火,众人围坐在帐外品美酒,赏歌舞,享受月下惬意的时光。 第二百二十章 暗箭伤人 众人正吃得尽兴,酒过三巡的高狄突然燃起兴致,要与蓝亦安、墨子衿等人比试骑射,为皇上助兴。 赫连瀛彻点头应允。蓝亦安和墨子衿也不好推辞,只得上前与高狄过招。 马背上纵横驰骋的三人不分伯仲,策马赛了两圈,始终未见输赢。最后,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三人又开始比射箭。 高狄生得高大威猛,臂力惊人,射出的箭也势如破竹,箭无虚发,射中靶心。众人连连叫好。 蓝亦安虽为人低调,性情温柔,但身为蓝王众多子嗣中最得意的儿子,身手也是了得,连射三箭,百发百中。 墨子衿也不甘人后。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墨子衿,在靶场射箭之时,却霸气十足,百步穿杨,是隐藏实力者。 三人再次打成平手。 高狄拱手,粗声笑道:“蓝世子和墨世子果真好身手!高狄佩服佩服!” 蓝亦安和墨子衿也回礼,谦让道:“高公子承让!” 台上的赫连瀛彻笑赞道:“三位爱卿皆为少年英雄,前途无量,不可小觑!” 高狄等人谢过圣恩,纷纷坐回席上。 秦无恙见状,也欠身向赫连瀛彻提议道:“微臣也想同平西侯府的公良二公子比试比试,不知可否?” 赫连瀛彻待公良缀儿异于寻常,是众人皆知之事,秦无恙再目中无人也不敢当着赫连瀛彻的面造次,只得先向赫连瀛彻请示。 赫连瀛彻回眸,瞧看了一眼坐在他近旁颔首吃茶的公良缀儿,似乎是在询问公良缀儿自己的意思。 公良缀儿闻听秦无恙此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声笑道:“秦世子既然有如此雅兴,又瞧得起草民,草民怎敢不识抬举,扫了皇上和诸位世子公子的兴致。”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心意已决,慵声笑道:“公良缀既然答应与你比试,那朕也不好阻拦,不过是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则好。” 秦无恙笑着领命。 公良缀儿起身,离开席位,与秦无恙站于一处。 赫连瀛彻笑看面前的二人,轻抿了一口手上的美酒,神色泰然自若,仿佛是笃定了公良缀儿不会输给秦无恙。 但只有赫连瀛彻自己心里清楚,他故作轻松,无非是给旁人看的。虽说公良缀儿的骑射有公良世家世代相承的习武天赋,进步神速,但初来乍到的公良缀儿与自幼学习骑射的秦无恙比起来,还是实力悬殊。赫连瀛彻之所以会放任公良缀儿与秦无恙比试,就已经做好了公良缀儿会输的准备,但是在气势上,作为公良缀儿的师父,赫连瀛彻绝不能露怯。 第一局,秦无恙与公良缀儿比试赛马。二人纵身上马,小太监挥旗之后,二人才策马扬鞭,一骑绝尘,奔驰而去。 公良缀儿刚开始还能紧紧跟住相差不远的秦无恙,但是一圈过后,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比赛结束后,公良缀儿整整输了秦无恙半程之多。 秦无恙心中得意,一跃下马。 公良缀儿略有失落。毕竟公良缀儿也知道她现在自身的实力,还不足以赢过秦无恙,但公良缀儿仍旧拼尽了全力,只为不丢公良世家的颜面。 第二局,秦无恙和公良缀儿比试射箭。 秦无恙自诩闭着眼睛都能赢过公良缀儿,神色自然略显傲慢。 秦无恙让公良缀儿先行射箭。 公良缀儿连发三箭,也只中了一个外环。 秦无恙暗笑,拉弓搭箭,瞄准靶心,连发两箭,箭箭命中靶心。 三局两胜,秦无恙显然已经赢了这场比赛。但秦无恙丝毫没有终止的意思。 秦无恙从背后箭壶中再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只是此时秦无恙要射中的目标不再是远处的靶心,而是身旁公良缀儿束发的缎带。 秦无恙故意将箭射偏,只见脱弓之箭在半空中射成一道弧形,半途逆风折返,直奔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和蓝亦安、墨子衿等人自道不好,但事发突然,那支箭射得又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冲着毫无防备的公良缀儿直逼过来。 公良缀儿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只感觉到一阵疾风从头上吹过,束发的缎带随之落下,缕缕青丝瞬间倾泻下来。 公良缀儿虽然一身硬朗戎装,但随着长发散落,女儿柔媚之态尽览无遗。 借着篝火和月光,席上众人看得真切,公良缀儿的女儿姿态显露在众人面前。 原本只是想戏弄公良缀儿的秦无恙,也被眼前云堆墨泼,长发飘飘又楚楚动人的公良缀儿惊呆了。 秦无恙痴痴地瞧着比女子还娇艳美丽,魅惑迷人的公良缀儿,心跳也不由得落掉了两拍。 蓝亦安、墨子衿等人也惊讶不已。他们没想到,将头发放下的公良缀儿竟如此美丽,美丽得令人沉醉,一时间忘记了时光流逝。 公良缀儿心中失策,认为此次一定会被众人识破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而性命不保,正在公良缀儿分神之际,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公良缀儿面前,用身后的披风挡住了发丝散乱的公良缀儿。 “秦无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朕的面,借机偷袭朕的人!” 赫连瀛彻护在公良缀儿身侧,厉声质问秦无恙。 “微臣……微臣方才不小心失手,误伤了公良二公子,还请皇上和公良二公子恕罪!” 秦无恙早就备好了说辞。 “不小心失手?!朕看你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是吗?!”赫连瀛彻怒火中烧,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动公良缀儿一个手指头。 秦无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知错了!微臣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饶命!” 高狄见状,怕赫连瀛彻动怒,真的砍了秦无恙的双手,于是急忙起身,跪倒在赫连瀛彻面前,央求道:“请皇上息怒!秦世子一时手误,误伤了公良二公子,实不应该。但秦世子已知错告饶,公良二公子又索性没有大碍,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过秦世子这次!” 蓝亦安、墨子衿、穆星尘和余灵均也怕事情闹大,过来为秦无恙说情。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真动了肝火,于是规劝道:“草民无碍,只是虚惊一场,还请皇上息怒,不要责怪秦世子。” “他伤了你,你还为他说话?!”赫连瀛彻不解地问道。 “草民相信,秦世子应该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公良缀儿柔声道。 公良缀儿并非不清楚秦无恙是故意射偏了箭,来戏弄自己。可秦无恙毕竟是战功赫赫的荣亲王之子,公良缀儿不能因为此等小事,而僵化赫连瀛彻与秦无恙背后所代表的荣亲王之间的关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泪惹相思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也为秦无恙说情,这才平复了怒意,一摆手,道:“既然公良缀替你说情,朕就看在公良缀的面子上,暂时饶了你这次,倘若你还敢动公良缀一丝一毫,朕定不会轻饶你!” 秦无恙跪地叩头谢恩道:“谢皇上恕罪!微臣再也不敢了!” “不必谢朕!为你求情,让朕改变心意的,可是公良缀!”赫连瀛彻厉声说道。 秦无恙会意,转首向公良缀儿道谢:“大人不记小人过!多谢公良二公子和诸位世子公子求情!” 赫连瀛彻无心享宴,一心记挂着受到惊吓的公良缀儿,于是散了筵席,独自拥着公良缀儿的肩,亲自护送公良缀儿回了营帐。 高狄见赫连瀛彻走远,这才敢抬起头来,搀扶秦无恙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手误伤了公良二公子?”高狄疾声问道。 “一时分了心,谁想,手中箭就半途折返回来!”秦无恙一口咬定,回答道。 “还好公良二公子没有什么事,否则,你我都担待不起!”墨子衿望着赫连瀛彻和公良缀远去的背影,冷声提醒秦无恙道。 蓝亦安柔声道:“墨世子说的对!秦世子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妄图在太岁头上动土!” 蓝亦安说罢,带着余灵均和穆星尘回了各自的营帐。 墨子衿也转身离开。独剩下高狄和秦无恙在冷冷清清的帐外。 高狄了望一下,四周无人,这才低声对秦无恙说道:“不是我没有提醒你,既然知道公良缀是皇上要定的人,就不要随意招惹他,你没看到方才皇上怒气冲天的样子吗?!皇上盛怒之下,真的可能会下令把你千刀万剐,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秦无恙哼笑一声,道:“我好歹是荣亲王之子,皇上绝不会为了此等小事就要了我的性命。” 秦无恙敛眉,低声道:“只是你不觉得那个公良缀散发的时候,像极了娇媚的女子吗?不,是比女人更加妩媚动人!” 高狄憨声回应道:“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看中了他!想我们这等五大三粗,阳刚硬气之人,皇上自然不会留意!” 粗枝大叶的高狄自然没有将公良缀儿长得比女子还媚的事放在心上,而玲珑多窍的秦无恙却自从公良缀儿惊鸿一瞥后,就再也无法遗忘那张在月色中那张娇娆明媚的脸。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平安送回帐内。借着帐内的烛光,细看公良缀儿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再瞧瞧她散落在肩上的缕缕长发,莫名心疼起来。 赫连瀛彻伸出手,想摸一摸公良缀儿楚楚可人的脸颊,公良缀儿却转头,躲开了。 此时,在公良缀儿心里,赫连瀛彻应该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当着所有人面前暴露,前途未卜,心中就更加慌乱起来。 赫连瀛彻温暖的手,落了空,怅然若失的眸子看不出悲喜。 “朕知道你方才受到了惊吓,朕只是像关心你一下。“赫连瀛彻用沙哑的声音低语道。 “草民无碍,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夜深了,请皇上回营帐内休息吧。”公良缀儿保持着被赫连瀛彻看破后的倔强,轻声说着。 “你是在赶朕走?!”赫连瀛彻追问道。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公良缀儿没有底气的回答。 “好,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好!”赫连瀛彻嘴角突然挂起一弯浅浅地笑,三两步地来到榻前,绛衣一扫,坐在榻上。 公良缀儿上前,疾声问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赫连瀛彻故意严肃回应道:“到现在,不打算跟朕讲出实情吗?” 公良缀儿认定自己的身份暴露,怯声道:“草民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你的事,朕早就知道了。”赫连瀛彻沉声道。 公良缀儿不禁后退了两步,讶然道:“皇上……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太过熟悉,赫连瀛彻一早察觉到自己女扮男装,甚至知道自己就是宫中已殁的滢妃云缀儿一事,公良缀儿倒是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有想到,一早看出破绽的赫连瀛彻,直到现在才开门见山的点明。 赫连瀛彻温眸相视,几度要开口说出的真心,又一再地咽下去,埋在了心底。 赫连瀛彻转眸道:“你可知道,你长得与朕的滢妃十分相像,相像到你发丝散落的那一瞬间,与滢妃几乎一模一样。” 赫连瀛彻声音沙哑,语气哽咽,令人莫名心疼。 “皇上指的是这件事?”公良缀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当朕指的是什么?”赫连瀛彻故意反问道。 见公良缀儿低眉不语,赫连瀛彻继续说道:“每当朕看到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朕的滢妃。朕多希望你就是她,多希望朕能失而复得,还君明珠。可是你的身份是平西侯公良奥的次子,与朕的滢妃,身份相差悬殊。每次朕面对你,心就会纠结到一处,甜而涩,甘而苦,让朕五味杂陈。” 公良缀儿轻声道:“皇上,滢妃娘娘已殁,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皇上节哀。草民虽然相貌可能与滢妃娘娘相近,但毕竟不再是同一人,还请皇上不要混淆错爱。” 一个“再”字,让公良缀儿彻彻底底地暴露在赫连瀛彻面前。赫连瀛彻知道,顶着平西侯次子身份的缀儿,一心想与她的过去决裂,即便是冒着随时都会被人发现身份的危险,她还是会要紧牙关,划清她与滢妃的界限。 赫连瀛彻站起身,来到公良缀儿近前,伸出宽厚的手掌去轻轻抚摸公良缀儿柔软清香的发丝。 公良缀儿不再像方才那样闪躲,而是淡漠地看着赫连瀛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如果朕想让你成为朕的滢妃,你会怎样?”赫连瀛彻小心翼翼地问着,深情地眼眸中竟然飘着雨雾。 赫连瀛彻温柔的眼神,眼中含泪的憔悴摸样,令公良缀儿动容。 纵使公良缀儿再装作铁石心肠,再装作冷漠疏离,也躲不过赫连瀛彻眼中闪动的泪光。 作为公良缀儿曾经最爱,现在依然深爱着人,她对赫连瀛彻的了解几乎深入骨髓。赫连瀛彻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即便是在还是滢妃的公良缀儿面前,都很少见他哭过。 可是今晚,赫连瀛彻却敞开自己的心扉,用难掩的深情去温柔地试探。被柔情触及心底的公良缀儿,恍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公良缀儿清澈的眸子里,映的都是赫连瀛彻的影子,那扇冰封的心门,被赫连瀛彻的泪光融化,强装作决绝的眼神也泛起了柔光。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男女大防 这不,小团子三更天才浅睡了一会儿,一清早就挂着两个黑眼圈在帐外等候。直到小团子听到帐内有说话的声音,这才斗胆隔着帐帘求见。 进了营帐的小团子就怕见了什么自己不该见的,于是一进帐内就低眉垂眸,不敢乱视。 “奴婢服侍皇上更衣洗漱吧。”小团子恭声道。 赫连瀛彻摆手笑道:“朕有公良缀照顾,你就先退下吧。” 小团子听闻,不由得偷眼瞧望了一眼赫连瀛彻脸上的神色,见赫连瀛彻神清气爽,满面红光,心情大好,这才按下心来。小团子的余光不小心又扫到赫连瀛彻身后,遮着锦衾坐在榻上,羞红粉面的公良缀儿,心中明白了一二,笑着答应,转身退出了帐外。 “今天就劳烦你,为朕洗漱更衣吧。”赫连瀛彻款步来至榻前,柔声对公良缀儿道。 温柔渴求的赫连瀛彻总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公良缀儿起身服侍赫连瀛彻洗漱更衣,待将赫连瀛彻打点好之后,这才坐在铜镜前,梳起头发。 公良缀儿刚拿起玉梳,就被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的赫连瀛彻抢了过去。 “梳头的手艺,朕在行,朕来为你束发!”赫连瀛彻语气温柔,却丝毫没留给公良缀儿任何选择的余地。 公良缀儿疾声阻止道:“草民自己束发习惯了,还是请皇上将玉梳还给草民,草民自己束发就好。” 赫连瀛彻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拿起手中的梳子,就为公良缀儿梳起头发。 赫连瀛彻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生怕弄头疼了公良缀儿。 齿浪隐匿起伏在青丝如娟,倾泻如墨的秀发中,那一刻时光静好,岁月嫣然,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赫连瀛彻笨拙却执拗地为公良缀儿梳头的景象。 不过这一次,赫连瀛彻的手法明显熟练了许多。 赫连瀛彻将梳好后的长发束起,用缎带系好。只见公良缀儿脑后的缎带系的飘洒俊逸,为公良缀儿的一身飒爽戎装,平添了一抹柔情。 赫连瀛彻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眉目如画、清新俊逸的公良缀儿,笑道:“朕的手艺怎么样?” 公良缀儿回应道:“很好,有劳皇上了。” “你喜欢就好。”赫连瀛彻柔声说着,脸上是他慵懒而又温暖的笑容。 皇帝赫连瀛彻整夜留宿在公良缀儿营帐之事不胫而走,在随驾人等中传的沸沸扬扬。 无论是宫女、太监和侍卫,还是其他质子,都心照不宣地将公良缀儿视作皇帝赫连瀛彻的男宠。 赫连瀛彻全然不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因为重新追求公良缀儿本就是赫连瀛彻的本意。让众人误认为公良缀儿是他的男宠,也能避免再有人对公良缀儿不敬。 拼命想要维护公良家声誉,想要与赫连瀛彻划清界限的公良缀儿,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入赫连瀛彻步步为营的温柔陷阱里。 如今,公良缀儿被一行人误会、非议,甚至是刻意回避、排斥,让公良缀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公良缀儿又无法一一解释说明,就算是解释了,也无法令人信服,洗刷自己的清白。 赫连瀛彻还似往常一样,每次飨宴用膳,都会让公良缀儿坐在自己身旁。 可唯独今日,公良缀儿却默默地坐远,与赫连瀛彻刻意地保持着距离。 蓝亦安、墨子衿和秦无恙等人见状也不敢多做言语。他们窥见落座主位的赫连瀛彻痴望着坐在最边上的公良缀儿,面露难色。 一席无话。 其他人用过膳后,急急忙忙地逃离了尴尬的现场。唯有年龄最小的余灵均来到公良缀儿面前,求公良缀儿陪他出去玩。 公良缀儿为了躲避赫连瀛彻的纠缠,索性就答应着,带了余灵均出来。 公良缀儿带着余灵均在旷野上完蹴鞠,玩得高兴之时,公良缀儿见余灵均玩得满头大汗,就禁不住微笑着上前蹲下身,拿出怀中的手帕为余灵均擦汗。 余灵均眨巴着大眼睛,笑道:“二哥哥的手帕真香,特别像娘亲的味道。” 公良缀儿知道,年幼离开父母,独自来到帝城的余灵均又开始想家了。 公良缀儿笑着回应道:“是吗?” 余灵均“嗯”了一声,难为情地问道:“二哥哥,你可以抱抱我吗?” 公良缀儿宠爱的摸了摸余灵均的小脑袋,张开双臂将余灵均一把搂入怀中。 余灵均埋首在公良缀儿的怀抱中,细嗅着公良缀儿怀中如花般馥郁的香气,低声喃言道:“二哥哥身上的香气跟娘亲身上的香气好像!” 公良缀儿抚着余灵均的后背,笑道:“那是香囊散发出来的香气,所以可能有些相似。” 公良缀儿正安抚着怀中的余灵均,同余灵均说话,却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笼罩在二人身上,遮挡住了倾洒在二人身上的夕阳的余晖。 公良缀儿不禁抬头望去,只见赫连瀛彻铁青着脸,站在公良缀儿和余灵均面前,眼睛紧紧盯着脑袋埋在公良缀儿怀抱中的余灵均。 “皇上!”公良缀儿放开怀中的余灵均,站起身,躬身道。 余灵均转回身也一眼瞧见赫连瀛彻站定在近旁,脸色十分难看,便也学着公良缀儿的样子,躬身问安。 余灵均见赫连瀛彻依旧板着脸不说话,便关切地问道:“皇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灵均去给皇上叫御医来看看吧。” “朕很好!”赫连瀛彻强忍着,紧咬后槽牙,勉强道出几个字来。 “哦!” 余灵均不明白皇上的脸色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差。既然不是生病了,那又是为什么?! 余灵均摇晃着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赫连瀛彻问余灵均道:“你没什么事,就回你自己的营帐吧!” 余灵均不解其意,仰脸问道:“灵均还想和二哥哥玩一会儿,还不着急回去,是吧二哥哥?!” 余灵均扯着公良缀儿的手,一脸天真。 赫连瀛彻强压怒火,道:“朕说了,你现在该回去了!” 余灵均这才意识到赫连瀛彻不大对劲,脸上气鼓鼓的样子,目光一直凛冽的盯着余灵均看,明显是生气了。余灵均害怕赫连瀛彻说自己贪玩,责罚自己,于是转身告辞,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灵均只是一个孩子,皇上何必跟一个孩子发这么大的火!”公良缀儿轻声问道。 赫连瀛彻没说话,一把拉住公良缀儿的胳膊,不顾公良缀儿的挣脱,将公良缀儿拉回自己的帝王帐内。 即便公良缀儿已经被赫连瀛彻拉进了营帐,但赫连瀛彻仍迟迟不肯放手,直到公良缀儿忍受不住,吃痛道:“皇上!您弄疼草民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挑明心迹 赫连瀛彻这才意识到手中的力度,松开紧紧握住公良缀儿的手,只见公良缀儿的手腕处一道微微泛红的握痕。 赫连瀛彻表情严肃,执拗地问道:“为什么故意躲着朕?朕又不会吃了你!” “皇上误会了!草民没有故意躲着皇上!”公良缀儿微违心说道。 “你不敢直视朕的眼睛,还敢说没有故意躲着朕?!”赫连瀛彻逼视公良缀儿闪躲的灵眸,叹声道。 公良缀儿鼓足勇气与赫连瀛彻对视,眸子里是无愿妥协的对抗。 “朕方才问你,为何故意躲着朕,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赫连瀛彻不依不饶,一再追问道。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苦苦逼问,就直截了当地回答:“皇上应该知道,草民为什么与皇上保持距离!” “朕不清楚!你倒是说说看!” 赫连瀛彻的反应,又像极了他昨夜喝醉酒时的样子,孩子气般的执拗。 “皇上带草民去碧瑶池,亲自教草民骑马射箭,彻夜留宿在草民帐内,甚至……甚至与草民同床公衾,皇上可曾想过,这些事被传出去,其他人会如何看待草民,如何看待皇上?” 公良缀儿一股脑地将近日的困扰,脱口而出。 “他人怎么说怎么想,朕不在乎!” “可是草民在乎!” “草民虽是奉旨移居到帝城生活,一切听候皇上调遣,但草民同样也还是平西侯府的人,尚有家族荣誉需要维护,怎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玷污了公良世家的声誉!” “维护公良家的声誉,就是夜里随墨子衿骑马?白天陪秦无恙等人泡温泉?还有毫无顾忌地将余灵均抱在怀里?!” 赫连瀛彻按捺多日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爆发。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皇上是觉得,草民是一个不懂礼数之人?!”公良缀儿也疾声反驳道。 “你明明知道,朕说的是什么意思!”赫连瀛彻深邃的双眸中透出凛冽的光,像是把面前公良缀儿看穿。 公良缀儿心中一紧,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埋首不答。 赫连瀛彻再次逼近,继续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乘一匹马!毫无戒备地同其他世子去泡温泉!身子如此单薄,还敢在他们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前下水?!男女授受不亲,却还将余灵均抱在怀里,久久不放!公良缀儿!你可知道,倘若每一次,朕再晚一点赶到,你女扮男装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戳破!” “既然皇上早就知道了,何必来问我?”被看穿的公良缀儿暗下眸子,喃言问道。 “就是因为朕知道,朕才会每天忧心忡忡,心急如焚!为了你的欺君之罪不被人发现,朕一而再而三地为你保守秘密,在你有为难之时,及时出现在你面前!朕若是想治你的罪,别说是你,就连你们公良家都很有可能会因你的欺君之罪诛连九族!朕如此护你,你却一直不能明白朕的心意!” 赫连瀛彻的头脑很清醒,他根本没有喝醉,他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当着公良缀儿的面说出来,就是要尽早提醒这个小傻瓜,好好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他忧心。 公良缀儿与人交往,一片赤诚,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反倒对赫连瀛彻处处小心,时时仔细,生怕公良缀儿会露出破绽。没想到,公良缀儿早已被赫连瀛彻看穿,在赫连瀛彻面前,公良缀儿甚至连心事都无处隐藏。 “皇上知道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公良缀儿已然知晓,赫连瀛彻早已知道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滢妃云缀儿。 “缀儿!”赫连瀛彻转变态度,变得温言软语起来,他抬手想要触摸公良缀儿娇媚的面颊,却在公良缀儿眼神的疏离中,落在了半空,放了下来。 “不管你是朕的滢妃云缀儿,还是平西侯府的二公子公良缀,无论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是否会原谅朕,朕都想对你说,朕多么庆幸,你还活着,还完好无缺地站在朕的面前!只要你还安好,朕便心满意足了。” 赫连瀛彻的一番话,说得公良缀儿又禁不住要泪雨婆娑。 公良缀儿噙着泪水,却迟迟不语。 赫连瀛彻想拭去公良缀儿眼中的泪水,却被公良缀儿条件反射般的躲开。 公良缀儿哽咽道:“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草民的身份和过去,那么草民也没什么好隐瞒。草民自知犯下欺君之罪,任凭皇上发落!只恳求皇上能看在公良家世代忠良,战功赫赫地情面上,对他们不予追究。草民定当感激不尽!” “朕说过,只要你愿意,朕会一直帮你将身份隐瞒下去。如果你想摆脱危险,换回自己真实的身份,朕也会成全你。”赫连瀛彻道。 “如果……如果草民想离开这里,离开帝城,皇上会放我走吗?”公良缀儿眼眸中闪露着的坚定的光,隐隐刺痛了赫连瀛彻的心。 “你真的想走?”赫连瀛彻再次确认道。 公良缀儿坚定地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的脸背对着月光,深眸埋在阴暗里,看不出变化。 “你若决心想离开,朕可以放你走。不过,现在还不行。”赫连瀛彻声音阴郁而沙哑。 公良缀儿惨然一笑,道:“皇上果真不是真心想放草民走。” “你是朕刚刚一纸诏书召入帝城的质子,你的一举一动,不光代表着你自己,更代表着你身后的公良世家。若果你一定要走,置你父亲和哥哥于不顾的话,朕倒是可以完成你的心愿。”赫连瀛彻幽声道。 “皇上这是在拿平西侯府上下的性命,在威胁草民?”公良缀儿叹道。 赫连瀛彻侧过脸,月光斑驳洒在赫连瀛彻俊美的侧颜上,笼罩着一层忧郁的阴霾。 “在你的心里,朕就如此不堪?!”赫连瀛彻心痛道。 “如果草民方才说的,不是皇上的本意,那么皇上为何不愿放草民离开?”公良缀儿道。 “朕想多一点时间,挽留你;朕想帮你守护你一心想要守护的家人;朕想与你重新来过,让你重新爱上朕,心甘情愿地回到朕的身边!这些理由够不够?!” 赫连瀛彻的眼神中夹杂着哀怨痴执的渴求。 “皇上与草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知道回不去,又何必强求在一起。”公良缀儿哽咽着,故作镇静,心却在暗暗滴血。 “从你闪躲的眼神里,朕看得出,你还爱着朕!只是你还不愿意承认,还不愿意原谅朕。如果朕此时告诉你,你之前被打入冷宫,甚至是被赐予鸩酒的真相,你会不会听不进去?” 赫连瀛彻苦笑一声,喃言自语。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赏赐丫鬟 公良缀儿冷声道:“皇上何必自欺欺人。草民早已将过去的种种忘得一干二净。从饮下那杯鸩酒开始,滢妃云缀儿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皇上面前的是女扮男装的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望向帐外的夜色,缓缓说道:“夜深了,皇上早点休息吧,草民告退了。” 公良缀儿说着,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帐外,却在踏出营帐的那一刻,潸然泪下。 帝王帐内,赫连瀛彻久久失神,静默不语。 翌日,众人随驾回宫。一路上,骑在马背上的公良缀儿沉静不语,赫连瀛彻也一路闷闷不乐。 秦无恙等人暗自揣测,认为皇上与公良缀之间肯定是闹了别扭,所以二人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曾理谁。 回到了帝城城内,七位质子直接回到下榻的府邸。 秦无恙邀请高狄到露凝斋饮酒吃茶。 秦无恙笑道:“没想到,公良缀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女儿态,性子倒是挺拗的,竟敢跟皇上闹不愉快!随驾回来时,你没看到皇上阴沉的脸色,吓得我都不敢随意说笑了。” 高狄吃着茶,道:“谁说不是呢!照理来说,公良二公子深受皇上宠爱,本来是平步青云,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公良二公子倒好,直接公然与皇上划清了界限,一路躲着皇上,能不让皇上赌气嘛!” 秦无恙狡黠一笑,道:“该不会那公良缀生得一副女儿媚态,却有一颗纯男的心,还未曾娶亲,就受到皇上的喜爱,有意答应,可是心却不允许,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这才又刻意与皇上保持了距离,因此激怒了皇上。” 高狄道:“皇上也是奇怪,这后宫佳丽各个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可皇上偏偏一眼看中了女态男身的公良二公子,皇上的口味,变换的还真是突然。” 秦无恙道:“我听说,之前宫里殁了一位皇上最最宠爱的妃子,皇上也因此大受打击,估计这是人受到打击后的应激反应。也说不定,那公良缀有着除了你我看到的姿色以外的其他过人之处,也未可知。” 高狄笑道:“咱们一个被强行幽禁在帝城做质子的,还是少管这些帝王闲事的好。” 秦无恙点头,举杯笑道:“来来来!我敬高兄一杯!” 说罢,二人对饮起来。 公良缀儿独自回到景元轩,身心疲惫不堪,正要沐浴更衣,回房休息,却听闻宫中太监来报,称奉皇上之命,赐给公良缀儿两位贴身侍奉的丫鬟。 那两名丫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个长得十分水灵讨喜,人也乖巧温顺,静静侍立地站在厅内,听候公良缀儿发话。 公良缀儿心中疑惑,赫连瀛彻好端端地为何送了两名丫鬟到自己府上,于是开口问前来传旨的小太监,道:“皇上可说,为何送了两名丫鬟给我?” 小太监躬身道:“皇上说了,怕景元轩的嬷嬷丫鬟们不了解公良公子的生活习惯,侍奉不好,于是特意从平西城选中两名丫鬟专门侍奉公良公子饮食起居,吃穿住行。” 公良缀儿闻听这话,方知赫连瀛彻是想安排了两名丫鬟检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怕自己逃跑,偷偷跑出帝城。 公良缀儿暗道赫连瀛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良缀儿欣然接受了旨意,将两名丫鬟留在景元轩。 公良缀儿起身去浴室沐浴,竟见新来的两名丫鬟也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儿,她们两个就跟到哪儿。公良缀儿甩也甩不掉。 影子般跟在身后的两名丫鬟,终于把公良缀儿惹急了。公良缀儿一个急转身,厉声质问道:“我再这景元轩走不丢,你们总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两名丫鬟见公良缀儿问,便如实回答:“公良二公子息怒,皇上有命,特让奴婢二人照料公良二公子的衣食起居,寸步不离。奴婢们不能违抗。” 公良缀儿笑叹道:“皇上让你们照料我的起居,你们也不用这么尽职尽责,我做什么都跟着吧。” 其中一名元宝耳、大眼睛的丫鬟道:“皇上有命,奴婢二人不得离开公子半步。” 公良缀儿按捺不住,疾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长着一对元宝耳、大眼睛的丫鬟回答:“奴婢叫弄月。” 公良缀儿转眸看向另一个翠眉秀目的丫鬟。 只见那丫鬟回答:“奴婢叫纤云。” 公良缀儿朗声道:“纤云、弄月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我现在要去沐浴更衣,不要再跟着我!” 公良缀儿说罢,转身直奔浴室走去。 公良缀儿用余光扫了一眼,见纤云和弄月没有跟在后面,这才放心大胆地进了浴室。 也不知道,赫连瀛彻在想着什么!景元轩固若金汤,就算是一只蝴蝶经过这里,管家易德忠都要辨认一番,更别说是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算自己有心要走,也逃不出这景元轩上上下下十余双眼睛。现在就更不要说,还被赫连瀛彻硬塞进来两名美其名曰是贴身侍奉自己,实际上是变着法的监视自己的丫鬟。 公良缀儿心中嘟囔着,换下衣裳,进了撒满花瓣的木桶,细细的擦拭了起来。 公良缀儿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忽听浴室屏风外有侍女细碎的脚步声,公良缀儿刚要起身换好衣服,就见那两名叫纤云、弄月的丫鬟拿了要换的衣裳进来。正巧撞见躲闪未及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用衣服遮挡住自己,惊呼道:“谁叫你们进来的?!” 一眼撞破公良缀儿身份的纤云和弄月并不惊讶,将手中的新衣服放下,笑盈盈道:“奴婢们拿来了公子要换的衣裳,稍后我们服侍公子更衣。” 公良缀儿只觉得脊背发凉,苍白问道:“你们方才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纤云笑道:“请公子放心,奴婢们奉了皇上之命,早就从皇上的口中得知公子女扮男装的秘密,皇上叫奴婢们来景元轩服侍公子,就是为了确保公子的真实身份不被旁人泄露,所以,奴婢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公良缀儿这才意识到,赫连瀛彻送来侍奉自己的两名丫鬟只是出于关心与保护,并非如她之前所想,是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 可是,得知真相的公良缀儿脸上还是不见悦色。因为赫连瀛彻原本答应过她,要为她保密的,然而转首,赫连瀛彻就破了誓言,让两个不知道能否值得信任的丫鬟得知了实情。 此时的公良缀儿被眼前的纤云、弄月看穿了底细,就像一切表露在面上,毫无安全感可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寻根问底 “你们将衣服放下,可以出去了。我稍后自己更衣即可。”公良缀儿努力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是!奴婢们就先告退了!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奴婢们,奴婢们就在屏风外候着。” 纤云、弄月转身出去,却只绕过浴室内的屏风外,侍立等候。 公良缀儿站起身,迅速地穿戴好衣服,这才一袭男装,从屏风内走出来。 纤云和弄月果真还在屏风外等候。 公良缀儿不大自然地从她二人身旁走过,出了浴室。纤云和弄月也随即跟着出来。 纤云和弄月就像是公良缀儿的两道影子,紧紧跟随,几乎片刻不离。 晚膳用过之后,公良缀儿对身旁的纤云和弄月说道:“你们二人既然是皇上选派到我身边侍奉的,就定然知道如何能够联系到皇上!” 纤云道:“公子有事要找皇上?” 公良缀儿点头。 弄月道:“奴婢们临行前,皇上都嘱咐过了。公子要是有事先找皇上,尽可以让易德忠易管家到宫中传话。只要公子求见,皇上定会抽出时间来,宣公子觐见的。” 公良缀儿摇头道:“我不想惊动宫中的人,只想在宫外单独见皇上,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弄月犹豫起来。 纤云道:“公子想请皇上到宫外一见,也不是不可,只是皇上天子身份,若是微服出巡,奴婢想,也只能将皇上请到景元轩中一见,倒比外面安全些。” “好,”公良缀儿下定决心,道:“我这就去让易管家去宫中传话。” 纤云心细,谨言问道:“公子可是想向皇上询问奴婢们的事?” 公良缀儿抬眸,瞧看心思敏捷的纤云,笑道:“你们是皇上派来的人,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拒绝,不是吗?” 纤云道:“公子尽可相信奴婢和弄月,对公子的身份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出卖公子!” 弄月也发誓道:“奴婢们发誓,绝不出卖公子!” 公良缀儿见纤云和弄月认真起来,笑道:“你们是皇上选中的人,我若不相信你们,岂不是就等于不相信皇上!所以,你们也不必对着我发誓,只要你们不枉负皇上对你们的信任就好。” 公良缀儿惴惴不安,即使纤云和弄月看起来人畜无害,忠厚机敏的样子,但是公良缀儿还是不大确定赫连瀛彻的用意。 公良缀儿想要问问清楚,赫连瀛彻为何要特地将两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丫鬟卷进来。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甚至知道公良缀儿就是滢妃的人越多,那么公良缀儿自己和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就越不安全。弄不好还会牵扯到平西侯府的哥哥和父亲。 次日一早,管家易德忠就进宫向总管太监小团子禀告,将公良缀儿想要见皇上赫连瀛彻的事,通过总管太监小团子传达给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听罢,欣然应允。 不日,赫连瀛彻微服,仅仅带着贴身太监小团子一人,来到了景元轩,与公良缀儿在内室会面。 公良缀儿躬身问安。 一身便装的赫连瀛彻问道:“你急着叫朕来,有何要事?” 公良缀儿刚要说话,却被赫连瀛彻的手指轻轻封住了轻启地樱唇。 “让朕猜猜看,你急着就见朕,难道是几日未见,你想朕了?”赫连瀛彻慵声笑道。 公良缀儿又羞又恼,脸颊瞬时红了。 赫连瀛彻故意俯身,贴近公良缀儿红润的面颊,笑问:“你若是没有想朕,那你的脸红什么?“ “皇上莫要开草民玩笑。”公良缀儿沉声道。 “朕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朕是说真的!”赫连瀛彻说着,也不见外,直接坐到公良缀儿内室的朱榻上,身子半倾,认真道:“你叫朕来,可是为了朕赏赐给你的两名丫鬟的事?” “草民瞒不过皇上!正是此事!”公良缀儿道。 赫连瀛彻看公良缀儿忧心焦急地样子,便知公良缀儿一定是担心那个两个丫鬟的来历,担心她二人会不会泄露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 赫连瀛彻笑道:“那两名丫鬟是朕特意为你挑选的,聪明伶俐,守分寸,知进退,怎么,你还喜欢吗?” “皇上可知道,纤云和弄月就想草民的影子一样,一直跟在草民身旁,今日要在内室面见皇上,她们才知趣的退出房外。知道的是她二人尽职尽责,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是派了她们来监视草民。”公良缀儿直言不讳。 赫连瀛彻嘴角勾勒的笑容逐渐加深,意味深长道:“你若将她们视为朕派来监视你的人,从某个角度两来说,也不是不对。” 公良缀儿原本红润的脸上,忽因赫连瀛彻的这句话,转成了青色。 赫连瀛彻又道:“你一心想逃出帝城,朕不得不有所防范。何况你女扮男装生活在景元轩有诸多不便,朕担心他们照顾不好你,又担心那些小厮丫鬟们会无意间识破你的女儿身,所以才专门派了两个得力的丫鬟,侍奉在你身边。” 公良缀儿追问道:“所以皇上就将草民女扮男装的事告诉了两个与草民毫无相干的人?!” 赫连瀛彻点点头,道:“朕不光将你本是女儿身的事,告诉了纤云和弄月,朕还告诉她们,你是朕要定的人!让她们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尤其是防止一些企图不轨之徒伺机接近你!” 公良缀儿羞赧道:“草民怎敢高攀皇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将那两名丫鬟带回宫去。” 赫连瀛彻起身,来到公良缀儿面前,低声道:“朕知道你高攀不起,但朕可以低就于你!” “请皇上自重!”公良缀儿冷声道。 “公良缀儿,你听好了,朕已经决定了,从今时今日起,朕会正大光明的追求你,赢得你的心!”赫连瀛彻坚定地说道。 “草民现在的身份是平西侯公良奥次子公良缀,草民以男子身份示人,皇上与草民牵扯纠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为了断了赫连瀛彻的心思,公良缀儿不惜说出狠话。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朕不在乎,比起你来,天下人的耻笑算什么?!而且,朕刚才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朕只是在通知你!做好准备,接受朕的追求!”赫连瀛彻目光灼灼凝视着羞愤难看的公良缀儿,丝毫没有悬崖勒马,回心转意的意思。 “皇上这是在飞蛾赴火,徒劳而已!”公良缀儿回视赫连瀛彻的目光,道。 “为了让你回到朕的身边,朕飞蛾赴火又何妨!” 赫连瀛彻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第二百二十七章 龃龉相持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心中做出的决定,自己根本无法通过三言两语劝说他改变心意。 “滢妃已殁,云缀儿已死,皇上何苦纠结着过去不放?!”公良缀儿抬眸道。 “看样子,你方才没有听懂朕的意思。朕方才说了,朕现在追求的不再是朕的妃子滢妃,也不再是安南王府的舞姬云缀儿,而是朕眼前的你——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公良缀儿看,但公良缀儿却别过身去,淡然道:“皇上若执意如此,草民也别无他法。皇上要将草民绑回宫,还是要让草民做皇上的侍宠,草民无权反对,请皇上自便吧。” 赫连瀛彻是当今圣上,公良缀儿自知无力反抗,心灰意懒之时,索性一切随他,破罐子破摔。 赫连瀛彻一把握住公良缀儿的手腕,揽身将公良缀儿逼到墙角,沉声道:“朕不会逼你,不会绑你,朕要的不仅仅是你的人,更是你的心!朕要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朕,重新爱上朕,心甘情愿的成为朕的女人!” “可草民分明记得,皇上答应过草民,有朝一日,会放草民离开帝城的!难道,皇上要食言吗?”公良缀儿挣扎着赫连瀛彻的束缚,反问道。 赫连瀛彻星眸一暗,继续道:“朕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如果期限之内,你仍旧没有接受朕,朕说话算话,定会亲自放你离开帝城,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期限?!”公良缀儿忽闪着羽睫,凝声问道:“那皇上说的期限是多久,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为了躲避他,公良缀儿不惜用过激的话来刺痛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知道公良缀儿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更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每一次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的言语对峙,都会让赫连瀛彻坚如磐石的心隐隐作痛。 “你就那么想尽快的摆脱朕?”赫连瀛彻声音沙哑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公良缀儿垂首,目光寻向别处,沉默不语。 “朕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朕只要一年,一年之内,如果朕没有让你重新爱上朕,朕答应你,一定会放你离开,绝不会再打扰!”赫连瀛彻心痛地说道。 “皇上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莫要失信于草民。” 公良缀儿深知,长痛不如短痛,尽早对赫连瀛彻摆出一副冷漠决绝的态度,对自己、对赫连瀛彻都有好处。如果公良缀儿此时心软,与赫连瀛彻藕断丝连,那么他日,赫连瀛彻很有可能就会背上龙阳之好的非议与耻笑,甚至会因为公良缀儿欺君之事的曝光,而被人认为是徇私情,二人相爱难守的悲剧,就会再次上演。 公良缀儿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生性决绝而冷漠的人,可是万般无奈之下,却做着对自己深爱的人最残忍决绝的事。 如果这一切原本就是一场错误,不如就让我做那个恶人,挥刀斩断这一切。 公良缀儿的话,对赫连瀛彻来讲,不亚于万箭穿心。 赫连瀛彻误以为公良缀儿对他恨入骨髓,不管真相如何,毕竟名义上,伤害公良缀儿,害死二人骨肉的罪魁祸首是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也不知道,在他失而复得,知道缀儿还好好的活着,甚至就生活他身边时,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拼了想留住她的人,赢得她的心,到底是对还错。可是,爱她的本能却逼迫赫连瀛彻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手。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误会阻断了他与她的幸福。 即使公良缀儿觉得那是霸道,赫连瀛彻也要决心赌一把,赌公良缀儿心中对赫连瀛彻残留的真心。 赫连瀛彻苦笑一声,道:“朕绝不食言!” 弄月守在屋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她觉得自己的眼皮总跳,担心房内的公良缀儿与皇上发生什么不愉快,想进去瞧瞧又不敢,于是越想越心急,搓着手,接连叹气。 纤云淡定自若地瞧看忧心忡忡的弄月,笑道:“皇上与公子在内室说话,你焦虑什么!” 弄月停住脚步,紧张道:“皇上与公子在内室说了好一会儿了,都不见出来,莫不是……莫不是二人又吵架了不成?” 纤云笑道:“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皇上和公子在里面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要担心皇上与公子会不会吵架?!” 弄月凑到纤云耳边,小声道:“你不知道,我听团公公说,前几日皇上和公子去皇上围场狩猎时,就因为一言不合,闹起了别扭,回帝城时,二人都沉默不语,谁也不理会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就算真有此事,那也正常。毕竟皇上对你我嘱咐了,公子是皇上要定了的人,这二人一追一躲,磕磕绊绊也是常有的事。”纤云柔声道。 “虽然什么事都不能一帆风顺吧,但总是吵吵闹闹的也伤感情呀!”弄月瞧望了一下屋里,又小声嘀咕道:“皇上九五之尊,英俊帅气,文武双全,又难得对公子痴心一片。而我们公子也是绝代佳人,二人天生一对,我就不明白了,公子为何一再躲着皇上,拒绝皇上的追求。这要是换做是我,或是天下的任何少女绝对会高兴得乐上天,一头扑进皇上的怀抱!” 纤云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弄月的脑门,笑道:“你呀!总是异想天开,咱们公子若是跟天下普通女子那样,你觉得我们品味极高的皇上,还会苦苦追求,非公子不要吗?” “哦!”弄月焕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叫欲擒故纵!我说的对不对?” 纤云摇头叹气道:“不对!” 弄月好不容易想到的一个自认为应景的成语,就这么被纤云给否决了。 弄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懵懵懂懂,就是想不明白。 纤云眼尖,用手肘杵了杵还在胡思乱想的弄月,低声笑道:“皇上出来了,你要不要问一下皇上?” “皇上出来了,我怎么没看到?”弄月向屋内瞧着,只见皇帝赫连瀛彻真的疾步出了房门。脸色暗沉,像是在生气。 纤云和弄月见赫连瀛彻快步疾走、闷闷不乐的样子,急忙闪作一旁,埋首不敢搭话。 小团子在厅内等候,见赫连瀛彻出来,急忙迎上去,安排了马匹。赫连瀛彻纵身上马,扬鞭而去。 小团子看赫连瀛彻出来时的表情就知道,皇上一定是又和公良缀儿发生了口角,闹起了别扭,也不好多问,急忙上马跟了出去。 纤云和弄月见皇上和小团子走远,这才推门进去,瞧看还在内室中公良缀儿。 第二百二十八章 腹心相照 公良缀儿脸颊绯红,脸色难看,独自一人坐在内室的朱榻上也不说话,直到听见纤云和弄月进来,这才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心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弄月看了眼身旁的纤云,纤云点点头,默默带着弄月退出房外。 刚一出院子,走在回廊上,弄月就小声说道:“你看,我就说嘛!皇上和公子在内室说了那么久的话,一定又是吵架了。方才见了皇上和公子的神色,果真印证我的话。” “皇上与公子之间的事,不是我们两个做下人的好谈论的。而且,今后你我在景元轩说话也要多多留心,别说漏了嘴,辜负了皇上和公子的信任。”纤云叮嘱道。 弄月点了点头。 内室中,公良缀儿一个人静静地回想着赫连瀛彻所说的话,心中有喜有悲。喜的是赫连瀛彻还不曾全然忘记自己,悲的是,她二人身份悬殊,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不能真正相守在一起。赫连瀛彻对这份感情看得重,对公良缀儿爱得越深,公良缀儿的心就会越痛,就会越发不舍,不忍。 公良缀儿想着想着,不禁又留下两行泪来。 公良缀儿一转身,手不小心触碰到朱榻上的锦衾,只觉得触摸到了一处冰凉的东西。 公良缀儿拿在手中一看,是赫连瀛彻一直带着身上的那支水晶兰花步摇。 公良缀儿将步摇握在手心,捧在怀里,哭得越发难过。 赫连瀛彻回到宫中,直接回了寝宫休息。 皇后贺兰蝶梦见赫连瀛彻近日心情反复,就奉了一杯参茶,关切地问道:“臣妾见皇上闷闷不乐,可是又为国事发愁?” 赫连瀛彻接过贺兰蝶梦递过来的参茶,平复了一下情绪,回道:“朕没事,朝中的事,朕自会处理好,皇后不必担心。” 赫连瀛彻暂时不想将缀儿还活着的事,告诉皇后贺兰蝶梦,因为如果不小心被太后贺兰嫣知道,贺兰嫣定又会不依不饶,搅得血雨腥风,恐对公良缀儿不利。 赫连瀛彻揽过赫连蝶梦的手,柔声问道:“朕近来忙于国事,倒是把皇后给疏忽了。不知皇后近来身体可好些?” 贺兰蝶梦嫣然回应:“自从皇上命人寻了治病的秘方,臣妾服用了几副药,身体竟也比往日好多了。往常春困秋乏,旧疾复发,如今入了秋,竟也没在犯。臣妾还没来得及谢过皇上呢!” 赫连瀛彻笑道:“你与朕是夫妻,更为知己,又何须言谢。听你说病好些,你不知道朕听了有多高兴!” “臣妾虽贵为皇后,对外,应为皇上分忧,对内,也应当履行一个做妻子的义务,为皇上生儿育女,延续皇室血脉。怎奈臣妾身子不好,不仅多年未能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还时常需要卧床养病,无法为皇上分忧,反而还要皇上时时牵挂,臣妾这个皇后,当得真不称职。” 贺兰蝶梦对赫连瀛彻自责道。 赫连瀛彻柔声笑道:“皇后多虑了。能有皇后这样贤德的妻子陪在朕的身边,是朕的福分。只要皇后能康复,就是朕对皇后最大的心愿了。” 贺兰蝶梦颔首,浅笑道:“如果滢妃妹妹还好好活着,陪伴在皇上身边,皇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中如此孤独苦闷,郁郁寡欢了。如果可能,臣妾多想代替滢妃妹妹而去。” 贺兰蝶梦话未说完,就见赫连瀛彻封住了她的唇。 赫连瀛彻道:“在朕的心里,你与滢妃同样重要!” 贺兰蝶梦自幼与赫连瀛彻青梅竹马,对赫连瀛彻了解甚深。贺兰蝶梦知道,赫连瀛彻不似外表装作的那般风流成性的人,相反,赫连瀛彻心中认定的人和事,无论时隔多久,都会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一生不忘。而滢妃云缀儿就是赫连瀛彻心底里认定的那个人。 贺兰蝶梦道:“臣妾知道,蝶梦对皇上而言,是亲人,是知己,而滢妃对皇上而言,却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挚爱。” “皇后……”赫连瀛彻怕贺兰蝶梦多心,想开口解释。 贺兰蝶梦抢先道:“臣妾不是嫉妒之人,皇上也不必对臣妾解释。因为在臣妾心中,皇上也是如同臣妾亲人一般的存在。与当皇上的爱人相比,臣妾更愿意自己是皇上从小青梅竹马的知己。既然是知己,臣妾便能比别人更深刻的体会,皇上失去滢妃之后,心中的痛。臣妾斗胆猜测,近日让皇上忧心忡忡、闷闷不乐的不仅仅是朝中事务,还有其他,只是皇上暂时不愿说明的缘由,对吧?” 贺兰蝶梦不愧为赫连瀛彻的知己,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出他的心事。 在贺兰蝶梦面前,赫连瀛彻几乎没有保留,除了死而复生的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犹豫了好久,不忍心欺骗贺兰蝶梦,于是坦言说道:“朕确实有一事,迟迟未与皇后说明。” 贺兰蝶梦道:“皇上若是不愿说,自不必勉强。” “你与朕,是青梅竹马,又是多年知己,现在成为了夫妻,朕的心事自当不该瞒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皇后听后,能守口如瓶,为朕保密,尤其是不能让太后知道。” 贺兰蝶梦早已猜到事非寻常,点头答应。 “臣妾定当为皇上保密!绝不会泄露半个字!”贺兰蝶梦起誓道。 “朕当然你信得过你。” 赫连瀛彻轻叹一声,道:“皇后可知缀儿她并没有死。” 贺兰蝶梦讶然凝望着赫连瀛彻,喃言道:“缀儿妹妹没有死?!” 赫连瀛彻点点头:“虽然朕还不知道缀儿当时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但躲过一劫的缀儿,如今女扮男装,以平西侯公良奥之次子公良缀的身份,被朕的一纸诏书,召入帝城。” “怎么会?!缀儿妹妹为何要以男子的身份示人?”贺兰蝶梦疑惑道。 赫连瀛彻垂眸,继续说道:“她大概是为了保全平西侯府,保全生父公良奥和亲哥哥,不会受到朕的威胁。” 贺兰蝶梦明眸一转,恍然道:“她是误解了皇上诏书的意思,误以为皇上是要召平西侯之子到帝城做质子?” 赫连瀛彻点头,道:“应是如此。” 贺兰蝶梦道:“既然是误会,皇上大可以向缀儿妹妹解释。缀儿妹妹如此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皇上一番苦心。” 赫连瀛彻摇摇头,苦笑道:“就因为她一直怨恨着朕,所以朕才无从解释。况且,朕召集王侯公子来帝城本也是为牵制各诸侯势力,为他日集权扫清障碍的。朕此时真的向缀儿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妙手神医 “所以,皇上是因为缀儿妹妹不理解皇上的苦衷,不愿重新接受皇上而苦恼?”贺兰蝶梦道。 “皇后可有什么好办法?”赫连瀛彻问道。 “当务之急,是要尽早解开缀儿妹妹的心结,解除缀儿妹妹对皇上的种种误会。唯有这样,缀儿妹妹才会放下因误解而对皇上的芥蒂,重新回到皇上身边。”贺兰蝶梦分析道。 “她现在见了朕就十分抵触,时常躲着朕,刻意与朕保持距离。很多时候,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赫连瀛彻一脸无奈。 “皇上不方便出面直接解释的,就用迂回的法子,间接地让她知道皇上的心思,间接地让她了解到真相,消除对皇上的误会。” 贺兰蝶梦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后宫之中,认识缀儿妹妹的人不少,臣妾想以缀儿妹妹现在女扮男装的身份,她也一定不想入宫被宫中熟人认出。不如,就借用她现在的身份,将缀儿妹妹调到别处。皇上不是跟臣妾说过,皇上要在七位王孙公子中培养大炎栋梁,储备人才吗?皇上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缀儿妹妹以平西侯次子的身份参与其中,既能保证缀儿妹妹不被他人认出身份,又能方便皇上与缀儿顺理成章的接触,皇上日后再找机会,慢慢向缀儿妹妹解释,岂不是两全其美?” 贺兰蝶梦一语点醒梦中人。 赫连瀛彻豁然开朗,笑道:“皇后之计甚好,朕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贺兰蝶梦笑道:“皇上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臣妾旁观者清,自然能看到皇上看不到的一面。” 赫连瀛彻握住贺兰蝶梦的手,柔声道:“皇后不愧为朕的红颜知己!” 贺兰蝶梦道:“臣妾看皇上的心事也安稳了一半,时辰不早了,臣妾服侍皇上歇息吧。” 贺兰蝶梦起身为赫连瀛彻宽衣,见赫连瀛彻为了纪念缀儿,一直揣在怀中的水晶兰花步摇不见了,于是问赫连瀛彻道:“皇上今日可是未将步摇带在身上?” 赫连瀛彻里外查看了一遍,未找到步摇,疾声道:“朕今早明明是将步摇带在身上的,莫非……” 赫连瀛彻猛然想到自己从景元轩回来,心中想着一定是不知道何时,不小心掉在了路上。 “皇上不要着急,今晚夜深了,明日一早再派人去找,兴许能够找到。”贺兰蝶梦体贴安慰道。 赫连瀛彻脸上一抹温柔的笑。 次日,赫连瀛彻命小团子派人回到昨日行经的路上寻找遗落的步摇。小团子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就去询问景元轩的管家易德忠,问易德忠是否在景元轩的府邸里见过一只水晶兰花步摇。 易德忠急忙派丫鬟仆人到庭院中的寻找,找了半个时辰,仍无所获。 易德忠道:“那支步摇对皇上来说,很重要吗?” 小团子道:“何止重要,那步摇简直就是皇上的命根子!今日找不见步摇,又该挨皇上责罚了!” 易德忠道:“既然是这样,不如稍后等公良二公子回来,老奴询问一下公子,看看公子可否见过皇上的那支步摇。” 小团子顺话问道:“公良二公子没在府上?” 易德忠点头道:“公子一早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小团子提醒道:“公良二公子现在移居帝城,你们可要保证好公良二公子的安全!” 易德忠道:“老奴谨记于心!公子出府时,纤云和弄月也一同随公子出去了。老奴想,有纤云和弄月在,应该能过保证公子的安全。” 小团子是赫连瀛彻的心腹,也知道赫连瀛彻赏赐纤云和弄月两名得力的丫鬟给景元轩侍奉公良缀儿的事。纤云和弄月虽然是女儿家,可是身手了得,有她二人保护公良缀儿,小团子的心才稍微安稳些。 小团子松了一口气,道:“既然是这样,就只好等公良二公子回府后,再向公子确认步摇之事吧。” 小团子带着两个小太监转身出府,管家易德忠躬身将小团子等人送出府外。 公良缀儿在景元轩生活的数日,心中一直惦念着哥哥公良耀的病情。除了时常写家书寄回平西侯府询问,公良缀儿还在帝城四处打听名医秘方,希望能找到除去哥哥顽疾的妙方。 偏巧前日有小厮来报,说是城郊有一位隐居的神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兴许能治好公良耀的病。公良缀儿听罢,决心前去拜访神医,求得治病良方。 纤云和弄月一路上护送公良缀儿找到了那位隐居神医的住址。 只见面前木屋青苔,炊烟袅袅,寂静的山脚下,三间茅舍静卧其中,以天为炉,地为盖,一派宁静祥和。 公良缀儿早听小厮口中提到,今日拜访的这位神医姓扁名妙春,为人清冷寡淡,不易接触。能否出手医治病患,全看心情。是一位十分任性古怪的大夫。 公良缀儿一心想要救治哥哥公良耀的病,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豁得出去,带好酬金,上前叩门。 公良缀儿在木屋外等了好久,才见里面有人应声出来。 前来开门的是位身材短小,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身上粗衣褴褛,蓬头垢面,形如乞丐,身上还散发着许久未曾洗澡的臭味。 纤云和弄月不禁捂住了鼻子,嫌弃地看着面前脏衣垢面的老人。 公良缀儿微微屏息,躬身上前问道:“请问老人家,这里可是扁神医的住所?” 老者打量着面前的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和公良缀儿身后的纤云、弄月,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迷成一道缝隙,更像是没有睁开眼睛一般,凝眉问道:“你们要找扁神医看病?” 公良缀儿恭声道:“正是!不知扁神医可在里面?还望老人家带个话,恳请能见扁神医一面。” 老者一脸厌烦地摆摆手,道:“没空没空!” 老者说着,转身退回屋内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弄月见老者如此无礼,嗔声道:“我家公子要找的是扁神医,又不是你,你怎敢越俎代庖,替扁神医推辞,打发了我们!” 老者闻声,突然打开房门,瞪着一双小眼睛,双手掐腰,吹起胡子,道:“谁家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大呼小叫!要知道我的辈分都能当你的爷爷啦!” 弄月也不甘示弱,唇齿相机道:“尊称您一声老人家是尊重您年长,但您也不能倚老卖老,攀起我家公子的辈分来!” “你!”老者气鼓鼓地,鼻子差点被弄月气歪。 公良缀儿厉声责备弄月道:“弄月!不得无礼!还不快给老人家道歉。” 第二百三十章 无理要求 弄月僵持在原地,见公良缀儿发话,不好违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道了一声“对不起”。 老者故意眯着眼睛,大声道:“你说的跟蚊子声似的,我没听见!” 老者也开始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弄月想要呛声,忽见公良缀儿回头,给弄月施了一个眼色,弄月才强忍住火气,大声道:“弄月方才口无遮拦,出言不逊,给您老人家赔罪了!” 老者斜眼打量了下弄月,道:“这还差不多!” 老者又转眸看向公良缀儿,点点头,道:“还是你家小姐有涵养!” 公良缀儿错愕地看着面前其貌不扬的老者,纤云和弄月也被老者的一句话惊呆了。 纤云莞尔笑道:“老人家可是看错了,我家公子虽说长相清秀,却并非女儿家。老人家不要误会。” 老者挑眉细看了公良缀儿两眼,叹气道:“算了算了,你们真要这么说,我也管不着,你们回去吧,我还要睡午觉呢!” 老者说着又要带上门进去。 公良缀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恭敬地询问老者,道:“敢问老人家是否就是人称妙手神医的扁神医?” 老者讶然看着公良缀儿,哼声道:“算你有眼力!没错,妙手神医就是我——扁妙春!” 纤云和弄月看着眼前穿戴得比帝城乞丐还寒酸脏乱的扁妙春,差点惊愕掉了下巴。 公良缀儿躬身施礼,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扁神医见谅!” 老者一摆手,不屑一顾,道:“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我跟她计较什么!” 弄月气得直攥拳,幸好被纤云拉住,才防止弄月与神医扁妙春再次发生口角。 “还是扁神医大人有大量!”公良缀儿道。 神医扁妙春一摆手,道:“可千万别和我套近乎,我可不吃这一套!” 公良缀儿诚恳说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恳请扁神医求一个人……” 公良缀儿话未说完,扁妙春就打断道:“我刚才说了,你们还是请回吧!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扁妙春直接出言送客。 弄月要说话,被纤云拦住。 公良缀儿疑惑道:“扁神医为何不肯出手相救?” 扁妙春板着脸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隐隐藏藏,不肯以真面示人!况且,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人小,火气却很大,这说明你这个做小姐的,平日里没有管教好!我扁妙春好歹也被人尊称为妙手神医,怎会为你们这些乔装无礼之辈看病。” 扁妙春再次称呼公良缀儿“小姐”二字。公良缀儿觉得这位扁妙春扁神医不简单,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女儿身的真实身份。 公良缀儿反问道:“扁神医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我的丫鬟冒犯了扁神医,也是我教导不严之过。但在下明明是男子装扮,扁神医为何总是称呼我为小姐?” “我行医四十余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别说你是女扮男装,就是一直苍蝇、蝴蝶从我眼皮底下飞过,我都能辨认出公母。”扁妙春胸有成竹道。 弄月终于忍不住,挣脱纤云的阻拦,高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竟然把我家公子和苍蝇蝴蝶比较在一起!” 扁妙春抬手拍了拍脑门,恍然笑道:“瞧我这比喻!怎可将青鸾比作飞虫!” 公良缀儿见扁妙春说话极有深意,便更加不敢等闲对待。 公良缀儿坦言道:“在下确实是女扮男装。只为出行方便,并没有故意欺瞒扁神医的意思,还望扁神医恕罪!” 扁妙春见公良缀儿这副诚恳态度,这才眉目和悦了些,笑道:“小姐乃贵客,我扁妙春本应好好招待,不敢怠慢,但小姐要救之人,并不在我扁妙春的能力范围内,只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纤云忙问道:“扁神医还不知道我家公子想让神医医治何人,神医连病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得何病都不知道,因何说的这般绝对?!” 扁妙春凝眸问道:“我只问小姐三句话:小姐一心想救治之人可是血脉至亲?此位病患年幼成疾,身体孱弱,经常旧病复发,卧床不起?此位病患此时并不在帝城,而是在帝城以西?” 公良缀儿惊愕,纤云和弄月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之人,三句问话,竟将哥哥公良耀的身份、住所、病情描绘的丝毫不差! 公良缀儿问道:“府上小厮之前来此处打听过神医的住所,可是小厮将在下哥哥的病情告知了神医?” 公良缀儿还是不敢相信,扁妙春对哥哥的事了如指掌。 扁妙春道:“我隐居山下,并未见过有小厮来找。所说的凭据无非是观人相貌,略通术数而已。莫非,我真的说中了?” 公良缀儿诧异之时,弄月凑上前,附耳对公良缀儿道:“公子,莫听信他的话,说不定他就是一个江湖术士,打着行医的幌子,招摇撞骗的。” 公良缀儿也迟疑了起来。 扁妙春见三人脸上狐疑,又道:“小姐身世特殊,非嫡系所生,身为庶女,自幼漂泊不定,转眼鸾翥凤台,风光正好,却又被人所害,死里逃生。如今违心违愿,破祖离乡,实乃前缘再续,命中情劫。我可有说错?” 初次见面的扁妙春竟三言两语,将公良缀儿的半生概述,令人不得不相信,他是一个奇人! 扁妙春的话令公良缀儿叹服。 公良缀儿道:“扁神医神机妙算,一切都逃不过扁神医的眼睛。既然扁神医有如此未卜先知之能,神医就一定能有救治我哥哥的法子。” 公良缀儿下拜,哀求道:“恳请扁神医救哥哥一命!” 公良缀儿的话,让扁妙春十分为难。扁妙春叹气道:“你真的要救你哥哥?治好他的病?” “是!为了救哥哥,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您要多少酬金都行!”公良缀儿承诺道。 扁妙春一听到钱,就一脸嫌弃道:“就算你给我一座金山,又有何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无非是个摆设罢了!” 公良缀儿道:“那神医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您尽管开口。” 扁妙春捋了捋发油粘粘的头发,又拍了拍自己灰头土脸的面颊,开口道:“我大概有半年没洗头了,没洗脸了,不如你先帮我洗了头发再说!” 弄月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我家公子千金之躯,尊贵得很,岂能屈尊为你洗头,更何况……” 弄月捏住鼻子,嫌弃道:“更何况,你那头发都沤臭了,苍蝇臭虫见了你都得自惭形秽!”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季布一诺 扁妙春也抬高了嗓门,掐着腰对吵道:“我让她给我洗头,又不是让你洗!你家主子都没发话拒绝呢,你个小丫头插什么言!” “你!你别欺人太甚!”弄月恼羞成怒道。 “好了!弄月,少说几句!”公良缀儿拉劝道。 公良缀儿转身对扁妙春道:“我若同意为神医洗头,神医就会救治我哥哥的病,对吗?” 扁妙春笑道:“你可千万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让你给我洗头,无非是看看你为了救你哥哥有多少诚心!我可没说,你帮我洗头后,我就一定会答应你救治你哥哥!” 纤云也看不下去了,道:“扁神医身为尊者,怎会出尔反尔,故意刁难我家公子?” 扁妙春道:“这可不是刁难,她可以选择同意,也可以选择不同意!选择权在她,我可没强逼着她定夺。” 弄月凑上来,说道:“我看这扁神医就是头脑不灵光的疯子,公子不要信了他的疯话,我们还是走吧。” 公良缀儿摇摇头,转身答应扁妙春,道:“不管扁神医答应不答应救治我哥哥,我都答应扁神医,会为扁神医洗头。” “公子!” 纤云和弄月不忍心公良缀儿受委屈,疾声道。 可公良缀儿为了治好哥哥公良耀的病,不愿意放弃眼前的一线希望,哪怕是赴汤蹈火,她也会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果然是女中豪杰,够爽快!那我们就开始洗头吧!”扁妙春眨巴这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神,满怀期待。 纤云和弄月为扁妙春烧了水,在院外摆好脸盆,支起圆凳,拿了皂角,准备妥当。 公良缀儿挽起衣袖,在院中为扁妙春洗头。 纤云和弄月原本要上手替代公良缀儿,但公良缀儿为了表示诚心,执意不肯。 扁妙春的头发便不算长,但是因为近半年没有洗头,头发都打了结,团在了一起。 公良缀儿细细地为扁妙春一缕一缕的洗着头发,直到团在一起的油腻头发渐渐顺滑,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公良缀儿帮扁妙春洗好了头发。 扁妙春笑道:“洗干净的头发果然不一样,比我之前的发型顺眼多了!” 纤云和弄月在一旁没好气地看着扁妙春,心中暗自嘀咕数落着。 扁妙春正一门心思地在院中擦头发。公良缀儿倒水时,见厨房内尽是些残羹冷饭,于是就地取材,为扁妙春做了一桌好菜。 扁妙春擦干头发进屋时,饭菜已经备好,放置在桌上。 扁妙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来得及吃饭?” 公良缀儿笑道:“方才给神医洗头时,神医的肚子不是咕咕叫了吗?” 被公良缀儿一说,扁妙春还有点难为情。 扁妙春拍拍自己的肚皮,道:“让你多嘴!我扁妙春不要面子的呀!” 纤云和弄月原本生着扁妙春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气,听扁妙春跟自己的肚皮置气,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公良缀儿道:“扁神医慢慢吃,我们改日再来拜访神医。” 公良缀儿说罢,转身要走。 扁妙春疾声叫道:“你不是要救你哥哥吗?” 公良缀儿回过身来,凝眸看着扁妙春,点了点头。 扁妙春瞧着满桌子可口的饭菜,道:“你帮我洗头,又做了一桌饭菜给我吃,我扁妙春也不是一个轻易受人恩惠的人!你不是要救你哥哥吗?我暂且答应你了!” 公良缀儿大喜过望,拜谢道:“多谢扁神医成全!” 扁妙春道:“先别着急谢我!我答应你救治你哥哥的病,但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治好!” 公良缀儿道:“只要扁神医肯医治,不论能不能治好哥哥的病,我都当感激不尽!” “好,既然是这样,你将病患现今的住址写下,我明日就启程上门医治。”扁妙春道。 公良缀儿提笔下了平西城平西侯府几个字。 扁妙春惊讶道:“你是平西侯府的小姐?” 公良缀儿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希望扁神医能尽力医治好我哥哥的病,我自当感激不尽。并且……” 公良缀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我女扮男装的身份,还请扁神医为我保密!” 扁妙春虽说隐居山下,但耳目却四通八达。扁妙春早有耳闻,皇上下了诏书,将几个王侯之子召入帝城,平西侯之子也在应召之中。 看到面前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扁妙春便猜到,她是顶替了身体孱弱、有病在身的哥哥,来到帝城做了质子。 扁妙春见公良缀儿年纪不大,却有如此舍己为人之胸怀,心中不仅暗自佩服。 扁妙春道:“小姐放心,我只管看病,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公良缀儿躬身道谢,要付酬金,可扁妙春不肯收,公良缀儿也只好作罢。 公良缀儿带着纤云和弄月二人要走,忽听身后扁妙春提醒道:“小姐有青鸾扶摇之相,可叹一波三折,他日光耀门楣之时,便是小姐得全之日!” 公良缀儿知道扁妙春所说非常,但还是听不大懂这话其中的深意。欲要回身询问,竟见酒足饭饱的扁妙春正倒在榻上,呼呼大睡,不时传来阵阵鼾声。 公良缀儿只好先行带着纤云、弄月出来。 回景元轩的路上,弄月道:“公子,那扁妙春看起来做事乖张,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公子将小侯爷的病交由他来医治,会不会不大妥当?” 公良缀儿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试。扁妙春毕竟是有口皆碑的神医,虽然性格古怪,但是医术自不用怀疑。至于他这人可不可靠,我想能一眼识破我的身份,而不惊讶之人,定有过人之处。” 纤云道:“公子就不怕扁神医不小心将公子和平西侯府的秘密说出去?” “扁神医能掐会算,有观人之能,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他自会守口如瓶。就算他日,他不小心将此秘密说出去,也只能说我命有此劫,怎能全怪罪于他。”公良缀儿道。 “他看起来神神叨叨的,究竟会不会术数还是两说,公子莫要偏信于他。”弄月道。 公良缀儿笑而不语。 夕食之时,公良缀儿和纤云、弄月两个丫鬟,一行回到了景元轩。 公良缀儿刚回到前厅,就见管家易德忠前来禀告。 “公子,今日宫中大太监团公公来过。”易德忠道。 “哦?!团公公来景元轩有何要事?”公良缀儿问道。 易德忠见公良缀儿身侧的纤云和弄月不是外人,便也直接开口回答:“团公公说,皇上昨日丢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物件,担心是否遗落在公子府上,所以皇上特命团公公来找。”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卫营集训 公良缀儿想到昨日在床榻上,赫连瀛彻不小心遗落的步摇,道:“团公公说皇上要找的可是一支水晶步摇?” 易德忠道:“公子可曾见过?” 公良缀儿道:“那支步摇昨日遗落在我房里,我将它收起来了。你明日将它送还宫里去吧。” 易德忠道:“团公公说,皇上有令,若是步摇真的在公子这儿,就请公子先为皇上收好,皇上他日自会亲自来取。” 公良缀儿深知赫连瀛彻又是在为他日来景元轩找借口。奈何那支步摇确实遗落在了公良缀儿房里,赫连瀛彻都已派人说明他日亲自来取,公良缀儿也无法再转手将步摇送回宫中。 “好,我知道了。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吧。”公良缀儿道。 “是!”易德忠告退。 公良缀儿回到书房,给平西侯府的父亲公良奥写了一封信,将妙手神医扁妙春不日将上门为哥哥公良耀诊治之事,如实说明。公良缀儿差人将书信送出府上,这才安下心来。 平静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 自从那日经皇后一语点拨之后,赫连瀛彻找到了新的法子来追求公良缀儿,同时培养其他六位移居帝城的世子。 晴空万里,天色湛蓝。 公良缀儿在景元轩的院中练习射箭,忽闻管家易德忠来报,称宫中大太监团公公传来口谕,称三日后接皇上会亲自派人来接公良缀儿到御戎卫营集训。 “集训?!”公良缀儿愕然道。 “是!团公公传话说,皇上在帝城城郊特设立了一处御戎卫营,用作专门培养王侯将相之所。御戎卫营里面会教授前来帝城移居的,包括公子在内的七位公子诗书礼乐骑射。从中选拔佼佼者培养成为大炎将相。”易德忠道。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公良缀儿一心想要摆脱赫连瀛彻,而赫连瀛彻却不见丝毫打算放手的意思,反而将牵扯公良缀儿的风筝线越抓越牢。 不管公良缀儿愿不愿意,赫连瀛彻毕竟是皇上,公良缀儿也只有听从发落的份。 公良缀儿回到内室,丫鬟纤云和弄月为公良缀儿收拾三日后去御戎卫营的行囊。 公良缀儿则独自一人坐在窗下,沉思不语。 纤云收拾好行囊后,来到公良缀儿近前,为公良缀儿披上一件外衣,道:“夜里风寒,公子坐在窗下,当心着凉。” 公良缀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桌上打包的行礼,启声道:“你们收拾的,是不是太早了些。” 弄月跑过来,笑道:“公子,奴婢们都想好了,公子若是去了御戎卫营好歹也得有个丫鬟书童不是?所以奴婢们说好了,公子去哪儿,奴婢们就去哪儿。三日后,公子去御戎卫营深造,奴婢们也随公子一起去!” 公良缀儿笑道:“这个该不会是皇上交代给你们的任务吧?” 弄月笑盈盈道:“公子算是说对了一半!皇上确实是特意叮嘱过奴婢们要跟在公子身旁侍奉,寸步不离。但这次随公子去御戎卫营,可是奴婢们心甘情愿的!” “御戎卫营可不同于景元轩,学习诗书礼乐骑射,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你们两个若真是跟着我去了,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忍不住单调辛苦,哭着鼻子吵着要回来!”公良缀儿打趣道。 纤云笑道:“公子真会说笑!奴婢们自从被皇上安排来服侍公子,就做好了陪公子吃苦的准备。公子女扮男装远离亲人,告别家乡,留在帝城,生活起居总需要人照顾。既然有意要让公子去御戎卫营集训,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当侍奉左右,保护公子周全。” 公良缀儿垂眸,若有所思。 弄月俯身为公良缀儿捶腿,听了纤云的话,想起了心中的疑惑,于是扬起脸来,开口道:“奴婢虽然没有去过御戎卫营,也对集训之事不大了解,但是听这地方的名字更像是一个训练场,集训的内容也逃不过习武练剑这些男人们才做的事!奴婢想不通,皇上明明知道公子是女儿身,应该备受呵护还来不及,为何要让公子去那种辛苦受累的地方?公子若是真的累倒了,皇上难道不会心疼吗?” 纤云一直在旁边给弄月使眼色,弄月心直口快,替公良缀儿担心,就一股脑儿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纤云怕公良会儿记怪,忙开口打圆场,道:“皇上安排公子去御戎卫营集训,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况且,公子的身份你我知道,皇上知道,可是外界其他人不知,尤其是其他六位公子,皇上一心要培养王侯公子,对外以平西侯二公子身份示人的公子也不能免俗,皇上也无法偏袒,自当命公子随其他人一同前往。” 纤云的话戳中了公良缀儿的心思。 赫连瀛彻要培养其他世子公子,就定不会因为知道公良缀儿的身份而刻意偏袒她。为表公平,此行,公良缀儿是非去不可。 这一夜,似乎过得更外漫长,公良缀儿辗转难眠,彻夜沉思。 临行前一日,赫连瀛彻忽然微服来访,以取步摇为由,见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谎称身体不适,不免面圣,特意叫纤云将那支水晶步摇呈给正在厅堂落座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听说公良缀儿身体不适,心中记挂,非要到内室看望,纤云和管家拦不住,只得放赫连瀛彻进去。 公良缀儿正穿着便服,坐在窗边,清澈的眸子望向窗外的树木泛黄的景色,脸色略显憔悴。 赫连瀛彻看了眼公良缀儿身旁侍立的弄月,弄月会意,退出房外,随手带上了房门。 赫连瀛彻柔声道:“朕听纤云说你身体不适,可瞧过大夫,吃过药没有?” 赫连瀛彻边说,边毫不见怪地就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公良缀儿近旁。 公良缀儿恭声问安。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如此憔悴,未免心疼,伸手轻抚公良缀儿的额头,想要试试她的体温是否发烧。 就在赫连瀛彻的手指触碰公良缀儿额头的那一霎那,公良缀儿条件反射似的侧过头去,躲开了。 赫连瀛彻依旧难得温柔地笑着,丝毫没有介意公良缀儿的反应。 “那支步摇已经交付到皇上的手上了,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可以……” 公良缀儿话未说完,赫连瀛彻便接茬道:“就可以离开了是吗?” 赫连瀛彻逼视公良缀儿的眼眸,令公良缀儿极不自在。 赫连瀛彻叹气慵声道:“朕看出来了,你总想变着法的赶朕走!连说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朕。” 赫连瀛彻的语气像是在赌气。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口是心非 公良缀儿摇头否认道:“草民没有,皇上不要曲解了草民的意思。草民只是觉得皇上政事在身,莫在草民这里耽搁了时间。” 赫连瀛彻笑道:“看你还能跟朕斗嘴,朕就知道你身体并无大碍!” 赫连瀛彻温眸凝视公良缀儿,道:“你放心,朕是处理好了朝中事务,才抽空来景元轩看你的。朕说过,在朕心里,你与国事同样重要。” 公良缀儿垂眸,轻声道:“草民一介布衣,哪里轮得到与国事相提并论,草民还是奉劝皇上以国事为重!” “那国事和朕的心事相比呢?你将朕的心扰乱了,朕将如何安下心来处理国事?”赫连瀛彻听似责问的语气充满了甜腻的宠溺。 “明日你就要去御戎卫营参加集训了,到时候朕也会陪你们同去,一路监督你们集训,考核你们的各项成绩。所以,你我还有三个月亲密接触的时间,朕会亲自指导你,帮你通过考核的。”赫连瀛彻慵声道。 “无需劳烦皇上,御戎卫营有教授诗书礼乐骑射的老师,草民跟随老师们学习即可。”公良缀儿婉言拒绝道。 赫连瀛彻朗声笑道:“是吗?那也好!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叫苦,别跑过来求朕帮你!” 公良缀儿轻抿嘴唇,不做言语。 赫连瀛彻本来是想与公良缀儿和解,没想到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竟会为了赌气,说出这种狠话来。可话是泼出去的水,此时公良缀儿还在与自己闹别扭,赫连瀛彻也找不到台阶收回方才的话,只好硬着头皮,道:“身子本来就单薄,还坐在风口处,当心着了凉!” 赫连瀛彻要扶公良缀儿起身,离开风口处,却被公良缀儿侧身挣脱。 “草民无碍,皇上不必放在心上。”公良缀儿淡然说道。 公良缀儿越是倔强,赫连瀛彻就越是执拗。 赫连瀛彻不再与公良缀儿废话,伸出双臂将公良缀儿打横抱起,不顾公良缀儿的挣扎,将她抱到床上。 公良缀儿蜷缩在朱榻上,看着赫连瀛彻微微泛红的脸,心口莫名紧张起来。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赫连瀛彻看到公良缀儿紧张的神情,就知道公良缀儿一定是怕自己对她会怎样。赫连瀛彻原本因为赌气而微微泛红的脸,此时竟也不自觉地红润起来,连耳根也爬上了一抹绯色。 赫连瀛彻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明日就要去御戎卫营集训了,朕命令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别想再用身体不适之类的借口推脱。” 赫连瀛彻朗声叫守在门外的纤云和弄月。纤云和弄月应声进来。 赫连瀛彻吩咐道:“你们两个好生照看朕的女人,缀儿如有差池,朕连你们一起追究。” 纤云和弄月颔首答应。 赫连瀛彻转眸回首,目光落在朱榻角落里正在愣神的公良缀儿,道:“明日你们也一同随缀儿去御戎卫营,继续照顾缀儿的饮食起居,保护她的安全。” 纤云和弄月一一应下。 赫连瀛彻来到床边,俯身凑近公良缀儿慌张的娇颜,轻声道:“你好生准备,明日一早,朕会派人接你去御戎卫营。” 公良缀儿幽怨的目光久久盯着眼前衣冠楚楚的赫连瀛彻,心中一直介意着赫连瀛彻下意识说出的“朕的女人”这四个字。碍于纤云和弄月在场,公良缀儿不便说什么,只能狠狠地盯着依旧坦然自若,浑然不觉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明日去御戎卫营集训的事安排妥当,这才出了公良缀儿的内室,来至院中,嘱咐了管家易德忠几句。随后,坐轿回到了宫中。 内室中,纤云又将前两日准备的行囊中加了几件保暖驱寒的棉衣。 公良缀儿一眼瞥见,起身来至纤云跟前,看着纤云放入行囊中的两件棉衣,问道:“不是说,只去御戎卫营集训三个月嘛,现在是初秋,集训结束时,还未到寒冬呢,你加了这两件棉衣做什么?” 纤云柔声笑道:“公子有所不知,皇上今日来景元轩嘱咐过奴婢了,说公子身体单薄,体寒,怕郊外的气候公子适应不了,特意让奴婢为公子添加两件驱寒保暖的衣服。” 公良缀儿听着纤云的转述,看着眼前的棉衣出神。 纤云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皇上对公子的心意,奴婢们都看在眼里。虽说皇上有时候心急了些,但所想所做都是为了公子着想。奴婢跟着公子不久,倒也看得出来,公子的心也绝非石头做的。公子明明心中也一直记挂着皇上,每次皇上走后,公子都会一个人静静地发呆好久,有时还会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默默流下几滴眼泪来。奴婢相信公子心中也是有皇上的。既然公子与皇上心意相通,又为何不直接挑明,省得公子与皇上互猜心意,惹了误会,而闹别扭呢。” 弄月打水进来,听见二人谈话,也凑上前去,帮腔道:“纤云姐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公子与皇上这样互相牵绊着,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起软来,尤其是公子,皇上未来时,会想念,皇上来了,又偏偏违心摆出一张冷脸。公子如此心中如此矛盾纠结,这又是何苦呢。” 纤云和弄月来到景元轩侍奉公良缀儿的时间不长,却一看看出公良缀儿的心事。她们尚且如此,明日公良缀儿只身去御戎卫营与其他质子一同参加集训,在御戎卫营吃住三个月,还可能时常再见到对自己穷追不舍的赫连瀛彻,那时公良缀儿要怎么埋藏住自己的心意,不被外人看出她与赫连瀛彻纠缠不清的破绽呢。 为了帝王的尊严,为了公良世家的声誉,也为了公良缀儿自己不再一错再错,公良缀儿只得继续冷酷到底,狠心不再给赫连瀛彻任何希望,从此斩断情丝。 公良缀儿听了纤云和弄月一番发自她二人肺腑的话,笑道:“你们是皇上派来的人,自然都向着皇上说话!” 弄月竖起手指,起誓道:“天地良心!奴婢们说的可都是为了公子着想!” 纤云柔声问道:“公子还是不愿接受皇上?” 公良缀儿叹声道:“你们若真想随我到御戎卫营,今后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及此事!” 纤云和弄月见公良缀儿脸色微微僵,面露不悦,知道公良缀儿生气,便都一一住了口,专心忙起手中的事来。 整理好了行李,纤云和弄月才知趣地转身退出了内室。 夜深人静,公良缀儿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初来乍到 想要骗过众人的眼睛,尤其是骗过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完全死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良缀儿忧虑的是,赫连瀛彻毕竟是一代帝王,自己若不狠心拒绝,他便会一直就追不舍。但是若自己拒绝得过了度,损伤了赫连瀛彻身为一位帝王和一个男人的颜面,赫连瀛彻真的发怒起来,公良缀儿又无法招架,甚至还会迁怒与公良缀儿身边的亲人。 单这一件事,已经让公良缀儿犯难。更不用说,明日到了御戎卫营,身边除了纤云和弄月,其他接触的尽是男子,如何礼貌的与他们保持距离,保证三个月同吃同学,却不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女儿身,更是难上加难的事。 公良缀儿如此反复思考了许久,实在累了困了,这才沉沉睡去。 清早,纤云和弄月服侍公良缀儿起床,为公良缀儿更衣时,公良缀儿特意要求纤云和弄月拿来一条长长的白布,层层裹在胸前。 弄月不甚明白,问道:“公子将这长布裹在身上做什么?” 公良缀儿还未答话,纤云早已心领神会,替公良缀儿解释道:“公子想要在御戎卫营隐瞒住女扮男装的身份,就要从细节的地方入手,规避所有可能会暴露身份的风险。” 弄月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公良缀儿说道:“你二人稍后要以何打扮随我去御戎卫营呢?” 弄月打量着公良缀儿一身利落束发,白衣胜雪,清雅俊逸,比寻常男子都要英俊帅气。一身英气不输须眉。 弄月一脸艳羡,咽了下口水,道:“弄月也想和公子一样,一身男装,潇洒帅气!” 公良缀儿笑着点点头。 纤云也道:“我们虽是公子的侍女,但是御戎卫营出出进进皆是男子,我与弄月以本来的面貌示人,恐有不妥,也不便于行动,不如我们都随公子扮上男装,也好也好掩人耳目,减少非议。” 二人商量完毕,即刻束发,换上了男装,倒颇有以几分俊俏风雅之气。 不多时,宫中派人来接。纤云和弄月扶了公良缀儿上了马车,带上了行李,一行人直奔帝城郊外的御戎卫营。 秦无恙在凝露斋闷得烦闷,不时走街串巷,寻花问柳,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甚至比他之前在荣亲王府的生活要轻松的多。 没想到自上次围场狩猎之后,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皇上又安排了各位质子到御戎卫营集训。对闲散惯了的秦无恙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秦无恙昨日还抱着美人,沉浸在温柔乡中,今日一早却被带到了郊外人迹罕至,守卫森严的御戎卫营。 秦无恙刚下了马车,就打着哈欠,嘟囔道:“大清早的就被接到了这个冰冷的地方!还真是让人扫兴!” 早到一步的高狄,见秦无恙下了马车,迎上前去,笑道:“秦弟昨日睡得可好?” 秦无恙摆摆手,接连打着哈欠,应付道:“知道今日要来御戎卫营集训三个月,害得我差点失眠!早知道来帝城当质子这么辛苦,我就不向父亲求情,自告奋勇、千里迢迢的来这儿了!” 高狄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叫我们来御戎卫营集训是好事!况且皇上之前也曾说过,要大力培养我们,要是我们真在这儿学有所成,一来也算不辱没了家族尊严,二来,兴许他日可以封侯拜相,光宗耀祖,报效国家,岂不是一举双得的好事!” 秦无恙知道高狄是一个武痴,能来御戎卫营参加皇上召集的集训,高狄正是心向往之,求之不得。然而,过惯了闲散日子的秦无恙可没有高狄心中这番雄图伟志,只要富贵加身,活得逍遥自在,秦无恙才不会去考虑要不要光宗耀祖,封侯拜相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无恙瞥了眼正傻乐呵的高狄,强忍住不打哈欠。 蓝锡世子蓝亦安,墨王之子墨子衿也依次赶到御戎卫营营内。 几人寒暄了几句,又见公良缀儿的马车前来。 蓝亦安和墨子衿迎上前去,扶了公良缀儿下了马车,只见两个男子装扮的侍女也随着公良缀儿来到了御戎卫营营内。 秦无恙笑道:“公良二公子好兴致,来了这御戎卫营集训还特意带了两个长相标致,女扮男装的侍女!” 公良缀儿听的出,秦无恙话里话外在讽刺自己。 公良缀儿手拿一把折扇,拥住纤云和弄月的肩膀,泰然笑道:“我这是光明正大,总比有些人奈不住寂寞,到处寻花问柳的好!” 秦无恙哼笑一声,不再言语。 又过了片刻,余灵均和穆星尘的马车也同时赶来。余灵均和穆星尘下了马车,身边还带了一位嬷嬷和一位书童。 秦无恙笑叹道:“我说什么来着,果真还是个未断奶的娃娃,走到哪儿里都要带着奶妈!” 秦无恙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余灵均和穆星尘完全没有理会自言自语的秦无恙,径直走到公良缀儿、蓝亦安和墨子衿身旁,寒暄问好。 纤云和弄月之前就对其他六位质子有所耳闻,今日得见,竟觉得余灵均灵气可爱,穆星尘沉稳乖巧,蓝亦安和墨子衿又是难得一见的陌上君子,少年才俊,甚至粗枝大叶的高狄有着豪爽憨憨的可爱之处。惟独秦世子秦无恙一身纨绔子弟的骄横傲气,不为人喜。 蓝亦安看了看公良缀儿身边女扮男装的纤云和弄月,柔声笑道:“这御戎卫营是男儿家集训之地,公良二公子带着两位侍女过来,会不会有不方便之处?” 蓝亦安向来温柔体贴,好意提醒。 弄月笑道:“多谢蓝锡世子好意提醒,奴婢们自来是在景元轩侍奉我家公子的,公子来这御戎卫营集训,唯恐这里的人照顾不周,我家公子不适应,所以奴婢二人才自愿跟随公子来此侍奉的。” 蓝亦安笑道:“你们主仆情深,还真是令人羡慕!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称呼?” 除了公良缀儿以外,纤云和弄月还是头一次听到有王孙公子不以丫鬟、侍女称呼她二人的。蓝亦安的温雅,颇得纤云和弄月二人的好感。 弄月急忙回道:“奴婢叫弄月!” 纤云也颔首答道:“奴婢名叫纤云。” 蓝亦安笑道:“纤云、弄月……真是难得的好名字。如此文雅的名字,莫非不是公良二公子为你们起的?” 纤云和弄月的名字是赫连瀛彻当年将她二人赎出来时,为二人重新起的名字。此事涉及到皇上,纤云和弄月也不好直接回答。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旧雨重逢 公良缀儿笑着解围,道:“这名字哪里有什么寓意,无非是闲来翻书时,无意间看到的,因而冠在她二人名上。” 纤云和弄月暗笑,此话只当公良缀儿说得,若是换做别人,被皇上听了,定会大发雷霆一番。 一直沉默不语的墨子衿,忽然开口道:“皇上来了,可仔细些!” 秦无恙、高狄止住了议论,公良缀儿、蓝亦安停了说笑,余灵均和穆星尘打住了玩闹,各个规规矩矩站成一排,恭候圣驾。 赫连瀛彻一路骑马而来,甚是威风凛凛。两旁仪仗也气势恢宏,旌旗飘扬,锣鼓齐鸣。 公良缀儿等人见赫连瀛彻骑高头大马来至御戎卫营营内,叩首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赫连瀛彻一跃下马,命众人平身。 赫连瀛彻扫视了一眼面前整装待发的七人,训话道:“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们七人将会一同留在御戎卫营集训,朕已经安排了大炎最好的老师,分别教授你们诗书礼乐和骑射。三个月后,朕会同各位老师一同考核检验你们的成绩!成绩优异者,朕重重有赏!至于你们中成绩垫底并且六项集训中有一项考核不合格者,朕将下旨打发他回到诸侯封地,此后朝廷诸职永不录用!你们可都听好了!” 公良缀儿等人躬身颔首,齐声回答:“我等谨记皇上教诲!”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好!朕今日就向你们介绍接下来的三个月负责教授你们各项技艺的老师。” 赫连瀛彻说罢,只见身后马车中下来三位良师:走在坐前面,临赫连瀛彻而立的,是位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头发银白的白须老叟。那白须老叟长长的胡须银白如雪,慈眉善目,笑呵呵地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站立的七位质子。挨着白须老叟身旁站立的是位身材魁梧,圆目微睁的健硕壮士。那壮士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结识的肌肉,横眉冷面,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站在最边上的是位身着竹青长衫,衣袂飘飘,仙逸出尘的年轻男子,男子温润儒雅,仪表堂堂,如水墨画上的静立的仙人,宁静而美好。 公良缀儿一眼认出了站在最边上,身着竹青长衫的温雅男子就是公良缀儿在安南王府时,教授自己琴艺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公良缀儿痴痴地望着面前的苏颜卿,苏颜卿也一眼瞥见人群中束发锦袍一身男子打扮的公良缀儿。 苏颜卿冲公良缀儿微微一笑。 此时的公良缀儿差点忘记自己现在还是公良二公子的身份,于是敛眸,撤回落在苏颜卿身上的目光。 赫连瀛彻一一介绍道:“这位长者是今后教授你们诗书的沈天栋沈先生;中间这位是负责教授你们骑射的尚卓尚教头;最边上这位是教授你们礼乐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苏先生!” 七人一一拜见。 赫连瀛彻又道:“还有一位是朕特请的,负责你们七人日常起居与成绩考核的弗隐弗少侠!” 赫连瀛彻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后人群中走来一位明艳男子,那男子笑容明朗,长相俊美,身材高挑纤细,一拢束袖玄衣,系一条大红腰带,腰间佩一把长剑,足蹬平底快靴,一副侠客打扮,与众人皆不相同。 公良缀儿讶然暗道:“弗隐?!” 公良缀儿没有看错,眼前的玄衣少侠正是曾被公良缀儿舍命救出安南王府,曾经易容为醉春楼花魁的金牡丹——弗隐! 一时间,接连两位故人重逢,令公良缀儿欣喜非常。 面前的苏颜卿和弗隐,一个笑容温澈、一个笑容明朗,正如同月与日之光,同时照耀在公良缀儿身上。 赫连瀛彻的余光扫到偷瞧苏颜卿和弗隐,还在暗自傻笑的公良缀儿,赫连瀛彻的心中莫名吃醋。 赫连瀛彻故意干咳了一声。 公良缀儿这才将从故人重逢的喜乐中,暂时脱离出来,将目光投注到赫连瀛彻一人身上。 赫连瀛彻半泓星眸,嘴角微微勾勒一笑。 “接下来,弗少侠会带着各位先到各自的房间内休息,半个时辰后,重新在这里汇合,开始上集训第一天的第一堂课。” 赫连瀛彻说罢,秦无恙等人才如获大赦般逃离了营内,跟随侍卫和弗隐来到各自下榻的房间。 公良缀儿的房间被单独安排到了弗隐的隔壁。 弗隐安排好其他质子之后,独自带着公良缀儿来到她入住的房间。 “小不点,我们又见面了!” 二人刚一进房间,弗隐就笑容灿烂的问候道。 公良缀儿又惊又喜,但碍于此时自己的特殊身份,便故作不识,道:“我与弗少侠第一见面,弗少侠因何如此称呼?” 弗隐哑然笑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女扮男装的事,骗一骗别人还可,可在我这个易容高手面前,你这雕虫小技还瞒不过我的眼睛。” 公良缀儿差点忘记,弗隐还会易容这项绝招。 公良缀儿区区女扮男装的打扮,根本逃不过弗隐的眼睛。 弗隐看着公良缀儿紧张的样子,笑道:“放心,我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的。因为我还要请你帮我保守‘金牡丹’的秘密不是?” “你不是安南王口中的叛贼吗?怎么又会是江湖少侠?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实身份?!你又是何时与皇上相识的?!皇上又怎么会专门请你来负责我们的起居与考核?!”公良缀儿一连串的问题砸向疑点重重的弗隐。 “说来话长,此时说话不方面,日后我会一一向你解释。”弗隐话音刚落,但见纤云和弄月拿了行李进来。 公良缀儿不再追问。弗隐冲公良缀儿笑笑,转身出了房间。 纤云和弄月将公良缀儿的行李拿进来,将房间内简单铺设好之后,道:“一会儿就要开始集训了,公子先休息片刻吧。” 公良缀儿心中犯疑,也闲不住,问纤云和弄月道:“皇上可回宫了?” 纤云回应道:“皇上还在营内,听团公公说,皇上会将这里的事务安排妥当后,晚一些再回宫。” 公良缀儿默默点头。 弄月道:“皇上还真是严厉,入营第一天,就着急让世子公子们上课。” 公良缀儿笑道:“早些集训完,早些回去,也好。” 纤云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副护膝和一副护腕,呈在公良缀儿面前,笑道:“稍后公子就要集训上课了。这上诗书礼乐课还好,要是学习骑射,难免不会磕碰受伤,公子还是将它们带在身上,提前预防的好。” 公良缀儿见那副护腕和护膝做工十分精致,上面还绣着云纹,赞叹道:“你做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摸底考评 纤云笑答:“奴婢听了公子要来御戎卫营集训的事,倒是给公子连夜做了一副护膝,但没有这两副做工精细。” 公良缀儿疑惑地看着纤云手上的护腕和护膝,问道:“那你现在拿着的,是谁做的?” 纤云莞尔一笑,道:“这是奴婢方才收拾东西时,路过皇上休息的房间,团公公命奴婢拿回来了的,说是皇上怕公子学习骑射时受伤,得意为公子准备的。另外,皇上还十分细心,为公子准备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让奴婢一起带回来,现在那几瓶药膏还放在行礼里。” 弄月走过来,笑道:“皇上可真是贴心又温柔!公子将这护腕和护膝带上吧,别辜负了皇上一番好意。” 公良缀儿笑看一直为赫连瀛彻说话的二人,道:“你们不会趁着方才的工夫,又跑去皇上那儿告我的密吧?” 纤云摇头,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奴婢们确实只是路过皇上休息的房间,恰好被团公公看到,拿回这些东西而已。” 弄月笑眯眯,调侃道:“公子硬要说奴婢们告密,难道公子身上还有什么皇上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公良缀儿笑道:“你们将我的身份都看穿了,我哪里还有什么秘密!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们是皇上派来的人,可现在毕竟也是我的丫鬟,你们会不会胳膊肘向外拐,我一个疏忽就把我给卖了?!” 弄月笑道:“奴婢们可一直都是胳膊肘向里拐的!反正公子与皇上是一体的,奴婢们帮谁不都是一样!” 公良缀儿轻戳弄月的脑门,咬牙道:“好你个丫头,竟然还调侃起我来!当心我一气之下,把你退还回去!” 弄月知道公良缀儿心软,只是向假装生气,于是弄月一边躲在纤云身后,一边笑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公子莫要生气!奴婢要是真惹恼了公子,公子要退货,还不得再找皇上交涉?!到时候,公子见了皇上不是又要魂不守舍了?!” “好你个弄月,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公良缀儿说笑着,挽起了袖子,追过来佯装要打。 正当三人在房间内疯闹的时候,忽听门外小太监来传话,称集训时辰已到,请公良缀儿过去。 公良缀儿在房内答应着。 纤云急急忙忙为公良缀儿换上护膝和护腕,又用了外衣掩住,这才送了公良缀儿出了房门。 公良缀儿等人随着小太监到营外集合,随着先生教头和皇上一同参拜圣人。 礼毕,赫连瀛彻才说道:“今日是各位王孙世子入御戎卫营集训的第一课!还望诸位能重视起来,尤其是要铭记朕之前所说的话!你们一行人中,如有不珍惜家族荣誉者,想退出集训,甘当最末,朕定会说到做到,即可送他出了御戎卫营,离开帝城,回到家乡父母身旁,与亲人团聚。现在有谁想主动离开的,可以现在向朕说明。” 赫连瀛彻朗声说着,扫视了面前静立的七人,等了片刻,见七人无人站出,于是继续道:“你们此刻无人主动退出,朕就当你们是默认了都要一心留在御戎卫营刻苦集训。不过,朕要提前提醒诸位,此次集训不是游山玩水,野营狩猎,所有想在此处混日子的,朕绝不会姑息!今后每过七日考核一次,未能考核过的,将会再给一次机会补考,两次均未通过的,就直接被淘汰,送出御戎卫营!你们可听清楚了?” 七人齐声应答:“是!” “很好!” 赫连瀛彻回眸对一旁的沈天栋沈老先生,道:“先生请!” 沈天栋捋着花白的胡须,笑视众人,道:“今天是我沈某人为诸位世子公子们上的第一堂诗书课。之所以没有选择在私熟内进行,就是因为我对诸位世子和公子们的诗词歌赋水平还不太了解。所以想先做几个小小的测试,看看诸位世子公子们现在的水平如何。” 公良缀儿等人听得仔细,沈天栋有意当着皇上的面,测评大家此时的功底。公良缀儿不曾上过私熟,但也曾在乡下陪着富家小姐做过两年陪读丫头。况且,在安南王府的那几年,也随着赫连云玦识过字,读过几本书。倒是有点诗词才华。只是,与其他七个自幼上过私熟的王孙公子相比,公良缀儿的所学,明显不足。 可七人中,比公良缀儿心中还惴惴不安,完全没底的,还有只尚武功的高狄。 高狄自幼也随着私塾先生读过书、识过字,可是一腔热血的高狄显然对习武学习骑射这件事更敢兴趣。所以,对诗书礼乐方面也欠缺还多。高狄原以为这次集训先生们会直接教授他们诗书,万万没想到,集训第一课,却变成了摸底的考核。 除了公良缀儿和高狄二人,其他五位质子的脸色倒是和悦得多,尤其是自视甚高的秦无恙,完全一副胸有成竹、得意忘形的样子。 沈天栋细看面前七人的脸色,心中便知晓了一二。于是道:“我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诸位就先用各自的名字作一首诗,代替各位的自我介绍如何?” 高狄心里想:我的娘亲哎!用自己的名字作诗,在沈先生眼里还被说成是最简单的测试?!这种测试简直不要太难好不好! 高狄一边心中抱怨,一边暗暗绞尽脑汁细想对策。 不一会儿的工夫,两旁的小太监早已准备好了桌案和笔墨纸张。 沈先生抬手道:“诸位公子请!” 秦无恙毫不客气,第一个走到桌案旁,提起笔,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开始挥墨书毫。 蓝亦安、墨子衿、公良缀儿、余灵均和穆星尘也一一走到桌案前题诗。 唯有高狄拿在手中的笔,一直悬在半空,久久不落。 秦无恙率先写好,轻蔑的看着身旁还在思考或是提笔未完的其他六位质子,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又不一会儿的工夫,蓝亦安、墨子衿、公良缀儿、余灵均和穆星尘等人也已经落笔下完。就差高狄一人还在思考。 高狄偷眼瞧看其他人已经写好,惟独自己才写完了两句,不由得急得脑门沁汗,只得一咬牙一跺脚,索性状着胆子胡编两句填上,这才停了笔。 沈天栋看着七个人写完,移步来到众人身侧,细看了每个人写的诗,巡了一圈,重新回到原处,笑道:“接下来,请诸位将自己所做的诗句,读出来,给大家听听!” 秦无恙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第一个拿起纸墨,朗声念道:“五湖荣亲皆怀锦,一朝天路一统秦。四海八方人无恙,九州盛泰歌乐欣。” 沈天栋听罢,捋着胡子,微微点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旗鼓相当 接下来按照次序,蓝亦安柔声念道:“起看蓝田暖,坐沐晨晴晗。拂袖云霓里,涤尘风亦安。” 沈天栋听后,微微一笑。 墨子衿接着道:“朗幕耀金辉,芳韶掩墨痕。青青佩子衿,悠悠不思追。” 沈天栋捋着胡子,眉头微微一蹙,片刻才渐渐散开,微笑点头。 一转眼,轮到了公良缀儿这儿。公良缀儿不慌不忙的拿起纸墨,余光正好与一侧赫连瀛彻灼灼的目光相遇,公良缀儿在心中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在赫连瀛彻面前丢了颜面,乱了阵脚,败下阵来。 公良缀儿深呼一口气,朗声念道:“一丝一缕一缡红,一缨一纶一续综。一又二双三叒木,四叕思来勿匆匆。” 沈天栋倒吸了一口气,疾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公良缀儿恭敬回答:“回先生的话,草民姓公良,单名一个缀字。” “公……良……缀……”沈天栋一字一顿念道,心中豁然开朗,笑道:“立意新颖!角度刁钻!不俗!不俗!” 公良缀儿道:“谢先生夸奖!” 余灵均见沈天栋夸奖了二哥哥,心里也高兴,于是拿起书墨来,向沈天栋鞠了一个躬,念道:“瀚海盈波,巍山余脉。在天道正,于地生灵。孺子之教,育而均平。大同之道,四海昌平。” 沈天栋拈着花白长须,欣慰一笑。 穆星尘接着道:“天下穆清,乾坤朗明。吉星高照,红尘涤净。” 沈天栋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轮到了毫无自信的高狄。 高狄搔了搔首,不好意思的说道:“学生写得不好,还请先生莫怪。” 沈天栋笑道:“无妨,只管念来。” 高狄这才斗着胆子念道:“念明镜高悬,铭娄公容狄。尽孝道忠义,报于家为国。” 沈天栋笑道:“此诗质朴中夹杂忠厚爱国之情怀,志向远大,也属难得!” 高狄听了沈天栋的夸赞之后,不好意思的搔着后脑勺笑了。 沈天栋拈着胡子,笑赞:“七位公子的自荐诗,老朽已经一一听过,细品其中,不乏优秀之作,也不乏志向之铭,已是难得。不错!不错!” 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赫连瀛彻,听闻沈天栋如此说,免不了询问道:“先生莫只顾得夸赞他们,好歹也给他们的自荐诗排个名次。” 沈天栋善目一转,笑道:“皇上心中可有前三甲诗作的人选?” 赫连瀛彻避而不答,笑道:“朕还请先生评判!” 沈天栋这才接过话来,说道:“那老朽就直言了!” 赫连瀛彻拱手道:“先生请!” 沈天栋笑道:“这要说文笔之才,非秦世子的诗句莫属。要论意境高远第一,蓝锡世子和墨世子当之无愧。若论立意之新颖,公良二公子独占鳌头。要说志向之远大,余公子、高公子、穆公子又不分伯仲。” 沈天栋又仔细瞧看了一眼桌上七位王孙公子的诗作,笑道:“硬要老朽评出个一二三来,还真是难为了老朽,不如秦世子、公良二公子、蓝锡世子和墨世子的诗并列第一,皇上看如何?” 赫连瀛彻笑道:“一切听由先生的意思。” 秦无恙自以为自己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未曾想,到最后,竟与蓝亦安、墨子衿和公良缀等人平分秋色,拿了个并列。秦无恙心中暗自不爽,板着脸,不见丝毫笑意。 倒是蓝亦安、墨子衿、公良缀儿等人听到沈天栋的称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余灵均、穆星尘甚至是高狄也或多或少的,得到了沈天栋的肯定。 御戎卫营集训的第一堂课,在紧张的测评过后,安然结束了。 七位质子纷纷回到各自房间休息,准备下午集训的课程。 赫连瀛彻单独将公良缀儿留下,当着沈天栋、尚卓等人的面,也不避讳,启声询问道:“朕命纤云和弄月送去的护腕和护膝,你可收到?” 公良缀儿恭敬回应:“草民已收到,多谢皇上关心!” “下午会上骑射课,你可要提前将它们带在身上,做好准备,以免受伤。”赫连瀛彻关切提醒道。 “是!”公良缀儿颔首而答。 赫连瀛彻沉声道:“下去休息吧。” 公良缀儿领命,退出营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教授骑射的教头尚卓离赫连瀛彻最近,对方才二人的谈话也听得真切。 尚卓长得威猛魁梧,人高马大,但心思却十分细腻灵敏。尚卓瞧着赫连瀛彻目送公良缀儿远去的背影,眼底难掩的一抹柔情,心中便猜测出了一二。 尚卓低声对赫连瀛彻请示道:“下午骑射课,微臣用不用多关照一下公良二公子。” 赫连瀛彻摇了摇头,回应道:“不必!尚教头对其他人如何要求的,就对公良缀一视同仁就好。甚至要对她要比其他人更加严苛,如此,才是对朕的尽心尽责。” 赫连瀛彻意料之外的回答,令尚卓颇为不解。 看得出,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十分关心。公良缀虽然是平西侯之次子,但从外形身段上来看,却生得颇为柔弱。以对其他人的要求更为苛刻的对待弱不禁风的公良缀,只恐怕到时候公良缀承受不住,万一有个闪失,尚卓也不好对皇上交代。可现在皇上亲口发话,要尚卓一视同仁,不给公良缀丝毫格外的照顾,尚卓也不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放水。 左思右想,为了两边不招惹,尚卓只好按照赫连瀛彻的话,做一做表面功夫,暗自给予公良缀一定的照顾。 公良缀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进房门,就被纤云和弄月围住。 弄月疾声问道:“公子可算是回来了!第一堂集训课上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先生照顾?” 公良缀儿笑着摇头。 纤云打量了公良缀儿一圈,贴心询问:“公子方才上的什么课?有没有受伤?” 公良缀儿笑道:“怎么我去上课,你们比我还殚精竭虑的!” 公良缀儿拉过纤云和弄月的手,道:“放心好啦!我也不是一个小孩子啦!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们没法交差的!” 纤云急忙解释道:“奴婢们可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公子!” 弄月接话道:“公子这话说的也是随心!若是公子能接受皇上,随皇上进宫成为皇妃,奴婢们又何苦跟着公子牵肠挂肚!” 公良缀儿笑道:“早上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此时,又拿我贫嘴!你若是嫌跟着我受累,不如你跟着皇上进宫,服侍皇上可好?” 弄月知道公良缀儿是在说笑,于是笑道:“您若是成了皇妃,奴婢弄月一定追随您进宫,侍奉您和皇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突发状况 公良缀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丫头,我上了半天的课,累的口干舌燥的,说不过你!等我缓过神来,再找你算账!” 纤云闻话,早已将倒了一杯水,递到公良缀儿手中。 公良缀儿接过水来,抿了一口。 纤云柔声细问道:“不知公子刚才上的是哪位先生的课?” 公良缀儿答道:“是沈先生的诗书课。不过,毕竟是第一堂课,沈先生一来,就让我们七个书墨作诗,想借此考评一下诸位公子的水平,摸摸底。” 公良缀儿说着,又轻抿了一口杯中温水。 弄月凑过近了脑袋,开口说道:“这么说,公子下午就要上骑射课了?” 公良缀儿点点头。 纤云黛眉微微一蹙,担忧道:“奴婢见那尚卓尚教头,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严厉的样子,下午的课,公子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招惹了尚教头,吃了苦头。” 公良缀儿放下手中的杯子,笑道:“瞧把你们给担心的!你们把心都放在肚子里。我此次来御戎卫营就是来参加集训的,既然是训练,就难免会吃苦受伤。偏偏我骑射的底子弱,尚教头若是对我严苛些,对我也是一件好事!严师出高徒嘛!兴许我也能快些进步,早日学有所成。” 弄月嘟着嘴,心疼道:“可公子毕竟是个女儿家,骑马射箭那些男儿们冲锋陷阵的事,让公子去抗,未免难为公子了!” 弄月说着,转念一想,又笑道:“说不定,皇上自有安排,私下里会告诉尚教头,让尚教头多照顾一下公子,也说不定呢!” 纤云也笑着点头。 公良缀儿却道:“若真是如此,倒是枉费皇上叫我们来御戎卫营集训的初衷了。” 不多时,门外小太监来请公良缀儿与其他公子到厅堂用膳。 公良缀儿交代好纤云和弄月,随着小太监出了房门。 厅堂内,其他质子也纷纷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围着饭桌落座。 秦无恙朗声问小太监,道:“皇上和几位先生不在这里用膳吗?” 小太监回答:“皇上请三位先生到别处用膳了,秦世子尽可放心。” 秦无恙看着桌子首座上空着,却也摆好了碗筷,心中疑惑。 秦无恙见其他已经落座,便想起身坐到首座上去,刚想着,就见厅外走近来一身材高挑,笑容明朗之人。那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众人面前。 众人抬头细看之时,才发现站在首座前的正是赫连瀛彻亲自聘请的江湖少侠弗隐弗少侠。 众人见弗隐过来,一一站起身来施礼。 心高气傲的秦无恙根本看不上一无爵位、二无官职的江湖人士弗隐。本不想起身施礼的秦无恙见其他人站起身,也不得已违心跟从,微微施礼。 弗隐笑道:“我一时来晚了,没有打扰到各位世子和公子们用膳吧?” 蓝亦安和墨子衿同声道:“弗少侠多礼了!一同坐下来用膳吧。” 弗隐本是江湖中人,所说所做一切随心,说不得什么官场客套话,与众人问候了一句,便落座首座之上。 秦无恙瞥了弗隐一眼,心中讥笑弗隐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弗隐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无恙脸上微妙的表情,继续灿烂明媚的笑到:“今后我就负责各位世子公子的起居和成绩考核了。各位世子公子有什么饮食起居上的需要,尽可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尽心安排!” 秦无恙搭腔道:“这御戎卫营的房间,好是好,就是太小了一点,不知道弗少侠,能否给我换一间大的?!” 弗隐之前就听说过荣亲王之子秦无恙骄奢淫逸,放荡不羁,对秦无恙突如其来的要求,也早就有所准备。 弗隐笑道:“各位世子和公子们所住的房间大小相同,并没有谁优谁劣之分。即便是三位先生和我也未能住得一间敞亮的大房。若是秦世子真心想要更换一间大房间的话,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秦世子与皇上商议,看看皇上是否能让出自己的房间留给秦世子居住。” “你……”秦无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秦世子还有其他要求?”弗隐问道。 秦无恙叹声道:“算了,我一时间也只想到了这个,既然房间不能调换,本世子也只好将就着住了。反正也只是在这里住上三个月而已。至于其他需要,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秦无恙端着世子的架子,嘴上不肯讨饶。 弗隐不气不恼,仍旧笑道:“好!秦世子今后若是还有其他起居上的要求,可以随时向我说明。我弗隐能办到的,自然会为秦世子去办。” 弗隐又转眸对其他质子说道:“其他几位世子公子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向弗某提,我会尽力办到。” 其他人纷纷笑着点头。 蓝亦安笑道:“弗少侠已经安排的极为得当了。日后,还要有劳弗少侠为我等费心了。” 弗隐回道:“弗某职责所在,蓝锡世子莫放心上。” 席上,公良缀儿与弗隐虽是旧相识,却未曾说上几句话。无论是公良缀儿也好,还会弗隐也罢,他二人都不想当着其他质子的面,挑明彼此的关系,惹来非议。 公良缀儿用过午膳,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体有异,自知自己身子不爽。 公良缀儿原本计算着它会晚一点才到,没想到可能是近日休息不好,那个竟然也提前了两三日。 下午就要上骑射课,毫无准备的公良缀儿不想因为这每月身子不爽之事,而影响了集训,更不想因此露出自己女儿身的破绽。 纤云将薄衾盖在斜倚在朱床上的公良缀儿身上,却见公良缀儿醒了,于是轻声问道:“是不是奴婢打扰了公子休息?” 公良缀儿坐起身,摇头道:“不是。” 纤云道:“时辰还早,公子再睡一会儿,一会儿要上课之前,奴婢再叫公子起来。” 公良缀儿道:“不必了。” 纤云见公良缀儿唇色发白,一脸倦容,担心地问道:“公子可是病了?” 公良缀儿摇头道:“没有。” “那公子这脸色是……”纤云疑惑道。 弄月闻声也过来瞧看,但见公良缀儿面色发白,一副憔悴模样。 弄月也急忙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纤云和弄月不是外人,况且彼此都是女孩子,公良缀儿也不好隐瞒,将身子不爽之事告诉了纤云和弄月。 纤云道:“奴婢去帮公子请个假,就说公子身体不适,今日就不参加骑射集训了。” 纤云转身要走,被公良缀儿一把了拉住。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弱女强风 “万万不可!” 公良缀儿疾声说道:“我身子不爽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 纤云回身,坐在公良缀儿床边,柔声问道:“那公子是如何打算的?” 公良缀儿浅笑道:“下午的骑射课,我会照常去的。只要我自己不说,你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被人看出我的破绽的。” 纤云摇头道:“这怎么行!公子身体不适,是不宜去做骑马射箭那些剧烈活动的!万一身体支撑不住,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弄月听纤云这么说,觉得挺严重的,也急忙跟声附和道:“是呀!公子!公子还是留在房里休息,等过了这几天再去上课也不迟。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皇上一定能想出对策,护公子周全的。” 公良缀儿出言拦住弄月,道:“此事不同其他,我总不能每月都因此事托辞几日不去上课吧?本来就是骑射课的第一堂课,再怎么说,我也要去。自己骑射方面短腿,还拖着不去上课,被尚教头知道了,第一印象总归是不好的。” 纤云蹙眉道:“公子真的去了,若是学习骑射的过程中身子不适,可要如何是好?”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回应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使用蛮力的。” 纤云和弄月见劝不动公良缀儿,也只好随她去了。 公良缀儿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做好防范,见时辰已到,就起身出了房门。 纤云和弄月心中着急,担心公良缀儿的身体能否经受住残酷的训练。 弄月焦急地问纤云道:“怎么办啊!公子这么执拗,任凭我们怎么说也不听劝,偏要去上课,这万一集训的过程中有个什么……” 弄月边说边干着急地,来回跺脚。 纤云安抚弄月道:“你先在房内等着,我去去就来。” 纤云说罢,起身也出了门外。 弄月一头雾水,心想着向来办事稳妥的纤云怎么也跟着公子这般胡闹起来,说走就走,也不曾留话,说她去了哪里。 弄月本想追出去,但纤云一早嘱咐她留守在房内,弄月是出也出不得,在房内坐也坐不住,急得在房内转磨磨。 纤云并没有一路跟着公良缀儿来到训练场,而是转了个弯,直奔赫连瀛彻的寝房。 纤云刚走到房外,就见小团子开门,赫连瀛彻一身麒麟甲战袍,从房内走出来,要去训练场观课。 赫连瀛彻一脚刚踏出房门外,就见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跑过来。赫连瀛彻知道定是公良缀儿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便疾声询问道:“可出了什么事?” 纤云欲要开口,又觉得这件女儿家的事向皇上说明,有些不好意思,便垂下眸来,吱唔了一阵。 赫连瀛彻命小团子和侍卫先行退下,将纤云带到房内,单独问话:“缀儿出了什么事,但说无妨!” “是……”纤云脸上微微泛红,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公子晌午时,忽然觉得身体不爽,奴婢想劝公子留在房中休息,公子不肯,执意去了训练场。奴婢担心公子上骑射课,会不会……” 纤云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当着赫连瀛彻一个大男人的面,说这些,还是会难为情。 纤云表达的十分委婉,旁人很难听出弦外之意。然而,对公良缀儿了解得深入骨髓的赫连瀛彻却第一时间明了了一切。 纤云怕赫连瀛彻听不明白,还想再做解释,却见赫连瀛彻开口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朕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保护好缀儿的。” 纤云愣在原地,她的话还没有说清楚,皇上就能听懂她的意思? 没等纤云反应,赫连瀛彻就动身,去了训练场。 纤云这才悻悻地回了公良缀儿的房间。 弄月见纤云回来,一把拉住纤云,连声询问:“你这是去哪儿了?我在房里等得焦急的不得了!” 纤云柔声宽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向皇上说明了。皇上自会亲自处理,保护公子周全的。” 教授骑射课的尚教头早已一身干练戎装,背着手,在训练场上等待。 公良缀儿第一个来到训练场,令尚卓颇感意外。 随后,蓝亦安、墨子衿、高狄、秦无恙、余灵均和穆星尘也及时赶来,自动站成一排,等尚卓训话。 尚卓见众人到齐,方说道:“今日是诸位公子来到御戎卫营上的第一堂骑射课。我会先向大家演练一下真正的骑射之术,大家也好对我这个教头有所了解。” 尚卓早听闻面前的七位质子中不乏能人异世,尤其是听闻高狄和墨子衿的骑射之术上好,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另外,尚卓也想借此机会,让众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实力,封住个别人质疑之口。 公良缀儿等人翘首期待,精通骑射的高狄早已笑呵呵地在底下摩拳擦掌。 尚卓身后背一壶箭,手握一支长弓,飞身上马。只见尚卓身轻如燕,在马背上时立时坐,时横时卧,行动自如,如履平地。骏马飞驰在训练场上,如同一道疾驰而过的闪电。 尚卓策马驰骋之时,一侧早已准备好飞禽的小太监将手中的熬鹰放飞,雄鹰刚一腾空,只见尚卓从背后壶中抽出一箭,拉弓搭箭,直射空中。众人一眨眼的工夫,刚才还在空中翱翔的雄鹰,转瞬间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然而尚卓的演练还没有结束。尚卓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黑纱,随手蒙在眼上,失去视觉的尚卓,凭借着风声确定下一只飞禽飞起的方位,于飞驰的马背上,抬手又抽出一箭,再次射中飞禽的心脏,飞禽应声栽倒。 公良缀儿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连连赞叹。 简单演练了一圈之后,尚卓才摘下眼罩,一勒缰绳,纵身下马,站定于众人面前。 高狄是个武痴,见尚卓马上功夫了得,射箭之精准,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禁慨叹道:“高狄自认为自己的骑射了得,如今见了尚教头的身手,才知道自己跟尚教头比起来,还差得多!高狄佩服!佩服!” 高狄边说,边拱手作揖。 尚卓道:“高公子过奖了!我听说高公子的骑射也是一流,不如当着众人的面,也给大家展示展示!” 高狄的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推让道:“尚教头珠玉在前,我高狄石瓦难当!” 尚卓有对其他人道:“还有那位公子想出来展示展示吗?” 其他六人自愧不如,纷纷垂眸颔首不语。 尚卓道:“既然没有人要出来向大家展示骑射的身手,那么接下来,我就要正式为大家上第一堂骑射课了。” 第二百四十章 柔中带韧 尚卓说话之时,赫连瀛彻不知何时站立在不远处观望。尚卓一眼瞥见,想起赫连瀛彻之前交代要对公良缀儿一视同仁的话,于是点名公良缀儿道:“公良缀!” 公良缀儿应声出列,来到尚卓近旁。 尚卓道:“听说你的骑射并不熟练,不如你上马骑乘一圈,我好从旁指导,从纠正你的骑射动作开始,教大家动作要领。” 公良缀儿没预料到尚卓第一个就叫到自己,但既然如此,公良缀儿也只能忍住身子不适,纵身上马。 公良缀儿在马上沿着训练场骑乘一圈后,回到原处。 尚卓直言道:“以公良二公子骑马的速度,若是赏花观景尚可,要论骑马射猎,公子这速度别说是追上才狼虎豹,就是追赶一只小鹿一只兔子都未必能追赶得上。” 公良缀儿虚心听着,将尚卓对她方才骑马时的动作姿势的点评与纠正一一牢记于心。 赫连瀛彻就坐在不远处观望着公良缀儿的一举一动,深知公良缀儿身体不适的赫连瀛彻,并没有想就此放弃考验公良缀儿的意志。如果公良缀儿真的要今早摆脱自己,那么借由身体不适,不参加骑射训练,到时候提前退出,就可以向赫连瀛彻允诺的那样,放她出帝城,送她回平西。 但如果公良缀儿自己想要为了家族荣誉而坚持,那么本着对她负责的赫连瀛彻就更有必要让公良缀儿提前知道这条家族荣耀之路有多荆棘,多泥泞。公良缀儿身为女儿身,在男人的世界内竞争本不是女孩子应该涉猎的项目,有多辛苦,更有多残酷。 赫连瀛彻不是一个心狠之人,尤其是对公良缀儿更是做不到坐视不理,但是这一次,赫连瀛彻却比公良缀儿更早下定决心,陪着公良缀儿一起经受残酷的训练与考验。赫连瀛彻想让公良缀儿知道,无论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会是那个永远远守护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的人。 尚卓当着其他质子的面,纠正点评公良缀儿方才的骑马动作,而后又重新要求公良缀儿再次上马,按照之前尚卓纠正的动作,完成骑马的项目。 公良缀儿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再次上马。在尚卓没有说停之前,一直策马。接连三圈,公良缀儿在尚卓的要求下,加快速度,可是身体也渐渐似被掏空。直到尚卓冲公良缀儿微微点头,公良缀儿这才勒住缰绳,下了马背。 尚卓点头道:“你方才的练习,比之前的那次好了很多,不过,我所说的要点还是不熟练,日后还多加练习。” 公良缀儿一一应下,回归队中。 尚卓又开始点名,让其他质子依次上马演练,并一一更正动作,重申要领。其他质子也一一记下。 七位质子中,比公良缀儿的不熟更令尚卓挠头的是仅有七岁,还有些心性不定的余灵均。 余灵均个头不大,人却机灵,奈何终究是个孩子,因为心心念念地想着课后的玩耍,所以在独自上马时,总是心不在焉。 尚卓见余灵均总是走神,就故意冷不丁的问他几个要领问题,聪明过人的余灵均竟能丝毫不漏的立马回答上来。 这聪明过人,却又调皮贪玩的余灵均,总是让尚卓无可奈何。 接下来,尚卓又开始教授七人射箭。 公良缀儿的拉弓搭箭的动作虽然标准,但是力道不够,根本射不中靶心。即使公良缀儿拼尽了全力,也仍然无法与自己女子柔弱的身体抗衡。 眼看着除了年幼的余灵均外,其他质子射箭都渐入佳境,得心应手,自己却迟迟止步不前,不甘人后的公良缀儿心中就有些许失落。 赫连瀛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邃的星眸里,掠过一丝心疼。 小团子侍奉在赫连瀛彻身边,将训练场上公良缀儿体力不支却强撑着一次又一次反复射箭练习,看在眼里。小团子知道赫连瀛彻看着这样苦苦坚持的公良缀儿会不由得心疼,于是从旁劝道:“公良二公子体弱,已经坚持到此时已经实属不易。只怕再这么强撑下去,会熬坏了身子,不如皇上让尚教头将公良二公子换下来,休息休息。” 赫连瀛彻双眸中映着公良缀儿咬牙训练的影子,沉声道:“她自己都没有放弃的事,朕又为何要打断?” “这……” 小团子是替赫连瀛彻着急,毕竟公良缀儿是赫连瀛彻心间上的人,万一因为此次集训有了什么闪失,赫连瀛彻岂不是又要为之心疼难过。 赫连瀛彻放手公良缀儿去做,并没有强加干涉的意思。小团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陪着赫连瀛彻看着训练场上集训的七位公子。 尚卓在七人身后来回巡视,他早已看到公良缀儿拉弓的手臂微微颤抖,似是体力不支,想劝公良缀儿休息。但见不远处的赫连瀛彻尚未发话,也不好违命劝慰。 尚卓来到公良缀儿近前,道:“以公良二公子的体能根本承受不了大密度的骑射集训,公良二公子现在连弓箭都拿不稳,还怎么射中靶心?!” 公良缀儿被尚卓训斥,心中尽是委屈,可她仍不想放弃,一直苦苦支撑,继续练习。但箭箭射空,徒劳无功。 尚卓叹了口气,随手将腰间的佩剑拿下,搭在公良缀儿双臂中间,公良缀儿本就承受不不住的双臂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一时间再也承受不住,双臂一失力,连弓带箭一起失手,掉落到地上。 “我说过,你这样是不行的!与着急进行骑射训练相比,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提高你的体能!”尚卓沉声说道。 “你先将射箭的事放一放,从今天开始,你就从扎稳马步开始练习,我会每天在你的腿上和手臂上加重沙袋,直到你的臂力和体能有所突破了为止!” 尚卓一把夺过被公良缀儿重新拾起的弓箭,勒令说道。 公良缀儿紧咬牙关,默默退出射箭场地,按照尚卓的吩咐,在一旁扎起了马步。 身体越发不适的公良缀儿只觉得身下淋漓不止,公良缀儿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仅仅站了半个多时辰的公良缀儿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栽倒的可能。 赫连瀛彻锁眉凝望着站立不住,却仍在坚持的公良缀儿,眼中终于有一丝不忍。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终于熬到了下课。 秦无恙和高狄早已纷纷散去回房间休息。 蓝亦安和余灵均、穆星尘等人见公良缀儿脸色惨白,便上前关心询问。 公良缀儿笑称自己无碍,只是有点体力不支而已。 第二百四十一章 怜香惜玉 墨子衿好心要送公良缀儿回房,却被公良缀儿婉言拒绝。公良缀儿僵持在原地,目送众人离开,只是不想让他们撞破自己身体不爽的女儿身份。尤其是此时,公良缀儿分明感受到了身后隐隐露出的颜色。 公良缀儿起身要走,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因为蹲马步的时间过长,仿佛早已不是自己的,像是筑牢在地上一样,拔也拔不动,迈也不出。 正当公良缀儿体力不支,摇摇欲坠之时,身体却被不知何时被从她身后赶来的赫连瀛彻牢牢接住,拥入怀中。 “朕送你回房休息。”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耳边柔声道。 看着公良缀儿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赫连瀛彻心如刀绞,即可打横将公良缀儿抱回房间。 此刻,远处阁楼上,一双温眸正久久注视着赫连瀛彻怀抱中的公良缀儿,心中叹道: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命人将你送还至平西侯府公良奥的身旁,没想到误打误撞地,迫使你以新的身份重新卷入这场纷争,身处险境,我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楼阁上的男子,垂下温眸,久久默立。 纤云和弄月见赫连瀛彻抱着公良缀儿闯进房中的这幅光景,莫名吓了一跳。 就在纤云和弄月愣神之际,赫连瀛彻尽量压低了声音,疾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准备热水,为缀儿擦拭一下,给她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赫连瀛彻边说,边将怀中的公良缀儿抱至内室,轻轻地将公良缀儿放到床上。 被赫连瀛彻发现异样的公良缀儿脸上早已晕染了一抹羞怯的绯色,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 不一会儿的功夫,纤云和弄月端来了热水,拿来了干净的衣服。 纤云见赫连瀛彻还在床边守着公良缀儿,于是轻声换道:“皇上……” 赫连瀛彻这才意识到纤云和弄月进来。 “朕到外厅等着。”赫连瀛彻说罢,看了公良缀儿一眼,起身离去,出了内室。 赫连瀛彻放不下心,一直焦急的在厅内等待。直到纤云和弄月从内室中出来,这才着急问道:“她可好一些了?” 纤云点头道:“是!奴婢们已经为公子收拾干净,换好了衣服。皇上要进去见见公子吗?” 赫连瀛彻疾步穿过厅堂,绕过屏风,挑起珠帘,三两步来至公良缀儿床榻近前。 公良缀儿早已倚在床边,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 赫连瀛彻坐在公良缀儿身旁,想握住公良缀儿的芊芊玉手,却被公良缀儿从手心中抽离,赫连瀛彻温厚的手掌,落了一个空。 “草民让皇上见笑了。”公良缀儿敛眉轻声道。 公良缀儿略显生疏的话,隐隐刺痛了赫连瀛彻的心。 赫连瀛彻温柔凝视,柔声道:“你身子可好些?” 公良缀儿轻抿发白的嘴唇,微微一笑道:“草民身体无碍,皇上无需记挂。” 赫连瀛彻本有千万句疼惜的话语,却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 “朕已经派小团子去后厨取了阿胶蜜枣,朕还吩咐了后厨,为你准备了养气补血粥,稍后他们会送过来。”赫连瀛彻低喃道。 “皇上……是如何知道我身子不适的?”想到自己衣服上不小心透出的红,恰巧被赫连瀛彻撞见,公良缀儿的脸就不由得发烫。 “朕本记得,你过两三日才到,没想到……是朕一时疏忽,未曾考虑周全。” 赫连瀛彻的话,更让公良缀儿的脸上娇羞不已。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时却变得异常炽热,红彤彤的,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皇上连这些都会记得……”公良缀儿羞于开口,却还是禁不住问出。 赫连瀛彻眼中泛起脉脉柔光,轻声回应道:“你的事,朕都记得。” 短短一句话,却足以看出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心中的分量。 公良缀儿从没有怀疑过赫连瀛彻对她的真心,即使是事过境迁,自己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他还依然还记得她的全部。 “朕原本想提早带你回来休息,但看见你即使体力不支,还是一再努力坚持的样子,朕知道,你不甘落于人后,也不想轻易放弃。” 赫连瀛彻苦笑着,耸耸肩:“所以朕只能成全你的心意,让你放手一搏。” 赫连瀛彻轻声叹道:“你知道吗?你在训练场上学习骑射,朕明明知道你身体不适,不能阻止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吃苦,咬牙坚持,朕的心里,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皇上……” 有时执拗得如同孩子一般的赫连瀛彻,从不吝惜表达他对公良缀儿的感情。可是现在的公良缀儿却不能接受。 赫连瀛彻唇角勾勒一笑,温言道:“明天你还会继续坚持集训的,对吗?” 公良缀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朕这几日暂不回宫了,留下来陪你。”赫连瀛彻决定道。 公良缀儿受宠若惊,急忙劝道:“区区小事,何劳皇上费心。皇上有朝中政务在身,怎可为了草民之事,耽误了正事。” 赫连瀛彻道:“在朕的心中,事关你的事,都不是小事。朕会平衡好国事和私事之间的关系的。大不了这几日,朕就在御戎卫营办公。等你身子好了,朕再回去。” 公良缀儿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公良缀儿轻启双唇,道:“草民知道皇上决定了的事,无法更改。草民只求自己的身体能再争气一些,不辜负皇上的厚望。” “你果真比朕还要倔强。”赫连瀛彻眯着眼睛,唇角一抹苦涩的笑容。 即便赫连瀛彻的告白已经袒露到如此地步,公良缀儿还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二人之间的君臣关系。公良缀儿言语中的恭谨,带着刻意保持距离的警惕。 此时,小团子已经带着阿胶蜜枣和养气补血粥来到厅内。 赫连瀛彻听到小团子与纤云、弄月说话的声音,转眸道:“朕也该走了,你好生休息吧。记得稍后让纤云和弄月服侍你用膳。” 看着赫连瀛彻落寞离去的背影,公良缀儿多想唤他一声,对他说声谢谢。但是公良缀儿做不到。公良缀儿深知,自己再看一眼赫连瀛彻深情又略带哀伤的眼眸,心就会为之沦陷,失去苦苦支撑的理智。 小团子随着赫连瀛彻离开。纤云和弄月这才端着养气补血粥,拿着阿胶蜜枣进了内室,服侍公良缀儿服下。 公良缀儿在房中用过了晚膳,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其他六位质子在营内大厅落座用膳,惟独不见公良缀儿的影子。弗隐来时,他们才从弗隐的口中得知,公良缀儿身体不适,已经在房内用膳了的消息。 第二百四十二章 闻琴识人 蓝亦安、余灵均、墨子衿和穆星尘脸上挂着对公良缀儿的担忧,即使是交情不深的高狄也再三询问了弗隐,以表示对公良缀儿的关心。唯有秦无恙隐隐觉得此事没有弗隐说的这样简单。秦无恙觉得,公良缀儿自是吃不了苦,又碍于家族荣耀的面子,不愿意认输,所以才又谎称身体不适,好借此借口,不参加明日的集训。 众人匆匆吃过晚膳,各自回房休息。 蓝亦安、墨子衿、余灵均和穆星尘来到公良缀儿的房间,看望身体抱恙的公良缀儿,却被纤云和弄月告知公良缀儿已经睡下。四人关切地询问了纤云和弄月,得知公良缀儿已无大碍,这才告辞,退出房外,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秦无恙听到公良缀儿抱恙的消息,心中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好逸恶劳的秦无恙心中盘算着,如果公良缀儿自称身体抱恙,就能躲过辛苦的集训,秦无恙便会跟从,效仿公良缀儿,也谎称自己生病,不去上课,留在房内偷闲,能清闲几日算几日。 御戎卫营集训的第二天一早,众质子用过早膳,便集体来到礼乐室内等候教授礼乐课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苏颜卿如约而至,见众人早已在房中等他,脸上便流露出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苏颜卿来至台前,温眸细看面前的垂手静立的王孙公子,目光中尽显柔和。 苏颜卿见七人中少了一人,于是开口细问道:“公良缀为何没来?” 蓝亦安躬身行礼,解释道:“公良二公子昨日身体不适,可能尚未痊愈,兴许来迟了些。” 秦无恙笑道:“公良二公子身体娇贵,说不定今后旷课的机会还多着呢!” 蓝亦安冷眼瞧看秦无恙,秦无恙哼声,别过头去。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不等公良缀了,我们先上课吧。” 苏颜卿如春雨润物般柔和温润的声音刚一落下,便听身后及时赶到学堂的公良缀儿疾声道:“对不起,苏先生,公良缀来迟了。” 众人寻声望去,果然看见公良缀儿面色微白,垂手走了进来。 秦无恙愕然看着还有些憔悴的公良缀儿,其他质子们心中也十分不解。他们没有想到身体抱恙的公良缀儿会带病赶来上课。 公良缀儿略过众人诧异的目光,径直来到苏颜卿面前,向苏颜卿躬身行礼。 苏颜卿关心问道:“听说你病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 公良缀儿浅浅一笑道:“学生已无大碍,请苏先生放心!” 苏颜卿见公良缀儿已经下定决心,于是点头道:“好!那你回到你的位子上,我们上课!” 公良缀儿欠身退回自己的位子,静坐在古琴前。 苏颜卿本就是公良缀儿在安南王府学习琴艺的老师,如今苏颜卿再次以师长的身份教授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学习起来自是更加得心应手。 高狄听着苏颜卿口中念叨着的宫商角徵羽,全然提不起兴趣,整个人也是歪坐在座位上,不由得打起了瞌睡。 六艺之中,秦无恙只是对骑射武功不大开窍,对诗词歌赋音乐舞蹈却颇有见地。弹奏古琴对秦无恙来说,无非是家常便饭。就算秦无恙闭着眼睛,都能弹出高山流水的音律来。 蓝亦安生来温柔文雅,礼乐自是蓝亦安平日的喜好。在蓝城,蓝亦安的琴艺可是被称为蓝城一绝。但性格谦逊的蓝亦安丝毫没有骄傲自满,仔细聆听着素有大炎第一琴师之称的苏颜卿教授琴艺,从中受益匪浅。 墨子衿、穆星尘和余灵均身为贵族子弟,诗书礼乐自是每日在府上温习的常课。所以倒也是所学不厌。 尤其是生性顽皮的余灵均,被苏颜卿高超的琴艺折服,而苏颜卿本人身上世人少有的仙子出尘之姿,亲和温雅之气,更是博得了余灵均的崇拜与喜爱。 课上,几位质子难得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听苏颜卿讲解礼乐,学习琴艺。时光一转眼飞驰而逝。 教授了基础礼乐知识的苏颜卿开始检验七位质子的学习成果。 蓝亦安、高狄、墨子衿、秦无恙、余灵均和穆星尘等人先后按照苏颜卿的要求,弹奏出练习的曲目来。 公良缀儿则在弹奏练习曲目的基础上,加以恰当的改编,使得原本婉转悠扬的曲子,瞬间注入了铿锵有力的灵魂。如果将公良缀儿改编的这支曲子形容成一种植物,那么展现在苏颜卿眼前的不再是温柔娇羞脉脉含情的含羞草,而是外柔内刚,韧性十足的梅竹。 琴声映人心。如果说公良缀儿之前遇见的神医扁妙春有观人之术,那么素有大炎第一琴师的苏颜卿则有听闻琴声辨别人心的本领。 同样的一支曲子,蓝亦安弹奏时诗情画意,颇为艺术,给人一种闲云野鹤般与世无争的感受。高狄弹奏的曲子虽显笨拙,但琴声有力,抑扬分明,证明高狄是一个爱憎分明,内心有一腔热血的汉子。秦无恙的琴声流畅自然,有着熟巧后的圆润,说明秦无恙精通世故,处事圆滑,年龄不大,身心老成。 余灵均抚琴带着少年郎应有的英气和灵气,可见余灵均是个聪明且有志向的孩子,有一颗坚定坚强的心。穆星尘的琴声虽也带着少年英气,但相较余灵均浑然天成的灵气,穆星尘的琴声中,显然中规中矩了很多,苏颜卿猜测穆星尘为人正直志向高远,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妥协。至于外表就给人感觉高冷寡言的墨子衿则在琴声中夹杂着除了抱负以外的,细腻温柔的情愫,着实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 而公良缀儿略有改编的琴声中,不同于以往苏颜卿在安南王府中教授弹琴时的可爱少女的心态,眼前的公良缀儿,不仅是外表的男子装扮令人耳目一新,就连她琴声中也蕴含着经历风雨洗礼后的成长与心态上的日渐成熟。在苏颜卿看来,公良缀儿已经渐渐想要摒弃掉曾经的自己,割舍掉女儿情愫,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生命力更加顽强的新生。 苏颜卿看着眼前成长后心态上悄然发生反差变化的公良缀儿倍感意外。苏颜卿没有想到公良缀儿的改变不仅仅是外表上的变化与表面上的勇敢与坚持,还有内心深处的成熟蜕变。 苏颜卿听着公良缀儿弹奏的曲子,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之后,便是欣慰的笑容。 时光悄然流逝,上午的礼乐课也进入尾声。苏颜卿简单的总结了七位质子的学习成效之后,便宣布下课。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故人叙旧 秦无恙等人如同被人放出的笼中鸟,欢雀地奔出学堂。 公良缀儿则走在众人之后,刚要出去,却被身后的苏颜卿一语召唤回来。 “公良二公子请留步!”苏颜卿道。 公良缀儿回身,笑问:“苏先生叫学生有何事?” 苏颜卿三两步来至公良缀儿面前,温眸中仍旧是润物无声的柔和与关怀。苏颜卿莞尔一笑,开口道:“我可否请公良二公子到别舍小聚吃茶?” “……” 公良缀儿晃神。公良缀儿知道苏颜卿能闻琴识人,方才公良缀儿为了尽可能在苏颜卿面前不露出破绽,故意擅自改编调整了一下自己弹奏的曲子,公良缀儿以为如此虽然瞒不过苏颜卿的耳朵,至少可以暂时迷惑住苏颜卿,让苏颜卿心中生疑,而不能一时间完全确定公良缀儿就是曾经安南王府的舞姬云缀儿。 可是在苏颜卿这位琴圣面前,演技拙劣的公良缀儿还是没能瞒得过苏颜卿的眼耳心。 公良缀儿回答:“苏先生邀请学生吃茶,是学生的荣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拒绝已经发现自己破绽的苏颜卿,不如先发制人,挽回可能会造成更加尴尬与损失的局面。 “好,公良二公子请!” 公良缀儿被苏颜卿带到了苏颜卿下榻的房舍。房中雅致仙逸的陈设,倒是与苏颜卿俊逸仙姿的气质,相得益彰。 公良缀儿落座茶几前。苏颜卿命书童阿福沏了一壶好茶,这才命书童出去。房内只剩下公良缀儿和苏颜卿二人。 苏颜卿为公良缀儿倒了一杯茶,柔声笑道:“久别重逢,不知你如今可好?” 公良缀儿接过茶盏的双手颤抖了一下,正如公良缀儿所料,苏颜卿果然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公良缀儿故意干扰,尴尬笑道:“我与苏先生才第二次见面,苏先生怎么就道是久别重逢呢?” 苏颜卿点点头,笑道:“你如此说,倒也对。如果以你新的身份来说,我们倒确实是第二次见面。但若论公良二公子没有变换身份之前来论,苏某倒与你在安南王府时是旧相识。” 公良缀儿闻听苏颜卿的话语中已经言明,也不好再掩饰隐瞒,只得说道:“即使是换了身份,也未能逃得过苏先生的眼睛。不知苏先生的家母身体可好?” 苏颜卿垂眸,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哀伤,缓缓说道:“家母已经病故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些,让苏先生伤心了!”公良缀儿看着神情伤感的苏颜卿,由衷抱歉道。 苏颜卿抬眸,柔声说道:“家母过世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缀儿姑娘无需自责。” 以平西侯次子的身份重获新生的公良缀儿,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赫连瀛彻之外,有人重新唤回她的名字,思绪不由得也回想起自己在安南王府与南宫如一起跟着苏颜卿学习琴艺的安然岁月。 公良缀儿不忍心看着苏颜卿难过,于是关心地询问道:“苏先生现在还好吧?” 苏颜卿扫去方才的哀思,又恢复了往昔的温雅笑容,答道:“我现在很好。缀儿姑娘不必记挂。” 苏颜卿停顿了一下,问道:“倒是缀儿姑娘你,死里逃生,如今隐瞒了身份,来到帝城,陪伴君王一侧,这其中何等危险,缀儿姑娘可知道?” 公良缀儿讶然问道:“苏先生怎么会对我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 “滢妃的事,全帝城的人大概都已经传遍。”苏颜卿淡淡说道。 公良缀儿笑叹:“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公良缀儿转而又问道:“苏先生此前不是说,此去老家就不再回来了吗?如今因何又被皇上聘请,成了御戎卫营的礼乐先生?” 公良缀儿显然对苏颜卿的事颇为不解。 苏颜卿的表情倒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神色泰然,坦然说道:“我从老家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就重新回到了安南城,结果却听说了安南王叛乱逃亡的事。无奈之下,尚且还要谋生,便来到帝城教琴生活。不想竟然遇到义琪王,通过义琪王,我得知了皇上要招纳礼乐师的消息,所以就自荐来到了御戎卫营。” “原来是这样!”公良缀儿低声喃言道。 “缀儿姑娘既然死里逃生,为何还要冒着欺君的风险,来到帝城?既然来到帝城,也见到了皇上,缀儿姑娘又为何不向皇上禀明,重新回到皇上身边。我虽然是局外之人,但从皇上的眼睛里,我倒是能看得出,皇上心中还有缀儿姑娘,只要缀儿姑娘愿意,便可重新回到宫中,回到皇上的身边。”苏颜卿娓娓道来。 公良缀儿微微摇头,笑道:“这其中缘由说来话长。只是曾经的滢妃云缀儿已死,过往之事,也如过眼云烟,覆水难收。我现在只想以公良缀的身份重新开始,保护好我的家人,这就足够了。” 苏颜卿追问道:“缀儿姑娘就真的不想重新回到皇上身边?” 公良缀儿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苦再为难自己,对曾经的过往念念不忘。” 苏颜卿明白了公良缀儿的心意,隐隐放下心来。 公良缀儿轻声道:“苏先生虽然看破我的身份,但还请苏先生为我保密。” 苏颜卿笑道:“那是自然,我找缀儿姑娘过来单独交谈,就是想向缀儿姑娘表明,我虽已经识破了缀儿姑娘的身份,但苏某人向缀儿姑娘保证,一定会为缀儿姑娘保守秘密,绝不会辜负缀儿姑娘对苏某的信任。” “多谢苏先生成全!”公良缀儿颔首道谢。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稍后用午膳,苏先生可会来前厅用膳?”公良缀儿起身问道。 苏颜卿也起身相送,回应道:“那要看皇上的安排了。” 公良缀儿点头。苏颜卿将公良缀儿送出门外。公良缀儿拜别了苏颜卿,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公良缀儿刚进厅堂,就见纤云和弄月迎在门前问道:“公子今日可好些?” 公良缀儿笑道:“上午只上了苏先生的礼乐课,下午跟着沈先生学诗书,我这身子倒是尚能扛得住。” 纤云放心地点点头。 纤云轻声道:“皇上方才来了,此时正在公子的内室等公子呢。” “皇上来了??”公良缀儿确认问道。 弄月补充道:“皇上放心不下公子,特地来看望公子,还命人送了好些滋补身体的营养品。” 公良缀儿面色微微一沉,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公良缀儿说罢,起身进入内室。赫连瀛彻果真在房内等她。 公良缀儿俯身施礼。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诛心冷语 赫连瀛彻笑问道:“你这是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朕为你准备的药膳都快凉了。” 公良缀儿笑答:“有几处音律弹奏的不准,所以又找去了苏先生,向苏先生讨教了一番。” 公良缀儿边说,边窥探赫连瀛彻的脸色。担心赫连瀛彻会向对待墨子衿等人那样,莫名赌气。 这一次,赫连瀛彻的反应倒是全然在公良缀儿的意料之外。 听到公良缀儿去找苏颜卿,赫连瀛彻的脸上不仅毫无怒意,反而还带着轻松从容的笑意,不见一丝介意与戒备。 赫连瀛彻笑道:“我猜一定是苏先生闻琴识人,听你抚琴,便识破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公良缀儿心头一紧。公良缀儿差点忘记,在安南王府之时,赫连瀛彻和苏颜卿可是高山流水般的知音。甚至于苏颜卿随便弹奏一首别人都不解其意的曲子,赫连瀛彻就能一语中的,领会苏颜卿曲中的深意。 在琴乐方面心有灵犀的赫连瀛彻和苏颜卿,在对公良缀儿的事情上,也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感应。 被赫连瀛彻一语道破的公良缀儿,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于是坦露道:“正如皇上所说,苏先生识破了草民的身份。不过,苏先生已经答应了草民,会为草民保密。” 赫连瀛彻点点头,应声道:“嗯,果真符合苏颜卿一贯的作派。” 赫连瀛彻说罢,拉着公良缀儿坐下,指着桌上的佳肴,笑道:“朕知道你身体不适,特意命御厨准备了你素日里喜欢的吃食,还做了滋补身体的药膳给你,你趁热尝尝看。” 公良缀儿被拉着,坐在赫连瀛彻身旁,看着满桌的珍馐和药膳,静默不语。 赫连瀛彻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参汤,细细地吹散了热气,送入公良缀儿唇边,道:“这汤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公良缀儿侧了侧身子,尴尬地笑道:“多谢皇上的美意,草民自己来就好。” 公良缀儿拒绝了赫连瀛彻亲自为自己投食的好意,接过汤勺,亲自细尝了一口。 赫连瀛彻并没有因为公良缀儿冷漠的拒绝而生气,反而微笑的看着低头品汤的公良缀儿,一脸宠溺。 “嗯,这汤的味道,确实不错。”公良缀儿被美味直击味蕾,赞叹道。 看到公良缀儿喝着参汤,一脸满足的样子,赫连瀛彻的心也随着公良缀儿的笑容融化。 公良缀儿放下汤勺,细问道:“皇上可曾用过午膳?” 赫连瀛彻摇头,笑道:“朕要先看着你吃完,朕才能安心。” 公良缀儿道:“皇上若不嫌弃,就请皇上与草民一同用膳吧。” 公良缀儿一时关心客气之语,倒是成全了本就有意留下来与公良缀儿一同用膳的赫连瀛彻。 “这可是你说的!朕就不与你客气了!” 只见身旁的赫连瀛彻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要开动。赫连瀛彻刚夹起一块肉来,就手腕一转,直接落入公良缀儿的碗中。 “朕见你近日瘦了许多,要多吃点,补养好身体才好!”赫连瀛彻说着,又向公良缀儿的碗中夹了菜。 “多谢皇上关心,草民自己夹菜就好。”公良缀儿依旧表现得彬彬有礼,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赫连瀛彻不急不恼,耐着性子,陪着公良缀儿用膳。 “以皇上此等尊贵的身份,总是进入草民的房间,皇上就不怕惹人误会?”公良缀儿用过午膳,放下碗筷,问道。 赫连瀛彻笑道:“难道你只觉得这是误会吗?” 公良缀儿心中明镜,垂眸不语。 赫连瀛彻意味深长地笑道:“朕只是在关心只身来到帝城,现在又入住御戎卫营参加集训而身体抱恙的王孙公子而已!顺便留出时间来,等你回心转意。” 赫连瀛彻半开着玩笑,凝眸相看。 公良缀儿严肃道:“皇上高高在上,自然无所畏惧这些流言蜚语,可草民不同,草民只想安安心心地在御戎卫营完成集训,顺利通过考核,不负皇上和先生们的期许,不给公良世家抹黑,其他的,草民真的没有心思花费在别的什么事上。” 公良缀儿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确,她主动在两人之间画上了一道界限,并婉转地告诫赫连瀛彻,公良缀儿自己绝不会越界一步,给赫连瀛彻任何可能。 赫连瀛彻眯着眼睛凝视着一脸严肃的公良缀儿,菱唇轻轻勾勒一抹迷人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答道:“嗯。朕也认可你的说法。你作为御戎卫营内参加集训的学生,确实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训练和学习上。” 公良缀儿急忙接茬道:“所以,还望皇上体谅,请皇上不要再来草民的房间看望草民了。草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望皇上放心。” 公良缀儿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在拒绝着赫连瀛彻。即使公良缀儿说话的语气已经十分婉转,但还是令人感受到了那温柔语气背后的凉意。 “好。那你在御戎卫营集训的这几个月,朕就不常来你这儿打扰你学习休息了。你大可以放心,专注做好你的事。”赫连瀛彻竟然和颜悦色地随口答应,丝毫没有犹豫和抗拒。 “多谢皇上体谅!”公良缀儿道。 赫连瀛彻柔声道:“朕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说的话,你的言外之意其实是在向朕说明,你的心已经被朕撼动了。你……已经为朕分心了,对吗?” 赫连瀛彻逼视着公良缀儿的眼眸,玩味地笑着。 公良缀儿下定决心,回视赫连瀛彻的目光,一脸诚恳道:“是的!皇上来草民这里,确实是会让草民分心,因为草民无法回应皇上的感情,又不知道怎么报答皇上对草民的关怀,所以,皇上越是对草民关怀备至,草民就越会不知所措。” 赫连瀛彻向公良缀儿送了蜜糖,而公良缀儿却向赫连瀛彻投来了一把利剑,句句诛心。 赫连瀛彻叹了口气,轻抿薄唇,笑问道:“这果真是你的心意?” 公良缀儿点头,回应道:“是。” “好!朕答应你,从今天起,直到三个月后集训结束,朕都不会再踏入你的房门半步。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知道赫连瀛彻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原本还挂着宠溺笑容的脸上,倏然如阴沉如寒秋之霜,慵懒不羁地语气也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赫连瀛彻说罢,起身就往屋外走。 公良缀儿起身相送,听赫连瀛彻道:“今后,朕再也不会打扰你休息了,你尽可放心。朕答应你的事,朕自会办到。如果你在御戎卫营训练实在熬不住,可以主动退出,朕会按照约定,送你离开这里,离开帝城,放你回平西城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假意示好 公良缀儿樱唇轻启,还未来得及开口,赫连瀛彻就已经开门离开。 在内室外守候的纤云和弄月见赫连瀛彻神色匆匆的离开,公良缀儿又黯然神伤的样子,就知道两个人又闹了不愉快。 纤云和弄月上前劝慰道:“公子和皇上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起吃了个午饭,就成了这副别扭的样子。” 公良缀儿摇头叹道:“没事。只是我与皇上说好了,皇上答应以后不会再来这儿了。” 公良缀儿说的轻松,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可表情上却微微凝眉,许久未曾舒展开来。 弄月好奇问道:“好端端的,公子与皇上为何又弄出这种约定来?难怪皇上走是微沉着脸,匆匆离开。原来又是在公子这里被破了冷水。” 纤云道:“公子明明说的不是真心话,又何必冷言冷语,伤人伤己呢。” 公良缀儿垂眸默不作声,纤云和弄月守在一旁直叹气。 纤云和弄月知道公良缀儿的脾气,她们此时也不便再多开口,只得让公良缀儿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纤云和弄月进了内室,收拾了碗筷,便一起退出了门外。 赫连瀛彻刚从公良缀儿的房间出来,迎头便瞧见回廊上路经此地的秦无恙和高狄。 秦无恙和高狄躬身拜见,赫连瀛彻简单询问了二人的学习情况,便随着太监小团子动身离开,回了自己下榻的别院。 秦无恙顺着方才看到赫连瀛彻来时的方向望去,心中猜到了几分,于是问身旁的高狄,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回廊一端通向的是公良缀和弗隐的房间吧?” 高狄听秦无恙这么问,随口回道:“是呀,公良二公子和弗少侠的房间挨得近。这回廊恰好通向他二人的住处。” 秦无恙发亮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倏然笑道:“皇上该不会又去公良缀的房间,看望公良缀了吧?!” 高狄搔首憨笑道:“也说不准皇上是去弗少侠哪里,找弗少侠去了!” 秦无恙嫌弃地瞥了一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高狄,分析道:“怎么可能!你可别忘了,弗隐刚刚还在前厅跟我们用膳来着,皇上明知道弗隐每日午膳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趁弗隐不在房间里的时候,亲自过来找他呢!” 高狄恍然大悟,惊讶道:“也对啊!照你这么一说,那皇上是去找个公良二公子了?” 秦无恙点头,狡黠地笑道:“只有这种可能。” 秦无恙继续道:“皇上果真还是放不下公良缀,就算二人闹了别扭,就算公良缀脱不开本是男儿身的身份,暂时没有接受皇上的心意,可是皇上还是追随他来了御戎卫营!皇上一听说公良缀身体不适,就亲自前来探望。皇上如此痴情,任他公良缀再是铁骨铮铮,也迟早会被化为绕指柔的。更何况,他公良缀本就生得阴柔得很。” 高狄不解其意,自言自语道:“难道皇上就这么喜欢公良二公子?” 秦无恙道:“越是得不到的,就是越是吸引人!皇上虽是真命天子,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也仍不能免俗。看样子,我们以后,也要多多‘关照’一下,这位公良二公子了。” 高狄直爽,脑子也不会多转弯,误解了秦无恙话语中的深意,也跟着应和道:“那自是当然!就算公良二公子没有得到皇上的青睐和喜爱,我们既然在一起学习训练,也应该互相多帮衬些。” 此时的秦无恙早已在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除掉公良缀儿,就必须先要过了皇帝赫连瀛彻那关,所以,他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与公良缀儿示好,取得公良缀儿的信任,而后再想办法,离间公良缀儿和皇帝赫连瀛彻之间的关系,找到公良缀儿的把柄,降低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好感,甚至让公良缀儿的所作所为激怒皇帝赫连瀛彻,兵不血刃,借刀杀人,最好是一起将公良缀儿身后的公良世家搬倒,为自己除掉一颗眼中钉,为自己所属的荣亲王府除去一个朝中劲敌。 休息了一个时辰过后,七位质子又重新聚集在学堂,听沈天栋沈先生上诗书课。 心中盘算妥当的秦无恙,故意让出自己前排中间的好位子留给公良缀儿坐。公良缀儿承让了再三,秦无恙仍旧笑脸让座,不改初衷,公良缀儿以为秦无恙又有心刁难自己,仍旧迟迟不肯入座。 高狄见状,为秦无恙解释道:“公良二公子不要误会,秦世子也是好心,有意与公良二公子冰释前嫌,所以才特地将自己的好位子让给二公子。公良二公子要是不坐,岂不是辜负了秦世子的一片好意!” 高狄虽然有时说话做事有些鲁莽,但心直口快,从不藏掖,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公良缀儿虽然不信任秦无恙,但是对高狄的话,倒还是可以参考的。 公良缀儿细看了秦无恙留给自己的座位,并没有发现什么恶作剧之类的问题,这才安心坐下。 不多时,沈天栋便拿着诗书,进到学堂中,开始上课。 秦无恙坐在公良缀儿的斜后方,有意无意地看着公良缀儿的举动,却并没有抓到什么毛病。 课上,蓝亦安、墨子衿等人都听得仔细,余灵均在下面搞小动作,边玩边学。高狄和穆星尘则是老老实实地死记硬背。可秦无恙的心思却一直落在公良缀儿身上。 秦无恙将前排的位子让给公良缀儿,一方面是借此向公良缀儿示好,表面上缓解二人之前相处时针锋相对的尴尬,以免他日皇上为公良缀儿出气,对自己不利。另一方面,秦无恙可以在后排关注公良缀儿的一举一动,好方便他监视公良缀儿的举动,抓住公良缀儿的把柄。 然而整个一堂课上公良缀儿的表现,却令秦无恙的心愿扑了空。 公良缀儿并没有因为秦无恙让座而感激秦无恙,二人关系并没有因此缓和,同时一整堂课都在关注公良缀儿的秦无恙也未曾挑到公良缀儿的毛病。 甚至在课上课下,公良缀儿与蓝亦安、墨子衿的相处也没有什么可以令人生疑,引起误会的地方。 秦无恙心想,公良缀儿果真聪明,做事滴水不露,知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只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便相当于得到了一切。秦无恙认为,公良缀儿之所以与蓝亦安和墨子衿保持礼貌的距离,就是为了不让皇帝赫连瀛彻疑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下午都一无所获的秦无恙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弃,无论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除掉公良缀,还是为了替荣亲王府扫清障碍,秦无恙都义不容辞的应该身先士卒,绝不能让平西侯府的二公子公良缀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讨到半分便宜。 第二百四十六章 脂粉香气 沈天栋刚一说下课,余灵均和穆星尘二人就飞也似的跑出了学堂外面玩闹。蓝亦安和墨子衿原本要约公良缀儿一起到营内看尚卓尚教头和弗隐弗少侠切磋武功,被一心想要去训练场练习骑马射箭的公良缀儿婉言回绝。 见蓝亦安和墨子衿二人走后,公良缀儿独自出了学堂,要前往训练场练习骑射,却见身后秦无恙追上来,拦住了公良缀儿的去路。 公良缀儿以为秦无恙又要找茬,便停在原地,瞥眼冷漠地瞧看着面前正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秦无恙。 秦无恙满脸赔笑道:“公良二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去?” 公良缀儿冷声笑道:“秦世子不与高公子饮酒吃茶,怎么有兴趣关心起我的动向来了?” 公良缀儿说完起身又要往前走。秦无恙又跟了上来,和颜悦色道:“我猜公良二公子这是要去训练场练习骑射?” 公良缀儿扫了秦无恙一眼,径直走着,未做回答。 秦无恙绕到公良缀儿身旁,笑道:“其实,我是来向公良二公子赔罪的!” 公良缀儿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一脸诚恳之态的秦无恙,反问道:“秦世子做了什么,需要向我赔罪?!” 秦无恙道:“我之前有很多出言冒犯的地方,上次围场狩猎之时,还不小心一箭射穿了公良二公子束发的缎带,我还以为公良二公子会在皇上面前奏我一本,没想到公良二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竟然会为我向皇上求情。我秦无恙感动万分,自知有愧,总想着当面向公良二公子赔罪,可又脸皮薄,之前好几次碰面,我都没好意思开口。今日,不论怎样我都要主动开口向公良二公子赔罪,希望公良二公子能原谅我之前的诸多冒犯之处,不会记恨于我。” 公良缀儿笑道:“秦世子的话,我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秦世子也无需向我赔罪,我公良缀没有那么小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秦无恙见公良缀儿抬腿要走,于是疾声说道:“公良二公子要去训练场,正好我也要去那里练习骑射,不如我们一起吧。” 秦无恙主动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公良缀儿一同前往。 公良缀儿没言语,径自向前走着。秦无恙屁颠屁颠地跟在公良缀儿身后,一路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向公良缀儿说个不停。 公良缀儿心中画魂,她不知道秦无恙是真心有意要赔罪悔改,还是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企图。公良缀儿对秦无恙还是放不下那颗时刻提防的心,怕自己上了秦无恙的当。 秦无恙一路上跟随公良缀儿来到了训练场,公良缀儿转身问道:“秦世子的骑射之术不错,不像我底子薄,又何必给自己增加压力,抽出休息的时间来到训练场上练习呢?” 秦无恙笑道:“公良二公子又不是不知道,论骑射,我尚且比公良二公子稍好一些,但是在七人之中也仅仅保持一个居中的水平。而且,余灵均聪明机灵,穆星尘又稳重刻苦,我好歹也比他二人年长几岁,这过些时日,他们要是比我精进了,我秦无恙输给了两个娃娃,岂不是令人笑话。” 以秦无恙生性自傲的性格,他说出这些话来,公良缀儿一点也不意外。 公良缀儿又道:“秦世子想要练习骑射,为何不与高公子同往,毕竟高公子的骑射技艺在我等七人之中首屈一指。” 秦无恙叹了口气,道:“高狄哪有这心性陪我来这练习!他方才一听说尚教头和弗隐少侠相约今日傍晚在营内比武,眼睛都直了,直接抛下我,跟着蓝亦安他们去观看比武了!可怜我命苦,若不是恰好遇到公良二公子也过来训练场练习,我秦无恙可就要孤家寡人了!” 公良缀儿细看秦无恙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一丝做作的痕迹。 二人来到训练场练习射箭。秦无恙连续射出三支箭,一箭落空,一箭射中靶心,一箭射中了外环。秦无恙射箭本就不甚精准,这次为了能跟着公良缀儿一同练习,又故意在公良缀儿面前放水,降低了自己射箭的准度。 公良缀儿一心练习射箭,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和观察秦无恙射箭。虽然公良缀儿对秦无恙是否会在练习时,对自己不利,有所顾虑,但公良缀儿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训练场四周尽是侍卫守卫,就算秦无恙在这里真的对公良缀儿做了什么手脚,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秦无恙也脱不了干系。 公良缀儿练习了一会儿,竟也只是射中了箭靶的外环。只是练习了一盏茶的时间,公良缀儿就觉得手臂酸痛,因为手臂乏力,手中的弓箭更是抬不到位,射箭的精准度直线下降。 秦无恙本就没有心思在射箭上,他无非是找个机会,接近公良缀儿,缓和二人关系,方便观察公良缀儿的一举一动。 秦无恙见公良缀儿手臂力道不足,根本握不稳弓箭,心中不免有暗嘲一番。可是表面上却表示关心,凑过来询问。 “公良二公子的手臂乏力,不如休息一下,等缓一缓歇一歇,再练习,以免拉伤肌肉,就得不偿失了。”秦无恙假意关心道。 公良缀儿没有答话,依旧聚精会神,投入练习,可是却屡屡射偏。 秦无恙心中巴不得看着公良缀儿练习过度,肌肉拉伤,好让公良缀儿知难而退,提前出局。 但现在的公良缀儿毕竟是皇上关心和维护的人。秦无恙又不得不做做样子,关心一下。 秦无恙来到公良缀儿身后,伸出手臂,托住公良缀儿拉弓颤抖的手臂。 秦无恙刚来到公良缀儿身后,就闻到了公良缀儿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女儿香气,这香气中既有香草的味道,有隐隐夹杂着淡淡地脂粉气味。 若是换做其他质子,定然不会闻出这些气味之间的不同,可是秦无恙自幼泡在女人堆里长大,近些年又时常醉卧温柔乡,所以对女人身上的脂粉气尤其敏感。 秦无恙敢断定,公良缀儿身上不是沾惹了女人的脂粉,就是公良缀儿本身就有涂胭脂的习惯。秦无恙更加觉得眼前阴柔的公良缀儿越看越像是一个姑娘家。 秦无恙正在心中想着,秦无恙的手臂刚搭到公良缀儿手臂上的那一刻,公良缀儿竟下意识的侧身躲开了。 公良缀儿的警觉更加引起了秦无恙的怀疑。 秦无恙假装无辜地笑道:“我刚才是不是吓到公良二公子了?我只是看着公良二公子的手臂端不稳,想过来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少年之谜 公良缀儿仍旧警觉的打量着秦无恙的言行,佯装镇定,笑道:“我素有洁癖,不喜欢与他人肢体接触,让秦世子见怪了!” 秦无恙笑着耸耸肩,重新回到自己的箭靶前,目光却一直在窥视一旁认真射箭的公良缀儿。 月貌花容,女儿娇羞。秦无恙越看越觉得身着戎装的公良缀儿与其说是一个男人,倒不如说公良缀儿的言行举止是更像一个娇柔的女子。联想起方才公良缀儿警觉的反应,以及之前约定一同去涤尘泉时,公良缀儿支支吾吾,迟迟不肯宽衣下水的状态,越想越令秦无恙生疑。 如果说眼前的公良缀儿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少女,那么皇上赫连瀛彻会突然改变口味,喜欢上公良缀儿,让人误以为皇上赫连瀛彻有特殊之好,也就解释得通了。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的是,她方才称自己有洁癖,不喜欢与人有身体接触的说辞,在公良缀儿每每面对赫连瀛彻时,却都站不住脚。 一直暗中观察公良缀儿的秦无恙不得不承认,公良缀儿若是真个女子,确实是难得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而且即便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这一身戎装在她穿戴起来,也倒是另有一种英姿逸貌、风流倜傥的气质。 秦无恙同公良缀儿在训练场练习了一个多时辰的骑射,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 秦无恙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过去用晚膳,改日再练吧。” 公良缀儿瞧了瞧天色,也道了一声“好”。 二人放下手中的弓箭,一同向前厅走去。 公良缀儿和秦无恙刚到前厅时,观看尚卓尚教头与弗隐少侠比武切磋的蓝亦安、墨子衿和高狄已经提前到达了前厅。三人见公良缀儿与秦无恙二人一同前来,两人表情自然谈笑风生,不由得各个心中诧异。蓝亦安等人不清楚,素日不对付的公良缀儿和秦无恙怎么会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有说有笑的朋友。 高狄虽也疑惑秦无恙与公良缀儿突然走得如此近密,但一想到之前秦无恙亲口说要向公良缀儿道歉,与公良缀儿缓和关系,高狄心中的疑惑就渐渐释然。 高狄朗声笑道:“你二人来的正好!我们方才还说,不见你二人去了哪里!我们去看尚教头与弗少侠切磋武艺,也未曾见到你们,原来你们是一同出去了!” 秦无恙笑道:“我与公良二公子同要去训练场练习骑射,刚好碰到了一起,所以就一同过来了!” 说话时,弗隐、余灵均和穆星尘也一同赶来。 众人纷纷入座。 蓝亦安道:“弗少侠真是好身手!我们看弗少侠与尚教头切磋武艺,真是大饱眼福!” 弗隐笑道:“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无非是尚教头瞧看得起,这才斗胆与尚教头讨教一番!” 墨子衿道:“弗少侠过谦了!已以弗少侠的武功,足以在大炎朝廷内博得个武将军一类的官职,弗少侠若肯,定能在朝廷内有所作为!” 秦无恙也从旁补充道:“我倒是听说,弗隐少侠在当年围剿安南王等叛匪时,曾立下过战功。皇上也曾有意请弗隐少侠到朝廷中任职,为朝廷效命,却被弗隐少侠婉言拒绝了。不知可真有此事?” 弗隐笑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江湖出身,来去自由惯了,尤其不大拘于朝中礼数,皇上看得起我,有意赏我一官半职,可我却自认没有能领兵带队的能力。再加上自己这闲散自由的性子,也不适合为官,于是才推辞了皇上的美意,仍旧行隐于江湖。” 高狄不解地问道:“那弗少侠如今为何接受了皇上的邀请,来到御戎卫营督导协助?” 弗隐明朗地笑着,目光却寻到了公良缀儿的身上,徐徐道来:“我来这儿,是为皇上分忧效命,同时也希望能与众位王孙公子和我大炎赫赫有名的尚卓尚教头学习讨教。最重要的是,诸位在御戎卫营集训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来这儿三个月,尚还能束一束我闲散的性子,又不至于被束缚得失去了惯有的自由。” 蓝亦安等人点点头。 以公良缀儿对弗隐的了解,弗隐确实是来无影去无踪之人,之前在醉春楼,弗隐男扮女装,充当花魁也好,还是后来被打入安南王府地牢也罢,公良缀儿总是觉得弗隐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弗隐的真实身份看起来也并不仅仅是行隐江湖的少侠这么简单。就连刚刚弗隐的答话,也让公良缀儿觉得他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在晚宴上,公良缀儿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那次在安南王府地牢中救出弗隐,一别杳无音信之后,弗隐竟然曾经出现在围剿安南王赫连云玦的队伍里。身为江湖侠客的弗隐又如何与当今圣上攀得上关系,得到皇上的盛情邀请和重用?公良缀儿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公良缀儿在席上一直少言寡语,心中默默对弗隐的身份产生着怀疑,又对弗隐与赫连瀛彻之间的关系十分好奇。 众人用过晚膳,纷纷散去。 而公良缀儿却被弗隐邀去营外看月亮。 公良缀儿和弗隐席地而坐,二人坐在柔软的草坪上,举目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和璀璨的星河,时光静谧,岁月静好。 公良缀儿转首问身旁的弗隐道:“你叫我跟你出来,就是要带我看星星看月亮?” 弗隐回过神,俯首笑道:“果然骗不过你这小不点!怎么办,你明明已经出落成了大人模样,我却还是改不了口,叫你小不点,你不会介意吧?” 公良缀儿盈盈笑道:“反正都被你叫习惯了,你若真的像他们那样叫我名字或是叫我公良二公子,我还真适应不来!” 月光下,公良缀儿的笑容格外自然而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与赫连瀛彻相处时的公良缀儿总是感到莫名紧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错。而每当她面对弗隐时,却像是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知己故友,心中紧绷的弦,可以暂时放松下来,即使弗隐经常会拿话来怼公良缀儿,公良缀儿也丝毫不会有生气不悦的感觉。即使公良缀儿还在怀疑着弗隐的真实身份,疑惑弗隐与赫连瀛彻之间的关系,公良缀儿还是会自然而然地选择信任弗隐,相信弗隐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自己的人。 也许这就是曾经是生死之交的缘故吧。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解和疑惑,我猜到,你可能是对我的身份,甚至与对我是如何认识皇上,与皇上是什么关系也充满着疑问。”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月下揭谜 弗隐侧目看向身旁仰首凝望冰轮的公良缀儿,轻声说道:“我猜的对吗?” 公良缀儿垂眸,浅笑道:“就算我心中有疑惑的话,你也是知道的,你若肯说自会给我答案,你若不肯,我又何须多问。” 弗隐笑叹:“当初那个莽撞的小不点终于长大了!竟能猜透人的心思了!” 公良缀儿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又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不会是现在就要告诉我,你的身份和你与皇上之间的故事了吧?” 公良缀儿故意装作一副受冻的可怜模样,开起了玩笑:“秋夜寒凉!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弗隐听罢,随手要解开自己的披风,却停住了。弗隐一仰头,笑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若将披风解下,给你御寒,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误会我与你之间有瓜葛。毕竟我刚一来到御戎卫营,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意。” 公良缀儿笑道:“好啊,你拿我说笑也便罢了,竟然敢开起皇上的玩笑来,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皇上!” 弗隐轻抿嘴唇,笑道:“恐怕现在不行,皇上回宫去了,并没在营内,你现在过去也只是扑一个空。” “皇上回宫了?!”公良缀儿的表情倏然变得严肃敏感起来。 弗隐察觉到了公良缀儿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她心中还是在意赫连瀛彻,于是道:“不知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今天一早,皇上就摆驾回了宫。将御戎卫营的事务一并交给了我打理。” 公良缀儿问道:“皇上此次回宫,就不会再来御戎卫营了,对吧?” 弗隐犹豫道:“这倒是说不准。不过,你是希望皇上回来,还是希望皇上不回来呢?” 公良缀儿为了摆脱赫连瀛彻,不惜在昨日说了狠话。赫连瀛彻也答应了自己,不会再踏入自己的房间一步。可是公良缀儿万万没有想到,赫连瀛彻竟然会一早起驾回了宫中。 或许是赫连瀛彻真的生公良缀儿的气了,才会做出如此孩子般赌气的举动。 公良缀儿想到赫连瀛彻可能会因此放弃自己时,心头竟莫名地释然了。 公良缀儿回应道:“朝中事务繁多,皇上理应将更多心思用在正事上,至于御戎卫营中的事务,由你来打点,也是妥当。这也省得皇上百忙之中还要劳神费心。” 弗隐玩味一笑:“我怎么听你这话,倒是一心还在记挂皇上呢?” 公良缀儿浅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我身为大炎臣民,关心一下皇上,为皇上分忧又有何不可?” 弗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一脸认真道:“你可知皇上为何会一早回宫?”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在对自己生气,但这种详情也不好对弗隐言明。 公良缀儿佯装不解,笑问:“你知道是为何?” 弗隐道:“皇上昨夜接到宫中来报,说是皇后娘娘有喜,皇上欣喜万分,这才一早回了宫中看望有孕在身的皇后娘娘。我想,皇上应该一时半刻不会回到御戎卫营了。” 弗隐将自己所知,全部告诉了还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听闻赫连瀛彻回宫的实情,不由得为皇后娘娘和赫连瀛彻感到欢喜。以皇后贺兰蝶梦的病弱之身,能为皇上添得一儿半女,延续皇室血脉,实属可喜可贺之事。 公良缀儿笑叹:“那真是太好了!真为皇上和皇后娘娘感到高兴!” 弗隐原本以为放不下赫连瀛彻的公良缀儿会听不得皇后贺兰蝶梦有喜的消息,说不准会为此伤心难过一场。没想到得知消息的公良缀儿眼角眉梢尽是喜悦之情,这高兴的样子,倒是比公良缀儿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你心里不会在意吗?”弗隐小心地问道。 “在意?!”公良缀儿灿然一笑,道:“这是件大喜之事,我为何要在意?况且,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与皇上毫无关系,我为何要介意?以什么身份介意呢?” 公良缀儿的一番话,把弗隐问倒了。 弗隐朗声笑道:“你若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份,以及我与皇上是如何认识的?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答案。” 公良缀儿眨着一双比星光还灵动璀璨的大眼睛,满怀好奇地侧耳聆听着。 弗隐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巡逻的侍卫离得甚远,于是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没错,我的真实身份呢,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就是江湖隐者,少年侠客弗隐!弗隐这个名字可是我的真名,如假包换哦!” 公良缀儿点点头,问道:“所以说,你之前在醉春楼是故意男扮女装,假扮花魁的了!” 弗隐一脸得意地坏笑道:“怎么样?我之前是金牡丹的时候,是不是很像个名副其实的花魁?竟把你们都给骗过了!” 公良缀儿脸一沉,严肃道:“说吧,你当初为何假扮花魁金牡丹?!混进醉春楼?!” 弗隐笑道:“这男扮女装是真,我曾经有一女子身份叫金牡丹也是真,并全非你们口中说的假扮金牡丹。因为当初夺得醉春楼花魁的,确实是我弗隐乔装后以金牡丹这个名字,从众人中胜出的。至于,我当初混进醉春楼的目的嘛……” 弗隐说着,叹了口气。 公良缀儿不待弗隐说完,便追问道:“所以,我之前在醉春楼时,将我收留,又命我做这个做那个的,一心伪装恶人编排我的,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你弗隐本人了?!” 弗隐吭声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坏!我当初也是看着你这小不点傻里傻气的,怕你吃亏,这才变了个法子,将你护在我身边。可表面上又不能对你太好,只好时常地使唤你,掩人耳目罢了!你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当了真吧?” 弗隐俯首,偷瞧公良缀儿的脸色,见公良缀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放下心来。 公良缀儿道:“我要是真的记恨你,当初在王府就不会拼了命地救你出那地牢了。如今,更不会随你出来,在这里聊这些有的没的了!” 公良缀儿一边强装嘟嘴生气,一边又憋不住笑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矛盾的表情十分可爱。 公良缀儿此时的模样,令弗隐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在醉春楼初次见到缀儿的场景。同样的月色,同样的人儿,只是原来的缀儿已经渐渐退去了曾经的莽撞与冲动,青涩的面庞上也渐渐有了含苞初放的颜色。 “说正经的,你刚才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你为何要以花魁的身份混入醉春楼?当初安南王为何要抓你?”公良缀儿的笑容倏然凝固,启声问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玄月魅影 弗隐低声笑道:“想我弗隐毕竟是一代江湖少侠,若不是当年还是七皇子的皇上嘱托,我堂堂须眉男儿又怎会乔装成女流的样子,混进醉春楼那种地方。” 公良缀儿惊诧道:“这么说,你当初是被皇上安排到醉春楼的?那么,你与皇上早就认识了?” 公良缀儿想象不到,当初只有十五岁的赫连瀛彻因何要让弗隐混进醉春楼那种地方。 弗隐答道:“你应该知道,皇上少年英才,雄心壮志,当初皇上还是七皇子的时候,就以‘七公子’的身份在江湖中走动,网罗英才。我当年也是受到了皇上的恩惠与赏识,了解到了皇上心怀天下的抱负,这才决心为皇上效命的。后来,皇上怀疑安南王有异心,便想着派一人潜伏进安南城最大的消息往来中心醉春楼,暗中打探消息,搜集安南王异心的证据。皇上本想要让一名叫金凤凰的武林女侠潜伏醉春楼的,可是金凤凰毕竟是年轻女子,皇上担心她的安全,可是一时又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于是自认为长得还不错,又懂得些易容之术的我,就自告奋勇,毛遂自荐,以金牡丹的身份参加了醉春楼花魁的评选,不料,一举夺冠,这才在醉春楼站稳了脚跟,潜伏下来。” 公良缀儿听得入迷,听弗隐口中道出的这些旧事,就像是听一段评书一样,完全颠覆了公良缀儿之前的想象。 弗隐接着说道:“之后,皇上听闻安南王私下培养了一支敢死队取名‘幽灵斩’,于是皇上便亲自来到安南城醉春楼来找我,让我故意以蛮夷谍者的身份暴露,吸引安南王赫连云玦来抓我。再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弗隐口中所说当时只有十五岁的赫连瀛彻曾亲自到醉春楼与弗隐接洽的事,莫名引起了公良缀儿的注意。 公良缀儿凝眉问道:“皇上曾经去过醉春楼?!” 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曾经的风流不羁早就有所耳闻。可是公良缀儿还是万万没有想到,年仅十五岁并身为皇子的赫连瀛彻竟然曾经出入过醉春楼、这样的地方,还是会让人感到意料之外,匪夷所思。 弗隐看出了公良缀儿不曾说破的用意和公良缀儿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笑道:“说来,你与皇上还真是有缘,皇上唯一一次去醉春楼就被你撞到了!当初若不是你这个小不点傻乎乎地,可怜巴巴地靠着楼梯旁睡着了,说不准皇上会不会因为担心被你认出真容,而让你直接从他的眼前消失。” 公良缀儿赌气道:“谁傻乎乎的,可怜巴巴的了!明明是每天被你呼来喝去的干苦力活,太辛苦,一不小心打了个盹而已!” 弗隐见公良缀儿气鼓鼓的样子,紧忙赔笑道歉道:“是是是!是我刚才用词不当,我们小不点是谁,我们小不点可是聪明灵巧,机敏过人的呢!要不然怎么会在说梦话时,一不小心吐露了想要谋划从醉春楼逃跑的事呢!” 公良缀儿张大了嘴巴,讶然道:“我真的有说过?!” 弗隐耸耸肩,笑道:“不然呢,你若没在梦中将心底话说出来,我又怎么会那么配合地暗中协助你逃跑?!” 公良缀儿这才恍然大悟,尴尬笑着,一脸惭愧。 弗隐感慨道:“所谓你与皇上的缘分,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吧。从醉春楼的那次巧遇开始,就注定了一生羁绊,割舍不断。” 公良缀儿摇摇头,辩解道:“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弗隐反驳道:“我了解皇上的个性,皇上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放手,皇上对你……” 公良缀儿打断弗隐要说的话,转换话题,望着天上的月亮,叹道:“今天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肯将你的底细直言不讳的告诉我,帮我解除心中的疑惑。” 弗隐看着仰头望向夜空,眼中映着点点星光的公良缀儿的侧脸,脸上无奈地笑着,心中却暗暗认定道:小不点,你果真还是没有放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公良缀儿说着,站起身来。 弗隐也随之起身,好意提醒道:“今天用膳时,我见你随秦世子一同到的前厅。我总觉得秦世子与你言和的转变有点突兀,毕竟他之前对你的敌意很大,你与他接触还是多留心一点为好。”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 二人一路回到下榻的住所。弗隐将公良缀儿安全送回房间后,这才转身回了对面自己的房内休息。 一个仙逸的身姿站在澄莹的月光下,远远地注视着在草地上谈话的弗隐和公良缀儿,一双温柔的眼波中微微泛起一道冷冽的光,只是这道冷冽的光稍纵即逝,转而露出那双温眸中一如既往的柔和。手中是早已被自己揉皱的信,久久地攥紧。那人毫无波澜的外表下,内心的挣扎,却翻涌而至。 湛蓝如洗的晴空下,七位质子正在尚教头的指导下,认真地练习射箭。 不曾死心的秦无恙与高狄对换了一下位置,转而站在了公良缀儿近旁。 公良缀儿一心练习射箭,连向秦无恙瞥一个白眼都无暇顾及。 余灵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耷拉着脑袋勉强张弓,一不小心射空了两箭,被尚卓尚教头提耳训话。 其他人一如既往,潜心用在集训上,并没有因身旁的事而分心。 尚卓依次巡视了一圈,见七个人渐入佳境,脸上略有一丝安慰。 七人练习了一炷香的时间,尚卓开始叫停,着急七人集合,集体问话道:“诸位公子应该清楚,皇上召集大家集训的缘由。如果诸位只是为了三个月后能顺利从御戎卫营毕业,那么诸位大可以按照现在的学习进度进行练习,专心学好骑射即可。如果诸位公子中有谁想日后为我大炎效命,做出一番大事业,那么我尚卓倒是愿意倾囊而出,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武功教授给大家。不知道,大家可有此意?” 秦无恙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答话。 尚卓不苟言笑,上课时也不讲究情面,严厉非常,对学生的要求也颇高,素有铁教头之称。尚卓虽然好心,有意将自己的武功教授给七人之中的肯学之人,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在现在的训练强度下,再加大马力,还会有谁能一直坚持到三个月集训结束之后。 好逸恶劳的秦无恙、年纪尚小而贪玩的余灵均显然是打起了退堂鼓,二人都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尚卓的眼睛,也不敢答话,生怕被尚卓点了名。 第二百五十章 自告奋勇 蓝亦安和墨子衿本非是爱出风头之人,二人自幼习武,功力深厚,虽然没有尚卓的名气大,但细论三人的功力倒也是相差无几。况且蓝亦安和墨子衿深知自己是移居帝城的质子,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不可过于高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尚卓所言,自是要七人中志向远大之人继承他的武学衣钵。高狄有心此时站出来,主动求学,但唯恐会暴露出自己的雄心,甚至有可能会被人评头论足的认为自己的雄心是争名夺利的野心。 年龄尚幼的穆星尘却全然没有以上人等的想法,穆星尘的出身没有秦无恙、蓝亦安、墨子衿等人的高贵,家境也不似高狄、公良缀儿和余灵均那样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世家。一心怀揣远大抱负,立志要精忠报国,震动家声的穆星尘,没有过大的顾虑,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请缨,自告奋勇地报名,恳请尚卓教授武艺。 穆星尘刚迈步出列,就见一向看似柔弱的公良缀儿竟然也移步站了出来。 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一一躬身抱拳,恳请尚卓尚教头教授武艺。 秦无恙等人一片愕然。 不管秦无恙之前对公良缀儿如何想,但公良缀儿此时几乎是自找麻烦又不自量力的举动还是出乎了秦无恙的意料。看着出列主动请缨的穆星尘和公良缀儿,秦无恙在心底嘲笑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升腾起一丝敬佩。 蓝亦安、墨子衿、高狄和余灵均暗自为穆星尘和公良缀儿捏了一把汗。 尚卓打量着面前出列的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二人,见他们一个年幼一个柔弱,平心而论,在尚卓教授的七人当中,穆星尘和公良缀儿无论是体能还是习武的天赋都不出众,尤其是公良缀儿本就没有什么武功根底,学习起武艺来,定会比常人更加吃力。 赫连瀛彻对尚卓的嘱托还萦绕在尚卓耳边。尽管赫连瀛彻放手,命尚卓对公良缀儿一视同仁的对待,但是公良缀儿与皇帝赫连瀛彻的关系非常,尚卓私自教授公良缀儿武艺,倘若一不小心失度,伤了公良缀儿,尚卓料定皇上一定会唯他是问。尚卓不想蹚这个浑水,惹这个麻烦。但话已经出口,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尚卓细看面前的穆星尘和公良缀儿,沉声道:“你们真的愿意跟我学习武功?” “愿意!” 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不约而同回答。 尚卓细问道:“那你们需要给我一个理由,你们为什么不怕吃苦,要主动跟随我学习武艺?” 穆星尘高声回答:“穆星尘愿追随尚教头,学习武功,他日成材精忠报国,守卫我大炎河山!” 尚卓点头赞叹道:“好!好志气!” 尚卓转眸看向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定睛答道:“学生没有穆星尘那么高远的志向,只求通过学习武功强身健体,日后不给御戎卫营的同窗们添麻烦,不辱没了家门,不负皇上了期许,公良缀便心满意足。” 尚卓闻听公良缀儿一番朴实之言,沉思了片刻。 公良缀儿所言不虚。尚卓心里清楚,以公良缀儿现有的自身条件,能跟得上骑射的学习进度,已经实属不易,即便公良缀儿跟随尚卓学习苦练三个月的武功,恐怕也仅仅是能达到穆星尘现在的功底。想要让公良缀儿在三个月内学会武功,他日驰骋沙场,为大炎立下汗马功劳,就如同痴人说梦。 可尚卓的本意,是想借机实现皇帝赫连瀛彻嘱托的期望,培养大炎明日大将。公良缀儿显然早已被尚卓排除在培养名单之外。可现在公良缀儿一心想跟随尚卓习武强身,尚卓如果答应下来,就难以在皇帝面前交代,也会影响到尚卓教授其他人武艺的进度,得不偿失。如果尚卓不答应,就会扫了公良缀儿的颜面,食了言。 尚卓想来想去,决定先给公良缀儿一个机会,让公良缀儿试一试,而后再让公良缀儿知难而退,自己主动退出习武,这样一来,既保全了公良缀儿的颜面,尚卓也好向皇上交代。 尚卓道:“我不得不事先提醒你们,习武不是游戏,容不得你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玩乐,而且我尚卓向来纪律严明,说话做事单刀直入,嘴上无情,你们两个可真能扛得住,吃得了苦?” “我二人心意已决!请尚教头放心!” 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二人纷纷言道。 “好!” 尚卓也下了狠心,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看看你们的表现,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如你们承诺的那样,坚持刻苦。我会从明日起,训练你们三日,三日内能坚持下来的,我尚卓二话不说,定会信守承诺,倾囊教授你们武功,如果有谁坚持不下来,就请主动退出,莫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尚卓先小人后君子,将自己的要求细说与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二人。 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一一答应。 身后秦无炎等人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骑射课罢,秦无恙等人将穆星尘和公良缀儿围住,细问缘由。 蓝亦安柔声叹道:“尚教头的严明是朝中出了名的,你二人主动请愿,跟尚教头学习武功,只怕日后有你们的苦头吃。” 高狄也道:“我们七个一同来到御戎卫营集训这几日,已经被训练强度和密度累到几乎要剥掉一层皮了,你们两个倒是不怕死,尚教头前脚说他要教授武功,你们后脚就敢报上名来!要知道我们是来这里是集训的,可不是来这里自讨苦吃的!” 公良缀儿笑道:“我和穆星尘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是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尤其是我,如果不逼紧一点自己,说不定我真的会给大家拖了后腿!” 穆星尘也表态道:“我若是真怕吃苦,就不来帝城,不入御戎卫营的大门了!” 余灵均稚声道:“二哥哥,星尘哥哥,我余灵均真是佩服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我的榜样!” 秦无恙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两个,明日尚教头就要考验你二人了,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即便是不累趴下,也会剥掉一层皮!” 墨子衿凝声道:“秦世子不要再吓唬他二人了,究竟怎样,明日尚教头训练时自会见分晓。” 蓝亦安笑道:“好了,我们也训练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下了课,也应当放松放松,提点只得高兴的事了!” 秦无恙笑道:“蓝锡世子莫不是要说皇后娘娘怀了皇嗣之事?” 蓝亦安讶然道:“秦世子的消息渠道传的真快!皇上昨日刚走,秦世子就打探到宫中要事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作嫁之怨 秦无恙回应道:“蓝锡世子还不是一样消息灵通,耳目聪达!更何况皇后娘娘怀孕的事是后宫早已传遍的消息,你我身为皇亲国戚,王侯世子,能够听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高狄惊诧道:“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了?!” 秦无恙瞥了大呼小叫的高狄一眼,冷声道:“这又不是什么奇闻,至于大惊小怪的嘛!” 高狄憨笑一声,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从太子妃时期起,跟随皇上朝夕相处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如今终于怀上了皇嗣,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蓝亦安点头笑道:“皇后娘娘怀的毕竟是嫡皇子,还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我想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一定是欣喜不已,这才昨日一早就动身起驾回宫,看望皇后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公良缀儿一旁听着,也不插话,只是脸上堆笑,看不出心中的波澜。 七人正在说话时,弗隐从营外回来,见七人聚在一处,朗声笑问道:“这刚下了课,诸位世子公子在这儿有说有笑的,聊什么呢?” 七人见弗隐过来,点头施礼。 余灵均扬起小脸,笑呵呵道:“弗少侠可曾听说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消息?” 弗隐笑着点头道:“我也是知道了不久,没想到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的整个御戎卫营都知道了!” “我们都在为皇上和皇后娘娘高兴呢!”余灵均声音稚嫩地回应道。 “是啊,真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消息!”弗隐说笑着,目光落在了公良缀儿身上。 公良缀儿颔首一笑,云淡风轻,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听客,众人所谈论的宫中之事,与自己毫无瓜葛。 自从那日赫连瀛彻接到宫中传来皇后贺兰蝶梦有喜的消息,赫连瀛彻便快马加鞭,于次日午前赶回了宫中。 鸾凤宫内,太后贺兰嫣和三五位嫔妃,正围着皇后贺兰蝶梦嘘寒问暖,甚是关切。尤其是将贺兰蝶梦视为己出的太后贺兰嫣更是关怀备至,喜上眉梢,将怀有身孕的贺兰蝶梦视作珍宝,还特意嘱咐了其余嫔妃,不可擅自叨扰皇后休息,膳食也又后厨专人侍奉。太后贺兰嫣深知贺兰蝶梦素来体弱,能怀有皇嗣实属不易,而贺兰蝶梦此时腹中的孩子地位尊贵,实出嫡系,若是男孩,出生后便可让皇帝赫连瀛彻直接封他为太子。如此,即可稳固大炎江山,延续皇室血脉纯净,又可了却皇太后贺兰嫣的一桩心事。 赫连瀛彻刚一回宫,不待换装休息,便即刻前往鸾凤宫看望贺兰蝶梦。 赫连瀛彻刚一进鸾凤宫寝宫,就闻听太后贺兰嫣面色微沉,嗔声道:“皇上可还算有心!接到了哀家派人传去的消息,还知道第一时间从御戎卫营那儿赶回来看望皇上有孕在身的皇后!” 太后贺兰嫣的话绵里藏针,句句责难。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避而不答,拜见了太后贺兰嫣后,就径自来到皇后贺兰蝶梦身边,温柔握起贺兰蝶梦略带微凉的玉手,柔声道:“皇后不知道,朕听闻皇后怀有身孕的消息,朕有多高兴!皇后是我大炎的功臣,朕答应皇后,日后皇后若是生了皇子,朕定立他为太子!以表朕对皇后的感恩之情!” 贺兰蝶梦笑道:“臣妾为皇上传宗接代,是臣妾的本分,幸得皇上关爱,臣妾这病弱的身子,才渐渐好些,如今还能顺利怀上皇嗣,为皇上延续血脉,上天垂青,臣妾已经是万分感激,别无他求!” 眼前皇上和皇后执手温馨的一幕,感动了站在一侧的淑妃宁平芷,宁平芷心中为皇上赫连瀛彻和皇后贺兰蝶梦高兴,丹唇浅笑,笑看相敬如宾的赫连瀛彻和贺兰蝶梦二人。 容妃、丹妃、德妃等嫔妃见了,无不艳羡。唯有一旁的端妃心中吃味,暗自抱怨。若不是中途发生了意外,端妃被滢妃云缀儿气的小产,那么此时享受这一些荣耀的,就不会是一直病怏怏的皇后贺兰蝶梦,说不定端妃自己的孩子,他日也能被立为皇太子,端妃自己荣享一世尊荣。可是端妃处心积虑谋划好的一切,都被滢妃云缀儿那个贱人打碎了。每每想到这里,端妃都对滢妃云缀儿恨得牙根痒痒,即便端妃知道滢妃云缀儿已殁,可端妃还是恨不得亲自将云缀儿挫骨扬灰,方能解心头之恨! 端妃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赫连瀛彻和皇后贺兰蝶梦在自己面前夫妻恩爱,你侬我侬的样子,心中就五味杂陈。又见太后贺兰嫣对刚刚怀孕的皇后贺兰蝶梦关怀备至,照顾周详更甚于端妃怀孕之时,心中能免失衡。 端妃借故身体不适,提前出了鸾凤宫。 走出那座令端妃压抑耻辱的鸾凤宫,重新感受室外的阳光和凛凛秋风,端妃这才觉得自己的精神爽朗了一些,但心头深埋的恨意,却弥久不散。 端妃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翠霞阁,侍奉左右的宫女柳绿早已猜透端妃的心事,特意将端妃扶进寝室中。 柳绿命两侧侍奉的其他宫女们下去,这才附耳对还在气头上的端妃轻声说道:“娘娘可是因为皇后娘娘怀孕的事,心中不爽?” 端妃挑眉厉声道:“凭什么皇后娘娘的子嗣还未出生就被太后捧在手心里,被皇上预立为太子!当初我腹中的孩子如果保住的话,此时已经平安出生,说不准还是一位皇子!可这一切都被滢妃云缀儿那个贱人破坏了!是她害死了我腹中的骨肉,害得我如今在宫中难以立锥!我现在恨不得将云缀儿那个贱人的尸首挫骨扬灰!” 柳绿见端妃越说越气,越气越急,担心端妃会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过火的气话来,紧忙拦住端妃道:“娘娘此话莫让他人听见!” 端妃飞扬跋扈道:“就算被人听见又如何!我说的是事实!要不是云缀儿那个贱人害我,气我,我腹中的孩子就不会死!我现在早就能母凭子贵了,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柳绿谨言道:“娘娘在翠霞阁说说就好,可千万别在外面表露出来,尤其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担心惹祸上身!” 端妃垂眸叹道:“太后?!皇上?!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太后当年召我入宫侍奉皇上,无非是觉得她一向宠爱偏袒的亲侄女贺兰蝶梦身体病弱,不好生养,让我来借腹生子,顺便帮助皇后拴住皇上的心,让这后宫的女人们,把我当做众矢之的,树立她贺兰蝶梦一代皇后母仪天下的威严罢了!至于皇上……” 第二百五十二章 深宫似海 端妃幽怨地笑道:“皇上的心思从来都不曾用在我身上,即使我怀上了皇上的孩子,皇上也只是当着太后的面,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还是一心偏宠云缀儿罢了!可悲可笑的是,我竟一步步沦为两边的弃子,在太后的眼里,我早已失去了价值,在皇上心里,我从来什么都不是!柳绿,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悲!” 柳绿心疼地劝慰端妃道:“娘娘不要这么说,或许是娘娘误解了太后和皇上的意思。皇上生性风流,移情别恋也是常有的事。太后对娘娘也是颇为关照,只是皇后娘娘的身份与太后的关系更加亲密,现如今皇后有喜,太后和皇上都将心思用在皇后娘娘身上也是正常。娘娘就不要胡乱猜忌了。” 端妃苦笑一声,神情恍惚道:“什么胡乱猜忌,明明是太后和皇上都已经将事做绝!我本应该会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步,可是我还曾天真的抱有幻想,期盼有朝一日能博得皇上和太后的青睐。直到今天我才彻底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被利用,又被无情的抛弃,心中难过哀伤都来不及,我哪里还能亲眼看着皇上和皇后在我面前恩爱有加,互诉衷肠呢!” 端妃说着,痛苦的闭上眼,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泪来。 “娘娘!” 柳绿急忙拿出锦帕给端妃拭泪。 柳绿柔声道:“娘娘这又是何苦呢!” 端妃静默不语,良久才重新睁眼,转眸问柳绿道:“你可知道,云缀儿的陵墓在哪儿?” 柳绿睁大了眼睛,瞳孔放大,惊诧地问道:“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端妃苦笑道:“尽管告诉我,放心,我又不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招惹麻烦。” 柳绿思量了片刻,怯声回答:“滢妃娘娘当初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听说是在冷宫中突然暴毙的。按理来说,皇上应该不会给滢妃娘娘设灵迁墓,即便皇上对滢妃娘娘还有一丝感情,奴婢想,皇上最多就是在帝城郊外为滢妃娘娘立一处衣冠冢,悼念一下而已。” 端妃凝眉道:“衣冠冢?!” 柳绿点头道:“是啊。宫中传闻滢妃娘娘是突然得了疾病,暴病而亡的,滢妃娘娘的尸首听说也已经被火化,所以最多也只能留下个衣冠冢悼念了。” 端妃心中徒然生疑,自言自语道:“你这一说,我才觉得,滢妃那个小贱人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刚一被皇上打入冷宫不到一个月,就徒然暴病死了!实在是有违常理。该不会……” 端妃想到了什么,吓得一激灵,慌张说道:“该不会滢妃被暗自处决了,却被宣布暴病而亡,掩人耳目!” 柳绿吓得瑟瑟发抖,小心问道:“应该不会吧,要是皇上处决了滢妃娘娘,对宫外百姓,尚可如此说是滢妃暴病身亡,但对宫内为何还要如此隐瞒,毕竟滢妃娘娘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又是戴罪之身,皇上无需在这件事上向众人隐瞒。” 端妃摇摇头,道:“只怕下令处决滢妃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 端妃突然止住口,将想到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柳绿跟随端妃的时间最长,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后宫中不堪的手段,虽未亲自遇到过,但也早已有所耳闻。柳绿心里清楚,端妃娘娘一定是想到了暗自下令处决滢妃的幕后主使。而整个后宫之中,能有如此权力的处决后宫妃子的,就只有太后和皇后娘娘两个人。皇后贺兰蝶梦性情温柔淡泊,善良娴静,曾多次为滢妃云缀儿求情说好话,显然皇后娘娘不会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那么,唯有可能与皇上对垒,敢抢在皇上之前,暗中动手脚,悄悄除掉滢妃云缀儿的,就只有素有铁血手腕的太后贺兰嫣最有可能。 柳绿想到这儿,不由得神情讶然。 端妃瞧见柳绿脸上微微泛白的神色,知道柳绿已经猜到了能够暗自处决滢妃云缀儿的主使,轻叹一声,低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之所以对外宣称滢妃是暴病而亡,尸首已经火化,要么是不想让众人得知滢妃真正的死因,要么就是早已将滢妃的尸首转移到了别处,甚至是滢妃的尸首早已被人处理掉,不见了踪迹。否则,皇上不会用火化之事,来搪塞众人。” 柳绿听罢,也觉得端妃说的有几分道理,轻轻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滢妃娘娘已死,皇上也就少了一份挂碍,娘娘您就有机会重新赢得皇上的宠爱。” 端妃摇摇头,叹声道:“就算我现在拼尽了全力,也争不过怀有身孕的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除非……” 端妃心如明镜,整个后宫佳丽之中,只剩下皇后贺兰蝶梦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呵护,想要在太后和皇上的维护下,将皇后的分量在皇上的心中替换下来,势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皇后已经怀有身孕。除非这段时间里,皇后腹中的胎儿有了什么闪失,或者体弱多病的皇后身体出了什么大的状况,让出皇后之位,否则,已经遭到皇上厌弃的端妃绝无重新上位的可能。 也曾单纯善良过的端妃,自从进了这吃人的后宫,就渐渐蜕变了颜色。但自诩不是什么良人的端妃,还是做不到对温和善良、大度宽容的皇后贺兰蝶梦动手。心中的委屈与不服,只能暂且默默埋藏心底。不甘在这寂寥凄冷的后宫中耗尽芳华的端妃,在暗自等待时机。她决心要效仿铁娘子太后贺兰嫣那样,一步步地登上高位,走向权力的巅峰。 赫连瀛彻回宫的这两日,天天守在皇后贺兰蝶梦身旁,对贺兰蝶梦照顾得无微不至。 贤惠的贺兰蝶梦却一心为赫连瀛彻惦念着身在御戎卫营的公良缀儿。令赫连瀛彻没有想到的是,贺兰蝶梦见赫连瀛彻这两日陪伴自己,不曾去御戎卫营瞧看,便私下派人了解公良缀儿的情况,并将公良缀儿主动请愿,跟随尚卓尚教头习武一事,转告给赫连瀛彻。 “缀儿要跟随尚卓习武?!”听到消息的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选择颇为惊讶。 贺兰蝶梦点头,道:“我听禀报的人说的,御戎卫营的七人之中,只有年龄尚小的穆星尘和缀儿妹妹主动报名,誓要跟随尚教头学习武功。” 赫连瀛彻沉声道:“既然是她的选择,朕也无话可说。当初让她到御戎卫营集训是朕的主意,倘若缀儿真的一心想要勤学苦练,光宗耀祖,朕也只好随着她的心愿。” 贺兰蝶梦柔声问道:“缀儿妹妹习武受苦,皇上不会心疼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鸾鸟还林 赫连瀛彻摇摇头,无奈地笑道:“反正朕这一生是败给她了。只要是她的心愿,朕当然唯有支持。” 此时的赫连瀛彻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对待公良缀儿这件事上,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赫连瀛彻竟然渐渐做出了改变与让步,甚至隐隐懂得了放手与成全。 贺兰蝶梦将赫连瀛彻的变化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心疼。 贺兰蝶梦规劝道:“皇上不想抽空去御戎卫营看看吗?” 赫连瀛彻柔声笑道:“皇后安胎要紧,朕相信缀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赫连瀛彻说的十分轻松,可贺兰蝶梦心里明白,赫连瀛彻的身在宫中,心却留在了御戎卫营。 下午的礼乐课,上得格外轻松。苏颜卿一如既往的儒雅风范让人如沐春风,与苏颜卿相处的七人都十分惬意。不得不说,苏颜卿身上有一种令人倾心如故的魅力,仿佛有苏颜卿在身边,就有了安心的存在。 这种感觉在故人重逢的公良缀儿看来,尤为强烈。公良缀儿甚至不得不承认,苏颜卿的魅力比赫连瀛彻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吸引才会让公良缀儿的心偏向了赫连瀛彻,但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苏颜卿却更是那个能让人心安的人。 礼乐课结束之时,苏颜卿请公良缀儿为其拿古琴,公良缀儿跟着苏颜卿来到苏颜卿下榻之处,将古琴放置在琴架上,忽然看见琴架旁的一份曲谱,上面有几行填词。公良缀儿好奇的将曲谱拿起来,笑问苏颜卿道:“苏先生还自己谱曲?” 苏颜卿走到近前,见个公良缀儿正拿着自己未作完的曲谱瞧看,莞尔笑道:“偶尔心血来潮,突发灵感时,也随手记下几句。” 公良缀儿照着苏颜卿未作完的曲词念道:“笑靥凝香香旖旎,轻颦和馥馥葳蕤。” “苏先生可是在写一位娇俏佳人?”公良缀儿读罢后,笑问正在沏茶的苏颜卿。 苏颜卿柔声回应道:“那日见了一处壁画,画上是一位神仙模样的女子,我偶感而作,冥思了许久也落不定笔,不知用何种言语才能表达出画中人惊为天人的美貌。” 公良缀儿笑道:“我还以为是苏先生为心仪之人特意写的曲词呢。” 公良缀儿回想着什么,转而问道:“苏先生原来在王府教琴时,就是孑然一人,如今来到这御戎卫营也未曾听说苏先生娶了妻妾,以苏先生的年纪,迟迟没有娶亲,不知道可是苏先生心中真的有了心仪之人?” 苏颜卿沏茶的手微微停住,笑容倏然僵在脸上。 苏颜卿温眸笑问:“你觉得呢?” 公良缀儿仔细打量着仙逸出尘的苏颜卿,笑道:“以先生的品学相貌,足以赢得多少少女的芳心!苏先生迟迟没有娶亲,我想一定不是先生没有追求者的缘故吧?” 苏颜卿凝声道:“上次回了老家,去看望病重的家母之时,家父已经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但家母突然撒手人寰,我身上重孝三年,所以,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又一时失言,误提了苏先生的伤心事。”公良缀儿抱歉道。 “无妨,你心中有此疑惑,也在情理之中。” 苏颜卿说罢,将亲自沏好的茶,递到公良缀儿手中。 公良缀儿放下曲谱,双手接过苏颜卿递来的清茶,轻抿了一口。 “这花茶的味道清新浓郁,甘甜沁脾,与其他花茶的口味大不相同!”公良缀儿细细品评道。 苏颜卿点点头,笑道:“这茶可是进贡的珍品。有养颜安神的功效。你若喜欢,我稍后命书童拿一些给你。” 公良缀儿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颜卿笑容莞尔,温眸凝视着与他从容说笑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细看手中握着的茶盏,但见那茶盏画工精细,小巧雅致,令人爱不释手。 公良缀儿笑道:“苏先生果真是个清雅到极致之人。就连这小小的茶盏都如此雅致。这茶盏该不会也是进贡的珍品吧?” 苏颜卿笑着微微点点头,道:“这套茶盏是名匠所作,世上只有四盏,甚为珍贵。我特意将它珍藏好,留给贵客用。” 公良缀儿赶紧将茶盏握在手中拿好,谨慎道:“那我可是苏先生口中的贵客了?!我可得小心一点,若将它打碎了,我可赔不起!” 公良缀儿说着,急忙将茶盏中的花茶一饮而尽,将茶盏平稳地放回桌上。 苏颜卿温柔一笑,眼中尽是公良缀儿懵懂可爱的模样。 公良缀儿道:“苏先生这个大炎第一琴师还真是受到了皇上不少的礼遇!这又是受邀传道解惑,又是赏赐这么多奇珍异宝的,可见皇上对苏先生的器重。” 苏颜卿摇摇头,又点点头,笑而不语。 公良缀儿哪里知道苏颜卿手中的花茶和茶盏并非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赏赐给苏颜卿的礼物,这其中渊源,苏颜卿一时间也不好解释。 苏颜卿细问公良缀儿道:“听说你要跟随尚教头习武?” 公良缀儿讶然道:“是谁嘴这么快,我上午刚刚在尚教头那里报名,这会儿就被苏先生知道了。” 苏颜卿道:“你能自告奋勇跟着尚教头学习武功,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我倒是觉得这点挺符合你的性格的。” 公良缀儿耸耸肩,调侃自嘲地笑道:“苏先生是不是觉得我越来不越像是个女孩子了?” 苏颜卿摇头,笑道:“我与你所说正好相反。” 公良缀儿笑看苏颜卿,一时不解。 苏颜卿继续道:“我倒是觉得,你越来越恢复到曾经真实的样子了。” “我曾经真实的样子?!苏先生该不会是变着法的,说我是天生的男人婆、母夜叉吧?!”公良缀儿玩笑道。 苏颜卿笑道:“怎么会!我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越来越接近你在王府时期那种无忧无虑,自在做自己时的样子了。或者说,你已经渐渐地摆脱了入宫做滢妃时,惶惶不可终日的束缚,勇敢而坦然的做回了你自己。” 苏颜卿的话并没有说错。曾经那个为了爱,而被禁锢在深宫后院中忧心忡忡、如履薄冰的云缀儿已经渐渐远离了重获新生的公良缀儿,即便现在的公良缀儿女扮男装,在帝城做了质子,来到御戎卫营每日辛苦集训,但是公良缀儿的脸上却渐渐有了自信从容的笑容。那是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的朝气与温暖,是勾心斗角、步步惊心的深宫中所感受不到的,哪怕那时还是滢妃的公良缀儿有赫连瀛彻的宠爱,有皇后贺兰蝶梦的关怀,可这一切的一切,却远没有自由来得令人向往。 第二百五十四章 按迹循踪 公良缀儿垂眸,低声道:“也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才无所畏惧了吧。” 公良缀儿的话饱含着十七载浮沉的心酸,也融汇着被生活历练后的成长感悟。 苏颜卿看着面前重获新生的公良缀儿,再次扬起了温暖如春的笑容。 苏颜卿柔声笑道:“我听说尚教头可是很严厉的,你此次跟随尚教头学习武功,真要多下一些苦工。” 苏颜卿太过了解公良缀儿的性格。无论是之前在安南王府苦练舞艺的云缀儿,还是现在决心下苦工学习武功、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苏颜卿知道,外表看似柔弱的公良缀儿,内心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她的勇敢与坚定终会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所以,公良缀儿并不需要被人过分的保护,因为倔强如她,公良缀儿有能力,有潜力,足以独自应付未来人生路上的磕磕绊绊。苏颜卿能做的,唯有默默地支持和祝福。 “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如何,跟尚教头习武,我是铁了心的!”公良缀儿的笑容如五月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只是还有一样,一直萦绕于苏颜卿心中,令苏颜卿无法释怀。 苏颜卿问道:“我知道穆公子跟随尚教头是为了他日成材,报效大炎。那么,在你心里,也是这样笃定的吗?” 苏颜卿的疑虑写在脸上。公良缀儿自认识苏颜卿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苏颜卿面色微僵,改了颜色。 公良缀儿笑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暂时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雄心抱负。我也只是想强身健体,不落于人后,最好能会些防身之术,毕竟我要在帝城以平西侯次子的身份生活多久,我也说不准,总是要提前做好准备,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苏颜卿点头,赞叹道:“你已经学会了高瞻远瞩,看来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苏颜卿将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但是苏颜卿垂眸品茶的柔波里,却暗含着一丝忧虑的神色。 别过苏颜卿,独自回到房间的公良缀儿换了身衣服,随着其他质子用过晚膳过后,重新回到下榻之处,斜倚在床边,忽然想起了今日在苏颜卿别舍看到的那张未做完的曲谱上的曲词:笑靥凝香香旖旎,轻颦和馥馥葳蕤。 这句曲词分明就是在描写一位美人的,若说是苏颜卿为他的未婚妻所做,也并非没有可能。 以苏颜卿的相貌和才学,要怎样品貌的女子才能与之匹配呢?公良缀儿不禁好奇地想象起苏颜卿未婚妻的样子来。 公良缀儿坐起身,将自己在苏颜卿那里看到的那句词写在纸上。 公良缀儿落笔,细细端详手中的字,忽然隐约想起了什么,公良缀儿心中一阵惊愕。 公良缀儿回想着苏颜卿曲谱上的笔体,恍然觉得它与那日救自己出宫,将自己托付给父亲平西侯公良奥时留下的书信上的笔体极为相近。 公良缀儿紧忙将枕下的那封书信拿出来,借着烛光细细瞧看对比,果真发觉这封书信上的笔体与苏颜卿曲谱上的笔体有几分相近之处。公良缀儿一早就断定当初救自己出宫的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熟人。那么,这个熟识公良缀儿,对公良缀儿有救命之恩的人,会是苏颜卿吗? 公良缀儿虽然心生怀疑,但不敢轻言断定苏颜卿就是当时救下自己的人。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要想办法要来苏颜卿的真迹,与自己手中的书信两者对照,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真相仿佛在公良缀儿面前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可是令公良缀儿不解的是,如果苏颜卿真的就是当初救下自己的人,那么据苏颜卿自己亲口所说,刚从老家奔丧回来的大炎琴师,又是通过什么,准确地知晓在深宫中刚刚被打入冷宫的公良缀儿的消息?又是如何恰如其分地,在公良缀儿性命有关的紧要关头,出现在除了有皇上的旨意,否则没有胆敢私自潜入的后宫之中,更何况是在传旨太监的眼皮底下救了自己?公良缀儿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又是如何被苏颜卿看破,又为何偏偏将中毒后的公良缀儿送到平西侯府的?! 一重重迷雾层层包裹着渴望得知真相的公良缀儿。与手上的字迹是否匹配相比,公良缀儿更在乎的是苏颜卿这位传说中的大炎第一琴师,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身份和秘密? 自认为认识苏颜卿很久,自认为对苏颜卿颇为了解的公良缀儿却突然间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苏颜卿口中所谓的老家究竟在哪儿,苏颜卿的家里?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什么人?他家人是做什么的?公良缀儿甚至会想起吃茶时,公良缀儿问起茶盏和花茶的出处时,苏颜卿先摇头,又点头的前后矛盾的样子。那么,身为琴师,自诩贫寒的苏颜卿又是如何得到旁人难以拥有的稀世珍宝的呢? 公良缀儿越想越头痛。面对一个身份起疑的故友,公良缀儿的身份完全暴露在苏颜卿面前,无疑是危险的。可是,在公良缀儿层层设防的心里,她的直觉又为什么会觉得无论苏颜卿是谁,都不会出卖自己!因为那份温暖的,令人心安的存在,一直在隐隐约约地告诉公良缀儿,苏颜卿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辗转一夜的公良缀儿,决心等夜深了以后,潜入苏颜卿的房内,找到那张苏颜卿未完成的曲谱,暗中比对字体,确认苏颜卿的身份。 别舍内,苏颜卿站在月光下,眺望御戎卫营营内的一切,温润的眸子里,闪现一丝幽冷的光。 书童阿福进来时,闻听到脚步声的苏颜卿依旧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御戎卫营营内安静的氛围。 书童阿福恭声道:“王爷与缀儿姑娘走得如此近,就不怕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苏颜卿幽声道:“我说过多少次,在大炎境内,不可称呼我为王爷,即便是只有你我主仆二人,也不可不防。” 书童阿福点头,应和道:“是!阿福知错了。” 苏颜卿面对着玄幕上澄莹的冰轮,凝声道:“我放在案上,你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曲谱已经被她看到了。” “缀儿姑娘已经发现公子的秘密了?!”书童阿福惊愕道。 苏颜卿垂下眼帘,纤细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半弯清泓,沉声道:“幸好我提前有所准备,那日命你救下缀儿时,留下的书信是用左手书写的,她今日所见的曲谱则是我惯用的右手所写,就算缀儿生疑,前来比对,也不会暴露出破绽。”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不成寐 书童阿福道:“还是公子想得周到。” 阿福想到苏颜卿在曲谱上写下的内容,疑惑问道:“如果阿福没有猜错的话,公子那张未做完的曲谱,应该是要回寄给‘老家’的书信吧?” 苏颜卿转过身,点了点头。 阿福双唇微启,小心问道:“公子莫怪阿福多嘴,公子逃婚,不肯回‘老家’完成亲事,可是为了缀儿姑娘?” 阿福自小跟着苏颜卿,准确地说,阿福在外沦落为乞丐,饥寒交迫之时,是苏颜卿好心收留了他。阿福自此下定决心跟随苏颜卿,为苏颜卿卖命,成了苏颜卿得力的左膀右臂。一年前,还在安南王府做客教琴的苏颜卿,因为局势生变,被苏父一纸书信召回老家,为苏颜卿赐婚。而苏颜卿却以基业未成,婉言回绝,还带着阿福从老家跑出来,逃了婚。如今阿福又随着苏颜卿来到大炎帝城的御戎卫营。 阿福心里清楚,一向孝顺温良的苏颜卿之所以平生第一次敢违抗苏父,擅自逃婚,就是因为在大炎生活的这几年时光里,苏颜卿的生命中出现了缀儿这个女孩。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到安南王府的苏颜卿,本不干预王府内务,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缀儿姑娘破例,甚至帮助缀儿姑娘救出了身处王府地牢的弗隐。 如果说苏颜卿对缀儿姑娘没有倾慕之情,阿福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哪怕是与这大炎毫无瓜葛的苏颜卿,只因为一个曾经的云缀儿,现在的公良缀儿,便可在温润的笑容里绽放难以割舍的柔情。 书童阿福的话,将一直怀揣心事的苏颜卿问住了。苏颜卿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懵懂少年,二十有二的他,心中早已清楚明了自己的心境。 无论曾经的苏颜卿因何来到大炎这片土地上,现在的苏颜卿都明确的知道,本可回到老家按照父亲之意成婚的自己,为何会再次远离故土,踏上这片土地,甚至不惜冒着时刻暴露身份的风险,来到帝城,进入御戎卫营,当起了礼乐先生。这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是苏颜卿口中托词的那样有要务未完成,更是因为在这片大炎的土地上,苏颜卿不由自主的情根深种。苏颜卿来到帝城,与其说是为了完成父亲交付的任务,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公良缀儿不会受到伤害。 苏颜卿沉默了许久,仙逸的身影埋在月光背面,闭口不答。 书童阿福明了苏颜卿的心事,知道苏颜卿的身份特殊,即便苏颜卿心中有缀儿姑娘,但他与缀儿姑娘之间,却有着重重的阻隔。就算缀儿姑娘有朝一日能明了并接受苏颜卿的心意,他们之间也无法逾越悬殊的身份地位和背景差异的鸿沟。 阿福心疼苏颜卿的深情与隐忍,劝慰道:“如果公子真的喜欢缀儿姑娘,不如公子就直接向缀儿姑娘表白,反正如今的缀儿姑娘也不再是什么大炎的皇妃,公子与缀儿姑娘大可以双宿双飞,远离这些俗尘杂事。” 苏颜卿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容易。我的身份注定了我要在大炎的土地上完成我耗费了十年心血的任务。且不说,缀儿她能否忘记赫连瀛彻,而接受我,单单是责任在身这一条,就足以将我牢牢地拴在这儿,直到大业完成。” 阿福抿着嘴,思量再三道:“公子不能带缀儿姑娘走,那公子就将缀儿姑娘留在身边可好?以公子的身份,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公子大可以回了老家成了亲后,再将缀儿姑娘娶回老家做妾,岂不是也可了却公子的心愿,与缀儿姑娘长相厮守?” 以阿福十几岁的年纪能帮着苏颜卿想到这些,实属不易。 但在苏颜卿的心里,早已认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并蒂托生的完美爱情。 苏颜卿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会轻易违心去接受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女人,同时他也不愿意去辜负和伤害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 老家为苏颜卿指定的新娘,是父兄之命,媒妁之言,苏颜卿不喜欢,也不认可。苏颜卿想今生能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但他却不愿意为了一己私欲,强迫缀儿,让缀儿受尽委屈,贬做妾室。 左右为难的苏颜卿只有将这份深情埋藏在心底,如果缀儿她一直深爱别人,他就放手成全她,祝她幸福;如果注定她今生不能属于自己,就退到朋友的身份,默默地陪伴她,暗中保护她,知道她安好的消息,比什么都重要。 同样身在帝王之家,同样情深不负,但人如君竹一般高洁的苏颜卿却从不愿意为了私欲伤害自己所爱之人,更不愿意为了帝业伤害大炎无辜的百姓。 月光下的苏颜卿和公良缀儿都在各自的房间内,静默沉思,心事重重。 深夜,公良缀儿换了一袭便服,趁着纤云和弄月二人睡熟,悄悄地溜出了房门,想到苏颜卿的房间里确认笔迹。公良缀儿刚走出房门,就见对面居住的弗隐也打着哈欠,穿戴整齐地出来。二人正好碰了个对面。 弗隐撞见同样偷溜出来的公良缀儿神色讶然,低声笑道:“小不点,这么晚了不在房间里睡觉,出来做什么?!” 公良缀儿笑答:“弗隐少侠还不是一样。” 弗隐说着,顺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笑问道:“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公良缀儿怕将纤云和弄月吵醒,压低了声音,反问道:“我还想问问你,你这着深更半夜的起来,穿戴得如此整齐,莫不是有何要事要办?” 弗隐突然凑近脸来,压低了声音,在公良缀儿身前附耳说道:“我做的事,可是机密,万不可被别人知道。” 公良缀儿轻声笑问道:“什么事需要你这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你该不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吧?” 弗隐哼声笑道:“我长得这般正气凛然的样子,哪里像是做贼的样子!” 公良缀儿撇着嘴,上下打量着弗隐,试探道:“那你穿戴得如此精神,这是要干嘛?” “我发现了御戎卫营里的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寻宝?”弗隐说笑道。 “好东西?!”公良缀儿质问道:“你该不会是要去偷……” 公良缀儿还未说完,弗隐就急忙一把将公良缀儿的口捂住。 “小不点,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弗隐好歹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江湖少侠,怎能用什么‘偷’的字眼。”弗隐说笑道。 公良缀儿心中料定弗隐深更半夜溜出房间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饕餮之徒 公良缀儿漠然看着弗隐,弗隐见公良缀儿不再言语,这才将捂着公良缀儿嘴的手松开。 弗隐再次邀请道:“说正经的,小不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公良缀儿一脸嫌弃道:“深更半夜的,我跟你出去,会有什么好事!” 弗隐笑道:“你当真不去?” “嗯!”公良缀儿重重地点头。 “好!你若不去,我这就将你深夜偷溜出房间的事,告诉纤云和弄月!”弗隐笑说着,抬腿就要向对面公良缀儿的房间里去。 公良缀儿一把拦住弗隐,疾声道:“算了!我怕了你了还不行!” 弗隐得意地笑着,轻声道:“那你同意跟我一起去了?” 公良缀儿点点头,郑重其事道:“不过我事先说好,偷鸡摸狗的事,我可不干!” 弗隐见公良缀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乐出声来。 弗隐玩笑道:“你深更半夜地瞒着纤云和弄月偷偷跑出来,又好到哪儿去!” 公良缀儿反驳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是要办正事的!” 弗隐追问:“什么正事?” 话到嘴边,公良缀儿又生生咽了回去。此时,公良缀儿只是怀疑苏颜卿的身份,但毕竟没有证据,不好对身在局外毫不知情的弗隐讲。况且,倘若苏颜卿真是那日救下自己的神秘人,公良缀儿就更不能将苏颜卿的事,轻易告诉给别人知道。 弗隐见公良缀儿一时语塞,猜测公良缀儿有话说不出口,便笑道:“怎么?被我问住了?可见小不点你要做的事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正经!” 公良缀儿不想与弗隐在这里耍嘴皮子,一不小心被房内的纤云和弄月听见,于是催促道:“不是说,要带我去寻宝吗?我们现在就走吧!” 弗隐见公良缀儿心急要走,是怕纤云和弄月在房内听见他二人的谈话,知道公良缀儿偷跑出去。 弗隐点头道:“跟我来!” 公良缀儿本想趁夜深,偷偷潜入苏颜卿房内对照两份纸墨上的笔迹,奈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弗隐撞见,只得改变了计划,跟着弗隐出去“寻宝”。 据公良缀儿近日来的所知,御戎卫营除了学堂就是训练场,哪里有什么地方藏了什么宝贝。 果不其然,弗隐带着公良缀儿绕了营场半圈,转到了御戎卫营的后院,竟然在厨房外停下。 公良缀儿跟在弗隐身后,借着月光一眼瞧见弗隐将自己带到了后院厨房前,于是拽了拽弗隐的衣襟低声说道:“喂!这不是御戎卫营的后厨吗?你该不会是带我来这里偷吃的?!” 弗隐手指放在唇边,嘘声说道:“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要知道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地来吃!” 公良缀儿咂舌道:“少来!哪有你这种月黑风高时出来觅食的!这叫做光明正大,岂不是要人笑掉大牙!” 弗隐低声笑道:“你还别不信,我这可真的是光明正大的来吃东西的!一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公良缀儿借着月光,看着眼前后厨房门紧锁,轻声问道:“你可有后厨房门的钥匙?” 弗隐笑着,一脸坦诚地摇摇头,道:“山人自有妙计!” 公良缀儿差点被弗隐气哭,无奈说道:“还说你不是来偷!” 公良缀儿转身要走,被弗隐以一把拦住。 “嘘!”弗隐从袖口中拿了一只细簪子,簪尖对准房门的锁孔,只听“嗒”的一声,厨房房门豁然打开。 弗隐开门进去,转首对站在门外犹豫不绝的公良缀儿,道:“你站在门外很容易被巡逻的守卫们发现的!” 公良缀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弗隐进了厨房。 公良缀儿嗔声道:“只这一次,下次我可不跟你来做这种事了。” 弗隐一心在厨房里找吃的,没有注意听公良缀儿所说的话。 “我明明跟厨子说好了的,他说会放在这里,给我留两份的。怎么找不着了。”弗隐一边找吃的,一边自言自语。 公良缀儿就静静地站在弗隐身旁,默默地看着弗隐“演戏”。 弗隐找了一小会儿,掀开盖帘,笑道:“可算把你找到了!” 弗隐的话音刚落,就见他拿起一盘糕点,转身递向身后的公良缀儿道:“喏!我说的宝贝就是这个!” 公良缀儿瞧了瞧弗隐手中的那盘做工精巧可爱的糕点,面无表情道:“不就是一盘糕点吗?至于引得你堂堂少侠来此偷吃的?” 弗隐一本正经道:“这盘糕点可是糕点中难得一见的极品,叫‘玉露水晶糕’,可是平日里吃不到的!要不是皇上前两日来,我托御厨留了这手艺给御戎卫营的厨子,想必我们今日还吃不到呢。材料有限,我事先拜托厨子多留了一份,你尝尝看,味道很不错哦!” 御戎卫营的后厨并没有什么座位,弗隐向来无所拘束,索性就端着盘子,席地而坐。 “这里没有凳子,你就随我坐在地上吃吧。”弗隐边说边用袖子掸了掸地上的灰尘,留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公良缀儿此时也不好讲究,俯身坐在弗隐身旁,再次追问道:“这玉露水晶糕真的是你拜托后厨的厨子留下的?” 弗隐笑道:“不然呢?你真觉得我会半夜来这里偷食物?” 公良缀儿笑道:“谅你也不敢!不过,你三更半夜用簪子开锁,也不太好吧。难免不会让人误会。” “是我一时疏忽,忘记让厨子给我留把钥匙了。不得已,这才动用了些江湖妙计。”弗隐真诚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借着月光,坐在后厨的地上吃糕点,还是令公良缀儿不太习惯。 公良缀儿道:“这里黑灯瞎火的,不如我们将这盘玉露水晶糕拿到外面去吃。” 弗隐笑道:“真拿出去,被守卫们撞见了,岂不更是被人误会我们偷拿后厨的东西吃了!不如你我三两口,将这盘玉露水晶糕吃干净,抽身闪人!” 弗隐似乎对应变这种事情来,经验老道,得心应手。 弗隐笑嘻嘻地将手中的那盘玉露水晶糕呈在公良缀儿面前。公良缀儿随手拿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但觉这玉露水晶糕的味道确实不错。不由得点头称赞。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玉露水晶糕可是我吃过的糕点里面最好吃的。”弗隐津津有味地说道。 公良缀儿道:“没想你对美食还挺有研究的!你一定走南闯北,品尝过不少美味吧?” 弗隐耸耸肩膀,笑道:“今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不过我从小闯荡江湖,酸甜苦辣倒是吃了不少,但如此美味的糕点还是第一次尝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束手就困 二人正在说话间,忽然隐约听见厨房房门外有响动的声音。 弗隐将整盘水晶糕递到公良缀儿手上,低声道:“你先拿着,我过去看看。” 说罢,弗隐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门旁,仔细听辨。那咣当的声音突然间不见了。 弗隐随手轻轻推了推门,可厨房的大门却纹丝不动。弗隐又使劲推了一下,门还是没有打开。弗隐暗道一声不好,悻悻地转回身来,面对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公良缀儿,尴尬笑道:“那个……厨房的大门好像被外面的守卫给锁上了,看来我们今晚要在厨房里过夜了。” “什么?!”公良缀儿惊呼一声,站起身来,直奔房门。 公良缀儿抬手推门,门却被什么东西卡主,丝毫没有反应。 弗隐在身后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大门已经被锁上,我们今晚是出不去了。” 公良缀儿十分懊恼,嗔声说着:“这下好了,原本以为你经验老道,还说什么‘山人自有妙计’,现在可倒好,我们进是进来了,东西也吃了,可人却被锁在这里,出不去了!” 弗隐连忙表示歉意,道:“我也没想到今天的守卫竟然会提交班巡逻,还会细细地查看鲜有人至的后厨。反正说这些都已经晚了,都是我考虑不周,害得你今晚要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公良缀儿环视了一下厨房内部,只见厨房内有一扇窗,但窗外却被铁栅栏禁锢住,以公良缀儿的力气,根本掰不断那铁栅栏,更别说是逃出去。 公良缀儿转身指了指厨房内唯一的一扇窗子,对弗隐说道:“你会武功,能不能掰断这个?” 弗隐顺着公良缀儿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固若金汤的铁栅栏上,无奈地笑道:“若是我现在佩戴着我的宝剑还好,凭我宝剑的锋利,应该可以削断这铁栅栏,可我今晚轻手而来,完全没有准备,要是硬要赤手空拳,勉强为之,恐怕断的就是我的手骨了!” 公良缀儿道:“用厨房里的菜刀代替兵刃,行吗?” 公良缀儿说罢,真的转首,拿了一把菜刀在手上。 弗隐急忙夺过公良缀儿手中的菜刀,叹声道:“我的姑奶奶!这可是菜刀,切菜剁肉还行,要让它代替宝兵器削铁如泥可还差得远!” 公良缀儿束手无策道:“那怎么办?我们就眼睁睁地在这黑黢黢的厨房里坐着,等着?等到天亮,厨子们来了才能出去?” 弗隐叹了口气,道:“也只能是这样了。” 弗隐见公良缀儿沉着脸闷闷不乐,微笑安慰道:“你不是嫌这里太黑太暗吗?我倒是有办法,让这厨房亮起来。” 弗隐说着在厨房的面案上摸索到了一盏烛台和两块火石。 公良缀儿好意提醒道:“你点了这烛台,不就是告诉外边的守卫,有人在厨房里面吗?” 弗隐瞧了瞧窗外的夜色,笑道:“三更天了,巡逻的守卫不会再回来查看的。我们此时点上一支蜡烛也无妨。” 弗隐边说,打着了火石,点亮了手里的蜡烛。 烛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厨房,公良缀儿方才的焦虑也渐渐被温暖柔和的烛光驱散。 二人坐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天来。 公良缀儿想到弗隐自幼在江湖中闯荡,不禁好奇地问弗隐道:“你从小一个人在江湖中闯荡,你的父母亲人不会担心你吗?” 弗隐撇撇嘴,一脸无所谓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从我出生的时候起,我就是一个孤儿。虽然曾经被好心的婶娘收留了几年,但婶娘毕竟也有自己的孩子要拉扯,那里也不是我可以长留的家。所以,后来我长大了,就一个人出来,离开家乡,在江湖中漂泊闯荡,也曾衣着褴褛,差点被人当做乞丐,也曾为了讨口吃的,被人追打欺负。好在我皮糙肉厚,也都一一挺过来了。后来,我有幸遇见了教授我武功的两位师父,也是因为他们的教导,我才能不至于走入邪道,还在江湖中渐渐小有名气,成为了江湖少侠。” “没想到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公良缀儿感同身受,感叹道。 弗隐不以为然的笑道:“何为苦?何为不苦?我倒是觉得我现在过的很好。有吃有喝,日子过得逍遥也坦然!” 公良缀儿笑道:“那是因为你心态好,乐天知命!有没有人曾经跟你说过你的笑容就像是晴朗的阳光,所到之处,都能驱散一切阴霾!” “阳光?!”弗隐朗声笑道:“你还是我遇到的人中,第一个用阳光这个词来形容我的!” “是啊,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有时说话也时常会怼人两句,但我知道你心底里一副侠义心肠,和你明艳的外表相比,我倒是觉得难能可贵的是你的内心,这才是最重要最吸引人的地方。”公良缀儿道。 弗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禁不住别人夸,你若再夸奖我几句,我估计我都要飘起了!” 弗隐爽朗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绽放在俊美的脸上,带着三分孩子气和七分少年清爽的英气,甚是好看。 公良缀儿近距离笑看弗隐的眉眼,开口说道:“我之前只是觉得你长得有比女子还要妩媚迷人,竟没有及时发现,你长得如此潇洒俊俏!” 弗隐听了公良缀儿这话,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弗隐道:“看来我扮作的花魁金牡丹,还是太深入人心,你竟沉浸其中,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弗隐将一张笑容灿烂的俊脸凑近公良缀儿面前,朗声道:“看清楚了,我可在此声明,我弗隐是堂堂正正的须眉男儿,江湖少侠!‘金牡丹’不过是我昙花一现的神来之笔罢了!” 弗隐一边更正着公良缀儿的说辞,一边还不忘记夸奖自己一番。 “是是是!弗隐少侠!”公良缀儿笑说道。 公良缀儿想起弗隐方才开厨房门锁时用的簪子,疑惑的问道:“敢问弗少侠,你方才开锁时,怎么会随身携带着一支女人的发簪?!堂堂的弗隐少侠身上留有女人的东西,不得不令人怀疑!” 公良缀儿故意拉长了语气,暗有所指地打趣道。 弗隐从袖中拿出那支小巧别致的银簪子,笑道:“这簪子无非是我在御戎卫营内捡到的,原本想着这御戎卫营内都是男子,哪里会有女孩子用的东西,没想到偏偏被我捡到了这个。” 弗隐特意将手中的银簪拿公良缀儿的头发上比对,笑道:“若不是你如今一直以男装示人,我还真的会以为这支发簪是你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寻根问底 公良缀儿道:“不如你将这支发簪交给我,我拿回去问问我的两个侍女,看是不是她们其中的不小心丢了这个。” 弗隐拍了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你房里的两位姑娘了呢。” 弗隐顺势将手中的发簪交付于公良缀儿手上,笑道:“那就请你帮我物归原主了。” 公良缀儿笑着接过发簪,将发簪置于衣袖中。 随着夜深,厨房内的公良缀儿也感觉到越发冷了起来。 弗隐见状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公良缀儿身上。 “你若是困了,就眯一会儿吧。”弗隐难得贴心说道。 公良缀儿笑道:“这厨房里坐无坐地、站无站地的,想要睡着,还真是不容易!” “你既然睡不着,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弗隐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 “好。”公良缀儿蜷缩在弗隐为她盖在身上的外套中,露出一个脑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弗隐讲故事。 弗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向公良缀儿讲起了他所经历过的江湖趣闻,其中不乏弗隐为了逗乐公良缀儿所添加的夸大成分。 困倦难当的公良缀儿听着听着便坐在地上睡着了。已经睡熟的公良缀儿身体不自觉的倾向身旁挨近的弗隐,头轻轻靠在弗隐的肩膀上。 弗隐还在夸夸其谈的讲着故事,感觉到公良缀儿贴近自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由得上身微微僵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公良缀儿。 弗隐温柔笑看身侧睡熟的公良缀儿,轻声自喃道:“还真是个好养活的小不点,跟小时候一样,坐着都能打盹睡着。” 烛台上的半截蜡烛渐渐燃尽,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的弗隐,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二个人依偎坐靠在一起,浅浅睡去。 清早,负责厨房的大厨前来开门时,这才发现弗隐和公良缀儿正在里面,不由得吓了一跳。 弗隐耳聪,浅睡中听见了开门声,便警惕的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将还在睡梦中的公良缀儿保护在身侧。 直到厨子的脚步声靠近,弗隐这才听出来着是谁,放松警惕。 厨子见面前的二人正坐在地上,公良缀儿正靠着弗隐的肩膀睡着了,不禁小声问弗隐道:“弗少侠和公良二公子这是……” 弗隐笑道:“昨晚我按照约定,和公良二公子来这取玉露水晶糕,没想到竟然被门外的巡逻的守卫锁在了厨房里。幸亏你来的早,不然我们都要在这里发霉了。” 弗隐说话间,身旁的公良缀儿也闻声睁开朦胧的睡眼,见自己正靠在弗隐的肩膀上,急忙坐起身来,一脸抱歉。 弗隐见公良缀儿醒了,这才敢活动活动筋骨,意料之中的是弗隐的肩膀已经麻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我昨晚一直枕着你的肩膀睡着的?”公良缀儿一脸发懵,慌声问道。 弗隐故作嫌弃的笑道:“没想到你人看着清瘦,脑袋的重量倒是不小!怎么办,我这一侧的肩膀已经被你的大脑袋枕麻了!” 公良缀儿不好意思的回怼道:“你还说呢,昨晚要不是你带我来这儿吃什么水晶糕,我又怎么会被人锁在这儿,困了一晚上!” 弗隐挑眉道:“喂!我好心好意的带你过来吃好吃的,还借给你肩膀免费靠,你非但不领情还埋怨起我来,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 厨子在一旁看这二人斗起嘴来,见弗隐和公良缀儿你一言我一句的,也不知道帮谁好,只得傻乐呵地站在那儿。等弗隐和公良缀儿吵闹完了,厨子这才插话道:“都是我一时疏忽,忘记给弗少侠厨房的钥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改日再给弗少侠和公良二公子做一份玉露水晶糕赔罪,可好?” 原本还在置气拌嘴的弗隐和公良缀儿听了这话,异口同声地点头道“好”。 厨子这才后知后觉,觉得二人在自己面前吵嘴是为了给自己下套,让自己再给他们多做一份好吃的。 明了真相的厨子笑叹一声,围着锅台忙活起来。 弗隐和公良缀儿怕打扰厨子工作,便起身一同出了厨房。 “刚才我们配合的不错,厨子果真答应我们下次会多留给我们一份好吃的。”弗隐心满意足道。 公良缀儿一撇嘴,笑道:“我被关这一次就够了,下次弗少侠想找谁‘寻宝’都行,反正我是不再与你一同做这蠢事了。” “明明是意外好不好,哪里是什么蠢事,你可见过这个美味的蠢事吗?”弗隐道。 公良缀儿回味着玉露水晶糕的味道,笑道:“好吧,看在你请我吃玉露水晶糕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公良缀儿和弗隐二人说笑着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公良缀儿刚一进门,就见早已醒来的纤云和弄月守在厅房内,沉着脸,嘟着嘴,四目盯着悄悄溜回房间内的公良缀儿看。 被抓了个现形的公良缀儿耸耸肩,尴尬地冲面色难看的纤云和弄月笑笑,打招呼道:“早啊!怎么今天都起的这么早!” 弄月是急脾气,率先说道:“公子也真是的!一个人大晚上的偷偷跑出去,也不和奴婢们说一声,奴婢们也好跟随公子出去,保护公子呀!” 纤云补充道:“公子深夜出去,现在天亮才回,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公良缀儿抿嘴笑道:“我哪有什么秘密啊,我就是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一圈。” 弄月侧脸凝眸,质疑道:“公子可真会说笑,公子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一晚上,公子说这话,可是当奴婢们的脑子都坏掉了?!” 公良缀儿被弄月问的一时语塞。 纤云又柔声说道:“多亏公子这一整晚都有弗少侠保护着,公子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好向皇上交代。” 公良缀儿听纤云提到了弗隐,这才发觉异样,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整晚都和弗隐在一起?” 弄月挑理道:“公子还说我们呢!公子和弗少侠晚上偷溜进厨房吃了好吃的,为何不带着我和纤云去?公子时常说待我们如姐妹,怎么还故意瞒着我们,公子是怕我和纤云将弗少侠和公子溜进厨房偷吃东西的事,告诉了别人不成?” “哪有的事!我也是临时被弗隐诓去的,还被守卫们误锁在厨房里一晚上,又冷又困的,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心疼我,我这刚一回来,就上来盘问这儿盘问那儿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把我公良缀儿当做姐妹!”公良缀儿自知理亏,于是佯装可怜,委屈巴巴地说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探究竟 纤云上前柔声劝慰道:“我们也是担心公子的安危,才会如此着急的。也请公子体谅我们二人的苦衷。” 弄月也赔上笑脸道:“好啦好啦!公子别生气了,弄月给您赔不是啦,还不行嘛!” 公良缀儿见装可怜见效,又见纤云和弄月都当了真,实在是憋不住,笑道:“我呀,可是逗你们的!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经受过集训的人,身子骨也不至于如此娇弱,不过在厨房里呆了一夜,身上有点冷,还有点困可是真的。” 弄月冲纤云笑道:“你瞧瞧,我说对了吧!咱们公子都是在骗我们,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好让我们心疼的!” 公良缀儿想起发簪的事,于是从袖中拿出那支银簪,问纤云和弄月道:“这支银簪可是你们其中的谁,不小心丢了的?” 纤云看着那支发簪摇摇头。 弄月一眼认出,笑道:“我找这支簪子都找了一天了。公子是在哪里捡到的?” 公良缀儿笑道:“这可不是我捡到的,是弗隐弗少侠捡到的!弗少侠拿了这支发簪问我,我正好想到了在这御戎卫营中能用女子发簪了除了我,也就剩你们两个了。所以,特意向弗少侠那儿要来,拿回来问问你们两个。” 公良缀儿将发簪交到弄月手中,道:“你仔细看看这支发簪可是你之前丢的那支?” 弄月看着手中的银簪,笑道:“就是这支!公子有心了,还帮奴婢们记得这个。” 公良缀儿笑道:“这事你可别谢我,要谢就谢弗隐弗少侠吧。” 弄月拿回银簪,笑道:“什么时候见到弗少侠,我定会当面谢他。”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 公良缀儿在房内稍作休息,便起身到了前厅与其他质子们用早膳。 秦无恙何等眼尖,一眼便瞧出公良缀儿和弗隐疲惫的神态,像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的样子,二人脸上还有着淡淡地黑眼圈。 秦无恙假意关心地问弗隐和公良缀儿二人,说道:“弗少侠和公良二公子可是未曾睡好?今早一来,脸上就都挂着困倦之意?” 弗隐笑答道:“昨夜吃了夜宵,未曾消化,多走动了走动,所以睡得少了些。” “哦?”秦无恙对弗隐的话将信将疑。 秦无恙又转首问对面坐着的公良缀儿,道:“公良二公子该不会也是昨晚吃多了,忙着消化,所以睡得迟了吧?” 公良缀儿摇摇头,笑道:“我的侍女发簪丢了,我在房内帮着找发簪来着,睡得浅了些。” 秦无恙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公良缀儿,笑道:“公良二公子对贴身侍女还真是尽心啊。” 公良缀儿不失礼貌的笑答:“她们是我带来御戎卫营的人,我自当对她们多加照顾。” 蓝亦安在公良缀儿身旁,柔声问道:“那发簪可曾找到了?” 公良缀儿点头,笑答:“已经找到了。” 余灵均仰着一张小脸,笑问道:“那支发簪该不会是弄月姐姐丢的吧?” 公良缀儿笑问:“你怎么知道?” 余灵均小嘴一抿,笑道:“灵均看纤云姐姐做事稳重,心思细腻,而弄月姐姐平日里就有些毛手毛脚的,所以灵均就猜测一定是弄月姐姐丢了发簪。” 公良缀儿笑道:“没想到你观察的还挺细的!” 余灵均一脸天真无邪,开口道:“二哥哥可要让弄月姐姐仔细些,可千万别哪一天弄月姐姐不小心将自己给弄丢了。” 余灵均无心之言,惹得满堂大笑。 一行七人用过早膳后,便一同前往学堂上礼乐课。 苏颜卿早已在学堂内等候。 七人见了苏颜卿,纷纷行礼。 苏颜卿的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容,可是公良缀儿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丝戒备。 整堂课,其他六人都紧跟着苏颜卿教课的步伐,研习礼乐琴艺,惟独公良缀儿一直若有所思,一心二用,时常出神。 公良缀儿的反常被苏颜卿看在眼里,同时也被一直盯住公良缀儿一举一动的秦无恙发现了端倪。 秦无恙不知道公良缀儿与苏颜卿之间的渊源旧事,所以只当是公良缀儿昨夜没有睡好,今日学堂之上,才会晃神。 而苏颜卿却心中明镜,公良缀儿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曲谱上的笔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才会一直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勉强熬到了下课,其他六位质子都走出了学堂玩耍休息,唯有公良缀儿主动留了下来,站在苏颜卿身旁,想从苏颜卿口中,寻找到答案。 苏颜卿柔声问公良缀儿道:“已经下课了,不回房里休息一下吗?” 公良缀儿摇摇头,笑道:“昨日我见苏先生的曲谱十分喜爱,不知能否请苏先生拿来,再让缀儿学习领教一二。” 苏颜卿见公良缀儿单刀直入,有备而来,也不意外,依旧笑容满面点头答应道:“这有什么!不如你到我房里,我们一边吃茶,你一边赏曲如何?” 公良缀儿答道:“只要不打扰苏先生就好。” 苏颜卿笑道:“举手之劳,何须见外。” “你等我一下,我拿了琴,这就走。”苏颜卿抱起古琴,带着公良缀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刚一进房里,就见苏颜卿的书童阿福正在房间内打扫。见苏颜卿和公良缀儿进来,急忙放下手中事务,迎上来恭声打招呼。 “公良二公子来了。” “你好,阿福!” 公良缀儿与阿福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明明他们之前就在安南王府中认识,但碍于现在公良缀儿的身份,也只得故作不识。 印象中的阿福还是一个扎着总角的孩童模样,如今却也出落成了翩翩少年。只是阿福看公良缀儿的眼神中有一丝戒备,即使阿福满脸堆笑,公良缀儿也能感觉出阿福对自己的一丝丝冷淡。 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见,阿福早已认不出自己了吗?公良缀儿这样想着。 苏颜卿嘱咐阿福道:“你去把我那张未完成的曲谱拿来。” 阿福笑着瞧了眼公良缀儿,心领神会,转身去书房拿来了那张曲谱。 苏颜卿一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阿福答应一声,转身退出屋外。 苏颜卿将那份曲谱递到公良缀儿面前,柔声道:“你要看的可是这张?” 公良缀儿双手接过苏颜卿递来的曲谱,埋首仔细瞧看,笑道:“正是这张曲谱!” 苏颜卿温柔一笑,转身为公良缀儿沏茶。 公良缀儿借此机会,仔细对照曲谱上的字迹笔体,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 苏颜卿将沏好的茶放到茶几上,翩然坐下,笑道:“一时灵感堵塞,这曲谱也只完成了一半,缀儿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第二百六十章 丝丝入扣 公良缀儿暗自对照完曲谱的笔迹,将曲谱恭敬地交还到苏颜卿手中,在苏颜卿对面坐下,嫣然笑道:“怎么会!苏先生的才学,缀儿敬佩不已!不知道缀儿可有幸,听闻苏先生弹奏这支半成的曲子?” 苏颜卿笑道:“缀儿姑娘不介意的话,苏某愿意弹奏一二。” 苏颜卿说罢,翩然起身,来到古琴旁,一扬起广袖,落座在琴凳上,冲对面的公良缀儿莞尔一笑,纤长的指尖波动琴弦,丝丝入扣,曲曲悠扬,像是绵绵细雨轻抚着阡陌幽径中的雨花石,又似对恋人温柔的呢喃与叮咛。 苏颜卿的曲风,亦如其人,温柔细腻,波澜不惊。 公良缀儿仔细打量着此时正专心抚琴的苏颜卿,回想着方才自己对照比笔迹的结果。公良缀儿身上那封神秘的救命恩人留下的书信和苏颜卿曲谱上的字体虽然略有相同,但笔风却并不一样。如果说那张曲谱上的笔体风格带着执笔人的温柔儒雅,那么那封书信上的字迹就带有一种难以临摹的凛然正气,准确的说,那是一种带着王者之雄风的笔体。两者大相径庭,完全想象不到是一人所写。公良缀儿也不得不相信,之前的疑虑是自己杯弓蛇影,想的多了。苏颜卿并不是自己要找的救命恩人,也不是什么背景神秘,身份叵测的狠角色。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还是原来公良缀儿认识的那个风度翩翩,温柔温雅的苏先生。 想到这儿,公良缀儿会心一笑,心头释然。 公良缀儿在苏颜卿宅邸听了苏颜卿弹奏的一支曲,品了苏颜卿亲手泡的一盏茶,只要靠近苏颜卿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被苏颜卿的温雅气质所吸引,仿佛与苏颜卿相处,永远都会有一种脱尘出凡,岁月静好的雅致仙逸之感。 苏颜卿一曲弹罢,起身坐回茶几前。 公良缀儿笑赞道:“不愧是大炎第一琴师的苏先生!琴艺绝伦!” 苏颜卿温雅一笑道:“未做完之曲,只得在缀儿姑娘面前献丑,略微弹奏出了一支小样。” 公良缀儿道:“光这半成的小样,就已然是学生毕生所不能及的了。” 苏颜卿询问道:“之前送到你房里的花茶,可还喝得习惯?” 公良缀儿点头道:“醇香怡人,十分可口。多谢苏先生馈赠,缀儿十分喜欢。” 苏颜卿笑道:“你喜欢便好。” 公良缀儿有意无意地笑问道:“苏先生走南闯北,一定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世面。不知道苏先生去过平西城没有?“ 苏颜卿哑然一笑,道:“我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不过遗憾的是,至今为止,我还不曾去过平西城。” 苏颜卿调转话锋,反问道:“缀儿姑娘从平西城平西侯府而来,可曾有时间了解平西城的风俗人情?” 公良缀儿想套苏颜卿的话,却被反将一军。只得如实回答道:“我在平西城不曾久住,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平西侯府,几乎不曾出去闲逛。” 苏颜卿浅笑道:“日后有机会,颜卿还真想到平西城转转,拜访一下平西侯公良大将军。” 以苏颜卿一位琴师的身份,在大炎游山玩水倒是说得通,但是苏颜卿要拜访大将军平西侯公良奥,似乎有违常理。但一心只想试探苏颜卿是否去过平西城,是否了解过平西侯府之事的公良缀儿却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苏颜卿这句话的另一种深意。 苏颜卿瞧看面前公良缀儿精神尚可,脸上却挂着疲惫之态的模样,关心询问道:“缀儿姑娘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脸上还带着几分倦容。” 公良缀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苏颜卿莞尔点头:“有点。” 公良缀儿尴尬一笑,按照之前在前厅用早膳时的解释,回应道:“昨晚我的一个侍女发簪掉了,我帮忙去找,费了些时间,所以睡得晚了些。” “哦?”苏颜卿的温眸中掠过一丝质疑,转即又恢复了以往的柔和与平静。 “缀儿姑娘还要参加集训,课程紧张还是要多多休息的好。”苏颜卿体贴说道。 “多谢苏先生关心,我多多加注意的。”公良缀儿道。 “时候不早了,你下午还有课,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苏颜卿柔声道。 公良缀儿点头,起身告辞,从苏颜卿的别舍出来。 公良缀儿刚一走远,书童阿福就走进来,在别舍房间内待命。 苏颜卿悠然问道:“昨日缀儿姑娘与弗隐被误锁在厨房的事,你可看得真切?” 阿福回应道:“回公子的话,阿福亲眼所见,不敢有假。” 苏颜卿笑道:“这个弗隐还真是个神奇的人物!当年能同时吃定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的双面谍者,能在安南王府地牢中中了毒箭而不死,如今还能洗白身份,被赫连瀛彻重用,还与缀儿姑娘牵扯上了瓜葛,实在不可小觑!他日,这个弗隐或许会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一块最顽固的绊脚石,不可不防。” 阿福开口道:“阿福找机会去除掉那弗隐。” 苏颜卿笑着摇头,道:“以我对弗隐的了解,他那江湖少侠的名号,绝非白起,单凭你一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的弗隐与往日不同,他在明处,如果时局真的发生了变化,他阻挡了北冥的大业,我也只好亲自动手解决了他。” 下午的骑射课,果真如尚卓尚教头承诺的那样,公良缀儿和穆星尘在经过了正常骑射课程学习之后,又被尚卓留在了训练场试炼他们的耐受力。 一切从腿上绑住沙袋,手拎水桶,站立梅花桩开始。 其余五位质子课后也因好奇而主动留下观望。 穆星尘年龄尚小,体魄却很健朗,有些武术功底的穆星尘腿上绑沙袋,站梅花桩丝毫不见惧色。 而毫无经验的公良缀儿却在梅花桩上负重平衡的十分吃力。 尚卓表面上是要先考验一下穆星尘和公良缀儿的忍耐力,必然会让他二人吃些苦头。可穆星尘再怎么勇猛也是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娃娃,至于公良缀儿本就底子薄,身子弱,又是皇上赫连瀛彻挂念的人,尚卓也不敢多有得罪。尚卓对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二人的考验也只是点到为止,一切都在二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穆星尘和公良缀儿纷纷踏上梅花桩,负重维持身体的平衡。 穆星尘一脸坚毅,负重的身体依旧如同松柏一般,挺直站立,眼神坚定而自信。公良缀儿刚开始还好,可越到后面,乏力的身体就越是控制不住平衡,整个人开始微微摇晃,公良缀儿的额头也渐渐沁出汗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初级考验 “时间尚早,你们两个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我学武,就必须要耐得住这最初级的一关。如果谁在规定时间内,控制不住身体,维持不了平衡,双脚着了地,就别怪我取消他学武的资格!”尚卓铁面无情地站在梅花桩一侧,一脸严肃地说道。 蓝亦安、秦无恙等其他五人在一旁观看,渐渐也为梅花桩上的穆星尘和公良缀儿捏了一把汗。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公良缀儿和穆星尘依旧站立在梅花桩上,穆星尘原本略带自信笑容的脸上,也渐渐僵硬,薄唇抿成了一字。公良缀儿则开始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勉强靠着坚忍不拔的毅力,苦苦支撑到现在。 尚卓看得清楚,心中明白,公良缀儿的体力开始不支,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失去平衡,掉落梅花桩下。 尚卓好意提醒道:“如果实在坚持不下来的,你们也不必勉强,不是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都适合习武。你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超乎了我的意料,若是坚持不住,可以提前向我说明,主动放弃就好。” 公良缀儿知道尚卓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一心想要跟着尚卓学习武艺的公良缀儿却不愿意就这么轻言放弃,她要搏一把,突破自己身体的极限,就算自己真的无法坚持到最后,至少也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不会让自己后悔。 一晃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公良缀儿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斜,跌落到梅花桩下。 尚卓这才叫停了还在梅花桩上保持平衡的穆星尘。 尚卓冲跌落到地上的公良缀儿说道:“很可惜,你在我宣布停止前掉下梅花桩,你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没有达到我之前所说的要求。我劝你还是放弃习武,专心练习骑射吧。” 明眼人都知道,尚卓是故意在公良缀儿掉下梅花桩之后才下令叫停,宣布本次考验结束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尚卓不想教授公良缀儿武功,为此特意找了一个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 余灵均为公良缀儿打抱不平,想要上前与尚卓理论,却被身旁的蓝亦安拦住。 蓝亦安冲余灵均摇摇头。余灵均不大明白蓝亦安阻拦的意思,但也因为信任蓝亦安,而不再轻举妄动。 秦无恙假意劝慰公良缀儿道:“公良二公子体力不济,还是不要勉强了吧,何必自讨苦吃呢。” 尚卓也罢,秦无恙也罢,别人的闲言碎语并没用动摇公良缀儿的决心。公良缀儿一直站立在地上一动不动,咬紧牙关,笑道:“尚教头不是说,要双脚落地才算输吗?学生不才,虽说是从梅花桩上失去平衡掉下来,但并没有违背尚教头的要求,所以学生还有机会。除非尚教头收回成命,更改考核要求。” 尚卓和其他质子这才发现,公良缀儿虽然身体掉下梅花桩来,但是却是一只脚着地,以金鸡独立的方式的站定在地上,另一脚并没有落在地上。按照尚卓考核前的要求,公良缀儿的表现并不能算作失败。 尚卓讶然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坚持!” 公良缀儿摇晃着身体,站立的单脚也已经渐渐失去力气,公良缀儿在等待尚卓公布自己的考核结果。 高狄粗声道:“既然公良二公子并没有违背尚教头的要求,尚教头不如就再给公良二公子一次机会吧。” 蓝亦安也道:“公良二公子一心想跟着尚教头习武,苦苦支撑到现在,这已经是公良二公子身体的极限了。请尚教头看在公良二公子坚忍不拔,不屈不饶的份上,让他通过这次考核吧!” 其他质子纷纷为公良缀儿说情。 “好吧!这一次我就勉强算你通过!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还有明后两日的考核,你若是有一项没有过关,就请公良二公子自觉,自己主动退出吧。”尚卓思量了一番后,定夺道。 “多谢尚教头成全!公良缀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负尚教头厚望!”公良缀儿这才落下另一只脚,稳稳地站在地上,拱手言谢。 墨子衿、蓝亦安等人纷纷迎上前去,帮着公良缀儿解下腿上的沙袋,卸掉身上的包袱。 尚卓侧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余灵均扬起小脸,担忧地问道:“二哥哥这是何苦?尚教头明明有心不想教二哥哥习武,二哥哥又何必苦苦坚持,非要跟尚教头习武呢!” 七位质子中,就连年龄最小的余灵均都看得出来,尚卓根本没有打算教授公良缀儿武功,这些折磨人的测试,无非是让公良缀儿知难而退,主动退出做的借口。 公良缀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尚卓的用意。公良缀儿知道尚卓不愿意教自己武功,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先天条件太差,但是执着倔强的公良缀儿想让尚卓改变对她的看法。公良缀儿想要证明给别人,同时也是证明给自己看,即便身为女儿身,自己也绝不会输给男儿。 墨子衿关心道:“公良二公子接下来要怎么办?第一关的考核对公良二公子来说已经是勉为其难,尚教头有意不想教授,你要如何才能通过接下的考核,打动尚教头?”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我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转变尚教头对我的看法,让尚教头心甘情愿地收我为徒,传授我武艺。” 秦无恙摇摇头,叹道:“你还真是倔强的可以!就你这铁头,估计不撞了南墙,你是不会死心的!” 秦无恙说这句话,并非全都是嘲讽之意,其中不乏连秦无恙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丝关心与敬佩。 蓝亦安误解了秦无恙的意思,瞥了一眼在一旁泼冷水的秦无恙,柔声安慰公良缀儿,为公良缀儿鼓气道:“我支持你!坚持自己的选择,就算最后没有成功,至少不会让自己后悔。” 公良缀儿笑看向来温柔的蓝亦安,点点头。 高狄朗声笑道:“实话说,我至之前也并不看好公良二公子习武之事,认为公良二公子身子柔弱,又没有功夫功底,跟着尚卓尚教头习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今日我亲眼看到公良二公子为学习武功的坚持忍耐和不服输的毅力,着实让我高狄佩服!公良二公子精神可嘉,勇气可嘉,不愧是大将军平西侯的公子!” 公良缀儿颔首浅笑。 穆星尘接话道:“站在梅花桩上负重维持平衡,还真是着实不简单!要不是公良二公子咬牙陪我坚持了这么久,我穆星尘很可能就坚持不下来,打了退堂鼓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投桃报李 七人说笑着,但闻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这天色都暗下来了,各位公子们应该也饿了,不如到厅堂中边吃边说,如何?” 七人一转身,见弗隐不知何时出现在训练场上,一脸灿烂地笑容,笑看面前的七人。 公良缀儿等人答声,随着弗隐来到厅堂中用晚膳。期间,一席人说笑着,难得气氛融洽。 弗隐笑道:“今日公良二公子和穆公子顺利通过尚教头第一关的考核,可喜可贺!” 秦无恙提议道:“难得今日这么高兴,不如我们痛饮一番,如何?” 弗隐深知公良缀儿一杯就倒的酒量,于是为公良缀儿挡话,道:“秦世子的提议好是好,不过诸位世子公子明日还要早起集训,喝酒难免不会误了正事,不如我们今晚以茶代酒,先小小的庆祝一番,等集训课程都结束后,我们在聚在一处,把酒言欢,不醉不休!” 蓝亦安、墨子衿等人认为弗隐所说有理,纷纷点头应“是”。 刚有些兴致的秦无恙和高狄见无人响应,只好作罢。众人吃茶飨宴,一晃天色已暗。 疲惫了一天了秦无恙等人用过晚膳,便一一告辞,离开了前厅,回房休息。昨夜未曾休息好的公良缀儿一身疲惫困倦,本想也回去休息,但见天色刚刚入夜,不想就这样轻易错过练习的机会,于是对尚未离开的弗隐说道:“弗隐,你稍后要回房休息了吗?” 弗隐侧目笑道:“怎么?小不点,你还有事?” 公良缀儿笑道:“我昨晚好歹也是受了你的拖累,才会被逼无奈锁在厨房里过夜的。你就一点表示也没有?” 弗隐的脸凑近公良缀儿的粉面,凝眉仔细打量着讹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公良缀儿,笑道:“昨晚我也是将自己的玉露水晶糕分给你了半盘,怎么吃了我东西,还想再讹我点别的?” 公良缀儿双手背在后面,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的说道:“话虽这么说,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昨晚是受到你胁迫,才会跟你溜进厨房里吃东西的,所以弗大少侠,你不应该为你的行为过失,负一点责任吗?” 弗隐摇摇头,笑道:“我印象中的小不点可是个怂萌怂萌的包子,怎么短短两年多未见,说话做事这般蛮横了?!怪只怪皇上太宠你,你才这般有恃无恐!” 公良缀儿道:“不用牵扯皇上进来,我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弗隐笑叹道:“你这话还真没有什么说服力,你是当我不知道你在皇上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吗?你呀,无非是看我弗隐太老实好欺负,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变着法儿的来讹我!” 公良缀儿问道:“总之,我要去训练场练习,你要不要跟我去做陪练?” 弗隐故意侧过脸去,摇摇头。 公良缀儿道:“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公良缀儿边说边向外走,口中还高声嘀咕了一句:“亏我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这点忙也不肯帮!” 公良缀儿一脚刚踏出厅房的大门,就听弗隐在身后追上来,笑嘻嘻道:“我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了。不就是陪你去训练场给你做陪练吗?别说是给你当一个小小的陪练,就算他日为你豁出性命,我弗隐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良缀儿笑道:“我好好的,你可别立誓为我生啊,为我死啊的,我可担待不起!” 弗隐垂眸一笑。 弗隐要为公良缀儿两肋插刀的话,并非一时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而是心中认定的选择。弗隐是江湖侠客,虽然年纪轻轻,但人间历练甚至是磨练都不比别人少。尝尽了人生无常,看透了世间冷暖的弗隐,之所以能保持着心中难能可过的洒脱与纯真,就是因为在他不堪的人生中,遇到了像师父和缀儿这样善良纯粹的人。 弗隐注重江湖义气,有恩必报,即使弗隐在醉春楼中暗中协助过缀儿逃跑,对缀儿有恩在先,但是弗隐仍然无法忘记,身在安南王府地牢中,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自己,被一个个头小小的、身体单薄,脸上却绽放着真挚而纯净笑容的小女孩不顾自身安危,拼死救他逃出地牢的场景。 弗隐曾经的举手之劳,在公良缀儿心中是重获新生的恩德。而在弗隐心里,公良缀儿曾经不顾一切的报恩之举,却是舍命相救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作为一位侠客始终信守的义气信条。 弗隐履行承诺,跟随公良缀儿来到了训练场,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公良缀儿的陪练。 弗隐道:“你是要学习骑马还是射箭?这些我可都在行!” 公良缀儿笑道:“我好不容易请到了你这位江湖少侠,怎可大材小用呢!” 弗隐笑目注视着公良缀儿,好似来者不拒的,等待着公良缀儿的吩咐。 公良缀儿继续说道:“听说你上次和尚教头比武切磋,打了个平手,可见你功夫了得,与素有第一教头的尚教头相比也未曾落下一二。所以……我想请你教授我一些练武的基本功,不知道可不可以?” 弗隐笑道:“我当是什么事!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少侠弗隐的!不过,我自认为我的武功尚且不错,教授你武艺来讲绰绰有余,可是……” 弗隐故意拖着长音,上下打量着公良缀儿,笑而不语。 公良缀儿急忙追问道:“可是什么?该不会是你想变卦,不想教我了吧?” 弗隐一本正经地认真道:“只是公良二公子的底子太差,尚教头尚且头疼的学生,我弗隐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将你教会呀!” 公良缀儿笑道:“好啊!弗隐!我虚心向你讨教,你可倒好,可是嘲笑起我来!” 弗隐笑道:“我哪里是在嘲笑你,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可别误会!” 公良缀儿道:“这还不是嘲笑是什么?!你刚才的话,分明是在暗讽我,嫌弃我太笨,对不对!” 弗隐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敢暗讽公良二公子笨呢!我最多算是直言不讳罢了!” 弗隐说着忍不住偷笑起来。 “你还说不是在嘲笑我!”公良缀儿嘟着嘴,攥紧了拳头道。 弗隐看到公良缀儿生气,追着他要打的样子,暗到不好,慌忙笑着跑开。 公良缀儿在弗隐身后追打嬉闹了一阵,可是明明弗隐就在前面不足十步的距离外,无论公良缀儿怎么追都追不上他。 公良缀儿扶着追岔气的腰,躬身俯下,停在原处,笑道:“好啦好啦!你会轻功!功夫了得!我是追不上你啦!”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假想之敌 弗隐这才笑着来到公良缀儿近旁,道:“我一直以为你这个小不点是只温顺而略带倔强的小白兔,没想到你生起气来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多亏我跑得快,不然一直会被你的拳头打成万点坑的!” 公良缀儿扶正了身体,笑问道:“说正经的,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教授我武功?” 弗隐假装思考犹豫。公良缀儿威胁道:“你若是太为难,我就去找别人教我好了,反正在御戎卫营,会武功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弗隐见公良缀儿拂袖要走,急忙拉住公良缀儿的衣襟,满脸赔笑道:“我可没说不答应教你。你要真是找其他人教你武功,你又能去找谁呢?毕竟教授你功夫也是有风险的,弄不好可是会毁掉人家一世英名的!所以呢,本着救人于水火的态度,我也就只好独自将这重担担负下来,勉为其难答应你的恳求。我刚才之所以在思考,我只是在想我要从哪一个方面入手,才能教会你这位武功方面的‘榆木’。” 公良缀儿嘟嘴嗔道:“想要说我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你就尽管直说,我又不是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弗隐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这么说。” 二人嬉闹地说笑了一阵,弗隐开始正式教授指导公良缀儿武功。 与铁教头尚卓的强硬派教学不同的是,同样功夫了得的弗隐教起公良缀儿来,却一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诙谐常态,格外难得的温和认真。 公良缀儿在弗隐的指导下,扎稳马步,在梅花桩上练习平衡。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得知要领的公良缀儿虽然在梅花桩上三晃两晃,却始终没有掉下梅花桩。 公良缀儿的平衡能力渐入佳境,弗隐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弗隐方才拿话怼过公良缀儿,说公良缀儿是榆木脑袋,但是真正做起事来,弗隐才发现公良缀儿的韧性远远超乎了弗隐之前的想象。 练习作罢,弗隐扶着公良缀儿从梅花桩上下来。 弗隐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毅力的,竟然能坚持这么久,而不落地。” 公良缀儿双手作揖,笑道:“弗少侠该不会是想说是少侠教的好吧?” 弗隐嘻嘻哈哈地点着头。 公良缀儿会心一笑。 弗隐道:“既然我教授你武功的效果这么好,不如你别拜尚卓为师了,直接由我来教授你武功不是更好!一来省得尚教头为你费心,二来,也算是我弗隐功德一件。” “你少来!”公良缀儿笑道:“你这漂浮不定的行踪和性子,我要是跟着你学武,不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跑没了踪影,我上哪找你去!” 弗隐道:“这个好办,我到时候给你一支竖笛,你一吹笛子,我就即刻赶到你面前如何?” “你这说法哄哄三岁小孩还可以!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公良缀儿笑道。 弗隐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对公良缀儿说道:“不过,说真的,你的底子比我之前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去学那些使用蛮力的硬武功。如果真的要学武,我倒是建议你可以根据你自己的身体条件和情况,学习一些以柔克刚的软功夫。” “软功夫?!”公良缀儿喃言问道。 弗隐点点头,道:“你在安南王府时,不是学习过歌舞吗?我是觉得你自身的舞蹈功底不俗,身体轻盈柔软,正好适合学习一些适合你身体条件的软功夫,挑选一些鞭铃缎带软剑之类的兵器,扬长避短,以柔克刚,以灵巧取胜,避免你体力上的不足。” 公良缀儿觉得弗隐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公良缀儿问道:“照你所说,尚教头研习的是硬朗的适合硬汉的功夫。在御戎卫营营内,都是男人的天下,哪里有能教授我软功夫的师父,就算我有心想学,也只能望洋兴叹,奢求而已。” “能教授适合你武功的师父,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江湖侠女金凤凰。她的武功偏柔,功力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品也是首屈一指的令人敬佩。不过,她身在江湖,几乎不理世事,如果你想跟她学习武功,唯一能找到她的方法就是去找皇上,向皇上说明你的想法,皇上自有办法找到隐身于江湖中的侠女金凤凰。”弗隐启示道。 “你身在江湖都找不到的人,皇上为何能找到?”公良缀儿启声问道。 弗隐回答:“皇上还在是皇子之时,曾经与金凤凰有一个约定,金凤凰曾将自己的三支金镖交付给皇上,只要金凤凰在指定的地点看到了这三支金镖,她就会第一时间赶到皇上身边,帮助皇上达成三个心愿。所以,普天下,能第一时间找到在江湖中来无影去无踪的金凤凰的,就只有皇上一人。” 公良缀儿听到弗隐所言,娥眉紧锁,樱唇轻抿,喃言问道:“你所说的金凤凰跟皇上很熟,关系很好吗?” 弗隐笑道:“皇上对金凤凰有知遇之恩,皇上还是七皇子之时,与金凤凰时有往来,有过深交。金凤凰能将自己的三支金镖拿出来,交付到皇上手上,答应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皇上需要,她便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皇上面前,帮助皇上达成三个心愿。这大概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侠义精神吧。” “那个……金凤凰是不是长得很漂亮,人很温柔,很有才华?”公良缀儿禁不住心中翻涌的五味,开口细问道。 弗隐了解公良缀儿的心思,知道公良缀儿是把金凤凰当成了假想敌,于是朗声笑道:“要论漂亮,金凤凰确实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美人!要论性格,金凤凰敢爱敢恨,爱憎分明,既有义薄云天的豪侠之气又不乏温婉女子的娇媚娇柔。若是论才华,金凤凰早年出身书香世家,后因家境变故,这才跟着师太闯荡江湖,所以金凤凰对琴棋书画都有所长。” 弗隐说罢,窥眼去瞧公良缀儿略变了颜色的面颊,公良缀儿此时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低着头,闷闷不语。 弗隐笑道:“金凤凰和皇上之前倒是传出一段旧话,不知你想不想听?” 弗隐猜透了公良缀儿的心思,公良缀儿表面上对赫连瀛彻的事充耳不闻,而内心却甚是关心。公良缀儿之所以会一再追问赫连瀛彻与金凤凰之间的事,就是在心中暗暗将金凤凰视为了假想敌,心中莫名吃味罢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目达耳通 弗隐想推波助澜,让公良缀儿敞开自己封闭压抑的情感之门,正视她对赫连瀛彻的感情。同时弗隐也想向公良缀儿说明金凤凰与赫连瀛彻之间的真实过往,让公良缀儿更好的了解赫连瀛彻的过去。 然而公良缀儿并没有直面赫连瀛彻与金凤凰曾经过往的勇气。 公良缀儿违心说道:“皇上与金凤凰是什么关系,是皇上的私事,岂是我能够打听窥探的。况且,那些旧闻也与我无关,我何必浪费心思。” 女人的口是心非,弗隐在公良缀儿的身上倒是见识得格外深刻了。 “今天谢谢你陪我来训练场练习,指点我武功。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课,我也该回去了。”公良缀儿道。 弗隐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你若愿意,我倒是可以每日抽出时间来无条件的当你的陪练。” 公良缀儿嫣然一笑。 弗隐道:“我送你回去吧。” 弗隐说罢,说笑着将公良缀儿送回了房间休息。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公良缀儿梳洗宽衣之后,躺在床上若有所思。虽然公良缀儿在极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耳畔还是会回想起弗隐所说的有关于金凤凰和赫连瀛彻之间关系非常的话来。一个是才华横溢,功夫了得的美丽侠女,一个是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真多情帝王,即便弗隐不说,公良缀儿也能猜到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一个当上了一国之君,一个隐匿于江湖,不常见面的二人却用三支金镖牵连在一起,这不就是传说中“相濡以沫,却又相忘于江湖”的现实版吗?! 前游醉春楼,后识金凤凰,左拥佳丽,右抱美人,不管是宫内宫外,帝王的风流还是被赫连瀛彻刻画得入木三分。 公良缀儿自认为不是一个善妒之人,但是赫连瀛彻的满天绯闻,却令公良缀儿心中抑制不住的醋海潮涌。 公良缀儿蒙着头,紧紧地闭上眼,努力不去回想赫连瀛彻温柔宠溺的样子,在心中说服自己好几次,这才拥着一身困倦浅然入梦。 赫连瀛彻身在宫中,心中放不下在御戎卫营集训的公良缀儿,暗中命小团子派人到御戎卫营打听公良缀儿的情况。意外得知公良缀儿与弗隐二人深夜被锁在厨房共度一晚的事情。 赫连瀛彻问前来报信的小团子,道:“你说的是真的?” 小团子点头道:“是御戎卫营的厨子亲眼所见!” 赫连瀛彻菱唇斜挑一抹深沉地笑意,慵声道:“朕叫弗隐全权负责御戎卫营营内的事务,可没有叫他如此贴心的照顾朕的女人。” 小团子怕赫连瀛彻生气吃醋,连忙为弗隐辩解道:“弗隐少侠对皇上一片忠心,皇上是知道的。也许正因为弗隐对缀儿姑娘比较熟悉,又深知皇上对缀儿姑娘的深情厚意,这才在皇上不在时,好心关照缀儿姑娘的。” 赫连瀛彻笑道:“朕没有要怪罪弗隐的意思。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弗隐对朕如何,朕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弗隐将朕未曾交代的事,也能放在心上。只是,御戎卫营内人多口杂,弗隐一向行事自由洒脱惯了,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赫连瀛彻只说出了心中一半的想法,而另一半是对公良缀儿与其他男子之间接触时的不设防,令赫连瀛彻十分吃味,心中酸意正浓。 赫连瀛彻闻听了公良缀儿的动向之后,想起心中放不下的另一个人,特意话锋一转,问道:“苏颜卿在营中可还好?” 小团子答道:“苏先生每日抚琴教学,一切如旧,只是缀儿姑娘偶尔会到苏先生的房间吃茶说话。” 赫连瀛彻微微点头。 小团子继续道:“奴婢已经按照皇上的意思,暗中派人观察苏先生的一举一动,如有异样,眼线细作会第一时间回来禀告。” 赫连瀛彻道:“做这些事的时候,千万别让苏颜卿发现,以免打草惊蛇,毕竟这一切只是朕的怀疑,还没有确凿有力的证据。” 小团子颔首答道:“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赫连瀛彻身在宫中,最放心不下在御戎卫营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心中挚爱公良缀儿,一个便是身份引起赫连瀛彻怀疑的苏颜卿。 苏颜卿与赫连瀛彻本是高山流水的知音,二人在琴乐方面的默契可以用心有灵犀一点通来形容。苏颜卿弹奏的琴声里,尽是品性高洁的脱尘出凡之弦音,赫连瀛彻虽然不善抚琴,但是能一耳听出苏颜卿的琴语。人如翠竹,清雅俊逸的苏颜卿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琴师身份背后的秘密。然而,赫连瀛彻却从苏颜卿的琴曲中闻听出了一丝苏颜卿心中自我矛盾的焦虑之感。 尤其是这次苏颜卿被义琪王赫连瀛初推荐,来到御戎卫营授课,表面上赫连瀛彻对苏颜卿甚是欢迎,委以重用,但实际上,顾忌苏颜卿曾经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府中常客的赫连瀛彻,已经开始对这个不知家根何处的“大炎第一琴师”产生了怀疑和忌惮。 安南王赫连云玦兵败之后,赫连瀛彻曾经派专人调查安南王府中的每一个人,直到查到了王府常客苏颜卿的头上。 堂堂大炎琴师,委身安南王府多年,却在赫连云玦将要起兵之时,突然离开。这一切不得不令赫连瀛彻生疑。虽然赫连瀛彻派人调查了苏颜卿的出身,没有查出什么破绽,但是直觉却令赫连瀛彻隐隐觉得,苏颜卿的身上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而最令赫连瀛彻担忧的是自己最懂的知音,有朝一日成为了自己的劲敌。 赫连瀛彻吩咐好事务之后,起驾去了鸾凤宫看望安心养胎的皇后贺兰蝶梦。 公主赫连芙灵正在鸾凤宫内陪着贺兰蝶梦说话,见皇兄赫连瀛彻进来,起身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皇帝哥哥果真放心不下皇后嫂嫂,无论皇帝哥哥多忙,一准会抽出空来看望皇后嫂嫂的!” 赫连瀛彻笑道:“就你这丫头嘴贫!” 赫连瀛彻说笑着,来到贺兰蝶梦床边坐下。 贺兰蝶梦想起身问安,却被赫连瀛彻温厚的手扶住。 “皇后有孕在身,不必多礼。”赫连瀛彻温柔笑道。 赫连瀛彻柔声问道:“今天身子可好些?吃过安胎药了没有?” 贺兰蝶梦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服下安胎药了,身体也只是因为有孕在身的关系,时常疲乏困倦而已。” 赫连瀛彻握着贺兰蝶梦的手,体贴道:“皇后的身体要紧,尤其皇后现在怀有身孕,更要多保重好自己,别让朕担心。”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公主择婿 赫连芙灵站在一旁,眼看面前的赫连瀛彻和贺兰蝶梦执手相看的温情模样,妍容舒展,笑问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说话了?” 赫连瀛彻侧目笑道:“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赫连芙灵笑叹道:“我原本是皇帝哥哥心头上的宝贝,掌心上的明珠!现在不一样了,皇帝哥哥的心思都用在皇后娘娘身上了。等再过几个月,皇太子一出生,我这作姑姑的,可就长了一个辈分,不能在皇帝哥哥面前没大没小的撒娇了!” 赫连瀛彻勾唇笑道:“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朕改日为你找个如意郎君,你自己生一个孩子便是。朕保证绝对会将你的孩子视作朕的亲生儿女,视如己出。” 赫连芙灵嘟着嘴,一扭身,娇嗔道:“皇帝哥哥就会拿灵儿取笑!好端端地,怎么又扯到灵儿头上来了!” 赫连瀛彻笑道:“这有什么!反正你也是迟早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宫里不成?!” 赫连芙灵笑道:“皇帝哥哥还真别说,灵儿说不准就在宫中厚着脸皮住下了,到时候灵儿谁也不嫁,天天就围着皇帝哥哥,吃皇帝哥哥的,用皇帝哥哥的,跟皇帝哥哥和皇嫂生活在一起!”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你这么说,朕倒是觉得是朕把你宠成恃宠而骄的人了!为了避免你终老在宫中,朕真要开始费些心思,为你找一个合适的婆家了!” 赫连芙灵羞红着脸,跑到皇后贺兰蝶梦近前,一头扎进贺兰蝶梦的怀里,撒娇道:“皇后嫂嫂,你看看皇帝哥哥呀,就会拿灵儿说笑!” 贺兰蝶梦将赫连芙灵护在怀中,笑着安慰道:“皇上的话确实言之尚早了些,当着芙灵一个女孩子家的面,直言不讳地提起芙灵的婚嫁之事,芙灵也难免会害羞脸红。” 赫连芙灵探出埋在皇后贺兰蝶梦怀中的半个脑袋,笑道:“灵儿就知道皇后嫂嫂一定会帮着灵儿说话的!” 赫连芙灵的话音刚落,又听贺兰蝶梦反过来,柔声劝说赫连芙灵道:“不过皇上的用意是好的,就算是皇上再怎么宠爱芙灵,也终不能将芙灵一直留在皇宫待字闺中的,芙灵迟早是要嫁人,离开这里,和自己的夫君到封地去生活。虽说芙灵才刚满十五岁,年龄尚小,芙灵婚配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但早早做了准备,让你皇帝哥哥提前为你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也是好的。” 赫连芙灵这才反应过来,贺兰蝶梦是两头圆话,帮着皇兄赫连瀛彻开导自己,于是小脸委屈道:“我还以为皇后嫂嫂会向着灵儿说话的,没想到皇后嫂嫂还是与自己的夫君是一条心,果真嫁为人妇后的女人心里眼里就只有自己的丈夫了!” 赫连瀛彻故意开玩笑道:“皇后可还记得正北大将军宁启有一子,文韬武略,相貌不凡,年纪也与芙灵也相仿,两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相配。” 赫连芙灵摇着脑袋,红着脸打断道:“灵儿好歹也是皇帝哥哥最宠爱的妹妹,婚配之事怎可亦如他人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落了俗套!” “哦?!那你想怎样?”赫连瀛彻好奇笑问。 “皇帝哥哥真要为灵儿挑选驸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样,皇帝哥哥务必要答应灵儿,灵儿今生若嫁,一定要嫁给自己真心喜欢之人,不管那人是王孙贵族,还是市井乞丐,只要那人真心对灵儿,灵儿真心喜欢,灵儿就愿意嫁给他。但如果灵儿不喜欢的人,还请皇帝哥哥不要勉强灵儿出嫁,让灵儿委屈迁就一生。”事关赫连芙灵的终身大事,赫连芙灵也豁出去了,厚着脸皮主动向皇兄赫连瀛彻提出了择偶要求。 赫连瀛彻看着天真可爱,勇敢又有原则的妹妹赫连芙灵,不禁朗声笑道:“这话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儿家能说的出口!好!朕就答应你,朕绝不会强迫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不过,被朕最宠爱的妹妹芙灵看中的人,也必须经过朕的考验,朕必须确保那人不管富贵贫贱,一定能给朕的妹妹一生幸福。” 赫连芙灵摇着赫连瀛彻的胳膊,笑道:“灵儿就知道,皇帝哥哥最宠灵儿了!” “你呀!”赫连瀛彻对自己最宠爱的妹妹毫无办法,赫连瀛彻虽然是一国之君,但在撒娇的赫连芙灵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赫连芙灵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一转,笑着试问道:“皇帝哥哥这么宠灵儿,灵儿的心愿,皇帝哥哥都会答应的!” 赫连瀛彻戳破赫连芙灵刻意讨好的用意,笑道:“你又要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让朕答应了?” 赫连芙灵抿着嘴唇,自知理亏的说道:“灵儿的心思果真瞒不过皇帝哥哥的眼睛。” 赫连芙灵偷瞧赫连瀛彻的眉眼,见赫连瀛彻没有一丝不悦之意,这才大着胆子开口道:“灵儿听说皇帝哥哥在城郊组建了一个叫御戎卫营的集训场,前来移居帝城的七位王侯之子都去御戎卫营集训六艺了。灵儿是想,反正灵儿在宫中也憋得闷得慌,不如皇帝哥哥让灵儿到御戎卫营里转转,也看看其他人是怎么集训的,灵儿也长长见识,不知皇帝哥哥能否……” 赫连芙灵的话未说完,就听赫连瀛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能!” 赫连芙灵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灵儿不能去?” 赫连瀛彻道:“那御戎卫营是集训场,不是你一个女孩家该去的地方。” 赫连芙灵辩解道:“灵儿就去那儿到处转转看看,不会妨碍到其他公子集训的。” “那也不可以!”赫连瀛彻叹气道:“与你想参观御戎卫营,研习六艺相比,朕还是觉得你应该多多少少的有点女孩家的样子,不要总是抛头露面,到处跑来跑去的。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可要改一改。” 赫连芙灵见自己说不通皇兄赫连瀛彻,便转身向皇后贺兰蝶梦央求道:“皇后嫂嫂!” 赫连芙灵扯着贺兰蝶梦的衣袖不肯撒手。 贺兰蝶梦柔声道:“皇上都是为了你好,况且,御戎卫营里面都是些须眉男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里也不方面。我知道你束缚不住,一直呆在宫里会闷,不如我改日命人到集市上买些讨人喜欢的小玩意,陪你解解闷。” 赫连芙灵心事成空,欲哭无泪,只好嘟着小嘴,不再提话。 赫连芙灵回到自己的寝宫,二话不说,偷偷地收拾起了行李。贴身侍奉的宫女雪乔和斓萱见状,一脸疑惑,忙上前询问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意已决 赫连芙灵一边收拾行礼,一边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这才回应道:“我想去御戎卫营里转转,可是皇帝哥哥不让我去,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宫女雪乔笑着劝阻道:“皇上不让公主去御戎卫营自有皇上的苦衷,公主何必非去那儿不可呢?” 宫女斓萱也应和说道:“公主若是私自跑去御戎卫营,被皇上发现了,那还了得!皇上一定会扒了奴婢们的皮不可!” 赫连芙灵笑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皇帝哥哥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不成!你们两个要是真怕皇帝哥哥发现我跑出宫外后,会责罚你们,不如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偷溜宫去,如何?” 宫女雪乔差点哭天抢地,苦笑道:“哎呦我的公主呀!您这可是在要奴婢两个的命啊!皇上要是知道奴婢们对公主劝解不成,反而由着公主的性子,还索性跟着公主您偷偷溜出了宫外,跑去御戎卫营,皇上要是能轻饶了奴婢们,奴婢就不叫雪乔!” 赫连芙灵笑道:“你本来也不叫雪乔啊!你雪乔这个名字还是我赐给你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原名叫什么来着?” 宫女斓萱接话笑道:“奴婢记得雪乔刚进宫时,可是叫多儿的!” 雪乔解释道:“那还不是因为家里穷,孩子生养的多,到了奴婢这儿,父母索性就给取了‘多儿’这个名字。幸亏进宫服侍了公主,才得公主恩惠,赏赐给奴婢‘雪乔’这么好听的名字。” 赫连芙灵道:“所以,你叫了我赏赐的名字,就是我的人了!你要是不跟我去御戎卫营,可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雪乔为难道:“公主这个可难为了奴婢了!奴婢是跟着公主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叫奴婢怎么办才好!” 斓萱在一旁捂嘴偷笑。 赫连芙灵转眸对斓萱说道:“你也不用幸灾乐祸,我此次出宫,自然也跑不了你!” 斓萱听罢,笑容尽失,张大了嘴巴,讶然问道:“奴婢也要跟着公主去御戎卫营?” “那是当然!”赫连芙灵爽朗回答。 斓萱与雪乔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相视了许久,这才彼此狠下心来,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既然是公主想做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们也含糊!就算是被皇上责罚又如何,奴婢们为了公主,豁出去了!” 赫连芙灵放下手中的行礼,张开双臂,拥着雪乔与斓萱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妹!也不枉我真心对待你们两个!” 雪乔问道:“公主打算怎么偷溜出宫去?” 赫连芙灵清眸一转,灵机一动,答道:“这还不简单,等到了夜里,宫中侍卫们交接时,我们趁黑从侧门偷溜出去!” “当然了,我们自然不能穿着现在的这身衣服,必须乔装打扮一下,才行!”赫连芙灵说着,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只等夜晚到来。 骄阳宫中,太后贺兰嫣闻听探子来报,称在御戎卫营中看到了一位长相与滢妃云缀儿十分相似的质子,并发现了之前在安南王府做客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现今也身在御戎卫营。 贺兰嫣本就担心赫连瀛彻成立御戎卫营的目的,贺兰嫣知道,一心想摆脱自己束缚的赫连瀛彻早早晚晚会为他日中央集权,架空自己的太后之位而做出行动,所以贺兰嫣才会私下派人到御戎卫营查探究竟。可这不查罢了,一查便查出来如此惊天的事情来。 贺兰嫣震惊道:“你在御戎卫营发现了琴师苏颜卿,还查探到了与滢妃长相酷似的帝城质子?!” 探子颔首答道:“是!” 贺兰嫣又道:“消息可靠吗?” 探子答道:“臣亲眼所见。” 贺兰嫣不敢相信,以赫连瀛彻的聪明过人,怎会将曾经在安南王府常住的琴师苏颜卿安排进御戎卫营教课。即便到现在为止,贺兰嫣还没有搜集到什么苏颜卿是赫连云玦余党的证据,贺兰嫣不敢断定苏颜卿是否参与了安南王赫连云玦之前的叛乱,但无论如何,一直保有清醒的朝政敏感度的太后贺兰嫣认为,赫连瀛彻重用身份可疑的苏颜卿,将苏颜卿放到自己身边,就是一步非常不明智的险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然而与苏颜卿受到赫连瀛彻重用相比,在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七位质子之中,竟然有一人与已经被贺兰嫣派人暗中赐死的滢妃云缀儿长相酷似,这件天下罕闻之事,不得不引起太后贺兰嫣的警觉。 贺兰嫣命探子继续监视御戎卫营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嘱咐要盯死了身份可疑的苏颜卿和与滢妃云缀儿长了同一张脸的平西侯次子公良缀。 探子领命,欠身告退。 贺兰嫣独坐在殿中,闭目而思。她越来越不明白,早已脱离自己掌控的赫连瀛彻心中究竟是如何盘算的。贺兰嫣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觉得赫连瀛彻之所以将分踞各地、颇有势力的诸王侯之子召集到帝城,并不仅仅是幽禁他们做质子,用他们胁迫制约各诸王侯势力,加强中央集权统治这么简单。尤其是赫连瀛彻公然开设了御戎卫营,其目的定非赫连瀛彻对外宣称要培养大炎栋梁这么浅白。 直到方才探子来报,贺兰嫣听到了苏颜卿和公良缀二人的名字,心中才隐约感觉到了这其中的缘由并不简单。 难道滢妃云缀儿还活着?!贺兰嫣不禁在心中反复问自己,但被自己一次次否决。喝了鸩酒的人,不可能会有生的希望。更何况,当时被贺兰嫣派去执行的大太监也亲自验过尸,证实了滢妃云缀儿身亡的消息。就连云缀儿的尸首也被贺兰嫣派去的人处理的干干净净。为此,一心想要为云缀儿报仇的赫连瀛彻,才开始怀疑云缀儿的死和贺兰嫣脱不了关系。赫连瀛彻更是暗中搜集证据想要指认贺兰嫣赐死云缀儿的罪行。幸好被贺兰嫣派去的大太监舍身取义,断了赫连瀛彻的线索,才保住了贺兰嫣加害云缀儿的秘密。 在贺兰嫣的心里,即便是滢妃云缀儿没有死,云缀儿也无法撼动已经怀有身孕的贺兰嫣的亲侄女贺兰蝶梦一国之后的地位。即便赫连瀛彻设立御戎卫营是出于对政局的考虑,要间接地逼贺兰嫣下台,贺兰嫣也丝毫不会慌张。素有铁娘子之称的贺兰嫣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打倒的人,况且贺兰嫣现在还有了贺兰蝶梦腹中的孩子作为对付赫连瀛彻的砝码。无论如何,贺兰嫣这是太后之位是坐定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舞香敛蝶 次日,上过了沈天栋的诗书课,下午七位质子就在训练场中集合,众人在尚卓尚教头的指导下练习完骑射的课程,就开始了新一轮对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的体能考验。 这一次不再是考验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的耐受力和平衡力,而是开始了身体灵敏度的考核。习武之人一大成功要素,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习武之人身体的灵敏度和反应能力是判断此人是否适合习武的一个标准。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尚卓用来考核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的辅助道具竟然是各种色彩斑斓的活蝴蝶。 尚卓将公良缀儿和穆星尘带到一间密闭的环境内,尚卓身旁的石桌上放置着一个透明的大坛子,那坛子中装有一百只振翅的蝴蝶。 尚卓单手拿起那支装有活蝴蝶的坛子,对公良缀儿和穆星尘说道:“今天我要考验你们的,是你们的反应能力和身体的灵敏度。” 尚卓边说,边指了指坛中的蝴蝶道:“你们二人今天考核的任务就是竭尽你二人的所能,徒手捕捉蝴蝶。介于你二人的武功功底,我暂且将捕捉蝴蝶数量的达标标准降低为每人至少十只。抓蝴蝶的过程中不可使用任何兵器和暗器。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成功抓到十只及以上活蝴蝶的人,则有资格参加明日的终极考核。未能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考核目标的人,则视为自动退出。你们需要注意的事,你们所抓的蝴蝶数量必须以活蝴蝶的数量为准,若是错手将蝴蝶抓死,则不计入考核标准的数量,你二人可听好了?” 秦无恙等其他五位质子课后也闲来无事,一心牵念着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的五个人决定一同留下,留在密室中观看公良缀儿和穆星尘考核。 其中精通武功的蓝亦安、墨子衿和高狄面对尚卓尚教头的考核要求也不禁皱眉。 徒手抓四处飞舞着的活蝴蝶,别说是公良缀儿和穆星尘这般武功全无或是底子薄弱之人,就是真正习武多年,有了一些功底的练家子也对此望而却步。墨子衿等人不得不承认,向来对待学生极为严格和苛刻的尚卓尚教头这次是下了一番狠心,有意让公良缀儿急流勇退。 坛子中的蝴蝶数量只有一百只,然而公良缀儿等人身处的密室却十分宽敞,想在大大的密室中,在规定的时间内,轻松抓住足够数量的蝴蝶,还需要保证蝴蝶完好无损,对公良缀儿来说几乎是势必登天还难。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向来执着的公良缀儿不会因为面对点困难就轻易放弃,即使公良缀儿没有把握通过这次的考核,至少公良缀儿要让尚卓感受到她想要习武的决心。 尚卓命人点了香,与此同时打开坛子的坛盖,霎时间一百只蝴蝶飞涌而出,在密室内翩然起舞。 第二轮考核正式开始。 身量与公良缀儿相差不多的穆星尘积极抓取正在上空飞旋的蝴蝶。有一定武功功底的穆星尘眼明手快,抓取蝴蝶来也不在话下。穆星尘踮脚轻轻一跃,伸手就抓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穆星尘欣喜若狂,展开手掌一看,掌中的蝴蝶因为穆星尘力道过猛而翅膀折损,奄奄一息。 穆星尘心中失落,放了手中的蝴蝶,伸手又去抓其他只,但接连两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殒命于穆星尘手中的蝴蝶并不能计算入考核的成绩。即便穆星尘抓蝴蝶的手速和反应能力不俗,但一时间还是掌握不了手中的力度,用力过猛。 穆星尘在一旁徒劳之时,公良缀儿却并没有着急抓取蝴蝶。公良缀儿知道自己虽然因为年幼学舞的关系,身姿轻盈,灵活敏捷,但是公良缀儿丝毫不会武功,直接徒手抓取正在四处飞舞的蝴蝶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作用。 想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借助任何兵器,徒手抓取到十只蝴蝶,就只能智取,不可冒然动用蛮力。否则,即便是有穆星尘一样的手速,也难以保证被自己抓住的蝴蝶是否会毫发无损的活着。 蓝亦安等人在一旁看着着急,尤其是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公良缀儿十分疑惑。蓝亦安、墨子衿、余灵均都在为公良缀儿着急。毕竟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而公良缀儿抓蝴蝶的事,却毫无进展。公良缀儿腰间的蝶笼一直空空如也。 秦无恙焦急提醒道:“公良二公子在想什么呢?再耽搁下去,时间都快到了!” “是啊!公良二公子可不能就这样轻易认输啊!”高狄也粗声粗气的说道。 公良缀儿专心考核,无暇顾忌身旁的声音。思定好对策之后,就不慌不忙的解下腰间系着的百香香囊,将香囊囊口打开,香囊中的百花香气徐徐散开,萦绕在公良缀儿周围,馥郁的香气瞬间熏满公良缀儿衣衫。 公良缀儿此举引起了在旁监考的尚卓的注意。 正如公良缀儿所想,飞舞在四周的蝴蝶渐渐因为公良缀儿手中香囊中散发出的香气而吸引过来,数十只蝴蝶密集在公良缀儿身旁。 在一旁观看的蓝亦安等人心中无不为公良缀儿的聪慧机敏而暗暗叫好。 众人正为公良缀儿暗中叫好之时,却听尚卓厉声道:“蝴蝶要徒手抓取到蝶笼中才能算数,利用香气将蝴蝶吸引在身边的,我将会视作无效!” 尚卓的苛刻就像是为公良缀儿量身定做的一般,句句似有针对之意。 听懂尚卓发话的公良缀儿依旧不急不躁,并没有急于伸手抓取飞舞萦绕在自己周围的蝴蝶,而是将手中香囊的囊口收住,整个人迎风翩然起舞,束腰轻转,莲花移步,如蝶翼般的双臂张开,舞动于蝴蝶周围,只见那些围绕在公良缀儿身旁的蝴蝶像是充满了灵性一般,紧紧围绕在公良缀儿身旁,随着公良缀儿的舞姿上下飞舞,翩然起舞的公良缀儿恍如蝴蝶仙子,百花之王,舞姿灵动,笑靥如花。 秦无恙等人看着公良缀儿迷人的舞姿,不由得眼睛都看直了。原本有些怀疑公良缀儿是女儿身的秦无恙看到面前惊鸿一舞的公良缀儿,更加深了他之前的猜测。公良缀儿的舞姿令人心醉神迷,即便是再冷漠的目光,也会流连忘返,为之瞩目。 眼看着距离考核结束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半。穆星尘已经渐入佳境,成功的抓取了六只蝴蝶。而公良缀儿这边虽有蝴蝶萦绕身旁,但腰间的蝶笼中却一无所获。 第二百六十八章 香囊系肘 尚卓对今日设定的考核内容十分有信心,他认为毫无武功功底的公良缀儿即便是使用了身上的香囊助力,也仅仅是将蝴蝶吸引到公良缀儿身旁方便抓取而已。可是振翅的蝴蝶哪里那么容易被公良缀儿抓到,就算公良缀儿侥幸能抓到几只,也难以保证蝴蝶的有效数量能够达到考核及格标准的一半,更何况,规定的一炷香时间将到,除非公良缀儿得了神助,否则很难逆天改命,通过第二关的考核。 余灵均紧紧盯着还在同蝴蝶嬉戏的公良缀儿,又偷瞄了一眼石桌上即将燃尽的香,紧张地直咽口水。 其他人也目不转睛的期待着考核的最终结果。 公良缀儿表面上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但内心对自己能否顺利完成考核任务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公良缀儿身旁萦绕飞舞的蝴蝶还不曾离开。公良缀儿要抓住着最后的机会,将身旁的蝴蝶引到蝶笼中来。 公良缀儿突然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处,展开双臂,静而不动。 秦无恙等人对公良缀儿出人意料的举动甚为不解,更人有认为公良缀儿此举是在浪费时间,徒劳无益。 但现实的发展,很快颠覆了秦无恙等人的想象。 公良缀儿张开双臂,站定在原地不多时,就见原本还在公良缀儿身旁飞舞的蝴蝶之中,竟有几只纷纷落在了公良缀儿的手指指尖之上,有的则落在了公良缀儿的衣袖上。 公良缀儿轻轻收回双臂,将双臂上和指尖上落定的蝴蝶纷纷带回怀中,而后将指尖的蝴蝶轻轻吹落进腰间的蝶笼里。不多时的功夫,十二只毫发无损的蝴蝶如数装进了公良缀儿腰间的蝶笼里。直到一炷香燃尽之时,公良缀儿的身上仍旧落有几只蝴蝶,随着公良缀儿衣袖一展,那些蝴蝶才像是听懂了公良缀儿的指令,通了人性一般,纷纷飞散而去。 第二关考核结束。不管尚卓心中有多么不愿意,但他都不得不承认公良缀儿的考核结果。最终公良缀儿以抓取到十二只蝴蝶,穆星尘抓取到十一只蝴蝶的数量,一一通过了第二关的考核。 蓝亦安等人纷纷上前向公良缀儿和穆星尘表示祝贺。 尚卓从旁提醒道:“别忘记,明天还有第三关的终极考核。只有顺利通过了第三关,才能正式入门,研习武功。” 尚卓走远后,掩饰不住心中好奇的余灵均笑问公良缀儿道:“二哥哥可真厉害,随便起舞就能将那些蝴蝶吸引到自己身旁。不过,有一点灵均有些好奇,不知道二哥哥方才吸引蝴蝶时,用的香囊中装的是什么香料?能让蝴蝶如此听话?” 公良缀儿笑答:“这香囊是用一百种花的花瓣晒干经过一些加工制成的,香气浓郁怡人,那些蝴蝶可能是闻到了百花的香气,这才会被吸引过来的。我使用香囊实在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奈之举,没想到歪打正着,起了些作用。” 秦无恙见缝插针,说道:“公良二公子真是讲究,竟然会随身携带着闺房女儿喜欢的百花香囊!” 秦无恙怀疑公良缀儿的身份,以此玩笑的方式试探。 公良缀儿还未答话,就听高狄笑说道:“公良二公子这叫有备无患!幸亏公良二公子有这种能吸引蝴蝶的宝贝在手,不然刚才的情形,我都为公良二公子捏一把汗呢!” 蓝亦安笑赞道:“星尘也是眼明手快,扑蝶时,毫不拖沓,直中要害!” 穆星尘搔首笑道:“蓝锡世子过奖!我若不快准一些,以我手中难以控制的力道,殒命我手掌中的蝴蝶还不知会有多少呢。” 墨子衿站在一旁,聆听不语。 秦无恙道:“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两个顺利通过了第二关,我们也就放心了!这累了一天了,我可得回房休息去了!” 秦无恙说罢,笑着起身。高狄也跟众人告辞,随秦无恙一同离开了训练场。 蓝亦安道:“明日还不知道尚教头会考你们什么,你们也早点回房休息准备一下吧。” 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笑着答应。 穆星尘、余灵均、蓝亦安纷纷离开。 墨子衿独自留下,对公良缀儿道:“敢问公良二公子身上的香囊是谁所做?” 公良缀儿笑道:“实不相瞒,是我房里的丫鬟纤云闲来无事时,为我做的。也是她今日催促我带上的。” 墨子衿微微一笑道:“纤云姑娘真是有先见之明?公良二公子有两位忠心耿耿的得力助手,我想公良二公子在御戎卫营一定会如虎添翼的。” 公良缀儿嫣然一笑。 公良缀儿回到房间,将纤云和弄月叫到身旁,笑道:“纤云真是未卜先知!今日多亏了纤云为我的做那只百花香囊,我才得以借此吸引住蝴蝶,顺利通过尚卓尚教头的第二关考核。我定要好好谢谢纤云才可!” 纤云闻听此话,惭愧笑道:“奴婢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实话跟公子说吧,这支香囊可是皇上离走前,嘱咐我为公子做的。里面的百花花瓣也是皇上命人亲自采摘晒制好的,我无非是绣了个香囊袋子而已。” “你说这百花香囊是皇上命你做的?!”公良缀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尚卓尚教头想要教授七位质子武功的事,明明是尚教头在皇上走后的临时起意,事先也并未告知他人。皇上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突然命纤云制作百花香囊的呢? 公良缀儿心中充满了疑问。 纤云笑道:“皇上听说公子的睡眠不好,所以特意请了御医配置成了一百种安神的花瓣晒干,又加了一些辅助的草药,制成香料。皇上知道公子素日很害怕熬制的汤药药苦,所以这才变了法子,命奴婢将这些有药用价值的香料填充进香囊中,让公子随身携带。我今日一早将香囊绣完,就系在了公子腰间。没想到,公子今日参加尚教头考核时,恰好用到了。” 公良缀儿闻听实情,垂眸不语。 弄月笑道:“皇上对公子可是体贴入微,温柔细腻!我们这些陪伴着公子身旁的奴婢们都未曾想到的,皇上就提前为公子想到了!皇上平日里日理万机,事务繁忙,竟能从本就不多的时间里,在公子身上花了心思,着实让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感动不已。” 公良缀儿抬眸,刚想回应什么,又听弄月道:“奴婢猜得到公子想要说什么,无非又是些情非得已,身不由己的话。不过奴婢们相信,公子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早晚会被皇上的一片痴心打动。公子要是听得不悦耳,就只当奴婢刚才什么都没说,就是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芙灵出逃 公良缀儿道:“你们现在越来越伶牙俐齿了,都可以直接为我代言了!我这还没发话呢,你们两个就你一言我一句的。以后我反过来听你们的,可行?” 弄月笑道:“奴婢可不敢左右公子。奴婢只是帮着公子分析分析,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公子不要误会了奴婢的好意。” 纤云打断弄月道:“好了,弄月,你少说几句吧,你再说下去,公子说不定又要生气了。” 纤云又暖语安慰公良缀儿道:“弄月就是一个直脾气,公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公良缀儿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两个也别往心里去。只不过有一样,我不管你们二人听命于皇上,遵照皇上的意思说什么做什么,但有一条,凡事都不许对我有所隐瞒。下次皇上命你们做什么,你们一定要如实向我说明。我可不希望自己被身旁最亲近的人蒙在鼓里。” 纤云和弄月齐声道:“是是是!奴婢们一定如实禀告给公子,不敢对公子有所隐瞒。” 弄月见公良缀儿笑逐颜开,于是笑问道:“公子稍后还同弗少侠一起在训练场练武吗?” 公良缀儿点头道:“已经和弗隐说好了,稍后在训练场见。” 弄月道:“依奴婢之见,公子与其同尚教头学武,不如拜弗少侠为师的好。” 公良挑眉笑问:“何出此言?” 弄月笑道:“尚教头太过严厉,练的又是些更适合男人的硬功夫,公子本是女儿身,显然不适合那些刚硬的武功。而弗少侠与公子年龄相仿,又与公子是旧相识。论交情,弗少侠与公子是故友,更了解公子的脾气秉性;论武功,弗少侠不输于尚教头,性格也随和开朗,风趣幽默,公子同弗少侠习武可以边学边玩,寓教于乐,岂不是更好!” “你说的虽然有一些道理,不过正因为我与弗隐是旧相识的朋友,所以,他难免会有偏袒纵容我的时候。对于现在基本功还未扎实的我来说,有一位严厉负责的老师,才是我真正求之不得的。”公良缀儿娓娓说道。 纤云道:“可是奴婢们听说,尚教头好像并没有要教授公子武功的意思,甚至变相劝退公子学武之事,让公子主动知难而退。” 公良缀儿笑道:“铁杵成针,滴水穿石,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更大的进步空间,让尚教头有朝一日,认可我的能力。” 夜静更阑。赫连芙灵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趁着宫里守卫们交接班的时候,偷偷溜跑出寝宫,直奔北门。 就在三人刚到北门之时,便闻听北门领头的侍卫出言拦住三人,上前盘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三个不在宫中服侍,要去哪儿?” 雪乔和斓萱哪里经历这般盘问,一个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赫连芙灵灵机一动,故意压低了声音,埋首答道:“我们是奉了太监总管团公公之命,到宫外置货的。” 领头侍卫借着月色凝眸细看面前的三人,心中有些疑惑。 “你们三人可有出宫的腰牌没有?”领头侍卫问。 “当然有!”赫连芙灵随手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腰牌拿出来,在侍卫面前晃了晃。 侍卫见了赫连芙灵拿出的腰牌仔细瞧了一瞧,确定腰牌为真,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打算打开城门,放三人出宫的意思。 领头侍卫似乎在怀疑什么,眼睛一直打量着一身小太监装扮的赫连芙灵。 雪乔机灵,怕领头侍卫认出赫连芙灵的真容,便壮着胆子,厉声说道:“团公公交代我等的要务,若是耽搁了,你们几个可担待的起?!” 总管太监小团子是皇帝赫连瀛彻身边的红人,宫中无人不知,也没有人敢得罪。 领头侍卫见雪乔如此说,也不得不侧身,命人打开了北门放行。 赫连芙灵等人有惊无险,顺利溜出宫外。 借着月色,三人按照地图上的标识,一路向北,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帝城城郊的御戎卫营。 赫连芙灵等人来到营外,但见御戎卫营营内守卫森严,不好从正门直接进入。赫连芙灵只好带着雪乔和斓萱偷偷绕到后门。然而御戎卫营的后门也尽是侍卫把守。 无奈之下,有点三脚猫功夫的赫连芙灵只好打起了翻墙而入的主意。 赫连芙灵寻找到一处不起眼的暗地,先是将身上的行李轻轻丢入围墙内,赫连芙灵借着身上的轻功纵身一跳,成功跳到了围墙之上。 赫连芙灵俯身蹲在围墙上,压低声音对围墙外的雪乔和斓萱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上来!” 本就是功夫世家出身的斓萱二话不说,飞檐走壁,登上围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履平地。 赫连芙灵和斓萱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翻上了墙,唯独难为到了不会武功的雪乔。 雪乔仰头望着一人多高的围墙干瞪眼,爬了半天,也爬不上去。 “怎么办啊,公主,奴婢尽力了,可是奴婢真的力不从心,翻不上去啊!”雪乔心有余而力不足,原本就细密的眉毛,此刻已经拧成了麻花。 赫连芙灵将手垂下来,低声道:“你抓住我和斓萱的手,用点力气,我们拉你上来!” 与此同时,斓萱也默契地伸出手来,递给围墙下弱小无助的雪乔。 雪乔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二人的手,赫连芙灵和斓萱抓紧雪乔的手腕向上一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雪乔拽上来。 “你今天晚上吃什么了?重的跟猪一样!”赫连芙灵打趣雪乔的体重道。 “没……没吃什么呀,就是饭后又多吃了两块点心罢了。”雪乔不好意思的答道。 斓萱笑道:“公主有所不知,雪乔她平日里就是一个大胃王,别看她人看起来瘦瘦的,实际上可是偷着胖呢。” 雪乔瞪着眼,冲斓萱呛声道:“我哪里胖了?我明明很瘦的好不好?” 赫连芙灵憋住笑,点头应和道:“是是是!我们雪乔不胖,只是心宽体胖而已。” “公主!”雪乔撒着娇,可怜巴巴的噘着嘴。 赫连芙灵安慰道:“好啦好啦,开玩笑而已,别当真!” 赫连芙灵说罢,轻盈一跳,平稳落地。 斓萱也跟在后面跳下围墙,进了御戎卫营营内。 独自留在围墙上的雪乔,看着有些眼晕的墙下,一咬牙一跺脚,横了心,闭着眼睛,也跟着跳了下来。 雪乔以为自己会摔成八瓣,结果却是被提早跳下围墙的赫连芙灵和斓萱双手稳稳接住,平安落地。 “谢天谢地!还好公主和斓萱没有抛下我不管!”雪乔双手合十,一脸庆幸与感激。 第二百七十章 会逢其适 “好啦好啦!此处不安全,我们得赶紧找地方混进宅房内才好。” 赫连芙灵正说着,却听不远处有人清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道:“谁在那儿?!” 赫连芙灵等人吓得一激灵,问声望去,但见两个清逸的人影正在不远处站立,警惕地观察着赫连芙灵三人身处的方位。 赫连芙灵和宫女雪乔、斓萱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怦怦跳个不停。 不远处的二人越走越近,已经被他们发现的赫连芙灵等人慌张地站在围墙下,无处藏身,只得暗暗在心中编了几个谎,以便那二人询问起来能够灵巧应对。 待那二人走近之时,赫连芙灵等人才发现那二人均是男子装扮,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姿容华贵,另一拢玄色短衣襟小打扮的侠客装束。 那身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来到赫连芙灵近前,赫连芙灵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就听一袭月白色锦袍的贵公子识破赫连芙灵的身份,惊诧道:“芙灵公主?!” 赫连芙灵借着月色细看面前那人的容貌,不禁愕然发现,着一身锦袍的清秀公子竟与自己的皇妃嫂嫂滢妃云缀儿像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皇……皇妃嫂嫂?!”赫连芙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是在做梦,暗自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胳膊感到吃痛,赫连芙灵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赫连芙灵身旁的雪乔和斓萱曾经也在宫中见过还是滢妃的公良缀儿几面,今夜借着月光一看,二人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暗道是滢妃娘娘诈尸还魂了,不由得缩作一团。 “滢……滢妃娘娘?!”雪乔和斓萱惊讶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弗隐按照之前答应好公良缀儿的约定,前来训练场继续指导教授公良缀儿武术基本功。公良缀儿勤学苦练,一晃天色入夜,公良缀儿和弗隐正要回去,路经此处,听到有人在墙根处低声言语,公良缀儿和弗隐就走到近前查看,恰好撞见刚刚翻墙进来的赫连芙灵、雪乔和斓萱主仆三人。 赫连芙灵虽然此时是一身小太监的打扮,可还是被公良缀儿一眼认出,公良缀儿这才下意识地将“公主”二字的称呼脱口而出。 弗隐是江湖人士,除了皇上的召见,弗隐几乎很少入宫,也从来不曾认识后宫中的公主宫女,“芙灵公主”这四个字也是从公良缀儿讶然的话语中得知的。 公良缀儿怕被赫连芙灵认出自己的身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佯装与赫连芙灵等人不认识的样子,启声询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们是翻墙偷溜进这里来的?!” 赫连芙灵看着面前死而复生的公良缀儿怔住了,直到听到公良缀儿的问话,这才缓过神来,紧紧抓住公良缀儿的手,开心的笑道:“原来皇妃嫂嫂还活着,并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赫连芙灵说着,一把抱住公良缀儿,欣喜若狂。 公良缀儿故作不识,沉声道:“公主认错人了!我乃平西侯公良奥的庶子公良缀,你不是公主口中所说的滢妃娘娘。” 赫连芙灵扬起脸来,细看面前冷颜漠视的公良缀儿,笑问道:“皇妃嫂嫂别再跟灵儿开玩笑了!就算皇妃嫂嫂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灵儿也认得出皇妃嫂嫂来!” 公良缀儿将赫连芙灵的身子扶正,道:“公主真的是认错人了,草民只是与公主所说的滢妃娘娘有几分相像罢了,然而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草民也不曾见过公主所说的滢妃娘娘。” 赫连芙灵疑惑地松开抱住公良缀儿的手臂,疑声问道:“你说你不是滢妃嫂嫂,那你我素未相识,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芙灵公主的?” 赫连芙灵比公良缀儿想象的要聪明,要想瞒过对曾经的公良缀儿甚为熟悉的赫连芙灵,颇有难度。 公良缀儿正在想着如何应答方为妥当之时,公良缀儿身旁的弗隐为公良缀儿解围道:“芙灵公主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别说是公良二公子知道,就连我这等小民,都闻听过芙灵公主的大名!” 赫连芙灵转眸瞧向公良缀儿身旁身量颀长,言语洒脱的弗隐,启声问道:“你又是谁?竟然也听过本公主的名字?” 弗隐笑道:“小民弗隐,是皇上钦命的御戎卫营的管事。小民早就从皇上口中听说过芙灵公主的芳名。芙灵公主可是皇上众多妹妹中,最喜爱的妹妹,帝城百姓皆有所耳闻。更何况,公主月貌花容,性情直爽,又有一身好功夫,公主的盛名早已在帝城传开了!” 赫连芙灵听得心中十分受用,又笑问道:“你叫弗隐?” 弗隐躬身答道:“正是小民。” 赫连芙灵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说谎,你可长了几个脑袋!” 弗隐抬眸笑道:“不知弗隐何罪之有?” 赫连芙灵道:“你说你听说过本公主的名号,可是你却从来没有见过本公主,你又怎么会一眼认出我来!你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弗隐笑着解释道:“公主误会小民了。小民所说句句属实。小民之前见过公主的画像,所以才会对公主的面容熟识,一眼认出公主来。如今见到了公主,公主的美貌气度比画像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赫连芙灵确实曾经让画师给自己画过几张画像,其中一幅被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收藏在御书房中。 赫连芙灵细问弗隐道:“这么说,你进过宫,去过皇帝哥哥的御书房了?” 弗隐笑道:“一年前,奉命把守城池,捉拿乱臣安南王,而被皇上召见时,曾去过御书房一次,也是那一次,小民才有幸于画中一睹公主的芳容。” 赫连芙灵惊叹道:“你是当年守护帝城的功臣?!” 弗隐道:“弗隐只是奉旨行事,‘功臣’二字,愧不敢当!” “你不必见外,你剿灭乱臣有功,就是我大炎的英雄!”赫连芙灵向来崇拜保家卫国的英雄,听说弗隐曾守护帝城,心中便多了几分钦佩。 公良缀儿婉言问道:“公主深夜不走正门,又穿着太监的衣服,翻墙进了御戎卫营,可是瞒了皇上,偷偷跑出来的?” 赫连芙灵被公良缀儿这一问,瞬间心虚,哑了口。 弗隐道:“我这就派人护送公主回宫。” 赫连芙灵出言制止道:“你千万别去!我……” 赫连芙灵垂眸,低着头,见事情瞒不住,实话实说道:“我是背着皇帝哥哥偷偷跑出来。你们可千万别告诉皇帝哥哥,也别告诉别人我在这儿的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寒舍小住 弗隐道:“就算我们不说,最晚明日一早皇上就会知道你连夜失踪的消息,到时候,皇上还是会派人到御戎卫营来找公主的。公主偷跑进御戎卫营的事,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赫连芙灵撒娇赌气道:“可是我好不容易,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跑出来,刚来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御戎卫营,甚至还为来得及看清楚御戎卫营营内的样子,就被你们打发回宫,你们于心何忍?!” 赫连芙灵将错就错道:“反正在皇帝哥哥没有发现我在这里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若是将此事禀告给皇帝哥哥,我……我就一头撞到后面的墙上!” 赫连芙灵一哭二闹的要挟公良缀儿和弗隐。弗隐左右为难,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了解赫连芙灵的脾气,这位被赫连瀛彻惯坏了的公主殿下,绝对不会轻易被人说服的。公良缀儿寻思了片刻,勉强答应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安排公主在营内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将公主送回宫中。” 弗隐细细想了想,也无他法,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赫连芙灵见自己的哭闹生效,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公良缀儿谨慎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弗少侠还是尽早安排合适公主的下榻之处,我这就带着公主下去休息。” 弗隐刚要开口,却听赫连芙灵抢先道:“不必这么麻烦,我就跟我皇妃嫂嫂住在一间房间里就好!” 公良缀儿无奈一笑,婉言相劝道:“草民是平西侯的次子,不是公主口中所说的什么皇妃,还请公主不要误会。公主与草民男女有别,公主与草民下榻一处,多有不便,还是让弗少侠为公主另找一间合适的住处,公主安心住下休息一晚才好。” 赫连芙灵撒娇耍赖道:“我不管!我今晚就要和你住在一起!别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公良缀儿无法,见赫连芙灵再三央求,只得点头答应,允许赫连芙灵在自己的住处暂住一晚。 公良缀儿向弗隐说道:“天色已晚,现为公主安排住处,定会惊扰到别人,引起别人的注意。既然公主一再要求,今晚公主就暂时住在我那儿,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弗隐点头道:“好吧,那就先这样吧。反正我也住在你们对面,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好,我随叫随到!” “好。”公良缀儿点头。 赫连芙灵达成所愿,带着雪乔和斓萱,跟着公良缀儿,来到公良缀儿下榻之处。 纤云开门时,见公良缀儿领回来三个小太监打扮的陌生人,便笑容僵在脸上,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公良缀儿一眼看出纤云的心思,解释道:“她们三人是我们的贵客,不可怠慢。今晚天色已晚,她们暂住在我们这里,纤云弄月你们将内室和夹室收拾出来,供贵客住。” 赫连芙灵笑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来的仓促,今天晚上就打扰各位了。” 纤云笑着将赫连芙灵主仆三人迎进来,先请赫连芙灵主仆三人坐下来休息。而后得了空,侧面询问公良缀儿道:“公子,我看来的这三位虽然一身小太监的打扮,但举止谈吐不俗,想必是大户人家而来,不知是这几位贵客是那一路的神仙?” 弄月一边给赫连芙灵等人倒水,一边侧耳倾听公良缀儿和纤云的谈话。 公良缀儿低声问道:“你不认得她们?” 纤云摇摇头。 公良缀儿以为纤云和弄月是赫连瀛彻派来的人,理应了解一些宫中的情况,像赫连芙灵这般身为尊贵,性情豪爽,又被赫连瀛彻捧在手心里的公主,纤云和弄月应该是认得才对。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纤云和弄月看样子真的不清楚赫连芙灵等人的来历,甚至连她们是宫里的人这件事都不知晓。 公良缀儿轻声笑道:“那个坐在最前面,长得机灵可爱,一脸俏皮的就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妹妹芙灵公主,她身旁侍奉的是,是芙灵公主的贴身宫女。” 纤云哑声,大吃一惊。纤云不由得微微挑帘,朝厅堂内的主仆三人望去。 果真如公良缀儿所说,坐在最前面的芙灵公主一身皇族贵气,她身旁的两人也是举止不俗。 纤云又低声问公良缀儿道:“这宫里的公主怎么深更半夜地跑到御戎卫营来了。也未见乘轿骑马,也无人传话禀告。公主还穿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莫非……芙灵公主是偷偷跑出来的?” 公良缀儿轻轻点头。 纤云心思细腻,公良缀儿虽然是女儿身,却是一身的男子装扮,在御戎卫营也一直以平西侯府二公子的身份示人。如今公良缀儿将芙灵公主带回自己的房间来住,恐怕会暴露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 纤云想到这里,禁不住担忧道:“公子将芙灵公主接到这里与公子同住一处,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公子现在对外是男子身份。” 公良缀儿笑叹道:“我也想过,但是芙灵公主执意如此,今晚夜已深,公主一个女儿家,住在御戎卫营的男寝,多有不便。好歹我们这里还算安全的,对面还有弗隐照应着,所以我也只好将公主带到这里来,暂住一晚。” 纤云听罢,虽是担忧未除,但也再无话说。 弄月耳聪目明,趁着为赫连芙灵等人倒水之际,侧耳倾听到了公良缀儿和纤云的谈话,得知了赫连芙灵的真实身份,于是端着水杯毕恭毕敬的递与赫连芙灵三人。 赫连芙灵等人接过弄月奉上的水,微笑言谢。 弄月细看赫连芙灵的眉眼和举止,虽说赫连芙灵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但是赫连芙灵言语随和,性情直爽,身上却没有一般皇室贵族身上的骄傲蛮横之气。不仅如此,赫连芙灵身旁带来的两个贴身宫女也是亲和有礼,令人心中喜欢。 弄月心中暗自言道:怪不得芙灵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如此可爱的公主,就连弄月这个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婢女见了她,心中都甚是喜欢。 赫连芙灵虽然身穿一身宫中极为常见的小太监的打扮,但是容貌却依旧俊俏,三分男子般的飒爽,六分可爱,一分娇真,就像是良工巧匠雕琢的瓷娃娃,令人赏心悦目。 赫连芙灵喝了几口水,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奇地张望着房间内的陈设,清脆笑道:“没想到御戎卫营的寝舍还不错,虽然不奢华,却也温馨雅致!我果真没有来错!” 公良缀儿从内室中挑帘出来,笑道:“内室已经清扫完毕,寒舍简陋,不比公主的寝宫,公主今日就在内室中暂时将就一晚,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逢不识 赫连芙灵朗声笑道:“皇妃嫂嫂不必与灵儿客气,我看这房间就不错,正合我意。灵儿也就不客气地住下了。” 公良缀儿笑着纠正道:“芙灵公主可是又忘记了。草民虽与滢妃娘娘长相相似,但草民是男儿身份,不是公主口中所说的皇妃,还望公主不要混淆。” “哦?!”赫连芙灵背着手,笑着走到公良缀儿面前,仔细打量公良缀儿的容貌和身段,顽皮地说道:“我怎么看着公良二公子和我的滢妃嫂嫂长得一模一样,身段胖瘦也相差无几。” 公良缀儿淡定笑道:“公主可是在说草民长相太偏阴柔了些?” 赫连芙灵笃定道:“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容貌身段如此相像之人的!” 赫连芙灵突然凑近了公良缀儿,贴耳说道:“滢妃嫂嫂该不会是有什么难处,实在不得已,才以男子身份示人,不与灵儿相认的吧?” 公良缀儿心中清楚,赫连芙灵古灵精怪,冰雪聪明,在皇宫时,赫连芙灵就与还是滢妃身份的公良缀儿私交甚好。在皇宫之中除了皇帝赫连瀛彻以外,最熟悉公良缀儿的就当属是赫连芙灵了。 公良缀儿想要顺利骗过赫连芙灵并不容易。幸亏赫连芙灵只是在御戎卫营暂住一晚,明早弗隐就会上报皇上,将赫连芙灵平安送回宫中。否则,只要赫连芙灵一直留在公良缀儿身旁,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就迟早会被戳破。 公良缀儿笑道:“公主说笑了,草民怎能与宫中已殁的滢妃娘娘相提并论。草民之前跟公主说过,草民是平西侯公良奥的次子,名公良缀,并非是公主认识的滢妃娘娘。” 赫连芙灵看着一而再再而三否认的公良缀儿,心中甚是狐疑。 赫连芙灵女红之类的手艺堪称宫中众多公主中的垫底,几乎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可是在观人识人方面,赫连芙灵自诩还是有些天赋的。 从赫连芙灵翻墙来到御戎卫营见到公良缀儿的那一刻开始,直觉告诉赫连芙灵面前所谓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儿就是自己的皇妃嫂嫂滢妃云缀儿。 只是赫连芙灵想不通,本来相传在冷宫中暴毙的滢妃,怎么如今又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还是以平西侯二公子的身份出现在御戎卫营中参加质子集训。更令赫连芙灵束手无策的是,即便直觉告知了赫连芙灵答案,但是赫连芙灵却没有证据来证明公良缀儿就是滢妃嫂嫂。 赫连芙灵灵机一动,故意走近内室,佯装瞧看内室的铺设,笑问公良缀儿道:“今晚我若是睡在内室了,那公良二公子要睡在哪里呢?” 公良缀儿笑答:“草民自当退出内室,来到外面的厅堂中休息就好。公主不必担心。” 赫连芙灵笑着转身道:“我看不如这样,我睡在内室,你就睡在内室一侧的夹室,一来可以保证公良二公子的休息,不至于因为我的到来,而打乱了公良二公子的作息,二来,有公良二公子在我身旁保护,我也能安心一些。” 公良缀儿恭声道:“草民皮糙肉厚,睡在哪里都一样。公主若是觉得害怕,担心安全,不如让公主的两个贴身宫女住在夹室内服侍照料。” 赫连芙灵假意嗔道:“雪乔和斓萱一个不会武功,一个习惯睡觉时说梦话打呼噜,把她二人放进内室来住,我岂不是更安不下心来休息!还是有公良二公子陪伴在我左右的好。” 公良缀儿笑着婉拒道:“既然是这样,那草民就斗胆安排草民的两个侍女侍奉在内室外,随时听从公主召唤可好?” 赫连芙灵嘟着嘴,摇着头,不依不饶道:“不好,不好!我就让你住在夹室陪着我!” “公主殿下……” 公良缀儿还要托辞,又听赫连芙灵道:“公良二公子要是再找理由和借口推脱的话,灵儿就要用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命令你今晚睡在夹室内保护我了!” 赫连芙灵毕竟是公主,现在仅仅是质子身份的公良缀儿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更怕赫连芙灵将事情闹大,在御戎卫营中闹得满城风雨,只得违心答应下来。 纤云和弄月将雪乔和斓萱二人安排到偏房中休息。纤云和弄月则守在了厅房。 赫连芙灵睡在内室榻上,和衣而卧,隔着一帐屏风,启声问睡在夹室中的公良缀儿:“现在这内室中只有你我二人,皇妃嫂嫂还不跟灵儿说实话吗?” 公良缀儿轻声答道:“公主又在开玩笑了。滢妃娘娘和草民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草民甚至都未曾见过宫中的滢妃娘娘,公主又希望草民说什么实话呢?” 赫连芙灵鲤鱼打挺,一个起身,三步两步穿过屏风,来到内室一侧的夹室,直接掀起帷幔,启声道:“皇妃嫂嫂还真是嘴硬。虽然灵儿不知道皇妃嫂嫂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又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但是灵儿的直觉告诉灵儿,灵儿敢笃定你就是皇帝哥哥宠爱的滢妃娘娘,灵儿的皇妃嫂嫂!” 公良缀儿翩然坐起身,眼神直面一脸坚定的赫连芙灵,微微一笑道:“如果芙灵公主执意认为我就是宫中的滢妃,我也实在是无话可说,但凭公主高兴,就算说我是宫中的太监,我公良缀也会笑而不语。” “看样子,皇妃嫂嫂是打定主意,不会跟灵儿说实话了?!”赫连芙灵认真道。 赫连芙灵善良单纯,公良缀儿本不想如此欺瞒她。但是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事情重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御戎卫营的其他质子识破,甚至还会牵连到身在平西城的父亲和哥哥。少一个人知道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公良缀儿和整个平西侯府就会少一分危险。 公良缀儿笑着沉默,并不答话。 赫连芙灵见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 赫连芙灵一把扯住公良缀儿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撒娇道:“皇妃嫂嫂就对灵儿说实话吧,灵儿保证一定不会将皇妃嫂嫂的事泄露给别人的!好不好嘛,皇妃嫂嫂!” 赫连芙灵撒娇的功力一流。被赫连芙灵抱住胳膊,一双可怜巴巴、渴盼真相的眼神弄得心软的公良缀儿,还是没有办法置父亲、哥哥和整个平西侯府于不顾。话到嘴边的真相,又被公良缀儿咽了回去。 赫连芙灵软硬兼施,却在公良缀儿的身上毫无成效。公良缀儿守口如瓶,更使得赫连芙灵隐隐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赫连芙灵相信,公良缀儿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便于与自己相认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宫中秘报 赫连芙灵叹道:“皇妃嫂嫂怎么都不肯告诉灵儿实情,灵儿就只好回宫之后,亲自询问皇帝哥哥了。如果皇帝哥哥知道皇妃嫂嫂不仅好好的活着,还身在皇帝帝城的御戎卫营中,皇帝哥哥一定会乐以忘忧的。” 赫连芙灵故意搬出哥哥赫连瀛彻来,以为深怕身份暴露的公良缀儿这下就能告知自己实情,然而公良缀儿听她说罢,也只是微微一笑,看样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赫连芙灵实在无法,只得嘟着嘴,灰溜溜的重新回到自己的榻上。 无论是在内室中,心中生疑未解的赫连芙灵,还是住在夹室里若有所思,盘算对策的公良缀儿,这一整晚,房间内的二人无一睡实。而偏房内对御戎卫营的一切感到新奇的雪乔和斓萱,却因为好奇与新鲜,竟一夜兴奋未睡。至于守在厅房内的纤云和弄月更因为公主下榻寒舍,职责所在,不敢有所怠慢,一夜不曾合眼。 赫连芙灵刚到御戎卫营的当晚,宫里便传来了芙灵公主失踪的消息。赫连瀛彻暗自将赫连芙灵不在寝宫的事情压下。凭赫连瀛彻对自己的妹妹赫连芙灵的了解,赫连瀛彻认定赫连芙灵一定是因为赫连瀛彻没有准许她去御戎卫营,所以趁夜偷偷跑出了宫外。主事太监小团子奉命询问皇宫四个城门的守卫,排查之前过往人员的详细情况。终于得知了曾有三个小太监打扮的人,假借主管太监小团子的名义混出宫外办事。小团子查明实情之后,依据城门守卫们的描述,断定此前溜出宫外的三个小太监打扮的人就是芙灵公主和她的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 小团子回到赫连瀛彻的寝宫,将调查的结果,一一向赫连瀛彻说明。 小团子开口询问道:“皇上,要不要奴婢这就派人去御戎卫营将公主接回宫中?” 赫连瀛彻摇摇头,道:“不必了,今夜天色已晚,派人冒然去御戎卫营难免会惊扰到其他人休息。” “那芙灵公主那边……”小团子放心不下,轻声说道。 “芙灵若是今晚在御戎卫营闯了祸,自会有弗隐和几位先生惩处,刚好也可以杀杀她平日里任性胡为的锐气。朕也不能一时心软,立马将芙灵接回宫中。既然她拼了命地要去御戎卫营,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坏了宫里面的规矩,私自溜出宫外,朕便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也好好在御戎卫营吃吃苦头,长长教训!” 知道妹妹赫连芙灵跑出宫外,私自闯入御戎卫营的赫连瀛彻并不着急,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担忧之情,完全像是坐视不理,任由发展的架势。 小团子越听赫连瀛彻的话,心中越是迷糊。赫连瀛彻向来最心疼赫连芙灵这个妹妹,如今赫连芙灵私自去了御戎卫营,万一在途中或者在营内出了什么问题,赫连瀛彻一定会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可现在赫连瀛彻却一反常态,悠然处之,小团子猜测,这其中自有缘由。 赫连瀛彻之所以会对赫连芙灵私自出宫,跑出御戎卫营之事,放任不管,一是,向来宠溺赫连芙灵的赫连瀛彻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赫连芙灵的要求,这次赫连芙灵央求赫连瀛彻,吵闹着要去御戎卫营转转,其实赫连瀛彻的心里是同意的。只是赫连瀛彻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当着宫女太监甚至是皇后贺兰蝶梦的面,太过纵容一位公主去男子才会去集训的御戎卫营闲逛。但赫连瀛彻心中清楚,即使自己当面否决了赫连芙灵的想法,以赫连芙灵的个性,她也会自己想办法偷偷溜出宫去,实现心中所愿。赫连瀛彻时常想,以赫连芙灵这般如林中鸟儿一样无拘无束的性子,让她委屈妥协,在这无尽深渊的皇宫大院之中消磨一辈子,对赫连芙灵来说是一种残忍的煎熬。如果赫连芙灵不曾生在帝王之家,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一国公主,那么赫连芙灵的人生应该会比现在的她,精彩的很多。 赫连瀛彻放任赫连芙灵的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赫连瀛彻能够保证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在御戎卫营的安全。 实际上,在小团子刚刚出去打探调查情况之时,赫连瀛彻已经接到了身在御戎卫营执事的弗隐的飞鸽传书。在赫连芙灵到达御戎卫营的第一时间,弗隐向宫中的赫连瀛彻写了书信,报了平安。赫连瀛彻知道了妹妹平安到达御戎卫营,并有弗隐、公良缀儿等人保护照顾的消息,心中的焦虑与担忧自然化作乌有。 所以,赫连瀛彻才能当着自己最信任的小团子的面前,对赫连芙灵出走之事,看得云淡风轻。 小团子又启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将芙灵公主接回宫中了?” 赫连瀛彻慵声答道:“先让她在御戎卫营小住几日,好了了她的心愿,也省得他日芙灵再跑来埋怨朕。不过,御戎卫营营内凭空多出了三个人,难免其他王侯公子会多心。朕还得想个法子,明日一早给朕的妹妹芙灵找个台阶下。” 翌日清早,还要上早课的公良缀儿在纤云和弄月的服侍下梳洗更衣。尚不习惯御戎卫营作息的赫连芙灵还在内室中小睡,赖在床上未起。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也不好进去打扰。 公良缀儿洗漱更衣过后,便起身出了房门,直接来到对面弗隐的住处,询问将赫连芙灵送回宫中的对策。 公良缀儿刚抬手要敲门,就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弗隐一身清爽打扮从里面出来,迎面看见站在门外,心有灵犀的公良缀儿。 弗隐扬唇一笑,道:“我与小不点还真是心有灵犀,你刚一出房门,我就不约而同的出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是为了公主的事而来。” 弗隐凝眸笑看公良缀儿略显惺忪的睡眼,道:“你昨日不会是整夜思虑此事,没有睡好吧?” 公良缀儿道:“事关公主之事,怎可等闲视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去你的房间里再谈吧。” 弗隐笑着点头,将公良缀儿让进房里。 公良缀儿落座于厅堂,启声问道:“芙灵公主一直在御戎卫营既不方便,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公主的身份迟早是会被别人发现的。到时候,落下别人的口舌,四处传言公主是违反了宫中的规矩,偷跑出来,来到男子扎堆的御戎卫营,定会有损公主的名声。” 弗隐点头道:“你想的还挺仔细,顾虑得周到。那么依你之见,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铁心铁意 公良缀儿道:“你是皇上命定的御戎卫营的主事,身份特殊,时间也相对宽松和自由,不如等稍后公主起来,你就私下安排了马车,亲自护送公主回宫,确保公主的安全。” 公良缀儿又道:“现在时间尚早,公主也只是在御戎卫营逗留了一个晚上,趁着宫中的人还没有发现公主私自出宫的事之前,将公主偷偷送回去,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弗隐静静的聆听着公良缀儿的对策,脸上浮现着一抹难掩的笑意。 公良缀儿见弗隐一脸不认真又不严肃的样子,开口问道:“事关公主的大事,弗少侠好歹也上一点心!对我方才的对策,多少也提提意见,给点建议。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对策,也不妨说来听听,就是别这般呵呵一笑,一笑了之。” 弗隐笑道:“我是在想,你好不容易抽身事外,不再理会宫中的事情,可是遇到芙灵公主的事,又表现的比任何一个人都关心、都着急,为此还整夜未曾休息好。小不点,有时候你心口不一的样子,还是真是挺可爱的。” 公良缀儿疾声说道:“现在说的是正事,我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一会儿营内众人都纷纷起来,几位公子世子在营中走动起来,要想悄悄送芙灵公主出去,就更难上加难了。” 弗隐见公良缀儿真的着了急,这才悠悠开口说道:“放心吧,我昨晚已经第一时间将芙灵公主的事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如实禀告给了皇上。今日一早,我收到了皇上的书信,皇上在书信上回道,皇上有意将芙灵公主留在御戎卫营小住,让我们无需急着将公主送回宫中。稍后,宫中的太监总管团公公会来御戎卫营向众位世子公子和先生侍卫们交代此事,给芙灵公主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芙灵公主暂时留住在御戎卫营之中。” “皇上要让芙灵公主留在御戎卫营?!”公良缀儿反问道。 弗隐笑着点头,道:“是呀!所以,我们暂且不必操心公主的事情,皇上自会派人安排打点好一切。” 全大炎的百姓,大概都已经听说了芙灵公主是当今圣上赫连瀛彻最宠爱的妹妹,赫连瀛彻对赫连芙灵几乎是有求必应,可是赫连瀛彻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妹妹赫连芙灵跑出宫外,擅自闯入男子营舍的御戎卫营后,竟然索性由着赫连芙灵的性子,让赫连芙灵留在御戎卫营暂住。公良缀儿一时间想不通赫连瀛彻的做法。毕竟让一位身份尊贵,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公主来御戎卫营受罪,又与一堆男人们吃住在一起,不仅不方便,也不太安全。 但这是皇上的意思,公良缀儿此时作为一个外人,也无权干涉。 日上三竿之时,睡梦中的赫连芙灵终于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从榻上坐起身来。 雪乔、斓萱和纤云、弄月四个人见状紧忙上前服侍。 赫连芙灵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透过窗棂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启声问雪乔四人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雪乔答道:“回公主的话,现在已经是辰时三刻了。” 赫连芙灵“呼”的一声,从榻上站起身来,埋怨道:“都这么晚了,怎么没见你们进来提醒我,叫我起床?!” 纤云颔首解释道:“奴婢们看公主还在睡着,就没好进来打扰。” 赫连芙灵撇撇嘴,转眸问道:“我皇妃嫂嫂他们可是已经去上了早课?” 纤云愣了一阵,笑答:“公主说的是我家公子吧。公子已经用过早膳,现在公子正在学堂,与其他公子们一同听沈天栋沈先生上诗书课呢。” 赫连芙灵听闻,急忙冲雪乔和斓萱二人道:“快快快!快帮我洗漱更衣,我现在就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上课。” 雪乔犯疑道:“公主也要与那些世子公子们一同上课?” 赫连芙灵点点头。 斓萱劝慰道:“奴婢们陪着公主在御戎卫营营内转转就好,公主又何必非要跟去上公子们才集训的六艺课呢。况且公主本就是偷偷溜出宫外,悄悄来到御戎卫营的,公主要是突然出现在学堂上,不是会引起大家的议论和猜测吗?到时候,要是被人传出去,被皇上知道了倒也不好。” 雪乔也劝道:“是啊,公主!奴婢们稍后趁着其他世子公子们在上课,营中没有人发现,陪公主四处转转,到了晌午公主用了午膳,奴婢们再护送公主悄悄回宫,不是更好。” 赫连芙灵一屁股跌坐回榻上,娇嗔道:“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偷跑出来,难不成我就只围着营内走走看看,然后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宫了?!” 雪乔道:“不然公主还要怎样呢?公主毕竟是瞒着宫里的人出的宫,公主在御戎卫营待久了,难保不会被宫里的人发现。再说了,方才公主还睡着的时候,奴婢们跟着纤云和弄月到房间外的院子里瞧了瞧,这里除了训练场就是学堂、房舍,连个景致优雅宜人的环境都没有,寡淡的很。公主在这里,吃不好,玩不好的,还不如早些回去的好。” 赫连芙灵嘟嘴道:“反正我不能就这样白白的回去!再说了,这里是王孙公子们集训的御戎卫营,自然不比皇宫内院的恢宏气派,而且我来到这里,也不是来这里享受的!你们两个是知道的,我向来闲不住,自幼喜欢一些男孩子喜欢的骑射武功,之前一直是在宫中学习什么礼仪女红的之类,弄得我头都大了。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有机会能与公子世子们一同上课学习六艺,一较高低,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兴奋。总之,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 雪乔和斓萱二人拿赫连芙灵实在没有办法,而纤云和弄月的身份又不好多劝,只得暂且由着赫连芙灵的性子,让她多待些时辰,等公良缀儿下课回来再说。 赫连芙灵佯装困倦倒在榻上假寐,骗过了一直在身旁侍奉的雪乔等四人。 雪乔、斓萱、纤云、弄月怕打扰到赫连芙灵休息,就一一从内室中退了出来。 赫连芙灵偷偷睁开眼,见四人离开,内室外没有了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起来,悄悄换了身锦袍,蹬上快靴,用玉冠束了长发,简单梳洗过后,便一个人打开窗户,从窗口跳了出去。 赫连芙灵本意是要到其他世子们此时正在学习诗书的学堂,可是赫连芙灵初来乍到,对御戎卫营内的一切还不熟悉,赫连芙灵绕着营内三转两转的竟然迷了路,一头撞见对面把手大门的守卫。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常山公子 守卫见一身男子装扮的赫连芙灵眼生,便上前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从哪里来,为何我等未曾这位公子?” 本想掉头开溜的赫连芙灵,被守卫们出言拦住,不好再走,只得停下了脚步,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盘问她的守卫,胡诌道:“你们不认得我了?!我可是来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芙灵公子!前些日子还从你们这儿附近经过来着。” “芙灵公子?!”守卫们之间交头接耳,纷纷小声嘀咕,互相确认,都表示没有听说过此人。 领头的守卫仍旧怀疑赫连芙灵的身份,但见赫连芙灵器宇轩昂,一身贵气,说话间又十分镇定从容,倒也不像是溜进御戎卫营的毛贼。 守卫又问赫连芙灵道:“敢问公子是那个府上的?” 赫连芙灵乌溜溜地眼眸一转,望着远处绵延的山脉,随意胡编道:“我是常山王府上的六公子,你们不会连常山王府都没听说吧?” 赫连芙灵的话把她眼前的几个守卫问愣了。 守卫们纷纷摇头,表示在大炎境内,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常山王,更别说是什么常山王府。 赫连芙灵口中的常山王府的来由,无非是赫连芙灵仰头看到了对面的山脉,顺口胡诌的。而赫连芙灵称呼自己为六公子,则是按照赫连芙灵在众多公主姐妹中排行第六的辈分来说的。 “属下们孤陋寡闻。敢问公子常山王府在何位置?”领头的守卫恭声问道。 赫连芙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在大炎的北镇呀!你们果真连堂堂常山王府都没听说过!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们,那里地处偏远,又是边陲小地,你们没听说过,也实属正常!” 大炎境内本就没有什么常山,也不曾有什么常山王府。守卫自然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赫连芙灵看着面前的几个守卫迟疑的样子,心中暗笑,朗声开口道:“你们几个询问完了没有,我还有事呢!” 带头的守卫恍然发觉了什么,又出言拦道:“公子既然说是来参加集训的,此时正是世子公子上课的时间,为何公子没有去学堂,而是出现在这里?” “我……”赫连芙灵被守卫问的哑了口。 赫连芙灵自然不能对守卫们说是自己迷了路,才会好死不死地来到这儿,见到这几位不依不饶,盘根问底的守卫。 赫连芙灵正在想着对策和说辞,又听守卫跟问道:“受当今圣上之邀,前来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公子们手中都有一份请柬,不知芙灵公子可否将公子的请柬拿出来给属下们看看。” “请柬?!哦!对了!请柬我落在房里了,我这就回去把它取来,你们在这儿等一下啊!”赫连芙灵说罢,就要拔腿开溜。 身后的守卫厉声道:“想必公子根本不是来参加集训的吧?!” 赫连芙灵转身道:“谁说我不是!” 守卫道:“那份请柬是公子们证明身份的证件,平日里,公子们都会带在身上的,可是芙灵公子却推脱说落在了房里。要真是如此的话,不如我派人亲自跟随公子去取。” 赫连芙灵心虚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去就好!” 守卫上前几步,拦住赫连芙灵的去路,道:“公子住在哪儿,我派人去取。” 赫连芙灵是昨晚深夜才翻墙进的御戎卫营营内,月黑风高的,哪里看到房舍外的牌子。这些守卫在七位质子来到御戎卫营之前就进驻在这里,对御戎卫营的环境比七位质子都要熟悉,赫连芙灵想要当着守卫们的面继续胡编一通,肯定会露出马脚。 正当赫连芙灵犯难之际,忽然闻听身旁走近一人,那人柔声说道:“这位公子我认识,他确实是来参加集训的常山王府的六公子。”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那声音温柔轻灵,悦耳动听,令人不禁好奇有如此美妙嗓音的人究竟是何等出众的模样。 赫连芙灵几乎是同守卫们一同侧目,但见来者是位二十出头的清雅公子,那公子风度偏偏,清新俊逸,似有脱尘出凡的仙气萦绕于身,尤其是温暖的阳光洒在那人身上,像是笼着一层金色的盛装,更显得那人气质超群,贵气十足。 那人秀眉温眸,笑容莞尔,温柔凝视着面前的赫连芙灵和拦住赫连芙灵去向的守卫。 守卫一眼认出面前的苏颜卿,恭声道:“苏先生!” 苏颜卿笑着点头。 守卫启声笑问道:“苏先生认识这位公子?” 苏颜卿笑道:“这位芙灵公子是常山王府的六公子,我曾在常山王府授课之时,与芙灵公子有过三面之缘,所以认得。” 守卫还是心中生疑,恭声问道:“可是这位芙灵公子我等都未曾见过,芙灵公子此时不随其他公子在学堂上课,而是出现在这里游荡,身上又没有证明芙灵公子身份的请柬,所以我等才会心生疑惑,这才上前细问。” 苏颜卿凝眸转向还有些发愣的赫连芙灵,笑道:“芙灵公子今日之所以没有去上沈先生的诗书课,是因为芙灵公子要补习礼乐课。我想芙灵公子来到这儿的原因,应该只是学得闷了,想出来透透气而已。没想到四处闲晃着,就来到了此处。我也是不见芙灵公子前来补课,这才出来寻芙灵公子的。” 守卫见向来为人所尊敬的苏颜卿如此说,便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向赫连芙灵恭声道歉道:“属下方才有眼无珠,错怪了芙灵公子,还请芙灵公子不要见怪!” 赫连芙灵顺水推舟,白白做了个顺水人情,笑道:“你们这下我知道我所说属实了吧!虽然我被你们这群人盘问的有些心情不爽,但看在你们都是指责所在,公务在身的份儿上,我芙灵就原谅你们这次啦!不过你们下次可要看清楚了,不要再认错人,随意怀疑别人的身份了!” “芙灵公子交代的是。属下们会谨记的。”守卫颔首应和道。 赫连芙灵爽朗一笑,移步要走,又闻听身旁的苏颜卿温声说道:“既然误会都已经消除了,那么还请芙灵公子随我到礼乐室继续上课吧。” 赫连芙灵尴尬地被苏颜卿叫住,转眸想了想,苏颜卿会这样说应该是不想让自己在守卫们面前露出破绽。 赫连芙灵细看面前的苏颜卿,突然很好奇,苏颜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在自己被守卫们怀疑的时候,挺身而出,为素不相识的自己说谎,编瞎话,骗过这群守卫。 带着心中的好奇与疑惑,赫连芙灵点头笑道:“瞧我,差点忘了!好!我这就随苏先生回去上课!”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得天授意 赫连芙灵故意大声说,好让周围的守卫们听得清楚。 守卫们丝毫没有戒心,纷纷回到自己守卫的营门前,继续站岗。 苏颜卿侧身,张开右臂,道了一声“请”字。 骑虎难下的赫连芙灵只好根据苏颜卿手指的方向,大步向礼乐室走去。 赫连芙灵跟着苏颜卿走了一阵,见自己已经走出了守卫们的视线,四下也没有什么人,这才停住跟随苏颜卿的脚步,启声向苏颜卿道:“谢谢你方才帮我。” 苏颜卿转身,凝眸笑看赫连芙灵,柔声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挂心上。” 赫连芙灵向来是有话直说,肚子里藏不住疑问的人,于是直言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苏先生明明知道我不是先生的学生,也未曾见过先生,先生为何要为我说谎,骗过那些守卫们?” 苏颜卿莞尔一笑,回答道:“也许是明明之中自有缘分,我恰好路过那里,听见了你与守卫们的谈话,见你一再被守卫盘问,所以这才上前为你解释证明。” 赫连芙灵笑道:“苏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底细,苏先生却敢为我圆谎,苏先生就不怕我非良人?” 苏颜卿朗声笑道:“你怎非良人?你相貌端正,举止大方,哪里像是个不良人呢?!不过,倘若你真的有不为人知的身份,我想,纸包不住火,也自会有人发现,有人打点。” 赫连芙灵笑道:“都说苏先生是我大炎第一琴师,琴艺了得,我本以为苏先生素日里定是遵规守道之人,没想到苏先生竟会如此有趣,为人也十分和善。” “哦?你真这么觉得?”苏颜卿笑问。 赫连芙灵笑着点头。 赫连芙灵又道:“苏先生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来到这御戎卫营吗?” 苏颜卿道:“你什么时候方便说,自然会告诉我,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冒然询问与你。” 赫连芙灵嫣然一笑,道:“苏先生真是够朋友!你这个朋友我芙灵交定了!” “朋友?!”苏颜卿诧异地笑道:“你这么快就把我当朋友了?仅仅是因为我方才出面,帮你圆了谎?” “那是当然!不过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帮我圆了谎。我虽然不曾见过苏先生,但是对苏先生的琴艺和人品早已有所耳闻。苏先生德艺双馨,芙灵能与苏先生成为朋友,是芙灵的荣幸。”赫连芙灵一脸真诚。 苏颜卿闻话,微笑不语。 赫连芙灵眼看天色接近晌午,于是向苏颜卿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改日芙灵再好好答谢苏先生之恩。” 赫连芙灵说笑着,一拱手,转身离开。 苏颜卿望着赫连芙灵欢快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绸缪。 堂堂的大炎公主,竟然偷偷溜出了宫外,来到了公子们集训的御戎卫营,还一身女扮男装的打扮。苏颜卿想了想,微微一笑,心中言道,这芙灵公主与缀儿姑娘一样,都是大炎的奇女子。敢于冲破礼教,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其他寻常女子不敢做的事。唯有此等奇女子,才会出其不意,给人以惊喜。 苏颜卿曾在入宫献艺时,遇见过赫连芙灵一面,不过自己在台中央献艺,而赫连芙灵在台侧听琴。 那时,尚还年幼的赫连芙灵应该已经不记得如此遥远的事情,但是有心将赫连芙灵记在脑海中的苏颜卿,却没有忘记这位备受赫连瀛彻宠爱的芙灵公主的样貌。更为准确的说,为了父亲和哥哥的大业,苏颜卿不得不留意大炎皇宫中的一切动向和一切事关北冥大业的人和事。 然而真正让苏颜卿主动出面,为赫连芙灵解围的原因,却恰好是赫连芙灵无心说出的那三个字“常山王”。那正是北冥王爷苏颜卿的爵号。苏颜卿远远听到赫连芙灵对着守卫们说出这三个字来,心中不由得一紧。在苏颜卿踏足的大炎土地上,除了跟随他前来的书童阿福偶尔会忘了规矩,叫他王爷以外,没有人能认得这位少年时期就被送往大炎,潜伏大炎多年的北冥贤王常山王苏颜卿。 苏颜卿听到赫连芙灵口中“常山王”三个字,一是倍感亲切,二是好奇赫连芙灵怎会胡编出与自己爵号相同的称号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赫连芙灵随口胡诌的“常山王府”的地理位置,在现实中也确实是在大炎的北面。介于如此,苏颜卿才会出面为赫连芙灵圆谎解围,竟也歪打正着,赢得了赫连芙灵对他的好感与信任。 与大炎最受宠的芙灵公主攀上朋友的关系,这一切来得要比苏颜卿之前想象中的容易。心中毫无城府与芥蒂的赫连芙灵并不知道,她所认定的朋友,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人。 赫连芙灵一路上极为小心,七拐八拐地竟然又差点迷了路,多亏及时出现的弗隐将赫连芙灵安全带回下榻之处。 赫连芙灵刚一房门,就见雪乔和斓萱一一个哭得跟泪人一般,迎上来抱住赫连芙灵就是一通哭诉。 “公主您去哪儿了?!可急死奴婢们了!” “公主偷偷跳窗跑出去,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奴婢们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雪乔和斓萱说着,又禁不住梨花带雨的哭了一阵。 赫连芙灵拍拍雪乔和斓萱的肩膀,笑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你们两个知道我心软,你们这一哭,我心里会难受的。” 纤云和弄月也一个个紧锁眉头,长吁短叹的,见了赫连芙灵被弗隐安全送回,这才舒了一口气。 纤云道:“公主若想出去转转,好歹也和奴婢们说一声。公主可知道,奴婢们发现公主不见了,一个个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的不得了。今后还请公主体谅一下奴婢们的难处。” 弄月也道:“万幸的是公主好好的回来了!不然我们四个就算是被凌迟,都难以谢罪。” 赫连芙灵笑道:“瞧你们一个个说的,不是死啊,就是凌迟的,多吓人!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我也会自当先保护了你们的周全再说。何况,我只是出去溜达溜达,闲来无事的逛逛,我这不也好好地回来了嘛。” 赫连芙灵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袖中的锦帕为雪乔和斓萱擦拭眼泪。 纤云来到赫连芙灵身旁的弗隐面前,盈盈一拜,恭声谢道:“多谢弗少侠将公主平安送回!” 弗隐笑答:“恰好碰到,举手之劳而已。” 纤云道:“这要是公主没有被弗少侠碰见,安全带回来,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向我家公子交代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因祸得福 弗隐道:“小事而已。” 弗隐瞧了瞧身侧的赫连芙灵,笑着打趣道:“时辰不早了,我带公主先去用膳,用过膳后,我亲自护送公主回宫。” 赫连芙灵摇晃着脑袋,连声拒绝道:“要回去你回去吧!我是不回去!” “昨天不是说好的吗?公主在公良二公子的住所里暂住一晚,今早就要回去的。眼看着公主也偷偷将这御戎卫营营内转了一圈了,这瞧也瞧了,看也看了,公主也该履行承诺,跟我回宫去了。”弗隐道。 “我说了,我不回去!就不回去!”赫连芙灵说罢,赌气做到了椅子上。 雪乔和斓萱劝慰道:“公主息怒,弗少侠也是好意。再说,公主都出宫近一天的时间了,难保宫里的人会不会发现公主偷跑出去的事情。万一被皇上或者是太后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 赫连芙灵嘟着嘴,默不作声,赖在椅子上,死活不肯走。 弗隐故意叹气道:“唉!那怎么办?!公主不肯跟我回宫,我就只好写封书信给皇上,将公主现在御戎卫营的事情,如实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派人来接公主了。” 赫连芙灵听罢,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怒声道:“你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透露我的行踪!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弗隐笑道:“我只是向公主承诺,不会将公主潜入御戎卫营的事告诉给外人,可是皇上是公主的哥哥,又不是外人,我将公主的情况上报给皇上,也是小民职责所在。小民并没有违背与公主的约定啊。” “你你你!”赫连芙灵又急又气,指着弗隐,话都说着磕磕绊绊起来。 弗隐继续道:“请公主放心好了,稍后宫中就会有人来传报,接公主回宫的。” 赫连芙灵气得直咬牙,娇嗔道:“你若是敢将我的事告诉给皇帝哥哥,你信不信,我就让皇帝哥哥撤了你的职!” “公主这可是公报私仇呀!不过,公主可能是多虑了,小民在朝廷尚无一官半职,在御戎卫营也只是代管而已。公主要是真的能打发我离开,倒也是遂了我来去自由的心意。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如此定夺。”弗隐柔声道。 纤云见赫连芙灵和弗隐两人谈得不悦,于是想转移话题,关心地问道:“眼看着快晌午了,公主还未曾用膳。弄月,你去后厨将厨子特意准备的午膳端过来,公主就在房里吃,比较不引起怀疑。” 弄月应声,转身出了房门。 赫连芙灵道:“不用那么麻烦,反正我不吃就是了!你们再劝我回宫,我就绝食给你们看!” 雪乔和斓萱知道赫连芙灵在赌气,于是笑着劝道:“公主何必跟自己的肚皮置气,无论是什么事,等公主吃饱了再说。” 雪乔附耳轻声在赫连芙灵耳畔说道:“公主不妨先答应下来,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们斗智斗勇不是。” 赫连芙灵仍旧撅着嘴,默不作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弄月从外面回来,将一桌子的御膳摆在赫连芙灵面前。无暇用膳的赫连芙灵将一桌子饭菜掷在一边,看都未看。 纤云、弄月、雪乔和斓萱四人一一劝解,都没有效果。赫连芙灵依旧沉着脸,不肯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但听闻房间外有人传报的声音。 纤云出去瞧了瞧,这才发现,宫中来了三名太监,为首的那个圆脑袋,月牙笑的正是宫中总管太监小团子。 纤云见状急忙回到房内向赫连芙灵禀报。 赫连芙灵闻听此事,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疾声道:“好啊,这个弗隐还真是胆大妄为!我原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将我的事告诉了皇帝哥哥!” 雪乔和斓萱慌道:“公主这下可怎么办呀?” 赫连芙灵朗声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我回宫跟皇帝哥哥赔个不是罢了!” 赫连芙灵说着,起身就往房门外走。 “公主这是要去哪?”弄月在身后问道。 赫连芙灵道:“皇帝哥哥派的人都找到门口来了,我总也得出去见见情况再说。” 赫连芙灵说罢,出了房门。 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心中暗道不妙,担心公主会受责罚,纷纷跟了赫连芙灵出去。纤云和弄月也放心不下的跟了出去。 赫连芙灵刚出门,还未走出游廊,就见弗隐和团公公说笑着向寝舍走来,正巧撞见急急忙忙出来的赫连芙灵。 小团子看到赫连芙灵,急忙上前躬身施礼,恭声道:“奴婢拜见芙灵公主!” 赫连芙灵瞧了瞧面前的小团子,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团子身后的弗隐,背过手去,开口问道:“可是皇上派团公公来的?” 小团子平身,脸上露出他标准的月牙笑,回答道:“正是皇上不放心芙灵公主,所以特地命奴婢过来看望的。” 赫连芙灵直言道:“团公公不必与我绕弯子,皇帝哥哥派你来,不就是皇帝哥哥发现了我偷溜出皇宫的事,让你带我回宫的嘛。” 小团子笑着摇头道:“公主只说对了一半。” 赫连芙灵见小团子一团和气的笑意,说话另有深意,于是眼眸一亮,问道:“那皇帝哥哥派你来,是为什么?” 小团子道:“皇上是让奴婢来看看公主的近况,了解一下公主在御戎卫营吃住的可好。” 赫连芙灵挑眉追问道:“就这些?” 小团子接着道:“还有,皇上想让奴婢转告公主,皇上已经不打算即刻接公主回宫了。如果公主愿意的话,公主可以在御戎卫营小住几日。什么时候公主想回宫了,公主再让弗少侠转告给皇上,皇上自会派宫里的人来接公主回去。” 赫连芙灵大喜过望,不敢置信道:“皇帝哥哥真是这么说的?” 小团子道:“奴婢不敢欺瞒公主。皇上确实是这么交代的。” 小团子又道:“皇上只是嘱咐公主一点,公主既然以男子装扮混入御戎卫营小住,就不便向其他世子透露公主的真实身份。公主自可为自己按上一个头衔和公子的身份,暂住在御戎卫营之中,方便公主走动。” 赫连芙灵喜上眉梢,笑道:“那是自然!我已经想好了,我就说我是常山王府的六公子芙灵公子!我以新的身份留在御戎卫营营内。请团公公回去时,转告皇帝哥哥,让皇帝哥哥放心,灵儿定会守住秘密,不会给皇室丢脸,让其他世子公子们看笑话的。” 小团子点头笑道:“那奴婢就放心了。” 小团子说罢,从怀中拿出那份昨晚由赫连瀛彻亲拟的请柬,双手递到赫连芙灵面前。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喜过望 赫连芙灵看看小团子手上的书信,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回公主,这是皇上亲拟的召集各位公子来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请柬。此请柬可以证明公主在御戎卫营的新身份。上面空白的内容可以由公主来填写,公主大可以将刚才告知奴婢的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写在请柬上,以备不时之需。”小团子道。 赫连芙灵接过请柬,欣喜地笑道:“我就知道,皇帝哥哥最宠灵儿了。团公公你回去的时候,替我好好谢谢皇帝哥哥。等我回宫后,一定重重打赏你。” 小团子笑道:“奴婢可不贪图什么奖赏,只要公主平安快乐,就是奴婢们的福气了。” 小团子说罢,向赫连芙灵和弗隐告别。弗隐将小团子送到院门口。小团子请弗隐止步,这才带着随行的两个小太监离开了御戎卫营。 弗隐回到游廊上,但见赫连芙灵还站在廊亭内等他。 赫连芙灵一扫之前阴沉不悦的脸,转忧为喜,笑盈盈说道:“原来你没有出卖我!看那样子你在书信里,向皇帝哥哥说了不少好话,皇帝哥哥这才会答应让我留在御戎卫营的。我也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赫连芙灵的直爽和表里如一,倒是很投江湖侠客弗隐的脾气。 “你这下不再埋怨我,与我赌气了?”弗隐笑说道。 赫连芙灵表态道:“我哪敢跟自己的恩人赌气呀!说罢,你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你想让我这么报答你呢?” “报答?嗯,这我得好好想想。”弗隐假装思考着,狮子大开口地说道:“要不,这样吧,公主既然想要报答我,不如就等改日公主得了空,请我吃遍帝城的大餐如何?” 赫连芙灵想都没想就答应道:“这有何难!等我回了宫,定找出时间来,带你到帝城内的各大名吃吃逛个遍!要吃什么你随便选!” “这可是公主说的,弗隐就不恭敬不如从命了!” 弗隐与赫连芙灵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房间。 雪乔和斓萱正在房里嘀咕。 “皇上对咱们公主是真的宠上了天,公主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溜出宫来,皇上不但没有责罚公主,命令公主回宫,还答应了公主,顺着公主的意愿,让公主留在御戎卫营中小住,皇上的恩典可是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斓萱拽文嚼字地感叹道。 雪乔笑道:“你呀你!一提起皇上的恩典来,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原本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也能搜肠刮肚地吐出几个成语来!” 斓萱正经道:“我可是说的真心话。向皇上这样对自己的妹妹如此之好的人,这全天下还上哪找去!” 斓萱说着,还抛话给一旁的纤云和弄月,道:“你们说是不是?” 纤云笑道:“皇上是难得的仁君,这也自是我们这些做奴婢们的福气。皇上不光对芙灵公主甚好,就是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甚是关照,更不用提皇上还心心念念地为大炎的百姓着想,让百姓休养生息。虽说当今圣上刚在位一年有余,但是为百姓们做的事情可不少。我乡下表姐家所在的小村庄,都已经开始兴修水利了。皇上的好,我们确实不能忘。” 弄月也道:“不说别的,就说眼前这御戎卫营营内参加集训的世子公子们,哪个不是受到了皇上的恩惠,才能有机会在这御戎卫营中学习切磋,一显身手的。我还听说,皇上有意要在几位公子世子之中挑选人才,储备他用。皇上任人唯贤,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雪乔点点头,笑道:“总之,这下公主可算是遂了心意。我们几个也不必向之前那样心惊胆战,跟着公主担惊受怕的了。” 四个人正说着话,赫连芙灵哼着小曲,从房门外进来。脸上的笑容比晌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灿烂。 “公主回来了!” 雪乔等人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皇上答应让公主留下来小住,奴婢们也提公主赶到高兴呢!”斓萱道。 “是呀,这回奴婢们的心可算是放到了肚子里,安下心来,陪公主住下了。”雪乔笑盈盈说道。 纤云关心地问道:“公主饿了吧,方才的菜饭奴婢已经要后厨的厨子们重新热了,公主先坐下来吃饭吧。” 赫连芙灵笑着摸摸自己的肚皮,惭愧道:“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众人将赫连芙灵迎进厅堂用膳。 赫连芙灵落座中央,转眸向侍奉在她周围的雪乔四人,笑道:“你们跟着我也忙了一天了,也随我一同坐下来吃吧。” 雪乔道:“公主用过膳后,奴婢再吃也是一样的。” 弄月也道:“公主用膳,奴婢们怎好一同落座呢。” 赫连芙灵笑道:“这里又不是皇宫,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呢!我这个人虽然是大炎的公主,但平日里也是无拘无束惯了的。如今出了皇宫,这些繁文缛节,就暂且丢到一边!我在御戎卫营,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们从今天起,就叫我芙灵公子就好!” 斓萱笑道:“这该不会是公主为自己起得名号吧?” 纤云谨言道:“公主的名号,奴婢们怎敢逾矩直接称呼。还是只称呼公子的好。” 赫连芙灵道:“你们要是愿意这么称呼我也罢,不过为了和你家公良二公子区别开来,你们就叫我六公子好了!” “六公子?”弄月眨巴着疑惑的眼睛,好奇这辈分是怎么排的。 雪乔会意,笑向不明就里的纤云和弄月,道:“我家公主在众多同辈公主中,排行第六,所以,公主才会借了这个缘由,称呼自己为六公子。” 赫连芙灵点头道:“正是此意。只是皇帝哥哥让我将错就错,在御戎卫营隐藏好真实身份,到时候,你们可别在外人面前称呼错了就好!” 赫连芙灵又道:“我皇妃嫂嫂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应该已经下课了吗?” 纤云笑答道:“六公子又忘了,我家公子可不是宫里的娘娘,六公子如此称呼,只怕别人听了会误会。” 赫连芙灵笑道:“那我也随你们,称呼她为公良二公子是了。” 纤云笑道:“这会儿,也许我家公子随着其他公子去前厅用膳去了。” 赫连芙灵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就不等她了。你们一起坐下来,和我一同用膳吧。” 纤云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无人敢动。 赫连芙灵刚拿起碗筷,抬眸见四人不动,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扬声道:“怎么?还要本公主一一请你们坐下不成?” 雪乔怕赫连芙灵不高兴,便第一个应声,笑着落座桌旁。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生报到 赫连芙灵一双灵眸又转向其他还在站立的斓萱三人。斓萱、弄月和纤云也不好再婉拒,只得一一坐下。 赫连芙灵见她四人都落了座,这才重新拿起了碗筷,笑道:“在我面前不必拘谨,用膳吧。” 赫连芙灵话落,雪乔等人这才端起碗筷,与赫连芙灵一起用起午膳来。 上完诗书课的公良缀儿本想直接回房看望还在营内的赫连芙灵,怎奈其他六位公子相约一起用午膳,公良缀儿推脱不成,怕引起其他世子公子的怀疑,便勉强答应下来,随蓝亦安、墨子衿等人来到前厅用膳。 秦无恙刚一落座便开口对众人说道:“你们昨晚可听得什么声音没有?” 高狄讶然道:“什么声音啊!是不是夜里风大,风吹动树枝,吹落树叶的声音?” 秦无恙摇摇头,分析道:“要是真的是风声,我是能听得出来的,不过,昨晚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你们真的没有人听到吗?” 蓝亦安、墨子衿、余灵均和穆星尘纷纷摇头。 公良缀儿也表示自己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秦无恙自言自语道:“那便怪了,难道是我一个人出现幻听了?!” 高狄笑道:“也许是这几日集训的辛苦,不小心听差了也是有的。要不然就是秦世子你做梦时产生的幻觉。” 秦无恙叹道:“昨夜我睡得晚,那声音听得仔细,确实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的,那种闷闷的声音。” 蓝亦安道:“秦世子是不是误将猫啊狗啊的声音听成了东西落地的声音了?” 余灵均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我之前在府里时,就曾经被一只从墙上跳下的大野猫吓到过。” 秦无恙瞧瞧身量小小的余灵均,暗道:我秦无恙又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怎可能被阿猫阿狗吓到。只是那声音听起来距离秦无恙所居住的房间较近,但也隐隐只有一声,秦无恙也无法断定,昨晚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秦无恙无心之语,倒是提醒了公良缀儿。昨夜赫连芙灵和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们跳落的地方,确实是与秦无恙居住的地方离得较近,秦无恙很有可能是听到了赫连芙灵等人翻墙的声音。 看秦无恙一脸疑惑的神情,公良缀儿断定秦无恙还未曾发现公主的秘密,万幸的是,昨夜月黑风高,风声扰乱了秦无恙的一些判断,这才不至于被秦无恙撞破戳穿。 用过午膳之后,公良缀儿终于得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内,酒足饭饱的五个人正在一起闲来无事的聊天。纤云等人见公良缀儿回来了,急忙迎上前去。 还未等纤云和弄月开口,一旁的赫连芙灵就激动的站起身,如雀跃的鸟儿,一溜烟地跑到公良缀儿近前,一把抱住公良缀儿,笑道:“皇妃嫂嫂可算是回来了!皇妃嫂嫂知道吗?皇帝哥哥允许我留在御戎卫营小住了!皇帝哥哥还说灵儿想在御戎卫营住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这下灵儿可以留下来陪皇妃嫂嫂了!” 赫连芙灵激动万分,似乎是想把心中的喜悦之情一股脑的倾诉与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笑着轻抚赫连芙灵的背,道:“这对公主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公良缀儿说着,将还埋在自己怀里的赫连芙灵扶正。 公良缀儿莞尔一笑道:“我能感受到公主喜悦得溢于言表的心情,但公主似乎又忘记了,我本非公主的皇妃嫂嫂,公主千万被因为太过高兴,未辨了草民的身份。” 赫连芙灵知道公良缀儿有苦难说,一心想要在御戎卫营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配合着公良缀儿,笑答道:“瞧我,一高兴竟然给忘了!不过,公良二公子今后在御戎卫营也不要再叫我芙灵公主了,我呢,在御戎卫营的新的身份叫‘芙灵公子’,是北镇常山王府的六公子!公良二公子可别像灵儿这样,不小心说漏了嘴!” 公良缀儿喃声道:“常山王府的六公子?!这大炎境内,哪里有公主所说的常山王府呢!可见公主为了留在御戎卫营,信口胡诌了一个地方!” 赫连芙灵呵呵一笑,指出道:“公良二公子可是又忘了,我现在不是什么公主,是常山王府的六公子芙灵公子!” 公良缀儿笑应道:“是是是!芙灵公子!” “不过,”公良缀儿想到了什么,进而说道:“芙灵公子叫我‘公良二公子’这般生疏,不如改换个名字的好,这样也显得熟近些。” “那你既然称是二公子,不如我就叫你二哥哥如何?”赫连芙灵灵机一动,笑道。 公良缀儿道:“你这‘二哥哥’的称呼倒是与余灵均的称呼是一模一样,不过也难怪,大概可爱的人,自有可爱的叫法。” 赫连芙灵听见了余灵均这个新名字,知道可能是来参加集训的其他公子,于是道:“余灵均是谁?难道他也称呼你二哥哥不成?”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道:“余灵均是靖远侯之子,也是前来参加集训的公子之一,今年刚满七岁。人生得粉团一般,聪明可爱。” “七岁就来御戎卫营参加集训了?”赫连芙灵倍感意外。 “嗯。有志不在年高嘛!”公良缀儿笑道。 赫连芙灵转眸说道:“看来二哥哥还真要向灵儿介绍引荐一番。” “二哥哥下午上什么课?不如把灵儿也一同带上,我跟你们一起上课,也好认识些新朋友,如何?”赫连芙灵一双渴盼的眼睛,凝视公良缀儿。 “这下午是骑射课,教授骑射的尚卓尚教头平日严苛的很,你真的确定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上课?”公良缀儿怕赫连芙灵吃不了苦,一再确认道。 赫连芙灵听说,兴致瞬间飙升,欢喜道:“骑射课?!灵儿最喜欢骑射了!二哥哥口中所说的尚卓尚教头,灵儿在宫中也曾听说过,那个尚教头对学生十分严厉,是出了名的铁教头。灵儿只听说过,未曾见过,这次正好会一会这位铁教头呢!” 赫连芙灵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没有将训练的残酷和尚教头的严苛放在心上。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如此有兴致,于是答应道:“好!那我下午就让弗隐带你一起去训练场上骑射课,顺便将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好!”赫连芙灵爽朗笑应。 下午,秦无恙、蓝亦安等人早早来到训练场,却见弗隐带来了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少年公子。但见那少年公子肤白胜雪,目光清透,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清朗灵动,圆润如银盘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晕,一说一笑中两侧浅浅的梨涡时隐时现。 第二百八十章 分组考核 秦无恙等人心中暗叹:好一个俊俏的少年! 其他公子也围上前,好奇地打量着被弗隐带来的赫连芙灵。 秦无恙率先开口笑问道:“呦!我们御戎卫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公子?这位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哪个府上的?怎么都不见有专人传话引荐?” 弗隐向众人介绍道:“这是常山王府的六公子芙灵公子。是近日才被皇上召到御戎卫营的。今后,芙灵公子会与诸位公子一起上课,参加六艺的集训。” 赫连芙灵自来熟地向众位世子公子们打招呼道:“我是常山王府的六公子芙灵,大家叫我芙灵或者是小六就好。” 蓝亦安等人还是第一次听闻有公子叫别人称呼自己为“小六”的。不禁都被赫连芙灵的活泼爽朗逗笑了。 秦无恙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阵,反应过来道:“我大炎境内,可有常山王府?!我孤陋寡闻,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秦无恙说罢,又转眸向蓝亦安、墨子衿等人道:“不知蓝锡世子和墨世子是否听说过常山王府?” 蓝亦安柔声笑道:“大炎幅员辽阔,你我不知道的地方想必也是有的。” 赫连芙灵朗声道:“常山王府在大炎的北镇边陲之地,不太有名,诸位未曾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不知芙灵公子现居住在哪儿?”高狄关切地问道。 赫连芙灵刚要答话,就闻听她身侧的弗隐代她回答道:“因为芙灵公子来的匆忙,所以暂时和公良二公子下榻一处。” 高狄粗声笑道:“公良二公子的住处我是知道的,那别院虽然雅致,但是地方不大,芙灵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先搬去我那儿住,我住的地方宽敞些。” 赫连芙灵黯然一笑,心想,就算真是没有地方住了,自己也不会搬到其他世子和公子的房里去的。他们的住处宽敞归宽敞,但对赫连芙灵来说,却既不方面,也不安全。 赫连芙灵笑答:“我现在在公良二公子的住处暂住的挺好的。公良二公子对我也极为照顾,我还是在她哪儿更方便些。也省得叨扰到大家。” 高狄哪里明白赫连芙灵的意思,一向热情的高狄又道:“芙灵公子可千万别不好意思,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芙灵公子可尽管跟我们或是和弗隐少侠提。公子进了御戎卫营参加集训,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芙灵公子可千万不要见外!” 赫连芙灵摇摇头,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先谢谢大家的好意了。” 余灵均张望了四周,不见公良缀儿的身影,于是仰头问众人道:“奇怪,二哥哥既然和芙灵公子住在一起,怎么没有和芙灵公子一起出来?” 弗隐答道:“公良二公子在途中遇到了尚教头,此时正在回廊处说话,稍后就到达训练场的。” 余灵均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 墨子衿朗声道:“既然芙灵公子已经向我等自报了家门,那么我们也不能失礼。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墨名子衿,是墨王之子。” 赫连芙灵施礼答道:“墨世子有礼了。” 蓝亦安也柔声笑道:“我是蓝王王府的蓝锡蓝亦安,你叫亦安就好。” “蓝锡世子有礼了。” “我叫高狄。” “我叫秦无恙,是荣亲王之子。” “我叫穆星尘。” “我叫余灵均。” 其他几位世子和公子也纷纷地向赫连芙灵介绍道。 赫连芙灵一一微笑回应。 等到了身量不足,人小鬼大的余灵均介绍自己之时,赫连芙灵不由得摸了摸余灵均的头,笑道:“原来你就叫余灵均啊!” 余灵均仰头笑问:“芙灵公子认识灵均?” 赫连芙灵道:“我可是听你的二哥哥提起过你呢。” 余灵均机灵地问道:“二哥哥怎么说?” 赫连芙灵笑答:“她说你长得十分可爱,人也聪明伶俐,人小鬼大的,很是招人喜欢。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赫连芙灵说罢,喜欢得伸手捏了捏余灵均圆鼓鼓的小脸蛋。 余灵均虽然人小,只有七岁,但是向来认为已经是一个大人的余灵均却不太喜欢别人向对待小孩子一样,伸手捏他的脸蛋。 余灵均心中介意,可毕竟赫连芙灵是头一回见,又毫不吝啬地借着公良缀儿的口,夸赞了自己,所以,余灵均只能破例,暂且忍了。 说话时,尚卓尚教头和公良缀儿一同从训练场外走进来。 众位世子公子急忙向尚教头躬身施礼。 赫连芙灵见了,一眼猜到面前这位身材魁梧,一脸严肃的大块头,就是素有铁教头之称的尚卓。 赫连芙灵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尚卓行礼。 “你们今天来得早啊。”尚卓一边向人群中走去,一边说道。 公良缀儿回到队中。八位学生站成一列,等待尚教头指示。 尚卓先是与弗隐寒暄了几句,弗隐向尚卓简单介绍了赫连芙灵之后,则退到了一侧观望。尚卓这才面对八位学生道:“今日我们将进行诸位世子公子在御戎卫营的第一次骑射考核。现在你们这里刚好有八个人,稍后就每两人分成一组,进行考核。” 尚卓的话音刚落,闻听队伍中的高狄打抱不平道:“芙灵公子今日刚上第一堂骑射课,就要与我们七人一同参加考核,未免不太公平。” 尚卓沉声道:“人家芙灵公子都未曾异议,高公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弗隐在当日晌午十分,已经和教授六艺的三位先生打好招呼,尚卓已经了解眼前空降御戎卫营中的芙灵公子就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芙灵公主。 尚卓早对赫连芙灵精湛的骑射之术有所耳闻。因此也未曾担心赫连芙灵考核不过。尚卓按照其他公子的考核标准来要求很赫连芙灵,一是对赫连芙灵骑射的自信,二是,尚卓自己也想看看芙灵公主的真正功底。 赫连芙灵一听说自己也要和其他世子公子们一样参加今日骑射课的考核,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赫连芙灵朗声答道:“芙灵自愿参加今日的考核,还请尚教头成全。” 赫连芙灵说罢,尚卓微微点头,道:“既然芙灵公子自己也要求参加,那么今日考核之事,就这么定下了。” “现在八位世子公子们就开始分组了。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提醒大家的是,诸位分为四组之后,不仅仅组内的两个人要一较高下,记录考核成绩,各小组之间也要进行考评。所以,今日的第一次考核不仅仅是要求诸位合格而已,更要求诸位世子公子拿出每个人最好的状态,为自己和组队争得荣誉!你们可有信心?”尚卓提醒打气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组内夺元 “有!”众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好!那我现在就开始为诸位公子分组,念到名字的两个人自动组成一组。”尚卓朗声道。 “第一组:蓝亦安、墨子衿。第二组:余灵均、穆星尘。第三组:秦无恙、芙灵。第四组:高狄、公良缀。好了,你们按照我方才念到的每组的顺序,依次进行组内考核,而后每组胜出的人,再一同进行第二次组队的考核测评。你们可有疑议?”尚卓宣布道。 赫连芙灵之前虽然没有在御戎卫营待过,不曾接触过尚卓尚教头,也未曾与其他几位世子公子打过交道,但是赫连芙灵却对尚卓的组队安排颇有异议。 蓝亦安、墨子衿身量相当;余灵均和穆星尘年纪相仿;赫连芙灵自己与秦无恙组队也算是相差无几。但是让外表看起来就相差悬殊的大块头高狄和身材纤细的公良缀儿二人组成一组进行小组组内的考评,不由得让人匪夷所思。 赫连芙灵替公良缀儿抱不平,启声问道:“敢问尚教头为何将高公子和公良二公子二人放在一组,进行组内考核?” 尚卓凝眸沉声道:“怎么,芙灵公子有异议?” 赫连芙灵直言道:“高公子身材魁梧高大,可公良二公子却比较娇柔纤细一些,二人从外表上看起来就十分的悬殊,尚教头又怎能将如此悬殊的二人放到一起考核比较呢?” 赫连芙灵的一番话,也说出了其他公子想说而未敢说的心声。 尚卓转眸解释道:“我会如此安排自有我的考量。并且,骑射技艺精湛与否,本就与相貌高矮没有什么关系,芙灵公子若是觉得这样安排不妥,岂不是要让尚卓我以貌取人了嘛。” 尚卓之所以让高狄和公良缀儿一组,一方面是出于对公良缀儿骑射方面的考验:高狄毕竟是七位公子中骑射水平最高的一位。公良缀儿和高狄在一组进行组内竞技,有利于公良缀儿骑射水平的进步。另外一方面,公良缀儿是皇上看重的人,高狄与公良缀儿一组,无论如何都可以保证公良缀儿所在小组的考核成绩能够得到第一的位置。 同样的道理,尚卓明明知道赫连芙灵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即便赫连芙灵现在是以男子装扮示人,也自然要给芙灵公主一些面子。所以,让赫连芙灵和其他七位公子中骑射水平中等的秦无恙一较高下,既不会辱没了芙灵公主,又不会一上来就给公主太大压力。 尚卓此番安排,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对此毫不知情的赫连芙灵等人却误解了尚卓的意思,以为尚卓是为了刁难公良缀儿而故意为之。 尚卓本就是一个硬汉,遇事不愿意多做解释。所以,赫连芙灵抱打不平的问话,尚卓也只是简单说明,便不再多言。 骑射课的第一次考核开始了。八位世子和公子按照尚卓的安排,分为四组,依次进行考核。 第一组蓝亦安和墨子衿率先出列,接受考核。蓝亦安和墨子衿二人同时上马,骑乘马匹在训练场驰骋三圈,你追我赶,不分上下,最终二人的组内个人成绩达成平局,并列第一。 接下来,蓝亦安和墨子衿又开始进行射箭的考核。二人旗鼓相当,最终蓝亦安十箭射中一个七环,六个九环,三个十环。而表现一向稳定的墨子衿则一鼓作气,分别射中六个九环,四个十环,险胜蓝亦安,夺得小组组内第一。 第二组余灵均和穆星尘进行骑射考核,不出众人所料,年纪稍长一些的穆星尘发挥更加出色,分别夺得组内骑马和射箭的头筹。而余灵均则位居其次。 众人将目光聚集到了第三组参加考核的秦无恙和赫连芙灵身上。 整个训练场上,除了尚卓、弗隐和了解赫连芙灵的公良缀儿知道赫连芙灵的骑射不错以外,其他几位公子对赫连芙灵几乎是一无所知。他们都想借此机会,领教领教这位空降到御戎卫营的常山王府的六公子的功底究竟如何。 赫连芙灵自信满满,胸有成竹。款步来至马前,纵身上马,整个动作潇洒熟练,没有一丝冗余。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而赫连芙灵一侧的秦无恙则是中规中矩的上了马,神色淡定从容,似是并没有将刚来的赫连芙灵太放在心上。 尚卓一声令下,赫连芙灵和秦无恙二人开始策马扬鞭,纵横于马场之上。起初,二人并列而行,不分上下,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只骑乘了半圈的时候,赫连芙灵就突然发力,小腿一踢马肚子,只见她胯下的马儿像流星一般,以几乎是闪电般的速度向前飞驰。将秦无恙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赫连芙灵绕着马场骑满三圈之时,秦无恙还差有一圈的行程。围观众人无不为赫连芙灵出色的骑术暗暗叫好,交口称赞。 随后,秦无恙和赫连芙灵又开始进行射箭的考核。最终赫连芙灵以相差九环的大比分领先于秦无恙,轻松取得小组组内的第一。 秦无恙原本以为年纪轻轻的赫连芙灵只是在尚卓和众人面前夸下海口,吹吹牛而已,没想到赫连芙灵的骑射功底深厚,远远在秦无恙之上。虽说第一轮骑马考核时,轻敌的秦无恙最开始并没有使出全部的本领,然而,秦无恙后半段发力后,仍被赫连芙灵远远地甩在后面。即便是射箭时,秦无恙拿出了十成的功力,却还是输给了赫连芙灵。不过,这次考核,赫连芙灵夺得组内第一,秦无恙却是心服口服。 取得好成绩的赫连芙灵回到队伍之中,喜悦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原本就十分愉悦的心情,顿时又普照了万丈阳光。 在四组之中,最令人紧张的就是最后一组,公良缀儿与高狄之间的组内较量。 公良缀儿和高狄二人无论是在身形,还是在功底上都相差悬殊。所有人都深知,无论公良缀儿拿出怎样的成绩,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超越在众人中骑射遥遥领先的高狄。 果不其然,公良缀儿在第一轮骑马考核的过程中,就表现的极为吃力。高狄出身武将世家,自身的条件得天独厚,又加上曾有高人指点传授,所以说高狄的马上功夫几乎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在整个御戎卫营,除了尚卓尚教头与高狄的骑术相差无几以外,其他人,包括江湖少侠弗隐的骑术都没有高狄来的精湛。 考核中,高狄整个人就像是长在了马背上,与骑乘的马儿形同一体,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不见一丝怯色。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弓马娴熟 公良缀儿自知追赶不及,也只能求稳不能求速,最终公良缀儿以相差一程半的差距在小组组内骑马考核中落败。 在射箭考核中,公良缀儿稳定心绪,接连射中一个六环,五个七环,三个八环和一个九环的有史以来单人最好的成绩,超常发挥。但仍被技高一筹的高狄碾压。高狄以十个十环全中的成绩,成为小组组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考核结束后,虽然落败,但是输的心服口服的公良缀儿第一时间向高狄表示祝贺,公良缀儿对高狄精湛超群的骑射由衷赞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褒奖和赞美。 高狄也笑着向公良缀儿表示鼓励。 小组组内的考核评比结果出炉,四组中的墨子衿、穆星尘、赫连芙灵和高狄分别胜出,代表各自的小组进行下一轮的小组对抗考评。 对这些优中选优的选手,尚卓对他们四人的要求,更加严苛。小组对抗的考核内容难度上升。尚卓要求四位小组第一的选手在飞驰的马背上射箭,以射中环数最多者获胜。 墨子衿、穆星尘和高狄等人进入到紧张状态。唯有赫连芙灵一脸兴奋,一边骑马,一边射箭,赫连芙灵对这如同围场狩猎般的考核内容十分感兴趣,早早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尚卓稍微改动了一下比赛的规则,向面前的四人道:“你们四个人中谁最先准备好了,谁就可以出列第一个进行考核。” 墨子衿、穆星尘和高狄三人还未言语之时,就听身旁的赫连芙灵朗声请愿道:“芙灵愿意第一个尝试!” 尚卓点点头,回应道:“好!” 赫连芙灵一跃上马,马儿在训练场中驰骋,赫连芙灵不慌不忙,先是骑快马在训练场地跑了一圈,渐渐适应了马儿的速度之后,赫连芙灵看准时机,抬手抽出背后箭壶中的一支箭,搭于弓上,对准箭靶,说时迟那时快,赫连芙灵的马儿刚到靶子正面,赫连芙灵就抬手射箭,一箭射中了九环。 众人从旁惊叹,拍手叫好。 然而,赫连芙灵似乎对自己第一箭射中的九环的成绩并不满意。接下来,赫连芙灵又再次把握好手中的准头,与骑乘的马儿配合一致,抬手射出第二支箭,转而又是一个九环。 赫连芙灵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不相信自己射不中一个十环。眼看着手中只剩下一支箭,赫连芙灵一鼓作气,再次发力,再中了一个九环。 赫连芙灵暗自叹气,随即调转马头,来至众人面前,下马归队。 公良缀儿等人连连为赫连芙灵叫好。 “今日发挥时常,等来日我再在御戎卫营中熟悉几日,和我的马儿培养一下感情,兴许下一次能射中一个十环来!”赫连芙灵笑着为自己提气道。 公良缀儿笑着鼓励赫连芙灵:“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你刚来御戎卫营就表现的如此出色,我相信,下一次你的成绩一定会再上一层楼的!” 说话间,下一位接受挑战考核的高狄第二个上场。只见高狄胯下的马儿飞如闪电,手中的弓箭快如流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高狄就接连射出三支箭来,众人定睛看时,才惊觉对面的靶心中央被高狄三箭连中了三个十环。 高狄的表现令人惊叹。场下观看的公良缀儿等人无不交口称赞,赞叹不绝。 赫连芙灵更是对骑射技艺了得的高狄佩服得五体投地。 尚卓对高狄的成绩也深感满意,连连点头。 接下来,墨子衿和穆星尘依次上场接受考核。最终墨子衿三箭射中一个九环、二个十环,位居第二。穆星尘则射中了一个八环和两个九环,位居第四。 之前已经考核过的高狄和赫连芙灵则荣居第一和第三名的位置。墨子衿、穆星尘、赫连芙灵和高狄在小组对抗考核中的最终成绩也同样代表着他们各自小组的组队成绩。高狄凭借一己之力,为高狄与公良缀儿这组夺得了卫冕冠军。 考核结束后,尚卓将八位世子公子叫到近前,总结道:“我对你们来到御戎卫营参加骑射课的第一次考核总体上还算满意。尤其是高狄高公子的表现,令我这个做教头的,都刮目相看。以高狄的身手,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之中,除了高狄以外,还有两个人在今天考核中的出色表现令我惊喜。一个是芙灵公子,另一个就是公良二公子。芙灵公子的骑射功底很是扎实,在考核中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淡定从容,颇有大将之豪气。而公良缀今日骑射的成绩比平日里练习时的成绩进步了一倍!可喜可贺,值得表扬!总之,今日诸位世子公子们的表现,我还是很满意的。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在接下来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继续刻苦学习,我期待你们下一考核中的表现。” 铁教头尚卓点评时,虽然脸上依旧冷冷的,没有任何笑容,但是凭谁都听得出来,尚卓对他们八人的肯定与鼓励。 在向来严苛的尚卓面前,想得到尚卓的认可,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公良缀儿八人此次受到尚卓的表扬,令八人大喜过望。也重振了八人学习骑射的信心。 转眼已经是下课的时间,赫连芙灵以为别无他事,便转身要去亭中休息。却被高狄和秦无恙拦声道:“芙灵公子可别着急走,还有好戏在后头呢。” 赫连芙灵好信的转过身,急忙追问道:“有什么好事?” 蓝亦安从旁柔声笑道:“稍后公良二公子和星尘要接受尚教头对他二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考核,只有他二人这次考核通过,尚教头才能正式收他二人为徒,传授他们武功。” 赫连芙灵笑道:“还有此等事?!我之前只知道尚教头教授咱们骑射,没想到还会加课,传授我们武艺!” 赫连芙灵转眸一想,见蓝亦安口中提到参加第三关考核,跟着尚卓学习武功的只有公良缀儿和穆星尘两个人,便开口笑问道:“说也奇怪,你们只说二哥哥和穆星尘参加第三关考核,为何参加考核的,只有他二人?难道你们几个都已经考核通过了?” 余灵均仰着小脑袋,笑呵呵说道:“尚教头的严厉和御戎卫营集训的辛苦,芙灵公子可能还有所不知,这次尚教头说会传授我们武功,是让我们自愿报名的。我们几个平日里参加集训就已经被剥了一层皮,我们可没有二哥哥和星尘那般的勇气,所以就偷了点小懒,没有报名参加。” 赫连芙灵笑叹道:“原来是这样。”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招定局 赫连芙灵对其他人的做法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奇怪,惟独对公良缀儿的举动倍感好奇。凭赫连芙灵的直觉,眼前的公良缀儿就是自己死而复生的滢妃嫂嫂。那么本是女儿身的公良缀儿,又何必自讨苦吃,要跟着尚卓学武呢? 如今,拥有新身份的公良缀儿的做法越来越出乎赫连芙灵的意料。公良缀儿此时在赫连芙灵心里,就像是埋藏了深渊的无底洞,那深渊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引起了赫连芙灵的强烈的好奇心。 赫连芙灵也同其他世子公子们一样,留在训练场上,为公良缀儿和穆星尘接受尚卓的第三次终极考核加油打气。 尚卓对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的第三关考核无疑已经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尚卓要求公良缀儿和穆星尘要竭尽所能地接住尚卓三招。能成功接住尚卓三招而不倒的人,才能被尚卓正式收为徒弟,传授武功。 但是,无论是有点武功功底却并不精进的穆星尘也好,还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公良缀儿也罢,让他二人稳稳接住尚卓的三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说是在武功方面资历浅薄的穆星尘和公良缀儿,就是蓝亦安和墨子衿这样的内力深厚之人,也未必是尚卓的对手。 秦无恙、高狄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次终极考核的结果。然而最有可能的是,穆星尘和公良缀儿两人根本接不到尚卓的第三招,就已经被淘汰出局,无缘学武。但如果是这样也有违了尚卓要大力培养人才,传授武功的初衷。 穆星尘暗自沉住气,运内力护体,以便能成功接住实力超强的尚卓的招数。 公良缀儿自知不可为,此第三关公良缀儿是凶多吉少,几乎没有能胜出的可能。 公良缀儿灵光一闪,笑问尚卓尚教头道:“敢问尚教头,是不是不管我是如何接招的,只要我能接住尚教头的三招,就算我过关,尚教头就会答应传授我武功?” 尚卓点头,应道:“正是!” “尚教头可要说话算话。”公良缀儿道。 尚卓打量着外表看起来自信满满的公良缀儿,不知道公良缀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尚卓料想,公良缀儿想要接住自己的三招是绝无可能,便也放松了警惕。 穆星尘率先迎战,抱拳恭声道:“星尘失礼了!” 尚卓冷声道:“只管放马过来!” 尚卓说罢,抬手冲着穆星尘就是一掌。 穆星尘早有准备,身子向旁边一闪,成功躲过了尚卓的五雷掌。 穆星尘本想伺机进攻,奈何穆星尘与尚卓之间的差距太大,穆星尘在尚卓的面前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尚卓一掌扑空,紧接着又是飞来一掌。这一掌比方才的那掌来的更加迅猛,直打穆星尘的左肩。穆星尘见尚卓一掌飞来,有心要再躲,却已经是来不及。穆星尘无法,只好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送前,护住心脉。 只听“啪”的一声,尚卓这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穆星尘的后背上,穆星尘一个趔趄,整个身体重心不稳,向前倾倒。多亏穆星尘眼疾手快,一个金鸡独立,脚腕一转,身子晃了两晃,这才重新站稳。 穆星尘勉勉强强地接住了尚卓的第一招。穆星尘心中清楚,要不是尚卓手下留情,只用了二分的功力,就凭方才那一掌,即便不将穆星尘的小命交代在御戎卫营,也会被打成重伤。 穆星尘来不及多想,尚卓已经开始挥动双掌,从穆星尘的左右两旁呼啸而来。穆星尘下意识地俯身埋头,原以为会顺利躲过尚卓的双掌,谁知尚卓的双掌只是虚晃一招,尚卓一个扫堂腿,扫了穆星尘一个措手不及。 穆星尘暗道不好,但此时想要跳出圈外,已经躲闪不及。 穆星尘被尚卓一记扫堂腿撂倒,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来了一个四脚朝天。 尚卓但见穆星尘倒地不起,便收回了架势,刚要宣布考核结束,穆星尘淘汰之时,却见顽强的穆星尘紧咬牙关,重新爬了起来。 穆星尘挥了挥身上的泥土,笑道:“尚教头,星尘还没有输!” 尚卓见穆星尘重新起来,拉开了架势,准备好迎接尚卓的第三招。尚卓不得不承认,穆星尘年纪虽然不大,资质也并非是八个人中最好的,但是穆星尘却有着其他人身上少有了一股倔劲儿。在对穆星尘认准的事情上,穆星尘会拼尽全力,破釜沉舟,绝不会因为挫败而打退堂鼓,不轻易服输。穆星尘的不屈不挠、屡败屡战正是一个习武之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之一,也是未来大炎武将应有的素质。 尚卓道了一声:“好小子,是条好汉!” 尚卓说着,又飞起一掌,发出了第三招。 事已至此,两招已经接住,这第三招,穆星尘无论如何都不能败下阵来。 要论反应速度,穆星尘自诩够快,但是穆星尘的反应再快也没有尚卓的五雷掌来的快,几乎是穆星尘刚刚反应到的同时,尚卓的这一掌已经直逼穆星尘的胸口。穆星尘知道来不及躲闪,只好运足了内力,迎上尚卓这最后一掌。 尚卓掌心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内力,可是穆星尘毕竟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这一掌直接打在穆星尘的胸口上,穆星尘整个人后退了五步开外,若不是穆星尘的整个身体被身后的木桩挡住,穆星尘定会飞出圈外。 穆星尘依在木桩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台下众人纷纷侧目关心,都担心穆星尘吃不住这最后一掌。 好在穆星尘之前气冲丹田,有内力护体,这才勉强接住了尚卓这最后一掌。可是人却因为胸口击震,顿顿闷痛。 穆星尘半含身体,单手捧住胸口,咬牙笑道:“学生不才,幸好没有给尚教头丢脸。” 尚卓上前几步,伸出手去,拉穆星尘起来。 尚卓朗声道:“你今后可要改换个称呼,叫我师父了。“ 穆星尘闻听此话,差点落下泪来。穆星尘反应过来,跪地叩头,道:“师父在上,请受星尘一拜。” 尚卓严肃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轻声道:“起来吧!” “今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要多多努力,不要偷懒才行。”尚卓嘱咐道。 穆星尘抱拳,恭声答道:“星尘谨遵师父教诲!” 尚卓欣慰地点点头。 穆星尘拜别了师父尚卓,退到台下,与墨子衿、余灵均等人站在一处。 余灵均小声笑赞道:“你刚才躲闪的动作还真是有点小帅!这下子你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暗中相助 蓝亦安从旁笑说道:“星尘哪里是小帅,明明是帅破天际了!” 向来不多言的墨子衿也由衷地为穆星尘竖起了大拇指,柔声道:“星尘表现的真不错!未来可期!“ 穆星尘被身边的人称赞,一时间还有一些不好意思,搔首傻笑起来。 赫连芙灵看着穆星尘微微泛红的小脸,笑道:“呦!我们的小英雄被夸得脸红了!这可不像方才在台上那个处变不惊,淡定自若的你呀!” 赫连芙灵见穆星尘一脸不好意,转言说道:“刚刚穆星尘连接了三掌,疲惫不堪,我们还是先让他下去休息一下。接下来,就要看我二哥哥的了!” 说话间,公良缀儿已经来到了台上。公良缀儿先是恭敬地向尚卓抱拳,躬身施礼,而后才道:“尚教头请!” 公良缀儿的面色如初,面对尚卓这个大麻烦,丝毫没有惧色。浅浅的笑靥一直绽放在公良缀儿自信从容的脸上。仿佛是在告知世人,这一场,她公良缀儿定赢不输。 尚卓朗声回应道:“好!那你可接好了!” 尚卓说罢,抬手就是一掌。 公良缀儿不会武功,尚卓的功力也因此被迫降为一成。实际上,尚卓也只是做做样子,想让公良缀儿既能退出学武,又能输的不失体面。 公良缀儿自知根本不是尚卓的对手。公良缀儿与尚卓硬碰硬,一定会枉然费力,徒劳无功。公良缀儿忽然想起弗隐在为她做陪练时所说的话。以柔克刚,以不变应万变,或许能成为为公良缀儿杀出一条出路的杀手锏。 公良缀儿凭借着自己身体先天的柔韧性,向后一下腰,惊险躲过了尚卓发出的第一掌。 此时公良缀儿柔韧的身体就像是一颗盘根于泥土中的青竹,任尚卓如何发力,都能稳住下盘,上半身却灵活自如,如同打太极一样,借力打力。 尚卓再次出掌,此时的这一掌比方才的速度更快。公良缀儿闻听耳畔风声呼啸而来,随即抽出自己袖中的羽绫,那月白色的羽绫夺袖而出,如同天女之手,稳稳地攀住了公良缀儿身侧的一棵大树的树枝之上。随着尚卓的五雷掌逼近,公良缀儿足尖轻轻点地,一跃腾空而起,凭借着手中的羽绫,荡起半空,滑荡到了对面。尚卓这第二掌,又扑了一个空。 尚卓差点忘记昨日考核中,公良缀儿舞艺超群之事。凭借着公良缀儿卓越的舞蹈功底和柔韧的身体特质,丝毫不会武功的公良缀儿竟然顺利躲过了尚卓的第一招。 尚卓没有想到堂堂的平西侯府二公子的身姿如此轻盈,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每一个动作都将阴柔之力,发挥到了极致。一个须眉男子能有如此身姿,尚卓还是头一次见到。 尚卓见公良缀儿刚刚荡到自己身后,便回旋一记秋风扫落叶,直扫公良缀儿的下盘。公良缀儿再次借助袖中羽绫之力,一个蜻蜓点水,身体再次荡回原处。尚卓再次扑了一个空。 尚卓的功夫了得,在大炎武教头之中也算得上的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尚卓善用蛮力,比力量,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及尚卓。但是比身姿的轻盈灵活,比柔韧性,尚卓却也只能在不会武功的公良缀儿面前自叹不如。 尚卓与公良缀儿之间,就像是身体庞大的大象,遇到了小巧灵活的老鼠,尚卓想要用力,却不知用在何处。身体柔韧度极强的公良缀儿,就像是尚卓之类硬功夫的克星。让铁教头尚卓都倍感头疼。 公良缀儿躲过了尚卓的第二招,还能全身而退,不被尚卓击中,实属不易。即便如此,公良缀儿的额头上还是沁出汗珠来。 公良缀儿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出其不意,借用了自己身体柔软,学过舞艺的功底,这才能勉强躲过尚卓接连发出的两招。一旦尚卓发现了公良缀儿的路数,摸清的公良缀儿的方法,公良缀儿便再也无法轻松躲过尚卓的最后一招。 一切正如公良缀儿预料的那样,功夫了得的尚卓在接连两招失利的情况下,迅速发现了公良缀儿的破绽。尚卓故意一个扫堂腿直击公良缀儿的下盘,公良缀儿轻点足尖,再次向后荡去之时,尚卓却向前一跃,猛然出掌,直奔公良缀儿的胸口。 公良缀儿躲闪不及,眼看着尚卓的五雷掌即到,只得闭上眼,听天由命。尚卓的右掌将要打到公良缀儿身上之时,忽然一颗小小的石子不知被何人从何处暗掷过来,正好打中了尚卓的右掌手腕,尚卓刚刚碰到公良缀儿的衣衫,便急忙收掌。 被羽绫荡在半空的公良缀儿身子一跌,整个人由于惯性向后滑去。 在一旁观看的弗隐纵身跳入圈中,稳稳地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已经接住了尚教头的三招,通过了尚教头的考核。弗隐要先恭喜尚教头再收一名爱徒!”弗隐将公良缀儿的身体扶稳后,朗声笑道。 此时的尚卓面色铁青,凝望着眼前的公良缀儿眉头紧锁。 弗隐见尚卓并不答话,又笑问道:“怎么?尚教头该不会当着我们大家伙的面食言,绝收公良缀为徒吧?” 尚卓哼声道:“方才那最后一招,并不能算数。” 弗隐忙问道:“为何?” 尚卓道:“弗少侠心中应该很清楚。方才要不是弗隐少侠扔出一枚石子,中断了考核,公良缀未必能接得住我这第三招!” 弗隐一脸疑惑,伸手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尚教头说我使用暗器,阻止尚教头考核?!” 弗隐听了尚卓的话,朗声大笑起来。弗隐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与公良缀儿的交情而故意帮助公良缀儿作弊,蒙混过关。 尚卓并没有看清方才用石子打自己手腕,阻止自己出掌的人究竟是谁,但尚卓可以肯定是,有人暗中在帮公良缀儿。 尚卓凝声问道:“真的不是弗少侠所为?” 弗隐笑道:“要真是我做的,我弗隐一定会承认的!况且,尚教头考核自己的学生,我也没必要横添一杠,越俎代庖。” 尚卓从平日的相处和皇上赫连瀛彻对弗隐信任的态度上,看得出来,弗隐是一个心胸坦荡,做事磊落之人。尚卓越看越觉得弗隐不像是能帮着公良缀儿作弊的人。那么,方才暗中投掷石子,有意要帮助公良缀儿的人又是谁呢? 尚卓想到此处,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台下的七位公子。 秦无恙见尚卓将目光扫到剩下这七人身上,便知道尚卓是在怀疑方才扔石子的人是台下的七人所为。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课外小酌 秦无恙笑道:“尚教头放心,我等七人好好在站在这儿,没有人使用暗中作梗,向尚教头您扔石子的。况且,我们七个人刚才正好站在尚教头您的身后,而向尚教头扔石子的人,明显是在尚教头的右侧。所以,并非是我们所为。” 遇到此事,秦无恙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巧妙地摘清自己。 高狄等人也纷纷应和。 弗隐笑道:“这说来就奇了!既然这石子不是我们之中的谁扔的,那么,说不定是天意如此,机缘巧合!飞来的沙石正好打中了尚教头的手腕。看样子,老天爷都想方设法地要让尚教头收公良缀为徒了!” 余灵均和穆星尘等人也在台下应声道:“就请尚教头收公良二公子为徒,传授公良二公子武功吧。” 尚卓叹了口气,许久才道:“我倒是可以遵守承诺,教授公良二公子三个月的武功,但是我尚卓是不会收公良二公子为徒的!” 赫连芙灵在一旁听得疑惑,疾声问道:“为什么?!尚教头方才都收了穆星尘为徒了,为什么到了我二哥哥这儿,尚教头就变卦了!” 其他世子和公子们也在台下质疑尚卓的决定。 尚卓凝眸看向台上的公良缀儿,幽幽开口道:“我想我为什么不能收公良二公子为徒,公良二公子的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众人的目光从尚卓身上转注到公良缀儿身上。每个人的脸上尽是狐疑不解的表情。 其他人并未看清方才的情形,事实上,公良缀儿方才并没有躲开尚卓的第三招。不仅如此,公良缀儿还从尚卓的语气中,感觉到尚卓似乎已经察觉到公良缀儿是女儿家的身份。 公良缀儿一直默不作声。见尚卓问话,公良缀儿这才答道:“公良缀尊重尚教头的决定。一切按照尚教头的意思办。” 弗隐心中诧异,在公良缀儿耳边轻道一声:“小不点你这是……” 台下的七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凭借着之前的固有印象,觉得尚卓是故意针对公良缀儿,不想收公良缀儿为徒。 其他人尚且不敢过多言语,但想来直爽的赫连芙灵却气不过,抱打不平道:“尚教头不收公良二公子为徒,难不成是看人下菜碟儿?可芙灵之前明明听尚教头亲口说过,尚教头是不会以貌取人的!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尚教头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吧?” 尚卓被赫连芙灵一直追问,只好答道:“我尚卓收徒弟有三条原则,品行不端者不收,习武目的不纯者不收,这第三条就是像公良二公子这般的人,不收!” 赫连芙灵被尚卓答话听得越想越气,大声道:“公良二公子怎么啦?!尚教头不就是嫌弃公良缀看起来比较柔弱,不会武功吗?!可是谁说习武之人词语是人高马大的壮汉,不能是翩翩公子的!再说,人人都会武功的话,我们还跟着尚教头学什么!全都无师自通不就得了!” 赫连芙灵说话像蹦豆一样,字字珠玑,句句戳心。 尚卓沉着脸,不再答话。 尚卓不做声的反应,更印证了公良缀儿的想法。一定是方才尚卓那最后一掌,暴露了公良缀儿姑娘家的身份。 公良缀儿启声为尚卓解围道:“我知道尚教头不愿意收我为徒,自有尚教头的苦衷。我公良缀虽然为无法成为尚教头的徒弟而深感遗憾,但是我却因为我能够跟随尚教头学习武功而庆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使尚教头不收我为徒,尚教头在我公良缀心里,也是师父一般的存在。也请大家不要再追问尚教头不收我为徒的缘由了。” 弗隐虽然不知道尚卓和公良缀儿两人为何如此说,但是为了御戎卫营的和睦,弗隐只好笑着调解道:“收不收徒,收什么样的徒弟,自然是尚教头一人说了算。正像公良二公子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么拜不拜师,收不收徒,又有什么区别呢!” 台下众人见御戎卫营的执事弗隐都出面解围,便都不再多话。赫连芙灵一肚子不满,也只得咽下。毕竟当事人都认可了的事情,赫连芙灵这个局外人也不好多管。 骑射课正式下课后,其他几位世子公子和弗隐上前祝贺穆星尘和公良缀儿达成所愿,终于可以和尚教头习武。高狄和秦无恙提议大家一同庆祝一下。弗隐也难得答应,招呼后厨准备了一桌饭菜,将八位公子请到前厅小酌。 弗隐有意邀请其他三位教授六艺的先生前来前厅与众人一起畅饮。奈何沈天栋沈老先生年岁已高,不便熬夜饮酒,婉拒了弗隐的好意。尚卓则借故有事,推辞未来。只有教授礼乐的苏颜卿欣然前往,与众位世子公子们落座一处。 赫连芙灵笑道:“唯有苏先生能请得动,肯来赏光,与我们一起吃酒!” 苏颜卿莞尔一笑,柔声道:“我酒量不好,也只能浅酌两杯,为大家助助兴。” 高狄笑道:“苏先生是文雅之人,与我等不同。苏先生小酌一两杯就好!” 弗隐斟了一杯酒,起身敬与苏颜卿道:“在庆祝公良二公子和穆公子顺利通过尚教头考核之前,容我先敬与苏先生一杯!” 苏颜卿闻听此话,翩然起身回敬。 “苏先生是御戎卫营的贵客!弗隐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苏先生见谅!”弗隐说话十分客气,仿佛是将苏颜卿视作座上宾般礼遇有加。 旁人听不懂弗隐这话的深意,苏颜卿却了然于心。 弗隐是赫连瀛彻专门派来打点御戎卫营营内事务的人,然而弗隐打点事务是明,暗中却在观察着营内众人的一举一动。苏颜卿也不可避免的被划归在弗隐观察的范围之内。 今日在训练场上,尚卓手腕上挨的石子,便向弗隐昭示着,御戎卫营营内有人与他一样,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而这个神秘人,肯出手帮助公良缀儿,就说明此人与公良缀儿渊源颇深,打过交道,甚至是故人旧友。 然而弗隐觉得,在整个御戎卫营,能与曾经的公良缀儿有深交的,除了自己和芙灵公主,就只剩下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苏先生了。可是,弗隐万万没有想到,温儒雅正的苏颜卿,竟深藏不漏,怀有绝技。 弗隐借此机会邀请苏颜卿过来,就是要一探究竟。 苏颜卿莞尔一笑,回敬道:“弗少侠过誉了,颜卿无非是传道解惑的礼乐先生而已,怎敢受弗少侠如此礼遇!” 弗隐笑道:“苏先生可千万别见外,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苏先生别见怪。”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微醺薄醉 一旁的赫连芙灵听弗隐和苏颜卿二人寒暄客套,好不自在,朗声笑道:“弗少侠和苏先生的寒暄,也未免太客套了吧!要我说,是兄弟,就干了这杯中酒,一起尽在不言中!” 赫连芙灵边说,边起身执酒杯,朗声道:“我芙灵在御戎卫营初来乍到,今后还请弗少侠、诸位公子和苏先生多多指教!芙灵敬诸位一杯!我先干为敬,诸位随意!” 赫连芙灵说罢,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无恙笑着拍手赞叹道:“芙灵公子好酒量!够豪爽!” 赫连芙灵又斟满了一杯酒,对公良缀儿和穆星尘道:“今日二哥哥与星尘弟弟顺利通过尚教头的考核,我芙灵心里替你们高兴,这杯酒,我敬你二人!” 公良缀儿和穆星尘纷纷起身笑谢回敬。 公良缀儿本是不胜酒力之人,一杯即醉,但今日是大家为自己和穆星尘庆祝,公良缀儿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只得多饮了几杯。谁知,却并无一丝醉意。 公良缀儿不知道,赫连瀛彻回宫前特意嘱咐过弗隐,公良缀儿不胜酒力之事。弗隐早有所准备,暗中已将公良缀儿壶中的酒换做了口味相似的果饮。 众人在席间开怀畅饮,把酒言欢。尤其是刚刚冲出深宫后院这座巨笼的赫连芙灵更是喝得尽了兴,一杯接着一杯,敬个不停。 公良缀儿小声在赫连芙灵身旁劝道:“少喝一点,当心喝醉了。” 赫连芙灵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仍旧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完全将宫中那些禁锢人的礼仪规矩统统丢到了脑后。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好不容易冲出樊笼,难得如此开心,便也放手随她去了。只是悄悄叮嘱了在一旁侍奉的雪乔和斓萱二人,细心照料。 酒过三巡的秦无恙一眼瞧见站在赫连芙灵身后侍奉的雪乔和斓萱二人,眼睛笑眯成两道半弧,启声道:“芙灵公子风度翩翩,俊朗非凡也就罢了,没想到,芙灵公子的两个书童长得也这般俊俏!” 赫连芙灵笑着打断道:“我这两个书童,看着俊俏亲和,脾气可不小,专门好打抱不平!一文一武,是我的左膀右臂,与我的感情亲如手足。” 赫连芙灵如此说,无非是拿话敲敲秦无恙,让一向好沉溺于温柔乡的秦无恙断了他的歪心思,少打她赫连芙灵的人的主意。 秦无恙聪明,怎会不知赫连芙灵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秦无恙瞧看着雪乔和斓萱的模样,越看越像是两个妙龄年华的俏丽少女。 介于秦无恙之前已经开始怀疑公良缀儿的身份,这次见到赫连芙灵的两个书童生得女态,便不由得联想起来。 即便秦无恙真的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雪乔和斓萱是女扮男装,秦无恙也不敢在赫连芙灵的面前打歪脑筋。秦无恙不是惧怕赫连芙灵,而是担心牵动赫连芙灵身后的势力,为自己找了麻烦。 高狄喝得正尽兴的时候,忽见自己壶中的酒没有了,便随手将对面公良缀儿的酒壶拿起,自斟了一杯。高狄一仰脖,一杯酒下了肚,发觉这酒壶中的酒的味道有点特别,便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是我喝酒喝出幻觉了?这壶中酒的味道怎么这么像是勾兑了水的果饮。” 其他人在一旁说笑,无人在意高狄这近乎是醉话的言语。唯有坐在高狄身旁的秦无恙耳聪,听进了心里。 秦无恙默不作声,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将公良缀儿的酒壶里的酒换掉。而后,秦无恙装作毫不之情的端起酒杯向公良缀儿敬酒。 公良缀儿不好推辞,只得礼貌回敬。 公良缀儿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杯中酒刚刚润过喉咙,公良缀儿就感觉到一丝丝辛辣,与方才她吃的酒有细微的不同。公良缀儿心中生疑,但酒饮过半,也不能放下,便仰头一饮而尽。 秦无恙笑看公良眉宇间的神色,等待公良缀儿现出原形。 公良缀儿壶中被弗隐勾兑了水的果饮,此时早被秦无恙换做了真酒。公良缀儿虽然有所怀疑,但并不知道前后的实情。 一杯酒下了肚,公良缀儿便觉得身体有些发飘,脸上也微微泛红。 秦无恙又起身劝酒,公良缀儿自知酒力不胜,正犹豫着是否回敬之时,忽听一旁的苏颜卿道:“才喝了两杯,头就有些晕了。” 苏颜卿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目光却偷偷落在了公良缀儿身上,向公良缀儿递了一个眼神。 公良缀儿会意,起身说道:“苏先生醉了,我送苏先生回去吧。” 弗隐瞧瞧苏颜卿脸上确实有几分醉意,闻听公良缀儿要扶苏颜卿回房,于是启声说道:“苏先生醉了,我派侍卫送苏先生回房就好。” 公良缀儿笑说道:“还是我将苏先生送回去稳妥些。” 公良缀儿边说,边故意向弗隐挤眉弄眼,打着暗语。 弗隐这才明白公良缀儿的意思,方道:“好吧,那我再加派两个人,同你一起。” 苏颜卿微抬起眼,道:“我的书童就在外面,让他跟着公良二公子送我回去就好。” 弗隐点头:“也好!” 公良缀儿刚刚将苏颜卿扶起身来,又瞥了一眼说笑吃酒的赫连芙灵,放心不下,于是吩咐赫连芙灵身侧的雪乔和斓萱,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把芙灵公子也扶回房里去吧。” 雪乔和斓萱应声,将酒醉微醺的赫连芙灵扶出了前厅。 公良缀儿勉强扶着苏颜卿出了前厅,此时醉意上头,公良缀儿的双腿也越发发飘,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站也站不稳。 原本只是佯装喝醉的苏颜卿见状,反手扶起公良缀儿,公良缀儿的头靠在苏颜卿的肩上,口中还念着要将苏颜卿送回房里休息的事。 苏颜卿静默的扶住醉酒摇晃的公良缀儿,任由公良缀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那凝视着公良缀儿的目光揉碎在月光之中,温柔得令人动容。 安静下来的公良缀儿似乎是睡着了,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苏颜卿的怀中。苏颜卿不敢打扰公良缀儿的美梦,又担心公良缀儿站在月下会着凉,只好将怀中的公良缀儿打横抱起,亲自护送公良缀儿回房。 书童阿福见苏颜卿抱着公良缀儿出来,急忙上前询问道:“缀儿姑娘这是……” 苏颜卿轻声道:“缀儿喝醉了,我正要送她回房。” 阿福低声问道:“阿福方才听缀儿姑娘在公子怀中一直念叨,是不是缀儿姑娘发现今日在暗中帮助她过关的人就是公子了?” 苏颜卿温眸看向怀中睡得香甜的公良缀儿,嘴角微微一扬,柔声道:“她知不知道这些,不重要。只要竭尽我的所能帮到她就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 闺房私话 醉酒的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被一一送回房间后,整间屋子内的纤云、雪乔四人都忙成了一团。 公良缀儿这边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纤云和弄月将公良缀儿扶回夹室中休息。而一喝醉酒就兴奋的赫连芙灵则开始笑呀闹呀地在整间屋子里闹腾,一会儿吵着要喝酒,一会儿又不顾雪乔和斓萱的阻拦,要出去骑马打猎。雪乔和斓萱可是跟在赫连芙灵身后,忙乎了大半夜,这才将赫连芙灵哄睡了。 “可算是把我们这位小祖宗给哄睡着了!”斓萱看着终于安静下来,合目而卧的赫连芙灵,由衷叹道。 雪乔瞟了一眼夹室中早已睡熟的公良缀儿,对纤云和弄月道:“还是公良二公子安稳,就算是喝醉了,也只是睡着而已,你们倒也省心。” “哪里能省得下心来!我家公子不同于公主那般的好酒量,一杯就倒了。方才要不是苏先生将公子送回来,我和弄月还寻思着一会儿到前厅瞧瞧去呢。”纤云笑叹道。 纤云等人从里间退出来。 雪乔笑呵呵道:“我就说嘛,苏先生的酒量应该不至于一两杯就醉了,方才见苏先生将公良二公子送回来,就知道一定是苏先生担心公良二公子不胜酒力,这才借了个理由,带公良二公子出来。” 雪乔又道:“我虽然刚来这里不久,但我看得出来,苏先生对公良二公子还是格外关照的。苏先生对公良二公子的酒量都如此了解,不会之前就认识公良二公子的吧?” 弄月笑道:“那苏先生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德艺双馨的正人君子,苏先生平日里,不仅仅是对我家公子关照有加,就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好!” 雪乔见弄月一再称赞苏颜卿,于是说笑道:“瞧你,瞧你!一个姑娘家,说起苏先生来不乏溢美之词!难不成你屏幕苏先生?” 雪乔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弄月却认真较起了劲,回道:“你说哪去了,我无非是就事论事而已。难道,你觉得苏先生的为人不好吗?” “好好好!我们弄月称赞的人,肯定错不了!”斓萱也在一旁说笑搭话。 弄月看得出,雪乔和斓萱两个都会错了意,有心解释,又怕越描越黑。 正当弄月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纤云起身要瞧,被弄月拦住,道:“还是我去看看吧。” 弄月边说,边起身来到门前,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 弄月话音刚落,就闻听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 弄月一下子听出了门外是弗隐的声音,这才开了门,笑问道:“这么晚了,弗少侠有什么事吗?” 弗隐刚刚与其他世子公子们吃罢酒,放心不下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特意过来瞧看。 “你家公子和公主怎么样了?”弗隐关心的问道。 弄月笑道:“多谢弗少侠关心,公主和我家公子都已经睡下了。” 弗隐点头道:“没什么事就好,我就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弗隐说罢,转身要回对面自己的房间。 弄月跟出门外,随手将房门掩住。 “弄月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弗隐见弄月跟了出来,于是柔声问道。 “那个……”弄月本不是忸怩之人,但要当着弗隐的面言谢,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上次弗少侠捡到我的丢失的银簪,我还未来得及谢谢弗少侠呢。”弄月说着,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害羞得一直垂眸,不敢抬眼去看弗隐的眼睛。 “原来是这件事啊!我只是恰好捡到,物归原主而已。小事一桩,弄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弗隐笑应。 弗隐别过弄月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弄月回房时,脸上还隐隐有一丝红润。雪乔眼尖,笑问道:“什么事,要跟弗少侠在外面说话?怎么还把你的脸说红了?” 斓萱和纤云闻听,也凑过来瞧看弄月脸上略显不自然的神色。 “我无非是谢谢弗少侠上次捡到我的银簪,不然还能有什么!”弄月嘟嘴答道。 雪乔笑道:“我怎么听这话,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弄月规避雪乔等人探寻的目光,甩手说道:“就知道编排我!我不跟你们说了,累了一天了,我可要睡觉去了。” 雪乔等人看弄月羞答答地躺在床上,蒙了被子,不在言语。 “她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雪乔道。 “没事的,明天就好了!这都夜深了,你们也回房睡吧。”纤云嘱咐雪乔和斓萱。 见雪乔和斓萱回了偏房,纤云这才起身熄了灯。 御戎卫营里突然空降了一位芙灵公子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贺兰嫣听探子来报,说是御戎卫营空降了一位自称是常山王府六公子的芙灵公子,那芙灵公子还带去了两个书童,见其长相,应该就是宫中的芙灵公主。 贺兰嫣在后宫耳聪目明,到处都布满了她的眼线,之前赫连芙灵偷偷溜出宫外的事,贺兰嫣也有所耳闻,今日听探子来报,贺兰嫣便料定这位空降到御戎卫营的芙灵公子就是逃出宫外的芙灵公主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虽然是皇帝赫连瀛彻最宠爱的公主,但她既非是赫连瀛彻同母的亲妹妹,又非是太后贺兰嫣所生。赫连芙灵虽然身为公主,但是她母亲的出身却并不高贵。赫连芙灵的母亲只是民间一户书香之家的大家闺秀。 当年先帝赫连云璜微服出巡时,与赫连芙灵的生母贾氏有一段露水姻缘。赫连芙灵的母亲贾氏也是因为有幸怀了赫连芙灵,这才被先帝赫连云璜破例接入宫中,封了个美人。贾氏好不容易麻雀变了凤凰,贾家人也因贾氏入宫而一夜间鸡犬升天,然而好景不长,贾氏在赫连芙灵不到四岁时,突染伤寒,撒手人寰。原本就人丁衰败的贾家也因为失去贾氏的庇佑而渐渐衰落。 当时不到四岁的赫连芙灵在这女凭母贵的后宫之中可谓是孤立无援。幸得赫连瀛彻时常将年幼的赫连芙灵带在身边,与赫连芙灵吃玩在一处,对赫连芙灵极为照顾。而赫连芙灵也是天生乐观爽朗,人缘不俗,这才能在似海深宫中留存一席之地。 贺兰嫣对赫连芙灵向来不喜欢,也不讨厌。与赫连瀛彻珍爱这位自幼失去母亲的妹妹不同的是,贺兰嫣对赫连芙灵的态度一向是同贺兰嫣对其他公主那般严厉管教。所有有违皇室宗法的事,在皇室宗法的维护者贺兰嫣那里都是被令禁止的。以至于,长大后的赫连芙灵对太后贺兰嫣还会心存忌惮。 第二百八十八章 皇室声誉 然而这一次,堂堂大炎的公主,竟然敢深夜违反宫规,化妆成小太监的模样溜出宫外,还偷偷混进了御戎卫营,毫不在意男女大防,与那些世子公子厮混一处。且不说,赫连芙灵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单单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抛开礼义廉耻在男人堆里厮混这一条,就足以让皇室蒙羞。 尤其是当太后贺兰嫣听说皇帝赫连瀛彻竟然会纵容赫连芙灵的作为,还帮赫连芙灵蒙骗过关,下了证明赫连芙灵假身份的请柬,让赫连芙灵如愿留在御戎卫营,贺兰嫣的心中就十分恼火气愤。 贺兰嫣左思右想,坐立不住,起身传唤宫娥太监,摆驾去了御书房。 赫连瀛彻正在房里批阅奏折,闻听小团子来报,说太后驾到,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起身出来迎接。 “这么晚了,母后找儿臣有事吗?”赫连瀛彻恭声将太后贺兰嫣迎进御书房,搀扶贺兰嫣坐下。 贺兰嫣先是摆手屏退了两侧的宫女和太监,就见赫连瀛彻的亲信小团子都被太后贺兰嫣清出了御书房外。 赫连瀛彻深知贺兰嫣是有要事要说,于是站立一旁,洗耳恭听。 贺兰嫣叹了口气,挑眉厉声问道:“哀家也不想这么晚了,还来御书房打扰皇上处理国政,但是哀家听说了一些事关后宫的要事,所以特意前来向皇上求证。” 赫连瀛彻恭声应道:“母后有何事要求证儿臣,直说便是。儿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贺兰嫣一拍桌子,道:“哀家且先问问皇上,这两日哀家未曾在宫中看到芙灵公主,也不见芙灵来向哀家问安,不知皇上可知道芙灵公主去了哪里?” 从贺兰嫣一进御书房的大门,赫连瀛彻便猜到贺兰嫣十有是为了赫连芙灵的事情而来。赫连瀛彻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于是泰然答道:“芙灵这两日应该是听进去了儿臣的话,在寝宫中学习女红吧。” 赫连瀛彻安排在御戎卫营的眼线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太后贺兰嫣派去查探的密探,赫连瀛彻知道贺兰嫣应该是已经接到了消息,了解到了赫连芙灵女扮男装跑到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实情,这才摆驾御书房,质问自己。 赫连瀛彻故意当着贺兰嫣的面打马虎眼,想要太后贺兰嫣亲口承认她派密探调查御戎卫营,监视营中一举一动的事。 贺兰嫣见赫连瀛彻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得嘴角一扬,笑道:“皇上到底是让芙灵闭门学习女红,还是让她去到外面舞刀弄剑的撒欢,难道还要哀家提醒皇上不成?!” 赫连瀛彻回应道:“儿臣听不明白母后这话的意思。” 贺兰嫣道:“皇上为了维护自己心爱的妹妹,还真是不惜蒙骗哀家和后宫众人!甚至还帮着芙灵那丫头违抗宫规,任由芙灵在外面胡来!” 赫连瀛彻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儿臣听母后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母后已经调查到了什么?” 贺兰嫣脸色微僵,料定自己派去御戎卫营的人,已经被赫连瀛彻发现,也就不再遮掩,转而笑道:“皇上真是手眼通天!哀家派去的人,这么快就被皇上发现了!那哀家也就不瞒皇上了!哀家是在御戎卫营营中安排了一个眼线,目的只是为了帮助皇上把把关。毕竟皇上刚刚成立了御戎卫营,马虎不得。” 贺兰嫣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露出一抹难掩的嗔怒,继续道:“没想到,皇上闷声做了大事,不仅瞒着哀家开设了御戎卫营,召集质子集训,还邀请了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来到御戎卫营授课,更由着着芙灵那丫头的性子,放任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到御戎卫营营中,跟着那些年纪轻轻的王孙公子们集训!皇上如此苦心,又将皇室脸面和宫规置于何处?!” 赫连瀛彻道:“母后既然已经知道的如此清楚,又何必深夜来儿臣的御书房,向儿臣求证呢?” 贺兰嫣哼声道:“不管哀家平日里对芙灵如何,但是芙灵毕竟是大炎的公主,自然要遵守宫中的规矩,做好一个公主应做的本分!这样冒冒失失地偷跑去御戎卫营,万一此事被人发现,芙灵私自混入御戎卫营的事在宫中传开了,芙灵一个姑娘家要如何面对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皇上更要哀家如何帮助皇后协理后宫!哀家今后又怎么要求后宫其他的公主和后妃们?!只怕到时候不光是芙灵的名誉有损,哀家的颜面尽失,皇上也会因为包庇芙灵而惹人背地里议论。” 贺兰嫣的这番话确实是有感而发,作为这后宫中有着无上权力的太后,贺兰嫣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后宫中的公主和嫔妃的要求都格外严格。贺兰嫣虽然是从自己的管理后宫的角度来说的,但是却也为皇帝赫连瀛彻敲响着警钟。 在这深宫之中,无论是公主还是太后,甚至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没有人能够公然挑衅宫规,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赫连芙灵是赫连瀛彻最最宠爱的公主,也不能例外! 赫连瀛彻面对太后贺兰嫣冲自己发难,不但不慌不忙,毫无忧虑之色,还笑劝道:“儿臣倒是觉得宫中的规矩是因人而变的。既然是认定的规矩,就会有通融的可能。母后也知道,芙灵自小好动,生性活泼,在这深宫后院之中也闲暇不住。芙灵一听说儿臣成立了御戎卫营,心向往之,也是在情理之中。芙灵曾向儿臣请求,请求儿臣允许她到御戎卫营中转转,开开眼界。但儿臣当时并没有答应,这才使得芙灵想了个别的法子,装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悄悄地溜出了宫外,混进了御戎卫营。儿臣想,既然芙灵如此渴望与众位王孙公子们一起参加集训,学习六艺,儿臣又为何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大胆去尝试,达成心中所愿呢。” 贺兰嫣厉声道:“皇上说得轻巧!那御戎卫营是什么地方?!岂能是芙灵一个女孩子家应该待的!哀家听说她还女扮男装,用了什么常山王府六公子的身份参加集训。万一芙灵的身份被营内的人发现,我大炎皇室岂不是要沦为王侯们的笑柄!岂不是会丢了我大炎皇室的颜面!” “事已至此,儿臣已经亲自下令安排芙灵以公子的身份留在御戎卫营与其他王孙子弟一同参加集训,此时再让芙灵回来,岂不是让儿臣在众人面前食言?” 赫连瀛彻了解贺兰嫣的个性,倘若赫连瀛彻坚决维护赫连芙灵,那么贺兰嫣一定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有尽一切手段,来维护她认定的皇室声誉和宫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巾帼之志 “难道皇上打算就这样放任芙灵在御戎卫营不管吗?!”贺兰嫣反问道。 太后贺兰嫣叹道:“既然皇上不愿意当这个恶人,那么这件事就由哀家出面解决了好了。” 赫连瀛彻徐声问道:“母后打算怎么处置芙灵?” 在铁娘子贺兰嫣的面前,从不讲什么情面。赫连芙灵公然挑衅宫规,贺兰嫣绝不会心慈手软,置之不理。 贺兰嫣重声道:“明早哀家便命人去御戎卫营,将芙灵悄悄带回来。等回来后,哀家再好好管教管教她!” 赫连瀛彻笑劝道:“母后何必如此心急。芙灵之前只是说要去御戎卫营小住一段时间。儿臣正准备着让芙灵在御戎卫营好好历练历练,也好磨一磨她焦躁的性子。母后要是明日一早就将芙灵接走,那岂不反倒是向其他王孙公子们昭示芙灵的身份有问题吗?” 贺兰嫣闻听赫连瀛彻此番话,心中的火气渐渐平复下来,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 赫连瀛彻见贺兰嫣的脸上怒气渐消,知道自己所说之话起了作用,于是又继续说道:“儿臣知道母后不想让芙灵留在御戎卫营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芙灵的身份被其他人发现,母后怕丢了皇室的颜面,更怕有人认为母后平日里对芙灵管教不严。母后的思虑,儿臣心里都清楚。其实母后又何尝不想让芙灵放手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呢。” “我大炎从建都以来,从来不曾有女子考取功名、加官进爵之事。世俗对女子身份的也只是限定在闺阁之内,就连女子与男子一同上私熟,也被认为是有碍男女大防。然而母后您本身就是一位杰出的女性。母后今日的地位就是靠母后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像母后您一样聪明有才学的优秀女子,她们同芙灵一样,渴望走出闺阁,与男子们一样可以上私熟,甚至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打拼出一片属于巾帼们的天地。儿臣倒是认为,芙灵此次去御戎卫营参加集训,学习六艺,本身就是对我大炎女子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尊重和一种肯定。如果,芙灵能够在众多世子公子中,证明自己巾帼不让须眉,那么,母后是否可以给芙灵这次机会,也给全天下同样怀揣梦想的女子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呢?” 赫连瀛彻娓娓道来,句句戳中了太后贺兰嫣的内心深处。 有着铁血手腕和政治抱负的贺兰嫣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弓马骑射,贺兰嫣都信手捏来,从不在话下。连贺兰嫣的父亲和兄长们都曾感慨贺兰嫣若是男儿身定是人中龙凤,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然而所有的志向和梦想仅仅因为贺兰嫣身为女子而成为奢望。贺兰嫣没有机会能够像自己的哥哥们那样考取功名,报效朝廷。贺兰嫣年纪轻轻就被一纸诏书封为太子妃,入住东宫,侍奉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赫连云璜。贺兰嫣的一生没有如胶似漆的幸福婚姻,也不曾有机会来到台前与大炎众多优秀的男儿们一较高下,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谋略。贺兰嫣唯一得以慰寄的,无非是她穷尽半生,才爬上的太后这个大炎女性的巅峰荣耀,享受一世尊荣而已。 然而真正的悲哀不仅仅于此,贺兰嫣一面渴望展现自己的才华,赢得公众的认可,有着女子不属于男儿的志向;另一方面,贺兰嫣又无法对抗现实,囿于千百年来被祖祖辈辈的先人们限定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桎梏里,更沉默于世俗异样的眼光和质疑声中,沉沦纠结,找寻不到出口。 赫连瀛彻的话,像是为苦苦煎熬了半辈子的贺兰嫣找寻到了一道前行的光,那光虽然微弱,却是无尽暗夜中唯一的希望。 固执的贺兰嫣很少能被人说服,但是这一次,她却沉默了。 贺兰嫣沉默了很久,才幽幽吐出几个字来:“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吧。” 赫连瀛彻心中大喜,恭声道:“儿臣多谢母后成全!儿臣也替芙灵和与芙灵一样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大炎女子们谢过母后!” 贺兰嫣一摆手,微微摇了摇头,笑叹道:“哀家这才觉得,是哀家老了,这未来大炎的江山还是皇上一个人的。哀家有心想要辅佐皇上,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贺兰嫣的话并不是虚伪客套,而是自从贺兰嫣当上太后以来,身体和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贺兰嫣虽然不愿意被赫连瀛彻架空她太后之位,还想霸占把持朝政,希望自己能在朝廷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誉。但是现实却告诉贺兰嫣,自己真的老了,赫连瀛彻也真的长大了。如今经历过宫廷历练与洗礼的赫连瀛彻已经出落得越发成熟和沉稳。反倒是贺兰嫣自己渐渐跟不上了赫连瀛彻的节奏。 贺兰嫣在后宫中争名逐利,机关算尽了一辈子,到头来,不得不承认这大炎的江山还是早晚要交付到赫连瀛彻的手中。 争了一辈子的贺兰嫣有些累了,这种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力不从心,更是心理上的疲惫。再强悍的女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随着贺兰嫣亲生子为了救年幼落水的赫连瀛彻而夭亡,到先帝赫连云璜的驾崩,贺兰嫣这位铁娘子在短短四十年的人生中前后经历了丧子丧夫之痛,贺兰嫣的心也随着丈夫和孩子的离世而变成了死灰,唯一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就只剩下了对权力的执着与渴望。 如今,贺兰嫣终于想到要放手,回归到一位普通的深宫妇人、皇帝慈母的位置上去,享受一下难得的天伦之乐。 贺兰嫣幽叹了自己的半生风雨,笑而了之。贺兰嫣从御书房出来,摆驾回了骄阳宫。 小团子见贺兰嫣走后,这才从御书房外进来,恭声询问赫连瀛彻道:“太后可是为了芙灵公主的事而来?” 赫连瀛彻点点头,转眸笑道:“放心好了,太后已经听进去了朕的建议,芙灵的事,太后已经答应朕暂时不会插手去管了。” 小团子竖起大拇指笑赞道:“还是皇上高明,几句话就将太后的心结打开。如此一来,芙灵公主终于能得偿所愿,安心留在御戎卫营了。” 赫连瀛彻敛眉叹道:“也不知道御戎卫营那边怎么样了。芙灵在那儿可否住的习惯!” 小团子明了赫连瀛彻的心事,知道赫连瀛彻虽然嘴上只提了芙灵公主,但心里一直记挂着还在御戎卫营集训的公良缀儿。 第二百九十章 少艾情萌 小团子一双小眼睛眯起两弯月牙笑,贴心说道:“皇上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皇上亲自到御戎卫营看看。” 赫连瀛彻垂眸不语。 小团子又道:“皇后娘娘贵体无恙,这后宫中有宫娥御医的照料,又有太后时常关心,皇上抽空出宫去郊外的御戎卫营看看,应该也无妨。” 赫连瀛彻放心不下御戎卫营中的人和事,有意亲自去看,又碍于皇后贺兰蝶梦怀有身孕,不好开口,这才左右为难。 赫连瀛彻但闻小团子如此说,心中才渐渐安稳些。赫连瀛彻拿定了主意,冲小团子道:“朕明日先去鸾凤宫看望皇后,如果皇后的身体无碍,朕再准备出宫去趟御戎卫营。” 小团子笑应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赫连芙灵在房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早起来时,头仍旧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公良缀儿则按时早早起来,梳洗更衣,准备去上早课。 公良缀儿穿戴好之后,看时辰不早了,便进到内室伸手轻轻摇晃一下还坐在床边上发愣的赫连芙灵。 “昨日提醒过公主,让公主少喝些酒。瞧瞧,昨晚几杯酒下了肚子,今早公主整个人都没缓过神来。”公良缀儿说着,再次好意提醒道:“早课的时间快到了,公主如果不想迟到了的话,就该起来梳洗更衣了。” “起了起了!没看到我已经起来了嘛!”赫连芙灵一边打扎哈欠,一边回应公良缀儿的话。 赫连芙灵伸了个懒腰,笑问公良缀儿道:“不知今早我们要上的是什么课?” 公良缀儿笑叹道:“昨天刚告诉公主的,今日早课是苏先生的礼乐课。苏先生之前说好了,今天是要小考的。” 赫连芙灵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讶然叹道:“什么?!又要考试?!” 赫连芙灵沮丧地说道:“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为什么我刚一来,所有的考试,都被我赶上了!” 公良缀儿笑道:“只是小小的考核一下礼乐琴艺,应该难不倒公主吧?” 赫连芙灵摆摆手,摇头叹道:“别别别!让我骑马射箭还好,要是让我弹琴,那还不如让我弹棉花来的痛快!” “哪里就像公主说的这个样子呢!公主不是会弹奏几首简单的曲子吗?稍后随便发挥一曲,想必也能过关的。”斓萱打好水进来,笑说道。 “是啊,何况苏先生是难得良师益友,人十分和气,公主刚来,苏先生是绝不会为难公主的。”弄月也在一旁说道。 “瞧瞧,瞧瞧!一说到苏先生就尽是些溢美之词的!可是转头又不知是谁昨晚见了弗隐少侠,脸都红了!”雪乔拿着赫连芙灵要换的男装,调侃身旁的弄月道。 弄月一下子被雪乔说红了脸,回怼道:“只是去谢谢弗少侠罢了,哪里向雪乔你说的那样添油加醋,空穴来风的!” 弄月努力解释着,可是提到“弗少侠”这三个字时,脸反而更红润了些。 赫连芙灵一脸八卦地从帷幔中探出头来,笑看着涨红了脸的弄月,柔声道:“弄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弗少侠了吧?” 弄月娇嗔道:“才不是呢,公主莫要听雪乔胡说。” “你要是喜欢上弗少侠倒也不奇怪,那弗少侠生的俊俏,人又风趣幽默,还有一身好武艺,哪个女孩见了不喜欢?!可既然你对弗少侠没有这意思,为何一提到弗少侠的名字,你就脸红了起来?!” 与其听信弄月的话,赫连芙灵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弄月拉着公良缀儿的胳膊,道:“公子你倒是为奴婢说句公道话!奴婢对弗少侠可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公良缀儿拍着弄月的手,笑着安慰道:“她们说的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只不过,你若是真的中意弗少侠,我这个做公子的,说不定还能帮你拉拉红线,做个媒。” “公子!你怎么和她们一起取笑起弄月来了!”弄月一脸羞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纤云笑说道:“好了好了,公子别再说笑弄月了!这也不知是怎么了,之前人还好好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也有了女儿家的小心思了!” “纤云你也……”弄月的脸上像是煮熟了一般,逃也似地跑开了。 弄月正值十五六岁的年纪,有一些女孩家的小心思,也实属正常。 自从来了这御戎卫营,公良缀儿的心思就都用在了集训的事情上,对纤云和弄月也不免疏忽了些。直到今天,公良缀儿才通过雪乔的转述了解到了弄月的心事。 公良缀儿虽然不比弄月大多少,但毕竟也是从弄月那个年龄过来的。不论是倾慕也好,爱恋也罢,总之,从弄月的表情和举止上,公良缀儿看到了自己在意赫连瀛彻时的影子。 抛去门第和身份,单看弗隐和弄月两个人,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公良缀儿将弄月的心事默默地记在了心上,要找机会为弄月和弗隐牵线搭桥,让二人多一些了解和接触,至于最终二人合不合适,那便是上天注定的缘深缘浅了。 刚刚考核完礼乐下了课,御戎卫营营内就有人来传报,说是皇上驾到。 七位世子公子和赫连芙灵起身出了学堂接驾。 赫连瀛彻此行甚是低调,只带了三五个随从和贴身太监小团子,看样子只是来御戎卫营看看,并未打算长留。 赫连瀛彻在帐内与众位王孙公子寒暄,询问八个人集训的情况,并命弗隐拿来了每个人第一轮六艺考核的成绩单。 赫连瀛彻仔细瞧看着手中成绩单,笑赞道:“余灵均在诗书上的进步颇大,秦无恙也渐渐补足了骑射方面的不足,高狄一如既往的在骑射方面独占鳌头。蓝亦安和墨子衿的六艺成绩最为稳定,综合能力最强。穆星尘也在短短不到十天的集训中展露了头角!朕为诸位感到高兴和欣慰。当然这一切与三位良师的传道也是分不开的。” 赫连瀛彻称赞的众人之中,惟独没有公良缀儿和刚刚参加集训的赫连芙灵。 公良缀儿颔首不语,安安静静地听着,也未放在心上。可赫连芙灵心直口快,自来又被赫连瀛彻宠坏了,当然不能忍受皇帝哥哥对自己成绩的无视,于是拐了一个弯,笑说道:“皇上可是忘了,公良二公子的成绩也十分优秀,昨日公良二公子还通过了尚教头的三关考核,正式开始学习武功了呢。” 赫连芙灵本想在赫连瀛彻面前提提自己的考核成绩,奈何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不好开口,于是将话题转到了同样没有得到赫连瀛彻夸奖的公良缀儿身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帐中释疑 赫连瀛彻凝眸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公良缀儿,启声道:“拼命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本来就是一种奢求。不过,既然尚教头都答应教授你武功了,朕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尚教头的期望。” “草民会更加努力,不会白费了尚教头的心血的。”公良缀儿恭声回应。 赫连芙灵只觉得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赫连芙灵也猜不透,那么深爱滢妃嫂嫂的皇帝哥哥怎么会在看到公良缀儿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如此冷淡。 赫连瀛彻又与众人寒暄了一阵。其他公子便起身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准备下午的课程。 公良缀儿也退身出来,随着其他公子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整。帐中只剩下赫连芙灵一人。 赫连瀛彻慵声笑问赫连芙灵道:“来了这里两日了,你可还适应?” 赫连芙灵满脸堆笑地坐到赫连瀛彻的近前,挽起赫连瀛彻的胳膊,娇声道:“皇帝哥哥不知道灵儿这在御戎卫营待得有开心!灵儿还要谢谢皇帝哥哥对灵儿的恩典呢!” 赫连瀛彻笑道:“你可知你擅自出宫,混入御戎卫营可是犯了大过!你的事,甚至惊动了太后。要不是朕从中为你说情,估计现在太后派来的人早已将你抓回宫中,责问去了。” 赫连芙灵“呼”的一声直起身来,讶然问道:“太后也知道灵儿的事了?!” 赫连瀛彻菱唇轻抿,点了点头。 “你还不知道,太后不放心朕的安排,早就在御戎卫营里安排了密探,也正是那位密探将你混入御戎卫营的事告诉了太后。”赫连瀛彻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诉于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小声嘀咕道:“太后还真是耳目通天呢!连皇帝哥哥设立的御戎卫营都不放过!不论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太后的眼睛!” “所以说,朕这次过来也是来提醒你,朕虽然暂时将你保下来,太后也同意你暂留在御戎卫营与其他王孙公子一起参加集训,但是你在御戎卫营也要多加留神,好好表现,千万别落了什么把柄和口舌。倘若你集训的表现不佳,不用朕开口,太后便会第一个不允!”赫连瀛彻叮嘱赫连芙灵。 “灵儿知道!灵儿定会小心谨慎,努力奋发,不会给皇帝哥哥丢脸,更不会在太后那里留下话柄的。”赫连芙灵笃誓道。 赫连瀛彻点头道:“那就好。” 赫连芙灵想起宫中有孕在身的皇后贺兰蝶梦,于是关切地询问:“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嗯,”赫连瀛彻勾唇一笑,道:“皇后安心在鸾凤宫养胎,一切都好。” 赫连芙灵笑道:“那灵儿就放心了。” 赫连芙灵说笑着,忽然转移了话题,试探地询问道:“有句话,灵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在朕面前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赫连瀛彻发话道。 “那灵儿可就直说了。”赫连芙灵停顿了片刻,继续道:“皇帝哥哥来了御戎卫营,与众位王侯公子接触这么久,就没有发觉平西侯府的公良二公子公良缀与滢妃嫂嫂长得一模一样吗?” 赫连芙灵刚说了一个开头,赫连瀛彻就已经猜到她后面将要说什么。 赫连瀛彻还未来得及回应,又闻听赫连芙灵紧接着说道:“通过灵儿这几日的观察,灵儿觉得公良二公子公良缀就是灵儿的皇妃嫂嫂!滢妃嫂嫂还活在世上!皇帝哥哥不知道灵儿有多高兴!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滢妃嫂嫂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再否认自己的过去,说话做事也见外了些。” 赫连瀛彻剑眉微敛,星眸垂帘,叹声道:“你既然发现了,又何必追问于她。” 赫连芙灵疾声追问道:“原来皇帝哥哥早就认出公良二公子就是皇帝哥哥的滢妃了?那皇帝哥哥为何不与滢妃嫂嫂相认,将滢妃嫂嫂重新接回宫中团聚呢?” 赫连芙灵不知究竟,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片刻不眨的凝视着哥哥赫连瀛彻。 “这其中的事,有太多的误会,朕一时之间无法一一向缀儿解释清楚。况且,缀儿她现在有了自己新的身份,本可以重新选择她自己想要的生活,朕又何苦执意将朕最心爱的人强绑回那暗流涌动的深宫之中,让她再历经苦楚呢。”赫连瀛彻慨叹一声。 赫连芙灵朗声笑道:“灵儿还以为是什么事,不就是皇帝哥哥和滢妃嫂嫂闹了些别扭,有了些误会吗?解释清楚不就好了!灵儿相信,皇帝哥哥当初将滢妃嫂嫂打入冷宫也是迫于朝臣们和太后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的。滢妃嫂嫂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体谅皇帝哥哥的苦衷的!” 赫连瀛彻苦笑一声:“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朕与缀儿之间的阻隔,已经远远不止这两三重误会那么简单了。如今的缀儿女扮男装,以平西侯府二公子的身份来到帝城,又进入御戎卫营参加集训。你可知道,一旦缀儿的身份曝光,那可是欺君的大罪!缀儿自然要隐瞒身份,保护好她身后的家人和整个平西侯府。” 赫连芙灵听得有些糊涂,但赫连芙灵听懂了一样,那就是自己的滢妃嫂嫂之所以要女扮男装来到帝城,参加集训,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 “可是灵儿明明记得,滢妃嫂嫂自幼是个孤儿,怎么如今又冒出什么家人来?!皇帝哥哥方才还说,滢妃嫂嫂要保护平西侯府,难不成滢妃嫂嫂真的是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赫连芙灵说完,不禁用手封住了口。 “就像你猜到的那样,缀儿她确实是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因缘巧合之下,死里逃生的缀儿回到了平西城,与生父平西侯公良奥相认,代替了她体弱的哥哥来到帝城做了质子,并以平西侯府公良二公子的身份前来参加御戎卫营的集训。缀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的父亲和哥哥,以及守护整个平西侯府的平安。”赫连瀛彻一一道来。 现实的真相突如其来,打得赫连芙灵措手不及。赫连芙灵从来没有想到滢妃的身世如此复杂,更没想预料到滢妃是为了亲人才铤而走险只身来到帝城,女扮男装做了质子。赫连芙灵为公良缀儿的勇气感到敬佩,更为了公良缀儿舍弃自己守卫家人的孝义而感到动容。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缀儿的真实身份。你务必要答应朕,在缀儿的身份没有公开之前,一定要为缀儿保守这个秘密。” 赫连芙灵重重的点头,应声道:“皇帝哥哥放心吧,灵儿会严守秘密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亲密有间 赫连芙灵灵眸一转,担忧地问道:“不过,太后既然在御戎卫营布下了眼线,早晚会发现滢妃嫂嫂的秘密的。太后向来不喜欢滢妃嫂嫂,太后要是知道滢妃嫂嫂还活着,还女扮男装地参加了御戎卫营的集训,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滢妃嫂嫂,甚至会降罪于她。到时候,滢妃嫂嫂要如何自处呢?”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放心好了,只要有朕在,朕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再动缀儿的一根毫毛。就算是太后也不可以。” 公良缀儿和穆星尘下午上过沈天栋沈先生的诗书课之后,就来到了训练场找尚卓尚教头学习武功。 尚教头按照约定,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武艺传授给穆星尘和公良缀儿。奈何公良缀儿完全没有武功功底,即便公良缀儿曾找到弗隐讨教,但仍与尚卓所要求的相差甚远。不得已,尚卓只好将穆星尘和公良缀儿学习内容分开,因材施教。只将一些最基本的招数教与公良缀儿。 自从昨日公良缀儿侥幸接下了尚卓的第三招开始,尚卓便已经知道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这让之前一直备受困惑的尚卓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上对公良缀儿会与别人不同。 但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公良缀儿和公良缀儿身后的整个平西侯府,尚卓不敢违背皇上的嘱托,肆意胡为,只好帮着公良缀儿将她女扮男装的事暂时压下。 今日,赫连瀛彻特意抽空来到御戎卫营中看望,又正巧碰到尚卓正式教授公良缀儿武功。尚卓不敢怠慢,只得传授了两招,只希望公良缀儿能当以防身来用。 赫连瀛彻经过训练场,驻足观看尚卓教公良缀儿和穆星尘武功。 公良缀儿想要学习武功,并非是一时兴起,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下了一番苦功。看着公良缀儿一招一式,埋头专心学武的样子,赫连瀛彻的心不由得为之动容。 一晃儿已经是傍晚时分。小团子陪在赫连瀛彻身旁,低声请示道:“皇上,已经傍晚了,用不用奴婢去安排车马,服侍皇上起驾回宫?” 赫连瀛彻了望天色,正准备开口之时,见公良缀儿下了课,便想要起身过去,却见苏颜卿从不远处走来,春风满面的与公良缀儿攀谈起来。 公良缀儿的余光早已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一直观察自己学武的赫连瀛彻,公良缀儿有意要断了赫连瀛彻对她的念想,于是故意当着赫连瀛彻的面,与苏颜卿有说有笑,公良缀儿还特意挽过苏颜卿的胳膊,笑说着要去苏颜卿的别院中喝茶。 苏颜卿何等聪明,早已猜到了公良缀儿这些反常举动的用意。苏颜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配合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面前演戏。二人说说笑笑,举止亲昵,在赫连瀛彻眼皮底下招摇过市,最后竟然挽着胳膊,一同去了苏颜卿的别院。 小团子将一切看在眼里,偷眼瞧看了赫连瀛彻面如铁青的神情,知道赫连瀛彻心中一定吃味。小团子户主心切,急忙转移话题,笑说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这御戎卫营的人,皇上见也见了,看了看了,一切如常,皇上也应该放心了。皇上还是早一点回宫吧。” 赫连瀛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公良缀儿走远,闻听身侧小团子劝慰,慵声回应道:“朕只是离开御戎卫营短短几天的时间,这营中的人和事倒是换了一副样子。朕要是离开个十天半个月的,小团子,你说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 赫连瀛彻话里有话,醋意正浓,小团子也不敢多言,只得笑着打马虎眼,道:“皇上不必多想,缀儿姑娘与苏先生原本就是旧相识,苏先生对缀儿姑娘而言,既是良师,又是益友。缀儿姑娘与苏先生走的近些,也在常理之中。依奴婢看,缀儿姑娘此举并非就说明缀儿姑娘对苏先生有意,皇上不用记挂心上。” 赫连瀛彻转眸,回应小团子的话,启声道:“你想多了,缀儿方才对苏颜卿有如此亲昵的举动,是故意做给朕看,好让朕死心的!” “既然缀儿姑娘做这些并非是缀儿姑娘的本意,那皇上又在担忧些什么呢?”小团子疑惑问道。 赫连瀛彻望着苏颜卿居住的别院的方向,低喃道:“朕只怕有些人因为缀儿的举动,会对缀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皇上难道说的是苏先生对缀儿姑娘……”小团子不敢再妄加推断下去。 赫连瀛彻脸上凝重的神色,已经在向小团子昭示,苏颜卿对赫连瀛彻来说,会是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 公良缀儿挽着苏颜卿的胳膊,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着,见脱离了赫连瀛彻的视线,公良缀儿这才急忙撤回挎着苏颜卿胳膊的手,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与苏颜卿保持礼貌的距离。 苏颜卿温眸相视,莞尔一笑道:“看来缀儿姑娘还有很多心事记挂心上,不曾放下。” 苏颜卿一语点破公良缀儿心中所想。公良缀儿瞬间双靥飞霞,尴尬笑道:“对不起,苏先生。方才缀儿失礼了。” 苏颜卿摇摇头,柔声道:“无需对我说对不起,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配合你在皇上面前演戏的。” 公良缀儿笑叹道:“谢谢苏先生的好意,可是缀儿不能让苏先生为缀儿的私心背锅,引起皇上对苏先生的误会。刚才已经是缀儿做的不妥了。缀儿不能再让苏先生在中间为难。” 赫连瀛彻与苏颜卿是高山流水的知音,也是心心相惜的朋友。若非无奈之举,公良缀儿是万万不愿意将苏颜卿牵扯进来的。 可是奇怪的是,公良缀儿与弗隐之间互动频繁,并未引起赫连瀛彻任何异常的反应。但是苏颜卿对赫连瀛彻来说却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 公良缀儿也说不清楚,赫连瀛彻与苏颜卿之间的微妙关系,究竟是有哪里不对。直觉告诉公良缀儿,今日自己与苏颜卿的亲昵举动似乎是已经让公良缀儿如愿以偿的刺激到了赫连瀛彻。没有谁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之间举动亲密。更何况,赫连瀛彻是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是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在赫连瀛彻的眼皮底下发生。 公良缀儿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但她终是在无意间,将苏颜卿牵扯进了她与赫连瀛彻中间。公良缀儿对苏颜卿心怀满满地歉意。 而在苏颜卿的心里,方才公良缀儿下意识的亲密举动,却让苏颜卿看到了他与赫连瀛彻竞争追求公良缀儿的可能。 第二百九十三章 疑似移情 公良缀儿别了苏颜卿,折返回自己的房间。赫连芙灵已经在坐在内室中等她。 公良缀儿挑起门帘进来,笑问道:“公主这么早回来,要找草民是为何事?” 赫连芙灵一个人脸上气鼓鼓的,坐在床沿上不言语,挥挥手命两侧的雪乔、斓萱等人下去。内室中只剩下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 赫连芙灵忽然起身,直问公良缀儿道:“我拿皇妃嫂嫂当自家亲人,皇妃嫂嫂却拿灵儿当外人!什么平西侯府的公良二公子?你明明就是灵儿的滢妃嫂嫂!” 公良缀儿诧异地看着情绪略显激动的赫连芙灵,静默不语。 赫连芙灵又道:“皇妃嫂嫂不必瞒灵儿,皇妃嫂嫂的身份和身世,灵儿全都知道了!” 公良缀儿见再也隐瞒不住,笑叹道:“是皇上对公主说的吧?” 赫连芙灵点头,道:“要是皇帝哥哥不说的话,皇妃嫂嫂还打算隐瞒灵儿到几时?” 公良缀儿颔首垂眸,柔声道:“我没有要隐瞒公主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我不能拿我家人的性命来冒险。还请公主见谅。” 赫连芙灵听了,疾声问道:“灵儿在皇妃嫂嫂的眼中就那么不靠谱,会泄露皇妃嫂嫂的身份,走漏风声的人嘛?!那皇妃嫂嫂也未免太不了解灵儿了。只要皇妃嫂嫂向灵儿说明,灵儿定会为皇妃嫂嫂保守秘密,直到有朝一日皇妃嫂嫂可以全身而退,公开身份的那一天!可是皇妃嫂嫂却偏偏选择对灵儿藏着掖着的,岂不是信不过灵儿!” “我从来没有信不过公主的意思,但是我曾经的身份,少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安全。”公良缀儿柔声向赫连芙灵解释。 “算了,算了!灵儿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灵儿知道皇妃嫂嫂也自有皇妃嫂嫂自己的苦衷。皇妃嫂嫂身为平西侯的女儿,一心要保护家人,灵儿对皇妃嫂嫂的大义之举也是十分的敬佩!这件事若是落在灵儿的头上,灵儿说不定也会与皇妃嫂嫂一样,奋不顾身,舍命守护自己的亲人的!” 赫连芙灵一边说,一边拉起公良缀儿的手,笑道:“现在既然都挑明了,皇妃嫂嫂与灵儿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今后我与皇妃嫂嫂在御戎卫营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们可要彼此照应,彼此保密才是!”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芙灵笑靥如花的脸,温柔点头笑应:“可是有一样,我早已不是什么宫中的妃子,滢妃已死,曾经的云缀儿也已经面目全非,如今的我只是替哥哥移居帝城的质子,所以还请公主今后不要再以皇妃嫂嫂之类称呼我了。” 赫连芙灵点点头。虽说公良缀儿与滢妃是同一个人,不过,宫中的滢妃已经暴毙而亡,眼前死里逃生,又重获新生的公良缀儿确实不能再以皇妃之身份称呼。 赫连芙灵启声问道:“那灵儿该怎么称呼嫂嫂呢?” 公良缀儿笑道:“我现在与皇上也不再有瓜葛,所以公主称呼我为嫂嫂,显然也并不合适。所以,还是请公主叫我的本名缀儿就好。” “缀儿?!”赫连芙灵叨念了一遍,笑说道:“让灵儿突然改口,灵儿还真有些不适应呢!不过,既然是在御戎卫营,那么也请‘缀儿公子’今后在营内不要再称呼我为公主,叫我灵儿叫好! “好!”公良缀儿爽快答应。 赫连芙灵两弯清澈的眸子里忽然闪现出探寻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笑问公良缀儿道:“不知道缀儿今日为何要与苏先生的举动如此亲密,而且还是当着我皇帝哥哥的面,有说有笑地挎着胳膊,你该不会已经抛弃我皇帝哥哥,移情别恋,爱上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了吧?!” 公良缀儿哪里知道,方才在赫连瀛彻面前与苏颜卿演戏,刚好被经过那里的赫连芙灵撞见。赫连芙灵并没有听到公良缀儿和苏颜卿谈话的内容,但是赫连芙灵却从二人亲昵的举动和亲切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公良缀儿现在虽然已经不再是赫连瀛彻的妃子,但是在赫连芙灵的心里却一直把公良缀儿当成嫂子看待。赫连芙灵有幸留在御戎卫营的另一层深意,就是希望能够帮助自己的皇兄赫连瀛彻留意公良缀儿的动向,好伺机撮合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和好。 赫连芙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到御戎卫营没有多久,就发现了公良缀儿疑似移情别恋的证据。 公良缀儿讶然看着赫连芙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赫连芙灵看着公良缀儿错愕的表情,心里更加没底,赫连芙灵隐隐觉得公良缀儿与苏颜卿的关系一定很不寻常,说不定正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二人的关系已经在御戎卫营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一边是宠爱自己的哥哥,一边是关系融洽的嫂嫂,情感的天平中,赫连芙灵到底还是偏向了自己的皇兄赫连瀛彻多一点。一种要守卫哥哥神圣爱情的使命感,在赫连芙灵的心底油然而生。 赫连芙灵故意笑呵呵地,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就算你真的移情别恋,爱上的苏先生,灵儿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嫂嫂如今已经不再是皇帝哥哥的妃子,你已经恢复了自由身,有重新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所以,如果你现在真的爱上了苏先生的话,不妨对灵儿直说,灵儿绝对不会横加阻拦,灵儿一定会献上自己的祝福。也一定会尽力说服我那向来痴情的皇帝哥哥,劝他放手的。” 赫连芙灵说的一脸真诚,对她毫无芥蒂的公良缀儿也相信了赫连芙灵的话。 赫连芙灵的真诚打动了公良缀儿的心,即使这一切只是一出戏,公良缀儿还是会因为欺瞒了天真单纯的赫连芙灵,而感到心有愧疚。公良缀儿的内心挣扎着,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将错就错,不能让赫连芙灵了解到自己做些的真实心意。如果赫连芙灵能站在自己这边,去说服赫连瀛彻的话,一定会比自己言之决绝来得更有力度,也更恰当。 想到这里,公良缀儿不禁回应道:“我与苏先生向来缘分颇深,也是多年的旧相识,所以自然比其他人的关系亲近了一些。不过,也请灵儿你不要误会,我与苏先生的关系,也并未达到你想象的那样。” 未达到?!赫连芙灵格外注意到公良缀儿说到的这三个意味深长的字。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是在说明公良缀儿与苏颜卿之间是清白的?还是在暗示着,二人正处于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的危险边缘?! 第二百九十四章 渔翁之利 对待此事谨小慎微的赫连芙灵更倾向于公良缀儿所说的是她所想的第二种意思。不管怎么说,赫连芙灵都决心要为哥哥主持公道,将公良缀儿与苏颜卿之间的小火花,掐灭在摇篮里。 别院内舍之中,书童阿福悄然来到房内,忧声问道:“今日公子与缀儿姑娘说笑之事,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已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赫连瀛彻本就开始怀疑公子的身份,据奴婢所知,赫连瀛彻还专门在御戎卫营安插了眼线来监视公子的一举一动。如今,公子当着他的面与缀儿姑娘走得过近,公子就不担心赫连瀛彻借机会对公子不利吗?” 苏颜卿悠然品着手中的香醇的贡茶,徐徐开口道:“那是缀儿托我在赫连瀛彻面前故意演的一出戏而已。如果赫连瀛彻足够了解缀儿,也足够聪明的话,他就应该知道今日缀儿与我亲近的举动只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而刻意营造的假象。如果他连缀儿的这些小心思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甘居人后,将缀儿拱手让人。” 阿福这才豁然大悟道:“公子是在配合缀儿姑娘演戏?!” 苏颜卿薄唇微微一扬,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可是阿福还是为公子担忧。公子现在在大炎的处境并不安全,既然赫连瀛彻开始怀疑公子,那么他早晚会发现公子的真实身份和公子来大炎的意图的。到时候,公子再想抽身离开,可就是难上加难了!现在大炎在休养生息之时,公子想在大炎完成圣上交代的大业,也并非一定要留在御戎卫营。况且,这十年来,公子在大炎安插了不少北冥的谍者,他日完成北冥的大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公子何不功成身退,尽早抽身,及时保全了自己,以免有什么闪失。”阿福护主心切,不吐不快。 苏颜卿放下手中的茶杯,倏然一笑,道:“我苏颜卿从接受父皇的嘱托,踏上大炎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了度外。我留在大炎,就是要确保北冥十余年的心血不会再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功亏一篑。至于我的安危,并不重要。” 阿福自小跟着苏颜卿,几乎寸步不离。平日里,苏颜卿一个随意的举动,阿福就能瞬间明白苏颜卿的用意。今日的这番话,苏颜卿只说了出一半,他坚决要留在大炎,继续完成大业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公良缀儿在这里,苏颜卿放不下公良缀儿,更加担心公良缀儿日后的安全。所以才冒着随时可能被赫连瀛彻发现身份的风险,留在御戎卫营授课。 只是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深情厚谊,公良缀儿却并不知情。公良缀儿甚至为了刺激赫连瀛彻,而将一直倾慕于她的苏颜卿也牵扯进来,让苏颜卿配合她演戏,空欢喜了一场。 阿福心中由衷地为苏颜卿鸣不平。阿福甚至一直有一种冲动,他总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公良缀儿说明公子一直以来对她的心意,因为阿福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颜卿就这样甘愿守护在公良缀儿身后,默默付出,深沉而真挚的感情就这样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甚至当事人都不曾知晓。 阿福暗暗下了决心。 苏颜卿问道:“蛮夷那边可有了动静?安南王赫连云玦可有了消息?” 阿福轻叹了口气,恭声答道:“蛮夷上次受到大炎精兵重创之后,一直在韬光养晦,暂时一切如常,未有动向。但是公子派去蛮夷的北冥谍者刚刚传来了消息,他们说查找到了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下落。” “哦?!他现在人在哪儿?”苏颜卿眼前一亮,追问道。 “正如公子之前所料,那日安南王赫连云玦兵败后,被蛮夷的单蠕公主所救。现在赫连云玦人正在蛮夷国都帝宫之中。不过听说赫连云玦的伤势过重,昏迷了很久,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消息,恐怕就算他有命真的被单蠕公主救活,估计也成为一个废人了。”阿福道。 “老虎被拔掉了牙齿,熬鹰被磨光了爪牙,自然丧失了它存在的价值。不过,赫连云玦不同,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他不死,他便随时都会有翻盘的可能。更何况,他之前只是与蛮夷的单蠕公主在沙场上有一面之缘,就能让单蠕公主亲自冒险,前来大炎解救他于危难之时,可见他赫连云玦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走着瞧吧,用不了多久,不用我们动手,赫连云玦就会重新杀回这片土地上,夺回他想要的东西。”苏颜卿温眸凝望窗外安静月色下的御戎卫营,柔声说道。 阿福启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赫连云玦将公子十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苏颜卿笑叹道:“阿福你可听说过,鹬蚌相争的故事?” “公子是想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阿福豁然开朗道。 苏颜卿微微一笑,温润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眼看着自己隐忍奋斗了十年的大业即将完成,可苏颜卿的心里却恍然间空了什么。 作为北冥皇子,人人称颂的北冥贤王常山王,苏颜卿的人生从来不曾轻松过。不论是他十二岁孤身来到大炎,潜伏下来,成为北冥最优秀的谍者,还是为了父皇和皇兄的大业,吞并大炎,苏颜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内心善良的他心中真正想要的。 逃不脱的使命,从苏颜卿出生在北冥皇室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苏颜卿身为臣子,没有其他的选择。而来到大炎,体味大炎的风土人情,苦心经营十年,却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帮助自己野心勃勃的父皇和皇兄摧毁掉这一切,苏颜卿内心的煎熬与痛苦,远远要比表面上看到的深刻的多。 苏颜卿从少年时期,就生活在大炎这片土地上,即使苏颜卿在心里千百遍的提醒自己,不能对自己的敌人付出感情,可是天性本真的苏颜卿还是和劲敌赫连瀛彻成为了知音故友,他还爱上了大炎女子,情陷其中,无法自拔。倘若他日,北冥与大炎背水一战之时,苏颜卿要帮向那边,都是一种痛苦的抉择。 与其自己亲自了断这一切,不如让安南王赫连云玦来替他做抉择。可即便如此,苏颜卿还是会隐隐担心,担心大炎无辜的百姓再次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担心自己的朋友爱人会无辜牵扯其中,而自己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们。 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左右为难,内心煎熬的苏颜卿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二百九十五章 病榻废人 蛮夷帝宫金缕台的锦榻上,身负重伤的赫连云玦还在昏睡之中。蛮夷国单蠕公主正守在赫连云玦的病床旁,亲自为赫连云玦喂流食。 “你已经昏睡一百余天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你可知道,你在金缕台昏睡了多久,我就在这里守了你多久。就算是为了我日夜辛苦照顾你,在父王面前极力保你的份上,你也应该醒过来了。”单蠕公主拿出怀中的锦帕,轻轻为赫连云玦擦拭唇边的食渍,细瞧着赫连云玦苍白的脸庞,轻声叹道。 金缕台的宫女依玛不忍心看着单蠕公主为一个不知还能不能苏醒过来的大炎废人黯然神伤,贴心劝慰道:“公主已经尽力了,他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还请公主保重贵体要紧。” 单蠕公主凝眉,幽幽叹了口气。 “王上驾到!” 随着殿外一声传报,蛮夷国王吉尔克在一众宫奴的簇拥下,踏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大步流星地来至宝贝女儿单蠕公主的寝宫金缕台中。 单蠕公主闻声,起身迎接,向父王吉尔克行了大礼。 蛮夷国王吉尔克拉起单蠕公主的手,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儿,只见昔日英姿飒爽的单蠕公主,现在却愁容百态,面色憔悴,令人心疼。 吉尔克叹声道:“瞧瞧,这小半年来,我的宝贝女儿单蠕都为了那个大炎废人操劳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救下这个废物,更不应该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废物带到蛮夷,带进你的寝宫中来!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 “父皇不要这么说,安南王赫连云玦虽然起兵兵败,现如今整个人也昏迷不醒,但是单蠕相信,他并不是什么废物,他就像猎豹一样勇猛,像雄鹰一样锐利,他说不定日后可以成为我蛮夷再次攻打大炎的一道利器!”单蠕公主维护赫连云玦道。 “你真的当父王看不出来,你对这个废人有意?!你口中说,救下他是为了蛮夷的雄图霸业,可是父王却早已看出来你对他的心思。女儿啊,你身为我蛮夷唯一的公主,在蛮夷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算你现在想要嫁人,整个蛮夷的优秀男子你找谁不好,怎么偏偏看中了一个打不赢仗的大炎废物!他不就是仗着相貌还算英俊,除了徒有其表以外,他身上哪一点比得上我蛮夷的汉子!”吉尔克厉声说道。 单蠕公主回眸,看向病榻上如同睡着了一般安静的赫连云玦,幽然回应道:“既然父王已经知道了女儿的心思,那么女儿也就开诚布公,向父王坦白!女儿早已在上次进攻大炎,与赫连云玦交手时,就已经心仪于他!女儿冒险去大炎救他性命,除了为了父王未来的霸业考虑之外,也夹杂着女儿的私心。女儿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所以无论如何,女儿都不会放弃他的。” 吉尔克抬手指了指令他无可奈何的单蠕,忧心忡忡,恨铁不成钢。以吉尔克对女儿单蠕的了解,个性刚强,宁折不弯的单蠕,一旦认定的事,就没有更改变通的可能。单蠕既然为了赫连云玦,抛除女儿家的羞怯与颜面,当着众多宫奴的面,承认自己对赫连云玦的感情,就说明单蠕已经做好了与赫连云玦共同进退的准备。即使吉尔克想要从中阻拦,单蠕也会坚定初心,义无反顾的与赫连云玦在一起。 想到了这些,吉尔克不由得觉得心中哀痛,被他捧在掌心,宠了十八年的公主,如今却被敌国一个逃亡的叛匪王爷迷了心窍。若不是单蠕日夜守护在赫连云玦身旁,若不是吉尔克心疼自己的女儿,怕单蠕伤心,吉尔克此时想要杀死赫连云玦的心都有。 面对心爱的宝贝女儿,吉尔克只得做出一些让步与妥协,凝声道:“就算你真的看中了这个废物,可他现在不生不死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了,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又有谁知道!你一直陪着他,护着他,将自己的心血熬干,你又能坚持多久!别到时候,他拖着你几年,等他真的醒不来,咽了气,也就把你一个公主最好的青春年华给耽误了!” 单蠕摇摇头,笃定地回答:“女儿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而且之前御医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赫连云玦的求生意愿很强,只要他内在的意识不放弃,他就终究会醒过来的!” “算了,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父王我多劝也无益。只愿这废物能不令我的宝贝女儿失望,不辜负我宝贝女儿对他的一番情意和苦心,早日醒过来,给你一个交代。”吉尔克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重地摇摇头,无奈地离开了金缕台。 单蠕为了保护赫连云玦不会被父王吉尔克派人暗杀,只得日夜守护在赫连云玦身旁,亲自照料。日复一日,单蠕早已为了赫连云玦几乎耗费尽了所有的心血,请了蛮夷无数的名医诊治。但身上的刀伤已经痊愈的赫连云玦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醒来。 一转眼,天色暗下来。 两侧的宫娥劝单蠕公主会房休息。可是单蠕公主放心不下赫连云玦,怕父王吉尔克会恼羞成怒,趁她不在,暗算于赫连云玦,于是坚持留下来,亲自照顾守护,不离赫连云玦左右。 宫娥见劝说无果,只得由着单蠕公主的意思去了。 渐渐地天色入夜,一身疲惫的单蠕公主在赫连云玦的病榻旁也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盹。 单蠕刚刚小憩了一会儿,便隐约感觉到赫连云玦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单蠕的困意荡然全无。 单蠕启声问两侧的宫娥道:“你们刚才可曾看见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两侧宫娥纷纷摇摇头,表示都没有看到。 宫娥依玛柔声安慰道:“一定是公主太累了,产生了幻觉,奴婢们跟随公主守在这儿,也未曾见到安南王有什么将要苏醒的反应。公主这是日有所思,才会如此的。”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我方才明明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的!怎么会是幻觉呢?”单蠕百思不解。 单蠕公主一摆手,命两边宫娥退下,只留下了贴身宫娥依玛在一旁侍候。 宫灯亮,月影长。 单蠕守在赫连云玦榻前,握着赫连云玦的手,喃言道:“我到底要等到何时,你才能醒过来?” 单蠕轻声的问话,传到赫连云玦的耳畔,却不见他应答。单蠕神色落寞,自嘲地笑了笑,明亮的眸子再次暗了下来。 “缀儿!”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二字之谜 一声微弱的男子的呼唤,从单蠕耳边隐隐传来,单蠕暗淡的眼眸忽然重新明亮的起来。 单蠕紧紧握住赫连云玦的手,欣喜道:“你方才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这难道又是我的幻觉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听得到我说话,你一定有感应的!你若是真的有感应,你就再说一次,让我清楚的明白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我的幻觉!” 昏迷中的赫连云玦似乎是听到了单蠕的话,那声气息微弱地不能再微弱的呼唤,再次在单蠕公主的耳边响起。这一次,单蠕身边的宫娥依玛也听到了。 “缀儿!” 单蠕附耳贴近赫连云玦苍白的唇,仔细聆听他微弱的气息,隐约听到了赫连云玦口中反复呢喃的“缀儿”二字。 “缀儿?!” 单蠕也不禁随着赫连云玦的呼唤,将这两个字在嘴边叨念了一遍。 宫娥依玛回应道:“公主,他果然开口说话了!他好像是在说‘缀儿’两个字。” “你也听到了?”单蠕确认地问依玛。 依玛点头答道:“是的,奴婢也听到了,他口中确实是在叫着‘缀儿’二字。” “缀儿”这两个字已经不是单蠕第一次从赫连云玦口中听到了。早在当年单蠕公主率兵与赫连瀛彻带领的大炎精兵鏖战之时,就曾听腹背受敌的赫连云玦口中呼唤过这两个字。以至于单蠕公主营救赫连云玦于生死之间,赫连云玦身负重伤,即将昏迷之前,也曾听到过赫连云玦口中反复叨念着“缀儿”这两个字。 “缀儿”这两个字,对于赫连云玦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单蠕现在还清楚,但是单蠕可以肯定的是,“缀儿”对赫连云玦来说,一定是意义非凡。 见赫连云玦终于有了反应,单蠕的心里终于拨开了一丝阴霾,有一道暖暖的光瞬间照耀在了单蠕的心尖上。 单蠕命身旁的宫娥依玛,道:“快去传御医,就说赫连云玦已经有反应,可以开口说话了。” 依玛应声,转身出了金缕台。 没过多久,就见依玛带着御医进来。 单蠕紧张地守在一旁,看着御医为赫连云玦看诊。 御医仔细瞧看了一下,起身向单蠕公主恭声回应道:“他求生的意识战胜了病魔,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或许是公主的守护与付出触动了原本昏迷着的他,让他得以在情感上产生共鸣,这才激发了他苏醒的意识。” 单蠕疾声问道:“那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御医连忙答道:“回公主的话,依他现在的状况,最多不超过七日的时间,定会苏醒过来,所以还请公主殿下放心。” 单蠕笑着点头,道:“有劳御医了。” 单蠕命依玛将御医送出金缕台。 单蠕重新坐回赫连云玦的病榻边,握起赫连云玦的手,柔声笑道:“你知不知道,听御医说你能醒过来,我有多开心!” 单蠕的话还未说完,又闻听昏迷中的赫连云玦重新道了一声“缀儿”。 单蠕眉头紧锁,沉声道:“你口中总是会提到‘缀儿’这两个字,我不懂缀儿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会让你在昏迷中还迟迟不忘!难道,它是你心上人的名字?!” 未解的谜题萦绕在单蠕的心上,单蠕向来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之人,面对赫连云玦未知的另一面,面对他口中心心念念的这两个字,单蠕决心要找出答案。 金缕台的花园中结着清早的寒露。 一位美丽的宫外女子一早就被单蠕公主的宫娥依玛接入了金缕台。 女子见到单蠕公主的那一刻,俯身下拜:“璃月参见宫主!” 单蠕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前这位美艳的女子,朗声笑道:“看来你在大炎潜伏的时间长了,还真是爱上了‘韩璃月’这个名字。该不会,你至今也一直怀念着,你冒名顶替真正的韩璃月,在安南王府当安南王妃的那段日子吧?” 单蠕面前的这位美艳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单蠕安插在安南王府,冒充真正的安南王妃的蛮夷谍者奴媚。 “奴媚不敢!奴媚只是觉得韩璃月这个名字很好听,所以才会沿用下来。公主若是不喜欢,奴媚这就把名字改换回来。”韩璃月道。 单蠕轻叹一声道:“罢了,你既然喜欢韩璃月这个名字,你就继续用着好了。反正真正的韩璃月已死,再也不会有人与你争夺这个身份了。” “奴媚,不,璃月多谢公主成全!”韩璃月俯首谢恩。 单蠕嘴角一扬,淡然一笑。 “不知公主特意将璃月召进宫中,是有何事吩咐?”韩璃月恭声问道。 单蠕笑叹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向你打听一点有关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安南王府的事。” 韩璃月垂手侍立一旁,洗耳恭听。 “你潜伏在安南王府,顶替了真正的韩璃月成为了安南王妃,一定知道不少有关于安南王赫连云玦和安南王府府上的事情。我是想问问你,你在安南王府的时候,可曾听说过‘缀儿’这两个字?”单蠕徐徐问道。 韩璃月讶然回应:“公主说的可是安南王府的舞姬云缀儿?!” “云缀儿?!”正如单蠕心中所料,“缀儿”这两个字,果真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接着说下去!”单蠕命令道。 韩璃月不敢有所隐瞒,于是知无不言地答道:“云缀儿是安南王赫连云玦为了讨好和迷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而在府上培养的歌舞姬。赫连云玦平日里对云缀儿甚至关心和爱护,多次在府上公然维护云缀儿,并曾让云缀儿进入他的内室,成为赫连云玦的贴身侍女。璃月在安南王府之时,曾因为这个云缀儿而与赫连云玦起过冲突,但每一次,赫连云玦都毫无例外的选择站在了云缀儿那一边。赫连云玦对云缀儿的好,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主仆关系。赫连云玦还曾经因为亲手将云缀儿拱手献给新帝赫连瀛彻,入宫为妃,而为云缀儿伤心痛哭过。” 韩璃月边说,边偷眼瞧看坐在面前的单蠕公主脸上的神色,见单蠕脸色微僵,笑容全无,便知道单蠕公主一定是因为赫连云玦之前与云缀儿的关系,而醋海生波。 韩璃月在安南王府之时,就单单看被赫连云玦明里暗里宠爱的云缀儿不顺眼,多次想惩治云缀儿,却一再被赫连云玦阻挠。如今,赫连云玦虽然被单蠕公主救回了蛮夷,那入宫为妃的云缀儿也已经因为赫连云玦的事,受到牵连,暴毙于冷宫,香消玉殒,但是韩璃月心头的恨意仍在。 第二百九十七章 意中人故 对韩璃月来说,无论她是韩璃月,还是她真实的身份柔夷谍者奴媚,她今生都无法得到赫连云玦的人和心。 既然如此,出自于女人之间嫉妒的本能,她又怎能看着昏迷中的赫连云玦还心心念念地记挂着云缀儿,她又怎能看着单蠕公主动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收容赫连云玦,而内心毫无波澜?! 一个香消玉殒的死人占据着赫连云玦的心,一位柔夷尊贵骄傲的公主抢夺了赫连云玦的人。而她这个冒充韩璃月而侥幸与赫连云玦有了一点点瓜葛的柔夷谍者奴媚,除了从未感觉到幸福的回忆,什么都没有。 韩璃月添油加醋,故意将云缀儿与赫连云玦的关系挑明,将云缀儿的为人说的放荡不堪。 韩璃月继续道:“整个安南王府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安南王赫连云玦与歌舞姬云缀儿之间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的!只是无人敢戳破罢了!那云缀儿长得一脸狐媚,勾引男人的功夫甚是了得,她一边与赫连云玦情意绵绵,一边又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赫连瀛彻纠缠不清,就连府上被赫连云玦请来教琴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云缀儿都不曾放过。璃月经常看到云缀儿趁赫连云玦不在府上的时候,在苏颜卿所居住的竹林别院出出进进,更有甚时,云缀儿则与苏颜卿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云缀儿去苏颜卿的别院私会许久,都不曾见云缀儿那个狐媚子出来。” 单蠕公主蹙眉,启声问道:“照你这么一说,那云缀儿可是个水性杨花、放荡不羁的轻浮女子?” 韩璃月恭声答道:“公主明鉴!公主是不曾见过云缀儿那个狐狸胚子,妖媚的很,一双秋水横波的眼睛,勾魂摄魄的,总是在男人面前装作一副冰清玉洁,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有多少男人都着了她的魔,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单蠕公主朗声笑道:“你当我真的能偏信你的话吗?!那个云缀儿要真是像你所说的那副轻贱的样子,你觉得眼高于顶,城府极深的大炎贤王安南王赫连云玦会看上她那样一个女人吗?!即便是如今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也绝非等闲之辈!一个寄人篱下,毫无背景的柔弱女子,能巧妙地周璇于龙虎之间,将大炎最有城府的两个绝顶聪明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能让他们对其一往情深,矢志不渝,你觉得这可能吗?!” 韩璃月信口雌黄的诬蔑之言,并没有在精明的单蠕公主面前起到她想要的作用。单蠕公主对韩璃月所言内容的怀疑,也在情理之中。以单蠕公主对赫连云玦的了解,一向精明的赫连云玦绝不会喜欢上一个轻浮放荡,随时会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更不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毫无察觉。 韩璃月没有料到醋意大发的单蠕公主还会保留着一丝理智,能够暂且将感性放在一边,理性地分析韩璃月言语间的逻辑漏洞。 韩璃月被单蠕问的一时间哑了口,只得慌忙解释道:“璃月所说都是璃月亲眼所见!虽然璃月在安南王府生活的时间不久,还不能完全料定云缀儿是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她身边的一众男人,但是璃月敢肯定的是,云缀儿确实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她与安南王赫连云玦、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大炎琴师苏颜卿都有着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公主若是不相信璃月所说的话,尽可派人去大炎查问安南王府的家奴。” 单蠕公主见韩璃月回答得滴水不漏,心中的怀疑便降低了几分。单蠕公主知道,即便韩璃月出于某种原因,刻意添枝加叶的抹黑云缀儿,但云缀儿与赫连云玦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单蠕笑道:“你一口咬定了如此,我也拿你没有办法。这安南王府上下早已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抄了家,曾经的家奴们也被遣散,不知了去向,我又一时间到哪里去找那些家奴对证?!即便是还有一个叫鸳儿的丫鬟留在柔夷,但她是赫连云玦的亲信,又怎会将赫连云玦的私事透露给我,对我说出实情?!” 韩璃月一直听命于单蠕公主,也算是单蠕公主的亲信,就算单蠕对韩璃月此番话的真实程度打了一个问号,也不会因此而影响主仆二人之间的信任。 单蠕公主启声追问道:“你说的那个云缀儿,现在人可还在大炎宫中?” 韩璃月俯首回答:“回公主的话,那云缀儿因为受到了安南王赫连云玦的牵连,在安南王兵变失败之后,就被大炎皇帝降罪打入了冷宫,据说没过多久,宫中就传来的滢妃云缀儿暴毙而亡的消息。” 单蠕听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徐徐叹道:“云缀儿她已经死了?!” “正是!”韩璃月道。 还在昏迷中的赫连云玦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云缀儿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对于一直爱慕赫连云玦的单蠕公主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单蠕虽然未曾与云缀儿见过面,但是单蠕料定云缀儿既然是赫连云玦看中的女人,自然一定有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方才单蠕公主从谍者韩璃月嫉妒的口吻中,听得出云缀儿生得相貌出众,气质颇佳,想必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云缀儿妙龄年华便已经在冷宫中香消玉殒。单蠕公主多多少少为云缀儿感到惋惜,毕竟云缀儿也是因为赫连云玦为了迷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而献入宫中的,而云缀儿又是因为受到赫连云玦的牵连而死。在单蠕公主的眼里,云缀儿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赫连云玦的心上人已故,单蠕便有了更多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赫连云玦接受自己。幸好,赫连云玦因为自身追逐权力的野心而成为了一个俗人,单蠕也便有了更多的办法,来拴住赫连云玦。 按照单蠕公主一贯的作风,即便单蠕得不到赫连云玦的心,至少也要用尽一切方法和手段,得到赫连云玦这个人。倘若两者单蠕都得不到,那么狠戾的单蠕就自会亲手了结了赫连云玦的性命,绝对不会为蛮夷留下祸患。 自从单蠕从御医的口中得知了赫连云玦即将苏醒的消息,单蠕就无时无刻不期待着赫连云玦苏醒时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最美丽的自己。 此后每天,单蠕都会悉心守在赫连云玦的病榻旁,轻声低喃,与赫连云玦说话、诉衷肠,盼望着赫连云玦能早一点醒过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异域苏醒 单蠕的这一切变化,都被柔夷国国王吉尔克看在眼里。向来打打杀杀像个假小子一样的单蠕公主,如今却为了一个大炎废物赫连云玦变得柔肠百转,小鸟依人,每天一副小女孩的娇羞之态。吉尔克不知道女儿的这些变化,对他这个做父王的来说是喜还是忧。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赫连云玦又昏睡了五天之后,终于在单蠕公主轻柔的呼唤声中苏醒过来,睁开了那双温澜柔波的眸子,警觉地环视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守在赫连云玦身旁的单蠕公主看到赫连云玦醒了,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 单蠕公主紧紧握住赫连云玦的手,兴奋地说道:“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赫连云玦漠然地看着面前眼含热泪的异域女子:小麦肤色的鹅蛋脸上剑眉杏眼,鼻梁高挺有直通五岳之势,两片丹唇似火焰红艳炽烈。女子头戴桃叶金冠步摇饰,上袭金纱窄袖短衫,下着高腰银丝撒花襦裙,脚蹬一双金革快靴,英姿勃勃,神采飞扬。 面前女子的打扮,显然不是大炎境内之人。 赫连云玦又转眸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殿内的摆设简单粗犷,却极为奢靡。学识渊博,阅历深厚的赫连云玦怎会不知,面前女子的妆容和周围环境的陈设,都在说明,赫连云玦此时并非是在大炎境内,而是身处蛮夷之地。按照面前女子珠光宝气和房间陈设的奢华程度,赫连云玦觉得此处应该就是柔夷国的宫殿。 单蠕公主笑看着对周围一切目不转睛,深感好奇的赫连云玦,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好奇,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就实话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们大炎的境地,而是我们柔夷国的帝宫。你现在躺着的软榻可是柔夷国公主的寝宫金缕台的宝榻。” 单蠕说着,盈盈一笑。 赫连云玦重新打量着身旁的单蠕,气息微弱地开口问道:“难道你就是柔夷的单蠕公主?!” 单蠕爽朗一笑,道:“没错,就是本公主!没想到我换下了戎装,穿回了女儿装扮,你还能一眼认出我,可见我也没有白白救你一场!” 其实赫连云玦早已记不清与自己只交过一次手,且一直身穿戎装的单蠕公主的模样。方才之说,只是赫连云玦的推断。因为,赫连云玦早听说过,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只有单蠕公主一个女儿。而单蠕华贵的装扮,证明她就是单蠕公主本人。 “是你救的我?”赫连云玦徐徐问道。 单蠕点点头,笑道:“还好你命大!求生的意识强烈!这才能捡回一条命来。不然的话,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赫连云玦曾与公主交战,也算的上是公主的敌人,公主为何要救我?”赫连云玦启声询问。 “这个嘛!”一向爽朗耿直的单蠕眉眼间也忽然流露出了小女人害羞忸怩的神态,单蠕脸上微微一红,道:“等你的身体痊愈了我再告诉你!” 论精明和城府,赫连云玦自认为从不居于人后。除了兵变时的失策以外,赫连云玦看人向来准确,今日柔夷的单蠕公主一脸娇羞之态,已经直白的告诉了赫连云玦,眼前的这个女人倾慕于自己。或许正是因为单蠕对自己的倾慕,才会使得赫连云玦有幸能在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来。 赫连云玦孱弱说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这条命是公主救回来的,我赫连云玦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赫连云玦说着,就要起身谢恩。 单蠕连忙伸手将赫连云玦扶住。 “万万不可!你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怎么能行此大礼呢!你若是真的想要谢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单蠕说着,脸上有微微泛红了起来。 赫连云玦与单蠕说话间,无意中瞥眼看到了金缕台外金黄的落叶,心中犯疑,于是问单蠕道:“我在这里昏迷了多久?” 单蠕回答:“我把你从大炎救回来的时候,你的伤势很重,一直在昏迷之中,算到今天,你已经昏迷了一百多天了!” “我已经昏迷了三四个月了?!”赫连云玦喃言道:“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那我的安南军……” 单蠕怕赫连云玦伤心难过,但是此事又隐瞒不住,只好劝慰道:“跟随你的士兵们死伤过半,还有些人音信全无,我救你出来的时候,你的身边就只剩下那个叫鸳儿的丫鬟了。” 赫连云玦焦急地问道:“那鸳儿现在人在哪儿?” “她……她现在也在柔夷。你放心她过得很好,等你过些日子,身体养好一些了,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的。”单蠕回应道。 连鸳儿也被单蠕救回了柔夷。 这一连串有违常理的事态发展,只会更加让赫连云玦怀疑,鸳儿是被单蠕公主,甚至是被柔夷国国王控制住了。说不准,他们还会用赫连云玦现存唯一的亲信鸳儿来要挟牵制赫连云玦,逼赫连云玦就范。 赫连云玦既不似赫连瀛彻那样是一个多情种;又不似江湖少侠弗隐那样可以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更不似苏颜卿般的仁慈博爱,忧国忧民。赫连云玦自己心中清楚,他只不过是一个权谋者,一个十足的野心家,所以感情根本成为不了他的牵绊,道义原则在赫连云玦眼中更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而修改调整。 赫连云玦从来都是一个识时务之人。只要是为了日后东山再起,雄霸一方,那么现在的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又算得了什么。 “公主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下了鸳儿,公主对我与鸳儿的大恩大德,我赫连云玦感激不尽!赴汤蹈火,无以为报!”赫连云玦顺势说道。 单蠕笑道:“我好不容易救醒了你,哪里还能让你赴汤蹈火地去做什么险事。只要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和你的亲信,你能领我单蠕的情就好!” 宫女依玛一直陪伴在二人身旁,见状笑着插言道:“你想要感谢我们公主,确实用不着你赴汤蹈火的去冒险,你只要以身相许,顺了我们公主的心意,成了柔夷的驸马爷,从此对我们公主一心一意的好,就算是报答我家公主的恩情了!” “依玛!”单蠕害羞打断依玛的话道。 依玛笑道:“公主怕什么,公主好不容易救了他,他以身相许来报答公主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公主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文韬武略,不逊于男子。若不是公主只对他赫连云玦有意,整个柔夷国追求公主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可是要排成长龙,排到边外去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柔夷贵妇 “依玛,我不是不让你说了吗,你怎么还说起来没完了!”单蠕公主小声嗔怪道。 宫女依玛不以为然,继续笑着撮合道:“他现在已经醒了,公主又何必耗费时间和精力跟他打这个哑谜,直接挑明了,让他知道公主的心意不是更好?” 赫连云玦不动神色,只是温眸凝视着双靥飞霞的单蠕公主,心中筹谋着对策。 单蠕公主见自己的宫女依玛已经当着赫连云玦的面,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破,便也不在矜持,直截了当挑明道:“你放心,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不会强迫你成为我的驸马!不过你也得答应我,这段时间一定要配合我们,好好留在这里养伤。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谈我们之间的事。” 单蠕公主说罢,转首对宫女依玛吩咐道:“安南王已经醒了,还不去御厨端些好吃的御膳来!” 依玛会意,看着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窃笑,应声离开。 赫连云玦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地传到了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和于蛮皇后的亲哥哥柔夷国国舅莫乌穷奇的耳边。 璇霄阙的天丹暖阁内,香薰缭绕。柔夷国国舅莫乌穷奇正斜倚在熊皮榻上闭目养神。周围三四个长相标致的宫娥正守在莫乌穷奇身旁,为莫乌穷奇揉肩捶腿。莫乌穷奇被美人香气萦绕,嘴角斜扬,好不惬意。 莫乌穷奇闭着眼睛,幽幽开口道:“去,给我拿瓶仙琼玉酿来,我今日兴致好,我要不醉不休!” 莫乌穷奇的话音刚落,只见一身柔夷贵妇打扮的鸳儿从天丹暖阁外挑起水晶帘笑盈盈进来。 天丹暖阁内的四名宫娥见鸳儿进来,纷纷起身,恭声施礼道:“夫人!” 鸳儿朱唇微扬,笑说道:“国舅爷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说与鸳儿听听,鸳儿也好替国舅爷高兴高兴!” 鸳儿正说着话,只见一名宫娥取来一瓶莫乌穷奇珍藏多年的仙琼玉酿,抬手要为莫乌穷奇斟酒。 鸳儿一挥手,吩咐道:“我来吧。” 鸳儿接过装有仙琼玉酿的玉壶,抬手敛袖,轻轻地为莫乌穷奇斟满了一杯酒,双手奉到莫乌穷奇面前。 莫乌穷奇闻声睁眼,一双鼠目眯成一道缝隙,上下打量着今日穿着的花枝招展的鸳儿,嘴角斜扬成一个满意的弧度,伸出一双枯槁的老手,覆上鸳儿执杯的手,笑赞道:“夫人穿上了我们柔夷国的华服,真是配极!” 鸳儿敛眸笑应道:“国舅爷过奖了。” 莫乌穷奇满意地看着面前秀色可餐的鸳儿,笑着接过鸳儿递来的金樽,细细地品了一口。 鸳儿笑问道:“国舅爷还没有说是什么事能让国舅爷这么高兴呢?” 莫乌穷奇放下手中的金樽,重新握起鸳儿纤柔的手,笑答:“这对我们柔夷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夫人你来说,更是夫人日思夜想的好事!” “哦?!”鸳儿歪着头,不解其意,洗耳恭听。 莫乌穷奇继续说道:“被单蠕公主救回柔夷的安南王赫连云玦今日终于醒了!这对夫人来说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莫乌穷奇脸上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一脸喜悦之色,但实际上莫乌穷奇却眯起一双眼睛,像猎鹰一样,目光敏锐的洞察着面前鸳儿脸上的神色和表情。 从那日安南王赫连云玦兵败,鸳儿忠心护主,为救赫连云玦不惜牺牲掉自己终生的幸福,甘愿跟随莫乌穷奇来到柔夷为妾之时起,莫乌穷奇就时常担心,他担心赫连云玦一旦醒来,鸳儿会毁约,背弃自己,怀有二心,追随赫连云玦逃出柔夷。 事实上,莫乌穷奇的担心并非是出于他天生疑心重的戒备,鸳儿当初万般无奈之下,为了救命悬一线的赫连云玦,不得已才会答应了莫乌穷奇的非分要求,跟着莫乌穷奇来到柔夷,成为了莫乌穷奇的小妾。这一切原本就不是出于鸳儿的本意。 好在莫乌穷奇兑现了承诺,真的及时通知了前来增援的柔夷国公主单蠕救下了身负重伤的赫连云玦。鸳儿自毁一生的代价,并没有没费。 为了防止生性多疑、性格诡诈的莫乌穷奇多心,也怕一旦惹恼了莫乌穷奇,莫乌穷奇会对昏迷中的赫连云玦不利,所以,鸳儿自从来到了莫乌穷奇的寝宫璇霄阙开始,就谨守分寸,刻意讨好莫乌穷奇,从未在未经莫乌穷奇允许的情况下,走出璇霄阙半步。以至于赫连云玦昏迷至今,鸳儿也未曾到单蠕公主的寝宫金缕台中看望过。 直到今日,鸳儿才有幸在莫乌穷奇的口中,得知了赫连云玦已经苏醒了的消息。 鸳儿喜出望外,若不是当着莫乌穷奇的面,不好流露内心的情感,鸳儿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喜极而泣的。 可是此时,为了避免莫乌穷奇生疑,鸳儿听罢,脸上也只是微微浅笑,不曾有过多的反应。 “安南王已醒,单蠕公主一定会很高兴!从此,柔夷又多了一位同盟,真是可喜可贺!”鸳儿浅淡说道。 莫乌穷奇笑着捋了捋胡须,试探道:“赫连云玦好歹曾是夫人的主公,夫人闻听赫连云玦醒了,内心就不曾有什么波动?” 鸳儿莞尔一笑,回应道:“鸳儿当然也高兴,但这种高兴,更多的是为了国舅爷和柔夷未来的雄图霸业又得到一个有力的助手而高兴!至于鸳儿自身来说,他赫连云玦虽曾是鸳儿侍奉过的王爷,也曾对鸳儿有恩在先,不过,鸳儿也早已将恩情报答于他,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他现在醒没醒过来,过得如何,都与鸳儿我再无瓜葛。鸳儿现在是国舅爷的贱妾,只一心一意侍奉国舅爷才是,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理会别人的事。” 莫乌穷奇果真没有看错,鸳儿确实是难得的可用之材。鸳儿此番对莫乌穷奇的答话,可谓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脸上的表情也是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完全看出了一丝破绽。不过,鸳儿此刻表现得越是冷静,就越令莫乌穷奇这只老狐狸觉得,她是在有意掩盖自己的心意。在莫乌穷奇看来,鸳儿对赫连云玦的主仆之情,不仅没有放下,反而越发浓烈和坚定。 莫乌穷奇不动声色地笑道:“夫人这话可就有失妥当了。安南王赫连云玦再怎么说也曾是夫人的旧主,夫人怎可因为老朽我的缘故,而割舍了昔日的主仆之情呢。我已经为夫人想好了,等再过两日,安南王赫连云玦的身体恢复些,我便带着夫人一同去单蠕公主的寝宫金缕台中探望赫连云玦,夫人意下如何?” 第三百章 祸起萧墙 鸳儿内心当然一直渴望能尽早见到赫连云玦,亲眼确定赫连云玦的安全,鸳儿才能稍稍放下心来。不过,鸳儿也知道,生性诡谲的莫乌穷奇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打发,骗过的。 所以,鸳儿平静却恭敬地微笑回应道:“鸳儿一切谨听国舅爷的安排!” 莫乌穷奇一把将鸳儿拥入怀中,左抱美人,右品美酒,脸上一道道岁月留下的沟壑绽放开来。 一晃儿,赫连芙灵来到御戎卫营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除了赫连芙灵刚来时,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有来到营内看望过之外,赫连瀛彻已经有许久都不曾来过了。赫连芙灵只当赫连瀛彻有政务在身,又有正在安胎的皇后娘娘需要照顾和陪伴,所以没能抽出时间来御戎卫营内看望自己和其他公子。于是赫连芙灵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御戎卫营营内,只有公良缀儿和苏颜卿知道,赫连瀛彻是那日见公良缀儿和苏颜卿的亲昵举动而心生不满,所以才会赌气,眼不见为净的。 但苏颜卿凭借着自己对赫连瀛彻的了解,赫连瀛彻绝不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即便赫连瀛彻那日真的为公良缀儿的事吃醋,也不会放任他的心上人公良缀儿和他的妹妹赫连芙灵不管,更不会将他亲手建立的御戎卫营抛在脑后,不理不问。 能让赫连瀛彻分心,牵制住赫连瀛彻许久不来御戎卫营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另外一个就是大炎朝政发生了什么动荡。 苏颜卿对赫连瀛彻的分析,准确无误,几乎没有一丝偏差,只是令苏颜卿都意想不到的是此时宫中的赫连瀛彻正内忧外患,腹背受敌,难以脱身。 赫连瀛彻那日在回宫的路上,心中一直记挂着苏颜卿和公良缀儿之事,一时间寝食难安。赫连瀛彻有意要试探苏颜卿,赐婚与他,怎知赫连瀛彻还未来得及实施行动,宫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赫连瀛彻走后的短短两三个时辰的时间里,竟然有人潜入宫中,给安心在鸾凤宫中养胎的皇后贺兰蝶梦下毒,有意加害贺兰蝶梦和贺兰蝶梦腹中的骨肉。 赫连瀛彻回到宫中闻听此事,急忙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第一时间前去鸾凤宫中看望差点一尸两命的皇后贺兰蝶梦。 赫连瀛彻赶到鸾凤宫时,皇后贺兰蝶梦面容憔悴,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身体孱弱地躺在朱榻上,还未曾醒来。 太后贺兰嫣和淑妃宁平芷、丹妃、端妃等后宫妃子闻讯也前来探望。 赫连瀛彻敛裾坐在贺兰蝶梦的榻前,温柔握住贺兰蝶梦微凉的手,强忍住怒火,沉声问道:“是谁敢在朕的后宫下毒,有意毒害朕的皇后和朕的子嗣?!” 一直在鸾凤宫侍奉贺兰蝶梦的宫女艾司闻声跪地,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奴婢们侍奉皇后娘娘一直都好好的,未曾见有什么可疑的人踏入鸾凤宫半步。皇后娘娘的饮食也一直都有专门的宫女和太监们负责,一直以来都未见有什么差池,怎知今日皇后娘娘晌午用了午膳之后,浅寐醒了,就突然脸色煞白,胸口剧痛,整个人身子一栽,晕了过去。奴婢们急忙去叫太医,好在太医来的及时,皇后娘娘中毒不深,这才保住了皇后娘娘和腹中胎儿的性命。” 赫连瀛彻双手攥拳,额头上青筋迸出,疾声追问道:“什么叫做没有可疑的人来过!什么叫做一切如常?!如果真如你们所言,那皇后中的毒从哪来?能不成是你们中的谁给皇后下了毒?!” 一屋子鸾凤宫的宫女太监们闻听皇帝赫连瀛彻发怒,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脑袋摇晃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宫女艾司说道:“请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对奴婢们有恩,奴婢们对皇后娘娘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又怎敢加害于皇后娘娘呢!还请皇上明鉴!” 太后贺兰嫣阴沉着脸,一直不发一语。直到皇帝赫连瀛彻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才启声说道:“以哀家之见,不如将鸾凤宫的宫女太监们都打入地牢,让狱厮们好好审问审问,挨上几十鞭,就什么都说了!” “太后恕罪!奴婢们冤枉啊!” 鸾凤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一片哀告之声。 赫连瀛彻不赞同太后贺兰嫣这般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做法。但眼下,只能从皇后贺兰蝶梦身边贴身侍奉的宫女和太监们入手,查找下毒的真凶。 赫连瀛彻故意顺着太后贺兰嫣的话,震慑鸾凤宫的一众太监宫女们,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太后刚才已经发话,要将你们押入地牢一一审问,到时候免不了会受皮肉之苦。你们若是不想受冤枉,就将你们知道的,统统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朕和太后,你们若是能说出实情,朕才好为你们做主!查出真正的凶手!” “你们将今日,皇后吃过什么,用过什么,见过什么人,都如实告诉朕!”赫连瀛彻厉声道。 宫女艾司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忽听人群后,一个跪在角落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声音颤抖地答道:“回……回皇上和太后的话,皇后娘娘今日的饮食如常,宫女艾司都用银针一一检验过的。要说……要说皇后娘娘见过什么人……” 小宫女抬眸,眼神瞥向一旁站立的端妃和侍奉端妃的宫女柳绿,指认道:“今日晌午皇上走后,端妃娘娘和宫女柳绿倒是来过鸾凤宫见过皇后娘娘。端妃娘娘和柳绿刚走出鸾凤宫后不久,皇后娘娘就晕了过去!”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面对着鸾凤宫内小宫女的指认和皇帝赫连瀛彻、太后贺兰嫣的质疑,端妃不得不开口为自己辩解。 端妃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宫女,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诬蔑到我的头上来了!你这么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乱语地诬陷我,就不怕天打雷劈!造了报应!” 太后贺兰嫣厉声问端妃道:“那宫女说的可是实情?你下午的时候,果真来过鸾凤宫?!” 太后贺兰嫣立目圆睁,不怒自威,三两句话就将端妃震慑住了。 端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哭诉道:“臣妾是来看望过皇后娘娘,在鸾凤宫中待了一会儿,陪着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但是臣妾敢对天发誓,臣妾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加并有向皇后娘娘下过什么毒!请皇上和太后明鉴!” 第三百零一章 不白之冤 宫女柳绿也随着端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央告道:“请皇上和太后明察!端妃娘娘确实是清白的!皇后娘娘中毒之事,与端妃娘娘无关!还请皇上和太后不要听信那个宫女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贺兰嫣嗔怒道:“那宫女与端妃素无瓜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在场这么多后宫嫔妃,她为何不指认淑妃、丹妃等人,偏偏指认了你!你还敢说自己清白!你可是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费尽心机地陷害诬蔑滢妃的!如今你竟敢打起了皇嗣的注意!下毒加害有孕自身的皇后!端妃啊端妃,哀家没有想到你的心思如此歹毒!心如蛇蝎!亏哀家之前还如此维护你!你竟然做出这种十恶不赦之事!” 端妃哭诉道:“太后冤枉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今日只是好意来看望一下皇后娘娘,从来没有要加害皇后娘娘的意思。” 贺兰嫣逼问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嫉妒过皇后怀上了皇嗣?!从来没有觊觎皇后之位?!” “我!”端妃被太后贺兰嫣问的,一时间哑了口。 宫女柳绿一心护主,插言解释道:“端妃娘娘一直敬重皇后娘娘,怎么会有心加害皇后娘娘呢!还请太后明察,不要冤枉了端妃娘娘!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哀家与端妃说话,哪里有你一个做奴婢的说话的份!” 贺兰嫣厉声命令道:“来人啊!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掌嘴二十!” 端妃见为自己说话的宫女柳绿无辜受罚,于是跪在地上一再央求道:“太后息怒,请太后不要责罚于柳绿,都是臣妾没有管教好柳绿,臣妾甘愿代替柳绿受罚!还请太后放过柳绿吧。” 贺兰嫣笑道:“你当你能够脱得了干系?!你嫉妒皇后顺利怀上皇嗣,觊觎皇后之位已久,你怀恨在心,借着来鸾凤宫看望皇后的名义,伺机下毒毒害皇后和皇嗣!哀家怎能饶你!来人,将传哀家的命令,将这毒妇端妃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两侧侍卫拉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端妃就要往外走。 “太后!臣妾是冤枉的呀!臣妾冤枉啊!”端妃跪在地上不肯走,两侧侍卫硬生生要将她拖拽出去。 “慢着!”赫连瀛彻叫住侍卫。侍卫押解着端妃,闻声停住。 端妃挣脱开两旁的侍卫,跑到赫连瀛彻的近前,哭着哀求道:“皇上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皇后娘娘中的毒,真的与臣妾无关,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端妃哭倒在赫连瀛彻面前,拽住赫连瀛彻的衣襟,迟迟不肯放手。 太后贺兰嫣厉声命令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毒妇拖出去!押入大牢!” 端妃从入宫以来,因为受到太后贺兰嫣的宠爱,所以常常目中无人,言行娇纵。端妃之前为了争宠,怀上皇嗣,竟暗地里给皇帝赫连瀛彻下了金风玉露;之后又拿她自己不慎小产的事,陷害滢妃云缀儿。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皆出自端妃之手。端妃的为人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但是这一次皇后贺兰蝶梦被人下毒一事,并没有表面看似的那样简单。即便赫连瀛彻素日不喜端妃的为人,可赫连瀛彻不得不站出来,为端妃说一句公道话。 赫连瀛彻恭声对正在气头上的太后贺兰嫣说道:“母后息怒!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听那小宫女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端妃动了手脚,下毒毒害皇后和皇后腹中的骨肉。皇后被人下毒之事,还有待查证。” 太后贺兰嫣挑眉瞧向赫连瀛彻,嗔声道:“还有什么好查的!她端妃在后宫中劣迹斑斑,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平步青云,想替代皇后之位的野心由来已久。她如今能做出这种下毒的事来,哀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若是平日里,她使个小性子也便罢了,可她今日竟敢动哀家的皇孙,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哀家怎能容她!” 贺兰嫣逼问赫连瀛彻道:“如今,人证出面指认,皇上还要袒护端妃不成?” 赫连瀛彻回应道:“母后方才说,下毒之人伤害了母后的皇孙,可皇后何尝不是朕的结发妻子,皇后所怀的皇嗣又何尝不是朕的骨肉!朕也想为她们讨还一个公道!但即便如此,朕也不能因为查证心切,而无缘无故地冤枉了端妃,随便让一个人背锅。朕说过,敢动朕的皇后和朕的皇嗣,无论是谁,都其心可诛,朕一定会彻查到底,挖地三尺也要将真正下毒毒害皇后之人找出来,立地正法!” 赫连瀛彻转眸俯首看向跪在自己身边,早已哭成了泪人的端妃,沉声道:“现在证据不足,朕不能仅听信一面之词就断定端妃有罪,但是端妃今日确实来过鸾凤宫见过皇后,也有可疑之处有待查证,所以传朕的旨意,先将端妃幽禁在翠霞阁,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端妃和翠霞阁的宫女太监不得踏出翠霞阁一步。等朕查清楚了之后,自会给母后和皇后一个交代。” 赫连瀛彻说罢。但见两侧的太监将端妃和宫女柳绿送回了翠霞阁中禁足。 贺兰嫣不悦道:“今日之事,是鸾凤宫的宫女艾司发现的早,这才及时找来御医,捡回皇后和皇后腹中骨肉的两条性命。若是发现的晚一些,后果就不堪设想!鸾凤宫侍奉皇后的贴身宫女艾司护主有功,皇上应该奖惩分明,以服众人。” 赫连瀛彻闻听,由不得将目光转向跪在鸾凤宫中的大宫女艾司。 从赫连瀛彻闻听皇后被人下毒昏迷不醒之事开始,直到现在,赫连瀛彻总是隐隐觉得这鸾凤宫有哪里不对,直到赫连瀛彻看到从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一直侍奉在贺兰蝶梦身旁的宫女艾司,这才恍然觉得,艾司过于淡定的表情,似乎在向赫连瀛彻昭示着什么。 赫连瀛彻凝声说道:“朕奖惩分明,一定会论功行赏!不过,一切要等真凶被擒,人赃俱获之后,朕才能对鸾凤宫中护主有功之人行赏。” 太后贺兰嫣微微点头。 赫连瀛彻命令两侧侍卫道:“从现在开始,宫中加强巡查,尤其是鸾凤宫进出之人,若有可疑之人,即可立即捉拿审问。“ “是!”御前侍卫应声答道。 太后贺兰嫣道:“今日之事,在没有查明之前,不得将皇后被人下毒的消息传扬出去,如有违背者,论罪处置!” “是!”总管太监小团子答道。 第三百零二章 心照不宣 赫连瀛彻看着鸾凤宫厅堂内,乌压压跪倒一片的宫女太监和两侧静默侍立的后宫妃嫔侍卫,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朕守着皇后就好。” 太后贺兰嫣也道:“这鸾凤宫中乌压压站着跪着这么多人,让皇后如何休息的好,你们还是退下去吧。哀家和皇上若有什么需要,自会叫你们进来。” 宫女太监们应声,起身退了出去。 贺兰嫣又交代身旁的淑妃宁平芷和丹妃等后宫嫔妃,道:“你们也守在这里许久了,也各自回寝宫休息去吧。” 丹妃等嫔妃纷纷告退。 淑妃宁平芷恭声说道:“太后和皇上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一些回寝宫休息吧,这里有臣妾照看皇后娘娘就好。” 赫连瀛彻启声道:“淑妃说得正是,母后劳累了一天,还是请母后回骄阳宫休息吧。这里有儿臣和淑妃守着,保证皇后不会再有事的。” 贺兰嫣叹道:“哀家确实是有些心力交瘁了。尤其是今日皇后的事,更让哀家忧心忡忡。哀家回宫之前,还有几句话要交代给皇上。” 贺兰嫣说着,目光扫了扫一旁的淑妃和留下来侍奉皇后的大宫女艾司。 淑妃和艾司会意,暂且告退。 殿中只剩下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二人。 贺兰嫣这才轻声嘱咐道:“今日之事,皇上可已有了眉目?” 赫连瀛彻闻听贺兰嫣此话是话里有话,便恭声问道:“母后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贺兰嫣叹声道:“方才哀家只是逢场作戏,故意借着怪罪端妃,来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哀家可以肯定的是,皇后被人下毒之事一定是鸾凤宫内部所为。” 赫连瀛彻讶然问道:“难道母后早就知道此事与端妃无关?” 贺兰嫣道:“端妃虽然平日娇纵,也做过些摆不上台面的不堪之事,但是让她在皇后怀孕的关键时刻,堂而皇之,完全不加避讳地来到鸾凤宫中,当着鸾凤宫的宫女太监们给皇后下毒,显然是不可能的。更别说,端妃虽然确实是一直觊觎皇后之位,野心颇大,但生性胆小,平日里不将别的嫔妃放在眼里,却独独对皇后敬重有加。要说她下手毒害皇后,哀家是万万不信的。不过方才的那种局面,有鸾凤宫的小宫女指认端妃,哀家也只好将错就错,以此来试探其他人的反应。” 赫连瀛彻点头道:“所以,母后觉得皇后之事,是鸾凤宫内部的宫奴所为?” 贺兰嫣笑叹道:“这一点,恐怕皇上也早已心知肚明了吧。不然,为何哀家让皇上嘉奖鸾凤宫的宫女艾司时,皇上会有意拖延婉拒。其实,皇上也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宫女艾司又问题,不是吗?” 赫连瀛彻不得不佩服贺兰嫣的眼力,在大炎的后宫之中,果然还没有谁的一举一动,能逃过贺兰嫣的眼睛。 赫连瀛彻接着贺兰嫣的话,分析道:“儿臣之前刚一来到鸾凤宫之时,就觉得鸾凤宫的大宫女艾司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儿臣又说不上来。直到艾司跪在地上向儿臣和母后阐明事情前因后果的时候,儿臣才恍然觉得,这个大宫女艾司在叙述整件事的时候,她的反应和表情有问题。” 赫连瀛彻继续道:“艾司在皇后身边侍奉了这么久,又是皇后入宫后最亲信之人,按照道理来说,她与皇后之间应该感情笃深。但是面对着皇后突然被人下毒之事,艾司的反应却过于镇定,神色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既不曾伤心难过,又不曾像其他鸾凤宫中的宫女太监那样,因为害怕被牵连责罚,而表现出恐惧。艾司的神情出卖了她的心,她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感觉,或者是说,她对皇后被人下毒之事,早有预料。” 贺兰嫣深深点了点头,幽声说道:“表面上看,那个跪在角落里,揭发端妃曾来过鸾凤宫的小宫女最为可疑,因为她随口一说,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凶手的罪名嫁祸给端妃,但是那个小宫女的脸色苍白,整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她的指认,只是她因为害怕而说出的保身之词。如果凶手真的是她,她就不会第一个站出来指认端妃,而增加自己被怀疑的几率。因为,如果真的调查出来,此事与端妃无关,那么那个小宫女就会第一个被当做重点怀疑对象,而被审问。真正的凶手,如果真的用了这么愚蠢的方法,被暴露的几率太大,风险太高。所以,凶手不会是那个早就被皇上和哀家的三言两语吓怕了的小宫女。那么,鸾凤宫内部,就只有大宫女艾司的表现最为可疑。” 贺兰嫣接着道:“所以,皇上真的想要找到下毒毒害皇后的凶手,就要从这个艾司下手,顺藤摸瓜。” 贺兰嫣幽幽叹道:“不知道为什么,哀家总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似的那样简单,仿佛是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正隐匿于后宫之中,伺机待发,伸向大炎的萧墙内院,祸乱我大炎的根基。” 贺兰嫣语重心长的话,正说了赫连瀛彻心中所想。 大炎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一切,仿佛只是一种浅层的表象。其表象之下从未停息的暗流涌动,是赫连瀛彻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铁娘子太后贺兰嫣都无法预见的。 他们在明,而那些看不见的手在暗。大炎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期,稍有不慎,就会让贺兰嫣和赫连瀛彻筹谋了两代人心血的大炎朝政错失中兴的良机,甚至会再次被置于可能被颠覆的不利之地。 此时,赫连瀛彻肩负的使命,远远比太后贺兰嫣期许的要多。 赫连瀛彻笃誓道:“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出幕后真凶。不管那只幕后黑手在哪里,儿臣都会掘地三尺将它挖出来,祭奠先帝,告慰我大炎皇室祖先!” 贺兰嫣道:“有皇上的这句话,哀家也就放心了。不过,皇上也要多多保重身体,大炎江山的命脉还托付在皇上的手上。未来任重道远,皇上还要多多留心才是。” 贺兰嫣规劝了赫连瀛彻几句后,摆驾回了骄阳宫。 赫连瀛彻望着和贺兰嫣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养母贺兰嫣对于赫连瀛彻来说,既有杀母之仇,又有毒害缀儿之怨。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铁血手腕的女人,却抚养了赫连瀛彻二十年,亲手将赫连瀛彻抚养长大,动用了她自己的所有,为赫连瀛彻的登基上位之路,一路保驾护航,亲手将赫连瀛彻推到了皇帝的宝座之上。 第三百零三章 请君入瓮 如果贺兰嫣唯一的亲生子不是因为救不慎落水的赫连瀛彻而死,那么今日坐上这大炎皇帝宝座之位的人,就会是心地纯良的嫡皇太子。 即便赫连瀛彻不是贺兰嫣亲生的骨肉,即便二人之间有难以释怀的隔阂,但是赫连瀛彻不得不承认,没有贺兰嫣在朝政上对自己的辅佐,就绝没有赫连瀛彻的今天。 太后贺兰嫣敏锐地洞察到了鸾凤宫大宫女艾司的异样,也预感到了赫连瀛彻甚至整个大炎将会遇到到危机。贺兰嫣的话,对赫连瀛彻来说,醍醐灌顶,振聋发聩。 心思敏锐的赫连瀛彻也早已经隐隐感到了一丝动荡不安。赫连瀛彻预感到边蛮谍者不会一直安静地潜伏在大炎,早晚会有所行动。可令赫连瀛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会对善良贤德、母仪天下的皇后贺兰蝶梦下此毒手。那幕后真凶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要搅乱后宫,断其大炎皇室血脉,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秋叶凋零,凉风瑟瑟。 身在威严皇宫中的赫连瀛彻隐隐感到了严冬即至的刺骨寒意。 淑妃宁平芷吩咐了大宫女艾司退去殿外守候,自己则独自来至内殿。 淑妃宁平芷见赫连瀛彻守在皇后贺兰蝶梦的病榻前,愁眉不展,若有所思,便拿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赫连瀛彻的身上,好意宽慰道:“夜里寒凉,皇上也要好好保重龙体要紧。” 赫连瀛彻闻声转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柔声道:“爱妃辛苦,还要陪朕守在皇后身边照顾。” 淑妃宁平芷轻轻摇摇头,轻声道:“皇上对臣妾恩宠有加,而皇后娘娘平日里对臣妾之好,又胜过亲生姐妹。如今皇后娘娘遭遇此事,昏迷不醒,臣妾理应侍奉左右。” 赫连瀛彻一直握着仍旧昏睡的皇后贺兰蝶梦的手,凝望病榻上的贺兰蝶梦,心中愧疚自责。 “都是朕不好,如果朕一直守在皇后的身边,不曾离开,就不会给那歹人可乘之机,就不会让歹人伤害皇后和朕的骨肉。都是朕的错!”赫连瀛彻心痛万分。 淑妃宁平芷劝说道:“皇上无需自责,这些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错。纵使皇上一直守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也难保有不曾疏忽的时候。况且臣妾觉得,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在鸾凤宫养胎,也不曾接触过什么外人,就说明给皇后娘娘下毒之人是宫内家贼。正所谓家贼难防。皇上又怎能将这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呢。” 赫连瀛彻缓缓转过头,凝眸看向身侧的淑妃宁平芷。 “连爱妃也觉得是宫中内部之人所为?”赫连瀛彻问道。 淑妃宁平芷点点头,敛眸疼惜地看向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皇后贺兰蝶梦,进而说道:“臣妾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兴许能帮着皇上早点抓到毒害皇后娘娘的真凶。” 赫连瀛彻追问道:“爱妃有什么方法?” 淑妃宁平芷附耳轻声私语。 赫连瀛彻微微点点头。 深夜时分,鸾凤宫内室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悲鸣。只见淑妃宁平芷从鸾凤宫内室中跑了出来,唤内室外守夜的宫女们,道:“快!快传御医来!皇后娘娘没有脉象和呼吸了!” 鸾凤宫的宫女们听罢,慌慌张张地跑去传太医。 一直守在殿内的大宫女艾司跑上前来,疾声问淑妃宁平芷,道:“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被御医救过来了吗?怎么又突然没有气息了呢?!” 淑妃宁平芷言语哽咽,略带哭腔,伤心答道:“谁知道呢,之前还好好的,这一入了夜,我见皇后双手冰凉,以为皇后娘娘身上冷,于是就为皇后娘娘盖了锦衾,谁承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竟没有了呼吸,连脉象也全无了!” 淑妃宁平芷说着,潸然泪下。 大宫女艾司见状,一脸愕然。急忙来到内室查看。 大宫女艾司刚刚到了内室,就见皇后贺兰蝶梦的朱榻上帷帐垂落,整个人被锦衾裹着,脸也被锦帕盖住,看不见神色。 守在皇后贺兰蝶梦榻前的皇帝赫连瀛彻起身,眼中泛泪,哀痛一声道:“不用去传太医了。皇后她……皇后她已经殁了!” 艾司听罢,扑到在皇后贺兰蝶梦的床榻前,哭得梨花带雨,哀思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呢!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这才让歹人钻了空子,对皇后娘娘痛下了毒手!” 赫连瀛彻双眸失焦,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帷幔中的皇后贺兰蝶梦,再也发不出一语。 其他鸾凤宫的宫女太监们也跟着进来,一一跪倒在皇后贺兰蝶梦的榻前,哭天抢地。 艾司跪在地上,继续哭诉道:“奴婢侍奉了皇后娘娘这些年,皇后娘娘待奴婢如同手足。如今皇后娘娘去了,奴婢也不愿苟且活着,奴婢不如追随皇后娘娘而去,到了另一边也做牛做马,服侍皇后娘娘!” 艾司说罢,猛然起身,哭着就要撞向殿内的朱柱。 幸亏小团子眼尖,及时命两侧的太监拉住艾司,这才避免了艾司做傻事。 小团子叹声道:“皇后娘娘向来仁爱,怎能看着你做了傻事!况且,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你一个宫女怎能在皇后娘娘的寝宫中撞柱,血染了鸾凤宫呢!” 良久,赫连瀛彻才从哀思中缓过神来,徐徐开口说道:“皇后素喜清净,你们这般哭哭啼啼的,怎能让皇后走得安心。” 赫连瀛彻摆摆手。 小团子会意,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两侧的小太监这才将鸾凤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带出内室。哭晕过去的艾司更是被两个小太监架着抬了出去。 淑妃宁平芷将鸾凤宫方才发生的一幕幕看在眼里。 小团子启声问道:“皇上,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赫连瀛彻双眉微蹙,沉声道:“一切按照淑妃之前说的进行。” 没过多久,小团子就扶着悲痛欲绝的赫连瀛彻从内室中出来,来到内殿中休息。 午夜,夜深人静之际,大宫女艾司打发了守在内室外的两名宫女出去。独自来到内室之中。借着月色,艾司悄悄走至榻前,望着帷幔中静静躺在朱榻上的皇后贺兰蝶梦,幽幽开口道:“皇后娘娘虽然对我有恩,但怎奈艾司各为其主,不得不如此为之,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我。” 艾司说着,伸手挑起帷幔,正要掀开朱榻上皇后贺兰蝶梦脸上的锦帕时,榻上那人猛然起身,掀开锦衾,一把抓住艾司的手,厉声道:“原来你就是毒害皇后娘娘的凶手!” 第三百零四章 贼子余孽 艾司这才知道其中有诈,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艾司随手抽出袖中的短匕,直刺榻上那人而去,冷光一闪,手中的短匕刺了个空,帷幔中的女子一个反掌将艾司手中的短匕打落地上,反手将艾司的双臂交叉于背后,动作爽利地擒拿住了艾司。 此时,内室中宫灯骤然亮起,如同白昼。早已在殿外埋伏多时的侍卫们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将艾司团团包围。 艾司这才看清楚榻上佯装皇后贺兰蝶梦那人的模样。 “淑妃?!”艾司讶然道。 淑妃宁平芷倏然一笑。 此时,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也从人群中走进来,跟在赫连瀛彻身旁的,还有总管太监小团子。 艾司惨然一笑道:“原来你们早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赫连瀛彻朗声道:“是你的表情和神色出卖了你,即使你装的已经很像了,但是你急于确认皇后生死的行为,还是让你自投罗网!” 艾司咧嘴笑道:“这么说,皇后根本没有死?” 赫连瀛彻笑道:“朕是天子,朕的皇后自然是福寿绵延,怎会被你一个小小的歹人所害!” 赫连瀛彻眼神凌厉,逼问道:“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毒害皇后?!” 艾司看着满殿的侍卫和一心想要查明幕后真凶的赫连瀛彻,放声大笑道:“你们就算抓了我又怎样!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想要知道的秘密!” 艾司说着,就要咬舌自尽。 淑妃宁平芷眼疾手快,及时点了她的穴道,艾司动弹不得,身体完全不听给自己的使唤。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淑妃宁平芷将艾司交付于侍卫手中,艾司被侍卫们五花大绑,押在一旁,听候发落。 赫连瀛彻三两步走到艾司近前,目光中充满杀气地逼视着视死如归的艾司,沉声道:“皇后对你向来亲如姐妹,你怎么忍心,对无辜的皇后下此毒手!” 艾司冲赫连瀛彻翻了个白眼,垂眸不语。 “是谁买通了你,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谁安插进来的谍者!难道你是柔夷派来潜伏于后宫的眼线?!”赫连瀛彻厉声追问道。 淑妃宁平芷款步来至艾司近前,解开艾司的穴道。 “你若肯实话是说,皇上兴许还能饶你一命。你若是负隅顽抗,那么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淑妃宁平芷平心静气的对艾司说道。 “想从我的嘴里知道幕后的真凶,你们做梦去吧!我艾司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我的主人的!”艾司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势,不肯吐露半个字。 淑妃宁平芷道:“就算你不说,皇上也会有办法查明真相,到时候,你不仅没能完成你的主人交付于你的任务,还白白搭上你的一条性命,岂不是可惜。” “你们少来这一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艾司伸长了脖子,高声道。 赫连瀛彻忽然暗下眸子,启声问道:“追随一个死人,有意义吗?” 艾司心中一悸,脸色发白。 赫连瀛彻抬眸静静地观察艾司脸上突变的神色,徐徐说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指使你下毒,这一切都是你所谓忠心为主的一厢情愿,朕说的对吗?” 艾司被赫连瀛彻问得一时间哑了口,神色慌张起来。 赫连瀛彻知道,幕后的真凶被他猜中了。 “赫连云玦兵败后,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是他早先安排进宫的眼线,目的就是为了伺机观察后宫中的一举一动,随时向赫连云玦汇报。为了能够更好的监视朕,赫连云玦将你引荐到了东宫,为当时刚刚册封的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做宫女。你一直潜伏在皇后和朕的身边,对后宫大小事情几乎都是了如指掌。一切都在你们的计划中进行。后来,赫连云玦突然起兵,比你们之前预定的计划提前,你在后宫并无所知,所以你才迟迟没有行动。直到宫中传来了赫连云玦生死未卜的消息,你才为了给他报仇,下手毒害有孕在身的皇后!” 赫连瀛彻沉声说着,眼中却透露出能燃尽一切的怒火。 艾司见自己的身份被戳穿,索性承认道:“没想到你这个狗皇帝还有几分脑子,我隐藏得这么深,都能被你一眼戳穿!” 赫连瀛彻低声道:“朕佩服你对赫连云玦的忠心,就算你对朕有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毒害朕的皇后和皇后腹中的骨肉。是你自寻了死路,是赫连云玦害了你的一生!” 艾司放生笑道:“王爷对艾司有恩,艾司甘愿为王爷去死!只是艾司后悔,后悔没能坚决一点,再加大一些剂量,送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上西天!” 淑妃宁平芷闻听此处,抬手就赏了艾司一个嘴巴。 “这是你最后一次嚣张,也是你最后一次说话!你若再在这里冲撞皇上,对皇后娘娘不敬,当心我一掌送你上路!”淑妃宁平芷厉声道。 艾司狂笑道:“来呀,你一掌打死我呀!不过,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皇后虽然一时命大,没死成,但是也是早晚的事,说不准,她体内的毒素什么时候再次发作,就会要了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小命!总之,她贺兰蝶梦和她贺兰蝶梦腹中的孩子一定要为我家王爷以死谢罪!这就是你这狗皇帝的报应!” 淑妃宁平芷忍无可忍,抬手又重重地给了艾司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艾司嘴角流出血来。 赫连瀛彻苦笑一声道:“看样子你真的是活够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皇后和朕的骨肉有了什么闪失,朕保证,定会让你和你家王爷赫连云玦偿命!” 赫连云玦一摆手,命两侧的侍卫将艾司押入大牢。 殿内的侍卫撤出殿外,赫连瀛彻来到内室的凤榻前,一按机关,凤榻中央徐徐打开,皇后贺兰蝶梦被升上榻来,安睡如初。 淑妃宁平芷忧心道:“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余孽未除尽,大炎就永无安宁之日。皇上接下来,如何打算?难道就真的这样放任安南王赫连云玦在柔夷安然度日而不管吗?” “朕的一时疏忽,已经害了皇后,朕不能再坐以待毙,落于被动。就算是赔上朕的身家性命,朕也定要为大炎除了这毒瘤,永绝后患!” 赫连瀛彻与淑妃宁平芷说话间,皇后贺兰蝶梦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赫连瀛彻心中大喜,急忙命人传太医前来诊治。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想必再服用两味药便可苏醒过来。”御医仔细瞧看过后,恭声回道。 “皇后真的脱离生命危险了吗?”赫连瀛彻确认道。 第三百零五章 心悦君兮 御医恭声答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连同腹中的皇嗣洪福齐天,如今都已脱离生命危险。还请皇上放心!” 赫连瀛彻闻听此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赫连瀛彻和淑妃宁平芷一直守在皇后贺兰蝶梦的榻前,悉心照料,直到天亮。 御戎卫营营内。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去上了早课,侍女纤云和斓萱留在房里收拾房间,弄月和雪乔则带着要浣洗的衣服出来。弄月和雪乔刚一出门恰巧迎面遇到弗隐也端着要浣洗的衣服出了房门。 弗隐笑道:“二位姑娘这是要到哪儿去?” 雪乔笑答:“我们两个正要到河边浣洗衣服呢。” 弄月见弗隐也端了两三件衣服要洗,于是顺口说道:“弗少侠也要到河边浣洗衣服吗?弗少侠不嫌弃的话,不如将衣服交给弄月,弄月帮弗少侠一并洗了。” 雪乔从旁听着,眼眸一转,盈盈笑道:“是啊,弄月说的对,弗少侠有什么衣服要洗的,不如换下来,让我们弄月帮弗少侠一起洗了。” 弄月暗暗戳了雪乔一下,雪乔不以为然,依旧笑呵呵地与弗隐搭话。 弗隐笑道:“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哪里敢麻烦两位姑娘。” 雪乔笑嘻嘻地直接从弗隐手上夺了那盆衣服,交到弄月手上,笑说道:“弗少侠还是让弄月帮您洗衣服吧,反正我们也是闲来无事,平日里得亏了弗少侠的照顾,我们为弗少侠洗两件衣服,也是应该的。” “这怎么好意思!” 弗隐还要说什么,又闻听弄月启声道:“弗少侠不必客气,少侠素日里照顾我家公子,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况且弗少侠的时间宝贵,还有很多营内的要事要做,这些闲散的小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请弗少侠放心,我将这些衣服洗过晾干之后,就给您送过来。” 弗隐本就不拘小节,生性爽朗,见弄月和斓萱好意如此,也不好推脱,只得笑着应下。 弄月和雪乔端着衣服,欠身离开。 小溪河边,弄月和雪乔一边浣洗衣服,一边笑着说话。 雪乔先说道:“平日里,我觉得你说什么都是滔滔不绝的,怎么今日见了弗少侠,就羞臊起来,话也比往常少了。” 弄月笑嗔道:“你又拿我开心!我平日里跟你们这些姐妹说笑也就罢了,可是弗少侠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我这个做奴婢的,说话做事,当然要谨慎些。” “哦?是吗?”雪乔偷眼瞧看弄月红一阵白一阵的面庞。 雪乔见弄月不愿意承认,于是又说道:“话说回来,你今天还得感谢我才是!” 弄月嘟嘴笑问道:“谢你什么?” “呦呦呦!我刚刚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这转眼就不承认了!刚才要不是我果断机智,将弗少侠的衣服夺过来,你现在还能有幸浣衣你心上人的衣服吗?”雪乔笑道。 弄月听罢,拿起手中的棒槌,佯装要打。 “你又拿我寻开心!”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考虑,才厚着脸皮这么做的呀!你倒好,恩将仇报了不是!”雪乔一边笑躲,一边不住嘴地说道。 弄月被雪乔说的,脸刷第一下红了。 雪乔这才凑近过来,笑道:“你看看,我说了实话,你自己还不承认,可你嘴上不说,脸上又红什么?!你明明对有弗少侠有意,我这也是举手之劳,为你和弗少侠牵线搭桥。” 弄月的眸子映着潺潺地溪水,清澈的眸子忽而暗淡下来,沉声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会与江湖侠客弗少侠扯上瓜葛。我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雪乔反驳道:“这可不像直来直去,活得一向洒脱的你!虽说你我只是一个侍女丫鬟,但谁说做奴婢的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就不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力了!而且,弗少侠的身份与那些达官贵人们不同,弗少侠可是潇洒磊落的江湖侠客,最讲信义,是有情有义之人,绝不会因为身份的关系而看低了我们。” 雪乔敞开心扉,直言道:“我跟你说一句体己的话,我们这些做宫女,做丫鬟的,虽说有幸跟了好的主子身旁服侍,但是无论是我们公主还是你家小姐,终归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又要如何自处呢?就拿我自己来说,好一好,成了陪嫁丫鬟,跟着公主嫁过去,侍奉公主和驸马爷一辈子,倘若有命兴许还能成为一个有点身份的媵妾。倘若没有这个福分,也只得苦苦守在宫中熬到二十几岁,熬到出了宫,被打发私配了一个小子了事。我们这一生又有多少是能够自己做得了主的!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 “不过,你比我们好一些,不用死守在宫中,白白浪费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不论是你家小姐之后嫁了哪位王孙贵族,到时候,你退一步还可以有选择的权力。既然你现在对弗少侠动了心,就应该努力去争取,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万一要是成功了,能与弗少侠两情相悦,那岂不是成了你最好的归宿。”雪乔贴心劝慰弄月。 弄月又何尝不知道雪乔说的这些。但是弄月心中明白,自己是皇上亲自选出,特意安排在公良缀儿身边,照顾公良缀儿的。弄月不是普通的侍女,而是有皇上交付的任务和使命在身。往前一步说,公良缀儿真的能接受皇上的心意,进了宫成了皇妃,弄月也极有可能像雪乔等人一样,随着自己主子入宫侍奉。退一步说,倘若公良缀儿始终不肯接受皇上的心意,或者心属了别人,那么未能完成任务的弄月和纤云,又将面临怎样的处罚,弄月自己也是不得而知的。 弄月虽然倾心于弗隐,但是一个是笼中鸟,一个是林中鹏,背景和身份的悬殊,注定了二人很难能走到一起。更不要说,弄月之前看到弗隐对公良缀儿格外关照,而这种关照并非是出于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而是由心使然,由情而发的时候,弄月就明白,自己在弗隐心中,绝无法代替公良缀儿在弗隐心中的位置。 看清了现实的弄月,只想将自己对弗隐的倾慕之情,掩埋于心,默默的喜欢就好。甚至有些时候,弄月会从心中期盼着,期盼着公良缀儿他们在御戎卫营集训的时间能久一点,这样自己就可以有跟多的时间,看到弗隐。 有时候,弄月还会幻想着,如果公良缀儿日后嫁给了弗隐,自己是否就能以丫鬟的身份一直服侍在弗隐身旁,达成自己的小小心愿。 第三百零六章 树林黑影 弄月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浣洗衣服,一时间晃了神,竟然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雪乔见弄月的手指出了血,急忙关切地询问:“弄月你没事吧?” 弄月反应过来,竟见弗隐的衣服口袋里放有一只金闪闪的凤凰珥珰。弄月刚刚就是被这半边凤凰珥珰扎到了手指。 “这是?!”弄月拿起那仅有一只的凤凰珥珰,讶然疑惑道。 “弗少侠身上怎么会有一只女人的珥珰?”雪乔也看着弄月手中的凤凰珥珰纳闷。 雪乔轻声提醒弄月道:“这珥珰,该不会是哪个姑娘留给弗少侠的定情信物吧?” 弄月迟疑着摇摇头,道:“没听说弗少侠有什么红颜知己、意中人呀!” 雪乔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平日里很精明的小脑瓜遇到和弗少侠有关的事,你就反应不过来了呢?就算弗少侠没有这个心,也不代表其他女子没有这个意呀!毕竟弗少侠一表人才的,难免不会被哪个小丫头惦记!” 雪乔细看弄月手中的那只凤凰珥珰,思索片刻,联想道:“不过看这样子,反倒是弗少侠已经有了意中人!不然弗少侠怎么会将一个女子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呢!总之,要侧面去问问弗少侠才行!” 弄月出言阻拦道:“这是弗少侠的私事,我们旁敲侧击地去问,那显得多不好。” 雪乔点头应道:“也是!就算我们去问,弗少侠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实情。不过,也说不准,是弗少侠又在哪里无意间捡到的,顺手揣进口袋里,就像之前弗少侠捡到你的发簪一样,想要什么时候物归原主的。” “可能吧。也或者是弗少侠亲人的遗物也说不定吧。” “要说是家人留在作为纪念的遗物的话,又怎么会只有一只珥珰?!难不成弗少侠还有兄弟姐妹?!”雪乔一脸好奇的说道。 那只凤凰珥珰全金制成,做工精美,小巧别致,不像是平常女子可以佩戴之物。 在御戎卫营中,除了芙灵公主和公良二小姐,其他人不可能会有如此贵重之物。况且,他们一行人来到御戎卫营为了行动方便,都是男子打扮,就算是弄月自己也只是带了一个银簪而已。 而弄月侍奉了公良缀儿这么久,从来就没有看到公良缀儿佩戴过什么凤凰珥珰。那么,这只珥珰,很有可能是公良缀儿之前女子装扮的时候不小心遗落,被弗隐捡到珍藏的;要么就是弗隐捡到了公主之物,再或者这珥珰的主人并不是御戎卫营中的某人的,而是营外哪个不寻常的女子的。 不论是哪一点猜测,弄月都隐隐觉得这只珥珰对弗隐来说意义非凡,否则不会一直留在身上。 雪乔和弄月正在溪水旁浣洗衣服,二人说话之时,忽听身后树林里有沙沙声响。 雪乔耳聪,急忙转首疾呼一声:“谁!是谁在那儿!” 弄月也闻声回身,但见一个黑影从树林里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弄月和雪乔心中一惊。 弄月最先反应道:“不好!有人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雪乔撸胳膊、挽袖子,双手掐着腰,冲林中大声说道:“是谁鬼鬼祟祟地偷听别人说话!有本事偷听,就有本事出来啊!藏着掖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弄月拉了拉身旁的雪乔,低声道:“不用喊了,那人应该早就跑没了踪影了。” 雪乔觉得后怕,撇嘴道:“早知道斓萱当初要教我武功的时候,我就跟着她一起学了。要不怎么也不会让那人跑了!” 弄月沉声道:“那人轻功了得,就算你会武功,也不一定能追得上的。” “这御戎卫营里,除了弗少侠以外,还有轻功如此了得的人物?!”雪乔惊叹道。 弄月警觉地说道:“我们还是赶紧洗完了衣服,尽快回去吧。” “好!”雪乔应声答道。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上完早课回到房间休息,两人正在一起吃着茶,说着话,忽见弄月和雪乔二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脸色也十分难看。 赫连芙灵启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看你们慌慌张张的样子难道撞邪了不成?” 公良缀儿见弄月和雪乔脸色不对,也关心询问:“你们两个还好吧?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雪乔心有余悸地回答:“我和弄月在溪水边浣洗衣服的时候,身后的树林里有一道黑影闪过,雪乔担心有人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弄月也说道:“那人的轻功极高,看样子功夫了得,绝非等闲之辈。奴婢们担心有人潜伏在御戎卫营之中,有意打探营内的消息。” 赫连芙灵早就听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说过,御戎卫营中有太后贺兰嫣派来监视营内动向的密探。于是,赫连芙灵直言道:“既然你们说那人的轻功很高,身手了得,说不定他就是皇帝哥哥口中所说,被太后派来监视御戎卫营动向的密探!” “太后在御戎卫营中安插了眼线?!”公良缀儿恍然大悟道。 赫连芙灵点点头回应道:“这是皇帝哥哥上次来御戎卫营时亲口对我说的,绝不会有错。我女扮男装混进御戎卫营的消息,就是那个密探泄露给太后的!” 公良缀儿凝眉微蹙,仔细询问弄月和雪乔二人,道:“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在小河边说了什么?” “这……”雪乔偷眼瞧了瞧弄月,不知如何开口。 弄月回道:“奴婢和雪乔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言语中不小心透露出了对公主和小姐的真实称呼。如果那人真的是太后派来的密探,那么太后早已知道了公主的身份,但不曾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所以一定会再让密探查证,寻根问底。到时候,我家小姐真实身份曝光,就会出于不利的境地,说不定还会给我家小姐安上一个欺君的罪名。” 赫连芙灵听罢,对公良缀儿忧心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有皇帝哥哥保着,我的身份太后也是知道了的,所以我的事被那个密探听了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的身份要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那可得了!太后一定会想办法治你,甚至是给整个公良家族安一个大罪的!” 公良缀儿坦然道:“哪里就那么凑巧,正好被密探听见,又正好被密探识破了我的身份!就算真的如此,也在我自己的意料之中。从我代替哥哥来到帝城开始,我便做好了自己的身份随时可能会暴露的准备。到时候,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牵扯其他无辜的人。” 第三百零七章 犬马忠仆 赫连芙灵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想个办法及时补救才是!” 赫连芙灵想了一想,灵光一闪,嘴角一扬,笑说道:“我有办法了!那个密探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一定会再次核对,证实你的身份。我们不如就守株待兔,等他再次出现时,擒住他,用我公主的身份和皇帝哥哥的威严吓唬吓唬他,让他不敢在太后面前嚼舌根,泄露你的身份!” 公良缀儿反笑着问道:“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可是那个密探毕竟是效忠太后的,又怎会轻易听我们的摆布!而且,现在雪乔和弄月也只是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黑影,还无法确定那个黑影究竟是谁。所以,我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日后无论在哪种场合下,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在房里商量应对黑影人的对策。 另一面,秦无恙躺在床上,脑海中尽是公良缀美丽的倩影。秦无恙活了十六岁的年纪,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自认为已经阅人无数。尤其是他时常游戏于万花丛中,对女人的了解和判断几乎不曾失手过。 秦无恙在御戎卫营与公良缀同窗的这一个月的时间,秦无恙越发能够肯定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的妙龄女子之身。每每想到这里,秦无恙的脑海中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公良缀儿比最美丽的花儿还要娇艳欲滴的容颜。秦无恙不禁开始幻想公良缀儿换回女子装扮时的倾城绝代的样子。秦无恙料定公良缀儿恢复女儿身时,那千娇百媚、婀娜动人的样子,一定会让秦无恙之前见过的所有美人都在公良缀儿的面前自惭形秽、黯然失色。尤其是公良缀儿那如秋水剪瞳,柔情万种的灵眸和双靥如花、撩人心怀的笑容,是万人所不能及的。 虽然公良缀儿是皇帝赫连瀛彻心心念念的人儿,虽然秦无恙之前因为嫉妒平侯公良奥的赫赫战功夺走了本应属于荣亲王府的光彩,进而厌恶娇娇弱弱的公良缀儿,时常针对她,嘲讽她。但是自从秦无恙决心要拉进与公良缀儿的距离,假意讨好公良缀儿,并渐渐发觉公良缀儿其实是女儿身开始,秦无恙便不知不觉地对公良缀儿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秦无恙本身就是一个对美人美酒毫无免疫力的人。秦无恙对于公良缀儿之绝色又怎能不动心。甚至于秦无恙觉得就连在公良缀儿身旁服侍的纤云和弄月都看着极为顺眼。秦无恙倒是有心将公良缀儿主仆三人收入府中,但毕竟公良缀儿背后的平西侯府的势力不是秦无恙随意能够动得了的。更何况还有皇帝赫连瀛彻从中横着,迟迟未曾放手。就算秦无恙对公良缀儿有垂涎之心,也只能暂时掩埋心底。 秦无恙正躺在床上坐着白日梦,却见跟随秦无恙来到御戎卫营侍奉的家奴丁乙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丁乙是秦无恙的亲信,自幼习武,轻功了得,在秦无恙身边已经侍奉了七年之久。 丁乙与秦无恙年纪稍长一岁,性格桀骜孤僻,行迹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不喜约束。丁乙随着秦无恙来到御戎卫营之后,很少在其他王孙公子面前露面。以至于丁乙随秦无恙来到御戎卫营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曾有人认得出他的长相和身份。 今日,秦无恙一早上了学堂,丁乙在御戎卫营中闲来无事,便一如往常一样,着一身黑色玄服,短衣襟小打扮出了房间,来到御戎卫营中闲逛。丁乙飞檐走壁在营内赚了一圈,忽见营中侍卫多了起来。丁乙不喜人多之地,便隐身于树林之中,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溪水旁,忽听有两个女子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小河边说笑。 丁乙心中诧异这御戎卫营中怎会有女子的声音,想了一阵,才恍然想到平西侯次子公良缀儿曾经带了两个女扮男装的侍女来到御戎卫营。丁乙觉得女孩子家所说定然无趣,便扭头要走,却不小心听到了弄月和雪乔谈话的内容。 丁乙从弄月和雪乔的对话中听到弄月称呼自家公子为小姐,心中倍感疑惑。又闻听男子打扮的雪乔称呼芙灵公子为公主。丁乙大惊失色,转身要走之时,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引起了雪乔和弄月的注意。还好丁乙轻功了得,反应敏捷,这才没让雪乔和弄月发现自己的身份。 丁乙第一时间回到房内,将自己从河边听到的谈话内容,如实的禀告给秦无恙。 秦无恙本是歪在床上思美人,忽听丁乙带来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愕然坐起身来,讶然问道:“你听的可真切?!公良缀和芙灵公子的侍女小厮真是这么说的?!” 丁乙恭声回应道:“丁乙所说全部属实!丁乙确实听到了弄月和雪乔分别称呼她们公子为小姐和公主!而且,丁乙还听得出,弄月和雪乔都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份。” 秦无恙大喜过望。秦无恙之前还在发愁,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公良缀儿是个女儿身,可转眼间就峰回路转,得到了丁乙的密报,从而印证了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 只是秦无恙没有想到的是,丁乙竟然能无心插柳,不仅印证了公良缀儿的身份,还得知了芙灵公子就是当今圣上最最宠爱的芙灵公主这一绝密消息。 此时的秦无恙心中得意。他心中的所有疑问终于都一一得到了证实。秦无恙大可以利用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犯下欺君之罪这一点,以此来接近令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公良缀儿,甚至是以此来要挟威逼公良缀儿就范,达成心中所愿,抱得美人归。 秦无恙仰天大笑道:“好!真是天大的好事!丁乙,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果真是我秦无恙的福星啊!你今日这个消息,非常及时,令我喜出望外!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奖赏你才好?!” 丁乙躬身答道:“丁乙为世子尽心尽力,是丁乙的职责所在,丁乙不求奖赏。” “那怎么行!你立了如此大功,我总要对你表示表示!说罢,你是要黄金白银,还是良田美人?”秦无恙大悦道。 丁乙埋首寻思了片刻,说道:“如果世子真的要奖赏我,那丁乙有一个不情之情,丁乙现在还没有想好要向世子讨什么,世子可否等丁乙想到了,再向世子说明?” 秦无恙笑道:“好!我答应你,你何时想到了,只要你开口,我定会遂了你的愿!” 丁乙抱拳说道:“多谢世子!” 第三百零八章 持柄图谋 丁乙欠身退下。 秦无恙独自留在内室中,口中哼着小曲,心中自鸣得意。秦无恙知道,只要他手中有了公良缀儿的把柄,那一直担心身份会暴露,而给自己和平西侯府带来麻烦,甚至是杀头大罪的公良缀儿一定会就范,顺从与他。而秦无恙掌握了一个把柄,不单单可以控制公良缀儿,更可以挟制住公良缀儿身后的平西侯府。 秦无恙喜不自禁,重新躺回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闪现的是公良缀儿的影子,不多时,竟酣然入梦。 丁乙从秦无恙的房间里退出来,一脸沉闷。丁乙跟随秦无恙七年,一直侍奉左右,对秦无恙的为人甚是了解。丁乙看得出,自从世子秦无恙来到御戎卫营与公良二公子同窗之后,对公良二公子的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起初,丁乙还以为秦无恙是觉得公良二公子与皇上的关系匪浅,所以才不得已做了做表面功夫,转变了对公良缀儿的态度,化敌为友。但丁乙却从秦无恙偶尔注视公良缀儿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的影子。 今日,丁乙又无意间听到了弄月和雪乔的谈话,得知了公良二公子本是女儿身,芙灵公子则是大炎芙灵公主的真实身份后,秦无恙的表现,更是令丁乙担忧。丁乙不清楚,他将公良缀儿和芙灵公主的身份如实禀告给秦无恙,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丁乙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未当着任何人,任何事展现出欢喜,或悲伤的一面。用秦无恙的话来说,丁乙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丁乙只是一心听从于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荣亲王,进而效忠于秦无恙。即使丁乙明明知道秦无恙平日里目中无人、骄纵跋扈,有迷恋美色的习惯,并非择木而栖的良主。但丁乙为报答荣亲王的救命之恩,却不得不一心侍奉秦无恙,誓死效忠于他。 即使这种报恩的方式是愚忠,丁乙还是做不到对秦无恙和荣亲王府心怀二志。 上过了下午的集训课程后,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的公良缀儿想要去找弗隐将今日弄月和雪乔所见之事,告诉弗隐,让弗隐帮忙分析推断。必要之时,还可以请弗隐加派人手保护公主和御戎卫营营内的安全。 公良缀儿刚起身要走,忽然被迎面而来的秦无恙缠住。 秦无恙笑看行色匆匆的公良缀儿,朗声问道:“公良二公子今日不练武了吗?” 公良缀儿笑答:“我正有事要去找弗少侠,习武之事,晚一些再练。” 公良缀儿说着,径直要走。 秦无恙再次追上来,笑说道:“弗少侠现在没在营里,就算你去了,也找不见他。” 公良缀儿闻听此话,停住脚步,转首问道:“你怎么知道弗少侠不在营中?” 秦无恙答道:“你刚才跟着尚卓尚教头习武的时候,我恰巧看到弗少侠一个人出了营门,至今还不曾回来,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他房里看看。” 公良缀儿向来对秦无恙的话将信将疑,公良缀儿担心这又是秦无恙的恶作剧,但转念一想,秦无恙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而且,弗隐究竟在不在营内,很容易就能得到查证。 秦无恙见公良缀儿迟疑不信,于是高声问站在不远处的守卫,道:“弗少侠可曾回来了没有?” 营内的守卫回道:“弗少侠刚刚出去,还不曾回来!” “你看,我并没有骗你。弗少侠现在真的不在营内,你去了也只能是扑一个空。” 秦无恙笑说着,明知故问道:“看公良二公子神色匆匆的样子,这是要找弗少侠有要事相商?” 公良缀儿浅浅一笑,答道:“也没有什么,无非是些日常起居的小事。既然弗少侠没在营内,我改天再去找他好了。” 公良缀儿转身要回训练场练习,秦无恙笑说道:“弗少侠今日还不知回不回来,不如我来陪公良二公子练武可好?” “你?!” 秦无恙听得出,公良缀儿这话中有不信任和轻视的意味。 秦无恙笑道:“我的武功虽然不及弗少侠,但是要给现在刚刚学武的公良二公子做陪练,自诩还是绰绰有余的。” 公良缀儿笑道:“那好,你既然如此自信,主动陪练,不如你我今日就借此机会切磋切磋,如何?” 公良缀儿的话,正好中了秦无恙的下怀。 秦无恙顺势笑应道:“好,那我秦无恙今日就与公良二公子切磋一下。还请公良二公子承让!” 公良缀儿笑而不语,直接出掌向秦无恙袭来。 秦无恙不慌不忙,不躲不闪,只微微一哈腰,公良缀儿一掌扑空。 公良缀儿紧接着又是一掌,这一掌掌法极快,呼啸着向秦无恙的耳边袭来。 秦无恙笑着用手腕轻轻一挡,公良缀儿出掌的力度竟然被瞬间回弹。公良缀儿的第二掌仍旧扑空。 公良缀儿这才发觉,秦无恙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应对公良缀儿现在三脚猫的功夫绰绰有余。 公良缀儿不敢放松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次出招。 公良缀儿的武功师从铁教头尚卓,本应是以力度为胜。奈何公良缀儿是一个女儿身,无论公良缀儿多努力,她自身的力道仍旧与男子的力道相差甚远。 这一招,公良缀儿没打算给秦无恙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掌发出,快稳准狠。公良缀儿原本以为这一掌下去,一定会断了秦无恙想要当自己陪练的念想,没想到秦无恙借力用力,抬手与公良缀儿打了一个太极,将公良缀儿掌心的力道转化为自身的力道,微微一发力,公良缀儿措手不及,力量回弹,重心由于回弹之力向后倾倒。 只见秦无恙单手抓住公良缀儿的手腕,轻轻向怀中一带,公良缀儿差点撞了秦无恙一个满怀。幸好公良缀儿反应及时,及时止步,稳住了重心,这才挣脱了秦无恙的束缚,站定在远处。 那公良缀儿身上独有的女儿香气,在秦无恙的怀中只蜻蜓点水一般得而复失,只留有淡淡的残香,在秦无恙的鼻息间弥漫。 秦无恙由不得深吸了一口,得意一笑。 “公良二公子承让了!敢问公良二公子,无恙可有资格当公良二公子的陪练?”秦无恙胸有成竹道。 公良缀儿的慌张还写在脸上。公良缀儿心悸于方才差点让秦无恙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同时,又感慨秦无恙的武功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平庸。秦无恙的武功远远在公良缀儿之上。就算是加上武功不错的赫连芙灵和斓萱等人,恐怕都不是秦无恙一个人的对手。 第三百零九章 不约而同 “秦世子如此身手,公良缀还是第一次领教!论武功,公良缀自愧不如。但秦世子所练的武功,与尚教头所教的武功分属两路,公良缀为了不混淆打乱了习武的进度,所以还是不烦劳秦世子陪练了。”公良缀儿朗声说道。 公良缀儿的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个温柔的声音映衬道:“公良二公子说得对!秦世子与公良二公子所学的武艺分属不同门派,确实不适合在一起混淆。” 公良缀儿和秦无恙闻声寻去,但见苏颜卿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近前。 “苏先生!” 公良缀儿冲苏颜卿欣然一笑,恭身施礼。苏颜卿则莞尔回应。 “苏先生怎么破例来到训练场上了呢?” 在御戎卫营集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秦无恙很少看到苏颜卿踏入过训练场。今日,苏颜卿来到训练场,秦无恙自然倍感意外。 苏颜卿温眸笑应:“我到弗少侠的住所找弗少侠,却见门锁着,我在御戎卫营营内找寻了一圈,也没见弗少侠的踪影,以为弗少侠会来训练场陪公良二公子练武,所以就过来瞧瞧,碰碰运气。” 秦无恙纳闷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公良二公子要找弗少侠,苏先生也要找弗少侠!” 公良缀儿启声问道:“苏先生可知弗少侠现在不在营中?” 苏颜卿柔声答道:“弗少侠出营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本想要回去,却见公良二公子和秦世子正在比武切磋,因为好奇,所以留下来观望了一会儿。” 秦无恙笑道:“苏先生方才说我与公良二公子的武功不是同一路数,难不成苏先生还会武功?” 苏颜卿温雅笑道:“让苏某弹个琴,谱个曲尚可,要说苏某学武功,那可就让苏某犯难了。” 秦无恙点头一笑。 秦无恙心中清楚,苏颜卿虽然有大炎第一琴师之美誉,精通礼乐,但毕竟是位儒雅文人,哪里会舞枪弄棒,更不用说有内功在身了。 可是方才苏颜卿点评之语,十分中肯,听上去又不像是一个门外汉,于是秦无恙心中生疑,疑惑苏颜卿是否听到了他方才与公良缀儿的谈话。 苏颜卿开口道:“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对武功招式,也是见过一些。方才公良二公子与秦世子过招,我明显感觉得出来,公良二公子的招式强劲,但是力度偏柔。而秦世子的招数更像是有几分太极功夫的影子,借力打力,以柔克刚。所以,我觉得两位公子的招式相左,秦世子的武功段位过高,而公良二公子的武功功底还在夯实基础,所以秦世子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当公良二公子的陪练。” 苏颜卿说话做事向来和气,言语委婉,不曾伤人。此时的一番话,也说的秦无恙心中受用。 “苏先生是教授六艺的先生,说话果真不一样,随便几句话放在苏先生的口中,就令人欣悦臣服。” 秦无恙笑说道:“正如苏先生所说,我与公良二公子的武功门派相异。但以我秦无恙的武功段数给公良二公子做个陪练倒是绰绰有余。反正我也不负责教授公良二公子的武功,只是陪他练一练而已。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到公良二公子习武。” 苏颜卿点明道:“话虽说如此,可公良二公子在武艺方面,毕竟是初学,秦世子要从旁陪练,只会让公良二公子将功夫学杂。就像秦世子所说,秦世子只是暂时当公良二公子的陪练,等明日弗少侠回到营内,自会重新帮助公良二公子练习。所以,何须烦劳秦世子这一日之功呢。” 秦无恙听得出来,苏颜卿这是在替公良缀儿拒绝自己帮忙陪练的好意。秦无恙平日里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但对苏颜卿算得上是难得的客气有礼。秦无恙闻听苏颜卿如此说,便也只得作罢。 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笑说道:“今日弗少侠不在营内,公良二公子何不为自己放上一日假,明日等弗少侠回来,再加紧练武岂不是更好。” 公良缀儿会意,点头应道:“苏先生说的是,倒是我有些心急了。” 秦无恙本想趁着弗隐不在御戎卫营,借着给公良缀儿做陪练的由头,借机接近公良缀儿。没想到苏颜卿不合时宜的横加一杠,秦无恙只得暂时收手。 “秦世子原来是在这儿呀!我找了你许久!”高狄从另一头过来,远远招呼道。 高狄走到秦无恙等人近前,见苏颜卿和公良缀儿也在训练场上,于是说道:“苏先生和公良二公子也在这儿呀!” “找我有事?”秦无恙问高狄道。 高狄笑答:“早上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今日集训完毕,要一同吃酒的!” 秦无恙正愁没有什么事由转身走人,忽听高狄如此说,这才恍然想起,应声道:“瞧我这记性!对对对!我今早本是约了你的,你若不提,我竟差点忘记了。” 秦无恙拱手笑对苏颜卿和公良缀儿道:“那无恙就先告辞了。” 苏颜卿和公良缀儿笑着点头。 秦无恙转身随着高狄一同回厅房去了。 公良缀儿回眸对苏颜卿道:“苏先生方才说要找弗少侠,不知所为何事?” 苏颜卿笑答:“恐怕我与你为的是同一件事。” “同一件事?!”公良缀儿不解其意。 “莫非……”公良缀儿诧异地瞧看神色泰然的苏颜卿,喃言自语。 苏颜卿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回应道:“树林黑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公良缀儿讶然问道:“苏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苏颜卿笑答:“阿福今日在营内树林深处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影,那人影从小河边方向而来。阿福觉得那人形迹可疑,便将此事告诉了我,我担心营内的安全正想要到弗隐少侠那里提醒,却见弗少侠的房门锁着,这才寻到此处。我猜想你要找弗少侠也是为了此事吧。” 公良缀儿笑叹道:“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苏先生!今日我房里的侍女弄月去小河边浣洗衣服,猛然间看到一道黑影,心中十分害怕,就将此事告诉了我,我集训下了课之后,要找弗少侠也是要向他说明此事,以便加强营内的警戒。” 苏颜卿点点头,警觉地环视了一下训练场四周。 “苏先生是怕有黑衣人偷听?”公良缀儿会意,启声问道。 “今日发生了此事,说明这里并不像我们之前想象的那么安全,而且那黑衣人轻功了得,说不准,此时又躲在某个角度里偷听你我的谈话。” 苏颜卿提议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我的别院中,我也正好有事要与你说明。” 第三百一十章 梁窥壁听 苏颜卿温柔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挂在脸上,可是语气却十分严肃。 公良缀儿虽然此时还不知道苏颜卿要找自己说什么,但是公良缀儿从苏颜卿的语气中听出了此事并不寻常。 “好。”公良缀儿朗声应着,跟随苏颜卿去了别院。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跟着尚卓习武,就一个人先行回到了房间。 在房里,赫连芙灵越想越不对劲,每每想到今日雪乔和弄月看到的黑影,赫连芙灵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赫连芙灵站起身来,急匆匆就往外走。 斓萱见状,上前关心询问道:“公主刚刚回来,这又是要到哪儿去?” 赫连芙灵急忙纠正道:“说了多少次,在御戎卫营要叫我芙灵公子,今天雪乔她们遇到的事,你可是又忘了?” 斓萱抬手打了打自己说漏的嘴,自责道:“公子教训的是,斓萱又忘了规矩。” 赫连芙灵笑道:“下次注意就好,我们女扮男装生活在御戎卫营自然要多加小心一些。” 斓萱点点头。 赫连芙灵说罢,起身要出房门。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斓萱又追问道。 赫连芙灵知道斓萱功夫不错,见她如此追问,于是笑说道:“我要出去会一会那个黑衣人!将那个黑衣人擒住!” 斓萱疾声说道:“公子要去抓那个黑衣人?!” 赫连芙灵一把捂住斓萱的大嗓门,小声提醒道:“小声点,这件事千万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要不然,她们又得在我耳边念叨着没完了。” 斓萱乖巧地压低了声音,问道:“雪乔和弄月说那个黑衣人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的,御戎卫营这么大,公子要到哪里去抓他?” 赫连芙灵笑道:“那还不简单!他不是躲在御戎卫营监视我们的行踪,偷听我们谈话吗,那他一定还在营内!我飞檐走壁,将这营内的大小院落搜个遍,我就不相信,我抓不到那个毛贼!” 斓萱知道赫连芙灵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自己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斓萱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拦不住公主,只得舍命陪君子地说道:“公子真的执意如此的话,那斓萱愿意陪公子一起出去抓那毛贼!保护公子左右!” 斓萱的话,正合赫连芙灵的心意。毕竟在这个房间,赫连芙灵已知的这些人里,赫连芙灵觉得斓萱的武功应该最好。把斓萱带在自己的身边,也算是增加了赫连芙灵抓到黑衣人的筹码。 赫连芙灵趁着入夜,换了一身短衣襟小打扮,带着斓萱趁着纤云等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房门。赫连芙灵和斓萱一路飞檐走壁,站在御戎卫营的最高地,登高了望,观察营内的一切动向。 可赫连芙灵和斓萱两个人在营内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影。 “公子,我们找了一圈了也没有找到那个黑衣人,会不会是那个黑衣人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就藏到哪个房间里,不敢出来了?”斓萱跟在赫连芙灵身后,开口道。 赫连芙灵低声道:“他要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藏起来不敢再出来了,到还是好事,只怕那黑衣人现在正窝在营内的什么角落里干坏事,那可就遭了。” 赫连芙灵和斓萱边说,边跳上营内一座院落的围墙。二人沿着墙沿,纵身一跃,跃到了院中央的房檐上,赫连芙灵张望四周,不见黑衣人的踪影,本不想在此久留,正转身要走之时,忽听房内有两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说话,便停住了脚步,趴在房顶上,侧耳倾听。 斓萱不明白赫连芙灵的意思,以为赫连芙灵发现了什么异常,便也俯下身子仔细聆听。 只听房间里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苏先生已经知道了芙灵公主的真实身份?!”公良缀儿讶然问道。 苏颜卿点了点头,道:“弗少侠早已奉了圣上的旨意,将芙灵公主的身份提前告知了三位先生。所以,我早就知道芙灵公子就是圣上的妹妹——芙灵公主。” 苏颜卿进而又道:“所以,我今日闻听阿福在小河边上看到了黑衣人影,又瞧见弄月姑娘和芙灵公主的侍女在河边浣洗衣服,就担心她们二人的谈话是否会被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无意间听了去。我是担心你与芙灵公主的真实身份会暴露,尤其是缀儿姑娘你。” 赫连芙灵在房顶听得真切,那屋里说话的二人正是公良缀儿和大炎琴师苏颜卿。 比自己的公主身份被戳穿的消息更震惊的是,赫连芙灵这次无意间的偷听,正好印证了赫连芙灵之前的想法:公良缀儿和苏颜卿果真关系不一般。二人在房里吃茶说话,关系看上去极为亲密。公良缀儿对苏颜卿也不再像对赫连瀛彻那般冷淡,而是温言软语,笑容亲和。 赫连芙灵心中不由得为哥哥赫连瀛彻鸣不平。 只听房内的苏颜卿又柔声说道:“芙灵公主的身份就算被揭穿,也不会影响到大局。毕竟芙灵公主是皇上授意来到营中集训的。可是缀儿姑娘却不同。缀儿姑娘的女儿身的身份若是被揭穿,就会被扣上欺君的罪名,到时候,不仅仅缀儿姑娘难以脱身,就连平西侯公良大将军也难辞其咎。” 公良缀儿幽幽回应道:“苏先生所说,缀儿怎会不知。只是事出突然,毫无防范,若我的身份真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听去,那缀儿也只能认了。” “好呀!一边说着没有关系,一边又二人独处,还一口一个‘缀儿姑娘‘的叫的亲切,傻瓜才会相信你二人没什么的!怪不得皇帝哥哥来了御戎卫营一次就赌气不来了。看着他二人卿卿我我的,皇帝哥哥若是再来,不是来找虐嘛。”赫连芙灵小声嘀咕着,嘟嘴抱怨道。 斓萱听不清楚赫连口中嘟囔的话。只是感觉到赫连芙灵的表情似乎不悦。 斓萱问道:“斓萱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有什么黑衣人的事。反倒是这两个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像是公良二公子和苏先生的声音。” 赫连芙灵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趴着房檐儿听她两个诉衷肠,岂不无趣。” 赫连芙灵说罢,起身要走。 奈何赫连芙灵脚下的动静大了些,房檐儿上的瓦砾微微作响,苏颜卿立马警觉道:“房上有人!” 公良缀儿和苏颜卿急忙来到园中查看,幸亏赫连芙灵和斓萱身手敏捷,这才及时闪人。 “营内果然有可疑的人!”公良缀儿道。 “只怕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等弗少侠回来后,我们定要找个时间,商议此事,尽快将御戎卫营营内的黑衣人查找出来!”苏颜卿望着房檐,沉声叹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语惊梦 赫连芙灵和斓萱离开苏颜卿的别院之后,一路寻找黑衣人无果,只得按原路返回下榻之处。 赫连芙灵刚回到住处,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就闻听纤云和弄月在厅房内恭声问安:“公子回来了。” 赫连芙灵应声迎出去,见了公良缀儿,便匆匆忙忙地将她拉进了内室。 公良缀儿以为赫连芙灵急忙找她,是要跟她说有关黑衣人的事情,于是笑问道:“难道是黑衣人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赫连芙灵玩味一笑,回应道:“黑衣人的事倒是还没有什么眉目,可你的事灵儿却已知晓。” “我的事?!”公良缀儿对赫连芙灵的话,大为不解。 赫连芙灵点头笑道:“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如实招了吧!” 公良缀儿笑问道:“你想让我招什么?你如此问倒是把我问糊涂了。” 赫连芙灵一脸认真道:“就是你跟苏先生的事啊!” 赫连芙灵将公良缀儿拉近身旁,凑过头去,附耳说道:“你和苏先生在一起的事,灵儿可都亲眼看到了!” 公良缀儿凝眉笑看一切尽在掌握的赫连芙灵,转念叹道:“我与苏先生在别院吃茶说话时,可是你趴在屋檐上偷听?!” 赫连芙灵摆摆手,道:“灵儿可不是有意要偷听的,灵儿只是想要找到黑衣人的心切,所以忍不住出去四处打探,无意间进了苏先生的别院,恰巧听到罢了。” 公良缀儿笑叹道:“我当那黑衣人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竟敢在同一天内,出现两次。原来是你耐不住性子偷跑了出来!” “我那也是着急,不得已而为之的。”赫连芙灵抿嘴一笑,道:“老实交代吧,你和苏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公良缀儿故意装糊涂,摇摇头道:“我与苏先生能有什么,无非是师徒朋友。” “灵儿这次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苏先生直呼你的名字,叫你缀儿,叫的如此亲切。你与苏先生谈笑风生的样子,看上去可不仅仅是师徒朋友那么简单!这次,你休想再骗灵儿!” 赫连芙灵天真又执拗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赫连瀛彻的影子。 公良缀儿一摊手,笑道:“你让我交代什么呢?我说了实情,你又不信!总不能让我编个谎,认了你想象出的那种亲密关系,你才觉得是真?!” 赫连芙灵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灵儿又怎会不知道。灵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是你几句话就能骗过的!哪里看不出来苏先生与你关系非同一般!依灵儿来看,即便你们之间还未表明心意,但至少也是朋友以上的关系。即便你不曾对苏先生有意,也难保苏先生不会嫂嫂你倾心。总之,灵儿是不会相信你与苏先生之前除了师徒朋友,没有其他关系的。”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越说越离谱,出言反驳道:“照你这样说,那弗隐少侠也与我有往来,你难道也怀疑我和弗隐少侠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不成?” 赫连芙灵直言答道:“弗少侠与苏先生可不同!弗少侠的性格爽朗,为人不拘小节,爱憎分明,有什么说什么,他若真对嫂嫂你有意,自然会直白表达,绝不会藏着掖着,将心意埋藏于心的!可是苏先生却不同,苏先生温和雅正,素日里对人对事向来温柔。几乎看不出来苏先生喜欢谁,不喜欢谁。但是但凡为人,不可能心中全无喜好。可见苏先生是一个深藏不露,喜欢将内心的情感隐匿于心的人。如果苏先生对嫂嫂有什么别的想法,自然会碍于身份和性格,不会对嫂嫂轻易表露,而会选择默默关注,默默守护嫂嫂,对嫂嫂默默付出的。” “并且,灵儿看得出来,苏先生对嫂嫂与别人不同。以苏先生沉稳的为人,皇帝哥哥来时,苏先生能够抛去他自己向来稳重、不惹俗世的形象,主动配合嫂嫂在皇帝哥哥面前演戏,就说明,苏先生对嫂嫂的用心也并非如嫂嫂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今日,灵儿在房顶上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灵儿听得出来,苏先生对嫂嫂的事情格外关心。而这种关心,灵儿只在皇帝哥哥的心眼言行中见过。皇帝哥哥一心记挂着嫂嫂,对嫂嫂用情至深,同理来说,苏先生对嫂嫂也难保没有爱慕之心。” 赫连芙灵一语惊醒梦中人。 公良缀儿从来不曾想过苏颜卿对自己为何一直甚是关切,只要是事关自己的事情,即便自己不曾开口,苏颜卿也会在第一时间出面,帮其解决。 公良缀儿原本只是以为苏颜卿心慈仗义,以良师益友的身份出面解围。今日赫连芙灵的一番话,让公良缀儿对苏颜卿有了另一番认识。 苏颜卿向来温柔,可是做事却十分有分寸,从不曾逾矩。不关自身的事,苏颜卿绝不会冒然插手。可是为了公良缀儿,苏颜卿却冒险在赫连瀛彻面前配合公良缀儿演戏。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一向置身之外,不理俗世的苏颜卿又怎会不知,一旦惹怒了大炎皇帝的后果。 可是,苏颜卿却心甘情愿地陪着公良缀儿犯险,与她一同胡闹。 自二人相识以来,与苏颜卿接触的一幕幕细节在公良缀儿的脑海中闪现。公良缀儿不得不承认,苏颜卿曾多次明里暗里地帮助过公良缀儿,而公良缀儿一直以为那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粗心,从来不曾深思苏颜卿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深意?公良缀儿陷入一阵沉思。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若有所思,于是又接着说道:“看嫂嫂错愕的样子,只怕那苏先生真的对嫂嫂有意,可嫂嫂却一直蒙在鼓里,还未可知吧。” 公良缀儿垂眸,幽幽开口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我与苏先生向来都是有礼有节,苏先生应该也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思。你不要误会了苏先生。” 赫连芙灵道:“灵儿倒也希望这一切只是灵儿的误会。可是倘若苏先生真的倾慕嫂嫂,袒露了心声,嫂嫂可会接受苏先生的心意?” 赫连芙灵一直主张婚姻自由,她认为女子的终身大事,一定要两情相悦才可。所以,即便曾经是自己皇妃嫂嫂的公良缀儿今后会喜欢上别人,赫连芙灵还是会衷心祝福。只是,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赫连芙灵还是禁不住要为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做做努力。 公良缀儿言辞决绝地回应道:“我现在只想一心学习好武功和六艺,完成集训的课程,至于其他的,我没有精力去想,也不想去想。” 第三百一十二章 应变之策 公良缀儿的答话,让赫连芙灵心中拿捏不定。 虽说公良缀儿所说之话由衷,公良缀儿现在确实一门心思地扑在集训的课程之中,别无他想。但再过两个月,御戎卫营的集训课程就会结束,到时候,面临情感抉择的公良缀儿又会如何选择呢? 赫连芙灵心中没谱,因为平心而论,除了身份地位的差距以外,苏颜卿无论是相貌人品还是才学均不在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之下,在那样一个神仙般的温柔人物的呵护和陪伴下,公良缀儿难免不会对苏颜卿日久生情。但如果公良缀儿真的喜欢上了苏颜卿,那么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又要如何自处? 赫连芙灵心中画上了一个问号。 公良缀儿转移话题道:“你追问了我这么久,我倒还是没有问问你,你今夜出去,可曾遇见了黑衣人没有?” 赫连芙灵缓过神来,笑答:“灵儿倒是想会一会那黑衣人,奈何那黑衣人不知道缩在哪个龟壳中,吓得不敢不出来了。” “他今天被人撞见了,行动自然会谨慎一些。恐怕这两日都不会再轻易出现了。”公良缀儿分析道。 “他不出现更好,他若再敢出现,我第一个擒住他,给他点厉害瞧瞧!”赫连芙灵说着,撸起了胳膊。 赫连芙灵的话音刚落,就见侍女雪乔端着参汤进来。 雪乔看着赫连芙灵撸胳膊、挽袖子、攥拳头的样子,笑说道:“公子这是又要去抓谁?这般激动!” 斓萱、纤云和弄月也闻声挑帘进来。 斓萱好心规劝道:“公子好歹是皇室贵族,言行怎能如此粗鲁。要奴婢说,不用公子动手,那黑衣人要是敢出现的话,奴婢第一个冲上去,将他抓住,交由公子处置!” 赫连芙灵放下衣袖,一秒恢复了雅正君子之态,笑赞道:“还是斓萱说的,正合我意!对付一个小小的黑衣人,确实还犯不上本公主亲自动手!” 雪乔笑着提醒道:“公主可是忘了这是在御戎卫营,公主是芙灵公子的身份了。” 赫连芙灵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说顺嘴了,竟然自己先犯了忌讳,叫错了称呼!” 公良缀儿道:“我本来要将黑衣人的事告知给弗少侠,但是弗隐他出去了,没在营中。等他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提醒他加强御戎卫营的戒备。说不定他还能帮我们想出对付黑衣人的对策。” 赫连芙灵点头称好。 公良缀儿走后,苏颜卿独自坐在内室中,若有所思。 阿福进来禀告道:“公子,黑衣人的身份,阿福已经查清楚了。那黑衣人并非是大炎太后派来的密探,而是秦无恙的家奴,名叫丁乙。” “丁乙?!” “是,那丁乙年龄与秦无恙相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轻功了得。秦无恙来御戎卫营集训,在众多家奴中,只带了丁乙这一个得力的助手。而那丁乙好像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性格也十分古怪,总是会独自一人去僻静的地方,在远处保护观察御戎卫营营内,暗中保护秦无恙的安全。这次,缀儿姑娘房内的侍女在河边说话时遇到的黑影,正是秦无恙的家奴丁乙。阿福想,丁乙可能是无意间来到了树林,听到了侍女们的谈话。”阿福如实说道。 阿福又接着说道:“既然是秦无恙的家奴,那个丁乙自然会将他听到的看到的,及时禀告给秦无恙。秦无恙向来针对缀儿姑娘,他若真的知道了缀儿姑娘的真实身份,为何按兵不动,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揭发缀儿姑娘的身份,参缀儿姑娘一本呢?” 苏颜卿微微叹气,轻声说道:“他是要抓住缀儿的把柄,留作他用。” 阿福不解地问:“秦无恙手握缀儿姑娘的把柄,难不成是要以此要挟荣亲王在朝中的政敌平西侯公良奥?!可是他直接向大炎皇帝挑明,不是更能出其不意,治平西侯的欺君之罪吗?可秦无恙非但没有揭穿缀儿姑娘的身份,还有意接近缀儿姑娘,向缀儿姑娘示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阿福越来越搞不懂了。” 苏颜卿垂眸沉默不语。 如同阿福所分析的那样,秦无恙手中掌握了公良缀儿的把柄,得知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欺君之行,而没有什么动作,反而向公良缀儿示好,这本身就说明其中大有文章。 介于秦无恙的人品和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苏颜卿更加担心秦无恙得知了公良缀儿是女儿身之后,对缀儿有什么非分之想,想借着手中缀儿的把柄,对缀儿图谋不轨。 联想到傍晚,秦无恙与公良缀儿切磋武艺时,秦无恙看公良缀儿的眼神和想要借力将公良缀儿强拥入怀的逾矩行为,苏颜卿不禁不寒而栗。 正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人惦记。 一想到公良缀儿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苏颜卿就紧张担忧,坐立不安。 苏颜卿开口道:“阿福,你最近辛苦一下。剩下的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务必盯紧了那个丁乙,他若有半点动向,立即向我汇报。如果丁乙敢动缀儿,你便直接动手,替我解决了他,以确保缀儿的安全。” “是!” “只是……”阿福犹豫了一下,谨慎说道:“那个丁乙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的,阿福想随时随地盯住他,恐怕一定的难度。” “你放心,我会知会弗隐,让他加派人手,追查丁乙的行踪。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釜底抽薪,将丁乙调走,让他离开御戎卫营,以免坏事。” “秦无恙那边,公子要如何处置?”阿福启声问。 “放心,秦无恙短时期内,不会戳穿缀儿和芙灵公主的身份。相反,他还会帮助隐藏缀儿的身份。”苏颜卿言语缜密道。 “公子说秦无恙会帮缀儿姑娘隐藏身份?这……这怎么可能?!”阿福愕然惊叹。 “他也是无利不起早!总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控制住秦无恙,不会让他胡来的。” 苏颜卿的温眸忽然一亮,凝声问道:“平西侯府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阿福答道:“回禀公子,据平西侯府的眼线来信,平西侯府近日来了一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大夫,那大夫正留在平西侯府内给平西侯公良奥的大公子——小侯爷公良耀治病。” “哦?!”苏颜卿侧目问道:“书信中还说到了什么?” “信上还说,那大夫虽然看起来疯癫,但医术十分高明,几副药配下去,公良耀的病竟好了一半。现在倒也能下床走动了。再假以时日,相信公良耀的身体应该就能恢复如常。”阿福回答。 第三百一十三章 清残除孽 苏颜卿听罢,微微一笑,道:“你说的那个大夫可是姓扁?” 阿福点头应道:“正是正是!公子如何知道的?” 苏颜卿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人叫扁思珍,是归隐帝城城郊山脚下的一位神医。素有妙手神医之称,医术了得!相传,经他医治的病人都能手到病除,甚至是起死回生。只是那个扁思珍性格脾气古怪,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轻易不会出山给人看病。我想一定是缀儿来到帝城之后,心中挂念着抱病在床的哥哥公良耀,所以四处求医打探,才会找到扁思珍,求他给公良耀医病的。” 阿福叹道:“原来如此。” 苏颜卿回忆道:“要说起来,那个扁思珍还曾经无意中救过我父皇。” 阿福讶然道:“大炎的神医救过圣上?!可是没听说过圣上来过大炎境内呀!” 苏颜卿悠然道:“那是父皇年轻时候的事了。那时父皇还未登基,曾来过大炎云游,不料误中奇花之毒,据说就是一位叫扁思珍的神医救了父皇。” “没想到圣上与大炎还有这等渊源。”阿福叹道。 苏颜卿唇角微微荡起柔波,明眸中映着澄澈的月色,轻声道:“公良耀要是真的能被扁思珍医好,那么缀儿所面临的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了。” 阿福道:“公子的意思是公良耀会来到帝城,替换女扮男装的缀儿姑娘?” “事态如何发展还不好说,但是公良耀绝对不会亲眼看着替代自己来到的帝城的妹妹以身犯险,面对亲妹妹身处险境而心安理得,袖手旁观。到时候,小侯爷公良耀一定会想办法,及时换下缀儿,保缀儿周全。” “这么说来,公良耀要是恢复了健康,倒是一件好事了。”阿福道。 苏颜卿笑叹着摇摇头,启声道:“公良耀病情痊愈,对缀儿、对平西侯府,甚至对大炎来说,都有可能是件好事。可对我们北冥来说,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因为大炎有了公良耀,或许对北冥是又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劲敌。” “平西侯的大公子公良耀先天不足,身体一向孱弱,几乎从未出过平西侯府。这样一个从小泡在药罐里的病秧子,即便有朝一日康复痊愈了,也未必能掀起多大风浪。” 苏颜卿否定道:“你可别小看了平西侯之子。大炎能多次击退边蛮,平西侯公良奥功不可没。所谓虎父无犬子。即便公良耀的身体先天不足,但并不代表着我们就可以对公良耀的存在掉以轻心。” “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让潜伏在平西侯府的线人在公良耀的饮食汤药中做点文章,暗中除掉公良耀,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免除日后祸患。”阿福提议道。 “万万不可!公良耀日后是否会阻碍我北冥大业还是一个未知数,况且他的身体是否可以真的痊愈也未可知,我们不可只因内心的怀疑而草菅人命。更何况,现在缀儿的处境,正需要公良耀出面解围。所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对公良耀下手。”苏颜卿吩咐道。 “是,阿福知道了。” 阿福听得出来,苏颜卿要留下公良耀,一是出于仁慈不忍,而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是为了公良缀儿。 尽管阿福不赞同苏颜卿的妇人之仁和儿女情长,但赤胆忠心还是让阿福无法违背苏颜卿的吩咐。 弗隐接到皇帝赫连瀛彻的飞鸽传书之后,知道宫中出了要事,便立马出了御戎卫营,直奔皇宫。刚一进宫,弗隐就被总管太监小团子请进了赫连瀛彻的御书房中。 赫连瀛彻正背着手,在御书房中等弗隐。 “弗隐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弗少侠不必多礼。” 小团子搀扶弗隐起来后,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弗隐见赫连瀛彻表情严肃,知道事态严重,于是启声问道:“不知皇上如此着急召见弗隐是为何事?” 赫连瀛彻幽幽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忧虑,赫连瀛彻收敛了平日的慵懒不羁,缓缓开口道:“前几日,宫中有人毒害朕的皇后!” “有人给皇后娘娘下毒?!”弗隐大惊失色,急忙关切地问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皇上抓到了凶手没有?” 赫连瀛彻点了点头:“给皇后下毒的人朕已经查清楚了,现在那人已经被朕关押进了大牢。” 赫连瀛彻凝眸问道:“你可知道毒害皇后的真凶是谁?” 弗隐一摇头:“弗隐不知。” “是皇后的寝宫鸾凤宫中的宫女艾司。那艾司的真实身份却是乱臣安南王赫连云玦安插进宫中的线人,负责在皇后的周围,搜集后宫和朕的情报。之前因为安南王兵败,赫连云玦生死未卜,那艾司怀恨在心,所以下毒毒害皇后和皇后腹中的骨肉,为的就是向朕报复。”赫连瀛彻对弗隐讲述事件的前因后果。 弗隐道:“安南王倒台这么久,宫里竟然还残存他的眼线和余孽!真是让人心有余悸。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 “还好皇后被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赫连瀛彻答道。 弗隐深深呼了一口气,叹道:“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赫连瀛彻说道:“所以,朕这次这么着急召见你来,还命你务必保密,就是因为朕要嘱托你一件事。” 弗隐躬身抱拳道:“皇上尽管吩咐,弗隐定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绝无二话!” 赫连瀛彻道:“赫连云玦虽说已经风头不在,很难再东山再起,但是他当年残留分布在大炎的余党,却依然在暗中活动。朕知道,赫连云玦曾经陪养训练了一支敢死队叫幽灵斩,其中就有不少是潜伏在四处的谍者。你之前为了查证有关幽灵斩的事情,曾经打入幽灵斩内部,潜伏过一段时间,所以,朕觉得你对幽灵斩最为了解,朕想派你去打探幽灵斩余孽的下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知你可愿意?” 弗隐恭声道:“皇上尽管放心,弗隐定会不辱使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除掉幽灵斩的残余。”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赫连瀛彻称赞道。 “只是此时事关重大,不宜泄露出去,更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你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定要暗中进行,务必要多加小心。”赫连瀛彻嘱咐说。 “弗隐会小心行事的。” 赫连瀛彻点头道:“朕会调派精兵与你,暗中协助你清除余孽。至于御戎卫营营中的事务,朕会另外调派一人过去,接替你的职务。” 弗隐一一应下。 第三百一十四章 青梅旧念 弗隐想到营中的事务,又不免开口问道:“弗隐在御戎卫营一个月的时间,一直有两件事萦绕在弗隐的心中。” 赫连瀛彻挑眉细听。 弗隐继续说道:“一件事就是如何保证芙灵公主和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被暴露;二是,弗隐观察了苏颜卿这么久,没有看出来苏颜卿有什么破绽。唯一令人生疑的是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发心。弗隐觉得,苏先生好像对缀儿姑娘的事情,格外的关心也格外的上心。不知这其中,除了朋友间的友谊,还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赫连瀛彻神色凝重,回复道:“缀儿和芙灵那边,朕自有安排。至于苏颜卿,朕会加派人手,仔细查证他的身份。如果他苏颜卿是大炎的朋友,那么朕自会好酒款待。如果,他是大炎的敌人,那么即使朕与他是知音,朕也绝不会姑息,定会除之后快。倘若,他真的喜欢缀儿,那么朕大可以跟他公平竞争,看最后,朕与他二人之间,到底谁能够赢得缀儿的芳心。” 赫连瀛彻在处理感情问题上的大度,是弗隐意想不到的。弗隐相信,赫连瀛彻敢说出与苏颜卿公平竞争的话,就说明,赫连瀛彻有大概率的把握笃定缀儿的心中还有他的位置。 这些毕竟是赫连瀛彻的私事,感情上的问题弗隐也不好插手,只能尽职出言提醒而已。 赫连瀛彻又嘱咐弗隐道:“你此去执行任务,顺便去看看隐居在幽谷的容瑛。容瑛之前是赫连云玦的贴身侍卫,一直跟在赫连云玦身边。想必安南王赫连云玦培养幽灵斩的事,容瑛比其他人都清楚。你大可以去找他问问,打探一下幽灵斩的底细,知己知彼。” 弗隐诧异地说道:“那容瑛是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心腹,亦是赫连云玦的左膀右臂,只听从于赫连云玦的调遣。弗隐若是去幽谷找他询问幽灵斩的事,皇上就不怕容瑛会有所保留,不肯说出实情?” 赫连瀛彻道:“容瑛已经归顺于朝廷,朕虽然没有说服容瑛为朕效力,但至少容瑛能够迷途知返,选择归隐幽谷,从此不理世事。你此次一行,大可以去幽谷探访容瑛,一来可以替朕看看他现在过得如何;二来,也可以借机会询问一下赫连云玦余党的下落和幽灵斩的底细。如果他肯说出实情,不是更好。不过就算容瑛不愿意透露半个字,也无妨。至少说明他不会轻易出卖旧主,不想再深陷朝政的漩涡之中了。” “好!那弗隐就按照皇上所说,去幽谷会一会容瑛。”弗隐应声答道。 “有劳弗少侠了。” “皇上信任弗隐,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付于弗隐,是弗隐的荣幸。事不宜迟,弗隐这就动身去追查幽灵斩的下落。” 弗隐领命出了皇宫,四处搜寻赫连云玦余党幽灵斩的下落。 随着皇后贺兰蝶梦清醒过来,后宫之中也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 这日,淑妃宁平芷接到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的书信,说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经过神医诊治,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宁平芷接到父亲的书信,得知公良耀即将痊愈的消息,心中甚至高兴。 淑妃宁平芷儿时去平西侯府的时候,曾与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公良耀还不曾突患病疾,时常到院中跟随师父习武。年幼的宁平芷跟随父亲宁启来到平西侯府时,宁平芷无意间看到院子里练剑的公良耀,于是一时兴起,主动上前要求与公良耀比试。 宁平芷是征北大将军宁启的独女,自出生时起就被宁启视作珍宝,宠爱非常。所以平日里宁平芷都以男装示人。因为宁平芷武将世家出身,一身英气,时常会被别人错认成男孩。 那时年仅七岁的公良耀也不例外,硬是将女扮男装的宁平芷错认成了男孩。 公良耀见面前和自己年纪相仿,身量相同的小孩跑到自己面前叫嚣着要与自己比试拳脚功夫,心中不由得一阵嫌弃。 公良耀一心练剑,根本没心思搭理宁平芷,可是宁平芷却一再纠缠,拖住公良耀不放。公良耀实在无法,只得答应了宁平芷,与她小小切磋一下。 公良耀只想应付了宁平芷了事,奈何宁平芷却动了真格,步步紧逼,招招直击要害。公良耀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可一心要分出胜负的宁平芷不依不饶,一招接着一招,没有一丝要收手的意思。 万般无奈之下,公良耀只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单指挑开了宁平芷头上的抓髻,宁平芷的垂髫长发瞬间散落下来。 宁平芷那时虽然年幼,颇有男孩般风风火火的个性,但本质上毕竟也如同其他女孩一样,有一颗敏感的女孩心思。宁平芷以为自己的女儿身份被揭穿,心中羞臊,又见常胜的自己输给了同样是个孩子的公良耀,自尊心更是受挫,一时间羞愤难当,脸上涨得通红满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公良耀孩子心性,哪里知道宁平芷心中所想,只是单纯的认为宁平芷是因为输给自己,所以脸上不悦,便上前柔声安慰。 谁知公良耀越是柔声安慰,宁平芷就哭的越凶。公良耀实在无法,就哄着哭泣的宁平芷,在宁平芷面前变戏法,摘了一片叶子,为宁平芷吹奏童谣。 公良耀的温言软语终于打动了宁平芷,公良耀用树叶吹出的悠扬曲子,深深地吸引住了宁平芷,让自尊心受挫的宁平芷暂时忘记了忧伤,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眸再次明亮起来。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公良耀的身上,像是在宁平芷心中点燃了一束光,那一日与公良耀在一起的宁静美好的下午,成为了宁平芷心中永远珍藏的记忆。 公良耀是第一个敢动手“欺负”宁平芷的人,也是除父亲兄长以外,唯一一个在宁平芷心中留下深刻印记的异性。 儿时的宁平芷还不知道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叫什么,直到长成少女模样的宁平芷每当回忆儿时那段与公良耀有关的记忆时,脸上微微泛红,心中莫名悸动的感觉,才让宁平芷恍然觉得她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夕阳下为她吹树笛的男孩。 从此以后,直爽奔放的宁平芷也多了少女柔情百转的小心思。 只是,身在名利场,许多事都不由自主,身不由己。十七岁的宁平芷奉命入宫侍奉刚刚登基的新帝赫连瀛彻,成为了后宫妃子。虽然这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政治上的联姻,但是名义上身为人妇的宁平芷早已没有了对公良耀大胆示爱的权利。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官上任 这场单相思的爱恋,还没有开始,就被命运的捉弄与摆布而宣告结束。心中放不下疾病缠身的公良耀的宁平芷只能默默地关注平西侯府的动向,默默在心中守护为公良耀而生的净土。 正因为这种无声的关注和关怀,才让宁平芷在公良缀儿还是滢妃的时候,一眼看出了她与公良耀的关系。只是宁平芷那时还未来得及向身为滢妃的公良缀儿说明,滢妃便卷入政变之中,“香消玉殒”。 身为最疼爱女儿宁平芷的父亲宁启,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为了保全宁家,为了表示忠心,才迫不得已按照太后贺兰嫣的意思,将女儿宁平芷送入宫中为妃。 宁启知道宁平芷心中一直都放不下公良耀,所以宁启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去平西镇打听公良耀的消息,第一时间通过书信的方式传递给宁平芷,让宁平芷放心。 虽然今生再无交集的可能,但是宁平芷还是很庆幸,昔日的竹马有望痊愈,重获健康。甚至有朝一日,二人还有再次见面的可能。 宁平芷心中满怀期待,期盼着公良耀能早日恢复健康,也期待着二人再次重逢时的样子。 接连两日,在御戎卫营中,都不曾看到弗隐的影子。皇帝赫连瀛彻调派了一个叫许言的人,暂时接替了弗隐的职务,负责处理御戎卫营中的事务。 没有弗隐在营中说笑,御戎卫营显得安静寂寥了许多。 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动,使得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一时间都没有适应过来。 这日,秦无恙等人下课休息时聚在一处,私下里议论弗隐的去向。 高狄憨声道:“这几日都没有看到弗少侠的人影,也不知道弗少侠去了哪里。皇上又派了新人来到御戎卫营接替弗少侠的职务,也不知是何原因。” 余灵均童声应道:“弗少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不得已才会辞去御戎卫营的职务,回家养病去了。” 穆星尘打断道:“弗少侠的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照我说,弗少侠是江湖中人,无拘无束惯了,可能是因为在御戎卫营内憋闷拘束,所以向皇上告了假,出去透透气而已。” 蓝亦安柔声道:“皇上对弗少侠委以重任,就说明弗少侠是值得皇上信任之人,弗少侠又怎会因为受不了营内的枯燥,卸任不干了呢。” 墨子衿在一旁微微点头。 秦无恙笑道:“依我看,弗少侠急匆匆地离开御戎卫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话,一定是皇上又有要事委派与他。看来,此事非同寻常,定要弗少侠出面才可。”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吃过午膳,从房间里出来,见众人聚在一起说话,便也凑上前去。 赫连芙灵闻听秦无恙等人之言,笑说道:“要我说,弗少侠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一下罢了,哪里有那么多原因让我们猜测!不过,话说回来,弗少侠不在营内,营内少了不少欢声笑语,我还真有点想他。” 秦无恙笑让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坐在主位,而后朗声道:“只怕芙灵公子不是想念弗少侠那么简单吧,最主要的是,有了对比,人心也就偏颇了些。” 秦无恙的隐晦之意,其他人一听便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自从负责八位公子起居的许言上任以来,行为做派与亲和爽朗的弗隐大为不同。许言不仅长得其貌不扬,年龄偏大,而且脾气也十分的古怪。他总是会不经意间出现在人面前,让人措手不及。又时常会自言自语的说些别人听不懂的漫无边际的话,使人不得不怀疑这位许言是否脑子有问题。 别人听到秦无恙有意调侃许言,都不做声。只有高狄心大,直言不讳地说道:“说起来,许先生和弗少侠还真是不一样。如果将弗少侠比作万里无云的晴天,清爽阳光,那么许先生就是乌云密布的阴天,阴沉抑郁。不过,比许先生脸上吹不散的阴霾还要恐怖的是,许先生总是会背着手,突然出现在你身旁,吓你一跳,就如同影子一般,好像不管营内的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似的!” 高狄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见秦无恙、蓝亦安等人向高狄使眼色。 高狄不解其意,还继续说着,忽然见其他人齐刷刷起身,躬身施礼,这才心中一愣,觉得奇怪。 高狄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许言许先生竟然站在他的身后,正凝眉注视着高狄。高狄吓得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蠕动了一下,急忙起身作揖,恭声道:“先生何时来的,怎么也没听到先生的声音。” 许言黝黑的瘦脸上,那两撇八字眉倒竖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始终盯着高狄。 高狄心虚不敢与许言对视,尴尬的垂下眸子。 许言背着手说道:“我听你们这边说得饶有兴致的,我有些好奇,就过来凑凑热闹,随便听听。对了,你刚才讲到哪了?” “我……我刚才……”高狄脑子没转过来,刚要实说,就被挨在他身旁的秦无恙暗地里狠狠踩了一脚。 秦无恙出言,替高狄答话道:“我们方才正说着,许先生来到御戎卫营之后,将御戎卫营打点的井井有条,尤其是我们的日常起居,让许先生费心了。” “哦?!是吗?!你说的这些好像和我刚才听到的内容,并不一样啊!”许言幽幽开口说道。 “我方才怎么听着,你们是聚在一起说我的不是?”许言道。 “哪有,哪有,一定是许先生听错了,我们方才可都在夸您平易近人呢。”赫连芙灵在一旁帮着大家打马虎眼。 许言哼声道:“各位世子和公子的美言,我许言可不敢当。诸位真的有心的话,不如将各位的精力和心思多花在集训的课程上。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集训的课程就结束了,到时候皇上会亲自考核你们。我许言就算是有心要帮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要如实地记录你们考核的成绩,对比优劣,末位淘汰的。” 蓝亦安揽话道:“许先生吩咐的是,我们一定谨记于心。还请许先生放心。” 许言听了蓝亦安这话,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看许言转身要走,刚要微微松一口气,却见许言又转身回来,道:“弗少侠的事,不是诸位应该关心的。另外,我就是我,世上独一个。我素来不喜欢与人比较,所以你们下次谈论莫要把我牵扯进来。” 许言说罢,起身走远。 高狄等人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重新落座。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取舍之间 高狄心有余悸,一拍大腿道:“我的娘唉!说曹操曹操到!刚才他冷不丁的出现,还站在我身后,可把我吓坏了!你们也是,看见许先生过来,怎么都没人言语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及时打住,心里有点准备。这可倒好,被他抓了个现行。” 赫连芙灵笑道:“你说这话我可不同意了!我们几个怎么没提醒你,我们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给你使了多少眼色,是你自己没反应过来,反倒怪起我们来!” “芙灵公子说的对,确实是你自己不小心的。”秦无恙也打趣道。 “算了,算了,我就说嘛!一提到那个许言就准没好事。”高狄嘀咕道。 高狄话音刚落,就见秦无恙等人再次冲他挤眉弄眼的,高狄以为是许言又回来了,急忙起身扭头,却见琴师苏颜卿和他的书童阿福从不远处走过来。 “原来是苏先生!”高狄启声招呼道,“我还以为是许先生又回来了呢!” 苏颜卿笑说道:“我来时,恰好遇到许先生了,不过看许先生的神色,颇有些不悦,我也就没敢细问。” “苏先生用过膳了没有?”余灵均扬起肉嘟嘟的小圆脸,笑问道。 苏颜卿点点头,柔声回答:“用过了。” 说话间,苏颜卿与八位公子坐在了一起。 苏颜卿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的,这么开心?” 余灵均道:“也没什么,我们就是好奇弗少侠突然离开御戎卫营,不知去了哪里。” 苏颜卿柔声道:“是啊,确实有几日未见到弗少侠了!” “苏先生也不知道弗少侠去了哪里了吗?”穆星尘诧异地问道。 苏颜卿笑着摇摇头。 高狄说话道:“既然连苏先生都不知道弗少侠的去向,那估计整个御戎卫营都没有人知道了。” 苏颜卿笑道:“弗少侠暂时离开御戎卫营,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办。不过,好在皇上派了许先生过来接替弗少侠的职务,不会影响到诸位公子的集训。” 余灵均耷拉着脑袋,叹气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弗少侠跟我们相处了一个月,彼此之间刚刚适应熟识,彼此间相处也很融洽。可弗少侠却走了,一转眼就又换了个人来。” 苏颜卿笑道:“没想到弗少侠只是带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与你们相处的如此融洽,以至于突然换人你们就会感觉到不适应。不知道有朝一日苏某与诸位分开之时,诸位可也会如此挂念?” 苏颜卿所说并非是玩笑话,而是触景生情的由衷试探。不论是集训后的各奔东西,还是苏颜卿要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大业之责,苏颜卿都早晚会离开御戎卫营,离开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八位公子。 蓝亦安温言问道:“莫非苏先生也要离开御戎卫营?” 苏颜卿点头答道:“你我本都一样,都是这里的匆匆过客,再有两个月集训课程结束后,你我都要离开这里,各奔东西去了。” 一想到两个月后的分离,蓝亦安等人的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赫连芙灵调节气氛,说笑道:“苏先生说的未免悲观了些。苏先生是大炎第一琴师,只要苏先生愿意,大可以留在帝城,到时候,与我等相会也不是什么难事。” “芙灵公子说的对,我们若想见到苏先生,应该是不难的!”墨子衿也开口说道。 苏颜卿摇摇头,叹道:“世事难测,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苏颜卿等人感慨了一会儿,下午上课的时间即到,于是众人纷纷散去,回到学堂,准备上课。 公良缀儿特意多留下来一会儿,见其他人走后,追上苏颜卿和阿福,关切地问道:“听苏先生方才的话,苏先生日后不打算留在帝城了吗?” 苏颜卿清澈的眸子泛出温柔如水的光,莞尔笑答:“你现在问我,离开御戎卫营之后要去哪里,我也说不清楚。颜卿只知道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苏颜卿看到公良缀儿美丽的灵眸有一丝失落。 苏颜卿微笑安慰:“放心好了,即便我真的会离开这里,我也一定会提前与你告别,不会悄无声息的走掉,杳无音信的。” 苏颜卿虽然不能确定公良缀儿此时的心情是否如同自己那样,但苏颜卿还是不忍心看到公良缀儿怅然若失的样子。 苏颜卿安慰了公良缀儿几句,笑说着转身离去。独留公良缀儿在阵阵秋风中凌乱。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没进学堂,就猜到她一定是留下来与苏颜卿说话去了。 赫连芙灵原路返回,果真看见公良缀儿在与苏颜卿说话,苏颜卿转身走后,公良缀儿还一个人静默地望着苏颜卿的背影,黯然惆怅了良久。 赫连芙灵看着若有所思的公良缀儿,心中暗暗叹气,谋划着如何能及时通知还身在宫中,对此不知情的哥哥赫连瀛彻知道。 阿福跟随苏颜卿回到别院。 阿福也感觉到今日苏颜卿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怪怪的,心里放心不下,于是斗胆向苏颜卿开口问道:“公子今日会说出如此伤感别离之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颜卿闻听阿福开口,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我今早接到了父皇的飞鸽传书,父皇因为我逃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悠然郡主也为此深感耻辱,寻死觅活。父皇向我下了最后通牒,命我即刻回到北冥与悠然郡主完婚。倘若我执意不回去,父皇就会撤换掉我在大炎潜伏的一切职务,让我在大炎孤掌难鸣,寸步难行。” 阿福讶然道:“圣上明明知道公子不喜欢悠然郡主,为何非要公子回去与悠然郡主成婚呢?这不是在逼公子做出决定吗?” 苏颜卿叹道:“身在帝王之家,个人的幸福早已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联姻向来只有利益合作,哪里会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阿福又道:“就算圣上不在意公子的感受,但是圣上也应该清楚,悠然郡主与公子素未谋面,又怎会倾心于公子,为公子寻死觅活呢!圣上这可是要乱点鸳鸯谱嘛!” “你说错了,悠然郡主之所以会寻死觅活,倒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身后家族的颜面。这件婚事是父皇亲自定下的,哪里可以允许他人擅作主张的更改和否定。”苏颜卿沉声说道。 阿福蹙眉,为苏颜卿担忧道:“那公子的意思呢?公子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御戎卫营,离开大炎,回到北冥与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面,更谈不上倾心的悠然郡主成婚?还是说,公子要追求自己心中所爱,放弃公子筹谋十余载的大业?” 第三百一十七章 借诉衷肠 阿福一连串的追问,让苏颜卿短时间内无法回答。此时的苏颜卿左右为难,一边是筹谋多年的雄图大业,一边是暗恋几载的挚爱情深,苏颜卿哪个都不想放弃,却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做出选择。 苏颜卿对自己的父皇甚是了解。苏颜卿知道父皇对自己的最后通牒,不只是说说,吓唬苏颜卿而已。如果苏颜卿执意不从,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父皇一定会如同心中提到的那样,对身在大炎的苏颜卿给予重罚,撤销他在大炎的一切职务,断了他的左膀右臂,切断他的联络网,让他在大炎的潜伏孤立无援,逼迫他回北冥。 进退两难的苏颜卿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是被动的迫不得已。 阿福明白苏颜卿的心事,知道苏颜卿最放心不下公良缀儿,于是启声询问道:“阿福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助公子做出决定。” 苏颜卿抬眸,用疑惑而又期待的目光凝视阿福。 阿福继续说道:“此事能帮助公子做出决定的,唯有缀儿姑娘。如果缀儿姑娘接受了公子的心意,公子是否就会为了缀儿姑娘舍弃雄图霸业,留在来?如果缀儿姑娘不愿意接受公子的心意,那么公子是否就会毫无顾虑和遗憾的离开大炎,回到北冥与悠然郡主完婚?” 苏颜卿没有答话,只是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落寞的笑容里透过一米阳光。 从苏颜卿的表情中,阿福读出了他的心思。阿福心中的决定在这一刻愈发坚定,阿福必须赶在苏颜卿被迫回到北冥前,帮助苏颜卿打探出公良缀儿的真实心意。 晚上公良缀儿在习武回房的路上遇到了苏颜卿的书童阿福。准确的说,是阿福一直在公良缀儿必经的路上等她。 “公良二公子!”阿福见公良缀儿走过来,迎上前去,恭声道。 公良缀儿远远就看到阿福在自己回房必经的路上徘徊,猜测阿福定是有事要说,于是启声问阿福:“阿福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苏先生房里侍奉着,跑来这里?是苏先生有什么事,让你来传话的吗?” 阿福摇摇头。 公良缀儿上下打量着略有心事的阿福,问道:“你可是特意来找我的?” “实不相瞒,阿福确实有要事要单独与公良二公子说明。”阿福点头道。 阿福越是神神秘秘,越是激发了公良缀儿的好奇心。 公良缀儿看了看四周无人,将阿福拉到一旁,轻声问道:“不要有所顾虑,这里没有别人,你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阿福埋首寻思了片刻,方回答:“阿福是瞒着我家公子偷偷跑出来找缀儿姑娘您的,我家公子并不知情。” 阿福的回答让公良缀儿更加疑惑。 阿福一鼓作气,继续说道:“按理来说,阿福只是我家公子的一个书童,不应该过问插手公子的私事。可是阿福实在看不下去我家公子日益为情所困,所以特来向缀儿姑娘讨问个究竟,好让我家公子宽心。” 公良缀儿越听越糊涂。 “你倒是把我说糊涂了,你方才说苏先生为情所困?!苏先生究竟怎么了?你跑来找我,又是要问什么?”公良缀儿道。 阿福毕竟年轻,当着公良缀儿的面不太好意思开口,但为了常山王苏颜卿,只得豁出去脸面,一次问个清楚。 阿福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启声一股脑说道:“从在安南王府教授缀儿姑娘琴艺的时候开始,我家公子就渐渐地对缀儿姑娘心生爱慕。但迫于形势和身份,我家公子才迟迟不曾开口向缀儿姑娘表明。直到如今,公子之所以来到帝城,安心留在御戎卫营,也都是为了能陪在缀儿姑娘身旁,默默守护缀儿姑娘。难道缀儿姑娘一直都不了解我家公子的心意?!” 阿福一片赤诚之语,对公良缀儿来说犹如醍醐灌顶,原来之前赫连芙灵所分析的不无道理,苏颜卿果真对自己有意。但从未往深层意义上去想的公良缀儿却不曾发觉苏颜卿由来已久的心事。 今日,阿福为了苏颜卿,将苏颜卿心里的话全盘倾吐于公良缀儿,这令公良缀儿有些措手不及。公良缀儿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一直当做良师益友的苏颜卿,会对自己有些别样的感情。 阿福见公良缀儿一脸错愕诧异的愣住了,便猜到公良缀儿从来不曾发觉到苏颜卿对她的用情至深。阿福不禁暗自为苏颜卿不值。 阿福幽幽开口问道:“阿福看着我家公子对缀儿姑娘一往情深,饱受相思之苦的样子,心有不忍,所以请缀儿姑娘恕阿福斗胆,替我家公子试问缀儿姑娘的心意。缀儿姑娘可曾对我家公子动过心?” “我……”公良缀儿哑住口,她确实一直以来只当苏颜卿是自己的良师益友,从来没有往儿女私情的方向上考虑。 “缀儿姑娘不要有顾虑,尽管由衷回答就好。缀儿姑娘难道真的不曾有一丝一毫对我家公子动过心吗?” 即便公良缀儿通过阿福之口,了解到了苏颜卿对自己的心意,却仍不愿意因为惧怕伤害到苏颜卿而说出违心欺骗之言。 公良缀儿直截了当的回应道:“承蒙苏先生厚爱,缀儿受宠若惊。一直以来,缀儿只把苏先生当做良师益友,蓝颜知己来看待,从未想过其他。如今,缀儿来到帝城,进了这御戎卫营集训,只想专心研习好六艺,不辱家族声誉,不枉恩师教导,不负圣上栽培。至于其他,缀儿没有想过,也无心去想。还请你回去将我所说之言,婉言转告给苏先生。” 如果说曾经的云缀儿将美好的爱情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来守望,那么重获新生的公良缀儿则把忠孝大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不拘泥于儿女情长,是经过生活历练后公良缀儿心中最深刻的感悟。 情会变,心会变,唯有大义不变;情可亡,身可死,唯有人间正道不灭。 这是公良缀儿生命重燃的企望。 阿福并不诧异于公良缀儿的答话。或者可以说公良缀儿的回答尽在阿福的意料之中。因为在阿福看来,苏颜卿与公良缀儿相识相处的几年来,但凡公良缀儿对苏颜卿有一点动心,都应该看得出来苏颜卿凝视她时,眼眸中流露出的脉脉深情。而公良缀儿却只当苏颜卿是良师是知己好友,唯一不曾动过男女之情。 阿福知晓了公良缀儿的心意,于是别过公良缀儿,只身回到了别院。 “阿福,你刚才去哪了?我叫你也不曾听你回应。”苏颜卿等在内室,见阿福进来,启声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临别馈语 对公良缀儿婉拒苏颜卿感情之事,阿福怕打击苏颜卿,一时间还不知如何开口,但见内室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打包好了行李。 “公子这是已经决定好回北冥,与悠然郡主完婚了?” 阿福没想到苏颜卿这么快,便做好了决定。 苏颜卿柔声回答:“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公子放的下缀儿姑娘?”阿福道。 苏颜卿垂眸,泯然一笑道:“放的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 阿福见状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阿福赞同公子的决定,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的雄图霸业,才是最要紧的。” 苏颜卿怅然一笑,温言问道:“你方才趁我不备,偷溜出去,可是找缀儿去了?” 阿福支吾了一阵,实在躲不过去,只得如实回答道:“阿福斗胆替公子试问了缀儿姑娘的心意,缀儿姑娘直白表示她一直只将公子当做良师知己,从未对公子动过儿女私情。缀儿姑娘既然从未对公子动过心,公子又何必执着,深受感情之苦,不如快刀斩乱麻,断了对缀儿姑娘的念想,尽早恢复与圣上之间的父子关系,达成圣上交付的大业才是要事。所以阿福觉得公子决定回北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不是之前嘱咐过你,不让你擅自插手此事的嘛!如今,你擅作主张将我心意告诉了缀儿,岂不是让我与缀儿尴尬。”苏颜卿道。 “阿福也是好心要帮公子,与其看着公子为情所困,不如阿福替公子将心事挑明,好知道缀儿姑娘内心是如何想。阿福也是想为公子分忧。”阿福回答。 苏颜卿怎会不知阿福是好意,但苏颜卿原本想轻松离开,不留给公良缀儿负担的想法却因为阿福的插手而作罢。 “你既已挑明,事到如今也只有勇敢面对了。”苏颜卿叹声道。 “公子准备何时回北冥?”阿福道。 “迟则生变,自然是越快越好。我明日就向许言说明,辞任还乡。最晚后天就走。你也下去准备准备去吧。” 阿福领命,欠身退出内室。 苏颜卿独自一人了望月色,幽幽自喃:“缀儿,就算赌上我苏颜卿一生的幸福,我也会尽自己所能,保你安然无恙。” 次日,苏颜卿一如往日为八位公子上礼乐课。 学堂上的氛围依旧融洽。只是公良缀儿的眼神闪躲,很多时候都在有意避开苏颜卿的青瞳。 昨日闻听阿福表明苏颜卿对自己的心意后,公良缀儿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一直暗恋倾慕于自己的苏颜卿。 今日学堂一见,果真十分尴尬。公良缀儿不知所措有有意闪躲的神态被苏颜卿一眼看穿。 苏颜卿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温暖如同冬日暖阳的笑容。苏颜卿如往常一样,温眸注视着面前落座的八位公子,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 课下,公良缀儿匆匆忙忙要往外走,被身后苏颜卿温柔的声音唤住。 “公良二公子请留步。” 公良缀儿闻声,停顿了片刻,回身问道:“苏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 苏颜卿款步来至公良缀儿面前,柔声道:“我有一事要单独与你说明。” 公良缀儿忽觉胸口微微起伏,人也莫名紧张起来,她猜到苏颜卿此时叫住她,一定是为了昨日阿福所说的事而来。 公良缀儿的表情略显不自然的回应道:“苏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 苏颜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良二公子可否随我到别院一叙。” 此事若是往常,公良缀儿一定想都不想,二话不说随了苏颜卿而去。可现在明明知道苏颜卿的心事,公良缀儿又怎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心中一点没有顾虑。 公良缀儿的小心思被苏颜卿看穿。苏颜卿笑说道:“放心,我只占用你一盏茶的时间,不会耽搁太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先生别误会。”公良缀儿不好意思回应道。 “那你现在可否愿意随我去别院?”苏颜卿再次柔声问道,真挚的双眸中流露出期盼的眼神。 公良缀儿朗声答应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公良缀儿随苏颜卿来到别院,进了厅房。阿福向公良缀儿问安后,欠身退出了厅外。 苏颜卿贴心地为公良缀儿斟了杯茶。公良缀儿手握着茶盏,垂眸不发一语。 厅房内的空气倏然冻结,气氛降到了冰点。 苏颜卿破冰笑说道:“这大概是我与缀儿姑娘在这里最后一次一起吃茶了。” 公良缀儿听罢,抬眸疾声问道:“苏先生是要走吗?” 苏颜卿微笑点头:“是该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 “怎么,怎么会如此突然?”公良缀儿讶然叹道。 “缀儿姑娘可还记得,之前我曾经向缀儿姑娘提起过,家父已经在老家为颜卿定了婚事。” 苏颜卿刚一开口,公良缀儿便如梦方醒道:“苏先生是要回老家完婚去了?” 苏颜卿点点头。 公良缀儿追问道:“苏先生不是并不认可那桩婚事吗?怎么这么快又答应了?莫不是……莫不是因为缀儿……” 公良缀儿说着再次垂眸,躲避苏颜卿脉脉凝视的目光。 苏颜卿喃言道:“缀儿姑娘的心意,阿福已经转述给我了。颜卿虽然爱慕缀儿姑娘已久,但从来没有奢望得到缀儿姑娘的回应。阿福擅作主张,将我的心事诉与你,我能想象得到它给你带来的困扰。即便缀儿姑娘无法接受颜卿的心意,但颜卿能在缀儿姑娘口中被评价为知己好友,对颜卿来说,已经是别无他求。所以还希望缀儿姑娘不要因此饱受困扰,也不要因此而感到为难。” 苏颜卿一番赤诚之语打动了公良缀儿。苏颜卿的谦谦君子之为,正应了那句“君子好逑”。 “还请苏先生谅解缀儿无法回应苏先生对缀儿的感情。”公良缀儿愧疚道。 苏颜卿温柔一笑:“感情之事,向来都说不清楚对错。缀儿姑娘能敞开心扉,对颜卿袒露心声,如实相告,已是难得真诚,又何过之有。” “苏先生是因为缀儿婉拒了苏先生的心意,苏先生才决定回老家与未婚妻拜堂成亲的吗?”公良缀儿自己都倍感意外的问出了这句话。 苏颜卿温言笑答:“是,也不是。” 公良缀儿暗有所思,启声问道:“那苏先生打算何时走?缀儿作为苏先生的朋友,定会为苏先生饯行。” “我今晚会向许先生说明。只要皇上点头,我即刻就动身启程。” “怎么急?!” “早一日回去,也便早一日安心。” 第三百一十九章 暗夜黑手 此事事关苏颜卿的私事,公良缀儿也不好多劝。尤其是公良缀儿此时面对苏颜卿时的尴尬身份,更不好多开口建议。 “刚刚重聚一个月的时间,又要再次惜别了。不知这次苏先生回到老家,是否还会回来?”公良缀儿言道。 “也许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也许会一直留在老家,生儿育女,过着寻常的日子。”苏颜卿神情复杂的看着公良缀儿,故作轻松的回答。 “在我临走之前,缀儿姑娘可否在私下里,不再用敬语,直接叫我苏颜卿,或是颜卿?”苏颜卿半开玩笑地说道。 “苏……”公良缀儿嫣然一笑,改口道:“颜卿!” 苏颜卿灿烂一笑,温柔对视,心中却难掩离别的伤感和寂寥。 “我既然改了口,不再用敬语,也请你不要在称呼我公良二公子,或是缀儿姑娘了吧。直接叫我缀儿就好!”公良缀儿姱容浅笑,一脸纯真。 苏颜卿凝神笑看公良缀儿,口中喃言:“缀儿!” 公良缀儿灿然一笑,点头回应。 公良缀儿笑说道:“我身在御戎卫营,留守帝城,恐怕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事出突然,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庆祝你新婚的贺礼准备给你,就先提前祝你和你未来的娘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公良缀儿真挚的祝福,让苏颜卿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揪心的疼痛。此去一别,眼前的挚爱将永远埋藏在心里。情深缘浅的无奈,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压得苏颜卿喘不过气来。 苏颜卿笑纳:“谢谢你缀儿!” 苏颜卿恍然间想起一事,于是好意开口提醒道:“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向缀儿你说明,让你提前做好提防。” 公良缀儿忽闪着一对翘密纤长的羽睫,侧耳仔细聆听。 苏颜卿凝眉道:“我即将离开御戎卫营,但作为缀儿你的朋友,我还是会为你的处境担心。我想要嘱咐你,在营内要万分小心,保护好自己,尤其是要注意提防秦世子。” “提防秦世子?!”公良缀儿笑道:“你是怕秦无恙会找我的麻烦?” 苏颜卿点点头,而后又屏气摇摇头,叹道:“秦世子虽说平日里对缀儿你有成见,也时常会嘲讽戏弄于你,但是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他一旦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对你怀有不良的心思。” 公良缀儿转念一想,启声问道:“你在担心秦无恙他会以此要挟,治我欺君之罪,借机打击公良世家?” 苏颜卿轻轻叹气,柔声道:“这并非全部。秦无恙的品性你应该是清楚的,他素日里贪恋美色,喜欢醉卧温柔乡,对容貌美丽出众的女子,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虽说秦世子现今身在御戎卫营,有许先生和众多王孙公子、守卫们在,会对他有一定的约束,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是担心,秦世子知道你是女扮男装之后,会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公良缀儿听苏颜卿提醒后骇诧,轻声说道:“就算他怀有什么不良的心思,我想他应该也不敢在御戎卫营里胡来。” 苏颜卿温言相劝:“希望如此。不过今后,你在御戎卫营里还是多加注意的好,最好不要单独与秦世子接触。” 公良缀儿点头,一一记下。 公良缀儿与苏颜卿又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出了别院,来到训练场习武。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因为弗隐没在营内,公良缀儿又不想让秦无恙做自己的陪练,于是便独自一人到训练场中练武。 公良缀儿练着练着,天色渐渐入夜。今夜月黑风高,星辰寂寥,让公良缀儿不仅又想起与弗隐、苏颜卿等人的离别之殇。 又不知练了多久,公良缀儿这才停下,转身要回房内休息。 正当公良缀儿起身要走之时,忽然身侧掠过一道黑影,那黑影一闪而过。 “是谁在那儿?!” 公良缀儿惊觉,回身看时,鼻口突然被身后的一只拿有郁香手帕的大手捂住,鼻尖那馥郁的浓香袭入肺腑,公良缀儿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沉,一瞬间的功夫,便失去了意识。 苏颜卿送走公良缀儿之后,便做足了准备,起身到营内执事许言许先生那里请辞。苏颜卿敲了敲许言的房门,许久都不见房间里有人应声,只得折返回来。 书童阿福见苏颜卿刚出门就回来了,于是问道:“公子这么快就回来,难道是许言许先生没在房里?” 苏颜卿点点头:“现在天色已晚,许先生并没有在房内,看来只能明天一早再去向他请辞了。” 阿福歪着个脑袋,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开口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公子有没有觉得这位新来的执事许先生的言行举止,十分古怪?” 苏颜卿也早已发现了许言的行踪可疑,但是许言毕竟是赫连瀛彻亲自派来接替弗隐在御戎卫营营内事务的,所以,苏颜卿还是能相信许言的为人。 “许先生是赫连瀛彻亲自委派来的执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苏颜卿淡然道。 “阿福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阿福是说,这个许言许先生会不会是大炎皇帝派来查探公子身份的眼线?”阿福神情紧张道。 苏颜卿莞尔笑道:“赫连瀛彻查了我那么久的底细,不依然是没有结果?即便这个许言真的是赫连瀛彻安插在御戎卫营,派来监视我行踪的眼线,那也无妨。我反倒可以利用这点,让赫连瀛彻打消对我的猜忌。再不济,我这几日也是要离开御戎卫营,离开大炎境内的,许言还为来得及抓到我的把柄,我便已经抽身离开,他又能到哪里去找?” 阿福笑道:“还是公子英明!想的周全。” 苏颜卿说话间来到厅房的茶几旁坐下,一眼瞥见方才公良缀儿所坐的位子上,被公良缀儿不小心落在椅子上的玉佩。 苏颜卿拿起那支玉佩,联想到公良缀儿的笑颜,菱唇轻抿。 阿福走过来,仔细瞧了瞧苏颜卿手中的玉佩,启声问道:“这是缀儿姑娘落在这里的吧?” 苏颜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幽幽开口道:“现在这个时辰,缀儿应该还在训练场习武,我这就出去,将这玉佩还给她。” 苏颜卿说罢,拿起玉佩,转身要走。 阿福拦声道:“既然是缀儿姑娘不小心落下的,公子何不留下这玉佩,留个念想。” 苏颜卿回眸答道:“既是缀儿的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还给她。况且,缀儿的妍姿艳质,一颦一笑已经烙印在我心里,何须睹外物来藉相思。” 第三百二十章 萍踪掠影 苏颜卿拿了玉佩出来,直奔训练场而去。 苏颜卿刚到训练场,就远远看见一道黑影闪过。苏颜卿心中暗道不好,将手上的玉佩揣入怀中,就直奔那黑影而去。 那黑衣人功夫了得,轻功极佳,让苏颜卿不由得想到之前出现在树林中的黑影——秦无恙的家奴丁乙。 难道今晚出现在训练场的黑衣人还是丁乙不成?! 苏颜卿心中想着,更加快了脚下追赶的步伐。 那黑影直穿进树林,转眼功夫消失不见。 苏颜卿正停住脚步四下寻找黑衣人的踪迹,竟见耳旁闪电一般,飞过一只镖。镖上还插着一张字条。 苏颜卿上前将那支镖上的字条取下,拿在手中一看,大惊失色。 只见那字条上陡然写着七个大字:“二公子被虏,速救!” 苏颜卿警觉的环视四周,早已不见黑衣人的去向。 那张字条显然是被苏颜卿追赶的黑衣人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想让苏颜卿知道公良缀儿被虏的消息。 苏颜卿来不及考虑那黑衣人的底细,转身奔回训练场。苏颜卿苦苦找寻了一圈,都不见公良缀儿的身影。 苏颜卿心中咯噔一下,速速回到公良缀儿下榻的住处查探。然而,侍女纤云告诉苏颜卿,公良缀儿自从去了训练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纤云心细,见公良缀儿一直未归,苏颜卿又深夜跑来询问公良缀儿是否回来,心中预感不好,于是叫了弄月起身出来寻找公良缀儿的下落。 赫连芙灵在房中闻听公良缀儿失踪的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嚷着要带上斓萱和雪乔出去寻找。 纤云担心芙灵公主的安全,所以劝赫连芙灵留在房内,交代斓萱和雪乔好生照顾赫连芙灵。随后,纤云、弄月跟随苏颜卿在营内四处寻找公良缀儿的下落。 书童阿福也得知了消息,跟随众人一起寻找。 一时间营内火把通明,亮如白昼。苏颜卿和营内的守卫们几乎将御戎卫营搜寻了个遍,也依然没有发现公良缀儿的下落。 纤云和弄月担心公良缀儿的安全,急得差点哭鼻子。 而苏颜卿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焦急万分。苏颜卿见营内搜不见人影,就只得带书童阿福到营外去寻。 苏颜卿和阿福还未出营,执事许言就打着哈欠,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言向众人询问了情况,得知公良缀儿有可能被黑衣人掳走,便吩咐守卫们在营内严查。 许言怕黑衣人声东击西,不得不在营内加派人手,保证其他世子公子们和几位先生的安全。 铁教头尚卓也闻讯赶来,与苏颜卿等人一道到营外寻找公良缀儿。 “苏先生是营内贵客,为了先生的安全起见,还请苏先生留在营内。出营寻找公良二公子的事,交由我们去办就好。”许言说道。 苏颜卿记挂公良缀儿的安全,执意道:“公良缀是我的学生,她如今被歹人虏走,不知身在何处,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安心留在营内,对她不管不问!” “就让我随大家一同出营寻找公良缀的下落,若不亲眼见公良缀平安回来,我是不会放心的。”苏颜卿斩钉截铁,言语笃定。 许言见苏颜卿执意如此,也不好多做阻拦,只好答应苏颜卿一同出营。 苏颜卿、阿福、尚卓、许言等人出营,在营外一路寻找公良缀儿的下落。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一无所获,别说是公良缀儿,就是那行迹可疑的黑衣人都踪迹全无,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苏颜卿知道,拖延的时间越长,公良缀儿就会多一分危险。 苏颜卿当断则断,果决说道:“我们这样找不是办法。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头去找,速度快些。” 许言听后,连连点点头。 “我与尚教头到南边寻找,苏先生和阿福去北边查找,苏先生意下如何?”许言说道。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分头行动!” 四人兵分两路,从御戎卫营南北两个方向寻找公良缀儿的下落。 苏颜卿带着书童阿福一路向北而去,沿路寻找,却在离御戎卫营以北十里远的地方发现了可疑的脚印。 苏颜卿俯下身去,细看那地上的脚印,眉头紧锁。 阿福也蹲下来细瞧,但见地上的脚印形状怪异,于是仰头问道:“公子这脚印有点奇怪!但阿福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阿福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地上的脚印,苦思冥想。 苏颜卿一语道破:“这是一个成年男子刚刚留下不久的脚印,看这脚印的形态,此人应该身材中等,不胖不瘦,但看着脚印的印深,分明不像是一个中等身材人应该有的重量。我猜想,应该是这个人身上还背着什么人,才会在走这段泥路时,脚印深陷,留下如此深的印记。” 阿福惊讶道:“那这个人身上背着的,会不会就是公良二公子?!” 苏颜卿又仔细看了一遍脚印的方向,沉声道:“此人对御戎卫营的地形很是熟悉,我想御戎卫营戒备森严,他之前很难将缀儿一个大活人秘密带出营外,所以,在这之前,他一定是先将缀儿藏在了营内的某个我们没有查找到的角落,黑衣人一定是在我们打开营门出来寻找缀儿时,混入人群中,趁大家不备,背了缀儿出来的。” 苏颜卿说着,又发现了脚印上沾有微微发亮的两点星斑。 “难道是他?!”苏颜卿低声诧讶道。 阿福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跟问道:“公子可是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了?” 苏颜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嘱咐阿福留在此处,苏颜卿自己则一路向北,借着神秘脚印的方向,沿途寻找。 终于,苏颜卿在那脚印的尽头,找到了一间早已荒废的木屋。 夜,更深了。 那间破旧的木屋四周安静的如同沉睡在暗夜中的困兽一般,随时可能会觉醒爆发,吞噬掉眼前的一切,撕裂空气中弥漫着的过度幽寂的沉静。 苏颜卿查看了木屋周围,不见任何可疑的影子。苏颜卿刚款步来至木屋门前,就见头上刷的一声,一道黑影迅速闪过。 苏颜卿转身,直追那道黑影。 那黑影利用地形,左拐右拐,动作极快。 苏颜卿双脚一点地,蹭的一声,飞身一跃,直接跳到那黑影近旁。 黑影一闪身,进了树林。苏颜卿也急忙跟上,将那黑衣人逮了个正着。 黑衣人突然在无人处停住,转身笑道:“常山王好身手,在下佩服!” 苏颜卿面色一沉,幽幽开口道:“我信中已回,说过会尽快请辞,回到北冥与悠然郡主完婚,父皇又为何会派你来此,抓走缀儿?父皇怎可言而无信!”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违心妥协 黑衣人回答:“王爷心里应该清楚,王爷在大炎的一举一动都有北冥的谍者监视,逃不过圣上的眼睛。只要圣上想知道的,任谁都欺瞒不过。” 黑衣人又道:“圣上之前接到了潜伏在大炎的北冥谍者的密报,知道王爷之所以会逃婚的缘由都是因为这个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圣上对王爷身为北冥皇子,却在大炎境内假戏真做,对一名大炎女子情根深种之事,深表痛心,勃然大怒。王爷向来谨听圣上安排,从未忤逆于圣上,这次却为了一个大炎女子,公然违抗圣意,不顾圣上和北冥皇族的颜面逃婚,圣上不得不出手,派在下前来掳走公良缀。因为,圣上觉得,能让王爷回心转意,安心回到北冥,就必须断了王爷在大炎的念想。” “所以,父皇派你潜入御戎卫营,是来暗杀缀儿的?!”苏颜卿握紧了拳头,厉声质问。 黑衣人道:“王爷称呼公良缀为缀儿,果真关系非常!看来圣上所顾虑的事,不无道理。” “王爷放心,在下只是将公良缀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藏起来而已,并未伤其分毫。王爷如果真的能说到做到,遂了圣上的心意,回到北冥与悠然郡主完婚,在下自会放了那公良缀。可是,如果王爷执意不配合,那在下只好谨遵圣命,替王爷除了这祸患!”黑衣人恭声道。 苏颜卿轻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掳走缀儿!用缀儿做人质,来要挟我!缀儿要是有什么事,我定不会饶你!” 黑衣人轻声道:“王爷息怒,在下也是奉旨行事,不得不为。” “你现在最好马上把缀儿放了,不然的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苏颜卿厉声呵斥,即要动手。 然而那黑衣人纹丝不动,并没有将苏颜卿的恐吓放在心上。相反,黑衣人还反过来要挟道:“王爷不要枉费了力气。就算王爷现在杀了我,王爷也找不到公良缀的下落的。因为我早已将她藏在了一处很隐蔽的地方,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面前的黑衣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苏颜卿担心公良缀儿的心切,不愿再与黑衣人多费口舌。 苏颜卿愤愤问道:“你抓走缀儿的目的不就是想以此威胁我回北冥吗?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能亲眼看到缀儿她平安回到御戎卫营,我定会履行约定,跟你回到北冥向父皇复命。” 黑衣人凝声笑道:“王爷莫不是要我带着王爷去藏匿公良缀之所,瞧看公良缀死活吧?” 苏颜卿沉声道:“怎么,你不同意?!” 黑衣人答道:“王爷功夫了得,我若带着王爷去找公良缀,岂不是会中了王爷的圈套。到时候,王爷救人心切,从我手中夺走公良缀,也并不无可能。这可有人财两空的风险,在下可不会贸然去做。” “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了缀儿?” “很简单,王爷现在就跟我回北冥,我敢保证,次日傍晚前,公良缀就会毫发无损的被平安送回到御戎卫营。”黑衣人允诺道。 “跟你走可以,但我怎么能够信任你,信任你不会伤害缀儿?”苏颜卿谨慎追问。 “王爷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王爷要想保住公良缀的性命,除了即刻跟我回北冥,并无其他选择,不是吗?” 黑衣人抓住了苏颜卿救人的心理。只要有公良缀儿这个人质在手,黑衣人就不担心苏颜卿不会妥协。 万般无奈之下,苏颜卿只得先假意妥协,同意跟随黑衣人回北冥,路上再做打算,营救公良缀儿。 苏颜卿叹声道:“好!我现在就随你回去!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在我离开御戎卫营之后,放了缀儿!” “王爷爽快!请王爷放心,只要王爷答应即刻回北冥,我定会遵守约定,绝不会为难公良缀的。”黑衣人笑答。 苏颜卿温眸流转,徐徐说道:“不过,御戎卫营营内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我必须将书童阿福留下来,让他替我打点请辞之事。” 黑衣人想了想,觉得将阿福留在御戎卫营不足为患,于是爽快答应了苏颜卿的条件。 苏颜卿附耳交代了阿福几句,便动身随黑衣人回北冥。 回北冥的路上,苏颜卿一直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及时救出公良缀儿。因为苏颜卿知道无论是北冥杀手黑衣人还是自己的父皇,既然知道了公良缀儿的存在,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就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公良缀儿的,即使苏颜卿已经答应他们回北冥复命。 这次公良缀儿的无妄之灾皆是因为苏颜卿而起,苏颜卿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一走了之,对如今生死未卜的公良缀儿不管不问呢。 苏颜卿与那黑衣人的轻功了得,二人脚程极快。天还未亮之时,二人便已经出了帝城,一路向北冥国都而去。 许言等人在御戎卫营营内外搜寻一整晚,一直没有找到公良缀儿的下落。 人困马乏,许言只得带人先回到营内休整,再做商议。 铁教头尚卓对许言说道:“我们漫无目的的找,也不是个办法,要我说,不如直接将公良二公子被人掳走的消息上报给皇上,让皇上加派人手,帮助我们寻找公良二公子的下落。” 许言摇头否决道:“暂且不可!皇上现在政务缠身,我们做臣子的,不能为皇上分忧,还上报此事给皇上添乱,岂不是枉为人臣。” “可这公良二公子被人掳走已经有一整夜了,我们依然没有头绪,也不知道公良二公子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倘若我们找不到公良二公子,皇上知道此事责怪下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尚卓忧心道。 许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瞧望着四周陆续回营的众人。许言但见人群之中唯独不见苏颜卿的影子,于是疾声问营内领头的守卫:“苏先生回来了没有?” 领头守卫回答:“苏先生从昨晚出营寻找公良二公子后,就一直没见苏先生回来。” 许言一拍大腿,道:“遭了!该不会苏先生在营外出了什么事!” 尚卓追问道:“现在怎么办,公良二公子被人掳走下落不明,苏先生也不知了去向,这该如何是好!” 尚卓和许言正在慨叹之际,闻听身侧的守卫手指着营外朗声道:“那不是苏先生的书童阿福吗?” 许言和尚卓闻声望去,果真见苏颜卿的书童阿福独自一人悻悻地回来。 许言和尚卓紧忙上前,疾声问阿福道:“阿福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苏先生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秘谍双影 阿福听许言和尚卓这么一问,耷拉着脑袋,言语哽咽道:“我家公子为了找到公良二公子所以就独自一个进了山林,我一时间没跟上,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许言和尚卓讶然失色,同声问道。 “你到山林附近找过没有?”许言跟问道。 阿福点头,回应道:“我在林子里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我家公子,也不知道我家公子现在在哪儿,是生是死!” 阿福按照苏颜卿临走前,小声留给阿福的话,编了一个谎,向许言和尚卓转述道。 尚卓有些沉不住气,粗声直言道:“说不定苏先生也是被那黑衣人抓了去!可叹苏先生不会武功,毫无招架还手的能力。我这就去山林看看,把苏先生和公良二公子找回来!我倒要瞧瞧那黑衣人是何方神圣,能在短短一夜之内,动我御戎卫营两人!” 许言一把拉住尚卓。 “这黑衣人身手了得,手段高明,营救公良二公子和苏先生的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许言劝说道。 尚卓一甩手,朗声道:“如何从长计议?!再耽搁下去,公良缀和苏先生估计连命都没有了!” 赫连芙灵担心公良缀儿,整晚未睡。一清早见许言等人回营,赫连芙灵急忙出去询问情况,忽听到尚卓和许言的谈话。 赫连芙灵三步并作两步,来至许言和尚卓等人面前疾声问道:“公良二公子还没有找到吗?!我方才听到你们说,苏先生昨夜出营去找公良二公子,人也凭空消失不见了?!” 许言来御戎卫营之前,就从赫连瀛彻口中闻听到了赫连芙灵的公主身份,于是起身回应道:“我们暂时还未能查到公良缀的下落。苏先生找人时,也不知了去向。” 赫连芙灵心中焦急愤慨,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女扮男装冒用芙灵公子的假身份,开口就道:“黑衣人能潜入御戎卫营营内,劫持公良二公子而不被发现,说到底,还是营内守卫不严导致,许先生身为御戎卫营的执事,可脱不了责任。” “芙灵公子的心情,许某能够理解。许某也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才让黑衣人钻了空子。我一定会追查黑衣人到底,找回公良二公子和苏先生,还请芙灵放心。”许言承诺道。 赫连芙灵强压住火气,启声问道:“许先生昨夜带着守卫们将御戎卫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未能找到公良二公子。现在就连苏先生也不知了去向,许先生又打算如何去找?” 许言正犹豫如何答话之时,蓝亦安和墨子衿等人也闻讯赶来。 蓝亦安柔声劝慰众人道:“事已至此,找人要紧。多耽误一个时辰,公良二公子和苏先生就多一分危险。” 高狄点头道:“蓝锡世子说的对,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公良二公子和苏先生的下落,将他们及时救回来。” 墨子衿想了想,插言道:“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御戎卫营平日里守卫森严,那黑衣蒙面人能出入自由,蒙混过关,将公良二公子带出营外,绝非易事。那么,也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公良二公子现在还被黑衣人藏在营内一个我们还未找到的隐蔽地方,未曾被带出出营外;另外一个,就是那黑衣蒙面人极有可能是以我们内部人的身份,混入众人之中,趁乱将公良二公子带出营外的。” 余灵均和穆星尘异口同声道:“黑衣人难不成是潜伏在我们之中的卧底?!” 墨子衿点头回应:“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往日话最多,最爱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秦无恙,此刻却难得低调安静。 因为此前秦无恙的家奴丁乙也曾被公良缀儿的侍女们认成黑衣人,此事秦无恙也不敢保证,昨夜苏颜卿遇见的那个黑衣人是不是自己的家奴丁乙。 众人坐在一处,重新谋划搜寻营救公良缀儿和苏颜卿的计划。 最终许言决定让尚卓留守营内,保护其他公子世子和沈天栋沈先生的安全,防止黑衣人再次偷袭。许言则调走部分精锐守卫再次出营寻找公良缀儿和苏颜卿的下落。蓝亦安和墨子衿等人则担负起搜查营内可疑线索的重任,希望能找到有关黑衣人身份行踪的蛛丝马迹。 秦无恙中途借故抽身离开众人的视线,回房询问自己的家奴丁乙,秦无恙要搞清楚,丁乙昨夜是不是扮成黑衣人的样子出去过,是否与公良缀被掳,苏颜卿消失有瓜葛。 “昨晚苏颜卿在营内看到的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秦无恙毫不拐弯抹角,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问丁乙。 丁乙见秦无恙问话,不敢欺瞒,垂首恭声而答:“苏先生昨晚遇到的黑衣人不是我,但飞镖上的字条却是我留下的。” 秦无恙骇诧,追问道:“你为什么能留下公良缀被掳的字条?难道说昨夜公良缀被黑衣人掳走之时,恰巧被你看到了?!” 丁乙垂手答道:“是,丁乙当时正在训练场院外的屋檐上坐着,恰巧看到了公良二公子被黑衣人掳走的经过。于是我飞身跟在黑衣人身后,想要知道黑衣人掳走公良二公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那黑衣人的轻功远远在我之上,我跟着跟着就将黑衣人跟丢了。直到在树林中,我看到苏先生在追一个黑衣人,这才掷了一个飞镖,留下字条,告诉苏颜卿公良二公子被掳走的消息。” “既然如此,你昨夜为何没有及时向我说明?”秦无恙继续追问。 丁乙如实回答:“昨夜丁乙回来之时,世子已经睡下,丁乙不好打扰,所以就没能及时将此事告知世子,还请世子见谅!” 秦无恙听罢,惊诧在原地,半天没有言语。 过了一阵,秦无恙才开口说道:“你可看清了那黑衣人的样子?可知道黑衣人将公良缀带向了哪里?” 丁乙摇摇头:“天色太暗,距离遥远,黑衣人又蒙着面,丁乙没能看清楚黑衣人的长相。丁乙追了那黑衣人半程,就被黑衣人甩掉,黑衣人也不知了去向。” 丁乙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丁乙虽然没能看清黑衣人的面容,但是丁乙对掳走公良二公子的那个黑衣人的身材看得仔细,那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可我在树林里,看苏先生追黑衣人时,那黑衣人的身材却变得高挑清瘦起来。丁乙猜想,苏先生昨夜追赶的黑衣人应该与掳走公良二公子的黑衣人并非是同一个人!” 秦无恙沉声问叹:“难道说,昨夜潜入御戎卫营的黑衣人不止一个?!”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追踪逐迹 苏颜卿与黑衣人一路向北冥国都而行,一转眼已经是傍晚时分。二人在沿途的一家客栈歇脚。 一路上苏颜卿故意绝口不提有关公良缀儿下落的事,意图蒙惑黑衣人,让黑衣人误以为苏颜卿已经对其足够信任。 苏颜卿在等待一个时机,他想让黑衣人自己亲自说出公良缀儿的下落,露出破绽。 用过了晚饭的黑衣人和苏颜卿各自回房休息。黑衣人为了防止苏颜卿中途变卦逃脱,特意住在苏颜卿的套间之外。时刻监视苏颜卿的动向。 苏颜卿酒足饭饱,佯装困意,一头栽倒在榻上和衣假寐。 黑衣人刚开始不放心,便在苏颜卿房外守了一阵,见苏颜卿毫无动静,以为苏颜卿真的睡着了,这才转身走远。 苏颜卿闻听黑衣人的脚步声远去,蹭的一声起身,出了房门,悄悄地跟在黑衣人的后面。只见那黑衣人出现在离客栈不远的小树林里停下。 苏颜卿追上来时,却见那黑衣人面前又迎面走来一个身材略高挑清瘦一些的黑衣人。 苏颜卿心中诧异,不动声色地藏身在两个黑衣人会面的不远处,观望动向,侧耳细听。 只听那个高挑清瘦一些的黑衣人问身材中等的黑衣人道:“王爷已经决定回北冥了。我们是否要按照与王爷的约定将公良缀送回御戎卫营?” 中等身材的黑衣人不进不忙的狞笑道:“你我这般做杀手的,难道还会如此天真?!我们与王爷的约定无非是要利用公良缀这个人质先稳住王爷,让王爷心甘情愿地跟我们回北冥复命而已。至于那个被抓来的公良缀,她可是圣上在你我二人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你我又怎可违背圣意,私下放了她。” 身材高挑清瘦些的黑衣人慌声道:“我们要是真的杀了那公良缀,事后若是被王爷知道了,王爷岂不是要记恨你我一辈子。况且,我觉得那个公良缀与我们之前奉命追杀的歹人不同。公良缀虽然身为大炎女子,女扮男装混入御戎卫营,赢得了常山王的倾慕,但她本身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罪不至死,我相信圣上也许只是之时气话,说不定转念一想,也会放了公良缀一马。我们不如放了那公良缀一条生路,日后常山王回到北冥追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个退路答复,何必非得要赶尽杀绝呢。” 中等身材的黑衣人斥责道:“你做杀手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妇人之仁!你今日若是一时心软留下了那个公良缀,保不齐日后常山王还会惦念她,搞不好王爷还会重新跑回大炎境内来找她,与她死灰复燃。常山王毕竟是圣上最中意、最看中的皇子,若不是常山王不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出,圣上当初说不定就会直接立常山王为太子。圣上将潜伏大炎的使命唯独交付给了常山王,就是圣上对常山王能力的认可和绝对的信任。可是常山王现在却迷恋上了大炎女子,甚至为了这个大炎女子第一次违抗圣意,逃婚不娶。此妖女利用美色迷惑了常山王,阻碍了北冥皇室的雄图霸业,就已经是十恶不赦之罪,我们此次奉命了结了她,也是给了她一个痛快。对圣上来说,迷惑王爷的大炎妖女必须除尽,不能让一个外族女人迷了王爷的心智。况且,我们若不动手,圣上也会在派别的杀手动手。总之,这个公良缀是难逃一死!” 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又吩咐道:“我要留在客栈守着王爷,分身乏术,你现在立即回去,即刻了结了公良缀的性命,务必要确保公良缀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身材高挑清瘦的黑衣人闻听此话,职责在身,再无话可说,只得奉命行事。于是向身材中等的黑衣人抱拳告辞,转首飞身离去。 苏颜卿在二人附近听的真切,苏颜卿早已料到他们会留有这一手,于是苏颜卿即刻动身,足尖点地,飞身行紧紧跟在身材高挑清瘦的黑衣人后面。 那黑衣人轻功极佳,行动也极为谨慎小心。若不是苏颜卿的功夫在那黑衣人之上,那黑衣人定会发现苏颜卿的跟踪。 苏颜卿连跟随高挑黑衣人一路穿小路回到帝城,潜入御戎卫营营外的密林之中。 此前苏颜卿原本以为黑衣人有可能将公良缀儿藏匿在营外废弃的小木屋之中,但黑衣人比苏颜卿想象的要聪明谨慎的多。 那身材高挑的黑衣人在林中左穿右穿,绕了两三个来回,这才在小木屋门前停下,了望四周,在未发现异常的情况下,开门侧身进去。 苏颜卿跟在黑衣人后面,来到小木屋房门外,听屋内并无动静,于是轻身而入,却见小木屋中漆黑一片。借着门缝透过的月光看去,苏颜卿才发现这间废弃的小屋木中并无一人。之前苏颜卿亲眼看着开门进来的黑衣人也一转眼消失不见了。 苏颜卿沉住气,在房间内摸索着,发现了小木屋的房门直通一处狭长的甬道,那甬道蜿蜒曲折。走了许久在走到那甬道的尽头。然而出乎苏颜卿意料之外的是,那条狭长甬道的尽头,竟然是一堵墙。 小木屋后门这条狭长的甬道是黑衣人离开木屋唯一的通道。苏颜卿并不相信此处无路。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无功而返,悻悻而归。但苏颜卿不同。 从十一岁开始,身为北冥皇子的苏颜卿就在北冥皇帝的有意栽培在学习各项北冥谍者的机关技能。苏颜卿对破解机关暗道的技法甚为熟悉,面前这堵看上去是实体的墙壁,苏颜卿却能凭借日积月累的经验和悟性,一眼看破其中玄机。 苏颜卿在黑暗中摸索寻找破解墙壁的机关,不一会儿的功夫,苏颜卿便轻车熟路的将机关破解,顺利按下按钮,墙身一侧,打开了一道缝隙,苏颜卿随手一推,走了进来。 与外面的漆黑阴暗不同的是,墙的另一侧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两侧烛光荧荧,苏颜卿毫不费力的探入密道的深处,在其中发现了一间密室。 苏颜卿刚刚轻身来至密室门前,便依稀听见密室内黑衣人说话的声音。 “我本不想杀你,但却不得不如此。希望你不要怪我!” 瘦高挑黑衣人于心不忍,当着被蒙住眼睛,封住口,双手双脚被绑住的公良缀儿念叨了几句。这才下定了决心,抽出身上万一准备好的匕首,那匕首明明晃晃,映着冰冷凛冽的月光,直奔公良缀儿的胸口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劫后余生 公良缀儿听的清楚,那黑衣人要动手杀掉自己,于是奋力挣脱,奈何公良缀儿中了黑衣人的软香散,全然无力,身上的绳索根本就挣脱不开。此时的公良缀儿就像是放在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公良缀儿的双眼被蒙着,身处黑暗之中,心中莫名的恐惧。就在这生死一瞬间的时候,公良缀儿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哥哥、父亲和与自己相爱时难别亦难的赫连瀛彻。 往昔的种种在公良缀儿的脑海中回闪。哥哥的笑貌,父亲的慈眸,赫连瀛彻呢喃的呼唤…… 十七年点点滴滴的记忆,一股脑涌了出来。再次面对死亡的未知,公良缀儿此刻的心,豁然舒朗了不少。公良缀儿在心中默默与大家告别。 公良缀儿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放弃无谓的挣扎,等待这最后一刻的终结。 千钧一发之际,石门突然轰然打开,与此同时,一阵匕首哐啷落地的声音,以及一声什么东西倒地的闷响,从公良缀儿耳边清晰地传来。 公良缀儿心中惊诧,因为眼睛被蒙住,视线不明,公良缀儿不清楚密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有一阵疾风吹进来,方才说话的黑衣人也哑了口,迟迟不见动手。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未知的一切,公良缀儿警觉的坐起身,将身体贴靠在墙上。 只闻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走来,耳边一阵风起,公良缀儿只觉得脖颈后一阵钝痛,整个人便随之昏死过去。 黑衣人被及时赶到的苏颜卿打到在地,还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早已抬手不得已一掌劈晕了被五花大绑,蒙目塞口的公良缀儿。因为苏颜卿不能让公良缀儿听出自己的声音,认出救下公良缀儿的人是自己,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黑衣人摸着脑后起来,这才借着石壁上的烛火看清出偷袭他的人的模样。 黑衣人望着苏颜卿的侧影,惊骇道:“王……王爷!” 苏颜卿转过身去,沉声嗔怒道:“你想杀害缀儿灭口,我本想一掌交代了你的性命,但此时我改变了主意,暂且留你一命!我本要离开大炎,回北冥的。但是我父皇却不能遵守与我的约定,不仅派你们来御戎卫营绑架缀儿,要挟于我,还要擅自毁约杀人灭口。我不能眼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子因为我而丢了性命。你回去转告我父皇,恕儿臣不孝,不能从了父皇的心意,回北冥与悠然郡主成婚。因为我要留在大炎,继续我未完成的使命,而且,我要保护缀儿不会再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王爷三思!即便王爷为了这个女人留在大炎,圣上也绝不会轻易罢手的!以圣上杀伐决断的个性,早早晚晚会再派杀手或谍者除掉她的。王爷何必为了一个外族女子,而与圣上作对,惹圣上不悦呢?”瘦高挑黑衣人苦心劝道。 苏颜卿决绝说道:“我心意已决,我会留在大炎,留在缀儿身边保护缀儿的安全。除非我父皇能答应我放过缀儿,不再伤害她,否则我是不会再听命回北冥的。” 黑衣人又道:“王爷若是执意留在大炎,留在这个女人身旁,那么圣上一定会说到做到,免去王爷潜伏在大炎的一切职务,到时候,王爷在大炎孤立无援,别说是保护这个女人,就是王爷自己都会身处险境,自身难保!” 苏颜卿淡然笑道:“我和缀儿的安全,就不劳烦你们挂念了。若是我无力保护缀儿的话,我会追随她同去。你们若是再想来伤害缀儿,动缀儿一根毫毛,就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黑衣人软语相劝无果,又不好与身为常山王的苏颜卿正面冲突,只得松口道:“王爷好自为之!” 黑衣人一抱拳,转身离开。 苏颜卿一路跟在黑衣人后面来时,早已悄悄地做好的记号,只等许言等人寻找到这里时,发现他留下的行迹,及时将公良缀儿解救出去。 为了不露出破绽,苏颜卿也将自己象征性的绑了起来,蒙眼封口,与公良缀儿倒在一处。 许言带着几名守卫再次沿途寻找公良缀儿和苏颜卿的下落。 与许言一同出营寻找的书童阿福,最早发现了苏颜卿在营外留下的暗号。 阿福沿着苏颜卿留下的记号,一路寻找到小木屋,发现了了木屋后面的甬道。阿福急忙出来,将前来搜救的人叫住。 许言闻听阿福的话,得知公良缀儿和苏颜卿还有可能被黑衣人关在木屋之中,于是再次带人来找,直到许言发现了甬道尽头的墙壁。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堵墙?!难道这是黑衣人的障眼法?此路不通!公良二公子和苏先生都不在这里?!”身边的守卫们道。 许言冷静地观察墙壁的形态,借着手中的火把,寻找墙壁上隐藏的机关。 阿福自幼跟随在苏颜卿身边,对机关埋伏的设置耳濡目染,此时阿福在一旁细细地将面前的墙壁看了一遍,忽然觉得墙角上的一块石砖比其他的石砖色泽亮了一些。 阿福脑海中灵光一闪,指着面前色泽微亮的石砖,恍然说道:“许先生,您看那块石砖会不会就是打开墙壁的机关?” 许言顺着阿福手指的方向瞧看,果真觉得那石砖有问题,于是抬手将石砖用力一按,石墙轰然打开,里面竟是一条神秘的暗道。 许言带领众人进入暗道之内,一路来到密室之腹,发现了被人绑在密室中昏迷不醒的公良缀儿和苏颜卿二人。 阿福眼尖,最先发现苏颜卿和公良缀儿,于是阿福一边唤着“公子”,一边疾步上前紧忙先解开苏颜卿身上的绳索,为苏颜卿松绑。 许言也上前解开了公良缀儿身上的绳索,将苏颜卿和公良缀儿营救出来。 身处昏迷之中的公良缀儿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躺在自己在御戎卫营下榻之所的床上。侍女纤云和弄月在一旁侍候。 赫连芙灵和雪乔、斓萱等人则守在一旁,焦急地祈祷着公良缀儿快点醒来。 公良缀儿抬起沉重而疲倦的眼帘,见赫连芙灵等人映入瞳眸,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全解救出来。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醒了,一扫之前沉闷阴郁的脸,重新绽放天真灿烂的笑容,凑过来,双手合十,悦然道:“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怎么样,现在觉得身体如何?” 纤云、弄月、雪乔和斓萱四人也纷纷上前,一一问候。 公良缀儿虚弱无力的笑应道:“看样子,老天爷不愿意收我,我又捡回一条命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利弊得失 “你呀,福大命大,不活够一百岁,老天爷是不会收你的!虽然我们找了你一整天,好在还是把你平平安安地找了回来。就连苏先生也顺利得救,一并回来了。”赫连芙灵笑说道。 公良缀儿愕然问道:“苏先生得救?!难道苏先生也被黑衣人抓走了吗?” 赫连芙灵点头回答道:“是啊,你还不知道吧,苏先生为了找你,只身来到营外的密林中,转眼间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后来许先生等人在营外一间密室里找到你的时候,发现苏先生也被人绑在密室里,你们两个都被人蒙住了眼睛,封住了口,晕死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那现在苏先生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公良缀儿焦急的问道。 赫连芙灵微微蹙眉,似笑非笑,语气探寻地问道:“你刚醒,自己身上中的软香散还没有散去,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就这么着急关心苏先生是否受伤啊?!” 公良缀儿听出赫连芙灵话外调侃的意味,抿唇微微一笑,叹道:“苏先生之所以被黑衣人抓走,毕竟是因我而起,我总不能放任苏先生的生死不管吧。” 赫连芙灵听罢,点头笑道:“放心吧,苏先生他没事,也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和你一样,中了那个黑衣人的软香散,现在正在别院休养。” “那就好。只要苏先生没事,我就放心了。”公良缀儿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只是在公良缀儿的记忆里,从来不曾听到过自己被绑的密室里有黑衣人关押苏颜卿的声音,反倒是公良缀儿再次昏迷之前,感觉到了密室内的异常,轰然打开的门声,落地的匕首声,耳畔的疾风声,之前发生的种种,更像是有其他人闯入进来的样子。 公良缀儿陷入不解的沉思之中。 赫连芙灵一想到黑衣人,便转而问公良缀儿道:“到现在我还不太明白,御戎卫营戒备森严,黑衣人是怎么混进来将你掳走的?那个黑衣人抓走你时,你可看清楚了黑衣人的长相?” 公良缀儿摇摇头,答道:“我当时在训练场,正要回房,在回房的路上,我看到了一道黑影,我刚要转身去追,却被身后不知何人的手捂住了嘴,只觉得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之后,整个人便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弄月插言道:“要我说,那个黑衣人就只知道用这些江湖中人嗤之以鼻的下三滥的手段,要是正面比试,那个黑衣人未必是我家公子的对手。” 公良缀儿无奈的摇头笑道:“我的武功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好!虽然我没有看清黑衣人的长相,但只是他迅如闪电的身影,就说明那人的轻功极佳,远远在我之上。我想,就算我没有遭到黑衣人偷袭和暗算,也敌不过他。” 众人在内室说话之时,纤云贴心地端了饭菜进来。 纤云柔声笑道:“公子被黑衣人关了一天一夜,肚子一定饿了。芙灵公子也为了公子的事,着急上火,彻夜未眠,食不知味的,所以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些吃的。两位公子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其他事可以等着用完晚膳再慢慢聊。” 赫连芙灵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笑赞道:“还是纤云细心贴心!” 赫连芙灵转眸对公良缀儿说道:“我真是真是羡慕你,有纤云和弄月行事这么妥当的两个左膀右臂!不像我身边的这两个,整个两个孩子气、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平日里横冲直撞的,哪敢奢求她们如此贴心!” 雪乔和斓萱在一旁吃味,雪乔笑说道:“奴婢们这等性子还不是投了公子的脾气!奴婢们想要像纤云姑娘和弄月姑娘这般细心周到,也不是不能,只是怕公子到时候不适应罢了。” 斓萱也道:“奴婢记得公子之前选奴婢两个服侍的时候,可不是如此说的。当时公子可是夸赞奴婢二人活泼调皮有灵性,聪明机警有胆识的!” 赫连芙灵笑指身旁的雪乔和斓萱道:“瞧瞧,瞧瞧!我只是随口说她们一句,她们两个倒好,能回我十句不重样的,真真是两个话唠的冤家!” 公良缀儿笑着坐起身,玩笑道:“我看雪乔和斓萱两个也好,芙灵公子若是愿意,不如将她二人赏给我如何?” 赫连芙灵摇晃着脑袋,否道:“那可不行!她二人再怎么粗心散漫,毕竟也是我自选的丫头,我呀也只得认了!哪里还能将她们两个小磨人精转手送人,祸害了别人去!” “你们看看,还说不护着你们,这一言一行,明显是舍不得你们两个!你们家公子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公良缀儿与赫连芙灵等人说笑着,用了晚膳。 另一边,回到别院内的苏颜卿也渐渐苏醒过来。 “公子您终于醒了!”书童阿福一直守在苏颜卿床边,见苏颜卿睁开眼,欢喜道。 苏颜卿环视了四周,见自己身处御戎卫营的别院之中,身边除了自己的书童阿福没有旁人,这才温言问道:“缀儿现在如何?” 阿福猜到苏颜卿放心不下公良缀儿,醒来的第一话果真应验了阿福之前的想法。 阿福如实回答:“缀儿姑娘没有大碍,只是身上中了软香散,还要再休养几日才好。” 苏颜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阿福不解的问道:“阿福知道公子是怕被许言等人发现了破绽,这才伪装成被黑衣人掳走的样子,将自己绑了起来。可是公子何必再用软香散,将自己迷晕呢?” “我若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让许言等人信以为真。”苏颜卿道。 阿福笑道:“多亏公子事先嘱咐了阿福,阿福这才能第一时间看懂了公子留下的记号,带着许言等人及时找到公子。若不是阿福也跟进了密室,眼疾手快率先来到公子近旁,帮公子解下绑在身上的绳索,想必公子自绑的绑法会被心细如发的许言看穿。回来之后,许言要安排人来照顾公子,阿福担心别院有许言的人会多有不便,于是被阿福婉言拒绝了。” 苏颜卿点头称赞道:“你做的很好!” 阿福突然若有忧思,低声问道:“公子从黑衣人手中救下缀儿姑娘,违抗圣意折返御戎卫营,待那黑衣人回了北冥复命,定会引起圣上的不悦,甚至是勃然大怒。公子与圣上闹翻,又将如何自处于异乡?圣上一定会革了公子潜伏在大炎的职务,甚至会再次加派杀手,前来除掉缀儿姑娘!公子大业停滞,处境堪忧,就连心爱之人也难时刻保护,公子为了并不爱公子的缀儿姑娘如此做,值得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皇储之择 阿福的顾虑也曾经萦绕在苏颜卿的脑海,曾几何时,苏颜卿也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但当公良缀儿被黑衣人掳走,黑衣人以公良缀儿作为人质而要挟自己回北冥复命,并暗中意图毁约加害公良缀儿的那一刻开始,苏颜卿二十二年的理智与冷静都在公良缀儿性命攸关之时,瞬间化为泡影。 苏颜卿的内心与难以遏制的行动,早已向苏颜卿说明了一切。纵使会与父皇决裂,苏颜卿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良缀儿因自己而犯险,甚至是丢了性命。 苏颜卿幽幽开口答道:“我若不如此做,缀儿就会没命的。我总不能只顾自己的前途,而将无辜卷入这场纷争的缀儿的生死于不顾。我苏颜卿不能这么做,也做不到。” “公子仁德,对缀儿姑娘有恻隐之心,有怜爱之情,但是公子有没有想过,日后北冥与大炎终有一战,到时两军对垒,必有无辜的百姓遭殃,那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在所难免。以公子的仁心博爱,一定会忧国忧民,甚至会对大炎无辜的百姓心存怜悯。公子进退两难,公子的不忍之心,只会令公子徒增烦恼。” 阿福比北冥皇帝苏元嗣更了解苏颜卿内心的善良与柔软。北冥皇帝苏元嗣在苏颜卿还是少年之时,便将苏颜卿亲手送入着纷争的核心,漩涡的最深处。然而苏颜卿肩负的使命却令苏颜卿倍感压力与纠结。苏颜卿身上义不容辞的使命与苏颜卿内心的仁德不忍之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颜卿的本意是反对战争与侵略的,因为任何一场战争都会伤及无辜,增添百姓的不幸。但是他北冥皇子、皇室谍者的身份,却令苏颜卿不得不违心承受他本不愿承受的使命。外在的顺从和内心的矛盾让苏颜卿潜伏在大炎的十年来,万分纠结,痛苦不堪。 此时的苏颜卿决心留在大炎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公良缀儿的安全,更是希望能竭尽自己的所能,为北冥和大炎两国的关系寻找一个平衡点,最大限度的减少日后两国冲突所带来的伤亡。 因为苏颜卿知道,父皇的野心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劝说而动摇,就连苏颜卿的皇兄——北冥太子苏弼黎也绝非甘于平常之辈。唯有身为北冥百姓爱戴的常山王苏颜卿留在大炎暗中筹谋,才有可能凭借他一己之力,更改北冥和大炎两国的命运,保护更多无辜的百姓不受到战争的伤害,不会骨肉分离,流离失所。苏颜卿甚至有一个天真的想法,就是能否不费一兵一足,兵不血刃地使得两国握手言和。 然而此刻的苏颜卿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冥国都帝宫之中,北冥皇帝苏元嗣早已暗中谋划好了一切,准备借刀杀人顺手牵羊,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 苏颜卿拒回北冥,誓死保护公良缀儿的消息,还快就被两个人黑衣杀手带回了北冥国都。 北冥皇帝苏元嗣听罢,勃然大怒,对苏颜卿如今离经叛道的所作所为大为失望。幸得北冥太子苏弼黎从旁劝解,为苏颜卿说情,苏元嗣这才放弃了派人去大炎强行带回苏颜卿,除掉公良缀儿的想法。 北冥太子苏弼黎在殿内,恭声对龙椅上的北冥皇帝苏元嗣说道:“父皇息怒!颜卿此次虽然违旨抗命,不愿回北冥与悠然郡主成婚,还一心迷恋上大炎女子,但转念想想颜卿十一二岁之时,便奉父皇之命,独自出宫,远离父皇和兄弟亲人,潜伏大炎,为父皇谋求霸业,其对父皇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颜卿生活在大炎十年,现今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年。颜卿血气方刚,难免不会对大炎的女子动情,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父皇若是因此而执意派杀手追杀颜卿心仪的大炎女子,未免大动了干戈,伤及到父皇与颜卿的父子之情。父皇若是想要颜卿回心转意,何不采取怀柔温和的法子。既然颜卿喜欢那大炎女子,父皇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点头答应下来,日后颜卿娶了正妻之后,纳了那大炎女子为妾也不是不可。这样一来,既化解了颜卿与父皇之间的矛盾,又能安抚颜卿,让他安心潜伏大炎成就父皇的大业,一箭双雕,不是更好?” 北冥皇帝苏元嗣皱了皱眉,凝声说道:“朕若是放任颜卿与那大炎女子相恋,岂不是会阻碍北冥日后吞并大炎的宏图?!颜卿现在敢为了一个大炎女子公然违抗朕的命令,保不齐他日,颜卿会为那大炎做了嫁衣。朕不得不从源头上灭了他的痴念。” 北冥太子苏弼黎笑劝道:“父皇严重了。颜卿这次虽说行为任性了些,但是颜卿一直以来都对父皇和北冥忠心耿耿,儿臣相信,颜卿绝不会因为迷恋一个大炎女子而背叛父皇和北冥的。况且,颜卿如此维护那个大炎女子,不惜舍身保护,不正是说明,颜卿是重情重义之人吗?所以,还望父皇能够体谅成全颜卿,放过那个大炎的女子,让颜卿继续完成他潜伏的任务。” 北冥太子苏弼黎的一番劝解,让北冥皇帝苏元嗣心中舒畅许多。 苏元嗣心中的怒气渐消之后,仔细回味太子苏弼黎的话,觉得他说的并不无道理。即便苏元嗣心中有气,恨铁不成钢,但苏元嗣也不得不承认,苏颜卿是所有皇子中做事最沉稳,心底最仁慈的一个。 苏颜卿在没有爱上这个敌国女子公良缀儿之前,一直都是北冥皇帝苏元嗣心中最引以为傲的皇子。但正是因为苏颜卿身上有着其他皇上身上难见的温雅正气,才使得苏元嗣对其颇感遗憾。 身为一位王者,尤其是身为北冥未来的储君,野心是必备的素质之一。可是为人温和,做事中庸,心底纯良,所言所行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苏颜卿身上,却看不见也寻不到一丝一毫九五至尊应当具备的霸气和野心。除却苏颜卿并非嫡出的身份原因之外,苏颜卿的为人处世和自身性格也成为了阻碍他成为北冥储君的因素。然而,霸气、锐利和野心这三点北冥皇帝苏元嗣最看重的王者气质,却在太子苏弼黎身上尽显无遗。 太子苏弼黎比苏颜卿年长几岁,性格不如苏颜卿温和有礼,心底不如苏颜卿仁慈博爱,就是这样一样一个继承了北冥皇帝身上对雄图霸业的野心和杀伐决断的果敢的苏弼黎却成为了北冥储君的不二人选。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远交近攻 在苏元嗣看来,他的十二位皇子之中,没有人比嫡子苏弼黎更适合成为北冥的太子,他日登基的皇帝。 而苏颜卿则最适合辅佐太子苏弼黎,成为苏弼黎的左膀右臂,兄弟二人其利断金,北冥实现天下大统,也便指日可待。可苏元嗣的如意算盘却被一个小小的大炎女子公良缀儿给打乱了。 苏元嗣本想对公良缀儿除之后快,断了苏颜卿的念想,让那个一直听话乖巧又得力的儿子重新回到自己的身旁,一心一意完成北冥的大业。可是听到太子苏弼黎的一番话之后,苏元嗣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因为苏元嗣心中清楚,想要实现北冥一统天下的霸业,根本不是一代人就能完成的。苏元嗣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太子苏弼黎日后登基在诸国称雄的那日做铺垫和积累。想要实现一统天下,苏弼黎就绝对少不了,有忠心无野心,重情重义,能力又出类拔萃的苏颜卿的辅佐。所以,即使苏元嗣的本意并不愿意纵容苏颜卿的这次任性行为,但是出于对未来长远的考量,苏元嗣只有自消心头的怒火,退一步,拉拢安抚苏颜卿,以防止北冥皇室内部产生间隙个隔阂,影响北冥大业的实现。 苏元嗣沉默了片刻,启声说道:“要朕成全颜卿,放过那个大炎女子,也并非不可。只是他这次肆意胡为,违抗朕的命令,朕若是就这样宽恕于他,也太失了朕的威严。朕定不得不对他小惩大诫,以立威信。” 太子苏弼黎小心问道:“父皇要对颜卿如何小惩大诫?” 苏元嗣叹声说道:“先传朕的命令,暂时革去苏颜卿大炎谍司之职,也杀杀他的锐气。” 太子苏弼黎躬身问道:“父皇同意颜卿暂时留在大炎,那悠然郡主那边?” 太子苏弼黎见父皇苏元嗣尚未打定主意,于是谏言:“儿臣倒是有个主意。既然颜卿一心恋着大炎女子,又确实与悠然郡主从未接触,尚无感情可言,若是一再拖延二人的婚期,恐怕会影响皇室的声誉,惹恼悠然郡主背后的司徒世族。反正颜卿与悠然郡主之间也只是纯粹的政治联姻,那么皇族之中,谁娶悠然郡主,结果都是一样的。父皇不如将悠然郡主改赐给尚未娶亲的五弟,一来可以安抚早已躁动的司徒世族之心,巩固政局,二来,还了颜卿的自由,可以让颜卿安心留在大炎完成肩负的任务。一举两得,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元嗣不得不承认,太子苏弼黎聪明过人,善于识人用人,处事也是十分圆通而有手腕。 苏元嗣听罢,由不得点头赞叹道:“还是太子想得周到!颜卿逃婚后,那悠然郡主隔三差五的哭闹上吊,朕的头都要被司徒世族人吵得头大了,耳朵都生了茧子。在不想办法把那个悠然郡主嫁出去,恐怕朕是没有清闲的时候了。” 太子苏弼黎早就听说了有关悠然郡主的传闻,凭心而论,那个习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刁蛮任性的贵族小姐,还真是配不上自己沉稳能干的四弟苏颜卿,在苏弼黎这一关,悠然郡主就通不过。 只不过,当初父皇苏元嗣定下苏颜卿与悠然郡主的婚事之时,仅仅考虑到众多成年未娶的皇子中,唯有苏颜卿年纪与悠然郡主最为相仿。并且悠然郡主身后的司徒世族势力庞大,苏颜卿若有了司徒世家的帮助,就如同如虎添翼一般,所向披靡,更可以辅助太子苏弼黎一统大业。 太子苏弼黎之所以会向父皇苏元嗣建议将悠然郡主改赐给五弟,除了苏弼黎心疼四弟,不愿意让向来温雅仙逸的四弟娶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为妻之外,还夹杂着太子苏弼黎不可言明的私心。 苏弼黎心中清楚,父皇苏元嗣虽然立了自己为太子,但是一直以来却也在着重培养苏颜卿,对苏颜卿给予了厚望。倘若苏颜卿真的娶了悠然郡主为妻,势必会得到司徒世族的加持,到时候,苏颜卿难免不会威胁到身为北冥太子的苏弼黎的地位。即使苏弼黎与苏颜卿兄弟情深,苏颜卿个性不争不抢,但是皇权至上的苏弼黎还是不得不忌惮提防。 北冥皇帝苏元嗣采纳了太子苏弼黎的建议,将悠然郡主赐婚给五皇子,择日完婚。太子苏弼黎以三寸不烂之舌,不仅保全了自身的利益,获得父皇的赞赏,还在四弟苏颜卿那里赚足了人情,成为了这场政治博弈中最大的赢家。 北冥皇帝苏元嗣与太子苏弼黎一直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但是二人心中都清楚,冒然动用北冥的兵力,只会折损北冥的实力,给其他虎视眈眈的邻国可趁之机。要想壮大北冥的势力,扩大北冥的幅员,尽早一统天下,北冥皇帝苏元嗣就必须率先拿下地理位置险要,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且最有威胁成为第二个北冥的大炎。于是,北冥皇帝苏元嗣和太子苏弼黎不约而同、十分默契地采取了远交近攻的战术。 作为大炎众多邻国中,实力最强的邻国之一的柔夷国,一直以来都对大炎虎视眈眈,野心勃勃。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多次出兵骚扰大炎边境,企图在大炎国土上撕开一道缺口,一举攻占大炎的半壁江山。不过,在大炎名将征北大将军宁启和平西侯公良奥等人的坚守下,并没有留给柔夷什么可趁之机。柔夷屡战屡挫,与大炎之间僵持不下。现今两国正在休养生息的阶段,却依旧只是表面平静,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柔夷更是为了下一次进攻大炎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敏锐的北冥皇帝苏元嗣和太子苏弼黎一早看出了柔夷国对大炎的野心,对与柔夷国遥望,与大炎接壤的北冥来说,柔夷与大炎产生矛盾,是北冥最喜闻得见之事,北冥正好可以借助柔夷国之手,打击大炎,给大炎以重创,而后鹬蚌相争,北冥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一切计划都在苏元嗣父子的筹谋之中。 北冥皇帝苏元嗣从登基以来,一直极力维护与同盟国柔夷的良好关系,并从中挑拨柔夷和大炎,伺机安排潜伏进大炎和柔夷两国的北冥谍者冒充柔夷和大炎的谍者,在大炎和柔夷两国栽赃嫁祸,肆意挑拨。使得野心颇盛,勇猛有余,但智谋不足的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对北冥的嫁祸挑拨信以为真,亲北冥,仇大炎,此举更加坚定了吉尔克要吞灭大炎的决心。 第三百二十八章 柔夷余患 而比北冥皇帝苏元嗣的胆识更加过人的太子苏弼黎则从中看准了时机,抓住了大炎和柔夷的要害,对他日吞并大炎和柔夷两国,一统天下势在必得。 因为政治眼光极为敏锐的苏弼黎清楚的发现,大炎早前因为蛮夷诸国在其边境不休的战火,导致战斗力疲软,加上大炎先帝赫连云璜晚年荒淫无道,怠理朝政,使得朝廷内部离心背德,散沙一盘。新帝赫连瀛彻登基后,虽然一再弥补先帝赫连云璜之前的过错,在太后贺兰嫣的鼎力辅佐之下,重振朝纲,却在大炎本应该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之时,发生了安南王赫连云玦兵变之事,给了大炎沉重的一击。因此大炎想要中兴,绝非一两年的时间可以做到的。 而另一边的柔夷国,连年挑衅大炎边境,狼子野心尽人皆知。可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善勇,不善谋,一味地出兵征战,劳民伤财,丝毫没有细致地规划和应有的准备,必定会损兵折将,屡战屡败,不能长久。 况且,柔夷国国政还有一个更为致命的地方,就是柔夷国国王吉尔克的众多皇子从没有一个能够有能力接任柔夷国未来王位的干练之才,即便是吉尔克勉为其难选中的太子,也性格懦弱,才德平庸,不尽如人意。所有皇嗣之中,唯一一个有勇有谋,能力与吉尔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文武全才就只有吉尔克唯一的女儿——单蠕公主一人。但单蠕公主能力再强,也毕竟是个女儿身,终究要嫁人,无法顺理成章的继承吉尔克的王位,成为日后群雄逐鹿的霸主。霸业宏图后继无人这一点,吉尔克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说,内忧外患的大炎,后继无人的柔夷,正好能顺了北冥的意。只要远交近攻,借助柔夷之力吞并大炎,而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年迈的柔夷国国王吉尔克一死,懦弱新帝一登基,苏弼黎就可以保证柔夷会成为北冥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到时候,成功吞灭两个大国的北冥,就理所应当的成为天下第一大国,一统天下的雄图霸业也就指日可待,势在必得。 被北冥皇帝苏元嗣和北冥太子苏弼黎算计,却又被蒙在鼓里的柔夷国国王吉尔克,此时正沉浸在顺利获得有实力又强悍的同盟国北冥协助的喜悦之中。 对吉尔克来说,大炎只不过是或早或晚就能攻占的囊中之物罢了,不足为患。而真正让吉尔克烦心的是被自己的女儿单蠕公主救活的大炎废王赫连云玦。 自从赫连云玦死里逃生,被单蠕救活之后,便将单蠕迷得神魂颠倒。单蠕公主整日为了赫连云玦魂不守舍,整天腻在赫连云玦身边,无心其他。这让一向看重单蠕公主,将单蠕公主视为珍宝呵护的吉尔克心中大为担忧。 与单蠕公主初恋少女心态,沉迷爱河的迷失陶醉不同,吉尔克很早之前就清醒的意识到赫连云玦野心十足,绝非甘于留在柔夷为婿的池中之物。也正因为吉尔克在赫连云玦身上看到了野心和城府,才会令吉尔克担忧赫连云玦会不会是因为谋划着东山再起,所以故意接近单蠕公主,欺骗单蠕,利用单蠕借鸡生蛋,重新获得拥有权力,夺取皇权的机会。 可是在爱情面前,赫连云玦对单蠕公主的甜言蜜语,早已让单蠕公主失去了理性分析的能力。无论吉尔克旁敲侧击地如何规劝,单蠕就是认定了赫连云玦就是她一心要找的真命天子,完全听不进吉尔克的半点忠告。 吉尔克焦急万分,却对为爱迷失心智的单蠕没有半点办法。直到一直在暗中负责调查赫连云玦底细的柔夷谍者传来了密报,吉尔克这才有了能揭露赫连云玦真面目,让女儿单蠕回心转意,认清现实的转机。 这日,单蠕公主一早接到父王吉尔克的召见,来到寝殿向父王吉尔克请安。 “父王一清早就急着召见单蠕,有什么事吗?”单蠕公主直接问道。 吉尔克阴沉着脸,徐徐开口道:“那个赫连云玦现在怎么样了” 单蠕听父王问这话,心里稀奇,于是笑道:“父王怎么也开始关心起云玦了?父王放心,云玦他现在很好,他每日都会主动进行康复训练,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吉尔克闻听单蠕现今竟在自己面前如此亲昵的称呼赫连云玦,心中更为不悦。脸色霎时间又暗了几度,微嗔道:“他倒是惜命,总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单蠕看出父王吉尔克的脸色不悦,知道吉尔克一直不喜欢赫连云玦,并且时常针对赫连云玦,于是倒也没太在意。 单蠕爽朗笑道:“女儿好不容易才将他救活,他若是敢寻死觅活的,女儿这半年来的损失,谁来负责?” 吉尔克提醒道:“既然知道会有损失,就应该及时止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吉尔克的话说的奇怪,单蠕似懂非懂。 吉尔克点明道:“你当那赫连云玦接近你是真的喜欢你,心甘情愿的要娶你不成?” 单蠕反驳道:“女儿不管他赫连云玦是否愿意,反正赫连云玦这个人,女儿是认定了!女儿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嫁!” 吉尔克连连叹气道:“哦?!话不要说得太早!你可知那赫连云玦刻意讨好你,是在利用你对他的感情,包藏祸心,企图借助柔夷的力量,帮助他东山再起!” 单蠕点头道:“那又怎样!只要他只对我一人好,到时候他成了柔夷的驸马,我身为他的妻子,身为柔夷国的公主,动用点自己手中的权力,帮助他夺取大炎,又有何妨?” 吉尔克揪心说道:“只怕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可知道赫连云玦真实的为人和他心中真实所想?”吉尔克问道。 单蠕爽朗一笑,回答道:“别的女儿不知道,安南王赫连云玦被大炎百姓尊称为大炎难得的贤王,德才兼备,有口皆碑,关于赫连云玦的为人女儿还是信得过的!” “你真真是被赫连云玦迷住了心窍!你可知道赫连云玦曾经为了讨好大炎的两代皇帝,伺机篡谋,曾先后亲手将他心爱的两个女人拱手送入皇宫为妃。还曾一度割肉给大炎皇帝入药,赫连云玦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什么挚爱亲朋,就连他自己身上的肉都舍得剜去!如此城府极深,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你怎可轻信于他!”吉尔克苦心规劝单蠕公主。 第三百二十九章 落花绝尘 “父皇说的这些,女儿曾经也听说过。不过赫连云玦是做大事的人,他当初能做出这些举动来求自保,女儿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想要做成大事,实现霸业,必然会有所牺牲。况且,那两个女人也是心甘情愿入宫的,并非是受赫连云玦胁迫。她们的选择和处境,不能全都怪在赫连云玦一人身上。”单蠕一心维护赫连云玦,朗声回应道。 吉尔克对女儿单蠕的执迷不悟,既心碎又心疼,只能深深地叹气摇头:“倘若那赫连云玦只是因为利用你帮助他东山再起而接近你,等时机成熟之后,他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狠心将你甩开,女儿你又将如何自处?而且,你亲信赫连云玦不仅仅会让你自己身陷泥沼,更有可能会因此打乱我柔夷吞灭大炎的计划和脚步,于国于你,父王都不会同意你与赫连云玦在一起的!” 吉尔克向单蠕公主发出最后通牒:“他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想必日后也不会刻意为难我柔夷,反咬一口。趁现在还未养虎为患之前,提前赶了他出去,以绝后患!” 单蠕听到父王决绝的通牒后,置气道:“女儿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还亲自救下了他性命,怎会轻易将他放走。父王的顾虑无非是担心女儿会上当受骗,赔了夫人又折兵,人财两失!女儿可以向父王您保证,无论我与赫连云玦结果如何,就算女儿被他欺骗了感情,女儿也绝不后悔!至于日后,他若是敢插手我柔夷的大计,破坏父王十几年的心血,女儿定一个不会放过他!所以,还请父王放心!” 吉尔克追问道:“我的傻女儿!难道你真的以为赫连云玦会答应娶你不成?” 单蠕朗声笑道:“他若答应了我还好,成为驸马之后,荣华富贵他享用不尽,若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点头,女儿向父王保证,女儿定会亲手解决了他的性命,省得他日后成为我柔夷的余患。” 吉尔克无奈地叹道:“只怕你到时候会心软,不忍心对他下手!” 单蠕嘴角轻扬,答道:“父王应当最了解女儿,女儿若是得不到的东西,女儿宁可亲手毁了他!” “若是他心中还惦念着别的女人呢?”吉尔克对赫连云玦的情史耿耿于怀。 “他惦念牵挂的女人已经死了。就算是他心里还牵挂着别的什么女人也没有关系,我会来一个灭一个,有多少杀多少,绝对不会给他留任何念想。” 嫉妒中的女人是最阴狠无常的。作为吉尔克最优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单蠕公主向来果绝狠辣的手段,绝对不逊于她的父王吉尔克。应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直到现在吉尔克有些恍惚分不清楚,究竟单蠕会成为赫连云玦人生中最大的不幸,还是赫连云玦会成为单蠕的陷阱。利与弊在两个同样狠辣果决的人面前,难以评判。 吉尔克的苦心规劝,对单蠕并没有完全不起作用。吉尔克的一番肺腑之言,倒是提醒了单蠕,要把握和掌控赫连云玦这个狐狸一般的男人,除了真心,还要运用一些必要的手段,否则,难保单蠕自己不会重复赫连云玦之前的几个女人那样的悲剧,落得了悲凉的田地。 单蠕公主回寝宫金缕台的路上,一直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即便单蠕公主从韩璃月口中得知赫连云玦一直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云缀儿已死,但是单蠕公主还是决定亲自将滢妃云缀儿已殒的消息,转告给赫连云玦,以此试探他的反应,彻底断掉赫连云玦一心想会大炎与心上人团聚的念想。 单蠕公主心中做好了决定,转眼间回到了金缕台。赫连云玦正在殿中等她。 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进来,急忙躬身上前作揖,恭声道:“公主终于回来了。” 单蠕挑眉笑问道:“怎么这么一大早就着急找我?” 赫连云玦儒雅一笑,宛如二月春风,配上一张精致俊美的脸庞,让人挪不开视线。 赫连云玦柔声回应道:“昨日公主与我不是说好了吗,今日一早,公主会带我到后园赏秋黄的。” 单蠕笑叹:“亏你还记得!既然如此,你我现在就动身,我带你去后花园赏落英。” 赫连云玦应声与单蠕公主出了金缕台寝殿,直奔金缕台寝宫的后花园。宫女依玛跟在二人身后侍奉。 单蠕公主指着后花园中层林尽染,遍地金黄,盈盈说道:“你们大炎人不是经常喜欢借景抒情,诗词表意吗?安南王今日看我柔夷的景致如何?” 赫连云玦凝眸看着眼前金黄一片、落英缤纷的景致,笑赞道:“公主寝宫后花园的景致美不胜收,别有洞天!” 单蠕公主朗声一笑,又启声说道:“你们大炎的文人墨客常常多愁善感,说秋天是个悲伤感怀的季节,可我偏偏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秋天硕果累累,遍地金黄如同我的寝宫金缕台一般,雄伟壮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季节。哪怕是被你们大炎文人哀叹的落英,在我看来也无非是春花秋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万物更替的必然结果而已。” 单蠕公主说着,随手摘下一片树上枯萎凋零的花瓣,故意对赫连云玦说道:“就像是此刻我手中的这片凋零的花瓣,过了霜秋和寒冬,自然就会有新芽生发来替代。” “虽然我从来不会为了这些落英而哀伤,但是这世间确实有如花般凋零的女孩子只得人同情。” 单蠕说着,转眸看向身侧的赫连云玦道:“我最近得到了消息,安南王的手下有的已经归顺了大炎朝廷,转而为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卖命了。我还听说,宫中的滢妃和如妃因为安南王的缘故,受到了大炎皇帝的迁怒,在安南王兵败之后,就将赐死了如妃,并将滢妃打入了冷宫,没过多久滢妃也突然在冷宫中暴毙而亡。两位如花般美丽多情的女子,就像是我手中的这片落英一样,花期已过,凋零永诀了。” 赫连云玦听到如妃南宫如被赫连瀛彻赐死的消息已是震惊,当闻听滢妃已殁后,赫连云玦脑海中嗡的一声,几近爆裂。赫连云玦心中悲痛欲绝,心在隐隐淌血,可表面上却佯装淡然自若,不动声色。 单蠕公主细看赫连云玦脸上的神色,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安南王听到如妃和滢妃已殒的消息,竟然如此淡定!难道安南王就不怜惜因为安南王而受牵连的她们二人吗?” 第三百三十章 芳心明许 赫连云玦泰然答道:“听到她二人过世的消息,我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们是我曾是我安南王府的人,因为我的一时大意,受到了拖累。但生死有命,逝者已矣,再多的伤感也追思不回故人,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就像单蠕公主所说的那样,落红化作春泥,总有一天百花还会重新盛开,又何必执着感慨秋日凋零的落英呢。” 赫连云玦的话说到了单蠕公主的心里。单蠕公主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向来潇洒行事。如今赫连云玦闻听昔日故人如妃南宫如和心上人滢妃云缀儿的死讯,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与沉稳,都向单蠕公主说明,赫连云玦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不拘泥于儿女私情,能成就大事的人。性情豪爽的单蠕公主对赫连云玦又多了一分欣赏。 “单蠕果真没有看错安南王,安南王拿得起放得下,不囿于过去,不放手未来,是能成就大业之人!” 单蠕公主笑盈盈对赫连云玦道:“安南王绝非俗子凡夫,早早晚晚会成就一番大业!如今安南王的伤势基本痊愈,但是大炎想必安南王现在是回不去了。不知安南王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目前的局势对赫连云玦来说极为不利。正如单蠕公主所说,现在大炎境内尽是赫连瀛彻布下的埋伏陷阱,只等赫连云玦落网,所以赫连云玦是万万回不去了。当初赫连云玦带领的安南军如今也被征北大将军宁启、平西侯公良奥,以及义琪王赫连瀛初等人率兵打散,其中一部分人投降归顺了朝廷,另一部分人则打散在各地,成了散兵游勇,难以凝聚。即便是侥幸被单蠕公主带回柔夷救活的赫连云玦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孤掌难鸣,对这近半年来外面的局势状况,几乎一无所知。唯一一个跟来柔夷的心腹鸳儿还被柔夷国控制起来,至今未曾与赫连云玦见面。 赫连云玦内外夹击的处境,步履维艰。 从赫连云玦苏醒过来,见到柔夷国单蠕公主的那一刻开始,单蠕公主对他的心思和用意,城府深沉的赫连云玦便一眼看穿。 赫连云玦是个聪明人,想要他日东山再起,眼前对自己倾心一片的单蠕公主,便成为了能帮助赫连云玦翻身的唯一筹码。只有牢牢地抓住了单蠕公主的心,得到单蠕公主身后整个柔夷国的支持,赫连云玦才有可能重新获得权力和地位,才会有实力和能力杀回大炎,夺取本应属于他的一切,坐上王位宝座,亲手杀了赫连瀛彻,为缀儿报仇。 而这一切,只是赫连云玦心底的想法。赫连云玦此时在柔夷的现实处境,既不允许他与单蠕公主走得太近,又不能疏忽冷落了单蠕公主。 因为赫连云玦心中明白,自己与单蠕公主走得太近,则会引起本就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柔夷国国王吉尔克的反感,甚至会惹怒吉尔克,从而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若赫连云玦刻意与单蠕公主保持距离,则会引起单蠕公主的不满和猜忌,一旦单蠕公主将他摒弃,那么赫连云玦此生就绝无再次翻身的机会。 现在单蠕公主直接开口问赫连云玦对未来的打算,就是要确认赫连云玦的心意,试探赫连云玦的反应。 赫连云玦既不能过于直白的出言讨好单蠕公主,也不能断然拒绝,对赫连云玦来说,含糊其辞,若即若离的回答,才能牢牢抓住单蠕公主的心,使她释怀心中的猜疑,又能保全赫连云玦自己不卑不亢的颜面。 赫连云玦浅浅笑应:“云玦如今孤家寡人,身在异乡,有家难归。幸得单蠕公主所救,才能捡回一条性命,所以,如今云玦的第二次生命是单蠕公主给的,云玦理应报答公主的恩情!但云玦在柔夷帝宫之中,既非亲,又非客,怎好厚颜在这里久住。云玦已经想好,等再过两日,我能有幸见了我曾经的忠仆鸳儿,得知她在柔夷一切安好,我也就能放心离开了。” 单蠕公主闻听赫连云玦要走,于是疾声跟问:“你要离开?” 赫连云玦点头:“感谢公主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终究只是这里的过客,怎可在此久留,给公主和国王添麻烦。” 单蠕公主恋恋不舍,听见赫连云玦要走,心慌了起来,之前身为公主的骄傲被极尽想要挽留赫连云玦的情感抛在了脑后。 单蠕公主认真说道:“你刚才可说了,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还没有报答,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我找谁去兑现诺言?” 赫连云玦颔首而答:“公主放心,即便我离开了这里,也会一心牵挂公主,感恩公主!公主若是有任何需要,我也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竭尽全力报答公主的恩情!” 单蠕公主挽留心切,脱口而出道:“你若是兑现你的诺言,报答我对你救命之恩也不难。只要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偿还!” 单蠕公主顾不得未出阁的女儿娇羞,直言道:“我单蠕向来是爽快之人,说话做事不喜藏着掖着的,所以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对你直说了吧。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之所以能救你,除了看中你的才能,更重要的是我看上你这个人!所以,你若想还了我的恩情,那简单,不用等日后,只要你能答应与我成婚,成为柔夷国的驸马,用你下半生的忠诚与呵护来还我,就算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到时候,你就不再是我柔夷国的客人,更不是我柔夷国的敌人,而是我单蠕公主的丈夫!我所拥有的荣华富贵、地位权势就等同于你所拥有的。婚后,若是你想继续筹谋攻打大炎的大业,我也会鼎力支持,帮助你东山再起。你可愿意?” 赫连云玦躬身抱拳,佯装惶恐,疾声说道:“云玦何德何能,能得到单蠕公主的垂青!公主貌美无双,才华过人,地位尊贵,我赫连云玦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唯一的一条命还是公主所救,怎还能对公主抱有任何非分之想!承蒙公主抬爱,赫连云玦实在是高攀不起!” 赫连云玦的溢美之词,让单蠕公主觉得赫连云玦对自己也有倾慕之心,于是脸上微微一红,娇声道:“我知道,我对你的表白,你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你考虑。你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我明日会安排你与鸳儿见面,让你知道鸳儿在柔夷一切都好,也好了了你的一桩心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出谋划策 “多谢公主成全!”赫连云玦躬身言谢。 单蠕公主与赫连云玦一别之后,回到自己的寝宫金缕台的内室之中。 宫娥依玛笑嘻嘻地凑过来对单蠕公主说道:“公主果真是柔夷第一女英雄!说话做事利落爽快!公主没看到,公主向那安南王表白的时候,安南王的耳根都红了。要我说,他对公主没有动心是假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向公主表露心意罢了。” 单蠕公主被依玛一说,脸上微微泛起一丝女儿娇羞。 “你真的觉得他也对我有意?”单蠕公主抬眸问道。 宫女依玛点头,笑赞道:“像公主这样的条件,天底下有多少男人打着灯笼想找还找不到呢!公主拒绝了那么多优秀的柔夷青年,独独看中了安南王,岂不是安南王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公主还答应安南王,日后会助安南王东山再起。如此有颜有貌,有才有德,有权有势的贤内助,就算他安南王再是块木头疙瘩,榆木脑袋,也不会看不出来,迎娶公主是他翻身再好不过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断送前程,错失美人,拒绝公主的美意呢!” “可他刚才,明明还没有答应我。”单蠕公主说话间流露出小小的失落。 宫女依玛笑着替赫连云玦解释:“安南王倒是想直接答应了公主,但是又恐怕公主和其他知情人会误会他对公主垂涎已久,是个贪恋美色,利欲熏心之人,岂不是会坏了他大炎贤王的美称!所以安南王这才矜持着,没敢承认他自己的心意罢了。” “这一点,奴婢倒是觉得安南王没有公主来的坦诚。不过奴婢听说大炎人说话做事比较含蓄,也可能是两国风俗文化差异导致的。”依玛在一旁出言补充。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单蠕点头叹道。 依玛笑着回应:“安南王的表达是含蓄婉转了一些,但谁让公主喜欢呢!” 单蠕灿烂一笑,指着依玛的鼻子道:“你这个小机灵!分明年纪还小,可感情的事情竟然都能被你说得头头是道的!” 依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单蠕公主答应了赫连云玦,次日会让鸳儿来金缕台看他,让他主仆二人叙旧。为此,单蠕公主亲自来到国舅府,与自己的舅舅莫乌穷奇商议此事。 莫乌穷奇听了单蠕公主前来的意图之后,捋着胡须,悦然笑道:“公主亲自前来我府上说明此意,我莫乌穷奇又怎能拒绝。实不相瞒,老夫之前一听说安南王赫连云玦苏醒过来,就曾有意让内人鸳儿到金缕台中看望。虽说鸳儿现在已经是老夫的妾侍,身份不同于往日,但是鸳儿与赫连云玦毕竟曾是主仆一场。如今赫连云玦死里逃生,苏醒过来,鸳儿前去探望探望也在情理之中。安排二人见见面,叙叙旧,倒也无妨。” 单蠕公主笑道:“还是国舅最疼单蠕!既然国舅已经同意,那明日我就派人来接鸳儿到金缕台与赫连云玦见面。” 莫乌穷奇笑道:“何须公主派人来接,我明日就安排轿子,命府里的人将她送进宫中便是。” “既是这样,那再好不过。”单蠕公主笑着点头答应。 莫乌穷奇眯缝着一双鼠眼,弯成两道圆弧,旁敲侧击地问单蠕公主:“公主对赫连云玦有救命之恩,又如此体贴,安排鸳儿与其见面,公主如此大度的胸怀,不知赫连云玦可有什么表示,来报答公主的深情厚谊呢?” 单蠕公主被国舅莫乌穷奇一问,不由得微微垂眸,娇笑回应:“他现在身体正在恢复阶段,哪里有心思考虑这等问题。” 莫乌穷奇早知单蠕公主对赫连云玦有意,于是笑说道:“老夫本不应该插手公主的私事。老夫毕竟是亲舅舅,自然是要向着公主说话的。那赫连云玦能活到今日,皆是因为公主的恩泽。公主对赫连云玦的恩德,只怕他一生都难以偿还。” “安南王赫连云玦向来都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会不知道。要老夫来看,公主大可以向赫连云玦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感恩戴德报答也好,威胁恐吓让他就范也罢。只要能得偿公主心中所愿,管他是否是心甘情愿。只要他识时务,答应做柔夷的驸马,迎娶了公主,那么便是强强联手的双赢,我想他赫连云玦那么有城府,又会审时度势,绝不会傻到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公主开口,定能得偿所愿。老夫这里要先恭喜公主了!” “国舅真的觉得赫连云玦会答应我的条件,成为柔夷的驸马?”单蠕公主心中拿捏不定,启声问道。 莫乌穷奇眉梢含笑,点点头:“依我潜伏在安南王府时,对赫连云玦的了解,他定会答应公主开出的条件,欣然接受,迎娶公主的。” 单蠕公主欣喜地笑道:“借国舅吉言,希望如此吧。” 单蠕公主微微漾起一丝笑容,转瞬间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容凝结在脸上,一腔热情,也倏然冻结。 单蠕公主忧思叹气:“可是,就算赫连云玦能爽快答应我的条件,与我成婚,但我父王那边也难保不会断然反对我与赫连云玦的婚事。父王一直以来,对赫连云玦都是处处提防,时时针对,以父王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大炎兵败落魄的王爷,来迎娶他的女儿的。” 莫乌穷奇摇摇头,神秘一笑:“看来公主还不了解国王的心意。那赫连云玦虽是大炎人,但也曾在两军交战中与柔夷为敌。但是之后的事实证明,赫连云玦并非真的忠心于大炎朝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明哲保身,迷惑大炎皇帝和朝臣百姓的手段罢了。人们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赫连云玦起兵谋反,受到了重挫,此举早已断了赫连云玦回大炎的退路。如今的赫连云玦如同丧家之犬,毫无威胁可言。我想国王平日最最疼爱公主,国王之所以会如此针对赫连云玦,一方面是出于对赫连云玦现今身份地位的考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国王爱女心切,不希望看到公主受到任何可能会受到的伤害。更怕老练的赫连云玦会欺骗公主的感情,利用公主对他的爱慕而满足他自己的野心。” “公主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妨直接向国王挑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定,只要公主表现的坚不可摧,笃定意决,国王自然会心软,点头答应公主与赫连云玦的婚事。”莫乌穷奇细细分析,出谋划策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主仆重逢 单蠕公主觉得国舅莫乌穷奇说的有理,微微点头笑应。 莫乌穷奇徐徐地捋了捋颚上的胡须,有言要说,却又犹豫再三,如鲠在喉,欲言又止。 单蠕公主见状,猜到莫乌穷奇还有话要说,于是直言道:“国舅不必见外,有什么话,就请国舅直说。” 莫乌穷奇见单蠕公主追问,这才缓缓开口:“身为公主的亲舅舅,有些话,老夫不得不事先叮嘱公主。” 单蠕公主一脸好奇,凝神细听。 莫乌穷奇顿了顿,继续道:“老夫虽然在安南王府潜伏时,与安南王赫连云玦之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赫连云玦的真实为人也有所耳闻和了解。赫连云玦这个人,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圆滑融通,特别会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又能屈能伸,绝非像公主想象的那样简单。老夫敢说赫连云玦一定会答应公主的条件,迎娶公主,成为柔夷国的驸马,但是老夫却不敢保证,他赫连云玦迎娶公主的初衷是否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纯粹。” 莫乌穷奇的话未说完,单蠕公主便插言说道:“多谢国舅的提醒!单蠕也并非对赫连云玦心中所想全然不知。只是他是否有利用我公主的身份,帮助他东山再起,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如何权衡赫连云玦与我柔夷之间的关系。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为了柔夷的驸马爷,但单蠕也会让赫连云玦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柔夷是我父王的天下,他再有权利和地位,也终究不能喧宾夺主,肆意插手和操控我柔夷的朝政大权!这一点,还请国舅放心,如果赫连云玦真的对我柔夷图谋不轨,我单蠕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亲手将他扫清除净!” 莫乌穷奇欣慰一笑,不再多言。 在莫乌穷奇的心里,安南王赫连云玦只不过是一个时时刻刻需要借助女人上位的丧家之犬。 无论是之前入宫侍奉大炎皇帝的安南王府歌舞姬,还是为了救赫连云玦而答应委身与自己的大丫鬟鸳儿,甚至是现在的柔夷国身份尊贵的单蠕公主,赫连云玦的每一步夺权之路,都少不了女人的帮助,甚至是牺牲。 莫乌穷奇从来不曾自诩是好人,酒色财气他从来一样不落。但是莫乌穷奇却从来没有为了满足和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利用女人上位。即使莫乌穷奇因妹妹于蛮皇后的身份,得有国舅之名,但是莫乌穷奇手上的功勋却是他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莫乌穷奇眼中有吃软饭之嫌的男人,却莫名其妙,轻轻松松的赢得了周围女子们的芳心。有那么一刻,莫乌穷奇开始为那些为了赫连云玦而牺牲自己的女人不值。 从得知赫连云玦苏醒后的那一刻开始,鸳儿就期待着能早日与赫连云玦重逢。今日鸳儿得知单蠕公主特意来国舅府找国舅莫乌穷奇,就猜到二人应该是在商议关于赫连云玦之事。 单蠕公主走后,莫乌穷奇第一时间将明日送鸳儿去金缕台与赫连云玦见面的消息转达给鸳儿。鸳儿心中大喜,彻夜未眠。 翌日,莫乌穷奇就按照昨日与单蠕公主的约定,派人护送鸳儿,将鸳儿送入金缕台与赫连云玦会面。 令鸳儿没有想到的是,生性多疑的莫无穷奇此次并没有跟来监视,而是借故托辞不去,让鸳儿一人前来单蠕公主的寝宫金缕台,与赫连云玦见面。 鸳儿下了轿子,由金缕台的宫女引着,向金缕台的大殿内走去。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正在大殿内等她。 鸳儿刚一进寝殿,单蠕公主就笑说道:“你们主仆二人多日未见,聚在一起好好聊聊。” 单蠕公主说罢,大度地带着殿内的宫娥太监们出去,寝殿内只剩下赫连云玦和鸳儿两人。 赫连云玦笑看面前的鸳儿,差点认不出来。 只见面前的鸳儿一身绫罗绸缎,穿着考究,服饰华贵,全然没有在安南王府时那般淳朴的样子。 而在鸳儿眼中,死而复生的赫连云玦还是同往昔一样,英俊挺拔,儒雅亲和,只是脸颊上少了几分圆润,多了几分大病初愈的消瘦。 “鸳儿拜见王爷!”鸳儿说出此话之时,眼眶泛红,眼中隐隐噙着泪花。 赫连云玦急忙上前将鸳儿扶起来,细看鸳儿的眉眼,关切地询问:“你近来可好?” 赫连云玦的柔声细语成了鸳儿的催泪符。想着自己忍辱负重,所有的屈辱都没有白费,终于换回赫连云玦一条性命,就恍然觉得既欣慰,又心酸。 鸳儿强忍住泪水,勉强笑答:“托王爷的福,鸳儿一切都好!” 久别重逢的鸳儿,自己那个最最得意又忠心的心腹,此刻对自己过于恭敬有礼的态度,令赫连云玦感到一丝生疏。 赫连云玦急于想知道鸳儿为何也被困在柔夷?近半年的时间,鸳儿孤身一人在柔夷又是如何过的。 赫连云玦打量着鸳儿的一身装扮,轻声问道:“是我不好,拖累了你。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是怎么来到柔夷,又是如何独自一人在陌生的柔夷生活的呢?” 鸳儿心中莫名心酸,脸上却还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浅浅答道:“王爷还不知道。自从那日王爷兵败昏迷之后,我也被单蠕公主带回了柔夷。鸳儿在柔夷举目无亲,幸得柔夷国国舅搭救,将我召入国舅府,承蒙国舅垂爱,如今,鸳儿已经成为了国舅爷的妾侍,侍奉在国舅爷左右。” 鸳儿怕赫连云玦得知真相后会自责,于是故意将她自己为救赫连云玦而委身于莫乌穷奇的前因隐去。 赫连云玦不知究竟,连声追问道:“你委身了柔夷国舅为妾?!那柔夷国舅是谁?他为何会召你入府侍奉?是不是他答应了你什么,你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鸳儿不是平常女子,性格刚烈,若不是鸳儿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强迫威逼得了她。赫连云玦心里清楚,鸳儿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鸳儿怕赫连云玦看出破绽,不敢抬眸看赫连云玦的眼睛,只是微微一笑,避重就轻道:“我在柔夷人生地不熟的,王爷那时也一直昏迷不醒。我总得为自己找一个依靠。幸得国舅爷垂青,鸳儿这才有机会飞上枝头,落了个安稳。说起这柔夷国的国舅,王爷倒也认识,他就是曾在安南王府为王爷出谋划策的第一谋士——乌穷奇,而乌穷奇的真实身份就是柔夷国的国舅,于蛮皇后的亲哥哥——莫乌穷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公主逼婚 赫连云玦闻听此处,大惊失色。赫连云玦没有想到自己曾经重用的大炎第一谋士,竟然是柔夷派来潜伏在大炎获取情报的柔夷国舅莫乌穷奇! 得知了莫乌穷奇的真实身份之后,赫连云玦这才瞬间想通,为何鸳儿会被单蠕公主带回柔夷,为何鸳儿会甘愿委身给柔夷国舅做妾。 莫乌穷奇在安南王府时,赫连云玦就曾察觉莫乌穷奇对自己的心腹鸳儿怀有歹念。莫乌穷奇一定是预感到赫连云玦会兵败,用赫连云玦的生死来要挟鸳儿,鸳儿这才不得已答应了莫乌穷奇的条件,跟随莫乌穷奇来到柔夷,委身于他,以此换取赫连云玦的安全。 赫连云玦之前还不解,身在柔夷的单蠕公主为何在自己兵败,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及时带兵赶来救助。原来一切的源头,是因为鸳儿牺牲与成全,换回了赫连云玦的这条命。说到底,竟是鸳儿救了自己。 赫连云玦感慨良多,却不知如何说起。赫连云玦哽咽说道:“是我负了你!才会让你为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鸳儿摇摇头笑道:“王爷哪里的话。鸳儿好歹曾是王爷府上的人,受过王爷恩惠,怎能见王爷有难置之不理。而且,国舅对我很好,鸳儿进了国舅府侍奉国舅,下半生也算是有了依靠。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赫连云玦轻轻摇头,慨叹道:“事已至此,我现在竟也没有能力改变你我的现状。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要是柔夷国舅莫乌穷奇真的对你不错,你若能在柔夷真的有了依靠和归宿,我的心里倒是能安慰了一些。” 赫连云玦之所以如此说,既是因为对现在处境的无奈,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以莫乌穷奇贪财好色的品行,鸳儿在他身侧侍奉,无疑是羊入虎口,何来幸福可言。 鸳儿心慧,知道赫连云玦有些自责,开口柔声劝解道:“王爷安心留在这里养伤,一切等到王爷的身体全都恢复了之后再说。我看单蠕公主对王爷也甚是关心,王爷在金缕台养伤,鸳儿也能放心了。” 赫连云玦看着鸳儿极力掩饰她复杂内心的双眸,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赫连云玦看得出,鸳儿的心还是在自己这边,她依旧是曾经那个忠心护主的鸳儿。 赫连云玦有心要救鸳儿脱离苦海,离开莫无穷奇的魔抓,还她自由。但目前的局势,赫连云玦又不得不违心劝慰鸳儿,让鸳儿留在莫乌穷奇的身边,稳住莫乌穷奇,成为安插在莫无穷奇身边的眼线。只要有了单蠕公主和柔夷国舅莫乌穷奇这柔夷的两大靠山,赫连云玦就不愁他日不能东山再起,实现夺取大炎皇权的霸业。 赫连云玦心思敏捷,他心里清楚,单蠕公主善妒,而莫乌穷奇又生性多疑,二人今日能如此大度,让自己与鸳儿单独见面,保不准会不会安排人暗中偷听,监视他与鸳儿的一举一动。所以,赫连云玦与鸳儿说话十分小心谨慎,介于鸳儿现在的身份,赫连云玦也刻意地与鸳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单蠕公主和莫乌穷奇多心。 鸳儿在安南王府时就是赫连云玦最得力的助手,经过专业的训练,洞察世事的能力甚强。赫连云玦的一个眼神,鸳儿就从中读懂他的意思。这次短暂的主仆重逢,鸳儿一直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淡然处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极为小心,生怕给赫连云玦带来祸患。 赫连云玦和鸳儿二人的相见,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莫乌穷奇派来的人就进殿提醒鸳儿该回去了。鸳儿不敢违背莫乌穷奇的指令,别过赫连云玦之后,便匆匆忙忙地随着侍从出了金缕台大殿,上了轿子,赶回国舅府。 鸳儿刚一出寝殿,单蠕公主和她寝宫的宫女太监就出现在赫连云玦面前。 单蠕公主笑对喜怒依旧不形于色的赫连云玦笑道:“安南王和鸳儿姑娘多月未见,本应该让你二人多叙叙旧的,奈何我那国舅舍不得鸳儿姑娘离开他半步,这刚一盏茶的时间,就派人来接鸳儿姑娘走了。真是有些可惜。” 单蠕公主笑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赫连云玦身上,似乎是在探寻赫连云玦脸上细微的变化。 然而,深藏不露的赫连云玦哪里会留给单蠕公主露出一丝破绽,赫连云玦依旧神色淡然,看不出波澜。 “公主和国舅安排了我们主仆二人相见,已经是公主和国舅对我和鸳儿莫大的恩德,云玦感激还来不及!而且,我方才听鸳儿讲述,公主将鸳儿救到柔夷之后,鸳儿承蒙公主和国舅爷的照顾,国舅爷不嫌弃鸳儿低微的身份,将鸳儿留在国舅府侍奉,已经是对鸳儿最大的恩赏。如今,见到了鸳儿,知道她在柔夷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赫连云玦的回答十分恭敬客气。让单蠕公主找不出什么可以怀疑的把柄。 正如赫连云玦之前所料。他与鸳儿的谈话内容和一举一动尽在单蠕公主的掌控之中。若不是赫连云玦和鸳儿机敏,言行谨慎,一个不小心就会激起单蠕公主的妒意和猜忌,甚至会惹怒单蠕公主,招来杀身之祸。 单蠕公主对赫连云玦依旧温和的态度,说明单蠕公主对赫连云玦方才的表现十分满意。赫连云玦在柔夷步步为营,此刻又成功地向前跨越了一步。 单蠕公主笑盈盈地瞧着赫连云玦,朱唇轻抿,柔声问:“我答应安南王的事情,已经帮安南王做到了。那么,我之前问安南王的事,安南王可否有了答复?” 单蠕公主想一鼓作气,趁热打铁,拿下赫连云玦。可令单蠕公主没有想到的是,赫连云玦思考一整夜的答复竟然是婉言拒绝。 赫连云玦恭声回应道:“承蒙公主抬爱,能赢得公主的芳心,是我赫连云玦毕生修来的福气。云玦昨夜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又怎能冒然接受公主的美意,让公主受天下人非议呢。” 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单蠕公主并没有发觉,这是赫连云玦欲擒故纵的伎俩。单蠕公主信以为真,怒气萦胸,直截了当逼问赫连云玦道:“安南王不必在我面前找寻这么多的借口来搪塞我。我单蠕只想问安南王是否喜欢我,安南王只管如实回答就好!” 赫连云玦素来听说柔夷国的女人性子烈,脾气直爽,但是像单蠕公主这般直抒胸臆的女子,赫连云玦平生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第三百三十四章 父女交锋 赫连云玦的欲擒故纵之言,果真让性格急躁直接的单蠕公主信以为真,赫连云玦心中暗自得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稳步进行。 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真的动怒,这才软语解释:“公主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无人不为之仰望。我虽非酒色之徒,但也毕竟是一个凡人,自然不能免俗。更何况,单蠕公主天生丽质,才貌双绝。试问天下哪一个男人不会对公主动心?” 赫连云玦夸得单蠕公主脸上微微一热。 “既然你也喜欢我,为何还拒绝与我成婚,成为柔夷的驸马?难道你还一心念着大炎,觉得我们还是两军对垒的敌人不成?”单蠕一再跟问。 “大炎先帝荒淫无道,新帝又整日沉浸在儿女情长,我赫连云玦哪里会愚忠不分。况且我的这条命是公主捡回来的,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现居柔夷,就等同于柔夷是我赫连云玦的第二故乡,我又怎会当有恩于我的公主和柔夷为敌人。”赫连云玦恭谦而言。 单蠕公主追问道:“既然你都承认了,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提议,做我柔夷的驸马?” 赫连云玦温言回答:“我与公主地位悬殊,就算是公主不介意我的身份,但难保柔夷百姓不会非议公主让一个外族人捷足先登,成了公主的驸马。” 单蠕公主爽朗笑道:“原来你是担心柔夷百姓会针对你是大炎人的身份,传出一些不利于我的流言蜚语来!不过这些,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柔夷百姓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单蠕可不会因此放在心上,随意更改我的心意!” “公主可以不顾城中百姓的流言蜚语,公主却不能不顾柔夷国王对这桩婚事的看法。国王能允许我留在宫中养伤,已经是对我莫大的仁慈,国王向来最最宠爱公主,国王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一个外族落魄之人?云玦遭人误会非议事小,公主声誉和国王的颜面事大!云玦绝不能做出有损于国王和公主之事。”赫连云玦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情真意切的诉与单蠕公主听。 单蠕公主嫣然一笑:“没想到,你倒是挺为我和我父王着想的。其实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做我单蠕的驸马,婚后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你说的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我成亲的阻碍。我会一一解决。虽然说通我父王那边,可能还要花些功夫,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能说服我父王,让他接受你,允许我与你成婚的!” 赫连云玦的目的达到,心中大喜,可是表面上还要做做样子,体贴说道:“公主何必执意如此,惹得国王不高兴呢。” “我单蠕决定的事,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你放心,我父王最宠爱我了,到时候,我向我父王撒撒娇,求求情,他自然会欣然点头。你这几日好生留在金缕台休息,用不了几日,我定会带回好消息给你!” 事情比赫连云玦想象中的顺利,单蠕公主似乎对自己十分的信任,对自己所说的言辞,也是深信不疑。有了单蠕公主这张王牌,赫连云玦不相信感化不了柔夷国王的铁石心肠。 经过了一番推心置腹,得知了赫连云玦也同样喜欢自己的心意之后,单蠕公主的脸上绽放出比春花还要灿烂的笑容。单蠕公主是一个急性子,前脚闻听赫连云玦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后脚单蠕公主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金缕台,来到柔夷国王吉尔克的寝宫之中。 吉尔克正在寝宫为自己的女儿单蠕公主的事儿发愁,却见早上刚刚回去的单蠕公主又风风火火的赶来寝宫见自己,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吉尔克猜到单蠕公主此来准又是为了赫连云玦之事。只是这次吉尔克不知道单蠕公主又打着什么主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单蠕公主一进父王吉尔克的寝宫,就满脸赔笑,清了清嗓子给吉尔克请安。 吉尔克瞥眼瞧去,见女儿单蠕公主春风满面,喜不自禁,心中纳闷。 “你不是一早刚给父王请过安了吗?”吉尔克故意板着脸,淡淡开口。 单蠕公主嬉皮笑脸的凑到吉尔克近前,笑盈盈说道:“女儿这不是担心父王还在生女儿的气,怕父王气坏了身子,这才特地前来看望父王的嘛。” 吉尔克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单蠕公主向自己撒娇是什么时候了。吉尔克唯一记得的是,每一次单蠕公主向自己撒娇,就说明单蠕又有事要求自己。 吉尔克了解女儿的习性,也不跟女儿打马虎眼,直接问道:“你这是又有什么事,有求于朕呀!” 单蠕公主来至吉尔克的龙椅后,乖巧地为吉尔克捶肩,笑答:“瞧瞧父王说的,女儿要是没事,还不能来寝宫给父王请安吗?” 吉尔克哼了一声,侧目幽幽长叹:“朕好歹是你的父王,你的小心思,朕会不知道!直说吧,你又闯什么祸,或者又想要什么东西了?” 单蠕公主隐瞒不住,只好赔上笑脸,娇声说:“父王最了解女儿了。女儿的心思在父王面前连一点隐藏的余地都没有。” 单蠕公主为吉尔克捶肩更卖起了力气,笑吟吟坦白道:“女儿也不瞒父王,女儿此次前来是要跟父王说一件事。” 吉尔克挑眉转首,诧异的看向身后的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俯下身,俊俏的笑脸贴近吉尔克的耳畔,倾吐了几个字:“女儿已经决定好,要嫁给安南王赫连云玦了。” 吉尔克听罢,头上如同晴空霹雳,瞬间炸裂开来。 “你刚下说什么?!”吉尔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单蠕公主重复道:“女儿方才说,女儿要嫁给赫连云玦,与赫连云玦成婚!” 吉尔克拍案而起,厉声道:“不可以!朕绝对不会答应!” “为什么?!”单蠕公主疾步绕到吉尔克面前,启声问道。 吉尔克压了压火气,强说道:“那赫连云玦是大炎外族人,也曾是我们柔夷的敌人!我柔夷这么多青年才俊你不要,你偏偏要嫁给一个敌国逃生而来的废人,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耻笑了去!你若是真的嫁给他,你还让你父王的颜面往哪里搁!” 单蠕公主不服气,直言相告道:“父王答应我与赫连云玦的婚事也好,不答应我与赫连云玦的婚事也好,反正女儿今天来,也只是来通知父王一声的,赫连云玦这个人,女儿今生是跟定了!” 吉尔克气得一手按住了胸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婚期即定 吉尔克抬手指着面前沉迷于儿女私情的单蠕公主,嗔怒道:“你敢!你若是执意嫁给赫连云玦,朕就先把赫连云玦的脑袋砍下来!” 单蠕公主以为自己撒撒娇,装装横,父王吉尔克就会点头答应自己与赫连云玦的婚事。没想到吉尔克这次真的发起了大怒,还威胁单蠕公主,要将赫连云玦赶尽杀绝。 单蠕公主一心护着赫连云玦,面对父王吉尔克的步步紧逼,单蠕公主只得奋起一搏。 单蠕公主顾不得一个未出阁女孩子的礼义廉耻,随口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自毁清白道:“父王为何如此狠心,非要对赫连云玦赶尽杀绝不可?!既然父王不愿意成全女儿,那么事到如今,女儿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只能将真相告知父王,女儿已经是赫连云玦的人了!难道父王就忍心杀了赫连云玦,看着您最心爱的女儿守寡一辈子吗?!” 单蠕公主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句句扎在吉尔克的心上。吉尔克万万没有料到,身体还在康复期的赫连云玦会为了实现心中的野心,与自己的女儿耳鬓厮磨,生米煮成了熟饭! 可是到如今,悔之晚矣,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二人木已成舟,事关单蠕公主的声誉,吉尔克不得不维护女儿的清白。单蠕公主这招“先斩后奏”之举,让吉尔克这个做父王的不得不咬牙妥协,做出让步。 单蠕公主见父王吉尔克还在犹豫,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央求道:“父王若是一定要拆散我和云玦,那女儿就只有以死明志,追随云玦而去!到时候,恕女儿不能为父王尽孝了。” 单蠕公主为了能让父王吉尔克答应她与赫连云玦的婚事,不惜在吉尔克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全然不顾自己公主的尊贵身份和形象。 吉尔克担心女儿单蠕公主嫁给赫连云玦会被利用,会受委屈,可是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哭求,甚至用生命威胁。 爱女心切的吉尔克心中纵然对赫连云玦成为柔夷驸马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满意,不愿意,也抵不住女儿心伤欲绝的两行眼泪。 吉尔克沉重的叹了一声,一摊手,道:“事关你的声誉,你与赫连云玦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要父王还有何话可说!” 单蠕公主终于等到父王吉尔克松口,这才止住了眼泪,启声确认:“父王真的同意女儿与赫连云玦的婚事了?” 吉尔克咬着后槽牙,勉强地点了点头。 单蠕公主连忙起身,破涕为笑,对父王吉尔克千恩万谢。 吉尔克冷静回应,好意提醒道:“不过,父王丑话可是说在前面!婚后,他赫连云玦要是胆敢对朕的宝贝女儿你不好,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到时候,你可别一味地护着他!” 单蠕公主抬眸回道:“父王放心好了!他赫连云玦要是敢欺负我,或是对我不忠,不用父王动手,单蠕自己就会亲手给他教训!不过,云玦是个温柔儒雅之人,所以,父王担心的事,是不会出现的。” “但愿如此吧!” 吉尔克停顿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既然铁了心要嫁给赫连云玦,那么此事宜早不宜迟,也要早点定了婚期才是。你倒是说说看,你自己是如何打算的?” 吉尔克在女儿单蠕公主的婚姻大事上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让步。既然已经同意了单蠕和赫连云玦的婚事,那么婚期和婚礼筹办方面的小事,自然也就放权,听取单蠕公主自己的意见了。 单蠕公主一脸幸福喜悦,笑着回答:“女儿都想好了,这里是柔夷,不是大炎,也不讲究什么择良辰吉日完婚的说法。赫连云玦既然要成为我柔夷的驸马,自然要入乡随俗,一切礼节按照柔夷的风俗去走。所以,依女儿说,我与云玦的婚事宜早不宜晚。现在已经是月底,不如下个月月初就举行婚礼庆典,我与云玦拜堂成亲。” 吉尔克摇摇头,道:“下月月初就办婚礼,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朕毕竟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再怎么说,也是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怎么可以过于草率唐突呢。不如这样,将你和赫连云玦的婚期再延后几天,下月月中之时,再举行婚礼岂不是时间上更充沛一些!” 单蠕公主自认为早已抓住了赫连云玦的心,那么迟几日出嫁,对性格豪爽,不拘小节的单蠕公主来说,也完全没有关系。 单蠕公主点头,乖巧说道:“单蠕一切听父王安排就是了!” 吉尔克想到赫连云玦是大炎安南王的身份,不仅担忧道:“不过,有一件事,也要格外注意才行。赫连云玦曾经举兵篡位失败,对大炎皇位的野心由来已久,但毕竟他曾代表大炎出征,与我柔夷交战。如今柔夷的公主嫁给了大炎的废王,此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况且,你成婚之日,柔夷帝城百姓定会在城中为你庆祝。若是被百姓们得知柔夷驸马的身份,朕与你的颜面可皆是荡然无存!” “父王担忧之事,女儿我已经替父王提前想到了!此解决方法非常简单,无非是让赫连云玦在婚前写下他与大炎从此决裂的志向书,昭告天下。那他赫连云玦自然就名正言顺的成为投靠我柔夷的朋友,有了这个盟友的身份,女儿不相信,城中的百姓和朝臣们还有何话可说!”单蠕公主清晰谋划,一一讲解。 吉尔克道:“若是赫连云玦不肯写下这志向书,又要如何?” 吉尔克的问话,完全难不倒冰雪聪明的单蠕公主。 “他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就给他制造一个假身份。反正宫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只要我们给他安上一个听起来合理的假身份,自然会蒙混过关,堵住悠悠之口。更重要的是,大炎境内,很多人都以为赫连云玦生死未卜,并不知道赫连云玦已经苏醒,死里逃生之事。为了柔夷日后可以顺利吞并大炎,我们何不如制造一个赫连云玦已死的假象,让大炎朝廷放松警惕。日后,再用赫连云玦这个杀手锏,出击攻打大炎不是更有力度,更会出其不意!” 单蠕公主巾帼不让须眉,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逻辑清晰,目的明确。所做出的每一步,都有单蠕公主周详的、长远的打算。 吉尔克欣慰的笑看面前文韬武略,令自己倍感骄傲和自豪的宝贝女儿,连连点头。 与父王吉尔克商议万全之后,单蠕公主躬身退出吉尔克的寝宫,离开了大殿。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逢场作戏 望着女儿单蠕远去的背影,便会联想到女儿即将出嫁,并要嫁给大炎废王赫连云玦的样子,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心中又难免感慨哀伤了一回。 于蛮王后从后花园过来,远远看到单蠕公主走远。猜到单蠕一定又是为了赫连云玦的事而向国王吉尔克说情来的。 于蛮王后盈盈细步,上了汉白玉石阶,来至寝宫之中,见国王吉尔克依靠在龙椅上,双眸泛空,若有所失,心中也就明白了一二。 于蛮王后笑盈盈移步来至国王吉尔克近旁,启声问道:“王上可还在为单蠕的事烦心劳神?” 吉尔克看到于蛮王后进来,便拉了于蛮王后的手,让于蛮王后坐在自己身侧的凤榻上,凝眸叹道:“朕真是生了个冤家!本以为朕的众多子嗣中,唯有单蠕聪明果敢最合朕的心意,没想到她竟会被赫连云玦那个大炎的废人迷得神魂颠倒!执意非要嫁给他不可!说到底,单蠕如今会如此任性,还是你我平日里太过宠惯她所致!” 与国王吉尔克的忧心不同,单蠕公主的生母于蛮王后倒不觉得单蠕公主嫁给赫连云玦有什么不妥。 于蛮王后笑道:“臣妾倒是觉得让单蠕嫁给赫连云玦反倒是件好事!” “她要嫁给一个外族落魄之人,王后怎言是件好事?!”吉尔克对于蛮王后的话甚为不解。 于蛮王后耐心解释道:“难道王上看不出来?单蠕这孩子生来仗着王上和臣妾的宠爱,横行娇纵惯了,平日里也是眼高于顶。从未见她将什么人什么事放在心上。近两三年上门找王上和臣妾提亲的王侯贵族们也不少,又各个都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怎奈单蠕心气高傲,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以至于她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了今时今日。臣妾向王上说句心里话,臣妾曾几何时还在担心,担心单蠕这孩子心气太高,反倒会把她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不过幸好让她遇到了赫连云玦,这才让单蠕收了性子,正经八百的开始对一个人上心。虽然那赫连云玦不是我柔夷的族人,如今落魄漂泊异乡,成了孤家寡人,但单看赫连云玦这个人,不论是相貌还是才识都卓尔不群,足以配得上单蠕。并且,赫连云玦与大炎决裂,若他真娶了单蠕,投靠了柔夷,成为了柔夷的驸马,定能为柔夷效命做事,日后帮助柔夷吞并大炎,可谓事半功倍!王上觉得赫连云玦落魄无援,寄居柔夷,一切仰仗柔夷活命,太过寒酸。但臣妾却觉得,也正因为赫连云玦在柔夷没有势力与根基,反而不会对柔夷和王上构成威胁。赫连云玦想要大展宏图,东山再起,就必须对单蠕好。王上也能利用赫连云玦这点,更好的控制住他,让他为王上所用。如此一来,单蠕得了温柔体贴的良夫,王上得了精明能干的佳婿,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吉尔克本就妥协答应了宝贝女儿单蠕和赫连云玦的婚事,又听于蛮王后如此劝慰,心中也就释然了不少。 吉尔克握住于蛮王后的手,说道:“王后说的是!事已至此,也只有随她们去了。方才单蠕来找朕,朕已经答应了她与赫连云玦的婚事。下个月就要为她二人举办盛大的婚礼。这段时间,恐怕就有劳王后多费心了!” 于蛮王后娇颜巧笑:“王上哪里的话,单蠕是王上的宝贝女儿,也是臣妾的亲骨肉,臣妾哪能对女儿的婚事袖手不理。臣妾这就吩咐下去,将婚礼庆典所需的东西先一一置办上,列出邀请出席的王族人员名单来,然后再选一个好日子,将单蠕和赫连云玦的婚事办了,也就又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边国王吉尔克和于蛮王后商议着单蠕公主下月大婚之事,另一边,得偿所愿的单蠕公主兴高采烈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金缕台,第一时间将喜讯告知给赫连云玦。 “我刚才已经向我父王说明了,我单蠕今生今世非你赫连云玦不嫁!我父王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你我的婚事!下个月就会为你我举办盛大的婚礼!” 单蠕公主的喜笑颜开,一把揽住赫连云玦的胳膊,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赫连云玦早就料到单蠕公主出马,柔夷国王吉尔克必然会为了女儿妥协,答应这门婚事。只是,目的的达成,并没有让赫连云玦感受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即便面对着一心一意维护自己,倾心于自己的单蠕公主,赫连云玦脸上挂着不痛不痒的笑容,可在赫连云玦的心里,却丝毫不为眼前的这个柔夷公主所动。赫连云玦的心早已尘封在大炎,与已殒的云缀儿长眠于地下。哪怕今生美人环绕,赫连云玦也体会不到一丝丝心动的感觉。 单蠕公主挽着赫连云玦的胳膊,说了好久,都不见赫连云玦言语,于是抬眸笑问道:“我说了这么久,怎么你都不回应我一句!难不成你是高兴过了头,乐傻了?!” 赫连云玦微微抿唇一笑:“我是在想,国王放心将公主托付与我,我今后要如何对公主好,才能报答公主对我的深情厚谊,不辜负国王对我的信任。” 单蠕公主俏皮的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赫连云玦的鼻尖,笑道:“你呀你!眼看你我就是一家人了,还在叫我父王为国王!你从现在开始,就应该适应着改口,随我一同叫父王才是!” “我与公主还没有完婚,我怎敢贸然改口。” “我不是说了吗,你我婚事已定,不会生变的,你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你这个驸马爷,是我父王是默许了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适应着改口,随我叫他们父王和母后。” 单蠕公主说着,将头靠在赫连云玦宽厚的肩膀上,娇声说道:“你对我也得改口,不能总是公主公主的称呼着,太显生疏。不如你就私下里直呼我的乳名蠕儿!” 赫连云玦的身子微怔了怔,转而柔声唤道:“蠕儿!” 单蠕公主唇角勾勒一笑,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朗声道:“这还差不多!” 赫连云玦微微愣住,片刻才舒朗笑应。 单蠕公主扑倒在赫连云玦的怀中,紧紧的抱住赫连云玦,脸上不自禁的露出甜甜的笑意,脑海中尽是对二人婚后美好生活的畅想。 赫连云玦怀中抱着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在单蠕公主面前佯装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眼神却怅然地望着金缕台窗外的纷纷落叶,无悲无喜。 第三百三十七章 秉烛夜谈 经过了两日的休整,公良缀儿和苏颜卿身上中的软香散的药效渐渐退去,二人又能像往常一样在御戎卫营营内学习、授课。 公良缀儿和苏颜卿被黑衣人抓走一事,被营内执事许言压了下来。远在皇宫中忙于处理内外事务的赫连瀛彻对此并不知情。然而,许言心里清楚,此事满营皆知,并且营内时常会有太后贺兰嫣安插的密探潜伏,所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消息早晚会传入宫中。 好在公良缀儿和苏颜卿二人安然无恙,御戎卫营营内此后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许言心里才欣慰一些,好歹到时候,就算被皇上问起此事来,也好有个交代。 因为之前黑衣人挟持公良缀儿和苏颜卿的关系,秦无恙和他的家奴丁乙二人也都收敛了许多,丁乙更是不敢着夜行衣在营内转悠,以免被人撞破,误以为是那日的蒙面黑衣人。御戎卫营营内暂时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尽管一切恢复如常,公良缀儿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对北冥皇帝苏元嗣放弃追杀公良缀儿,转而采取怀柔政策的决定,毫不知情的苏颜卿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生怕他自己一个疏忽会再次让公良缀儿万劫不复,涉危犯险。 这日上过了早课,公良缀儿特地找到来到苏颜卿的别院,专程前来感谢苏颜卿的救命之恩。 苏颜卿与公良缀儿落座一处,谈笑风生,闲话家常。 这几日,公良缀儿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苏颜卿自从那日与自己一同被神秘的黑衣人劫持之后,公良缀儿就再没有听说过苏颜卿要离开御戎卫营的消息。 公良缀儿启声笑问道:“有一个疑问,缀儿一直很好奇。自从那日我被黑衣人劫持,而苏先生又在找寻我下落的途中也被黑衣人抓到了密室,平安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苏先生提起要回老家成婚之事。不知是不是临时有了什么变动?” 苏颜卿嘴角微扬,莞尔一笑,回答道:“我近日也刚好要向你说明此事。我已经决定了,暂时不会回老家成亲了。我决定留下来,至少要坚持将剩下不到两个月的课程教授结束之后,再动身启程。” “难道说苏先生的婚期推迟延后了吗?”公良缀儿细问。 苏颜卿点头笑答:“我已经写了家书,向我父亲说明,我会再在御戎卫营暂留一段时间,等结束了集训课程之后,再回老家完婚。” 公良缀儿眉头微微一蹙,担忧道:“苏先生为何要临时改变决定,留在与御戎卫营?令堂会答应苏先生的请求吗?” 公良缀儿分明是顾虑到苏颜卿家人会对此事的反应,关心苏颜卿的处境。 苏颜卿看着面前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差点被父皇派来的杀手暗杀的公良缀儿,此时还在设身处地为了苏颜卿,甚至是为苏颜卿的家人考虑,心中不免阵阵疼惜。 “放心,我相信家父他会体恤的。”苏颜卿淡然解释。 公良缀儿凝眉敛眸,心中早已猜到了什么,轻声问道:“苏先生突然改变心意,选择留下来,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地那一瞬间,一双清澈如水的灵眸向苏颜卿投来探寻的目光,正好与苏颜卿的温眸相对。苏颜卿怕公良缀儿看出破绽,下意识的侧目,转向别处,说笑道:“我之所以会改变主意,留下来,确实与你有一点点关系。正是因为我前几日在寻找你的过程被黑衣人施用了软香散,被关进了密室中,体会到了生死一线的感受,这才深深觉得,生命可贵,人生还有好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哪怕是与自己并无感情的女子成婚,也并不急于这一时。我大可以先将自己身为礼乐先生的职责履行好,再做其他。一诺千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置于我在御戎卫营中的使命于不顾。我总要不辜负皇上对我的期望,不辜负诸位世子公子对我苏颜卿的信任。” 听到苏颜卿的解释,苏颜卿是为了心中的责任,选择留在与御戎卫营授课,而非公良缀儿之前所想是因为想保护自己而留下,公良缀儿心里这才释然了些,轻松了些。 苏颜卿之前要离开御戎卫营的事,全营内只有公良缀儿知道,如今苏颜卿改变决定,决心要留下来,完成使命,公良缀儿也自然会为苏颜卿守口如瓶。 从那日黑衣人挟持事件发生后,公良缀儿在营内的行动分外小心,极力避免出现夜间独行的情况。功夫尚佳的赫连芙灵的宫女斓萱和公良缀儿的侍女弄月,也暂时担负起公良缀儿的陪练。 许言和尚卓等人寻找了几日黑衣人的下落无果,从公良缀儿和苏颜卿口中得到的线索有限,只得暂时作罢。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御戎卫营营内一切如常,只是依然没有弗隐的消息。 这日夜里,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赫连芙灵围着锦衾,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启声问道:“掐指一算,弗少侠走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到现在也没有弗少侠的消息,谁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在我们集训结束前回来!” “是呀,弗少侠此行去的匆忙,想必有要事在身,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毫无音讯。”公良缀儿倚在夹室中的绣榻上,轻声回应道。 赫连芙灵努了努嘴:“要说弗少侠有要是在身,才不辞而别的话,那我的皇帝哥哥可好,把我撂在这儿一个月了,都不见他来御戎卫营看我,估计是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一心一意地照顾未出生的小皇子呢!” 公良缀儿听出赫连芙灵这话中有些吃醋的意味,笑道:“你好歹也是快要当姑姑的人了,怎么还会跟自己未出世的侄子争风吃醋。” 赫连芙灵出言辩解:“我灵儿是谁,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度着呢!怎么会跟一个还未出生的娃娃吃醋!我这是实事求是的分析情况,毕竟我从记事起,我皇帝哥哥就算再忙,也从来没有冷落灵儿,冷落过这么久。” 赫连芙灵将脑袋探出帷幔之外,小声八卦问道:“皇后嫂嫂怀了我皇帝哥哥的骨肉,万一生了一个男孩,可就是当朝的皇太子,难道你心里就一点也不吃味?” 公良缀儿盈盈笑道:“皇后娘娘怀上了皇嗣,皇上有了后人,这是大炎天大的喜事,我祝福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你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第三百三十八章 幽谷寻访 “可是再怎么说,你之前也是爱过我皇帝哥哥的呀,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为他生儿育女,你就一点也不介意?”赫连芙灵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总是喜欢刨根问底。 公良缀儿笑叹:“你越说越离谱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延续大炎皇室的血脉,不是一件利益大炎百年基业的好事吗?别说我现在已经与皇上毫无关系,就算是我曾经在宫中的身份,遇到这等事,也会由衷的为皇上和皇后娘娘高兴,祈福的。” 赫连芙灵直抒胸臆的感慨道:“要我说,皇帝哥哥也有皇帝哥哥的苦衷,别看我皇帝哥哥坐拥江山美人,但活得未必惬意。因为天子的身份和责任,皇帝哥哥拥有的越多,相应的失去的也就会越多。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皇帝哥哥独自站在大炎皇权的最顶端,俯视一切,傲视群雄,却时常深感清冷孤寂,孑然一身,如履薄冰。想爱的人不能爱,想做的事不能为。那张龙椅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亦是倾尽一生的枷锁。” 赫连芙灵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或许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觊觎着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幻想着坐上了那张龙椅,便可以坐拥天下,唯我独尊!可在灵儿看来,坐上那张宝座之人内心是苦是乐,是喜是悲,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如果让灵儿选择的话,灵儿倒是觉得自由比权力的枷锁更能打动灵儿的心。灵儿现在有时候,反倒是越来越能明白,你为何改换了身份,一心要与过去告别,寻找内心的自由了!因为深宫是囚笼,只会让人越陷越深,渐渐迷失掉自我,蹉跎了岁月,枉负了年华。反倒不如宫外平凡自由的生活来得轻松惬意,来得心安理得。” 公良缀儿笑看一脸天真又言语真诚、饱含哲理的的赫连芙灵,柔声喃言:“没想到你年龄不大,想的却如此深刻透彻!真的难以想象,日后会有怎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能配得上我们如此洒脱活泼又善良真诚的公主?” “我就是随便感慨感慨,有感而发而已。怎么又扯到我的婚事上来了!果真还是你最喜欢调侃我。”赫连芙灵一脸娇嗔。 公良缀儿笑对赫连芙灵:“我是说真的,并没有要调侃你的意思。如今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皇上可否抽出时间,为你觅得个良配佳婿?”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一再追问,爽朗松口道:“好啦好啦!我向来坦坦荡荡,也不把你当外人,就不妨告诉你,我已经向皇帝哥哥说明了,皇帝哥哥若是要给灵儿指婚,就必须尊重灵儿的意见。反正灵儿今生只会嫁给真心喜欢自己,并且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的生活,绝不重复后宫的悲剧。” 公良缀儿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我相信,勇敢善良的灵儿一定能够获得幸福的!”公良缀儿由衷祝福感叹。 赫连芙灵朗声一笑:“借你吉言!到时我大婚的时候,不管你在哪儿,你可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哦!” “好!一定!” 弗隐接到了赫连瀛彻的命令之后,动身去四处找寻安南王赫连云玦余孽的下落。弗隐按照赫连瀛彻的指示,第一时间来到幽谷,拜访隐居此处,不理世事的安南王赫连云玦的昔日心腹容瑛。 山峦远影,幽谷蝉鸣。恍若人间仙境的幽谷烟雾缭绕,溪水潺流。 弗隐虽然走遍过大炎境内大半的土地,却还是会被幽谷中的秀美景色吸引。这个恍如世外桃源的静谧幽谷,给人以清新宁静,安稳惬意的舒适感觉。 弗隐按照出发前赫连瀛彻交给他的地图,一路按图索骥,终于找到幽谷深处山脚下的一户农庄。 弗隐轻叩了几下柴扉,见里面无人应答。这才推开柴门,只身来到农庄院内,只见院中养着三五只家禽,种着七八亩闲田,自有一种田园居隐之惬意畅快。 弗隐刚在院中落了脚,还为来得及启声唤人,但觉脑后生风。弗隐机敏一闪,转身瞧去,只见一身农夫打扮的容瑛出现在自己身后。 弗隐朗声笑道:“亏我躲得及时,不然非得一掌被你霹开花了不成!” 容瑛见面前站立的不速之客有些面熟,定睛一看,竟然是曾经打过交道,交过手的江湖少侠弗隐。 容瑛急忙收手,客气抱拳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弗少侠!” 弗隐抱拳寒暄道:“不知容瑛兄在幽谷过着闲云野鹤般的隐世日子可还习惯?” 容瑛迎了弗隐到屋内坐下,笑说道:“弗少侠都说这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了,自然要轻松惬意的多。” 容瑛说着,转身给弗隐倒了杯水递上。 弗隐仔细瞧了瞧竹屋内的陈设,十分简朴整洁,与平常的田园农户几乎无异。 弗隐笑道:“以容瑛兄的身手和能力,大可以在朝廷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作为,没想到容瑛兄却急流勇退,隐居在幽谷做了个世外仙人,有点可惜。” 容瑛落座在弗隐对面,笑应:“朝廷有无数像弗少侠这般有勇有谋的能人异士,倒也不差我容瑛一人。况且,我在这静谧的幽谷中隐居的也十分习惯,难得有这么一个山水怡人之地,远离世外红尘的纷纷扰扰,让心澄静下来。” 容瑛自从安南王赫连云玦兵败之后,本想以身殉义,却被弗隐和征北大将军宁启等人拦住,及时包扎救治,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被生擒的容瑛以为自己和其他安南军的战俘一定会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却万万没有想到,赫连瀛彻竟然不计前嫌,不仅放了那些受命而为的兵卒,还赦令饶了自己一命。容瑛更没有想到的是,容瑛的伤势痊愈后,赫连瀛彻竟然亲自上门,三顾茅庐,请容瑛辅佐自己,为朝廷效命。容瑛得受赫连瀛彻之恩惠,心中怀有感激之情,自然不愿再与赫连瀛彻为敌。但容瑛又忘不了安南王赫连云玦对自己多年的栽培,进退两难,帮哪一边都不是,只好抽身事外,独自来到幽谷隐居。 容瑛隐居于此的事,唯有赫连瀛彻知道。所以容瑛推算,弗隐此次突然来访,自然是赫连瀛彻的授意。 容瑛开门见山的问道:“弗少侠今日来访,可是皇上奉了皇上的旨意?” “容瑛兄聪明过人!实不相瞒,弗隐这次来是奉皇上之命,向容瑛兄打听个讯息。”弗隐直截了当回答。 “哦?!”容瑛微微坐直了身体,细听弗隐道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田庄农妇 “容瑛兄归隐田园幽谷,不理世事,皇上本不忍心打扰。但现在皇上确实是遇到了棘手之事,所以不得不派我前来向你询问。” 弗隐继续说道:“自从皇上击退了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叛军之后,至今仍有一些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余孽残留在大炎四处,潜伏于百姓之中暗中活动。其中最具危害性的,就是安南王赫连云玦之前培养的敢死队‘幽灵斩’。此事事关大炎的江山社稷永固,皇上已经下令,务必要清除‘幽灵斩’等安南王麾下残留的余孽,还大炎太平。容瑛兄之前毕竟是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心腹,对‘幽灵斩’之事应该有所了解,所以皇上命我前来打听‘幽灵斩’余孽的下落。希望容瑛兄能为大局考虑,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也好向皇上复命,早一点除尽‘幽灵斩’余孽,还国之太平。” 容瑛听了弗隐之言,得知弗隐此次前来是想来撬开自己的口,打探有关“幽灵斩”之事,心中便有些抵触。 现在的容瑛已经决心远离朝政,他既不效命于朝廷,又脱离了安南王赫连云玦的掌控,不再是赫连云玦的部下。所以对于此前有关安南王赫连云玦之事,容瑛尽当做不见不闻不知。没想到容瑛隐居于幽谷,还是被皇帝赫连瀛彻发现,如今又命了弗隐前来询问旧事。容瑛不好婉拒圣恩,又不能和盘托出实情,卖掉之前的主子,只得装傻充愣,一问摇头三不知。 容瑛朗声答道:“我虽然曾经在安南王府生活,跟随安南王多年,但弗少侠所说的‘幽灵斩’,我容瑛还是第一次听说。或许皇上觉得我曾经是安南王的左膀右臂,又是他的心腹,理应知道一些府内的机密。其实弗少侠也与安南王打过交道,弗少侠应该也深知安南王做事向来留三分,滴水不漏,所做的每一件要事,都会由专门的人来负责处理,至于其他人是完全不知情的。而弗少侠所说的‘幽灵斩’并非是我负责管理执行之务,因此我对‘幽灵斩’的下落也是全然不知。抱歉,容瑛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上皇上和弗少侠的忙了。” 自小在江湖闯荡的弗隐,有阅人之能。面对眼前决口不提旧主机密的容瑛,弗隐自然看得出来,容瑛对事关安南王府之事,有所保留,不愿站出来说明,趟这趟浑水。 弗隐只好出言共情,将宫中发现安南王余孽艾司差点毒害了皇后娘娘之事,诉与容瑛听,希望能感化容瑛,让他主动说出实情。 容瑛闻听皇后贺兰蝶梦差点被安插在鸾凤宫的线人艾司毒害,心中难免有些波动。因为此时此刻容瑛的身份和立场的不同,导致容瑛对艾司做出伤害无辜的举动颇为愤怒。 即便在曾是对手下属的容瑛看来,当朝皇后贺兰蝶梦是历朝历代以来难得的贤后。如此仁慈宽厚的皇后却在宫中遭遇毒手,让容瑛听了都极为愤慨。 弗隐看出了容瑛脸上的细微变化,看破容瑛眼中隐隐透出的怒火正是为了艾司毒害皇后之事的愤怒。 弗隐耐心劝说道:“安南王赫连云玦手下的‘幽灵斩’等余孽都曾经在大炎帝城中做过什么,我相信容瑛兄应该早已有所耳闻。他们曾假扮边蛮之人,混入百姓之中,杀人放火,肆意妄为,祸害了城中多少无辜的百姓!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敢死队难道就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口中所言的忠义之队吗?!如今叛王余孽还在城中,甚至是散落在大炎民间各地,对大炎的百姓来讲就是随时可能引起骚乱的祸患。这些祸患不除,大炎百姓将永无安宁太平之日!容瑛兄若是真的心系大炎的百姓,就请容瑛兄将你所知道的如实相告,这对大炎和大炎百姓们来说,也是功德一件。” 弗隐此番话,触动了本想置身事外的容瑛。 容瑛埋首沉默了片刻,方才抬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幽灵斩’的下落,我想,这个世上除了安南王本人知道以外,也就唯有安南王的主事大丫鬟鸳儿知道有关‘幽灵斩’的详情了。弗少侠若是真的想追查‘幽灵斩’的匿身之所,不妨先找到鸳儿,问问她,自然就会知晓。” 弗隐旁敲侧击,用尽了方法,终于从守口如瓶的容瑛口中得知了有关幽灵斩的一点点线索。 弗隐又小坐了片刻,与容瑛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弗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坐打扰了。容瑛兄多加保重!弗隐告辞!” 容瑛起身将弗隐送出门外。 见弗隐走远,农庄后院才飘飘然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那少妇来至容瑛身旁,朱唇轻启:“弗少侠是来打探幽灵斩下落的?” 容瑛转身,但见一身农妇打扮的南宫如站立在自己身旁,启声问话。 容瑛颔首点头,道:“如姑娘都听见了?” 南宫如点头一笑:“我在隔壁的竹屋内听得真切。弗隐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打探‘幽灵斩’下落的。你为何不如实相告?” 容瑛轻声回应:“弗少侠所问之事,容瑛确实不知。当年事关‘幽灵斩’之事,王爷都是全权交付鸳儿处理,并未曾让我插手。” 南宫如笑叹:“以赫连云玦做事的谨慎多疑,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弗隐此番一来,容瑛心中隐隐担心处境的暴露。 容瑛开口问道:“如今皇上对我的住处了如指掌,我们要不要搬离这个是非之地?防止日后再有闲杂人等的叨扰。” 南宫如摇摇头,轻声道:“不用了。皇上若是真的想找你我的麻烦,何须放了你我二人出来,饶过我们的性命,让我们有机会能隐居在这幽谷之中,过上安静太平的日子!你我万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放心好了,皇上也好,弗少侠也好,他们都会为我们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出卖你我的行踪的。” 容瑛疑惑地问道:“如姑娘就这么信任皇上和弗少侠?” 南宫如深深地点点头,开口道:“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南宫如只信任三个人,一个是我的好姐妹缀儿,一个是你容瑛,还有一个就是当今的皇上。皇上对我既有救命之恩,又为我端木族人平冤昭雪,如同再造,此等深恩厚义,我怎能会质疑恩人的初衷!所以你我根本不用担心皇上会秋后算账,找你我的麻烦。至于弗少侠,我跟他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他既然是皇上信任之人,又是江湖侠客,也定当是恪守信义之人。” 第三百四十章 书中惊探 自从那日,南宫如在叶澜居中被赫连瀛彻派人安排假死之后,果真如赫连瀛彻所承诺的那样,赫连瀛彻命人将南宫如平安送出了宫外,给她准备了足够她一生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并给她安排了下榻之处,让她安心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心气清高的南宫如却拒绝了赫连瀛彻的好意,退回了赫连瀛彻托人带给她的金银珠宝和良田美宅。 因为南宫如知道,她要是想过全新的生活,就必须和过去说再见。南宫如本来是想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是南宫如假死没有多久,就传来了滢妃云缀儿被打入冷宫,暴病而亡的消息。 与别人相信滢妃云缀儿铁定已死不同的是,南宫如对此事却一直保留了一线希望。于是她改变主意,以山野妇人的身份隐居幽谷,四处打听云缀儿的下落。直到两个月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昭告天下,为端木家族喊冤枉死的十余口族人平冤昭雪。南宫如更加下定决心,自己要为有恩于自己的赫连瀛彻和云缀儿做点什么。 于是,当南宫如听说容瑛被俘之后,便挺身而出,主动规劝容瑛,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让容瑛看清楚安南王赫连云玦的本质。可以说,容瑛会归顺朝廷,不再与赫连瀛彻为敌,南宫如功不可没。 事后,一心想远离尘世纷扰的容瑛就跟随南宫如来到了幽谷隐居。二人对外以农家夫妇相称,在此处定居下来。 在南宫如心里,云缀儿对自己的姐妹情谊和赫连瀛彻对自己和端木家族的恩德,令南宫如永世难报。南宫如只求有朝一日,能尽自己所能,报答缀儿和赫连瀛彻的恩情。 弗隐离开了幽谷之后,便凭借着之前潜伏时,打探出的有关幽灵斩的消息,一路南行,寻找幽灵斩的蛛丝马迹。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弗隐之前预想的那样容易,唯一知道幽灵斩下落的鸳儿,从那日安南王赫连云玦兵败后,就与赫连云玦一同消失不见。经过弗隐分析,鸳儿极有可能是同赫连云玦一起被柔夷国的单蠕公主救到了柔夷境内。弗隐自然无法出境到柔夷敌国境内打探鸳儿的消息。 弗隐原以为回到安南王府旧址就能找到有关安南王余孽的藏身之地,然而弗隐到了安南王府,派人搜查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赫连云玦何等精明,在他准备起兵谋逆之时,就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自然不会将如此重要的机密之事,遗落在府内。有关幽灵斩的东西,早已经被赫连云玦处理干净。 弗隐奉命清剿幽灵斩和安南王余孽之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正当弗隐焦头烂额之时,手下的捕快突然来报,说是在镇郊找到了疑似幽灵斩死士惯用来内部联络的图腾。 弗隐急忙带人前去查看,果然在安南镇镇郊五十余里的地方,找到了捕快口中所说的幽灵斩的图腾——骷髅头记号。 弗隐俯下身,细看树干上被人刻下的骷髅头记号,按照记号的深浅新旧来看,弗隐判断这个记号应该是最近三日之内被人刻下的。 弗隐认得面前的骷髅头记号。弗隐潜伏在幽灵斩的短暂日子里,曾经在幽灵斩死士的手臂上看到过这个符号。弗隐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记号就是幽灵斩的图腾。 弗隐自言:“这刻痕确实就是幽灵斩死士们之间用来联络传递消息的记号。” 负责协助弗隐清剿的白捕头凑到弗隐近前,瞧着树干上的记号,好奇问道:“这么说来,这附近应该有幽灵斩的人出没过了?” 弗隐站起身,细细的吩咐两侧的捕快:“幽灵斩死士往往都是在夜间行动,因为神出鬼没,很少有人能确定他们的行踪,所以,才被赫连云玦亲自命名为幽灵斩。我们既然在这里发现了他们之间传递联络的信号,就说明一定还有幽灵斩的人就出没在这附近。因为眼前的这个图腾是有人新刻上去的,并且还没有人划掉。我猜想,应该是幽灵斩的某个人,有意要召集传递什么讯息,但还一直没有传递出去。” 身侧小捕快道:“那我们就守在这里,守株待兔,我就不相信幽灵斩的人不会出现。” 弗隐摇摇头:“此事只能暗中行事。其他人继续在附近仔细查找幽灵斩的下落,我和白捕头则在入夜十分,留守在这里观望。” 有捕快言道:“只有弗少侠和白捕头留守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放心好了,我和白捕头二人只是这在等待幽灵斩的人接头出现,意在顺藤摸瓜,并不急于与他们硬碰硬,所以自然还是安全的。” 弗隐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其他捕快便继续在安南镇镇郊寻找幽灵斩的消息。弗隐和白捕头则回到安南王府,稍作休息,只等入夜。 天色渐渐暗下,休整了舟车劳顿的疲乏之后,弗隐和白捕头二人换了一身夜行衣,短衣襟小打扮,趁着入夜,来到镇郊,找一高处俯瞰观察周围的一切。 弗隐和白捕头二人等到了午夜时分,依旧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踪影。反倒是有几个赶尸人从这里路过。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弗隐和白捕头蹲守一夜,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 二人回到安南王府后,弗隐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弗隐左思右想,睡不着觉,于是起身,独自来到安南王府后院鸳儿之前的住处查找,希望能过找寻道一丝蛛丝马迹。 这时天已微亮。弗隐借着窗外的晨曦查看鸳儿房内的一切。 自从安南王府被封后,里面的一切布置几乎保持原样,无人动碰。 弗隐在鸳儿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弗隐在木架上看到了几本早已落满灰尘的书。 弗隐抬手抽出一本,随意的翻阅着。本来以为依旧会毫无所获的弗隐却有了惊人的发现。弗隐在木架上罗列的几本书中都发现了同一个词——赶尸人! 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弗隐联想起之前在幽谷中,容瑛对他所说的话:关于幽灵斩的下落,只有赫连云玦的心腹鸳儿知道。因为鸳儿才是负责幽灵斩一切事务的头目!那么,鸳儿房间中这几本书里都提到了“赶尸人”一词,那就说明幽灵斩的死士一定与赶尸人有关。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弗隐的脑海中闪现:午夜时分出现在安南镇郊的几个赶尸人就是幽灵斩的死士们乔装改扮的!那么,他们一定是注意到了镇郊树干上的骷髅记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魑魅乍现 可是为什么他们发现了记号,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而是如同未见未闻一般,径自走去,甚至没有任何停留。 弗隐的脑海中又有了些许凌乱。他决定回到镇郊的那棵被人刻上了幽灵斩图腾标记的古树附近再仔细查看一番,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弗隐第一时间将他的发现和分析后的推断及时告知了奉旨协助他清剿幽灵斩余孽的白捕头。 白捕头也觉得赶尸人与幽灵斩这两者之间有些必然的某种联系。于是,白捕头爽快地答应与弗隐一同回到镇郊再次确认。 弗隐和白捕头折返到安南镇镇郊,二人来至那棵被刻上骷髅头记号的古树前,仔细查看。果真发现了异样。 此时那株古树上的白色骷髅头记号不知何时被人涂成了暗红色! 弗隐和白捕头看着面前变了颜色的幽灵斩图腾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这骷髅头记号怎么突然变成了暗红色?!难道说幽灵斩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个记号,并且还第一时间做了手脚?!可是,他们即便是发现了记号,了解了传达的讯息之后,大可以将它抹去,销毁物证,以免后患。但他们为何会兴师动众,将骷髅头记号涂成红色?!”白捕头细看树上变了颜色的刻痕,一脸疑惑地问道。 “或许,这是幽灵斩内部传递信息的某种方式!”弗隐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一边伸手沾了沾树干上刻痕的殷红。 弗隐细细地闻了一下那红色印记的味道。那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草药味道,而并非是弗隐之前所想的血味。 “不是血,这应该是幽灵斩死士们之间惯用的某种药水染上的颜色。”弗隐分析推断道。 白捕头低头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幽灵斩的人不仅发现了这个暗号,而且还第一时间通过他们内部独有的方式进行了联络,传递了讯息!如果昨晚的那几个赶尸人真的是幽灵斩的死士假扮的,那么,我们亲眼所见,他们昨晚只是路经这里,甚至都没有人靠近这棵古树,怎么会下手这么快?!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动这些手脚,而我们却全然不知!太不可思议了!” 弗隐回应道:“我原本以为安南王赫连云玦将他的敢死队命名为‘幽灵斩’仅仅是因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行踪不定,十分神秘,如同幽灵一般。但如今,我们得到了那几本书上提到‘赶尸人’的启发,我才恍然觉得,‘幽灵斩’的名字竟然还与他们乔装的行当有关!他们昨晚能在你我二人的眼皮底下使用药水,变换刻痕的颜色,而不被你我发现,正说明他们彼此之间联络方式的诡秘。看样子,我们不能小瞧了那些幽灵斩的死士,日后要多加小心谨慎才行。” 白捕头点了点头。 白捕头启声道:“他们之间已经开始联络,传递了信号,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将幽灵斩的图腾去除,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还未曾碰面,或者是还有讯息未曾传达清楚?” 弗隐赞同白捕头的说法,点头应道:“极有可能!” “那我这就去加派人手,将这里团团包围,说不准今晚幽灵斩的人还会出现在此,我们正好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白捕头提议。 “好,就按照白捕头说的办!不过,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弗隐从旁叮嘱。 “放心吧,都交给我了。” 白捕头第一时间回去加派了人手,将晚上围守镇郊之事布置下去。 弗隐则还留在镇郊,继续寻找有关幽灵斩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弗隐在镇郊的一处暗山背后发现了昨夜幽灵斩的死士假冒赶尸人所穿的衣服。证明了弗隐之前的猜测。 幽灵斩的人会将这些乔装所用的衣服丢弃在此处,就说明他们这个招数不会再用第二遍。可是幽灵斩的负责人鸳儿房间内的几本书中都同时提到了“赶尸人”一词,幽灵斩的人不会轻易的抛弃这个乔装的好方法。如果说他们不得已必须要舍弃这种故用的伪装,只能说明两点:他们已经感觉到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不能再用同一种乔装的方式出现,以免被抓了现形;或者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内部通讯,最后一次完成任务,所以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地舍弃之前的伪装,视死如归。 弗隐的大脑飞速旋转,不管幽灵斩的死士有以上哪种想法,遇到了哪种问题,都说明清剿幽灵斩之事,箭在弦上,千钧一发,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就很难逮到他们。 弗隐找了有力的线索之后,及时赶回安南王府,将此事向白捕头说明。白捕头听罢,也赞同弗隐的分析,认为幽灵斩即将有一场大的行动。 二人开始围坐一处,紧急谋划,想出对策。 为了不被幽灵斩和安南王余孽发现弗隐等人的意图,弗隐和白捕头以及众捕快们在安南王府和安南镇的一举一动都极为谨慎,常以便衣示人。 弗隐和白捕头谋划好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稍作休息,只等入夜,前去镇郊捉拿幽灵斩叛匪余孽。 这日,安南镇郊外的夜格外寂静,万籁俱寂。朦胧的月光笼罩在凋零的古树林中,撕扯成斜长的影子,像是一双双枯槁狰狞的手,肆意撩拨着人们紧张的心弦,渲染着这略显诡异的夜。 弗隐等人隐藏在树林中,终于等到了午夜时分,然而可疑的目标却一直没有出现。整片树林安静得甚至连一两只野畜都不曾看见。 弗隐和白捕头等人又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正当弗隐和白捕头以为今晚要空手而归之时,却猛然听见从西面隐隐传来一阵阵疾风呼啸的声音。 弗隐和白捕头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团团黑影从眼前掠过,那速度之快,就如同暗夜幽灵一般。 弗隐和白捕头等人瞬间警觉,拉好了架势,只待幽灵斩死士们落网。 那几团黑影在刻有骷髅头标记的古树旁停下,只见三五个身穿黑披风,面容被黑纱遮住的黑衣人静立一旁,面朝同一个方向,颔首而侍,像是恭候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弗隐诧异之时,又见黑衣人面朝的方向,一位身段看似是位婀娜女子的黑衣人翩然而至。那女人的身上也穿着黑披风,面容与其他人一样,被黑纱遮住,看不清楚容貌,只露出一双美丽而又明亮的眼睛,狡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第三百四十二章 金凤出世 对面垂手站立的三五个黑衣人见女黑衣人出现,纷纷躬身行礼。 女黑衣人一挥手,那几人才免礼静候。 “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可都办妥了?”女黑衣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那几个黑衣人齐声回应:“回尊主大人,一切已经按照尊主大人的吩咐,安排妥当。散布在其他各处的死士,三日内就会赶来安南,听尊主调遣!” 女黑衣人狞笑道:“很好!只要我将幽灵斩的死士重新召集起来,就能继续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使命,实现王爷的心愿,帮助王爷夺取皇权!” “这几日辛苦你们几个到处奔走相告了。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妥当,那么三日后,我们就和其他闻讯赶来的幽灵斩的死士们在这里会合。” 女黑衣人交代完毕之后,一摆手命其他黑衣人退下。 弗隐等人在远处观望见那女黑衣人要走,正要上前抓捕幽灵斩余孽之时,却闻听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启声问那女黑衣人道:“为了日后行动方便,属下可否看一下尊主身上的令牌?” 女黑衣人原本想打发了其他黑衣人之后离开。忽然听身后的黑衣人跟问此话,随即驻足转身。 女黑衣人鄙笑道:“怎么,你还怀疑我的身份不成?” 黑衣人急忙赔礼,躬身回答:“属下不敢!只是尊主历来交代任务都会向我们出示令牌,以证实自己尊主的身份。但这一次,尊主却未如此。属下也只是按照幽灵斩的规矩办事,多有冒犯,还请尊主原谅。” 女黑衣人挑眉见身边的黑衣人没有一个人要走的意思,于是笑说道:“看样子,我若是不拿出令牌来让你们瞧瞧,你们今日就不肯走了,是不是?” 面前的黑衣人颔首躬身,既不离开,也不做声。 女黑衣人无法,只好答应道:“好,那我今天就随了你们的意,让你们见一见幽灵斩尊主独有的尊主令牌!” 女黑衣人说罢,佯装从怀中要掏出令牌,迷惑面前的黑衣人。 女黑衣人见众人疏于防范,便随手一甩,从怀中抽出两支金镖,飞手就向面前的黑衣人掷去。前面两个黑衣人来不及躲闪,中镖倒地,当场毙命。 其他三人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幽灵斩的尊主鸳儿,大呼上当。于是抽出兵刃与那女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白捕头和其他捕快们在远处看得纳闷,心想怎么幽灵斩内部还不和?竟然动起手来,自己人打自己人! 弗隐刚开始也极为不解,直到他看清了女黑衣人飞出的金镖,这才恍然大悟。 弗隐认得那支金镖,那金镖的主人正是弗隐在江湖上的好友——江湖女侠金凤凰所用之物。 弗隐推断面前的女黑衣人就是女侠金凤凰所扮,于是飞身跳出圈外,来至女黑衣人面前,帮助她共同对战面前虎视眈眈的三个幽灵斩余孽。 弗隐与那女黑衣人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并没有多做言语,二人便已经互通心意。二人配合默契,让面前的三个幽灵斩余孽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白捕头虽然不清楚女黑衣人的身份是谁,但是他见弗隐第一时间冲出去助阵,便猜到对方一定是自己人,便也带着埋伏在树林中的一众捕快们冲上前去,与那三个黑衣人厮打在一处。 很快,三个黑衣人招架不住,被弗隐等人擒服。弗隐和白捕头本想从他们三人口中打探其他幽灵斩余孽的下落,却没承想那三人宁死不招,竟然趁着弗隐等人不注意,偷偷咬破了后槽牙上的幽灵散,各个七窍流血,毒发身亡,栽倒在地。 忙活了一个晚上,却没能留下一个活口,这让弗隐心中多少有些郁闷。 白捕头诧异地瞧着弗隐身侧的女黑衣人,开口问道:“这位是?” 弗隐转首笑对身旁的女黑衣人道:“来了安南镇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白捕头和身旁众多捕快们听了,更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只见那个女黑衣人轻轻解下面纱,露出一张白润粉腻的鹅蛋脸,一对一字眉,眉宇间难掩巾帼英气;一双凤目眼尾微挑,更显威仪;高鼻通五岳之气势,丹唇点绛朱之绯颜。配上一身黑色披风,窈窕身段,霸气中尽显妩媚婀娜,豪爽中展露女子柔情。阴柔与阳刚之美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达到了一种难得的,极致的平衡,迸发出了她与众不同的卓越气质。 年轻捕快们都被眼前黑衣女子的美貌和气势镇住了,各个目不转睛地瞧着,不敢多发一语。 弗隐向白捕头和众多捕快们介绍道:“这是我的江湖好友,女侠金凤凰!” 金凤凰爽朗一笑,与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方才有劳各位兄弟出手相助了!” 白捕头见是自己人,便笑应道:“金女侠不用与我等客气,金女侠既然是弗少侠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出手相助,自是应该。更何况金女侠此招引蛇出洞,帮了我们的大忙!” 金凤凰笑道:“白捕头果真豪爽仗义!” “哦?!你知道我是谁?”白捕头诧异的看着金凤凰。 金凤凰笑答:“实不相瞒,我早已在诸位赶来安南镇之前就已经提前到达这里了。你们这几日的行踪,我都已知晓。” 白捕头骇然笑道:“难不成金女侠也是奉旨前来此处捉拿幽灵斩余孽的?” 金凤凰点点头:“皇上在弗隐出发前,就已经安排我从旁协助诸位抓捕幽灵斩叛匪。只不过,我一人行动便捷些,比诸位提前了两日到达了安南镇。” “原来如此!”白捕头豁然开朗。 弗隐笑道:“早知道皇上会派你来,我就不出这个风头,只管协助你就好了。” 金凤凰言道:“我哪里敢抢弗少侠的功劳!” 老友相见,分外亲切。 弗隐和金凤凰二人开着玩笑,原本紧张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白捕头将话题转回来,指着地上那些毙命的黑衣人道:“现在这几个幽灵斩的死士已死,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寻找其他残留在大炎的余孽?” 金凤凰笑道:“白捕头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替我将召集幽灵斩死士的讯息散布了出去,三日之内,必会有其他潜伏各地的幽灵斩死士赶往这里会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结网捕鱼,将他们一网打尽!” 弗隐打量了金凤凰的这身黑衣人的行头,细问道:“你是怎么想到假冒幽灵斩尊主鸳儿,召集幽灵斩死士的?那棵古树上的幽灵斩图腾不会是你一早刻下的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易容布陷 金凤凰笑着点点头:“被你看穿了!这一切都是我实施的计划。树上的骷髅头也是我照着之前遇到的幽灵斩死士手臂上的图案刻上去的。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信以为真,上了钩,若不是我不知道真正的幽灵斩尊主身上令牌的样子,没有办法复制的话,我想他们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发现我的身份。” “能想出此等妙计的,果然就只有你金凤凰了!”弗隐笑赞。 白捕头环视了四周,见天色已渐微亮,从旁提醒道:“天要亮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且将这些幽灵斩死士的尸首处理掉,然后回到王府再做商议岂不是更好!” 弗隐和金凤凰等人点头笑应。 一众人等处理过了现场之后,回到安南王府府内。 弗隐、白捕头和金凤凰围坐一处。金凤凰将自己是如何接到了圣旨,如何四处找寻幽灵斩的线索,寻到安南镇,又是如何假扮幽灵斩尊主鸳儿打入敌人内部的前因后果一一诉与弗隐和白捕头。 弗隐问金凤凰道:“三日之后,那些闻讯赶来的幽灵斩余孽就会聚集此处,到时候,你可是又要假扮成幽灵斩尊主的样子,蒙混过关,掩人耳目?” 金凤凰摇头笑答:“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不过今日见了你之后,我倒是改变了注意。” 弗隐没明白金凤凰这话的意思。 金凤凰继续说道:“我虽然能凭借一身黑衣和黑纱遮面冒充幽灵斩尊主,暂时蒙混过关,但是我的相貌毕竟与安南王府的鸳儿相差甚远。我平日里行走江湖,未曾与安南王府之人打过交道,对鸳儿这个人了解不多。所以继续由我来假扮她,恐怕不那么合适。” 金凤凰说着,将凤眼一瞥,目光聚在身旁的弗隐身上,禁不住笑道:“与其是我来假扮幽灵斩的尊主,不如弗少侠亲自扮上的好!毕竟我们众人之中,唯有弗少侠之前接触过安南王府府上之人,对鸳儿的音容相貌会比我熟悉。况且弗少侠的易容之术得江湖千面神隐丘老前辈的真传,技艺最为高明,弗少侠易容成幽灵斩尊主鸳儿,应该很难露出破绽。” 从金凤凰称呼自己为弗少侠开始,与金凤凰关系甚好的弗隐便知道,金凤凰一定是又憋着什么坏招戏弄自己。因为常日里,金凤凰是绝对不会如此尊称弗隐的。 果不其然,金凤凰想让弗隐“重操旧业”男扮女装,易容成幽灵斩尊主鸳儿,潜入敌人内部。 弗隐和金凤凰二人心照不宣,然而坐在一旁的白捕头却不明所以,完全不知其中的典故。 金凤凰向白捕头解释道:“白捕头可能没听说,弗少侠的易容术可是江湖豪侠之中能得的出众。无论是谁,只要是弗少侠见过之人,都能给你模仿的惟妙惟肖。” 白捕头打量年纪轻轻的弗隐,讶然惊叹:“没想到弗少侠还会此等神技!” 弗隐尴尬地搔头,满脸憨笑。 白捕头转念一想,眉头忽然蹙起,担忧地说:“就算弗少侠的易容术模仿得再像,弗少侠也毕竟是一个男儿身,这模仿起女儿身段来,岂不是一眼就被人识破是男扮女装的了?” 金凤凰笑答:“从古至今,再厉害的易容术,也不能达到与原版丝毫不差,严丝合缝的相像。对弗隐来说,易容成鸳儿的那张脸容易,但是身段确实与女子有些出入,好在弗少侠身姿颀长,柳腰盈握,若不细看,倒也是看出什么破绽。况且,幽灵斩的死士常在夜间出没,身上都会披上黑披风,以黑纱遮面,所以到时候,只要让弗隐穿上那套行头,自然就会将他的身形隐去了不少。而且我想,幽灵斩的人应该不一定都见过真正的幽灵斩尊主鸳儿的相貌,他们唯一能确认尊主身份的,应该只有幽灵斩尊主身上的令牌。” 弗隐笑着插言:“你们倒是忍心把我舍出去!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些幽灵斩的死士像今日一样,非要看我身上的尊主令牌,我拿不出,岂不就瞬间露馅了!” 金凤凰回怼:“到时候,我们都会在附近保护你的安全,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弗隐不敢直接反驳金凤凰,只好假装自言自语道:“如果你是小女子,那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什么大男人了!” 金凤凰瞪了弗隐一眼,扭头不去理他。 白捕头见二人一见面就如同冤家一般赌气斗嘴,便好意劝道:“要不也不用如此麻烦,不必非要弗少侠假扮幽灵斩尊主,我们就提前守在镇郊,直接包抄围剿,将前来会合的幽灵斩的人一举歼灭,不就得了!” 白捕头话音刚落,就闻听弗隐和金凤凰异口同声地阻止:“不可!” 白捕头心中暗笑,弗隐和金凤凰的关系还真是古怪,说是朋友却喜欢相互调侃拌嘴,明明置气,却又能同仇敌忾,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金凤凰向白捕头解释:“三日后,究竟会有多少幽灵斩的死士会会聚在此,我们并未可知。他们都是视死如归的亡命之徒,真的交起手来,硬碰硬,就凭我们这十几个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不仅抓不到幽灵斩的人,反而泄露了我们的身份,打草惊蛇,岂不是更糟糕。” “金女侠对此有何高见?”白捕头抬眸笑问。 金凤凰坚持自己刚才的观点,希望弗隐能易容成鸳儿的样子,乔装混进幽灵斩之中,先摸一摸幽灵斩内部的底细,他们在外接应,等时机成熟,再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白捕头见金凤凰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同意了金凤凰的建议,只待弗隐点头。 弗隐自知推脱不掉,即便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身上职责使然,只得勉强答应男扮女装,冒充幽灵斩尊主鸳儿。 三日很快过去。白捕头和金凤凰等人按照约定提前埋伏在镇郊的树林里。而弗隐则男扮女装,改头换面,假扮起幽灵斩尊主鸳儿,等待幽灵斩的余孽前来会合。 月黑风高,刚一到午夜,安南镇镇郊的树林里就传来了阴森可怖的沙沙声响。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团团黑影攒动,在树林中晃了一下就消失了身影。 金凤凰和白捕头都警觉了起来。 渐渐地那沙沙的声响从远及近,又又近至远,终于在刻有骷髅头的古树旁停住。 白捕头和金凤凰等人再定睛细看之时,只见前方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站定着大约不下三十余黑衣蒙面之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 验明真伪 那些黑衣人躬身静静地站立在古树旁,等待着什么。直到弗隐乔装改扮的幽灵斩尊主“鸳儿”的出现,那些黑衣人才如同夜魅般行动起来。 三十余名幽灵斩死士躬身向弗隐假扮的“鸳儿”作揖施礼。 弗隐学着之前金凤凰的样子,向面前的三十名黑衣人一摆手。 黑衣人这才免了礼俗,直身站立。 有黑衣人站出来,恭声问道:“不知尊主召集叫我们来,有何要事?” 弗隐听黑衣人问话,于是故意掐着嗓子,用一副女声说道:“我此次召集你们过来会合,是有重要的使命要交付于你们!希望你们能帮助王爷实现大业!” 另一个黑衣人高声叹道:“难道是王爷回来了?” 弗隐编着瞎话安抚幽灵斩的死士们,言道:“你们应该对王爷的事早已有所耳闻。王爷自从那次帝城兵败之后,就一直音讯全无,不知生死。我幽灵斩的死士们,也被迫四处逃亡,隐藏分散在各处,等候时机。如今我们心心念念渴盼的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最近收到了潜伏在柔夷的谍者传来的消息,得知了王爷当日被柔夷的单蠕公主所救,现正在柔夷谋划大业,只等有机会回到大炎,夺回属于王爷的一切!我们身为王爷亲自筛选培养出来的死士,曾发誓誓死效忠王爷!如今机会来了!在王爷回到大炎之前,我们这些幽灵斩的死士要为王爷献上一份大礼——将大炎的水搅浑,夺回安南王府府宅,以此来迎接王爷归来!” 弗隐言罢,众人听说王爷安好,不日便可回大炎东山再起,便热情高涨,振臂欢呼。 “尊主只管吩咐我们去做,我等自当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王爷!”人群中有黑衣人高声笃誓道。 其他幽灵斩的死士们也纷纷表明立场,齐声响应。 “好!王爷果真没有看错你们!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是时候该报效王爷,报答王爷对我们的恩情了!” 弗隐在这些幽灵斩死士们面前一个劲儿的胡编,心想着另一头不远处的金凤凰和白捕头那里怎么还没有动静。 弗隐心中着急,而金凤凰却稳坐钓鱼台,笑看弗隐在前面跟着那些幽灵斩的余孽胡编乱造,信口雌黄,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行动援助的意思。 白捕头在金凤凰身侧,小声商议道:“前来会合的幽灵斩余孽不算多,我们现在就冲上前去动手,将他们一举拿下!” 金凤凰摇摇头,云淡风轻地回应:“白捕头不要着急,时间还早,我们再等等,观望观望状况再定也不迟。” “可是,那些人跟问弗隐,万一弗隐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漏了馅可如何是好?”白捕头一心担心弗隐的安全,总想冲出去,将那些死士擒住。 金凤凰看穿了白捕头的心思,笑劝:“白捕头放心,弗隐他口若悬河,这一星半点的难题,难不倒他的。” 这边,金凤凰坚持原地等待,弗隐那边也一直迟迟没有发出求助的信号。白捕头就算再担心弗隐的安危,也不好抢先行动,破坏了原定的计划。白捕头只好静守一旁,再观望一阵,伺机行动。 弗隐见金凤凰和白捕头等人迟迟没有动手,自己无人帮忙,只好硬着头皮伪装下去,顺口胡诌些有的没的,拖延时间。 因为弗隐对赫连云玦的去向有所了解,所以弗隐所说之话,并没有引起幽灵斩死士们的怀疑。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人启声问:“如果说王爷是被柔夷人救走了。那么尊主大人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为何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音信全无?” 终于有人询问起了弗隐假扮的鸳儿的过往行踪。 弗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之前被弗隐所带的精兵打散了,身负了重伤,幸被一位高人所救,将我带回到山谷中养伤,我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伤势恢复之后,我一直在四处打探寻找王爷的下落,直到近些日子,才从潜伏在柔夷的谍者口中得知了王爷的消息。” “那尊主大人可否出示一下尊主的令牌,我等唯有看到令牌,确认了尊主的身份,才可听命于尊主!” 人群中又有人提议。 其他幽灵斩的死士也纷纷应声,恭请弗隐假扮的鸳儿出示证明身份的尊主令牌。 弗隐早就猜到他们会追问尊主令牌之事,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弗隐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应对。 “我知道那块幽灵斩尊主的令牌是能证明我身份的唯一的信物。但遗憾的事,我在之前帝城的那一场战役中,遗失了那块令牌。如今那块令牌早已不见了踪影。” 弗隐假装忧伤感慨,深表遗憾。 只认得尊主令牌的幽灵斩死士们哪里肯凭借弗隐的三言两语就将此事混过去。他们必须要确认令牌,才能凭令牌承认尊主的身份。 “尊主可知,尊主大人丢失了令牌可是幽灵斩的大忌!尊主空口无凭,说令牌丢失,我等哪里还能够确认尊主身份!恕我等不能执行尊主交付的任务,不能从命!” “她拿不出尊主令牌,可不是我们单单能不能听命于她的事了。也许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尊主大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时下面那些幽灵斩的死士们指着弗隐,议论纷纷,已经开始怀疑弗隐的尊主身份是伪造。 弗隐正想着如何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解围之时,只听最后一排,有一个黑衣人高声言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辨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正的尊主大人!” 众人闻声回眸,但见最后面的边上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衣人信誓旦旦的对众人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周围人疾声询问。 “我们之中有人因为之前联络传递讯息的关系,必定有人见过我们尊主的真实容貌。现在在我们无法判断尊主是真是假的时候,也就唯有凭借着此人的相貌来评定她是否就是幽灵斩真正的尊主大人!”黑衣人朗声回答。 又有两三个黑衣人也随声应和:“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倒是见过尊主的真容,不妨请面前这位尊主解下面纱,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不知尊主可否愿意?” 天降神兵!竟然有人提出要验脸,来确认弗隐的身份!这可正中了弗隐的下怀。 弗隐爽快答应:“好!既然非要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拘泥于礼数了。” 弗隐说罢,抬手解下自己脸上的黑色面纱。一张与鸳儿几乎无异的脸出显露在众人面前。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各持己见 “我认得那张脸,她果真是我们的尊主无疑!”人群中有人指着弗隐易容后的面孔惊呼。 其他幽灵斩的死士们也听信了此话,纷纷响应,改口确认眼前的弗隐就是幽灵斩的尊主鸳儿。 众人之中,唯有年龄稍长的一个黑衣人冷面蹙眉,闷头不语。 幽灵斩死士们纷纷向弗隐叩头施礼,齐声高呼“尊主大人”。 弗隐见自己易容后的样子被幽灵斩的死士们认可,心中得意,故作淡定的开口幽幽说道:“你们既然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那么就应该遵照我之前所交代的内容去做。而不必纠结尊主令牌是否在我的身上。” “我等谨听尊主大人教诲!”幽灵斩死士们异口同声道。 弗隐一心想要将幽灵斩的人一网打尽,所以他必须要借此机会了解幽灵斩的余孽到底还有多少人。 弗隐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数,启声问道:“今日聚集在此的,可是我幽灵斩余存的所有义士?” 下面有一位黑衣人闻话,回首清点了一下黑衣人人数,颔首回答:“回尊主大人,我等接到尊主大人传递的信号之后,就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往这里。属下方才数了一遍,今日赶来这里会合的刚好是三十九人,不多不少,一个不差,都在这里。” 弗隐表面上点着头,心中却暗自有些纳闷。 弗隐心想:自己和白捕头、金凤凰等人刚刚在这里处决了五个幽灵斩余孽,怎么今日面前的黑衣人竟然说所有幽灵斩的人都已经到齐?难道说白捕头命人穿上了黑衣人的衣服,也混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弗隐不由得挑目看向方才为自己说话,证明自己身份的最后排的几个黑衣人。只见那几个黑衣人的动作举止几乎与其他幽灵斩的死士相差无异。只是其中一个人的身段纤细,一个劲的朝自己眨眼睛,让弗隐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人像是自己的故友金凤凰所扮。 弗隐并没有猜错。为了防止弗隐等人的计划不被幽灵斩的死士们一眼看穿,那么在人数上,就必须保证能够及时补齐之前早已毙命的那五个幽灵斩余孽的人数。因此,金凤凰提议,从捕快中找出四位武功上乘,敏捷机灵之人,穿上黑衣人的衣服,与自己一同假扮幽灵斩的死士,趁机混入敌人内部,补齐人数。并在弗隐需要时,替他说话,帮助他证明“尊主”的身份。 而这一切皆为金凤凰和白捕头的临时决定,二人还未来得及通知弗隐。 弗隐闻听黑衣人答话,得知眼前的三十余人已经是幽灵斩残留的全部余孽,更觉得胜利在望,斗志昂扬。 不过,弗隐和金凤凰、白捕头带来的捕快只有十三人,想要以少胜多,自然不能只拼力气,还要动动脑力,将这些幽灵斩的死士们引向弗隐等人实现安排好的埋伏圈。 弗隐赞叹道:“好!那么我们这些死士们要为王爷鸣锣开道的第一战,就是要将被封的安南王府驻扎的官兵们撵出去!夺回本来属于王爷的一切!” “可是,安南王府守卫森严,我们冒然闯入,恐怕会得不偿失。”最前面的黑衣人说道。 “是呀,就算王爷真的要回来主持大局,也不会在乎这一两日的耽搁。我们等王爷回来了之后,再一举夺回安南王府岂不是更有利!”下面又有黑衣人应和。 此时幽灵斩的死士们议论纷纷。 弗隐的一句话,引得下面一阵反对意见。 弗隐阴沉一笑,解劝道:“我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有我必要的理由。既然你们问起来,我也就不瞒诸位了。王爷早已在安南王府的密室中为我们日后反扑准备了充足的物资。仅仅是我知道的真金白银就有五十万两之多。我们夺回安南王府,不仅仅是夺回原本属于王爷的一切,更是为了取回这些金银财宝,为日后王爷东山再起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银两都落入到了官兵和大炎皇帝的手中,肥了他们不是?!” 幽灵斩虽说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培养的敢死队,在生死面前,这些人绝不含糊。但要说在金钱面前,就难有不动心之人。弗隐正是抓住了这个人性的弱点,一步步将他们引向事先安排好的机关陷阱之中。 果不其然。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三十余名幽灵斩的死士们闻听王府密室中有宝藏,眼前一亮,纷纷出言响应,都表示愿意为王爷尽忠,出一份力,夺回安南王府和财宝。 唯有黑衣人中年长者实在听不下去,出言质疑道:“尊主要我等去安南王府夺取财宝,倒是不为不可,只是要从官兵手中夺回安南王府的地盘,恐怕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尊主如此吩咐,自然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再说,安南王府是王爷的府宅,我们若是将它夺回来,既可成为提前为王爷回大炎主事接风洗尘的大礼,又能杀一杀官兵们的锐气,一箭双雕,两全其美,有何不可?”另一个黑衣人反驳道。 “对!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留下的财宝物资都落在皇帝和官差的手上,肥了他们!我们不光要将钱财夺回来,更要将王爷的府宅夺回来!” “是!” “说的对!” 三十余名幽灵斩死士对意图夺回王府财宝和府宅的意见分成三派,绝大多数人赞同弗隐的说法,即刻就动身夺回王府和王府密室中的财宝。而少数人则对如此冒险的莽撞行动持有保留意见,唯有年长的黑衣人表明了立场,坚决反对此计划。 混入幽灵斩死士中的金凤凰闻听年长的黑衣人言此,自知想要除尽幽灵斩余孽,就必须先封住这个持反对意见的黑衣人的口。 金凤凰暗暗谋划着,如何悄无声息的先除掉这个年长多事的黑衣人。 幽灵斩死士三种意见不和,正在众人争论之中,金凤凰向身边同样是乔装成黑衣人的捕快施了个眼色。捕快心领神会,拱手高声说道:“尊主大人!既然大家的意见不统一,尊主大人不如让同意去王府夺回财宝的人留下,其他持保留意见或者是反对意见的人,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不参与此次行动。不知尊主意下如何?” 乔装成黑衣人的捕快给弗隐下了一个台阶。 弗隐点头赞同:“你们意见不统一,有的勇敢无畏,有的畏首畏尾,我们是没有办法一起行动的。但是事关王爷的雄图霸业,万不可拖延。”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上楼去梯 “你们其中赞同去安南王府夺回财宝和府宅的人,随我来。至于其余的人,自可先行回去,等下一次行动通知。”弗隐决定道。 对幽灵斩的死士们来说,为有恩于他们的安南王赫连云玦战死,是一件光荣的事。而成为不执行命令的逃兵是要被大家唾弃和鄙视的。弗隐方才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一些持保留意见的人的痛处。 就算是为了身上的荣誉和颜面,他们也不得不冒着必死的风险,参加这次临时行动。 那几个持有保留意见的死士也被弗隐三两句话,拉了回来。 然而,众人之中,唯一一个清醒之人——那个年长一些的黑衣人却格外严谨,只有他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此行定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所以,即便是众人都应从了弗隐的想法,但他仍不为所动,拒绝人云亦云,对自己的看法,坚定不移。 意料之中,其他死士向年长反对者投来了异样鄙弃的目光。 弗隐实在说不动此人,便只好放弃。 弗隐对众人说道:“那好!想要跟随我回王府夺回府宅和财宝的,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黑衣人纷纷应声,跟在弗隐后面。众人趁着夜色,直奔镇内安南王府而去。 独自留下的黑衣人则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正准备转身要走,却忽然发现弗隐隐约露出的鞋履的码数根本不可能是一位女子的正常码数,神经敏感的黑衣人惊觉眼前这个带领众多幽灵斩死士们远去的黑衣人头领,并不是幽灵斩真正的尊主鸳儿! “不好,有诈!”黑衣人惊呼一声,飞身形就要赶上队伍,想当众戳穿弗隐的真面目,阻止幽灵斩死士的冒险行为。 然而,令黑衣人没有想到的是,黑衣人刚倾身向前,双脚还未离地,就被身后及时赶到的白捕头挥剑抹了脖子,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发现异样的黑衣人终究还是没有将讯息传递出去。 白捕头和其他捕快暗暗跟在幽灵斩死士们的后面。直到眼见他们进入了事先埋伏好的包围圈——安南王府。白捕头决定来他个瓮中捉鳖。 安南王府的密室机关是弗隐调查此处时,不小心发现的。为了能将幽灵斩的死士骗到此处,弗隐和白捕头等人事先做了很多万全的准备。 他们特意支走了一部分驻守此地的官差,换上了自己的人埋伏此处。同时也破解了安南王府内的密室机关,以确保幽灵斩的人到达这里之后,弗隐等人可以利用府内现有的机关陷阱将他们困住。 一切按照原计划,顺利进行。 弗隐成功将幽灵斩的余孽引到了安南王府,并假意迷晕了王府门外的守卫,带着幽灵斩死士从后门而入。 一行人跟随弗隐几经辗转来到了王府府宅内的密室。弗隐按下墙上的机关,石壁打开,只见最里间的密室中放满了大小的宝箱。 有贪财眼尖者,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箱子,果然看见满箱的金银珠宝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财宝的幽灵斩死士们眼中放出了垂涎而又贪婪的目光。 弗隐启声说道:“这就是王爷留给我们东山再起的财资!” 许多幽灵斩的死士都不由自主的凑到财宝面前,眼前的一摞摞金山让他们大开眼界。 有黑衣人恭声向弗隐请示道:“尊主!这么多黄金珠宝,我们这些人今晚根本就搬不完,那么我们接下里要怎么做?” 弗隐笑道:“我们先将这些财宝转移要紧,今晚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剩下的,明晚我们再来取。” 黑衣人疑惑地问道:“那我们今晚不替王爷夺回府宅了吗?” “是呀,尊主!属下看今晚王府内留守的差役不多,我们几个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不如我们先将王府内的差役们干掉,夺回王爷的府宅,然后再慢慢转移财宝,或者直接将这才财宝原封不动的留在密室中,等王爷回来,再作打算。” 幽灵斩的死士们围着一屋子的财宝,开始议论纷纷。 弗隐见时机成熟,幽灵斩的都已经掉入了自己埋伏的机关陷阱之中,于是懒得编谎,随便搪塞道:“我们总要先清点一下,王爷留下的财宝有没有被驻守的差役们私吞。” “看样子,他们应该还没有人发现这间密室吧?”有黑衣人看了看满屋子整齐罗列的宝箱,猜测道。 “还是大概清点一下,心里有个数,要是缺什么少什么也好向王爷交代。”弗隐随口吩咐道。 “这里有这么多箱子,转眼天就要亮了,我们要清点到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财宝清点完毕呀!”有黑衣人质疑彻夜清点数十箱财宝的可行性。 金凤凰混入人群之中,开口混淆视听:“尊主不是说了嘛!我们大概清点一下,看一看每一个箱子的东西是不是满的,有没有被人动过,这还不容易吗?” 众人听了,也都觉得这并非难事,便摩拳擦掌,相互协作,动起手来。 金凤凰见他们安心清点,急忙递给了弗隐一个眼神。弗隐会意,抽身退出来,金凤凰和其他四位乔装幽灵斩死士的捕快们也纵身飞出密室。 等其他三十余名幽灵斩的死士们反映过来之时,密室的石门已经被弗隐等人按下。 被困的幽灵斩死士们在密室中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从中逃出来。他们大呼上当,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白捕头本想将密室中的幽灵斩余孽关押一段时间之后再将他们带出来审问。但是金凤凰却从旁提醒,称幽灵斩的死士们都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只是将他们围困于此,并不足以挫杀他们的锐气。日后将他们放出来,他们再进行殊死反抗,或者服毒自杀,恐怕局面会难以控制。 弗隐也赞同金凤凰的提议。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动用密室中的一处暗机关,将密室内一点点放出化骨散,幽灵斩的死士闻到化骨散的香气,就会四肢酸软,全身无力,这样一来,将他们放出密室,就不会对弗隐等人造成任何威胁,也更加方便白捕头审讯。 三人拿定主意后,一切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中了化骨散的幽灵斩死士们瘫倒在密室里,全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白捕头这才命人将他们提出来,第一时间对他们一一进行了审问。 弗隐等人以此为突破口,查到了被安南王赫连云玦安插在各处进行秘密潜伏的谍者。弗隐、白捕头等人精准出击,顺利将残留余孽一举抓获。 第三百四十七章 离情别绪 圆满完成任务的弗隐和白捕头等人奉皇上之命,即刻回帝城复命。新帝赫连瀛彻早已准备了琼筵华宴为弗隐等人庆功。 因金凤凰协助弗隐和白捕头清剿幽灵斩等安南王余孽有功,也在皇帝赫连瀛彻的邀请之列。然而,金凤凰却婉拒了赫连瀛彻的好意,于安南镇镇郊与弗隐等人辞别。 故友刚刚重逢,又再次惜别,让弗隐心中不舍。 弗隐极力挽留金凤凰:“我们刚重逢,一起并肩作战,清剿了幽灵斩的余孽。如今任务完成,而你又要离开了。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拘束与限制,可是我们多年未见,你能否再多留几日,我们好好坐下来聚一聚?我想皇上也肯定很想见你。” 金凤凰潇洒一笑:“就像你所说的,我金凤凰行走江湖,无拘无束惯了,吃酒应酬之事,最不在行。再说,此次我赶来协助于你,也是应了皇上之邀,兑现当日三支金针的承诺而已。我一个江湖中人与朝廷那些达官显贵们身份有别,还是不去凑热闹的好。而且,若是日后有缘,我们定然再能相见!” 金凤凰去意已决,弗隐不好再劝,便亲自为金凤凰送行。 一行人来到镇郊长亭,夕阳西下,一切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两旁枯藤老树摇曳在瑟瑟秋风之中,像是正在挥手告别的离人。 金凤凰纵身上马,回身对弗隐等人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还是留步吧。” 金凤凰向弗隐和白捕头等人一抱拳:“诸位保重,金凤凰就此别过!” “金女侠保重,后会有期!”白捕头和一众捕快们也纷纷抱拳话别。 往日嘴贫的弗隐,此时略显沉默寡言,直到金凤凰向众人告辞,弗隐不舍的眼神才落定在金凤凰的身上,轻轻抿唇说道:“你也多保重,希望我们下次再见之时,能有幸一同坐下来,喝上一杯,好好叙叙旧!” 金凤凰灿然一笑,点头朗声回应:“好!我答应你,下次见面之时,定当与你们好好聚聚!” 此刻多少言语都难以描绘离愁别绪。 秋风萧瑟吹动着金凤凰那身金色的披风,夕阳斜辉洒落在金凤凰俊俏的脸颊上,勾勒一张美丽绝伦的倩影。那策马扬鞭,驰骋远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却久久留藏在众人的心中。 送走了金凤凰之后,弗隐一行人即刻动身回归帝城复命。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为弗隐一行人接风洗尘,大摆庆功宴,论功行赏。 华灯初上,琼筵满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弗隐、白捕头等人两侧落座。高台之上,赫连瀛彻举杯与众凯旋而归的忠臣义士把酒言欢。可坐在台下的弗隐,却隐隐看出了赫连瀛彻笑容背后的心事。 赫连瀛彻本来期待着借着此次皇宫大摆庆功宴,能与许久未见的昔日故友金凤凰相聚。没想到却被金凤凰婉言谢绝,终究又扑了一场空。 自从赫连瀛彻当上了大炎的皇帝,坐上了皇帝宝座以来,江湖侠女金凤凰像是一直在有意回避他,躲着他,昔日情深意笃,以兄妹相称的二人之间似乎产生了难以言明的隔阂。 旁人只道是认为金凤凰行走江湖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皇宫中的繁文礼数,所以才婉言拒绝了赫连瀛彻的美意,没有同弗隐他们一同回来,参加赫连瀛彻特设的庆功宴。 只有赫连瀛彻和弗隐心中清楚,金凤凰不喜欢束缚,仅仅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真正致使金凤凰有意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的原因,却是因为一个“情”字。 当初还未当上太子的七皇子赫连瀛彻暗中结识了不少江湖侠客。江湖侠女金凤凰就是其中的一个。赫连瀛彻敬仰金凤凰巾帼不让须眉的侠义之气,而那时与赫连瀛彻年龄相仿的金凤凰却由起初对赫连瀛彻的感激与崇拜,慢慢转化成了倾慕爱恋之情。 而为人豪爽,直率,从不做作的金凤凰更是曾当着赫连瀛彻的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然而只将金凤凰视为知己好友的赫连瀛彻却没有接受金凤凰的告白,而是一厢情愿的认金凤凰做了“义妹”。 也是从那时起,金凤凰才知道她那时头脑一热的告白,有多么冲动和唐突。可是那时深爱着赫连瀛彻的金凤凰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辅佐赫连瀛彻当上太子,为他扫除前进道路上一切障碍。赫连瀛彻与金凤凰这对“义兄义妹”之间彼此配合默契,也曾几次出生入死。对赫连瀛彻而言,金凤凰是自己的红颜知己,更似自己的亲人。 金凤凰虽然对赫连瀛彻的感情也是情真意切,刻骨铭心。但是理智让金凤凰直面现实,她的这份感情,是不会开花结果的。不仅仅是因为金凤凰与赫连瀛彻之间身份门第的差距,更是因为,金凤凰用女人特有的直觉感知到了当上了太子的赫连瀛彻心里早已深深地烙印上了别的女人的名字。 作为赫连瀛彻的红颜知己,金凤凰从早就知道,赫连瀛彻的心很大,大到可是装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赫连瀛彻的心有时候却又很小,小到今生今世只能深爱一个女人。 为了避免之后和赫连瀛彻相处时的尴尬,从金凤凰等人护送赫连瀛彻当上了大炎新帝的那一刻开始,金凤凰便退隐江湖,从此鲜有她的消息。只是,心中还是放不下赫连瀛彻的金凤凰,在她临行前,曾亲手交给赫连瀛彻三支金针。并承诺赫自己可以随时随地实现赫连瀛彻的三个愿望。只要金针出世,不管金凤凰身在何处,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帮助赫连瀛彻实现心愿。 而这一次清剿幽灵斩余孽,赫连瀛彻就不得已动用了一枚金针。而金凤凰果然如约定的那样,第一时间出来帮忙,兑现了承诺。 赫连瀛彻对金凤凰是怜惜,是感激,可是却惟独不曾有男女之情。赫连瀛彻本想借着这次给金凤凰庆功的机会,将二人之间的心结解开,却不想金凤凰还是翩然离去,回到江湖中,没有了消息。 而另一边,对赫连瀛彻和金凤凰之间的微妙关系最为清楚的旁观者弗隐,则也在心中暗自感叹天意弄人,有缘无分。 庆功宴后,弗隐回到帝城的一间驿馆小住。仰头躺在床上的弗隐,回想自己认识金凤凰以来的种种,心中难以平静。 当金凤凰还沉浸在与赫连瀛彻之间的情感纠葛之中,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唯一一个看似清醒的“局外人”,却不知是在何时,也情不自禁地卷入了其中。 第三百四十八章 接风洗尘 弗隐辗转难眠,本想起身睹物思人,却发现自己怀中珍藏已久的那半边凤凰珥珰不见了踪影。弗隐自己回想,才恍然记起,那凤凰珥珰兴许是落在自己从御戎卫营临行前交由弄月、斓萱二人浣洗的衣服里了。 弗隐微微撇嘴自嘲,慨叹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窗纱滤过朦胧的月光淡淡地笼在弗隐的侧颜上,看不清楚床上和那衣而卧的人儿,是梦是醒。 弗隐此行出色的完成了赫连瀛彻交付于他的任务。赫连瀛彻本想给弗隐放假,让弗隐休息几天。但是一直放心不下御戎卫营事务的弗隐还是向赫连瀛彻禀明,第一时间动身赶回了御戎卫营。 深秋已至,初冬即临。眼看着御戎卫营集训的课程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公良缀儿等人正在营中训练场上跟随尚卓尚教头练习骑射,就闻听有人来报,说是弗隐弗少侠回来了。 众人听后大喜,心思全都系在刚刚回营的弗隐身上。铁教头尚卓见大家没有了上课的心思,便第一次人性化的提前了半个时辰下课。 八位公子谢过尚卓,前逐后涌,急忙刚到前厅,正见完成任务归来的弗隐在和营内执事许言许先生说话。 许言见八位公子闻讯赶来,面色微僵,启声问道:“不是还有半个时辰才下课的吗?怎么你们听到弗少侠回来,课也不上了,就一个个的着急着赶过来见了?” 公良缀儿等人听得出来,许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的责备。 蓝亦安挑头,躬身回应道:“是尚卓尚教头听说弗少侠回来,特意提前放了我们半个时辰的假,我们这才得空过来看望整月未见的弗少侠。” 其他几位公子也纷纷点头应“是”。 许言双眸半睁半闭,细瞧了眼前言行统一的八位公子,叹气道:“既然是尚教头的意思,我也就不好多言了。只是,再过几日,营内就要大考,到时候,你们的骑射课赶不上,考不好,被遣返回了老家,可别说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弗隐出声为八位公子解围,笑对许言说道:“许先生要是怎么说,他们骑射课考得不好,倒是也有我的过错。早知道会打扰公子们集训,我就应该再晚几日,等世子、公子们大考完毕之后,我再回来也不迟。” 余灵均摇晃着小脑袋,一脸稚气地插言道:“弗少侠多亏是现在回来了!要是再等几日我们将集训的大考考完了,可不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想坏了!到时候,因为想念弗少侠而临场考试发挥不佳,真被皇上派人调遣回了老家,扫了世族颜面,弗少侠是不是更要心疼自责了呀!” 弗隐起身,笑着来到余灵均身旁,摸了摸余灵均圆滚滚的脑袋。 “几日未见,我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嘴皮子也越发厉害了。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 弗隐再次见到余灵均等人倍感亲切。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没骗你!我可是真的想弗少侠了!”余灵均满脸真诚。 弗隐拍拍余灵均的肩膀,轻声道:“相信,相信!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了!” 其他同来的七位世子和公子也一一问候弗隐。 弗隐邀众人落座一处。 正当众人坐在一处说话之时,御戎卫营的六艺先生:苏颜卿、沈天栋和尚卓也纷纷赶来前厅看望弗隐,与弗隐说话寒暄。 三位先生落座之后,苏颜卿笑问弗隐:“弗少侠前一段时间不辞而别,可是把我等担心坏了。如今弗少侠去了一个月才回来,不知道这段时间弗少侠去了哪里?” 弗隐早知会有人会好奇问自己的行踪,但弗隐没有想到的是,对此第一个向自己提问的竟然是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弗隐出营是奉旨执行公事,但因为清剿安南王余孽需要秘密进行,所以不便与人张扬,即便是现在已经平定如常,弗隐也不想过多泄露朝政实情。 弗隐清眸一转,淡然回答:“江湖告急,门派之争,我只是应邀调停去了。因为事发突然,又事关江湖门派的颜面的声誉,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与你们话别的。” “门派之争?!弗少侠的门路真的很广!据我所知弗少侠从未加入什么门派,却能参与江湖上门派之间的调停,弗少侠还真是被江湖人敬仰,不简单呢。”接触过江湖人士的秦无恙叹言。 “只不过是江湖上的豪侠给面子,让我过去劝解劝解罢了。”弗隐巧言回应。 沈天栋捋着花白的胡须,慈祥微笑:“弗少侠在江湖中能为情为义两肋插刀,又能身涉其中,平定江湖势力纷争,全身而退,果真是真豪侠也!依老夫看来,弗少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安然回来就好。” “是呀,是呀!弗少侠出去那么久,还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应该让弗少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好为弗少侠接风洗尘!”尚卓钟鼎般浑厚的声音一出,立马得到众人赞同。 许言徐徐开口:“尚教头说的是,我已经吩咐了后厨准备一桌好菜,今天晚上,我们为弗少侠接风洗尘!” 在众人的劝说下,一路风尘仆仆的弗隐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服,稍作休息。只待晚上与众人飨宴。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回房后,将弗隐回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房内的丫头纤云、雪乔等人。 斓萱闻听之后,故意暗中戳了戳日夜为弗隐紧张担忧的弄月,低声说道:“弗少侠吉人天相,平安回来,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弄月掩藏心事,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回道:“弗少侠功夫了得,人也谨慎机警,自然不用担心弗少侠的安危。因为我相信弗少侠迟早会平安回来的。” “那你这这日子,怎么一得空就看着弗少侠的衣服发呆呀!”斓萱匿笑。 “我……我那是想着提醒自己,等弗少侠回来了,就要及时将那日为弗少侠浣洗的衣服还给人家。”弄月嘴上不承认,脸上却莫名红润起来。 斓萱见弄月嘴硬,便故意说道:“是吗?那这下好了,弗少侠平安回来了,你就赶紧将弗少侠的衣服送过去吧。” 弄月知道斓萱又在借机会调侃打趣她,于是硬气回言:“去就去,你当我不敢!” 弄月说着,抱起为弗隐浣洗好的衣服,起身就往外走。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二人正说这话,见弄月匆匆忙忙从偏房中出来,手上还抱着两三件男人的衣服,便好奇问弄月去哪儿。 第三百四十九章 陪嫁嫁妆 弄月被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二人逮了个正着,弄月抱着衣服,尴尬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上次去河边浣洗衣服的时候,捎带着为弗少侠洗了两件衣服。因为弗少侠之前出营一直没有回来,所以衣服放在我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弗少侠回来了,我想赶紧给他送过去。” 赫连芙灵站起身,来到弄月近前,打量了一下弄月手上那叠整齐干净的衣服,笑着打趣道:“要说我们弄月还真是勤快!自家的衣服洗不过来,还热心帮弗少侠浣洗衣服!” 弄月怕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误会,急忙解释说:“我这也是那日凑巧,刚好遇到少侠也要去洗衣服,所以才顺便帮他洗了。” “哦?!是这样啊!”赫连芙灵故意拉着长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斓萱站在偏房门口,听见赫连芙灵打趣弄月,于是急忙出言帮弄月解围:“好了,好了!公主就饶了弄月吧!帮弗少侠洗衣服的事,可是我帮着弄月揽下的,也怪不得弄月。弗少侠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了,弄月还着急着要把衣服给人家送去呢!” 斓萱边说边将手搭在弄月的肩膀上,催促着弄月,开门就往外走。 赫连芙灵笑着对公良缀儿说道:“瞧瞧,瞧瞧!这弄月呀,都是被斓萱这丫头给带偏了!” 斓萱刚送了弄月出门,转身回到厅房,刚好听到赫连芙灵提到自己,便启声笑着反驳:“我这也是好心,帮弄月和弗少侠之间搭搭鹊桥,牵牵红线,多多创造机会,促成二人接触了解呀!” “你这丫头,是真心关心弄月!平日里我的事,怎么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赫连芙灵嘴上说着,心里却赞同斓萱热心相助的做法。 赫连芙灵回身,见公良缀儿半天没言语,便开口笑问道:“怎么?自己的丫鬟有了意中人,心里是不是有一种失落感?” 赫连芙灵坐回公良缀儿身边,继续道:“虽说我身边的这两个丫鬟年龄不大,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但是每每想着再过个两三年,我身边的这两个丫头终究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将她们送出阁,许配了人家。我这心里肯定会一时半刻的适应不过来,心里难受不舍上一阵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公良缀儿抬眸浅笑:“你瞧瞧你!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芙灵公主也这么多愁善感了!弄月与弗少侠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先见你在这联想雪乔、斓萱她们出嫁时的样子,大肆感慨一番,是不是太早了些!” 赫连芙灵挑声笑说道:“你还说我,明明你自己都不舍得的!” 赫连芙灵将脑袋凑过来,小声问公良缀儿:“要是弄月和弗少侠真的成了一对,你会不会不舍得?” 公良缀儿淡然发问:“不舍得谁?你说的是弄月,还是弗少侠?” 赫连芙灵没好气的推了推公良缀儿的胳膊,疾声说道:“我当然说的是弄月啦!你难不成你错想成了弗隐?舍不得弗隐不成?” 赫连芙灵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警觉的注视着公良缀儿的双眸,疑声试问:“你该不会对弗隐也……” 赫连芙灵的话还没有说完,公良缀儿就出言打断说:“你可别乱猜!弗隐是我的朋友,弄月与我虽为主仆,但又胜似亲姐妹。他们二人若是能成为一对,我自然是最替她们高兴的了。只不过……” 公良缀儿的话留了一半,停住了。 赫连芙灵是一个急脾气,哪里有耐心与公良缀儿猜这等哑谜,笑着跟问:“只不过什么?” 公良缀儿憋笑了半天,这才说道:“只不过他二人都是我的好友至亲,我在想如果他二人真的成了,成婚之日,我该出多少嫁妆,随多少贺礼才是呢!” 赫连芙灵冲着刚刚挑帘进来的纤云大笑道:“瞧瞧你家主子!你和弄月还没出嫁呢,你家主子就开始心疼起给你们随的嫁妆了!” 纤云凝笑凑过来,娓娓说道:“公主可别误会了我家小姐的意思。我家小姐可不是心疼那点嫁妆钱,而是提前为我们考虑着,如何将我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不枉费主仆缘分一场!” 公良缀儿欣慰一笑,点头回应:“还是纤云了解我的心意。” 纤云又道:“要依奴婢说,小姐也不必费心,纤云自是从始至终,一直会陪伴在小姐身边侍奉一辈子的。至于弄月,就算她有朝一日出嫁了,也绝不会希望小姐为她的婚事大操大办,铺张浪费的。小姐心里有我们,视我们如同手足姐妹,已经是我和弄月今生修来的福气了!” 雪乔闻听厅房里说的热闹,就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移步进来,插言笑道:“要我说,公良小姐也不必这么麻烦,将来小姐出嫁,将纤云弄月二人也带在身旁,成了陪嫁丫鬟,岂不是方便。” 纤云侧目,悄悄给雪乔使了个眼色,叫雪乔不要乱说。 雪乔也没大注意,依旧大大咧咧的说笑着。 赫连芙灵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这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没有什么可行性。且不说公良二公子将来恢复了女儿身,迟早是要进宫与我皇帝哥哥团圆的。就算是她选择嫁给别人,也未必会将纤云和弄月带在身旁留作陪嫁丫鬟,服侍左右。如果强求,岂不是有违了纤云和弄月的心中的意愿,白白浪费了她们两个人的青春。如今看来,除非是她嫁给了弗隐弗少侠,否则弄月这丫头终究是意难平的。” 公良缀儿听赫连芙灵拿自己和弗隐打趣,表情微嗔道:“这才多大的功夫,你这一张巧嘴,就将我和我的两个丫头一块编排进去了!还把人家弗少侠也牵扯进来了!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的,会引起人误会的!” “我这不就是一个比喻嘛!再说你又不喜欢弗隐,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这是在给你提个醒,你反倒归结成了我紧张?”公良缀儿一摊手,叹声摇头。 赫连芙灵嘴上逞强,可是心里却有几分得意。毕竟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激起了公良缀儿的反应,看样子,公良缀儿真的只是将弗隐视作好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赫连芙灵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而另一半还在为公良缀儿与苏颜卿之间的关系悬着。 想着自己的皇帝哥哥追妻之路,漫漫修远,不由得暗自慨叹。 “也不知道我那皇帝哥哥什么时候能够再来御戎卫营!” 第三百五十章 答谢之礼 赫连芙灵脱口而出的话,是在为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的感情操心,却无意引起了公良缀儿的误会。 “怎么,你想家人了?”公良缀儿柔声细问。 赫连芙灵摇摇头,又点点头:“是有点想他们了!原来自己在宫中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离开了皇宫,来到了御戎卫营集训,反倒开始有点想念他们了。” 说起家人,公良缀儿垂眸叹道:“是呀!也不知道我的哥哥和父亲在平西怎么样了。” 公良缀儿数着日子,自己已经来到御戎卫营两月有余。而之前公良缀儿求访的妙手神医扁妙春去平西镇给哥哥公良耀治病也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父亲平西侯公良奥只寄给了公良缀儿三封信,最近的这一个月,公良缀儿则完全没有了父亲和哥哥的消息,也不知道哥哥公良耀的身体状况如何,有没有好转。 赫连芙灵看出公良缀儿的思念家人,忧心哥哥公良耀病情的心思,于是一扫脸上的愁容,朗笑劝慰:“放心好了,我相信你父亲和哥哥一定在平西一切都好,你也不要太挂念了。等我们集训完了,你就可以回家探亲了。” 公良缀儿摇摇头,转念笑叹:“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结业大考肯定会过不去呀!要知道只有考核淘汰的人,才能被遣送回诸侯封地的。你可忘了?” 赫连芙灵本想劝慰公良缀儿,叫她不要太过想家,没想到却说走了嘴。 赫连芙灵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嘛!皇帝哥哥之前有令,要考核不过关的人,才能离营回家的!” 赫连芙灵转即又说道:“不过即便是一时半刻回不去,也可以向皇帝哥哥请愿,皇帝哥哥可以将你的父亲和哥哥接过来,一家人团聚的呀!只要你开口,皇帝哥哥一定会答应你的!” 赫连芙灵一个劲儿的为赫连瀛彻打着包票。而公良缀儿却暗暗下了决心,在自己没有全身而退之前,绝对不能让父亲和哥哥前来帝城,以身犯险。 弄月小鹿乱撞的抱着衣服,抬手轻轻叩着弗隐的房门。 片刻,就听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高挑熟悉、日夜期盼的身影站定在弄月的面前。 弗隐对弄月的来访有点意外,不过弗隐垂眸看到弄月手上拿着浣洗干净的自己的衣服,心中便全都明白了。 弗隐灿烂一笑:“我正要过去亲自取呢。没想到弄月姑娘就将衣服送过来了!” 弄月抿嘴笑道:“弗少侠何须亲自去取,我将它们拿过来也是一样的。” 弄月本想将衣服交到弗隐手上就走,没想到弗隐接过衣服,却随即对弄月说道:“有劳弄月姑娘和斓萱姑娘了!请弄月姑娘进来说话吧。” 弗隐边说,边侧身请弄月进屋一叙。 弄月面对弗隐的盛情邀请有点小羞怯,攥着衣襟,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这刚回来,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弄月姑娘别介意。” 弗隐边说,边从椅子上收走了几件换下的衣服,放到了内室,而后转身回来,冲弄月爽朗一笑,伸手道了个“请”字。 盛情难却,又见弗隐的房间有些凌乱,弄月也想着帮忙收拾一下,于是这才迈步进了厅房。 弄月抬眸环视了房间内部的摆设,见屋内东西虽然不少,但是很规整,弄月倒是有点意外,眼前这间屋子,到不像是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住的。 弄月的住处虽然就在弗隐的对面,离得不远,但是弄月跟随公良缀儿来了御戎卫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到弗隐下榻的房间内。 “弄月姑娘请稍作片刻。”弗隐说着转身又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弄月独自留守在厅房,碍于自己的身份,也没好坐下。只是站在厅房中央,四处瞧看着。 不过多久,弄月见弗隐从内室出来,手中还提着两包东西。 “这是?”弄月看着弗隐手中的两大包东西,好奇问道。 弗隐朗声道:“这是我在外买的些当地特色的糕点小吃,拿来给你们尝尝。本来我是想直接送过去的,不想你来了,就麻烦弄月姑娘稍后将这些糕点带回去给芙灵公子和公良二公子们尝尝。” “多谢弗少侠记挂着,我替我家公子和芙灵公子谢过弗少侠了。” 弄月礼貌的接过将包糕点。 “还有一样东西是特意带给弄月姑娘的。” 弗隐说话间从袖中拿出了一支玉簪。 “上次捡到弄月姑娘的银簪后,夜里去厨房的时候动用了一下弄月姑娘的银簪,才开的锁。也不知道,有没有不小心将弄月姑娘的银簪弄坏。所以我这次办完事回来时,特意给弄月姑娘买了一支簪子回来,就当做是向弄月姑娘补过,道谢了!不知弄月姑娘喜不喜欢?” 弗隐将玉簪递到弄月的手上,弄月只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弗隐耿直笑道:“我没买过什么女孩子的东西,这是第一次挑玉簪,也不知道弄月姑娘喜不喜欢?” 那是一只玉堂色素簪,上面刻有一些雅致的云纹,样子很是精巧,男女均可佩戴。 弄月推辞婉拒道:“弗少侠上次捡到了我的银簪,我都没有馈赠什么表示感谢,我怎么能收下弗少侠的礼物呢!” “这有什么的!弄月姑娘千万别和我客气!这簪子虽说不贵重,但好歹也是我弗隐的一点心意。弄月姑娘就收下吧。” 一身侠气的弗隐,自然只是如他所说的那样,送一支玉簪,对弄月表示感谢。可是对弗隐怀有别样情愫的弄月,却因此对弗隐更加萌生了些许好感。 弄月收下了玉簪,将玉簪小心翼翼的收好。 弗隐启声笑问弄月:“之前弄月姑娘浣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衣服里的东西?” 弄月一下子明白了,笑着回答:“弗少侠说的是那半边凤凰珥珰吧?” 弗隐点头:“正是!” 弄月道:“弗少侠放心,那半边凤凰珥珰我已经替弗少侠收好,放到锦囊中。夹放在弗少侠的衣服里了。” 弗隐笑叹道:“还是弄月姑娘想的周到!” 弄月凝眸启声笑问弗隐:“不知那凤凰珥珰是否本就只有一只?我怕我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万一洗掉了一只……” 弗隐直言不讳,出口解释:“那凤凰珥珰本就只有一只。弄月姑娘并没有弄错。” 弄月虽然好奇那凤凰珥珰的出处,但介于身份的关系,又不好多问,于是笑着点头回应:“没遗漏掉就好。” 第三百五十一章 醉失长亭 弄月带着两包糕点回来。一进门就被纤云、雪乔和斓萱三人堵了个正着。 雪乔见弄月手中提着两包吃的,便凑上前,笑问弄月:“你不是去弗少侠房里送衣服去了吗?怎么不仅人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包吃的?” 弄月将那两包糕点放到桌子上,笑答:“这是弗少侠特地为咱们两家公子带回来的特色糕点,我恰巧刚才去了,所以弗少侠就托我捎带回来。” 弄月探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内室,回身问其他三人:“公子们去哪儿了?” 纤云答声:“公子和芙灵公子去前厅赴宴去了。不是说好了,今晚要为弗少侠接风洗尘的嘛。” 弄月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弗隐的房间里出来时,弗隐也收拾了一下,出了房门。 “弗少侠真是有心,还特意带了礼物回来!” 雪乔百无聊赖的凑到桌子前,细细闻了下桌上的两包糕点,怅然说道:“公主她们倒是去为弗少侠接风洗尘,享宴去了。留下了我们四个,可怜巴巴地守在房内,好菜吃不到,好酒捞不着,现在眼看着面前的两大包糕点,却也只能先闻一闻,未免太煎熬了些。” 斓萱听着雪乔自言自语的嘀咕,回身戳了戳雪乔的脑门,笑道:“瞧瞧你这点出息,满脑子都想着吃!” 斓萱说着雪乔,可是自己的肚皮却先咕咕叫了起来。 雪乔逮到机会,指着斓萱的肚皮,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你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斓萱撇了撇嘴,按了按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没了言语。 雪乔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公主她们待会回来,会不会给我们几个也带回些好吃的!” 纤云柔声提醒雪乔、斓萱和弄月:“咱们几个私下里说习惯了,总是公主小姐长,公主小姐短的,终归不妥。若是再不小心被黑衣人听了去,岂不是会暴露了芙灵公主和我家小姐的身份!我们在御戎卫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弄月等人觉得纤云说的有理,纷纷点头。 “我们下次多注意就是了。”斓萱接话道。 纤云见大家都饿了,便好意说道:“公子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既然都饿了,那我就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们端过来。” 雪乔一把抱住纤云的胳膊,头靠在纤云的肩膀上,像一只小猫似的撒娇,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我就知道还是纤云姐最心疼我们了!” “都是自家人,跟我客气什么。你们在屋里等着,我这就去后厨问问,一会儿就回来。”纤云说罢,转身出了房间,直奔后厨。 华灯初上,御戎卫营的前厅内,早已摆满了酒席。许言和弗隐两位执事落座中央,三位先生和八位公子分坐两侧。众人举杯畅饮,把酒言欢,为弗隐接风洗尘。 赫连芙灵向来喜欢热闹,今晚酒宴之上,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赫连芙灵更是开心,禁不住又多饮了几杯酒。公良缀儿从旁相劝了两句,然而喝得尽兴的赫连芙灵依旧如同上一次一样,喝了几杯酒就越发高兴起来,手舞足蹈的还要再喝。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公良缀儿之前饮酒有弗隐暗中照顾,然而今日,弗隐回营,众人高兴,公良缀儿也难免多喝了两杯。再加上赫连芙灵和秦无恙等人纷纷劝酒,公良缀儿不好驳大家的面子,只好回敬众人。这三五杯下了肚,不胜酒力的公良缀儿就只觉得身子发飘,天旋地转。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 宴席用过一半之时,公良缀儿已经昏昏沉沉的醉倒在了桌子上。一旁酒醉微醺的赫连芙灵见状起身,打着包票,坚持要送喝醉了的公良缀儿回房间休息。 弗隐本想顺路护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回房,奈何弗隐今日是接风宴的主角,暂且脱不开身。 蓝亦安和墨子衿二人要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回去,却被心怀芥蒂的赫连芙灵婉言谢绝。因为赫连芙灵可不想让营中的其他男子,接近公良缀儿,不小心暴露了公良缀儿的身份,更不想除了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之外,有其他男子与自己的皇妃嫂嫂公良缀儿也什么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众人拗不过赫连芙灵,又觉得前厅与营舍的距离不远,所以许言只是吩咐了两个守卫护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回房。 守卫们不知道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赫连芙灵担心跟在周围搀扶自己和公良缀儿的两位守卫会不小心发现她二人的女子身份,于是刚一出前厅,就打发了那两位守卫回去了。 此时的赫连芙灵自己也是头晕脑胀,走路发飘,却搀扶着更是不知南北,全然不清醒的公良缀儿。 二人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路绕过了前厅,到后院的营舍,一切还算顺利。 眼看再穿过长廊就能回到下榻之处了,赫连芙灵却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心只中便道不好。于是先将公良缀儿扶到长廊下靠着廊柱坐着,赫连芙灵自己则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呕吐。 赫连芙灵吐了一阵,待胃中好受了些,这才转身回到长廊,却见公良缀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赫连芙灵心中诧异,以为公良缀儿独自回了房间,便踉踉跄跄地先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纤云、雪乔等人见赫连芙灵独自回来,便询问赫连芙灵公良缀儿的下落。 奈何,赫连芙灵醉意来袭,一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任雪乔和斓萱唤了几声,都未清醒。 弄月疾声对纤云等人说道:“怎么只见芙灵公子回来了。我们公子去哪儿了?不会是还留在前厅喝酒吧?不行,我得去前厅看看去。” 纤云也担心不胜酒力的公良缀儿,再加上之前曾在营内发生过黑衣人劫持事件,所以纤云警觉的弦,一直紧绷着,万不敢松懈。 纤云嘱咐雪乔和斓萱:“你们留在房里,好生照顾芙灵公子。我和弄月出去找找我家公子。” “我跟你们一块去吧!”四人中武功最高的斓萱说道。 纤云摇摇头:“你还是留下来照顾芙灵公子要紧。我和弄月去找公子就好了。” 斓萱和雪乔听了纤云了安排,留下来照顾赫连芙灵,保护赫连芙灵的安全。 纤云和弄月则一道出了房间,直接去了前厅查看究竟。 纤云和弄月赶到前厅之时,找寻了一圈,并没有在席宴上看到公良缀儿的身影,二人心中隐隐预感不好,于是急忙小声向营内执事许言禀明。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迷寻夜遇 许言眉头一皱,即刻散了宴席,借故抽身离去,带人到营中寻找醉酒的公良缀儿。 醉到几乎不省人事的公良缀儿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间轻飘飘的像是被云朵托了起来,升到了半空中,可是头也越发沉闷。 公良缀儿不知此时的自己正被一个蒙面黑影偷偷扛在肩上,那黑影疾步带着公良缀儿穿过了长廊附近的树林,来到了御戎卫营营内的一处僻静无人之地,这才将公良缀儿轻轻放下。 “对不起了,我也是奉命行事,来验明你的身份。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蒙面人背对着月光,看着面前醉卧石台,雌雄莫辩的美人,唇角微微勾勒,斜抹出一丝诡异阴森的笑容。 公良缀儿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整个人从云端跌落回了地面上,冰冷的寒气一阵阵袭来,有一阵冷风沿着脖颈袭到了肩膀,公良不禁打起了一阵寒颤。 周围越来越冷,像是掉入了冰窟窿一般。公良缀儿拼命想要抓取什么取暖,却完全没有一丝力气,指尖也是仅仅触碰到了同样冰冷的空气。公良缀儿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蒙面人解开了公良缀儿的衣领,正要验明公良缀儿究竟是男是女之时,却被身后的一道寒光逼近。蒙面人侧目一瞧,一道明晃晃的长剑此刻正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 蒙面人急忙住手,听身后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御戎卫营内作祟!说!是谁派你的来的!” 那声音十分陌生,蒙面人在脑海中搜寻了好久,也没有想起来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的主人是谁。蒙面人想尝试转身看个究竟,却被身后那人的长剑死死的抵住了脖子,只要蒙面人微微一动,那柄长剑就会轻轻松松要了割断蒙面人的脖子,要了蒙面人的小命。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好汉不吃眼前亏,蒙面人立马跪地求饶。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老实的回答我!”身后那低沉的,几近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我只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蒙面人的回答清醒而冷静,没有一丝慌乱。 身后那人一听便知,面前的蒙面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蒙面人虽然口头上服软求饶,但是心理素质过硬,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恐惧。 “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来御戎卫营做什么?为什么要对公良缀图谋不轨?”身后那人紧紧追问。 蒙面人见难以脱身,于是心生一计,忽然高声冲着一旁的树林阴影处喊道:“主人!您怎么来了!” 蒙面人见身后那人分神之际,纵身一跃围墙,逃出了营外。 苏颜卿顾不得追赶蒙面人,收回手中的长剑,疾步来到公良缀儿近前,细心将公良缀儿领口的衣扣重新系好,抱起不省人事的公良缀儿出了那边树林。 许言不想事情闹大,只先带了四个守卫到营内寻找公良缀儿。 众人刚找了一会儿,便见芙灵公子的侍女斓萱跑来转告:“许先生,不用带人找了。公良二公子已经被苏先生送回房里了。” 许言闻听公良缀儿安然无恙被苏颜卿送回了房间休息,只当是闹了一场乌龙,便遣散了四处搜寻的守卫,跟随斓萱到公良缀儿的房间里探望。果真看见公良缀儿毫发无伤的躺在绣榻上,睡着了。 许言启声问纤云等人:“公良二公子是被苏先生送回来的?” 纤云点头答道:“我家公子确实是被苏先生送回来的。苏先生说在路上遇到我家公子一个人醉倒在地上,所以就扶起我家公子,将我家公子平安送回来了。” 许言想到酒宴之上,苏颜卿称自己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在联想苏颜卿路遇醉酒的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搀扶回来,逻辑上虽然说得通,但是许言总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只是,见公良缀儿平安回来,许言也就不再细细追究。 许言交代纤云弄月等人好好照看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便起身离开。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快晌午的时候,二人才睡醒起来。 公良缀儿醒来后更衣,但见自己衣服上盘扣的系法,根本不是自己昨日系的样子,于是轻声将纤云一人唤进夹室,细问纤云:“我昨日喝醉了酒,有好些事不记得。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纤云回答:“原本是芙灵公子要将公子送回来的,但是因为芙灵公子也喝醉了,中途呕吐,所以就将公子落在了路上。幸亏,被路过的苏先生的看到,这才将公子平安送回房里来。” “是苏先生送我回来的?!”公良缀儿心中迟疑。 纤云点点头:“要不是苏先生及时将公子送回来,奴婢们真以为公子又被黑衣人掳走了!估计许先生他们现在还得在营内营外的找公子呢。” “那,我昨晚被苏先生送回房间的时候,你们没有给我换衣服吧?”公良缀儿小心询问。 “公子被苏先生送回来时,醉的不省人事,奴婢怕惊扰了公子休息,所以,只是将公子的外衣换下来而已。”纤云答道。 “公子这么问,是有什么问题吗?”纤云警觉的说。 公良缀儿淡淡地摇摇头,并没有将自己中衣领扣系法不同的事告诉纤云,怕自己小题大做,令她们担心。 用过午膳之后,公良缀儿将赫连芙灵拉进内室,轻声询问:“你可还记得昨晚你送我回来的事?” 赫连芙灵努力回想了一番,将自己能记得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公良缀儿。但赫连芙灵回房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只是醒来后,听雪乔等人说公良缀儿是被苏颜卿遇到后,送回房间的。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将话题岔过去。 听说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二人醒了,弗隐第一时间赶回来看望。 几人说了会儿话,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便动身,去了学堂上沈天栋的诗书课,直到下课。 因为醉酒的关系,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错过了苏颜卿的礼乐课。 公良缀儿借此去到苏颜卿的房间,找苏颜卿补课。而实质上却是要向苏颜卿求证昨晚发生之事的究竟。 苏颜卿将公良缀儿请进了别舍。苏颜卿猜到公良缀儿的来意,于是特意将书童阿福事先打发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公良缀儿和苏颜卿二人。 苏颜卿先开口说道:“缀儿姑娘是来询问昨晚之事的吧?” 公良缀儿笑应:“缀儿正是为昨晚的事而来。还请苏先生如实相告。” 第三百五十三章 系索扣疑 昨日,苏颜卿从蒙面人手中救下了公良缀儿,原本想要盘问蒙面人背后受谁人指使,奈何蒙面人使诈逃脱,苏颜卿终未能知晓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之前黑衣人劫持公良缀儿的事件在先,苏颜卿早已有所警觉,处处小心提防。若不是不放心同样醉酒微醺的赫连芙灵去送不胜酒力的公良缀儿回房,而借故离席,保护公良缀儿左右,恐怕昨夜蒙面人早已得手。 即便苏颜卿怀疑那蒙面人的身份,没有证据还是无法推断蒙面人就是父皇苏元嗣派来的杀手。 然昨夜所见,那蒙面人的举动,又不像是有杀害公良缀儿之意。苏颜卿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难以笃定。 今日,公良缀儿亲自来别院向苏颜卿求证,可见公良缀儿不是酒醒之后,记起了什么,就是醒来后发现了什么异样。 苏颜卿本不想瞒她,但此事事关苏颜卿的谍司身份和苏颜卿背后的北冥大业,所以,苏颜卿只得将不利于自己和北冥的内容隐去。 苏颜卿笑顾,温言回答:“昨夜我因小酌微醺,所以提前离席回房休息。结果在路上遇到了醉倒在石台上的你,于是就将你扶回了房间。” 苏颜卿的回答言简意赅,却不能消除公良缀儿心下的怀疑。因为苏颜卿并不知道,昨夜他好心为公良缀儿系上的领扣,出了一点纰漏,继而引起了公良缀儿的怀疑。 公良缀儿抬眸凝视苏颜卿的眼睛,神情怅然若失,满腹疑问:“苏先生可是对我说了实情?” 公良缀儿脸上的神色,让苏颜卿隐隐察觉到事情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好圆场过去。然而苏颜卿到底是想不清楚,昨夜醉醺如泥的公良缀儿记起了什么,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苏颜卿俊颜笑顾,柔声启问:“我说的句句属实。难道缀儿姑娘不相信颜卿所说的话?” 公良缀儿怕引起苏颜卿的误会,随即摇摇头,小心求证:“我并非是不相信苏先生的话。只是,昨夜苏先生看到我时,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比如被、服装,发饰……” 公良缀儿一语点醒苏颜卿。昨夜唯一能露出马脚的只有苏颜卿为公良缀儿系上的扣子,难道…… 苏颜卿仔细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恍然叹道:“昨夜你喝醉了,可能是领口系得紧些,你不舒服,所以就解开了两个扣子,我扶你回房的路上恰好注意到,因怕你冷,所以我就帮你将衣领上的扣子重新系好。莫非,是我系得不对,引起了缀儿姑娘的不适?” 公良缀儿闻听苏颜卿此话,脸上腾地一下红了,公良缀儿下意识的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衣领,羞眸怯问:“果真只是苏先生帮我系上了两个领扣?” 苏颜卿温柔一笑,连连赔罪道:“我知道昨晚为你系上衣领上的扣子有些唐突失礼,但实在是担心缀儿姑娘着凉,才不得以为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缀儿姑娘见谅。” 苏颜卿言辞诚恳,频频赔礼。 公良缀儿虽然韶羞难当,但是苏颜卿此举亦是出于好意,公良缀儿也不好因此怪罪。只觉得此刻单独面对苏颜卿有些尴尬。 公良缀儿在苏颜卿的住所小坐了片刻,就借故离开了别院。 书童阿福撞见公良缀儿脸色微红,匆忙而去,并不知昨夜缘由,心中只道奇怪。阿福回了厅房,又见苏颜卿伏案思忧入神,便猜测苏颜卿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关缀儿姑娘的棘手之事。 阿福抢进一步,恭声道:“阿福刚才看到缀儿姑娘匆忙离去,脸上好似还有些羞赧之态,不知为何。然公子这边又凝神思索,沉默不语。莫非,缀儿姑娘和公子之间有了进一步的……” “休要胡说!” 阿福的话未说完,苏颜卿就先抢声打断。 阿福不明所以,搔首细问:“那缀儿姑娘为何羞面而逃?公子又因何凝神伏父允案忧思?难不成,缀儿姑娘又遇到什么难事,有求于公子?” 苏颜卿轻叹而答:“我昨晚赴宴回来时,遇见一蒙面人要对醉醺的缀儿不利,所以出手相救,但还是让那蒙面人逃脱了。今日缀儿前来求证昨夜之事,我怕暴露身份,无法如实相告,只得隐去部分,诉与她听。” “既然是公子救了缀儿姑娘,缀儿姑娘即便不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也不应该脸红仓促而走啊?”阿福还是不明所以。 苏颜卿想到被公良缀儿盘问的领扣,心中不解因何会被缀儿发现,所以开口问阿福:“领扣的系法有很多种吗?” “啊?”阿福被苏颜卿问的一愣,心下想公子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竟扯到了领扣的系法上。 阿福刚认真想着如何回答,却闻苏颜卿自顾自的说道:“算了,问你,你也是不知道。” 苏颜卿寻思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公良缀儿是如何发现那两个扣子系得不一样的。 阿福一头雾水,傻傻笑问:“公子不会是为了系扣子的事发愁吧?” 苏颜卿别过头去,并不理会。 阿福转念一想方才遇到公良缀儿的情景和苏颜卿莫名其妙的问话,豁然开朗。 “公子昨夜该不会是好意系上了缀儿姑娘的衣扣,被缀儿姑娘发现了吧?” 若不是阿福深知苏颜卿的为人,还容易将此事想偏。 苏颜卿轻咳了一声,仍不语。 阿福心中更加明白了一二。 阿福笑道:“要说公子哪点都好,就是对女孩子的事,知之甚少。公子破天荒,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子系扣子,系得不好,被人看出来,也实属正常。公子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苏颜卿面色微嗔,矢口否认道:“我哪里是在意那扣子,我是在担心那蒙面人是父皇派来除掉缀儿的!” 阿福看得出自己说中了苏颜卿的心事。因为苏颜卿只有被人说中心事时才会略显紧张,急于转移话题。 阿福也不戳穿,只是呵呵一笑。 “公子多虑了,公子且看这是什么?”说话间,阿福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呈到桌案上。 苏颜卿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信上全无一字。苏颜卿当即看出,此封书信是密写而成,随即将信纸置于烛台焰火上微微一烘,隐痕于书信上的字立现。 但见书信上写到:父皇已将悠然另许五弟,特允汝留在帝城,且不再追究汝之过错,暂饶汝之心仪女子一命。然汝违令在先,父皇决定对汝小惩大诫,暂革汝职,以观后效。望贤弟不负父兄所托,恪尽职守,完成大业。为兄自当全力相护!贤弟保重!落款赫然写着:汝兄弼黎。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祸伏族患 这是北冥太子——苏颜卿之皇兄苏弼黎所写的一封密信。 苏颜卿未曾预料父皇苏元嗣竟然不仅会对自己网开一面,还随即放过了无辜卷入纷争的公良缀儿。北冥皇帝苏元嗣更将悠然郡主改配给了五弟,令苏颜卿一颗悬心终于落定,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潜伏大炎,继续完成父皇和太子交付于自己的使命。 苏颜卿将信上的内容看罢,随即将手中的书信连同信封一起烧尽。 “公子,信上说了什么?可是说圣上已经开恩,对公子既往不咎?”阿福瞥了两眼,待苏颜卿看罢,方才开口问道。 苏颜卿沉声:“是太子的密信,信上说父皇已经同意让我留在大炎,并且帮我退了与悠然郡主的婚约,将悠然郡主重新许配给了五弟。而且,太子还在信上说,父皇已经答应,不再为难缀儿了。” 阿福悦然说道:“这对公子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阿福想一定是太子爷在圣上面前为公子求了情,才改变了圣上的心意。” 苏颜卿淡然回应:“别高兴的太早!信上还说,父皇因我违抗皇命要小惩大诫,革去我在大炎的谍司之职。” “那……那公子在大炎岂不是等同于孤家寡人,孤掌难鸣了吗?怪不得近些日子没有谍者联系公子,向公子禀报谍情的了。”阿福骇讶。 “被圣上架空了谍司之职,就相当于在大炎耳聋目瞎,难有作为。公子今后打算怎么办?”阿福忧心说道。 “我想这些都是暂时的,说不定,这是父皇考验我能力的一种方式。失去了谍司之位,我反倒能隐身于无形,不容易被人发现身份,这大概也是父皇和太子保护我的一种方式。”苏颜卿宽言劝慰,心中却另有绸缪。 如今,北约已解,父子之隔阂已释,父皇再没有理由派人对公良缀儿下毒手。那么,昨夜那个突然出现,意图对公良缀儿无礼的蒙面人又会是谁呢? 苏颜卿不禁又陷入一阵沉思。直到苏颜卿忽然想起一人! 难道是他?! 昨夜失利落荒而逃的蒙面人连夜赶回了皇宫,第一时间回骄阳宫向太后贺兰嫣复命。 “属下无能,在验明公良缀正身之时,被人发现从中打断,不得不终止了计划。” 昨夜出现在御戎卫营的蒙面人,正是贺兰嫣此前安插在御戎卫营营内监视营中一举一动的密探。 太后贺兰嫣斜依在凤銮宝座上闭目养神,耳听密探回禀昨夜因何失手的缘由,不禁缓缓挑眸,幽幽问道:“你可是大内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小小的御戎卫营中,还会有谁是你的对手?!” 密探颔首躬身:“属下虽然没有机会与那人过招,但那人能一路跟踪在属下身后,而不被属下察觉,属下断定那人的武功绝不在属下之下。” “那你可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没有?”贺兰嫣探身询问。 密探躬身谢罪:“属下无能,没能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那你可听辨出那人的声音?” “那人故意混淆视听唤了声调,属下一时间未能辨认出来。” “哦?!” 贺兰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大内密探都辨认不出的声音。 “小小的御戎卫营竟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连你这个大内密探都企望不及!哀家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贺兰嫣悠然说着,转而细问道:“你可查明了公良缀的身份?那公良缀可是女扮了男装?” 密探垂首而答:“属下虽然不能十分确认公良缀的身份,但是属下从细节中找到了一些佐证,能够证实御戎卫营营内自称是平西侯二公子的公良缀其实是个女儿身!” 贺兰嫣先是一楞,而后脸上的表情转惊为喜,狞笑一声,道:“说说看,你都找到了什么佐证来证明公良缀是名女子?” “回太后,属下之前特意去了平西侯府打探消息,平西侯府的人上上下下倒是对公良二公子之事守口如瓶。不过,据向平西侯府送了十年粮食肉菜的农伯说,他之前只知道府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小侯爷,从未听说过平西侯还有什么二公子。随后,属下又在昨日公良缀的身上闻到了女子常用的香料之气,又见公良缀的喉结圆润,不似男子所有,所以属下初步断定,御戎卫营营中的公良二公子公良缀,应该是个女儿身。” 密探将其所查所知向太后贺兰嫣和盘托出。 贺兰嫣叹声:“想要坐实公良缀是女子身份,你说的这些佐证还远远不够。一定要掌握有力的证据,揭穿公良缀女扮男装,欺君瞒上的罪状。你可还要多加努力才行!” “属下明白!”密探即声回答。 “不过,现在御戎卫营刚刚发生过黑衣人挟持事件,属下昨夜又被人撞破,险些暴露了身份。所以,属下觉得,查证公良缀身份一事,是否应该换一种更为隐秘稳妥的方式进行?”密探提议说。 贺兰嫣想了想,觉得密探所言有些道理,便点头同意,吩咐道:“那你见机行事就好,最好可以想出一个什么法子,轻而易举,不动声色的当众揭穿公良缀女扮男装的身份。至于具体如何做,你自己定夺就好。只不过有一条,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不可暴露了你的身份,供出了哀家!” “属下明白!” “退下去吧。” 密探应声,欠身退出殿外。 太后贺兰嫣的心腹姜太医从屏风后出来,躬身对贺兰嫣道:“太后既然已经决定将大炎朝政交由皇上全权处理,又为何插手御戎卫营之事,非要治罪于公良缀不可呢?” 贺兰嫣慨叹一声,转眸答道:“姜太医有所不知。哀家是怀疑御戎卫营营内有人不轨,会对皇上不利。所以,才不得不安插了密探,监视耳目。至于那个公良缀,哀家最近总是隐隐觉得,之前被哀家处死的滢妃云缀儿还活着。哀家觉得,这个和滢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公良缀就是死而复生的滢妃云缀儿!” 姜太医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太可能吧!服饮了鸩酒的人,绝无复生的可能!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天下长相相近的人还是有的,太后会不会是多虑了?”姜太医娓娓道来,细细分析道。 太后贺兰嫣轻轻摇摇头:“哀家的直觉是不会错的。只不过,哀家现在还没有抓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公良缀就是女扮男装、死而复生的滢妃云缀儿。” “倘若,公良缀真如太后所言,是滢妃假扮,太后又打算如何处置?”姜太医跟问。 “欺君之罪自当满门抄斩!”贺兰嫣狠绝说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 痼命讳医 平西镇平西侯府宅邸。 妙手神医扁妙春受公良缀儿所托,只身前来平西镇平西侯府为久病不愈、卧床不起的平西侯公良奥之长子公良耀诊治。 扁妙春来平西侯府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其每日亲自为公良耀针灸煎药,对公良耀的病情诊治格外上心。府内上下见了都人人称道扁妙春是位难得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良医神医。公良耀在扁妙春的医治下也渐渐身体好转,逐步康复。如今公良耀已经能下床走动,生活起居看似与常人无异。惟独公良耀久病所致气血仍亏,阳虚怕冷,体力上亦是不如常人,且偶尔还有轻微的咳嗽未能根治。 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自从将妙手神医扁妙春接入平西侯府后,一直以座上贵宾盛情款待神医扁妙春。扁妙春虽然平日里性情古怪,言语挑剔,做事时常颠三倒四,与常人相异,但是医术高明,对公良耀多年未愈的顽疾几乎是手到病除。公良奥和夫人邵氏也对扁妙春高超的医术交口称赞,赞不绝口。 平西侯府上下本以为小侯爷公良耀会在扁妙春的医治下,再用不了几日,便可彻底痊愈。然即将揭晓医治效果的关键时刻,疯癫古怪的扁妙春却当起了甩手掌柜,对医治公良耀之事,表现得十分懈怠和不情愿。甚至索性直接放任公良耀的余疾不管。 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为了儿子公良耀能痊愈,对扁妙春仍旧以礼相待,尽全力满足扁妙春的起居饮食上的要求,然而扁妙春还是不肯再为小侯爷公良耀医治除根。 邵氏实在沉不住气,便瞒着平西侯公良奥,私下去神医找扁妙春询问究竟。 这日晌午,扁妙春正在自己的房里呼呼睡着大觉。闻听房外有人叩门的声音。扁妙春挑起惺忪了眼皮,瞄了瞄门口,不去理会急促的叩门声,自顾自的倒回床上,换了个姿势,继续仰头大睡。 邵氏连续叩门两三次,仍不见扁妙春应声出来。身旁的丫鬟纹儿气不过扁妙春仗着医术高明而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的骄傲自大,还放任小侯爷公良耀的病情不管,见死不救,更生气扁妙春对夫人邵氏不敬,所以高声向房内喝道:“我家夫人来了!请扁神医开门一见!” 房里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始终无人应答。 纹儿年轻气盛,知道扁妙春就在屋子里面,却故意充耳不闻,埋头假寐,于是心中更是火大,又放开嗓门,大声喝道:“里面有没有人啊!我们夫人有事前来相见,扁神医要是在房里,好歹也应一声,说句话!让我家夫人在房外久久等候,岂不失了礼数!” 纹儿说罢,房内还是没人应声。纹儿挥手刚要砸门,竟通过门缝听见房里隐隐传来了阵阵鼾声。 “我家夫人这边焦急的要命,他倒是吃喝如常,倒头睡下了!”纹儿气鼓鼓的埋怨,口中小声嘟囔着。 此事,若是放在以前,以邵氏风扬跋扈的脾气,不等纹儿大喝,邵氏自己就会踹门进去。但现在被邵氏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公良耀的病情还要仰仗扁妙春医治,所以邵氏才忍了扁妙春的放肆无礼,不予计较。 邵氏阻止纹儿继续敲门,道:“算了。看样子,扁神医已经睡着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扁神医休息了。我们晚一点再过来。” “夫人!他对夫人如此无礼,夫人就宽宏大量随他去了?!”纹儿为邵氏鸣不平。 邵氏轻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耀儿的病还要仰仗扁神医医治。我们稍后等扁神医醒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夫人……”纹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邵氏一把拉走。 因为扁妙春不再医治的关系,公良耀已经停药停针三天有余,病情虽然稳定,但病根一直未能根除。 邵氏见扁妙春在房里午睡,不肯相见,就只好带着丫鬟纹儿绕道来到东厢房看望一眼公良耀。 邵氏和纹儿来到东厢房时,公良耀并不在房里。就连随身侍奉公良耀的书童竹幽也不知了去向。 邵氏心里犯着嘀咕,无奈之下,只好带了纹儿出来。二人刚一出厢房,就见在东厢房外院落的一角处,看到了正在挥剑练武的公良耀。公良耀身边还站着侍奉在侧的书童竹幽。 邵氏心头莫名一紧。 “耀儿!”邵氏远远唤着,抢步来到公良耀的面前,趁公良耀不备,将公良耀手中的天擎宝剑夺了过去。 “娘!您怎么来了?!”公良耀讶然一愣,笑面邵氏说着,厉眼转而瞥向身旁负责放风未报的书童竹幽。竹幽自知疏忽,冲着公良耀一咧嘴,乖乖退在公良耀身后。 邵氏叹声说道:“你瞧瞧你!身体才刚好些,怎么又开始弄这些刀枪棍棒的了!万一累着了,伤着了,可怎么办!” 邵氏看着面前因为练剑而满头是汗的公良耀,万分心疼,急忙掏出袖中的锦帕,为公良耀拭去额头上的细汗。 公良耀笑着挽住邵氏为自己拭泪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娘是在关心我,担心我的身体会吃不消,但是经过扁神医的医治,我的病已经好了许多,现在能蹦能跳,能吃能睡,基本上与常人无异了。” 公良耀为了不让邵氏担心,软语宽慰,还特意在原地转了两圈,给邵氏看。 没想到久未锻炼的公良耀因方才练了半个时辰的剑,身体有些吃支撑不住,又天气转凉,受了点风寒,便开始轻咳了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不可在风口处久留,会着了风寒的。” 邵氏说着,急忙命书童竹幽将搭在手臂上的披风披在公良耀的身上,并搀扶着公良耀回了东厢房屋内休息。 书童竹幽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公良耀面前。公良耀喝了两口,身子渐渐暖些,轻咳也慢慢止住了。 邵氏将公良耀心爱的那柄天擎宝剑掷在桌上,嗔怪道:“都是你爹当年送给你这把破剑闹的!害得你自从得了这把宝剑,就心心念念的,天天嚷嚷着要学武!我看在你病好之前,还是把这把剑收拾起来,眼不见为净,省得你惦记!” 邵氏说罢,命书童竹幽将天擎宝剑收了起来。 邵氏郑重说道:“我下次若是再看见你偷偷习武练剑,我就将天擎剑拿走,放由我亲自保管,省得你见了这剑就燃起了习武的心!” 公良耀放下手中的杯盏,柔目温声对邵氏道:“都是孩儿不好,让娘为孩儿担心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道玄机 公良耀在邵氏的眼中心底,一直都是一个难得懂事的乖孩子。如果公良耀身体健康,没有先天不足的顽疾,邵氏时常会想,公良耀一定会像他的父亲平西侯公良奥一样,封侯挂帅,驰骋沙场,有所作为,成为大炎一代名将。然而造化弄人,命运如此不公,非但未能成全公良耀精忠报国,阵前杀敌,驱除边蛮的志向,还让他小小年纪就受尽了病痛的折磨,甚至几次病危,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邵氏如今的心愿,不再是希望公良耀能光宗耀宗,承袭他父亲平西侯公良奥的志愿,而是只如同寻常百姓家的母亲那样,只希望公良耀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 公良耀暖心的一句话,让邵氏几度哽咽,差点控制不住,当着公良耀的面,留下泪来。 面对志向远大,本应当年少有为,却事与愿违,命运多舛的公良耀,邵氏纵使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也终不过化成了默默凝视,无语凝噎。 邵氏怕自己的眼泪在公良耀的面前落下,惹得好不容易病情稍见好转的公良耀伤心难过,所以只好在公良耀的房里略坐了坐,嘱咐了书童竹幽几句,便起身带着丫鬟纹儿出了东厢房。 就在邵氏转身离开东厢房的那一刻,两滴热泪便再也止不住潸然而下。 “夫人不必过于伤心,奴婢方才见小侯爷面色比先前还要好些,身体也健朗多了。想必不用多久,小侯爷的病自然可以痊愈。”纹儿明白邵氏的心思,软语宽慰道。 “耀儿的病情即便有了好转,但终究还需要扁神医施针用药才可彻底痊愈。奈何扁神医突然懈怠了心思,放任耀儿未根除的余疾不管,我真是揪心。也不知道扁神医为何如此。所以才想着要瞒着侯爷去找扁神医询问缘由。”邵氏将心底话幽幽倾诉给纹儿。 不提扁妙春还好,一提到扁妙春纹儿就不禁一肚子火气。 “夫人,依奴婢看,那个扁神医无非是仗着自己医术高明,所以就拿一把,想要借此要挟侯爷和夫人,狮子大开口,讨要更多的好处罢了。要知道这个扁神医心术不正,不肯为小侯爷根治痼疾,奴婢们就不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了。纹儿真是眼瞎,之前竟然还到处夸赞扁神医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千古良医!没想到他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市侩庸医罢了!”纹儿一股脑儿的将心中对扁妙春看法发泄了一通。 邵氏将话揽过来,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万不可将话说的这般绝对,兴许是扁神医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治疗中遇到了什么难题,总之,我相信扁神医一定不会再这最后紧要关头,对耀儿束手不管的。” 邵氏并非是善解人意,能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之人。邵氏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不想纹儿出言得罪了扁妙春,同时也是在宽慰自己,让自己不至于乱了阵脚,失了希望。 转眼,邵氏和纹儿主仆二人熬到了酉时。邵氏心中推测扁妙春睡了一个多时辰应该差不多醒了。这才动身带着丫鬟纹儿前去询问。 邵氏和纹儿二人来至扁妙春房门外,轻叩了叩门。这次房内终于有人应了一声“来了”,随即只见妙手神医扁妙春衣着邋遢的从里面将房门打开。 刚刚睡醒的扁妙春抬眼一瞧,门外站着的正是侯府夫人邵氏和丫鬟纹儿。 “呦!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要事?”扁妙春守在门口,讶然相问,看起来并没有要邵氏进屋的意思。 邵氏笑答:“我是特意过来聊一聊有关耀儿病情之事。” “原来是为了小侯爷的病而来!”扁妙春心知肚明,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纹儿启声道:“我家夫人有事找扁神医求教,难道扁神医就只让我家夫人站在门外,不请夫人进屋一叙吗?” 邵氏拦住纹儿,向纹儿使了个眼色,示意纹儿不要多说话。 纹儿这才强忍着,住了口。 扁妙春听了纹儿的话,这才一闪身,请邵氏和纹儿进了屋。 “房间有点杂乱,还请夫人不要嫌弃。”扁妙春笑说道。 纹儿进屋打眼一看,原本规整洁净的房间被扁妙春住的乱七八糟,像是失窃了一般。 纹儿不由得撇了撇嘴。 邵氏与扁妙春坐下说话。 邵氏先开口,和颜悦色问道:“我今日,是专程为了耀儿之病来求教扁神医的。还望扁神医指点一二,解了心疑。” 扁妙春挑眸笑答:“小侯爷的病已经有所好转,日常起居已与常人无异,夫人大可放心。” 邵氏见扁妙春避重就轻,不肯如实相告,只得开门见山直言道:“这段日子,多亏了扁神医的诊治,耀儿才能恢复的这么快。只是,正如扁神医所说,耀儿虽然康复大半,日常起居也与常人无异,但耀儿至今仍旧未能断了病根,彻底康复。这几日,扁神医也鲜少用药施针,耀儿的医治也已经耽搁下来,不知原因为何?若是扁神医觉得诊金微薄,大可以直接向我或者是向侯爷言明。只要我们能力所及,无论数额多少,我们都当竭力奉上。” 扁妙春虽为行医,但视金钱如粪土的扁妙春平生最不喜别人向自己提钱字,自觉庸俗不堪,更觉辱没了自己妙手神医的美名。 今日邵氏为了表明心意,向扁妙春提到了诊金,令心气清高的扁妙春心中颇为不爽。但因念在邵氏也是一心希望公良耀早日康复,又念在公良家世代功勋,战功赫赫,自己又受公良缀儿嘱托而来的份上,选择不许计较。 扁妙春眉头紧皱,沉声回应:“夫人有所不知,我扁妙春并非贪图富贵之人。为小侯爷诊治,我也是分文不取。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从来不救无缘之人,从来不医无命之病。” 扁妙春的三两句话,把在场的邵氏和纹儿说愣了。 “恕我愚钝,未能听明白神医话中的深意,还请神医明示。”邵氏虚心求教。 扁妙春叹了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小侯爷的病还是不根治的好,夫人还是放弃继续为小侯爷医治的念头吧。” 邵氏听罢,心头一紧,眉头紧锁。 纹儿在一旁听不惯,呛声道:“扁神医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放任小侯爷的病不管,见死不救了!” 扁妙春斜眼瞧了瞧纹儿,幽幽说道:“我可没说我会见死不救。我之所以劝夫人和侯爷放弃根治小侯爷的痼疾,正是要救小侯爷之命!”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语辨玄明 纹儿在一旁撇嘴,不屑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大夫遇病患而故意不医,倒是为了救人的!扁神医若是真不想给我家小侯爷医治,不妨直说好了,何必用这漏洞百出的话赴宴搪塞我家夫人呢!” 邵氏怕纹儿得罪了扁妙春,让双方下不来台,耽误了公良耀的治病,于是急忙暗地拉了一把纹儿。 纹儿未理会其意,反而道:“夫人,这扁神医用此等三岁娃娃都不会相信的胡话来搪塞夫人,纹儿也只是替夫人和小侯爷鸣不平罢了。” 邵氏无奈摇头,只得沉声提点纹儿:“纹儿,扁神医是我们侯府的贵客,又是医治耀儿痼疾的恩人,你不可对扁神医无礼!” 扁妙春抬眼瞧看仍旧愤愤不平、噘嘴赌气的丫鬟纹儿,起声应道:“你这丫头,嘴巴真是刁得很!我扁妙春虽然说话做事时常颠三倒四,不合常理,但是我所言都是实话!若是真的能救你家小侯爷的性命,不用你说,我自是巴不得将他的病医治好呢!” 邵氏急忙转眸,向扁妙春赔礼道:“纹儿年幼不懂事,有冲撞扁神医之处,还请扁神医见谅,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扁妙春闻听邵氏的话说的还算是顺耳,这才止住不言。 扁妙春的话说得离奇玄奥,邵氏听得似懂非懂,心中仍旧不明白,只得再次讨教细问。 “扁神医方才所言,难道是耀儿的病真的没救了,扁神医才会停止诊治,如此言说?” 妙手神医扁妙春向来不喜欢别人跟问来,追问去的麻烦,但是邵氏忧心儿子的那种母爱深情,让扁妙春心头一软。 扁妙春勉强透露道:“夫人可曾听说过,‘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之语?” 邵氏猛然愣住,口中随之喃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难道说,扁神医的意思是,我家耀儿会短命早逝?!”邵氏捧住心口,一时间难以置信。 扁妙春敛眉沉默,并未应答。 邵氏又疾声跟问道:“请问扁神医何出此言?!莫非我家耀儿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再无药可救了吗?” 扁妙春不忍欺瞒,长叹一声说道:“万事万物明明之中都自有定数,人生于凡尘俗世,自然也逃不过这‘命数’二字。我实话告诉夫人,若论医术,扁妙春自认有能力也有自信能将小侯爷的病医治好,甚至多加时日,将小侯爷的痼疾根治痊愈也绝非不能。但是……” 半疯半癫的扁妙春此时,面色微僵,神情忧沉,一脸严肃,全然看不出平日嘻嘻哈哈,懒散说笑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不相信。 扁妙春的话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住了。邵氏闻听前半段,还心中喜悦,以为公良耀的病终于有救,可是那扁妙春戛然而止的后半段,却令邵氏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但是什么?扁神医不妨直说,无论何事,我都能挺得住。”邵氏强撑住身体,询声追问,急于知道其中的究竟。 扁妙春见邵氏苦苦哀求,一再追问,只好将天机隐晦泄露出一二。 “小侯爷出生在平西侯府鼎盛之家,本已享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荣华。小侯爷的福泽已是深厚,然小侯爷长期身体抱恙,年幼久病,看似人生抱憾,实则是阴阳五行之泄耗盈亏所达到的一种平衡,而有了这种平衡,方可保小侯爷之寿禄。如果人为强行干预,医除了这病根,就会打破了这种平衡,从而影响小侯爷之寿禄。”扁妙春细细道来。 “你休得胡说!我家小侯爷可是福寿绵延之人,定能长命百岁!你一个大夫,哪里还能看出人之命数福寿来!料想,你定是医治不好我家小侯爷的病,怕辱没了你神医的美名,这才编了这些瞎话,来欺骗我家夫人。” 纹儿一边反驳扁妙春的话,一边劝说邵氏:“夫人万不可相信这人信口胡诌!” 邵氏听了扁妙春提到公良耀的命数,也是半信半疑。为了验证扁妙春所言真假,测试扁妙春是否真的懂术数,能看穿人之命途穷通,特意开口说道:“扁神医何出此言?难道扁神医还精通术数不成?” “要说精通,不敢当,但要说略知皮毛,我倒是能看出一二来。”扁妙春自谦而言。 “既然扁神医有术数观人相面之能,那扁神医能否看看我和身旁的丫鬟纹儿如何?” 扁妙春知道这是邵氏心中犯疑,要亲自试探他的能力。 扁妙春淡然笑之,观望了眼前邵氏和纹儿的相貌,慵声笑答:“夫人鼻梁高耸,颧骨丰盈,下颚方圆,乃女生男相,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男子气魄。夫人额如鹅肝隆阔,天庭饱满,官禄丰盈,是难得富贵之人。但夫人眼周凝结一团黑气,尤其是下眼睑子女宫黑黄枯陷,又配下颚地阁尖削,两腮无肉,可见夫人子嗣福薄。我斗胆推测,夫人应该并没有亲生子嗣,小侯爷并非夫人亲生,可曾说对?” 邵氏花容失色。公良耀非邵氏亲生之事,乃府内机密,除了府中亲信以外,从不曾为外人道。如今被扁妙春当场说出,邵氏不由得心中一颤。 邵氏面色铁青,微微点头:“正被扁神医说中,耀儿确非我亲生。” 扁妙春捋着胡须,微微一笑。 纹儿从旁小声插言,提醒邵氏:“小侯爷并非夫人亲生这件事,府内老人都知道,谁不小心透露出去,也是可能。夫人别因为这一件事被他说中,就信了他的话。” 扁妙春挑眉细细端详了一眼邵氏身旁的纹儿,继续说道:“夫人身旁的这个丫头本是生在富裕人家,看相貌,应该是排名老二。” 纹儿讶然一笑,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虽生在富裕人家,但是在家中并非排名第二。” 纹儿的话没有说完,只听扁妙春补充说道:“你本应该是排行老三,但是你上面有一兄弟姐妹年幼夭折,所以,我才称你在家中排行第二。如果我推算的没错,你头上的夭折的应该是你的哥哥,对吗?” 纹儿的家事和排行均被扁妙春一语说中。纹儿整个人愣在原地,骇然看着疯癫无常的妙手神医扁妙春,哑口无言。 扁妙春呵呵一笑,又道:“但是你三岁那年家道中落,勉强维持。七岁那年,若非是你父亲病重,就是家里被洗劫一空。无奈之下,你才被家人卖到侯府,成为府里的丫鬟。我说的可是有错?” 纹儿被扁妙春说的,哑口无言,再无话反驳。 第三百五十八章 风动蝉觉 了解纹儿身世的邵氏从旁听了,连连点点头称赞:“纹儿的身世都被扁神医说中了!没想到扁神医不仅医术高明,命相术数也颇为精通,实在令人敬佩!” 扁妙春将话揽回来,谨慎说道:“夫人过奖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本不应该将小侯爷之命数泄露给夫人,但是看夫人爱子情深,难免感动,这才献丑,多说了两句。夫人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究竟,证实我所言非虚,就应该提早做好打算。我建议,小侯爷的病,就医治到此,能让小侯爷起居基本如常就可。夫人和侯爷不要在这件事上过于执着。否则,只怕会多生变故,反而对小侯爷不利。“ 邵氏颔首点头,想到要保住儿子公良耀的性命,公良耀就要一生受尽病痛的折磨,邵氏的心就疼得像是在滴血一般。 “我还有一事,想询问扁神医。若是耀儿的病根不断,是否就可以保全耀儿的性命,让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邵氏诚恳哽咽的言语几近于哀求。 “夫人想听实话?”扁妙春启声问。 “是!扁神医但说无妨。”邵氏坦然回应。 “夫人可还记得我方才说的那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夫人想要的答案,都在这八个字里。”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邵氏又将这八个字在口中念了一遍。 “神医是想说,耀儿会因为过于深情聪慧而因此丢了性命?!”邵氏恍然说道。 扁妙春垂眸,沉默不语。 “扁神医既然通晓术数,就一定知道如何能避免灾祸,延长耀儿的寿命!”邵氏焦急跟问。 扁妙春默默不语,垂首摇头。 “不!不会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侯爷又该怎么活!难道老天真的会如此残酷,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一定还有什么办法能救耀儿的!” 邵氏爱子如命,听到公良耀会早逝,脑中就如同晴空霹雳,心如刀割。邵氏见扁妙春一再摇头,不由得心中着急,扑通一声给扁妙春跪下,哽咽哀求,恳求扁妙春能指点一二,救公良耀性命。 扁妙春即便不愿再多言,但仍抵不过邵氏的哀求和眼泪,心中实在不忍,只好扶起跪在地上的邵氏,再提点一二:“要说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命数,绝非是常人能为,就算是神仙在世,也不能轻易违抗天道。不过,要想延长几年小侯爷的寿数,倒还有几分可能。” “扁神医请讲!就算是用我的性命去换耀儿的平安,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邵氏捧着心口,眼中泛泪。 “方法很简单,却也十分难做到。要想延长小侯爷的寿数,就必须让小侯爷一生不得离开家乡平西镇,也不能离开平西侯府,尤其不可北上!只要小侯爷一生能守在平西镇,留在平西侯府,他日顺利娶妻生子,也不成问题。否则,则会有性命之忧。” “扁神医的言外之意是耀儿如果离开家,恐怕连娶妻生子的寿数都达不到?!” 扁妙春沉默,不在答话,答案不言自明。 邵氏将扁神医的话,一一记下。 扁妙春又宽慰了邵氏几句。邵氏这才起身告辞。 扁妙春送走了邵氏,回到房里,自言自语的感慨:“可怜小侯爷一生意难平!可叹平西侯夫人晚景堪忧!可惜……” 扁妙春侧身凝眸看向窗外笼在霞光中的平西侯府,连连感叹。 自从扁妙春那里回来后,邵氏连续几日彻夜无眠。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成人,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儿子公良耀极有可能会英年早逝,就不由得心痛不已。 邵氏嘱咐了丫鬟纹儿,要纹儿不要将与扁妙春谈话的内容告诉给公良耀。又嘱咐了女管家阿四和书童竹幽,让阿四和竹幽好生照顾公良耀的日常起居。 邵氏每日烧香拜佛,日日祈祷,希望能为公良耀祈福。 平西侯公良奥之前不晓得扁妙春为何不再给公良耀医治,直到邵氏将与扁妙春谈话的原委诉与平西侯公良奥,公良奥这才知道缘由。 征战沙场几十年的公良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生老病死更是人之常事。可此事落到自己独子公良耀的头上,还是令公良奥这个做父亲的忧心不已。 夫妇二人在公良耀面前强装笑意,不让公良耀多心。 但二人脸上细微的变化,和府里上上下下对公良耀照顾得谨小慎微的态度,都不得不引起聪慧绝伦的公良耀的察觉。更不用说,扁妙春扁神医已经四五日未曾为公良耀施针用药,再加上身体对遗留病根未除的感知,已经让公良耀猜测到了自己的病情。 这日,平西侯公良奥戍边回来,得了空,便和夫人邵氏一同来到东厢房看望公良耀。公良耀与二人说话间,不禁柔声笑问道:“孩儿有一事不明,不知扁神医现在可还在府上?为何多日未见?” 平西侯公良奥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邵氏迎上一张笑脸,软语回应:“扁神医正在房里忙着给耀儿配药呢。因有几方药材难找,所以才耽搁了几日,没能倒出功夫来为你诊治。” 公良耀温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温柔笑道:“可是孩儿怎么听说,扁神医这几日正忙着在房里呼呼睡着大觉,不理世事啊。” 邵氏和公良奥闻听此话,知道公良耀已经有所察觉,心头一悸,脸色难堪,僵身站在原地。 公良奥勉强笑答:“那是因为扁神医这几日医治你的病,又研究配药,十分劳累,所以才留在房里休息了一下。” 公良耀埋首,澄澈的眸子看不出悲喜,倏然唇角微微一扬,漾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知道我的病实难根治。扁神医这几日未曾来诊治,就说明扁神医已经对我的病束手无策,没有再医治的必要了。这些孩儿都知道,爹娘也不必瞒我。孩儿心中早有准备。如今孩儿能起居如常,离开了病榻,这对孩儿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孩儿倒也别无他求,只是觉得实在对不住含辛茹苦,为孩儿日夜操劳的爹爹和娘亲,孩儿不孝,让二老为孩儿受苦了!” 公良耀的聪明懂事,让感动不已又心疼不已的公良奥和邵氏难以面对。 二人强忍泪水,佯装淡定,脸上凝笑,心头却在隐隐滴血。 “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要紧。”邵氏劝慰公良耀,不愿对公良耀讲出实情。 然做事沉稳老练的平西侯公良奥却觉得,既然聪明过人的公良耀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病情,此事迟早也瞒他不住,不如对他和盘托出,直截了当的告诉公良耀他的病情。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亲闻求证 平西侯公良奥面对儿子公良耀的一再追问,心头一软,沉声叹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为父也不好再瞒你。” 现在身旁的夫人邵氏闻声,急忙拉住平西侯公良奥,想阻止公良奥对公良耀说出实情。 平西侯公良奥冲夫人邵氏轻轻摇头,劝慰邵氏道:“凭耀儿的聪慧绝伦,他迟早会知道真相的。我们又何必一再隐瞒,惹得耀儿疑心猜测。不如直接告诉他实情,也好让他心安。” 公良奥说着,上前一步,来至公良耀身旁。 夫人邵氏见拦公良奥不住,便转过头,默默垂泪,不忍观闻。 公良奥慈声对公良耀如实相告:“你猜的没错,妙手神医扁神医并非是在房内配药,而是在房中休息养神。日后,扁神医应该也不会再为耀儿你施针用药了。因为扁神医说了,你只要按时吃药,定可保你起居如常,行动与平常之人无异。所以,你大可安安心心的养病。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公良耀闻听父亲公良奥的宽慰之言,又偷眼瞧看站在父亲身后一直背对着自己,像是在默默垂泪的母亲邵氏,眼前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证实了公良耀心中的想法。公良耀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没有再继续诊治的必要了。余生,公良耀所要面对的就是每日无休无止的服药和疗养,来维持这个好不容易看起来恢复如常的躯壳。 公良耀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命运于他有今天这般,让他可以离开病榻,起居行动看似如常,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公良耀并不会因为痼疾无法根除而伤心难过,一蹶不振,相反,公良耀只是想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究竟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自己的余生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 而现在,父亲平西侯公良奥已经亲口给出了公良耀一半的答案。而另一半的答案,公良耀清楚的知道是在妙手神医扁妙春那里。 公良耀不曾因为自己的痼疾难愈而伤感,反而因为看到爹娘为自己伤心而有些难过。看到母亲邵氏默默垂泪,公良耀便知道自己的病情绝对没有父亲对自己所言的那般简单。 公良耀温眸含笑,起身对父亲平西侯公良奥和母亲邵氏行了个大礼,恭声说道:“孩儿如今能起居如常,已经是万幸。对孩儿来讲,如此,便也是心满意足。孩儿再别无他求。孩儿的痼疾不能根除不要紧,只是苦了爹爹和娘亲一直为孩儿的病操心受累。现在,孩儿得知了自己的病情,心中便也有了数。爹娘也可以宽心些了。” 公良奥拍了拍公良耀的肩膀,微微点头,叹道:“我们的耀儿长大了!爹爹相信你有能力、有智慧、有勇气直面你自己的人生!” 公良耀莞尔笑对。 邵氏悄悄拭泪,转身笑对公良耀,柔声道:“你爹爹说的对,娘也相信你能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即便痼疾不能根治,你也能拥有精彩的人生!” 公良耀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用了晚饭。席间,公良耀为了让爹娘宽心,说了好多暖人心窝的话。平西侯公良奥内心伤感,表面颜笑,努力不让气氛变得沉闷,而夫人邵氏则在女管家阿四的掩护下,又偷偷了抹了几把眼泪。 饭后,公良耀恭送父母出门,回身留在房内休息了一会儿,便启声问身旁的书童竹幽:“扁神医现在可还在府上?” 竹幽不解公良耀的意思,点点头道:“那个扁神医应该还在府上,他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呢。” “说来也奇怪,这个扁神医既然根治不了公子的痼疾,为何迟迟不离开侯府,反而还赖在侯府中不走,蹭吃蹭喝睡大觉呢!要不是他真的懂点医术,我还真会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呢!”竹幽禁不住念叨。 原本坐在朱椅上休息的公良耀突然正了正身子,起身穿戴整齐。 竹幽见状,疑惑问道:“公子,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公良耀随手披上了孔雀翎披风,回应:“我要到扁神医的房里去一趟。” “这大晚上的,公子去找扁神医做什么?”竹幽急忙起身问道。 “我有话,要亲自问扁神医。”公良耀边说,便嘱咐竹幽,“此事,万不可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明白吗?” “什么事,非要公子亲自去问?夜里寒凉,公子万一冻着可如何是好。公子要是非要今晚找扁神医,不如竹幽现在就去扁神医房里,将扁神医请到公子房里一叙,可好?” 公良耀摇头:“不可!这事,非要我亲自去一趟,才能显得诚意。” 公良耀说罢,起身开了房门。 书童竹幽急忙跟在后面照顾。 竹幽跟在公良耀身后,一路上心里还犯着嘀咕。竹幽冥思苦想,也未曾想到公子为何偏要大晚上的亲自到扁妙春的房里一叙。 终于,主仆二人来到扁妙春在侯府居住的屋檐下,书童竹幽上前,轻轻叩门。 竹幽叩了两下,原以为扁妙春又是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却没承想,扁妙春竟然第一时间主动前来开了房门。 还未等公良耀和竹幽开口,就听扁妙春笑迎道:“我已经等候公子多时,公子请进。” 扁妙春说罢,侧身请公良耀和书童竹幽进了屋内。 公良耀落座在厅房茶几前。 扁妙春起身为公良耀倒了杯热水。 公良耀启声问道:“扁神医方才说,已经在房里等候我多时,难不成,扁神医知道我今晚会前来拜访?” 扁妙春捋着胡子,笑答:“如果我猜得没错,小侯爷是来询问自己的病情的吧?” 扁妙春一语说中了公良耀的心事,公良耀听罢微微吃了一惊。 闻听扁妙春继续道:“我想,侯爷和夫人应该已经将小侯爷的病情告知了小侯爷。小侯爷此次是特意找我来确认此事的。” 公良耀见扁妙春懂读心之术,一眼看穿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再隐瞒,点头直言道:“我正是来向扁神医讨教我的真实病情的。” 扁妙春摇摇头,笑道:“侯爷和夫人不是已经将小侯爷的病情告之了嘛,小侯爷何须要来找我求证。” 公良耀道:“不瞒扁神医,我爹娘虽然已经将我的病情告诉了我,可是我心中还是深有疑惑,所以才会冒然前来向扁神医求证。” 扁妙春像是看穿了公良耀一般,只是默默倾听,也不答言。 公良耀继续道:“我知道,扁神医之所以不再诊治我的病,是因为我的痼疾没有根治的可能,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花费心思医治了。” 第三百六十章 困择难衡 公良耀的话音刚落,就见扁妙春笑着摇摇头,慵声道:“非也非也!小侯爷的痼疾并非绝无彻底根治的可能。既然小侯爷今日是来向我求证病情的,那么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小侯爷,小侯爷的痼疾不但可以医治,甚至还可以根治。” “依扁神医所言,我的病还有救?”公良耀眼中闪现一丝希望,疾声询问。 书童竹幽在一旁也凑上前来,十分关切。 扁妙春呵呵一笑:“小侯爷的痼疾可医是可医,不过,要想完全医治好小侯爷的病,小侯爷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书童竹幽站在公良耀身侧,听到扁妙春此言,误以为扁妙春是要狮子大开口,想借机勒索一笔,于是忙上前插言道:“扁神医该不会是坐地起价,讨要诊金的吧?” 公良耀侧颜,轻声对竹幽说道:“竹幽,不可对扁神医无礼!” 竹幽见公良耀发话,怕自己惹得公良耀生气,复发了旧疾,只好乖乖地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公良耀对扁妙春拱手抱拳,恭声求教:“还请扁神医赐教!” 扁妙春捋着长须,意味深长道:“小侯爷若是想彻底恢复健康,就必须要放弃心中执念,有生之年务必留守于平西镇平西侯府府内,不可离开家乡半步。小侯爷若是能答应并遵守了这个条件,我倒是可以帮助小侯爷继续医治,去除痼疾,还小侯爷康健。” “扁神医的意思,是要我拿我一生的自由,换取健康?”公良耀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即刻明白了扁妙春的意思。 扁妙春朗笑言道:“小侯爷的话,严重了。不过,与健康的体魄相比,所谓执着的自由,恐怕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不是吗?不知我之所说,小侯爷愿意否?” 书童竹幽听罢,血气上涌,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竹幽忍不住冲上前来,抢声问扁妙春道:“扁神医开出的这是什么条件?!要拿我家公子的自由换取我家公子的健康?!我竹幽还是第一次听说,留在家乡可以保命、保健康的滑稽之言呢!扁神医不是拿这话来蒙人的吧?” 竹幽自然是不相信扁妙春的话,甚至扁妙春提议的,用公良耀的自由换取健康的条件,视作无稽之谈。 公良耀仔细观察面前谈笑自若的扁妙春,看扁妙春气定神闲的神情和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是在信口胡说。 公良耀垂眸沉默了片刻。 扁妙春道:“小侯爷不会也同竹幽一样,认为我是在信口胡说吧?” 公良耀莞尔摇头:“我自是相信扁神医之所以这么说,自有扁神医的道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我答应终身留在平西镇,留在平西侯府,扁神医才会答应根治我的痼疾?” 扁妙春笑道:“小侯爷不必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要知道,小侯爷若是想真正如常人一样,安康一世,就必要听我的劝告,留在家乡,余生不可出平西镇一步。” 公良耀苦苦追问原因,扁妙春却守口如瓶,不愿多言。公良耀自知不可强求,便也不再细问,转而说道:“扁神医不便向我解释缘由,应该自有扁神医的苦衷。可我还有一事不明,若是我没有依照扁神医所劝,日后离开了平西侯府,甚至离开了平西镇又会怎样?难道真的会按扁神医所说,会痼疾复发,终身难愈,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精通术数的扁妙春本就看得出公良耀是难得的聪明之人,即便扁妙春不对他说明其中缘由,公良耀也会自己寻找到答案。只是,公良耀面对生死之冷静淡定和平静从容却令扁妙春心中敬佩,自愧不如。完全不像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所为。 扁妙春只是稍稍开了一个口,公良耀便一眼窥测到了结局。面对眼前这个如此清秀俊朗,一表人才,心中拥有鸿鹄之志的少年英才,扁妙春的眼中也难掩怜惜。 扁妙春幽幽答话:“小侯爷不必多虑。只要小侯爷能谨记我刚才之言,留守家乡,不远行,不北上,自可保现世平安。我也自可继续为小侯爷医治。” 公良耀还未应声,书童竹幽倒是听出了其中的玄机,抢先一步问扁妙春道:“扁神医的意思是,如果我家公子不答应你的条件,不愿意余生留守家乡,扁神医便不会答应继续为我家公子诊治了,是吧?” 竹幽年纪不大,但是思辨能力颇强。竹幽仅仅从公良耀与扁妙春短短的对话中,准确的揪出了要害所在。 “如果小侯爷放不下心中执念,随性而为,离开了平西镇,那么,对小侯爷来说,根不根治痼疾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扁妙春难得耐心解释道。 “小侯爷不必急于回复我,答应我的条件。反正来日方长,我在侯府还会在逗留几日。小侯爷完全可以决定好之后,再来找我不迟。” 扁妙春一边说,一边懒洋洋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一副困意来袭的样子。 公良耀起身,恭声告辞,随后便带着书童竹幽出了扁妙春的住处。 书童竹幽边走边问:“公子,竹幽倒是觉得,那扁神医所言都是无稽之谈,公子福大命大,哪里就像他说的那样,为了保住健康,就永远不能离开平西镇了呢!我猜,扁神医多半是用这些玄之又玄的话来迷惑侯爷夫人和公子,就是要多留在侯府,多蹭吃蹭喝,过几日衣食无忧的逍遥日子罢了。公子可千万别听信了他的话,着了他的道。” 公良耀打断道:“看扁神医的样子,可并非是在胡说。况且,扁神医被人尊称为妙手神医,医术高明,他既然说我的痼疾有希望根治,就自然不假。” “公子不会真的听信了他的话了吧!公子难道没看到他说完这些不找边际的话之后,也不解释缘由,故意当着公子的面,装作一副困倦的样子,好打发了公子离开嘛。要我说,他这些招,可是跟那些江湖骗子差不多!”竹幽口中禁不住嘟囔。 公良耀笑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说你笨吧,你有时候脑袋又转的挺快,可是要说你聪明吧,却偏偏没用对正地方,总是喜欢瞎琢磨。” “竹幽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可都是为了公子好呀!”竹幽委屈巴巴说道。 公良耀还想再说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禁不住夜里冷风,又轻轻咳嗽起来。 竹幽急忙扶住公良耀,关切地说:“公子没事吧!外面风大,竹幽还是赶紧将公子扶回房里去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第三条路 从扁妙春的房间里回来之后,公良耀彻夜无眠,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扁妙春对自己所说的话。 按照扁妙春的说法,摆在公良耀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选择彻底恢复健康,舍弃自由,信守承诺,永远留在家乡平西镇,永不外出。要么,就一直拖着病弱的身躯,换取自由,有朝一日,可以远飞,实现心中所想。 对公良耀而言,这两种选择,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无法达到圆满。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需要逆风飞翔,需要在逆境中历练成长,没有谁不会为了生存、自由和健康付出代价。只不过,公良耀的代价相对于别人,看起来稍显高昂。 细心的书童竹幽守在公良耀身旁,发现公良耀并没有入睡,于是启声询问:“公子还没睡,是在想扁神医的话吗?” 竹幽见公良耀不回答,又开口说道:“公子莫把扁神医的话都放在心上。竹幽觉得那扁神医说话做事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他随口所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即便他所言属实,没有掺假,也不能说明这件事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何况自由与健康这两样东西,原本就不冲突,怎么会只能选择一样,而另一样就不能得呢?所以我觉得整件事还有待商榷。” 竹幽说了半天,才听公良耀轻声说道:“竹幽,你可曾听说过‘五术’?” 竹幽晃了晃脑袋,问道:“公子说的‘五术’可是一种功夫?” 竹幽完全曲解了公良耀的意思。 公良耀摇摇头,微笑解释:“玄学五术是山、医、相、命、卜的统称,起源于《金篆玉函》。相传在四千六百多年以前,黄帝得天神相助,授以天书破蚩尤妖术,擒杀蚩尤统一天下。黄帝平息战乱以后,命仓颉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着成此书。经过四千年的流传,几经散佚增删,大致分为了:山、医、命、相、卜这五大类。” 竹幽从旁听得一知半解,只觉得公良耀说的传神,不逊于之前从扁妙春那里听来的传奇。 竹幽歪着脑袋,疑惑的听着公良耀解释玄乎其玄的五术,心中纳闷公子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深奥的内容。 公良耀继续说道:“扁神医精通中医,医术高明,所知所学定有过人之处。更何况中医本就是玄学五术之一。我想扁神医学习中医的时候,应该有涉及到其他的四门玄术。能有识人预知之能,便也于不足为奇。” “所以,公子是觉得扁神医触类旁通,精通五术,有未卜先知之能,于是才特意留在侯府,指点公子?”竹幽终于开窍。 公良耀点点头,轻声道:“极有可能。扁神医应该是预知到了什么,才会用听上去如此离奇怪诞的建议来提醒我。我想,这也是爹娘为何要一直隐瞒我,假装没事的原因。” 竹幽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猛然想到了什么,疾声叹道:“难不成,公子日后真的如扁神医所言,不得离开家乡平西镇,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竹幽说罢,急忙掩住了口,怕刺痛公良耀的心事。 竹幽慌忙解释道:“呸呸呸!竹幽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公子福大命大,怎么就一生必须要囿于家乡,才能可保平安的呢!竹幽相信,一定是扁神医看走了眼,误断了而已。” “无论是否是误断,总是提前有个心里准备的好。” 竹幽还想再劝,抬眼见公良耀闭目不语,以为睡着,便不再打扰,退回外室中休息。 次日,天刚蒙蒙亮,公良耀就从床上起来,穿戴好衣服,未打扰还在睡梦中的竹幽,起身出了房门,来到妙手神医扁妙春的门外,轻声叩门。 扁妙春像是与公良耀心有灵犀一般,早早就起床,在房里恭候。 扁妙春闻声开门,将公良耀迎进屋内。 “这么早就来前来打扰扁神医,失礼之处,还请扁神医见谅。”公良耀进屋后,先对打扰扁妙春休息,表示歉意。 扁妙春神清气爽,像是昨晚睡得不错,脸上也是笑若春风,和颜悦色道:“小侯爷这么早就来找我,莫非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公良耀未发一语,扁妙春便已猜测到了公良耀的心思。 公良耀恭声道:“扁神医果然高人也。昨夜我回房后,仔细寻思了整晚,终于做出了决定,所以特意支开书童竹幽,独自前来商量此事。” 扁妙春笑看面前神色泰然的公良耀,说道:“其实,昨晚我将此事告知小侯爷时,看小侯爷的神色,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倒是觉得,小侯爷今早来此,是找我商议详情的。” 公良耀开口要答,扁妙春抢声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昨日提到的两种选择,小侯爷打算另辟蹊径,想要与之一搏,趟出第三种选择之路!” 公良耀莞尔一笑:“扁神医既已知晓,不知可否助我公良耀一臂之力,帮我趟出这第三条路?” 扁妙春笑着摇头:“小侯爷想除去病根,彻底恢复健康,好用余下的时间去做自己毕生想做而未能做的事,达成心中执念。这个逆天改命的忙,我扁妙春恐怕帮不了小侯爷。” “我并不企望能彻底根治痼疾,完全恢复健康,只是希望能让扁神医能帮我多争取一些时间,让我有机会,也有这个体能去做一些能让我的人生真正变得有意义的事!”公良耀坦言相告。 扁妙春挑眉问道:“对小侯爷来说,自由与志向真的比健康,甚至是性命还要重要吗?” 公良耀温眸浅笑:“好男儿志在四方!与其拖着病弱不堪的身体苟且偷生,多活上几年,不如斗志昂扬,迎接命运的挑战,用剩下的时间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就算是没有成功,就算是会丢掉性命,至少自己努力过,追求过,也就不枉费人生一场。” “好一个不枉费人生一场!我果真没有看错,小侯爷抱负远大,绝非等闲之人!我很赞赏小侯爷忧国忧民的胸怀和直面命运的勇气,但小侯爷所托,扁某还是不能出手相助。”扁妙春道。 “为何?!” “因为小侯爷并不知道如此做会有怎样的代价。谁也说不准,这第三条路,是否能走的通,万一小侯爷有什么闪失……” “我公良耀自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绝不会牵连和怪罪到扁神医身上!”公良耀当即表态,言辞恳切。 扁妙春叹声道:“就算是小侯爷做好了决定,也要侯爷和夫人同意才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考在即 帝城城郊御戎卫营。 初冬即至。还有十日,在御戎卫营营内参加集训的公良缀儿等人就将迎来最后一次大考。此次大考考核不合格者不仅会被淘汰,无缘最终的晋级,更会被遣返回各自封地,终生不予重用。 公良缀儿、蓝亦安等人都摩拳擦掌,奋力一搏。因为事关个人和身后家族的荣誉,所以各位公子无人敢有丝毫懈怠,全都抓紧最后的时间训练。 赫连芙灵虽然贵为公主,女扮男装混入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初衷更多是兴趣所致。但二个多月下来,其他七位公子集训中的刻苦努力,赫连芙灵都看在眼里。 赫连芙灵自认为不输于男儿,面对营内的七位同窗亦是考核时的劲敌,赫连芙灵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八位世子公子各自卯足了劲,为了十日后的大考做足了准备。 这日,下了早课,几位公子忙里偷闲,聚在一处说话,提起了十日后的大考。 赫连芙灵率先说道:“十日后就要大考了,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高狄摇晃着脑袋,听着“大考”二字心烦,蹙眉撇嘴叹气道:“我的诗书礼乐学得不佳,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超常发挥,顺利通过考核。” 秦无恙笑道:“你那诗书礼乐虽学得一般,但是你的骑射成绩可是我们八人中最好的!就算你其他课程稍差一些,我想三位先生和皇上也不会真的怪罪于你,毕竟人各有所长,谁也不是万能的全才!” 蓝亦安见秦无恙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即将迎接大考的紧张感,于是柔声笑问:“看样子,秦世子对十日后的大考信心十足啊!” 秦无恙一摆手,道:“就我骑射课那两下子,不垫底就不错了!对于十日后的大考,我倒是想得开,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只要不给荣亲王府太过丢脸就好。” 墨子衿启声叹道:“得过且过,这可不像是秦世子的一贯的风格!” 秦无恙耸肩一笑,回应道:“我这也是在御戎卫营营内昏天黑地,日夜无休的集训了三个月,把本世子的棱角都快磨光了!还好再有十日,大考过后,我们就能脱离苦海,出了这樊笼了,得以自由了!” 赫连芙灵笑道:“自由这事未免说的早些,你我之中若是有人连中三元,拔得头筹,日后皇上必将委以重任,责任在身,更是任重道远。” 众人连连点头。 蓝亦安笑问身旁的余灵均和穆星尘:“你二人备考的如何?” 穆星尘胸有成竹的朗声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尽力而为就好!” 穆星尘年龄不大,但是一贯做事沉稳,他能如此应答,自是有了分得过的把握。 蓝亦安等人又将目光转向一直耷拉着脑袋,摆弄着衣服上的盘扣,不发一语的余灵均。 余灵均抬眼偷瞧其他人都在看自己,于是仰头笑呵呵回答:“各位仁兄放心,大考之时,就算再不济也有灵均我垫底呢!” 余灵均说罢,呲牙一笑。 高狄笑着推了推余灵均道:“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自谦过了头!长了前后眼,竟能预测十日后大考的成绩来了!你该不会是想到时候弃考,或是胡乱考一通,好早点回家见你爹娘去吧?” “谁是小家伙?!我可是一个大人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哪里会连累了家人里,让爹娘蒙羞。”余灵均一张巧嘴,说笑道。 秦无恙见公良缀儿回房换装,还未过来,于是问赫连芙灵道:“公良二公子说是回房换件衣服,怎么还未过来?” 赫连芙灵也心中纳闷,正要安排厅房外的守卫去寻,却见公良缀儿连同她的两个侍女纤云和弄月三人过来。 只见公良缀儿穿着一身彤袍,身披拽地猩红斗篷,手上捧着一只银壶。 公良缀儿身后的两个侍女纤云和弄月则是端了两只托盘,托盘上各有四只浮花描纹做工精美的茶盏。 秦无恙、蓝亦安和墨子衿见状忙起身相迎。秦无恙更是抢先一步,接过公良缀儿手中的银壶,笑问道:“这大冷的天,如何还拿得这么多东西过来。” “正是因为天冷,知道你们在这儿说话,我便让纤云和弄月沏了壶参茶,带过来给大家暖暖身子。”公良缀儿说罢,命纤云和弄月将茶盏一一摆上。 蓝亦安笑道:“还是公良二公子想的周到!” 说话间,公良缀儿已经落座,纤云和弄月则向八位公子斟了茶,退在一旁。 众人谢过公良缀儿,端起茶盏,品了口茶。 墨子衿叹道:“醇香浓郁,好茶好茶!” 公良缀儿笑问众人道:“我刚才不在,你们在这里聊些什么呢?” 众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又听公良缀儿嫣然自答:“你们先别说,先让我猜猜,你们方才是在聊十日之后的营中大考,我可猜中?” 秦无恙及时拍马屁道:“公良二公子冰雪聪明,果然一猜即中!我们方才正是在聊有关大考之事。” “不知公良二公子准备得如何了?”蓝亦安莞尔温言。 公良缀儿笑答:“还不是与大家一样,竭尽心力罢了!只盼望着,大家都能通过大考就好!” 高狄大嗓门高声道:“看看!还是公良二公子的境界高!自己努力的同时,还不忘祝福别人!” 高狄执着茶盏,回味茶香,喃言说道:“就是这参茶要是换成美酒就更好了!” 赫连芙灵笑道:“那还不简单,等我们几个十日后都顺利通过了大考,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块推杯换盏,不醉不归!” “好!”高狄笑应。 公良缀儿轻声对兴致高昂的赫连芙灵笑道:“只是到时候你我二人可别再喝的酩酊大醉的,找不着北就好!” 赫连芙灵看着站在两侧的纤云和弄月,笑答:“放心!放心!到时候,让纤云、弄月和雪乔、斓萱她们送我们回去就好!” 众人听罢会心一笑。 转眼间又过了三日。三位六艺先生已经分别制定好了大考考核的内容。并将考核内容提前上报给营内执事许言和弗隐审核。 弗隐是江湖中人,虽也能读书认字,但是自愧诗书礼乐的能力有限,便主动将审核大考内容的重任交付给了许言。许言阅后,又将审核过后的内容上报给了皇帝赫连瀛彻。 又过了三日,赫连瀛彻批阅复审,将最终审核通过后的内容发回御戎卫营许言手中。 临考前三天,八位公子得到许言通知,了解到了三日后大考的大致范围和内容。 而考核内容中新添的一项综合考核,却令众人直呼难度升级,倍感压力。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帝心良苦 眼看着六艺大考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八位公子接到营内执事许言的通知,了解到六艺大考划定的内容和范围之后,便各自按照大考的要求准备考试。 大考临近前的这三日,六艺先生:沈天栋、苏颜卿和尚卓抽出一些时间分别对三日后大考的要点难点重申了一遍,而在场的赫连芙灵等人却对综合考核的内容提出了质疑。 赫连芙灵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三位先生制定的综合考核的内容未免太难了一些吧!要我们将这三个月所学的六艺全部综合到一起进行考核,这简直是难于上青天,闻所未闻!” 秦无恙也站出来言道:“芙灵公子说的是,我们也都觉得三位先生考核的内容未免过于难了些。试想我们八人只在御戎卫营营中学习了三个月,就要我们在一个综合考核中同时运用六艺所学全部的技能应考,如此难度的考核,也太朝纲了些。” 余灵均和穆星尘等人也纷纷点头。 在场并不知情的三位先生:沈天栋、苏颜卿和尚卓一时间被赫连芙灵和秦无恙问住,不知如何回答适宜。 一旁的营内执事许言见八位公子对三日后的大考综合考核的内容有异议,便揽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许言能够理解。此次结业大考的综合考核内容确实对诸位公子来说,颇有些难度。但是这也是为了测试出诸位公子在御戎卫营三个月集训学习成效的真实水平。如果,诸位公子在这段时间里刻苦努力学习,那么这项综合考核对大家来说,应该不会成为过多的负担和压力。并且我还要向大家当众说明的是,此次综合考核评定的形式和内容并非是在场的三位先生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如果,诸位真的对此有异议的话,大可以等明日皇上驾临御戎卫营监考时,向皇上禀明,再由皇上定夺。” 赫连芙灵等人听到执事许言说六艺综合考核是皇上的意思后,纷纷不再言语,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泛着嘀咕。其中最是不解的便是皇帝赫连瀛彻最最宠爱的妹妹芙灵公主——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万万没有想到,提出这么难,又这么严格的考试的,竟然不是三位六艺先生和营中执事许言的意思,而是自己的皇帝哥哥的主意。赫连芙灵真是想不通,皇帝哥哥为何要增加这么一个高难度的考核项目。难道真的如同许言所说,是为了更好的反应八位公子所学的真实水平吗?赫连芙灵将信将疑,一头雾水。 好在许言已经通知大家,明日皇帝赫连瀛彻就会驾临于此,为后天的营中大考做监考准备。赫连芙灵心中一动,想到时候耍点小聪明,在皇帝哥哥面前撒撒娇,求求情,希望皇帝哥哥能降低点考核的难度,让大家得以顺利通过。 赫连芙灵如此想着,心中略微安稳下来,只待明日赫连瀛彻驾临。 然而其他几位公子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其原因正是因为他们得知到了此次添加的综合考核内容是当今圣上的意思。本来还想试着向上反映,留有回还余地的众人,一下子希望破灭,一个个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念想。 公良缀儿与其他几人想的倒是不同。虽然此次大考的难度,因为赫连瀛彻的要求,而有所提升,但是公良缀儿却觉得这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平日里,按照公良缀儿对其他几位同窗的了解,他们七个人各有所长,有各有所短,即使是六艺能力相对出色的蓝亦安和墨子衿二人,在考核时发挥的稳定性上也是不尽相同。更不用说高狄、秦无恙这二人单科成绩出类拔萃,而其他科目短腿落后,偏科严重。至于八人中,余灵均年龄最小,尚无定性,学习也是三心二意,一心多用,时好时坏。穆星尘与余灵均的年龄相近,做事四平八稳,学习也刻苦努力,但六艺成绩始终平平,虽不突出,也不逊色。而赫连芙灵平日里习惯了宫中养尊处优的安逸生活,对御戎卫营枯燥乏味又密集的集训也是一时的新鲜,能侥幸坚持到今时今日,也不过是因为赫连芙灵出来时,曾在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那里许下过坚持到底的承诺,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兑现承诺而已。至于公良缀儿自己,六艺成绩明显趋于中下游徘徊,唯有出奇才有可能制胜,通过考核。 如果各项内容单独列考,势必会将众人的所长所短暴露无遗。其中极有可能会有人仅仅因为一科短腿而被淘汰。如此,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就不得不兑现他之前的话,将大考失利的人遣返回封地,从此不再重用。如此一来,倒是会得罪不少王侯,甚至会因为王侯的不满而引起朝廷的动荡。 身为一国之君,赫连瀛彻根本不可能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因为本就内忧外患的大炎,只要走错了一步棋,就极有可能会满盘皆输。 事实上,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了解,远远超过公良缀儿自己的想象。 赫连瀛彻在制定这个大考综合考核计划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是赫连瀛彻故意为难大家,将考核的难度提升,其实质上,如此谋划,却是赫连瀛彻的一番苦心。唯有如此,赫连瀛彻才能尽最大的可能,激发八位公子的斗志,也唯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因为偏科而被平白无故损失掉的大炎人才。 一切按照赫连瀛彻计划中的进行。 当日,三位六艺先生在大考前嘱咐完八位将要应考的公子之后,便正式结束了集训的所有课程,全员放假,备战三日之后的结业大考。 秦无恙在房内,心烦意乱,捧着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借着大家一起用晚饭的时间,与其他几位公子闲着聊天。 秦无恙率先叹声:“原本还想着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没想到,皇上一个命令,就直接改写我们考核的最终成绩。我看,后天营中大考,不用考别的,就只是这综合考试这一项,就能直接送我出局,遣返回了老家!” 蓝亦安温言柔声道:“皇上增加了一个综合考核内容,虽然说难了点,但也不至于如此悲观,自暴自弃。” 高狄粗憨反驳道:“蓝锡世子平日里各科全优,倒是无妨,我和秦世子平日里学习六艺就有不少短腿不足的地方。若是将这些不足和自身特长突出的科目放在一起考核,岂不是会被短腿的科目拉了后腿。” 第三百六十四章 考前探话 秦无恙点头道:“高狄说的没错,我看三日后的大考,就是大浪淘沙,八仙过海,各项神通了。至于能不能过,对我来说,还真得听天由命了。” 余灵均小脸一嘟,稚气说道:“许先生今早不是说了嘛,明日皇上就来了,我们要觉得综合考核的内容太难,可以明日等皇上来了之后,集体向皇上说明的。” 秦无恙对余灵均的天真之言,哭笑不得,启言回应:“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考核内容若是三位六艺先生制定的,我们好歹有得商议。就算是许先生和弗少侠制定的,我们都有讨价的余地,可这偏偏是圣上的意思。你以为明日皇上来了,我们几个向皇上一反映,皇上就能采纳我们的建议,更改考核内容的难度吗?只怕到时候,考核的难度未降,反而提醒了皇上,让皇上误以为我等在御戎卫营集训的三个月,荒废学习混日子,丝毫不见成效,岂不会自讨没趣,无功而返!” 墨子衿听秦无恙分析后,也随即点了点头,赞同了秦无恙的说法。 坐在一旁不搭言的穆星尘,忽然疾声问道:“如此分析,后日大考就真的没有更改的余地的吗?” 众人一阵沉默。 只闻听坐在一侧的公良缀儿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现在议论这些还为时尚早,说不定进行综合考核是皇上的一番用心良苦,为的就是避免我等有人因为其中一科的差距而被淘汰出局。况且,现在我们只知道考核的大致形式和范围,并不知道,皇上所要求的综合考核具体会是如何进行的。所以我们不妨这几日安下心来备考,以免左思右想的,影响到三日后的大考发挥。” “二哥哥说的对,我们几个还没有参加考试,没看到具体的考试内容呢,就别先自己吓自己了。要我说,反正横竖都要考试,我们就放手一搏,尽力而为,安心备考就好,管他到时候会考什么呢。”赫连芙灵笑说着,当场表态,肯定公良缀儿的想法。 众人说话间,营中执事——江湖少侠弗隐从厅外背着手笑呵呵的走进来,正好听到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说话的内容。 弗隐连连点头道:“公良二公子和芙灵公子说的有道理,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三日后的大考会考什么,不如将心放在肚子里,破釜沉舟,争分夺秒,奋力一搏。就算是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至少应该让皇上和三位先生看到诸位公子的努力。” 公良缀儿等人纷纷起身,向弗隐颔首施礼。 赫连芙灵见到弗隐,欢呼雀跃道:“有件事,芙灵不大明白,营中即将大考了。我看不光我们几个应考的考生紧张得不得了,就连三位六艺先生和许言许执事看上去也是颇为焦灼。怎么偏偏见弗少侠整日优哉游哉的,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轻松自在的很?” 赫连芙灵言辞俏皮,说出了其他人想说却又不敢说出的话。 弗隐朗声一笑,爽快答道:“三日之后,是诸位公子要参加大考,我又何须紧张。至于许先生等人,他们或是因为是你们的老师,责任在身,不得不重视此次大考;又或是此次大考的负责人,当然要显得紧张一些。” 秦无恙笑问道:“可是弗少侠与许先生也是一样,同样是营内的执事,为何许先生紧张,而弗少侠如此放松?难不成弗少侠根本不曾将大考之事,放在心上?” 弗隐反声笑问:“谁说我没将大考之事放在心上?我之所以一身轻松,一来是因为皇上已经将大考之事全权交由许先生负责,我只是从旁打打下手而已。二来,这整个御戎卫营里里外外都弥漫着紧张的考试氛围,我若是再像其他先生们那样,紧绷着一张脸出现在你们面前,岂不是让你们原本就紧张的心,更加焦灼无措了?” 赫连芙灵笑道:“所以,这么说来,弗少侠这是故作轻松,给我们看的,来缓解我们紧张焦躁的内心喽!” 弗隐微微摇头一笑:“也不能说是我故意演给你们看的,只不过这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天性乐天使然!我弗隐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解开不的愁!” 余灵均童声稚气的笑道:“原来弗少侠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呀!” 余灵均话语一出,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秦无恙见气氛融洽,一片祥和愉悦,便禁不住好奇问道:“弗少侠既然参与了这次大考的相关事宜,那弗少侠能否在大考前,透露我们一二,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弗隐微微挑眉,凝声答道:“许先生和三位六艺先生不是今早已经将三日后大考的范围告诉你们了吗?” “告诉是告诉了,但是具体考核什么内容,我们还是不得而知。尤其是皇上这次亲加的综合考核内容,我们到现在还懵着呢?弗少侠一定知道些内部消息,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哪怕一点点也好。”余灵均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好奇的问着弗隐,一脸烂漫可爱。 “你们这倒是把我给问住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三日之后,你们大考考核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这些与考试相关的重要事宜只有许言许先生和三位教授你们六艺课程的先生知道。我在大考当天只不过是走个场,监督监督你们考试罢了。至于其他的,我还真的不清楚。”弗隐装傻充愣,将烫手的山芋退到了其他几位先生的身上,自己倒是落得个清静。 赫连芙灵笑叹:“弗少侠若是不想说,直接不告诉我们不就好了。何必推脱说自己不知道呢?” 弗隐无奈摇头,朗声笑答:“我是真的不知情,我若是知道的话,我今日还能特意跑到前厅来,和你们这些小机灵们一起说笑,那我还不得迟早说漏了嘴呀!正是因为我对考试内容丝毫不知情,完全不清楚六艺大考的具体内容,我这才敢过来,和诸位公子谈天谈地的闲着说话。” 弗隐边说,边偷瞧身旁八个人神色,见他们质疑的看着自己,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于是只得将话锋转移,说道:“你们若是真的想知道后天考核的具体内容,我倒是有一法子!反正明天皇上就会亲临御戎卫营监督大考前的准备工作,你们明天大可以直接问皇上,毕竟最终审批考核内容的是皇上,所有人中唯有皇上对考核内容最为了解。尤其是综合考核那一项。”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临阵磨枪 “这个弗少侠还真是属泥鳅的!我这还没问什么要紧的呢,弗少侠就借故溜之大吉了。将我们这些人都晾在这儿了!”赫连芙灵瞧着弗隐离去的背影,嘟着嘴,启声说道。 蓝亦安向来温和有礼,自知弗隐不愿漏题,自有弗隐的为难与苦衷。蓝亦安怕大家误解了弗隐的用意,开口暖心为弗隐解释道:“弗少侠也职责在身,就算弗少侠知道考核的内容,也不方便提前透露给我们的。我们也应该多加理解才是。” 公良缀儿也连连点头温柔笑应道:“蓝锡世子说的对!弗少侠不说,自然有弗少侠的道理和苦衷,我们又何必追问。只要备考得当,不论考核这么,都自是出不了平日所学的范围!” 赫连芙灵扬起笑脸,转首扬声对众人说道:“喂!我和秦世子问弗少侠这些内部消息,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呀!要是能提前知道点考核的内容,我们考试时不就能更有把握一些了嘛!”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较起真来,便也站起身,一把拉住赫连芙灵,笑劝:“是是是,我们都是知道这是你和秦世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不成!” 公良缀儿边说,边拉着赫连芙灵重新坐下。 大家说笑间,恍见高狄闷声不语,歪着脑袋,单手托着腮,愣神寻思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无恙离高狄最近,抬手在高狄面前晃了晃,高狄仍旧痴痴的神游,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秦无恙无奈,用手肘杵了杵高狄的胳膊,笑吟吟问道:“平日里集训不见你这么入神,这即将大考了,怎么也学着儒生学究们的样子,开始思考起人生来了?” 高狄一晃悠脑袋,从沉思中缓过神来,闻听身旁的秦无恙启声笑问,于是咧嘴憨笑一声,回答:“我是在想,我们后日才开始大考,怎么皇上明日就来御戎卫营里做监考的准备了呢?是不是皇上提前来到御戎卫营还有别的安排?” “别的安排?!难不成你还巴望着皇上能提前将大考综合考核的内容提前透露给我们不成?” 秦无恙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抓了把花生,向嘴里塞了两颗。 高狄紧忙摇摇头:“我哪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啊?!我只是期望着,只要皇上提前来御戎卫营,不是为了加大考核难度,我就谢天谢地了!” 高狄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被秦无恙塞了一口肉包子,封住了口。 高狄不明白秦无恙的用意,将口中的包子拿下,咬了一口,两腮鼓鼓的,反问秦无恙道:“我已经吃饱了,干嘛还给我嘴里塞肉包子呀!” 高狄的憨态引得周围人捧腹大笑。 秦无恙扶额,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吃饱了,可你这乌鸦嘴不还是没闲着吗?净说些有的没的!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做哑巴!” “我……我说什么了?!”高狄说话间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一头雾水的反问道。 秦无恙瞧着高狄这不开窍的大脑袋,叹声埋怨道:“你说你说什么了!我们这几日要迎接大考,已经备考得如此艰难了。你倒好!想些什么不好,偏偏只往最不利于我们的坏处想!你是觉得我们几个这几天的压力还不够大,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将气氛弄得紧张兮兮的,才好?!” 高狄这才知道缘由,尴尬的搔首辩解:“我这不是就是忽然间想到,随便说说嘛!你这么当真干什么!” 余灵均见高狄和秦无恙二人相互辩驳,不可开交,在一旁摇晃着小脑袋,启声插话道:“我原本还指望着和大家一起说说话,打探打探大考的消息,放松放松心情呢。这没听你们说话时,倒还不觉得这么紧张,现在被你们这一说,我倒是越发心里没底,越发紧张起来了!不行,我看我还是早点回房抓紧点时间复习去,来得实在!” 余灵均说罢,别了众人,起身要走。 与余灵均关系要好的穆星尘见余灵均要走,便也起身告辞。 蓝亦安和墨子衿二人见余灵均和穆星尘走后,与众人说了会话,也纷纷起身告辞。剩下的赫连芙灵四人也觉得无趣,闲说了几句,也纷纷散了,各自回房备考。 此时早已入夜,介于御戎卫营营内近日怪事横生,黑衣人踪迹成迷,为了安全起见,公良缀儿一人不便去训练场练习骑射,也随着赫连芙灵一道回到寝舍中休息。 知道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将要参加大考,纤云、弄月、雪乔、斓萱四人也不好打扰,纷纷心照不宣的退出内室。让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安心备考。 酒足饭饱之后,赫连芙灵躺在柔软的榻上,手中随便地翻弄着一本诗书,却心猿意马,思绪万千,一点也看不进去。 赫连芙灵侧过身去,撇开书,偷眼瞧看夹室中同样倚在榻上读书的公良缀儿。 只见公良缀儿埋头苦读,看得十分投入认真,禁不住好奇问道:“后天就要考试了,这书本我是一点也看不进去,怎么偏偏见你看得那么投入,可是有什么秘诀?不妨告诉我,我也跟着借鉴借鉴,学习学习?” 公良缀儿闻听赫连芙灵发问,于是放下书,笑答:“我哪里有什么秘诀,无非是前人说的,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而已。” 公良缀儿说着,从榻上起身,披了件外衫,移步来至赫连芙灵的榻前,笑盈盈地说道:“让我瞧瞧,你方才都读了什么书?” 公良缀儿从赫连芙灵手中将那本诗书夺过手上,借着内室中的烛光定睛一看,忍俊不禁,反问道:“原来你之前看的是倒书!莫非你想要倒背如流不成?” 赫连芙灵探头一看,方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将那本诗书拿反了。 赫连芙灵也扑哧一笑,自嘲道:“瞧瞧我,这心思飞的,连书的正反都拿错了!” 赫连芙灵说罢,公良缀儿也禁不住盈盈笑出声来。 “你呀,这是临时抱佛脚,不得不为之。”公良缀儿掩口说笑道。 赫连芙灵接话笑答:“是呀,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佛脚也是不好抱得住的!” 纤云和斓萱在外面守夜,听到内室中传来了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银铃般的笑声,于是疑惑不解,挑帘进来,询问情况。 纤云柔声问道:“奴婢们在门外守着,原本以为两位公子在挑灯苦读,没想公子们竟是在一块说笑,这笑声在门外都听到了。” 斓萱笑问道:“不知有什么好笑的事,让两位公子这么高兴!公子不妨说来我们也听听!” 第三百六十六章 睹物思人 公良缀儿见纤云和斓萱一再追问,不好不答。但为了顾全赫连芙灵的面子,公良缀儿并没有将赫连芙灵拿倒书的实情说给纤云和斓萱,而是轻描淡写的回应:“我们两个方才是在一块儿对了一副对子,都觉得对方对得有趣,这才禁不住嬉笑了几句。” 赫连芙灵见状,也笑着连忙点头应和:“是呀是呀!我们刚才就是在一块对对子呢!” 斓萱信以为真,开口说道:“公子们对的对子,口中说的都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我们听也听不明白,但要说功夫武艺,斓萱倒兴许能听懂一二。” 公良缀儿柔声道:“斓萱真是太过自谦了。你的武功可是我们几人中功夫最好的!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你面前可都是皮毛而已。今后,我若是遇到什么不会之处,还得向你讨教呢!” 斓萱连忙谦辞:“斓萱可不敢说有过人之能,能教授公子武艺。只不过,公子若是有需要,我斓萱定会义不容辞,给公子当当陪练。” 斓萱义无反顾,当即应下。 “你瞧瞧,你瞧瞧!我和斓萱相处了这么久,都没见她主动提出来要给我做陪练,教授我武功呢!一来到御戎卫营,到了你这儿,她倒是变成了勤快人了!”赫连芙灵佯装吃醋,朗声半开玩笑道。 公良缀儿莞尔笑赞:“那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对斓萱她们甚好,舍不得她们帮忙。再说了,就凭你那娴熟的骑射功夫,哪里还用得着斓萱她们做陪练呢。” “公良二公子说的甚是,公良二公子真是一语就说中了斓萱的心思。”斓萱知道赫连芙灵爱疯爱闹的脾气,故意当着赫连芙灵的面,随声应和公良缀儿。 此时,回到偏房中的弄月和雪乔二人也闻声进来,笑呵呵的站在门口听着。 赫连芙灵将手一指,笑说道:“你们看看!斓萱这才跟公良二公子相处了三个月,两人相处的就这么亲!多亏我们只在御戎卫营待三个月,要是我再在御戎卫营待上三个月,她还不得忘了自己家的公子是谁了?!” 公良缀儿闻听赫连芙灵吃醋的话,故意将斓萱和雪乔拉到自己身旁,玩笑道:“她们二人与我有缘,我也看她们两个甚好,芙灵公子既然担心日后有变,不如现在就将她二人赏给我如何?” 赫连芙灵笑对纤云和弄月:“不得了!不得了!没想到我人还在御戎卫营,还没结业呢,你家公子就打起我两个侍女的主意,开始张嘴向我要人了!你们说说,我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你们倒是帮我拿拿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赫连芙灵一摊手,敛眉笑问屋内的纤云和弄月。 纤云和弄月二人也只盈盈笑看,也不答话,只等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自行解决。 公良缀儿见状,妍笑着将斓萱和雪乔二人向赫连芙灵身旁一让,婉言道:“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真要要走这两个丫头,你自是舍不得的!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我将她二人还与你就是了。你这下可以安下心来了吧!” 纤云和弄月见二人像是在演双簧一般,不禁在一旁掩口而笑。 弄月启声笑道:“都说大考在即,全营上下的人都紧张得不得了。我们几个之前还担心,担心两位公子会不会因为备考的压力太大,气氛太过沉闷。哪里想到我们这两位公子会自己找乐子,放松疏解心情!这样看来,我们几个倒是白白担忧了一场。” 雪乔笑应:“我们两位公子是谁,不管是大考小考自然是胸有成竹,马到成功的!” 斓萱和纤云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是重视起来的好。等大考结束了,我们再在一起好好说笑玩闹,不是更好?”公良缀儿将话转回来,冲着赫连芙灵说道。 赫连芙灵虽然有些学不进去,但还是非常认同公良缀儿的说法,于是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公良二公子说的甚是!不管怎样,大考在即,还是要加把劲,不能懈怠了才行!”赫连芙灵朗声道。 说笑了一番之后,纤云、弄月、雪乔和斓萱四人一同退出了内室,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在房内,又随手翻看了几页书,便也各自躺回床上,随后沉沉睡去。 纤云和斓萱守在内室外值夜,而雪乔和弄月则回到偏房中休息。 雪乔睡眼惺忪的躺回榻上,明明已经困得眼皮发沉,却偏偏辗转反侧睡不着。 雪乔实在睡不着,又怕来回翻身打扰到弄月休息。直到又忍了一会儿,听身侧的弄月没有了动静,雪乔这才侧身,翻转过来,借着透过窗棂的月光,看到了也未曾入睡的弄月正侧身躺着,手中摆弄着弗隐之前送给她的玉簪。 雪乔猛然坐起,将弄月手中宝贝似的玉簪抢过去,拿在手里,笑盈盈问道:“这是什么?!” 弄月随即起身要夺。 雪乔见那支玉簪对弄月来说极为重要,便反将那支玉簪高高举起,故意压低声音问道:“你哪里来的这支新玉簪,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不过是一支玉簪而已,好像你没见过似的!”弄月随口说罢,抬手将那支玉簪重新夺回手上。 “这要是一支普通的玉簪的话,你怎么会宝贝似的,将玉簪藏起来,不愿被人看到?而且这支玉簪平时也没见你带过!莫非这是弗少侠送给你的,你将它拿出来是为了睹物思人?”雪乔眼眸一转,猜了个不离十。 弄月脸上一红,慌声解释道:“哪里是你说的那样!你可别胡猜!” “看你着急辩解的样子,莫非我真的猜对了,这玉簪真的是弗少侠送给你的?”雪乔意味深长的说道。 弄月默默将手里的玉簪收好,侧身背对着雪乔躺下,也不回答。 雪乔笑呵呵的迎上去,小声问道:“弗少侠还真是有心,送给你这么珍贵的礼物。难不成弗少侠对你有意?” 弄月闻听此话,腾地一下坐起身来,辩解道:“弗少侠只是送了一支玉簪予我留作纪念罢了,你可别到处胡猜乱说!” 雪乔噗嗤一笑:“可真是让我说中了!你是因为公子们即将大考,大考之后必然都会离开御戎卫营。弗少侠乃江湖侠客,自然也会重回江湖。到时候就难说会不会再遇见到弗少侠了。所以,你趁着夜色,将玉簪偷偷拿出来,就是为了寄托思念之情,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我说的与你心中所想,可有分毫之差?” 第三百六十七章 聚散离合 “我只是将这支玉簪拿出来看看,你就能浮想联翩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弄月嘴硬,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 雪乔笑说道:“我若说的不是,那你害羞什么?” 雪乔见弄月掩面不言语,又转声道:“其实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别说你对弗少侠有意,睹物思人,聊表相思之情是在情理之中。就是你我相处了这三个月的时间,彼此如同同吃同住,亲如姐妹一般,眼看着三个月转瞬逝去,即将分别,我这心里都有些不舍,也不知道明日我们离开了这御戎卫营,随着自家公主小姐各奔东西,他日你我姐妹何时才能再相见。” 雪乔之前还跟着弄月嘻嘻哈哈的打趣说笑,现在一想到即将离别,天各一方,再见不知何时何日,心里忽然伤感难过,眼中泛泪,话语也随之哽咽了起来。 弄月见雪乔如此,感慨伤怀,也戳中了自己心中柔软之处,于是凑上前来软语安慰雪乔道:“你瞧瞧,还说我呢,你不是也一样。即将分别,心中就有万千的不舍。放心好了,我家小姐和芙灵公主相处甚好,日后相处见面的时候也一定会有的,到时候,我们这些好姐妹们不就又能聚在一起了!” 弄月细语安慰的话,倒是提醒了雪乔。雪乔掩住离别在即的感伤,轻声问道:“其实,他日你我姐妹重聚倒是不难,只要你家小姐肯点一点头,接受皇上的心意,他日纳入后宫,成为大炎的皇妃,到时候,自是能时常与公主见面的。你我斓萱和纤云四个就能同在宫中相聚,相护扶持,相护照应,不是更好?” 弄月噗嗤一笑,连连摇头道:“你倒是安排的妥当,但今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且不说我家小姐日后能否接受皇上的心意,同意入宫为妃,侍奉皇上,就算是我家小姐真的入了宫,可芙灵公主也渐渐大了,再有个一两年光景也终归是要嫁人的。到那时,终免不了再有一场别离,我们又如何能长久相聚呢。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管我们是否愿意,这聚散离合总是会轮番上演的。” 雪乔因为离别的伤感,眼中还噙着泪花,被弄月这番劝解之后,反倒是越发心里难过,被弄得哭笑不得,直接推了一下身旁的弄月,微嗔道:“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要惹我飙泪?!怎么同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弄月噘着嘴,一脸委屈叹声道:“你说我这是何苦,劝你安慰你也不是,放任你独自伤感抹泪也不是。我这自己的心情还未整理好,就来安慰你!你不领情不说,还责怪我说了实话!哎,真是好人难当啊!” 雪乔不依不饶道:“你就不能把现实的话,说的婉转一点,美化一点,也好让人心中留点念想。总比一盘冷水浇下来冻死人的好。” “好好好!你若真的觉得我说的话现实又残酷,你经受不住别离之苦,不如我明日就向我家小姐说明,将你和斓萱留下,与我和纤云共同侍奉我家小姐可好?” 雪乔被弄月一说,破涕为笑:“你少来!我可是向公主发过誓,会一直跟随公主,侍奉公主,怎能一身许两家?” “笑了笑了,终于笑了!看来想说服你,还是要搬出公主殿下才行!”弄月说笑道。 雪乔和弄月在偏室里说说笑笑。在厅房内值夜的纤云和斓萱二人也在互诉离别前的依依不舍。 斓萱笑说道:“再过三日,营中大考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等出了营门,你我又可以恢复了女装示人!也不用整天,担心你家小姐和我们公主的身份暴露或是受伤了。” 纤云温柔一笑,点点头,默默倾听。 斓萱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又禁不住红了眼眶:“只是有点可惜,出了这营门恐怕日后就不能常吃到你做的桂花糕了。” 纤云心中清楚,斓萱自幼入宫跟随芙灵公主,在宫中什么样的御膳没有见过,什么样的糕点没有尝过,纤云自己做的桂花糕,哪里比得上宫廷御宴。斓萱只是借着这话,隐晦的表达,她们即将分别的不舍罢了。 纤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纤云柔声笑道:“你若是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我明天再做给你们吃可好?” 斓萱愉快笑应:“好啊!求之不得呢!” 纤云点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今晚夜幕上的繁星璀璨,星月同辉,交汇在人的心底,涌入一股绵绵不绝的暖流。 同样皎洁澄澈的月光下,纤云等人互诉离别之不舍与伤感,而柔夷国公主单蠕则是满怀喜悦,翘首期待着三日后,她与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大婚。 单蠕公主坐在妆匣前,宫娥依玛正在为单蠕公主卸妆。 修眉联娟,明眸善睐。单蠕公主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悦然欣赏着自己倾国倾城的美貌,嘴角不自觉的漾起温柔的笑意。 宫娥依玛站在单蠕公主身侧为单蠕公主拆下发饰,转而笑看铜镜中单蠕公主眉目如画,顾盼神飞的容颜,赞叹不已:“公主风华绝代,月貌花容,就算是身同为女子的奴婢见了,也不禁被公主的美貌给迷住了。这要是三日后,公主凤冠霞帔,穿上喜服,还不得将驸马爷的神魂都给勾走了!” 单蠕公主转眸笑道:“就你生的一张巧嘴,给抹了蜜似的!说的这么中听!” 依玛笑答:“奴婢说的可是实话,绝非是在奉承公主!试问在整个柔夷,有谁的容颜能比得上公主的十分之一!公主在柔夷第一美人之美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单蠕公主嫣然一笑,启声问道:“都说大炎女子粉妆玉琢,盛有美人。那被安南王送入宫中,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滢皇妃,想必定是环姿艳逸、天香国色的绝色佳人!但我也只是听说,终究没有见过,倒不知,我与她比,又如何?” 依玛昂首笑答:“公主何必跟那敌国薄命的女子比。论出身,公主自是比那滢妃尊贵体面;若论地位,公主在柔夷一呼百应,深受柔夷百姓爱戴景仰!再论才华和能力,公主文可弼国辅政,武可统领千军,她一个柔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妃子,哪里能比得上公主呢?” “你是一直守在我身边侍奉,也未曾见过那滢妃,倒是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各个方面都碾压她,令她望尘莫及。你若是早一点与那滢妃云缀儿相识,说不准你更会向着她说话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较香魂 宫娥依玛从单蠕公主的话语里,听出了单蠕公主心中的一丝不自信。而这种不自信,是依玛服侍单蠕公主以来,单蠕公主身上从来不曾出现的。 宫娥依玛为单蠕公主鸣不平,软语宽慰道:“这可不像是公主的一贯作风!在奴婢心里,公主可是从来都是自信美丽的,比这世上最艳丽的花朵、最璀璨的星辰还要耀眼的存在!公主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呢!奴婢想一定是因为公主一心扑在驸马爷的身上,太过在乎驸马爷心中所想,才会情不自禁的和一个已经故去的不值得一提的女人相比较。看着公主现在为情所困,爱屋及乌,甚至都要放下身段的样子,奴婢还真是为公主感到心疼。” “要奴婢说,公主贵为天女,根本不必自降身份去跟一个早已在这世界上消失的女人比较。公主要相信公主就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高贵,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是公主与安南王之间的姻缘有失衡,那也是驸马爷高攀了公主,而绝非是公主的问题。就凭公主的魅力,只要公主愿意,这世上任何的男人都会俯首称臣,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的。”宫娥依玛坦言赞叹道。 单蠕公主听着依玛的盛赞,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沉思不语。 依玛素来嘴甜,今日经依玛这番美言夸赞,单蠕公主心中也自是喜悦非常。虽说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心上人滢妃云缀儿已死,赫连云玦又即将成为单蠕公主的驸马,单蠕公主本应该得偿所愿,安下心来才是。可是,自视甚高的单蠕公主怎能允许自己的驸马心中还惦念着一个早就香消玉殒,不复存在的女人。对单蠕公主来说,败给一个死人,就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可是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与现实中击败的敌人相比,要赢过赫连云玦心里埋藏的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缕魂”情敌,却比单蠕公主想象中的困难和棘手。 没有得到的,永远失去的总会遗留在人心底,成为最珍贵的存在。而赫连云玦对云缀儿的念念不忘,正是印证了这个千古魔咒。 就像宫娥依玛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在外人看来,还是自己觉得,单蠕公主一直以来都是高傲而自信的千金公主。然而在单蠕公主看来,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光有权利、地位和美貌还远远不够。更何况安南王赫连云玦与其他世俗的男人们不同,他内心所欣赏的女人自是与其他人不同。 云缀儿这个名字,即便单蠕公主只是在赫连云玦重伤昏迷的那段时间,从赫连云玦的梦话中听到过几次,就已经让单蠕公主心怀芥蒂。因为“云缀儿”这个名字,是赫连云玦生死一线间口中心底唯一放不下的女人。要将赫连云玦心底里根深蒂固,烙印于心的这一缕香魂彻底驱散,精明而又霸道的单蠕公主自然是要下一番苦工。 单蠕公主在战场杀敌,征战四方,鲜有败绩。成功的要诀之一便是知己知彼。而滢妃云缀儿已故。单蠕公主又对滢妃云缀儿了解甚少,很难推测赫连云玦喜欢上了云缀儿哪一点。 在单蠕公主看来,美貌、地位、身份、权利,甚至是能力,单蠕公主都自认为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出其右。然而,身为安南王爷,身份尊贵,千帆阅尽的皇室后裔赫连云玦,却喜欢上了被他捡回来,培养成了歌舞姬的丫鬟,可见,云缀儿身上所拥有的不仅仅是美貌这么简单。 眼看着单蠕公主即将与心仪的驸马赫连云玦大婚,而单蠕公主的心里就越发急迫的想要了解赫连云玦究竟爱上了云缀儿什么。 单蠕公主心中强烈的胜负欲和占有欲,让她开始痴迷于打败赫连云玦心中的一缕未散的香魂,她要彻彻底底的拥有赫连云玦,攻占他那看似牢不可破,固若金汤的心门。要将云缀儿这缕香魂从赫连云玦的心里斩草除根。 单蠕公主第一时间想到了身在柔夷,最最了解云缀儿的两个人:一个是柔夷谍者韩璃月,另一个就是赫连云玦曾经的亲信,如今国舅夫人鸳儿。 单蠕决心从这两个人身上下手,在自己大婚之前,打听到切实有用的消息,有针对性的赢得赫连云玦的心。 翌日一早,本应该忙里偷闲,准备大婚喜事事宜的单蠕公主却特意抽出时间,命人宣柔夷谍者韩璃月到金缕台一叙。 韩璃月不明所以,随太监宫娥来到金缕台,面见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笑盈盈的拉着韩璃月的手,坐下。 韩璃月见单蠕公主今日和颜悦色,温柔细语,与平日大为不同,心中不仅开始犹疑,预感到单蠕公主是有要事吩咐。 果不其然,单蠕公主拉着韩璃月,二人刚刚坐下,单蠕公主就开门见山,将云缀儿生平在安南王府与安南王赫连云玦相处时的细节一一问向韩璃月。并特意请了宫廷画师在旁,根据韩璃月口中对云缀儿外貌的描绘,拟了一副画像。 宫廷画师的笔墨未干,心中急切的单蠕公主就将那副云缀儿的画像拿到面前一看。只是单单看那画像,单蠕公主便已是觉得画中人仙姿逸貌,仪静体闲,楚楚动人。 单蠕公主难以想象,若是画中女子飘然入凡尘,注入了血肉,又是怎样的迷人摄魄,倾倒众生。 单蠕公主拿着那张云缀儿的画像,笑叹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标致美人!本公主只是见了这画,便已经艳羡不已了。更何况是真人!” 韩璃月见单蠕公主如此盛赞云缀儿的相貌,醋意隐晦不发,就知道单蠕公主已经将云缀儿视作了你死我活的情敌。即便云缀儿已经仙逝,单蠕公主也没有要停止与其竞争的意思。 韩璃月见缝插针道:“这个云缀儿哪里比得上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她不过是那双眼睛长得狐媚一些罢了。若论端庄大方,她连公主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呢。要么怎么说,她云缀儿今生再如何魅惑男人,也只能给人当个妃嫔,做个侧室而已。” 单蠕公主笑里藏刀,口蜜腹剑道:“这么标致的美人,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韩璃月奉承道:“公主如此说,可是抬举了她云缀儿!一个到处害人的狐狸精罢了,何劳公主为她惋惜唏嘘。不过,公主也是因为仁善,她能得到公主的怜惜,这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了。” 单蠕公主瞥眼一笑,心中暗自得意。 第三百六十九章 美人画像 单蠕公主从韩璃月那里打听到了有关于已故的大炎滢妃云缀儿生前的性格和爱好,又命画师根据韩璃月对云缀儿容貌的描述,画下了一幅云缀儿的画像。 自此,单蠕公主对云缀儿这个人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单蠕公主询问清楚之后,命柔夷谍者韩璃月退下。单蠕公主坐在金缕台大殿的琉璃塌上,目光久久的注视着画像中那张美丽绝伦的脸,想到那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喜欢的人的容貌,心中就暗自翻涌起难掩的醋意。 单蠕公主闻声,喃言问刚刚端了茶点进了寝殿的宫娥依玛:“你觉得这画中的女子美吗?” 宫娥依玛在方才柔夷谍者韩璃月来时,被单蠕公主借故支走,所以宫娥依玛并不知道此时单蠕公主手上画像中的美人,正是准驸马安南王赫连云玦刻苦铭心的旧爱——云缀儿。 依玛将手中的差点放下,起身凑近那幅画像一看,画中的少女清扬婉兮,秀色空绝,娉娉袅袅,仿若九霄仙子,仙逸出尘。细看画中少女眼波脉脉,笑靥花盈,温柔楚楚之中又带着一丝暗藏的坚毅与柔韧。似月里嫦娥,胜姑射神人。只是单单一副画像,就已拢着一团出尘脱俗的仙气,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依玛跟随单蠕公主多年,心中自认为单蠕公主已经是自己所见的众多女子中容貌最美,姿态最绰约之人。但今日依玛见了单蠕公主手中那副画像中的美人,即便同样身为女子,依玛也不禁一眼沦陷在画中人天姿绝色,天外飞仙般的惊世美貌里。 依玛细看面前的画像,轻声赞叹道:“媚而不妖,美而忘俗。公主从哪里弄来的一幅仙女图?!” 单蠕公主闻听此话,面色微微一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可知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依玛摇摇头,苦思冥想也猜不出来。 单蠕公主启发提醒道:“这画中女子,你可是听说过的。” 依玛经单蠕公主点拨,恍然联想到韩璃月刚刚来过金缕台见过单蠕公主,依玛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颇为惊讶而又在意料之中的名字:“难道,这画中的女子就是大炎滢妃云缀儿?!” 单蠕公主这才嘴角勾笑,微微点头。 “你猜对了,被你称作仙女图的正是大炎皇妃云缀儿的画像。这画像是我刚刚命画师根据柔夷谍者韩璃月口中的描述勾勒出的云缀儿的画像。”单蠕公主幽幽说道。 依玛自知失言,紧忙改口道:“奴婢当是什么山洞仙妖的绘图,原来是那个滢妃云缀儿的画像!看来驸马爷痴恋的云缀儿长得也不过如此!” 单蠕公主挑眉问依玛:“你改口倒是改得快的很!听我证实这是云缀儿的画像,便将之前美言赞叹悉数收回,反而称她为山妖了!” 依玛不慌不忙的解释:“在身份高贵的天女公主面前,她一个魅惑君心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仙子二字,奴婢方才称呼她为妖女,已经是高抬她了!” “那你觉得,我与这幅画像中的女人比,谁的容貌更美?”单蠕公主随口问道。 依玛就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过单蠕公主这直击灵魂的拷问。平心而论,倘若云缀儿与画像中的模样无异,自然是九霄仙子下凡尘,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而单蠕公主美则美矣,只是容貌不如云缀儿那般柔媚动人,气质不如云缀儿那般仙逸灵动。单蠕公主的美属于凡尘,而云缀儿的美则属于天外。 依玛心中是这样想,但嘴上却不能如此说。依玛既要顾及单蠕公主的面子,又要顾及单蠕公主的脾气。自然是甜如蜜的赞美,才能讨得单蠕公主欢喜。 依玛笑呵呵的回应道:“要说实话,奴婢自认为,云缀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其与公主比起来,云缀儿的美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就好比,公主是堂堂大家闺秀,美丽端庄,落落大方。而云缀儿就像是贫户家的小家碧玉,终究是个廉价的花瓶,摆不上台面的!” 单蠕公主知道依玛素来会说话,只是不知道依玛这么会说,三言两语就说进了自己的心里去了。听得单蠕公主心中十分受用。 依玛窥见单蠕公主嘴角噙笑,自知自己的溢美之词奏效,打动了单蠕公主,于是又禁不住说道:“奴婢知道,公主命画师画出云缀儿的画像,无非是想了解云缀儿的真实容貌到底如何。但是公主却不曾想过,宫廷画师的技艺自是能将画中人物美化了一些。奴婢倒是觉得,云缀儿真人,未必及得上这画像的一半。” “你这种担忧,我也曾想过。不过,韩璃月记恨云缀儿,与云缀儿曾有隔阂,自然在描述云缀儿外貌时,不会特意美化云缀儿的容颜,相反,她倒是说不定会借机贬低几句,添加几句不实之语。这样一来,宫廷画师的美化就自然而然的弥补了韩璃月描述的缺憾,反而更能接近真实的反应出云缀儿的容貌。况且,我手中还有一张王牌,想要知道云缀儿与这画像有几分相似,只要拿着这幅画像让原来安南王府的主事大丫鬟鸳儿一瞧便知。”单蠕公主聪明过人,早已在心中谋划好了对策。 依玛连连点头,称赞:“还是公主想的周到!” “吩咐下去,让人备上鸾辂,我这就带着画像起驾去国舅府。”单蠕公主吩咐依玛。 “公主真的要去国舅府找鸳儿查证?”依玛随即问道。 “当然,择日不如撞日!况且我还有其他要事,要找她打听。” 不多时,宫人备好鸾辂,依玛手拿着那幅云缀儿的画像,随着单蠕公主上了鸾辂,起驾直奔国舅府而去。 这日,国舅莫乌穷奇因有事出去,未在府上。鸳儿独自留在府中,听下人来报说单蠕公主驾到,便急忙起身出门迎接。 “公主明日就要大婚了,怎么今日有空来到国舅府?可惜此时国舅爷刚刚出去,不再府上。”鸳儿躬身相迎,俯身施礼。 “我自是有事要麻烦于你!所以,特地过来找你!”单蠕公主笑言。 “公主是特意来找我的?”鸳儿讶然。 单蠕公主点头。 鸳儿猜测单蠕公主一定是为了安南王赫连云玦之事而来,于是侧身将单蠕公主迎进厅内。 待单蠕公主和鸳儿都落座之后,单蠕公主这才朗笑说道:“我今日抢在大婚前,急匆匆来找你,正是为了驸马之事而来。” 单蠕公主改口叫安南王赫连云玦为“驸马”,令鸳儿多多少少听着有些刺耳。 第三百七十章 鉴画识人 “公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鸳儿能帮得上的,公主尽管说。”鸳儿温言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也是知道的。明日我与安南王赫连云玦就要成婚了。明日之后,他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了。我与安南王接触的时间不长,对他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习惯和喜好还不是很清楚,又不好直接向他问明,就只好到你这里来求教了。”单蠕公主爽朗答道。 鸳儿笑应:“公主何必客气!鸳儿能为公主和驸马效劳,是鸳儿的福气。更别说,公主只是想从我这里了解安南王的喜好和日常的习惯,我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单蠕公主朗声笑道:“鸳儿果真是个爽快之人!那我也就不外了。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于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事,越详细越好。最好是能将安南王平日里最喜欢的都一一告诉我。我也想到时候给安南王一个惊喜。” 鸳儿垂眸,敬叹:“公主对安南王如此关心爱护,鸳儿禁不住为之感动。如今公主既然问到我,我自然倾囊相告,不敢有所隐瞒。” “要说起安南王的喜好,平日里起居饮食习惯,那可说来话长。不知道,公主最想听哪一个?”鸳儿恭声笑问。 “就从最日常的内容开始讲起吧。比如,安南王平日里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平日里又最讨厌什么,又什么忌讳的事之类的。”单蠕公主随想随说。 鸳儿垂眸一笑,柔声一一答道:“安南王在王府时,作息都十分规律。平日里日暮夜读,人定入睡,五更天即起床。安南王最喜欢的酒是琼酥酿和碧琳淬,王爷的酒量虽好但极少多饮,只是有应酬时浅酌几杯罢了,绝不会酗酒失态。要说安南王之前最喜欢吃的菜肴是水晶肴、香糯酥和芙蓉羹。” “安南王可有什么忌口的地方?”单蠕公主插话启问。 鸳儿摇头:“王爷的饮食,素喜清淡为主,不喜过于辛辣。” 单蠕公主细心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鸳儿依次将赫连云玦素日里的大致喜好诉与单蠕公主听,倒也如她所说的那样,未曾有所保留。 单蠕公主又另有打算,旁敲侧击的追问鸳儿有关赫连云玦旧爱之事,道:“你说了这么多关于安南王饮食起居上的事,那鸳儿你可曾知道安南王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子?” 鸳儿被单蠕公主一句话问住了。 鸳儿转即畅然而答:“王爷自然是喜欢公主这样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了!” 单蠕公主笑着摇摇头,继而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安南王之前喜欢的是怎样性格和容貌的女子?” 鸳儿听出单蠕公主是在试探自己,借机套自己的口风。 鸳儿盈盈一笑,谨慎说道:“公主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虽然跟随安南王的时间不短,但也从来未曾打听过王爷喜欢怎样类型的女子。之前的安南王妃韩王妃也是大炎新帝赐婚于王爷的。王爷虽然与王妃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韩王妃是否就是王爷中意的样子,这个鸳儿也不太清楚。鸳儿只知道上次与王爷相见,王爷倒是交口称赞公主殿下美丽善良,高贵大方,是难能一见的天之骄女,人中龙凤。可见,王爷是发自心底欣赏和倾慕于公主殿下的。” 鸳儿话语婉转圆通,既没有说出实情得罪单蠕公主,又能巧妙的借机夸赞单蠕公主,讨得单蠕公主的欢心,避免单蠕公主对安南王赫连云玦起疑心。 单蠕公主听鸳儿说得悦耳,心中却分得清真假,知道鸳儿是有意将府里的歌舞姬云缀儿与安南王赫连云玦之间的前尘悄悄抹去,防止自己得知后会不悦,影响自己与赫连云玦的关系和感情。 然而单蠕公主是何许人,怎会被鸳儿三言两语所左右,影响了判断。 单蠕公主浅笑着回首命站在身旁的贴身宫娥依玛将那幅云缀儿的画像呈上来,递到鸳儿近前,慢慢展开。 虽然那幅画上的肖像与云缀儿本人还有些差距,但是鸳儿还是一眼认出画上的女子就是云缀儿。 鸳儿瞧看展在面前的画像,笑问单蠕公主:“这是?” 单蠕公主见鸳儿看到画像,并没有显露一丝慌张,便料定鸳儿同安南王赫连云玦一样,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人,轻易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和马脚。 单蠕公主笑吟吟指着手中的画像说道:“我前几日,得了这幅名家画师所画的美人图,据说是画师游历大炎时,根据一位大炎境内的窈窕美人的相貌所画。我见了这画像之后自是喜欢。听说安南王喜欢字画,所以便想着将这幅美人图送给他作为礼物。还请鸳儿你帮我看看,看看这美人图,安南王是否会喜欢?” 鸳儿听单蠕公主如此说,心中已经猜到单蠕公主的用意。鸳儿虽然不知道单蠕公主是如何弄到身在大炎的云缀儿的画像,但是鸳儿知道单蠕公主已经知道了云缀儿的存在。并推测,单蠕公主已经掌握了安南王赫连云玦与云缀儿之前在安南王府时的关系。 鸳儿眼眸一转,重新审视那幅美人图,豁然笑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画像中的女子长得跟原来安南王府里的一个丫头有些相像。” “哦?!不知是像了王府中的那个丫头?”单蠕公主故作不知,启声反问鸳儿。 鸳儿婉言说道:“这画像中的女子有几分像府里的丫鬟,也就是后来进宫侍奉大炎新帝的歌舞姬云缀儿!” 鸳儿假装随口一说,故意将事实展露在单蠕公主面前,只为了能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排除单蠕公主心中对安南王赫连云玦的怀疑,帮安南王赫连云玦度过难关,顺利与单蠕公主完婚。 “云缀儿?!你说的可是那个大炎皇帝的宠妃,后来被打入冷宫暴毙的滢妃云缀儿?!”单蠕公主佯装叹言。 “公主方才说,滢妃云缀儿被打入冷宫,暴毙而亡?!”还不知情的鸳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滢妃云缀儿因为出自安南王府,安南王出事之后,云缀儿也受到牵连,被大炎皇帝一怒之下,打入了冷宫。没过多久,就在冷宫中暴毙而亡。听说尸首都被暗中处理干净了。还有另一个出自安南王府的如妃,也在安南王出事后,即刻被大炎皇帝赐死。你这半年来一直身在柔夷的国舅府,对外面的事不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篱下谄颜 单蠕公主随口说出的实情,像一把把尖刀,直剜鸳儿的心。鸳儿没有想到,仅仅是半年的光景,自己在安南王府的两位故友就相继香消玉殒,撒手人寰。鸳儿最没有想到的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竟然会如此决绝的将他最宠爱的妃子云缀儿打入冷宫,间接导致云缀儿殒命。 鸳儿心中伤感,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单蠕公主瞥眼瞧着那幅画像,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幅美人图上的女子竟然与安南王府上的歌舞姬云缀儿相像。我本想将这幅美人图送给安南王做礼物的,这下我是应该送还是不送呢?” 单蠕公主的话听上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其实质上确是故意说给鸳儿听,试探鸳儿的口风,看鸳儿心中是想如何解决处理此事。 鸳儿来不及感慨南宫如和云缀儿二人的先后离世,就被单蠕公主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鸳儿轻叹一声,温柔笑说道:“公主想要将此幅美人图送给安南王做礼物,本无可厚非。只是这美人图中女子的画像实在是安南王府曾经的歌舞姬云缀儿甚为相似。正如公主所说,这滢妃云缀儿早已香消玉殒,红颜薄命。公主与安南王大婚在即,这幅与云缀儿容貌相似的美人图,若是送给了安南王作为礼物,岂不是有犯忌讳之嫌。然公主既然得到了这幅美人图,自然对这幅图很是偏爱。公主何不先将这幅美人图收好,待他日再寻一个恰当合适的时间拿出来,或是送,或是赏,还不是全凭着公主的意思。” 鸳儿温眸顾看面前的画像,又抬眸凝视心思叵测的单蠕公主,温言道:“而且,安南王身旁已经有了公主这般倾国倾城貌,有何须欣赏什么美人图呢?” 鸳儿的话,听似是在为单蠕公主分忧,出主意,实则确是在暗中保护安南王赫连云玦,促成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的婚事,待他日赫连云玦借助单蠕公主的势力东山再起。 而单蠕公主机敏过人,文韬武略,绝非等闲之人。鸳儿为了能让单蠕公主高兴,也为了能让单蠕公主解开心疑,故意借机隐晦的夸赞单蠕公主出众的美貌,并暗示单蠕公主,关于云缀儿的事,早已随着云缀儿之死,成为过眼云烟,不足一提。安南王是做大事之人,自会怜取眼前人,不会沉浸于往昔而无法自拔。 鸳儿作为赫连云玦的心腹,她的此番话一出,倒是给了多心的单蠕公主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正如鸳儿话中隐喻的那样,单蠕公主确实没有必要一直纠结着安南王赫连云玦的陈年旧事,更无需担心一个已故之人能抢的过如花般美貌,可以长相厮守在赫连云玦身旁的自己。 与宫娥依玛直白的奉承比起来,单蠕公主倒是更为喜欢鸳儿的聪明和婉约。 单蠕公主心满意足的笑叹:“怪不得安南王会挑选你作为他的心腹!若不是国舅要了你,我定会将你安排在身旁,好好栽培,委以重任。” 鸳儿恭声道:“公主谬赞了。鸳儿哪里有公主说的那般本事。鸳儿嘴笨心愚,只是当年安南王好心收留,无以为报,只好硬着头皮而为。若不是国舅爷和公主的救命之恩,鸳儿应该早已殒命于那场帝城兵变之时了。公主和国舅爷对鸳儿的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鸳儿无以为报,自当肝脑涂地,侍奉好国舅爷,为国舅爷和公主鞠躬尽瘁。” 单蠕公主盈盈笑道:“你可别这么说,我们还没有要到需要你肝脑涂地来报答我们柔夷的时候。你只管安心留在国舅府,侍奉好国舅是正格的。” 单蠕公主说着,命身侧的宫娥依玛将桌上的那幅美人图收好。而后起身,道:“国舅不在府上,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明日我与安南王大婚之时,你可一定要随着国舅来喝我们的喜酒啊!” 鸳儿躬身应道:“公主如此抬举鸳儿,鸳儿受宠若惊!鸳儿明日一定随国舅爷备上厚礼,去金缕台喝公主和安南王大婚的喜酒!” 单蠕公主微笑着点点头,回眸叫上依玛,转身离开。 鸳儿躬身相送,直到看着单蠕公主上了鸾辂,在太监宫娥的簇拥下,出了国舅府的拱门。 鸳儿送走了单蠕公主之后,独自回到了房内,想着单蠕公主方才所说的话,又想到昔日关系要好的云缀儿和南宫如两个姐妹瘗玉埋香,从此三人便阴阳两隔,心中就难免感慨伤怀。然而虽说鸳儿侥幸活着,但是每天守着自己心中厌恶的莫乌穷奇,在异乡敌国活着毫无自由与尊严的笼中雀的生活,让鸳儿受尽煎熬。 所幸鸳儿誓死效忠的安南王赫连云玦还活着,鸳儿自己也便在这黯淡无光的生活中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傍晚时分,柔夷国舅莫乌穷奇从府外回来,一身酒气中混杂着女人的胭脂水粉的香气。鸳儿知道莫乌穷奇又是出府寻花问柳去了。 鸳儿虽然进国舅府的时间不长,但是也从府邸丫鬟和婆子等人的口中,听说了莫乌穷奇在府外金屋藏娇之事,光是鸳儿听说过名字的女人就有两个。至于鸳儿没听说过名字的女人,又不知道还有多少。 鸳儿即便心里清楚,国舅莫乌穷奇早已在府外别的女人那里酒足饭饱,但是为了保全安南王赫连云玦,更好的潜伏在国舅府,为日后赫连云玦东山再起而效力,鸳儿也只得忍辱负重,暂时装作一副贤良淑德、小鸟依人的样子,命下人准备了晚饭,自己则守在厅房等候,以此来讨好柔夷国舅莫乌穷奇。 “国舅爷可算是回来了!国舅爷饿了吧?鸳儿已经命人准备好饭菜,只等国舅爷回来享宴了。”鸳儿听下人来报说是国舅莫乌穷奇回府,于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急忙笑盈盈迎接上前,柔声说道。 莫乌穷奇抬起三角眼,看了看满脸堆笑的鸳儿,又瞥眼瞧了瞧桌上丰盛的晚膳,一摆手,懒洋洋地说道:“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鸳儿闻得莫乌穷奇一身酒气,知道他又是被府外的美人劝酒,饮了不少。于是忙搀扶着莫乌穷奇进了内室,又命人熬了碗醒酒汤,奉于莫乌穷奇面前。 “我让下人熬了碗醒酒汤,国舅爷趁热尝尝看。” 莫乌穷奇倒在榻上,在鸳儿的服侍下,勉强尝了一口醒酒汤。莫乌穷奇实在是受不了那醒酒汤的味道,一口喷到地上,随即抬手掀翻了鸳儿手中的汤碗。 第三百七十二章 着棋布局 “你给我喝的什么破东西?!你想害死我不成?!”莫乌穷奇厉声责骂身旁尽心侍奉的鸳儿。 醒酒汤撒了一地,也溅了鸳儿一身。 “国舅爷消消气,鸳儿不是这个意思。鸳儿也是一片好意,怕国舅爷醉酒难受,所以……” 鸳儿的话未说完,只听莫乌穷奇喝声打断道:“我懒得听你在这里废话,还不赶紧收拾了残渣出去!省得我心烦!” 鸳儿见莫乌穷奇耍着酒疯,便不再出言解释,怕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莫乌穷奇。 鸳儿顾不得自己身上被泼洒的汤渍,随即俯下身收拾破碎的汤碗。 侍奉在房内的两个丫鬟见了,连忙过来帮鸳儿收拾。 莫乌穷奇没好气的说道:“谁都不许帮她收拾!让她自己捡!” 两侧丫鬟听罢,也不敢再上前帮忙,只好退回一旁,袖手看着。 鸳儿不卑不亢,徒手将地上打碎的汤碗碎片一片一片的拾起,又将地面重新收拾干净。 此时的莫乌穷奇早已倒在床上睡着了。 鸳儿收拾了碎碗,擦净了地面,又转回身来为莫乌穷奇脱下靴履,盖好锦衾,这才起身轻轻退出房间。 侍奉鸳儿的丫鬟卜儿见鸳儿从国舅房中出来,紧忙劝鸳儿去前厅用晚膳,却在二人说话之时,看到了鸳儿被汤碗碎片割破的手指。 “夫人你的手出血了!是刚才拾汤碗碎片时割破的吧?奴婢这就去取药箱,给夫人包扎一下。”丫鬟卜儿说着,急忙扶鸳儿坐下来,要为鸳儿包扎伤口。 鸳儿轻声唤住卜儿:“卜儿,我这点小伤口没事的,不用那么麻烦。你也忙了一天,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不包扎怎么行!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夫人等我一下,我拿了药箱,去去就来。” 卜儿说着,刚一转身出了厅外,就遇见厅外经过此处的其他两个模样标致的丫鬟,悄悄将卜儿叫过去,笑问道:“你这时候不去吃饭,急匆匆要到哪儿去?” 卜儿答道:“夫人的手指不小心割破了,我正要去拿药箱,回来好给夫人包扎伤口。” 那两个丫鬟中身材高挑丰腴的一个挑眉低声道:“你管她做什么!她一个被国舅爷捡回来的大炎女人,哪里配当我们国舅夫人,无非是国舅爷一时新鲜,想换个口味,这才让她捡了个便宜,把她讨进府来。平日里,我们对她称呼一句‘夫人’,无非是应个景,一切看在国舅爷的面子上,说来好听的场面话罢了,难道你还真把她当了主子侍候了不成?” 另一个身材纤细的丫鬟也笑道:“卜儿啊卜儿,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国舅爷才将她纳入国舅府里不久,心思早就不全放在她身上了。国舅爷在府里和模样但凡标致些的丫鬟厮混,现在又直接跑到外面金屋藏娇,养了多少‘金丝雀’!风水轮流转,用不了多久,这国舅府里的国舅夫人还指不定会花落谁家呢!你又何必一门心思的讨好一个即将失宠的女人!” 卜儿出言反驳道:“夫人平日里对你们也不薄,亏你们说出这种话来!你们对夫人不敬,反倒又跑来教唆起我来!不知有趣没趣!” 卜儿说罢,撇撇嘴,瞪了她二人一眼,起身要去拿药箱。身后那两个丫鬟又咬着牙根,启声提醒卜儿道:“到时候她失了宠,被国舅爷扫地出门,你跟着她受牵连,可别怪我们两个没事先提醒你!” 卜儿充耳不闻,全不理会,只一心取了药箱回来,为鸳儿的伤口上药包扎。 鸳儿瞧着卜儿包扎好的手指,温柔一笑,柔声道:“谢谢你,卜儿!” “夫人何须言谢,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卜儿说着,起身将金疮药和纱布放回了药箱。 “你明明可以像她们一样,不用管我,直接去用晚饭就好,却偏偏不辞辛苦的,为我取来了药箱,还亲自为我包扎。我怎能不感谢。” “夫人这话说的!且不说奴婢是夫人的丫鬟,理应侍奉好夫人的起居。就说夫人平日里对奴婢甚好,奴婢也义不容辞应该报答夫人。”卜儿坦言回道。 鸳儿对自己身在国舅府的处境心知肚明。府里绝大多数的丫鬟婆子,对鸳儿这个被国舅爷莫乌穷奇从敌国大炎捡回来,不知底细的女人,心中充满不屑和鄙夷。只不过,刚来国舅府的前两三个月,因为国舅莫乌穷奇对刚刚进府的鸳儿甚为宠爱,下人们这才表面上恭恭敬敬,尊称了鸳儿为“夫人”。随着莫乌穷奇对鸳儿渐渐失去了新鲜感,喜新厌旧的迷恋上了府外的女人开始,这段日子以来,整个国舅府倒是很少有人将鸳儿当回事了。更别说是由衷尊称鸳儿为“夫人”,为鸳儿忙前忙后。 在鸳儿看来,府里接触的些这些年轻的丫鬟中,唯有卜儿这孩子为人忠厚,将鸳儿这个国舅莫乌穷奇带回来的女人,放在了眼里,真的当成了主子来侍奉。 然而卜儿对鸳儿之所以能与其他人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性格忠厚,也不仅仅是因为鸳儿是国舅爷的女人,更是因为鸳儿从进国舅府以来就对卜儿甚为关心。 卜儿是众多国舅府里年轻丫鬟中最丑的一个。因为卜儿从出生时起,脸上就带着一块紫青色的胎记,从小就受尽别人的嘲笑和冷眼。若不是因为卜儿是府里侍奉莫乌穷奇的两代家奴,卜儿的爹爹随国舅莫乌穷奇战场杀敌时,舍身救过莫乌穷奇一命,以莫乌穷奇的个性,早就会将卜儿这个丑陋不堪的家奴赶出府外了。 卜儿侥幸留在府里,却难以得到重用。只被安排在了柴房做了个烧火丫头。只有鸳儿不介意卜儿有点吓人的长相,将卜儿收在身边,侍奉自己。并用发饰和妆容遮掩住了卜儿额头上的那块胎记。现在的卜儿,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脸上那块丑陋的胎记。也正因为得到了鸳儿的帮助和鼓励,卜儿整个人也变得自信了许多。 也是从那时起,卜儿心底认定了鸳儿这个主人,决心忠心侍奉鸳儿,好报答鸳儿对自己的恩情。 可卜儿始终不知事情的全貌。鸳儿当初入府时,之所以选中卜儿,对卜儿甚好,是因为孤掌难鸣,无援相助的鸳儿,必须要拉拢人心,培养忠心于自己的心腹,好能扎根于国舅府,为安南王赫连云玦长远铺路。 卜儿只不过是鸳儿在众多国舅府丫鬟下人中,挑选的一枚最为好用的棋子。只是鸳儿没有想到,这枚棋子,比鸳儿之前预想的还要忠心。 第三百七十三章 立契归降 这边,鸳儿在国舅府里忍辱负重,谄言献媚。而另一边即将在明日大婚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则是受尽心中的煎熬。 因为赫连云玦即将与单蠕公主大婚,赫连云玦即以准驸马爷的身份,提前入住到了单蠕公主的寝宫金缕台。而在柔夷帝城的百姓都得知了他们最最尊贵的、受尽国王宠爱和百姓爱戴的单蠕公主即将大婚的消息。然而正在此时,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与单蠕公主的大婚顺理成章的赫连云玦却在大婚前夜,被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宣进了大殿,与其密谈。 赫连云玦从跟随传话太监出了金缕台来到柔夷国王吉尔克寝宫的这段路上,心中早已暗暗忖度着吉尔克召见自己的心思和意图。 在赫连云玦看来,吉尔克此时匆匆忙忙的召见自己,无非是要在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成婚之前,叮嘱赫连云玦要好好对待单蠕公主之类的话,就算是赫连瀛彻能想到的最不济的内容,也无非是吉尔克要提醒赫连云玦不要对插手柔夷国政,不要妄图借助驸马爷的身份,获取柔夷势力的帮助,仅此而已。 然而,赫连云玦还是小瞧了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准确的说,赫连云玦是小瞧了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单蠕公主。 柔夷国国王吉尔克此次召见赫连云玦正是因为听从了单蠕公主之前的提议。吉尔克要在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成婚之前,让赫连云玦与大炎,甚至是大炎安南王的身份做一个了结。 柔夷皇室的婚姻自来看中血统。即便是皇室公主的联姻,也不会屈就于身份上悬殊的下嫁。而单蠕公主自己选中,并发誓非他不嫁的驸马爷赫连云玦不仅出自外族,而且还是曾经在大炎娶过亲的敌国大炎兵败的废王。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血统还是家室年龄来说,单蠕公主选中赫连云玦当驸马,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下嫁和屈就。这显然是违背柔夷皇室历代的先规,无疑会给柔夷皇室带来耻辱,会令皇室列祖列宗蒙羞。 吉尔克爱女心切,自然不能让单蠕公主因为下嫁给赫连云玦而受到全天下的耻笑。 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要让赫连云玦放弃之前大炎安南王的身份,与曾经的自己彻底决裂,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和身份,站在单蠕公主身旁。让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的缔结良缘,能被柔夷皇室和百姓接受和祝福。 吉尔克的用心良苦,却为赫连云玦制造了一个难以舍得难题。 赫连云玦被吉尔克召入寝宫。赫连云玦躬身跪拜柔夷国王吉尔克。 “参见国王殿下!”赫连云玦恭声道。 吉尔克命赫连云玦起身之后,便开诚布公,直截了当的说道:“本王此次召见于你,是为了让你对与朕的宝贝女儿单蠕公主成婚之事负责。” 赫连云玦见吉尔克表情严肃,听吉尔克的口吻,不像是在说笑,也不像是嘱咐,而更像是一种命令。 赫连云玦心中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卑不亢回应道:“臣即将迎娶单蠕公主,成为单蠕公主的驸马,自当会对单蠕公主的未来负责。请国王放心。” 吉尔克挑眉说道:“本王说的负责可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需要你来抉择。” “不知国王指的是什么事?”赫连云玦恭声问道。 吉尔克端坐在龙椅上,定睛看向台下站定的赫连云玦,启声道:“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孑然一身,寄居于柔夷。以你敌国的身份地位和外族人的血统,是根本不可能高攀上单蠕公主的。但是你也知道,单蠕公主几次向本王表明非你不嫁,本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同意将单蠕公主许配于你。单蠕公主曾救过你的性命,如果不是公主一直坚持救你,帮你康复,你早就在大炎那场兵败中一命呜呼了!公主对你恩义并重,笃信钟情,你也自当有所牺牲,报答于她。眼下,你就有一个机会,可以向本王证明你对单蠕公主和整个柔夷的忠心。” 赫连云玦闻听吉尔克此话,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吉尔克见赫连云玦颔首静立,未做言语,于是又开口继续道:“说来,本王让你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要求你在与单蠕公主大婚之前写下今后会彻底脱离大炎,抛弃大炎的身份,与大炎的一切人事物决裂,降服于我柔夷国的志向书而已。” 赫连云玦心中清楚,吉尔克哪里是让他写志向书,分明是在逼迫他写投降书,进而昭告天下,让整个柔夷,甚至是大炎百姓都知道他投降柔夷,成为柔夷傀儡驸马的消息。 如果赫连云玦真的如此做,对整个柔夷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对赫连云玦自己来说,这一纸投降书,将彻底断了他的后路,使得赫连云玦成为了保命,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大炎的罪人。 对于柔夷国王吉尔克的逼迫,赫连云玦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目前只有答应了吉尔克的条件,赫连云玦才能顺利迎娶公主,日后凭借柔夷国驸马的身份翻身,重新回到权力的中心,谋筹东山再起,等待时机夺回大炎江山,手刃赫连瀛彻,为枉死的云缀儿报仇。 如此胯下之辱,对如今本就一无所有的赫连云玦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被万人唾骂的虚名而已。只要抓住了实权,赫连云玦就不愁日后没有发言为自己辩解的权利和机会。 因为人之本性,都是善忘的。到时候赫连云玦赢得了天下,又会有谁记得他曾经被逼无奈的选择。况且与丢掉性命相比,放弃大炎的身份,以新的柔夷驸马的身份重新开始又有何不可?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与纠结之后,赫连云玦将心一横,当即做出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决定。 在柔夷国王吉尔克的当场监督下,赫连云玦按照吉尔克的要求,挥笔写下了吉尔克口中所谓的“志向书”,宣布与大炎彻底决裂,从此归顺于柔夷,效忠柔夷国王吉尔克,安心做单蠕公主的驸马。 吉尔克看着赫连云玦在“志向书”上署名,心中暗自得意,一抹得偿所愿的欣慰笑容洋溢在吉尔克的脸上。 “贤婿果真是识时务者,本王没有看错!” 赫连云玦终于得到了柔夷国王吉尔克的认可。而赫连云玦也向吉尔克提出了请求。 “既然臣已经归顺与柔夷,那么可否请国王将臣与单蠕公主大婚时的真实身份保密,臣想为日后柔夷攻占大炎献一份大礼。”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低调临驾 离御戎卫营的集训大考还有一天的时间,一切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正如之前营内执事许言所说的那样,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处理完了宫中事务,便乘坐銮驾提前一日来到了御戎卫营,监督翌日大考之事宜。 这日黄昏时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乘坐銮驾到了御戎卫营门外,营内执事许言、弗隐率领营内侍卫在营门外恭迎圣驾。 此次迎驾,奉皇上赫连瀛彻之命并没有事先告知三位先生和赫连芙灵等人。赫连瀛彻低调现身御戎卫营,随行的御前侍卫和太监加在一起也未超过二十人。 赫连瀛彻在营院之中只是稍作停留,许言和弗隐便将赫连瀛彻和随驾前来的总管太监小团子迎进了营帐。 赫连瀛彻刚进了营内,还未顾得上休息,便直接命执事许言和弗隐二人留下,询问自己不在的近一两个月营内的情况。 “朕不在营内的这段时间,你们二位都辛苦了。”赫连瀛彻朗声说道。 许言和弗隐二人纷纷摇头,谦辞说道:“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二字。” 赫连瀛彻又启声问道:“不知,朕不在营内的这段时间,营内状况如何?八位公子集训进度怎样?” 许言率先回应道:“回皇上,皇上忙于朝政内务的这段时间,营内事务运转一切如常。八位公子也格外刻苦努力,学业精进。” “哦?!那朕也就放心了。”赫连瀛彻唇角勾勒一抹慵懒的笑容,俊美无俦的面容中却透露着些许的疲惫。 弗隐观察到赫连瀛彻的倦容,恭声关心道:“看皇上一脸倦容,可是近日操劳国事,没有休息好?” 赫连瀛彻摆摆手,笑道:“不过是受了点风寒而已,没什么要紧的。你们不必担心。” “皇上身体不适,还临驾于此监考。皇上如此看中御戎卫营八位公子的最终大考,让微臣等人自愧不如,由衷敬佩!”许言颔首说道,难掩一丝担忧之情。 “营中有微臣等人处理事务,皇上还是多保重身体才是。臣这就命人熬了参汤给皇上暖暖身子。”弗隐说罢,转身要出营帐吩咐守卫到后厨安排御膳羹汤。 赫连瀛彻唤声叫弗隐回来。 “朕虽然忽感了风寒,但是并不碍事。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的,太过紧张。今日,也不必着急准备盛筵,太过铺张。明日待营内诸位世子公子们大考结束之后,再设宴一同庆祝,岂不是更好!” 赫连瀛彻此次低调出宫,来到御戎卫营,并不想在几位世子公子大考前,设宴豪饮,免得分散他们的精力,影响几位世子公子们明日的考试。 “皇上既然在大考前不想声张,就且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就好。” 许言一边安抚弗隐,一边启声向赫连瀛彻谏言道:“皇上不想提前声张,臣自是理解皇上的用意和苦衷是为了不影响到几位世子和公子们明日的考试。可是皇上一路舟车劳顿,又感染着风寒未愈,还是要静心调养,多多休息才是。” 许言说罢,重新吩咐了营帐外的守卫为皇上准备晚膳。 赫连瀛彻启声问弗隐和许言二人:“明日营中大考的具体安排如何?” 许言忙呈上计划,递到赫连瀛彻面前。 赫连瀛彻凝眸,细看了一遍筹书上所写的明日大考的事宜安排,这才面露宽慰的笑意:“不错,筹备的很是周详。明日就按照筹书上的计划进行考试即可。”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守在各自的房间里复习功课。可心思活泛的赫连芙灵一门心思的苦等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驾临,却迟迟没有听到有人传报的消息。 赫连芙灵等了大半天,终于熬到了黄昏,眼看着就要用晚膳了。赫连芙灵实在按捺不住,放下了书本,决定起身出门看看究竟。 公良缀儿本一心扑在明日大考的备考之事上面,对赫连瀛彻自是避而不及,所以,倒也没跟着赫连芙灵出来,而是留在房中温习功课。 赫连芙灵带着斓萱雪乔两个偷偷跑出来,打探情况。却见营内御帐中有烛光闪动,又远远看见几个守卫出出进进的,赫连芙灵心中便猜测那营帐中接待的,一定就是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 赫连芙灵一路小跑的跑到营帐前,亲眼见了营帐外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赫连芙灵笑盈盈问守在门口的御前侍卫道:“皇上可在里面?” 两个守门的御前侍卫在宫中见过芙灵公主,认得芙灵公主的模样。见芙灵公主一身男子戎装,讶然叹道:“芙灵公……” 两个御前侍卫刚要脱口而出“公主”二字,却被赫连芙灵身后跟着的雪乔和斓萱打断道:“芙灵公子又要事要找皇上,你等还不快快进去禀告!” 雪乔和斓萱此话一出,门外的两个御前侍卫这才后知后觉,皇上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二人还是差点祸从口出,暴露了芙灵公主的身份。 其中一个侍卫急忙应声道:“是,属下这就进去禀报!” 侍卫说着,转身进了营帐。 “皇上!芙灵公主在帐外求见!” “哦?”赫连瀛彻慵声一笑,转首问身侧的许言和弗隐二人道:“朕之前不是嘱咐过你二人,朕此行不要太过张扬,影响到她们备考的吗?” 许言答道:“臣并没有将皇上方才亲临圣驾的事,传告给公主和其他公子。臣想,应该是芙灵公主发现了什么,这才过来验证。” 赫连瀛彻笑着垂眸。 进来禀报的侍卫又启声询问道:“皇上,芙灵公主还在帐外等候,用不用请芙灵公主入帐面圣?” 赫连瀛彻笑叹一声,点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是!” 侍卫应声出了营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赫连芙灵笑呵呵的挑了帐帘进来。 赫连芙灵来到赫连瀛彻面前,喜笑颜开道:“皇帝哥哥你总算是来看灵儿了!” 赫连芙灵说着,跑到赫连瀛彻身旁,挽着赫连瀛彻的胳膊,笑着撒娇。 赫连瀛彻轻咳一声,提醒赫连芙灵道:“弗少侠和许先生还在帐内,还不打声招呼。” 赫连芙灵这才抬眸,发现弗隐和许言也在,朗笑道:“弗少侠和许先生也在呀!芙灵见过弗少侠和许先生了啦!” 赫连芙灵微微颔首示意。 弗隐和许言二人也躬身笑应。 “朕前脚刚到营内,没有人向你传报,你怎么就知道朕来了?”赫连瀛彻疑惑的问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笑答:“皇帝哥哥可是忘了,灵儿可是与皇帝哥哥血脉相连,自然会有心灵感应的呀!”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三字要诀 “你这么着急来见朕,可不只是单纯因为想朕吧?” 要说最了解赫连芙灵心思的,莫过于赫连芙灵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赫连芙灵椅子还未坐热,赫连瀛彻就抢先一步将她的小心思,公之于众了。 赫连芙灵凑上一张盈盈娇俏的脸,娇声道:“还是皇帝哥哥最了解灵儿了。灵儿此次来找皇帝哥哥不仅仅是因为灵儿很想念皇帝哥哥,还因为灵儿有一件事要跟皇帝哥哥商量。” 赫连芙灵在赫连瀛彻的圣宠之下,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瞒着,直截了当,当着在场许言和弗隐的面,开门见山。 弗隐和许言见芙灵公主与皇上有事相商,自觉在此多有不便,于是起身准备回避一下。 二人刚离开座位,就听赫连芙灵轻声唤道:“二位先别着急走,我此次要商议的事情,可也与二位相关呢。” 弗隐和许言一听公主发话,不好违逆,只得重新回到座位上,静静陪在皇帝赫连瀛彻和公主赫连芙灵身旁。 赫连芙灵当着弗隐和许言的面,对赫连瀛彻撒娇道:“明日就是御戎卫营集训的终极考核了,灵儿是想在此之前,替营内其他的小伙伴们,探探路,和皇帝哥哥、弗少侠、许先生商议探讨一下明日大考的综合考核之事。” 赫连瀛彻慵声笑叹道:“你还真是为了通过大考的考核不遗余力,尽心尽力呢!” 赫连芙灵巧目笑兮,一摊双手,娇憨答道:“没办法,营内其他几位世子公子好歹都是灵儿的同窗,就算看在这三个月来,同窗情义的份儿上,灵儿这个做公主的,也是御戎卫营营内唯一一个能向皇上说上话的学生,只得自告奋勇,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与皇帝哥哥沟通,为大家分忧解难了!” 赫连瀛彻凝眸侧目,俊眼含笑,注视着身旁娇憨可爱的赫连芙灵,朗声道:“你应该知道,明日的综合大考是朕的主意,为了就是能体现你们八位的真实水平和能力。如果你现在来求朕,朕因为你的关系而网开一面,故意开了便利之门,降低了考核的难度,岂不是对你和其他公子的不负责任。” 赫连芙灵摇摇头,莞尔道:“灵儿怎么能让皇帝哥哥为难,特意开方便之门,降低了考核的难度呢。反正距离明日的大考就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了。灵儿也没打算奢求皇帝哥哥能降低考核的难度。灵儿只是想着,我们八个在御戎卫营集训三个月,也实属不易。皇帝哥哥能不能提前给我们透透综合考核的题,我们心中也好有个心里准备。省得临到考试的时候,抓不住要领,不得章法,不能将平日里的能力全部发挥出来。” 弗隐和许言二人在一旁听着,不由得被芙灵公主的天真举动笑岔气。 尤其是赫连芙灵之前还刚刚向弗隐打听过考核的具体内容,弗隐借机溜走,并没有告知详情。于是,便有了芙灵公主入帐亲自求皇上透题的一幕。 弗隐和许言看着天真烂漫的芙灵公主,心中哭笑不得。弗隐和许言清楚,无论芙灵公主在皇上面前如何央求,皇上也绝不会拿明日的营中大考和皇帝威严来开玩笑,更不会对明日的考核内容泄露半个字。 然而弗隐和许言二人只才对了一半。赫连瀛彻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绝不会受外力的干扰和影响而随意更改自己下令施行的计划。但是赫连瀛彻此次增加综合考核的内容也并没有有意要为难参加集训考核的王侯公子的意思。而赫连芙灵本就是赫连瀛彻的软肋,赫连芙灵亲自来为众人求情,赫连瀛彻自然难免心软,提示了几句。 “既然你这么诚恳,又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营中同窗们的结业考虑,那么朕自然也不能完全驳了你的面子。朕可以给你三点提示,至于你们能不能悟得到其中的深意,那就要看你们各自的能力了。”赫连瀛彻难得松了口,要提示赫连芙灵等人一二。 许言恭声谏言道:“事关明日营中大考的大事,皇上真的打算向八位公子透题吗?” 许言的话,显然是好意提醒赫连瀛彻要为大局考虑,不宜提前透题。 赫连瀛彻倒是不以为然的笑应:“许先生不必紧张,朕就算提前透露一二也无妨。” 许言见赫连瀛彻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只能缄口倾听。 与许言对透题的紧张态度不同,弗隐出身江湖,生性潇洒,崇尚自由,不拘小节。所以皇帝赫连瀛彻如此说,弗隐也只是在一旁笑呵呵的听着,也不参与,反正最终的决定权,终究是落在皇上的手上。 赫连瀛彻朗声笑道:“朕现在给你三个有关于明日综合考核详情的提示,你大可以得知后转告给其他七位公子听。” 赫连芙灵笑盈盈点头,安静又认真的聆听,生怕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提示。 “若是三个提示,其实无非就是三个字。这第一个提示就是月亮的‘月’字,这第二个提示就是金鳌的‘鳌’字,这最后一个提示就是桂花的‘桂’字。所以,朕提示你们的三字要诀就是‘月、鳌、桂’这三个字。你可听清楚了?” 赫连芙灵原本心中雀跃,满怀期待的聆听,却只得到赫连瀛彻三个字的答复。而且“月、鳌、桂”这三个字不仅过于简洁,而且毫无章法可言。赫连芙灵这才后知后觉,认为这是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为了搪塞自己,而故意设下的文字陷阱。 赫连芙灵想了半天,理不清头绪,于是嘟着嘴娇嗔说道:“灵儿就只道皇帝哥哥不会这么轻易的透题给灵儿的!还说什么最宠灵儿了呢,灵儿看皇帝哥哥说的这三个字的提示,分明是在搪塞敷衍灵儿嘛!” 赫连瀛彻面对赫连芙灵的娇声埋怨,笑而不语,只是禁不住摇头轻叹。 许言学识渊博,对方才赫连瀛彻口中提示的三个字听得真切,随即便猜测到了赫连瀛彻的用意。 许言笑着为赫连瀛彻辩解道:“公主错怪皇上了。皇上所说的这三个字,在微臣看来,确实是明日大考内容的重中之重。皇上已经将考核中最重要的部分,全部用三个字提示了出来,只是芙灵公主还未能解开这三个字的字谜罢了。” “许先生说这月、鳌、桂三个字已经囊括了明日考核的所有要点?!这怎么可能?!” 赫连芙灵歪着脑袋,一双羽睫忽闪的大眼睛充满着疑惑和不解。 第三百七十六章 集思广益 赫连瀛彻对自己尚未开窍的妹妹芙灵公主点拨道:“如果仅凭你自己之力,想不出这三个字的谜底,你大可以出了朕的营帐之后,就将这三个字告知其他几位公子,看看你们其中是否有人能答得出这谜底,了解朕的一番苦心。” “皇帝哥哥可是在小看灵儿?”赫连芙灵不服气的回应。 赫连瀛彻微微摇头:“你不是说这是涉及到你们八个人的事吗?所以朕也只是希望你们能集思广益,群策群力,领悟这三字诀的深意,顺利通过明日大考。” 赫连瀛彻说罢,又禁不住轻咳了两声。 赫连芙灵这才注意到赫连瀛彻身体上的不适。 赫连芙灵疾声问道:“皇帝哥哥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找过御医瞧过了没有?” 赫连瀛彻身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小团子担忧道:“皇上感染了风寒,宫中御医已经瞧过了。这不,皇上的身体刚好了一些,就又急急忙忙的赶来御戎卫营监考了。” “小团子!”赫连瀛彻出言制止了小团子再继续说下去。 赫连瀛彻回眸,凝视脸上同样写满担忧的赫连芙灵,温柔笑答:“朕只是偶感风寒而已,何况朕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必为朕担心。” 赫连芙灵焦急道:“皇帝哥哥身体素来健朗,极少生病的。可见皇帝哥哥这段时间定是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这才会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皇帝哥哥随以国事为重,但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赫连瀛彻怕赫连芙灵担忧他的身体,会影响到明日的考试,于是故意玩笑道:“你的心意朕领了,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朕微恙就分心,考砸了明日的考试。朕可不会为你的成绩背锅!” 赫连芙灵一撇嘴,回应道:“皇帝哥哥还是照顾好自己要紧!灵儿明日大考的事,就不劳皇帝哥哥费心了。皇帝哥哥如此看重这场考试,灵儿定不会扫了皇家颜面!请皇帝哥哥放心,明日考试,灵儿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给皇帝哥哥丢脸的!” “皇帝哥哥好生在帐里休息,灵儿还要将皇帝哥哥提示的三个字转告其他几位同窗呢,就不多打扰了。灵儿明日考完试,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望皇帝哥哥的!” 赫连芙灵说罢,起身告退,出了营帐。 许言见芙灵公主走远,这才又启声谏言:“皇上向芙灵公主透露明日大考的三字要诀,当真不怕有公子猜出其中奥义,破解了明日的考题吗?” 赫连瀛彻淡然一笑,反问许言:“若他们中真有人能解了朕的三字诀,朕不是应该欣慰吗?!” 弗隐听赫连瀛彻和许言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满脑门子疑惑,心想与其打这个哑谜,还不如直接舞枪弄棒来的容易了当。 赫连瀛彻在帐内用膳休息。赫连芙灵则出了营帐后,第一时间跑到前厅,与在前厅中正在用晚膳的公良缀儿、蓝亦安等人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们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秦无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好奇的问:“看你笑得这么灿烂,莫非你是从许先生那里打探到了明日的考题?” 公良缀儿了解赫连芙灵的心思,见赫连芙灵出去了那么久,自是猜到赫连芙灵是去找赫连瀛彻去了,而赫连瀛彻也一定是悄悄到了御戎卫营,而未大肆宣扬。 蓝亦安会心叹道:“莫非皇上已经临驾到了御戎卫营?” 赫连芙灵点头笑道:“蓝锡世子猜得没错,皇上已经到了营内,正在营帐中休息。因为我们明日要大考,所以皇上今日不便召见我等,应该是不想打扰我们备考。不过,皇上倒是留了三个字谜给我们,说是明日大考的要诀。反正我是没有猜出来其中的深意。就看诸位中能否有人读懂皇上的用意了。” 高狄等人纷纷凑上前,疾声询问:“芙灵公子快说说看,是哪三个字的字谜?” 余灵均更是拍着胸脯,胸有成竹道:“灵均最喜欢猜字谜了!请芙灵公子将谜面说来,兴许灵均能猜出一二。” 秦无恙嗤笑道:“哎,人家芙灵公子都未能猜出来的字谜,你一个小孩子家凑什么热闹?” 余灵均不服气道:“秦世子可别看我年纪小,就小瞧了我!说不定我真的能猜出来谜底呢。” 墨子衿为余灵均说话解围:“有志不在年高,本领不分大小,我们几人都可猜得。” 穆星辰仰头笑顾赫连芙灵道:“芙灵公子还是快快将那三字诀的谜题说出来,我们也集思广益的解解看。说不定真的对明日的大考有所帮助呢。”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只是盈盈一笑,买起了关子,于是也温言笑劝:“看他们着急的样子,你还是快点告诉他们吧!” 赫连芙灵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徐徐开口道:“这字谜呢,一共有三个字。这第一个字呢,就是一个月亮的‘月’字,这第二个字是一个金鳌的‘鳌’字,这最后一个字就是桂花的‘桂’字。你们可有人猜出来了?” 赫连芙灵笑看众人,环视了一圈,只见眼前一个个埋头沉思,一时间无人言语。 片刻,余灵均才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倒是猜到了其中的一二。” 众人侧目看向对谜底答案颇为自信的余灵均。 赫连芙灵俯身笑问:“你猜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周围好奇的目光聚焦到了余灵均一人的身上。只见余灵均娓娓道来:“这月亮的月字,我想应该对应的就是天,那么它所代指的意思,应该就是神弓射天狼的射箭一事。同理,金鳌的鳌字,应该就指的是海里水下,我想皇上应该有考核我等水下功夫的打算。至于最后一个桂花的桂字,倒是陆地上生长的植物,应该就是指地面上文武的考核。” 穆星辰闻听余灵均的解释,恍然叹道:“也就是说,皇上提示的这三字诀,说的是水陆空三重考核?!” 秦无恙听得余灵均异想天开的牵强解释,哑然笑道:“皇上提示我们的三字诀怎能如你猜测的这般浅显容易呢。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在御戎卫营集训的这三个月的时间,都是集训陆地上的项目,你看铁教头尚卓何时要求我们下水训练了。皇上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段时间集训的课程安排,怎么会超纲,考核我们的水下功夫呢。” 亲无恙边说,便无奈的摇头。 赫连芙灵点头赞同秦无恙的说法:“我也觉得秦世子说的有道理。皇上不会超纲考核我们从未学习集训过的水下功夫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字字珠玑 “如果不是余灵均猜测的那样,那么皇上所说的三字要诀又是什么意思呢?”穆星尘单手托腮,沉思良久说道。 高狄撇了撇嘴,耸了耸肩,对其他公子们说道:“反正我的脑子是猜不出来,这难题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等会有谁能够猜出答案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先吃会再说。” 高狄说着,又重新坐回到了筵席前,拿起一只鸡腿就继续开吃了起来。 秦无恙推搡了一把正在狂吃的高狄,戏谑地笑说道:“瞧你这点出息!我们几个都在这里为了明日大考的提示内容冥思苦想,你倒好,一甩手,准备坐享其成,又继续吃上了!” 高狄抬首,放下手中的鸡腿,不慌不忙,笑呵呵回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我这水平,我就是绞尽脑汁地和大家一起想,那也是滥竽充数。倒不如安心撤出来,吃饱饭来得实惠。再说你们的学识都在我之上,这猜谜底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正所谓能者多劳嘛!” 高狄边说,边又往口中塞了一块肘花肉,一脸满足的咀嚼起来。 秦无恙无奈的回眸,对其他人说道:“算了,他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几个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蓝亦安拿起纸笔,将那三字要诀的“月、鳌、桂”三个字写在纸上。 蓝亦安凝眸专注着纸上的三个字,蹙眉思索,片刻说道:“这月、鳌、桂三个字的谜底,不会是要将这三个字拆分开来的吧?” 众人闻听,凑上前去,细看纸上那墨迹未干的三个大字。 余灵均一脸疑惑的问:“这如何拆得?就算是拆分开来,也是解不开其中深意的。” 墨子衿瞧了瞧纸张上的字,思索道:“会不会这三个字暗含着明日大考的时间地点和考核所用的物品?就比如月代表了晚上,也代表着一种文人墨客笔下婉约怀古的情怀。而鳌字则是寓意着考核的地点应该是在水边,考核中所运用的道具,也许正是水中的鱼儿。至于最后一个桂字,应该是指代陆地上与植物花卉有关的事物。” 赫连芙灵沉思了片刻,又转眸看了看厅外营中树木凋零的景致,摇头否定道:“墨世子说的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现在已经是初冬,虽未下雪,可花草树木早已凋零枯败,不复生机。墨世子所说的桂字,代表了植物花卉为引子的考核内容未免有些牵强。” 秦无恙也道:“现在的时节,确实与墨世子的解释相左了一些。不过,好歹墨世子的想法也为我们猜出谜底提供了思路。” 众人之中,一直未曾答话的公良缀儿,心中静静揣测着赫连瀛彻提示的三字要诀背后的深意。公良缀儿自认为自己对赫连瀛彻十分了解,可是闻听其他人的猜谜思路,公良缀儿也感觉大家好像是陷入一种怪圈,反倒与赫连瀛彻提示这三个字的初衷背离。 既然三个字的字面意思,很难解出其意,那么在公良缀儿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出字谜的人的角度,个性甚至是习惯,来忖度出题人的用意。 以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了解,赫连瀛彻绝不会违背自身的原则,在大考之前真的将考核重要内容泄露给大家。既然这三个字不是指代明日大考的具体内容的话,那么这几个字中一定隐藏和凝聚着另一重高深之意。 联想到赫连瀛彻之前建立御戎卫营和召集八位公子前来集训的用意和初衷,公良缀儿恍然间豁然开朗。 公良缀儿见其他人还在绞尽脑汁,竭力思忖,便启声发表自己的见解:“大家有没有觉得,或许皇上提示给我们的这三个字,根本就不是在泄题给我们,而是有另一层用意。” 众人转过头去,向公良缀儿投来迫切期待的目光。 赫连芙灵疾声笑问公良缀儿:“你可是将这三字谜题解开了?” 公良缀儿嫣然一笑:“我只是从皇上提示我们的出发点方面来反推皇上留下这三个字的初衷。或许,这三个字,本身就只是一种对我们精神上的共勉和鼓励。” 蓝亦安道:“公良二公子这话怎么说?” 公良缀儿娓娓道来:“皇上最开始建立御戎卫营,并将我等召集在此集训的初衷,本是想培养大炎明日之栋梁。这是皇上的初衷,也是皇上对我们的期许。以皇上的性情,是绝对不会亲自泄题给我们,因为这样做,不仅会令皇上失去天子的威严,更会背离皇上栽培我们的初衷。所以,我觉得,月、鳌、桂这三个字,根本不是在提示我们明日综合考核的试题内容,而是在用简洁的隐喻来勉励我们。我们单独将这三个字分开来看,那么这三个字也可以分别展开,衍生出三个成语:分别是‘九天揽月’、‘独占鳌头’和‘兰桂齐芳’,当然这个‘月’字,还可以衍生出诸如‘日积月累’、‘日升月恒’、‘冰壶秋月’之类的词语。而‘鳌’字亦可解释为‘鳌里夺尊’,至于‘桂’字也可以理解为诸如‘蟾宫折桂’、‘金桂飘香’之意。” 公良缀儿细细解释,蓝亦安、墨子衿等人凝神聆听,禁不住纷纷点头。 公良缀儿继续道:“不管是用哪一种衍生出的成语,都能看得出来,皇上提示我们的这三个字的本意就是希望我们能不负大好时光,不负青春年华,更不负皇上和国家的期许,立下远大志向,努力读书,刻苦学习,争取以出色的成绩,为我们集训的这三个月的时间,为皇上、为家族、更是为自己交上一张满意的答卷。” 公良缀儿的一番解释,令在场所有人啧啧称叹。 赫连芙灵更是笑赞道:“没想到最终能解出皇上谜题的终究是你!” 蓝亦安也连连点头称赞道:“果真公良二公子的这番解释最符合皇上的用意和初衷!亏公良二公子如何想出来的!” 余灵均夸耀道:“我二哥哥是谁!这点小小的谜底是难不倒我二哥哥的!” 秦无恙笑看夸公良缀儿比夸自己还得意的余灵均,吭声道:“你一口一个二哥哥,二哥哥的,就好像公良二公子真的是你余灵均的亲哥哥似的!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夸赞公良二公子,是也想向自己脸上抹粉呢!” 余灵均笑着呛声道:“秦世子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想不出来答案,所以嫉妒我二哥哥,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呗!” “我是在说你,你反而推到我头上来了!好一个倒打一耙的家伙!”秦无恙玩笑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喻之共勉 众人正在说笑着,忽听身后终于放下了碗筷的高狄启声插言道:“三字诀的谜底我们倒是解开了!要是真如公良二公子猜测的那样,皇上留下三字诀是为了激励我们,勉励我们,那明日大考我们不还是不得章法,要各凭本事考试的嘛!这样一来,我们之前希望能得到考核内部消息的愿望也破灭了!” 高狄的话,戳中了其他人的要害。想到明日综合考核不得要点,各个向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几人心里就犯起了难。 唯有公良缀儿依旧颜笑嫣然,淡定自如。 公良缀儿微笑劝慰高狄:“皇上能在大考之前用这三个字的隐喻来鼓励我们,就说明皇上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十分看重,没有想要放弃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此我想皇上应该不会真的用综合考核的成绩来为难我们。皇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我们能竭尽全力,发挥出我们的实力,将考试考好。至于剩下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公良二公子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努力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皇上都不会因为有谁没有通过明日的大考而被淘汰遣返回封地?”高狄憨实追问。 公良缀儿浅笑摇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明日大考尽心竭力而为,剩下的皇上自会有恰当的安排。” 众人用过晚膳,说笑了一会儿,便早早回到各自房里休息,为明日营中大考养精蓄锐。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回到营舍,换了便服,在一块说话。 赫连芙灵笑呵呵说道:“你还说你不在乎我皇帝哥哥呢!怎么别人没猜到皇帝哥哥出的字谜,偏偏你一猜就猜中了?!” 公良缀儿随便回话搪塞道:“我只是胡乱猜的。也许对,也许不对。毕竟谁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猜得出全貌呢。” 公良缀儿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回到自己夹室中的榻上,盖上锦衾歪着。 赫连芙灵也索性回到榻上,围了被子倒着。 赫连芙灵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机会,询问公良缀儿的心意,怎肯轻易错过,于是娇笑着,不依不饶追问道:“你还真别说,皇帝哥哥将这三字诀告知于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平日里,灵儿都自认为最了解皇帝哥哥的心意了。没想到皇帝哥哥随口提示了三个字,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要不是你一语中的,我们还不知会蒙在鼓里,要猜多久呢!所以说,灵儿觉得,在这世上,最最了解我皇帝哥哥的人,还是你!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心里始终留有我皇帝哥哥的位置,这份刻苦铭心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只是,灵儿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还彼此在乎,心有灵犀的两人,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分手呢?” 公良缀儿的羽睫半掩住一泓清眸,复杂的心绪在半遮半掩的明眸中闪露。 公良缀儿迟迟开口道:“总之,不管我如何说,如何解释,你都是要将我与皇上联系在一起的,是不是?” 赫连芙灵由衷喃言道:“你与我的皇帝哥哥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啊,灵儿想要撮合你们两个有情人重新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公良缀儿终于按捺不住,娇嗔道:“你若是再如此说,我可就恼了,再也不理你了。” 公良缀儿说罢,转首扯上锦衾,侧卧在榻上,不再言语。 赫连芙灵探头看去,自言自语道:“还真生气了?!平时说话做事都挺温柔和悦的,怎么一提到我皇帝哥哥就冷淡成了冰山,恼羞成怒了呢!” 赫连芙灵暗暗叹气,又启声喃言:“不过,没有爱又哪有怨呢。” 赫连芙灵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见公良缀儿像是睡着了,也不言语,自己无聊,也倒回榻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沉浸在梦乡中的赫连芙灵哪里知道,此时的公良缀儿心中自认为早已冰封的心绪,再次翻涌起来,那余波中激荡出的涟漪,每一圈每一层都映着他的影子。 舞叶秋风落尽时,岸榛浮雪玉盈枝。 御戎卫营大考当日,立冬后的帝城城郊迎来了第一场雪。这场清早就开始萦萦洒洒飘荡的晶莹剔透的雪花,装点了营中的景致,让眼前的一切美不胜收,带着如梦如幻的银白,将尘埃温柔的封存。 大炎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些,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应考的八位公子和监考的几位先生以及皇帝赫连瀛彻的心情。这场轻薄的雪,也像是被赋予了灵性一般,嘎然在停止在大考前的一个时辰里。 赫连芙灵、公良缀儿、蓝亦安、墨子衿、秦无恙、高狄、余灵均和穆星尘八人一起用过了早膳后,纷纷进入到学堂中,进行第一科诗书课的考试。 负责教授诗书课的沈天栋沈先生以及营内执事许言负责此科目的监考。 沈天栋向应考的八位公子出了三道题目后,八人开始奋笔疾书,埋首作答。一个时辰之后,考试已毕。八位公子纷纷退出考场,稍作休息,继续进行下一科目礼乐课的考试。 又经过一个时辰的紧张作答之后,截止到午时,八位公子依次结束了诗书和礼乐课的考试,进入午休。 “哎,你们都考的怎么样?我觉得今日的礼乐课还是蛮简单的。” 八位公子趁着用午膳的时间,聚在一起。赫连芙灵禁不住笑问其他人道。 蓝亦安莞尔点头,接话道:“苏先生出的礼乐题目尚属简单,即便是考核琴艺的内容也尚不算难。” 高狄一撇嘴,叹着粗气道:“你们平时的礼乐课学得就好,不像我,一直处于下游。除了笔试的内容我还能应付一下之外,我反而觉得考核琴艺的部分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些。这不,你们应该也听到了,我弹奏的那段曲子,就弹错了不少地方。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通过。” 公良缀儿鼓励高狄道:“我听见了你方才考试时弹奏的曲子,虽然有些地方有些生疏滞涩,但是完成度还是很高的。我倒是觉得你今天发挥的不错。而且,下午的时候,开始考核骑射,那可是你的长项,你应该更有信心才是。” 秦无恙拍着高狄的肩膀,道:“是呀,反正我们几个都是各有所长,轮到下午骑射课的考试,可就是你高狄的发光发热,一马当先的时候了。” “听你们一说,我倒是自信了不少,心里也畅快多了。”高狄憨笑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鼓作气 余灵均问秦无恙道:“秦世子的诗书成绩在我们八人之中名列前茅,这次大考一定发挥的不错吧?” 秦无恙自惭形秽,无奈的摇摇头道:“我这次的诗书考试发挥的有点失常,不提也罢。” 余灵均闻听,一副小大人模样安慰秦无恙:“马有失蹄,秦世子的诗赋做的那么好,就算是没发挥出平常的水平,想必也不会差。何况,还有两科未考,下午考试多多努力就好!” 穆星尘坐在一旁,心中暗自盘算了一阵,忽然抬眸,启声笑问众人:“按照下午考核的时间安排和进度,你们觉得我们今天还能如时进行综合考核吗?” 墨子衿悠然回应:“时间是紧张了一点,但既然是皇上和许先生等人敲定的安排计划,那么我想应该是能如期进行下去的。” 余灵均将身子一瘫,倚在椅子上,生无可恋道:“那不是要考到入夜才能考完!” “今天一日之内能都考完也不错,至少一鼓作气,省得再煎熬个两三日的,不仅耗费了精力,还磨灭了意志。再而衰,三而竭嘛!”赫连芙灵笑盈盈说着,倒是想的很开。 “难道你们不奇怪吗?皇上说是来监考的,可是一上午都没见皇上到考场监考,会不会皇上已经起驾回宫了?”高狄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也不顾忌。 赫连芙灵朗声接话道:“皇上会不会出现在考场,我不知道,但是皇上肯定会关注我们的考试流程和最终成绩的。所以说,我们躲是躲不过去的!” 八个人午间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又开始进行下午骑射科目的考试。 铁教头尚卓和弗隐二人进行本轮考核的监考。 公良缀儿等八人分别进行了骑射实践的考核。一场考试下来,倒还算顺利。公良缀儿等八个人都发挥出了正常水平,没有受到室外天气的影响。尤其是公良缀儿的骑射考核中的表现,比平时训练时的表现更为出色。 尚卓满意的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八个人,嘴角上扬,脸上显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这也是八个人印象当中,铁教头尚卓自从教课以来,第一次抛开严厉的颜色,展现温和的笑容。 少侠弗隐也禁不住在一旁,小声的称赞。 连续三场考试,考场上始终没有出现赫连瀛彻的影子,正当公良缀儿等人以为皇上不会出现在监考考场之时,下午进行的最后一场综合考核的考场上,却出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身影。 最后一场综合考核的场地是在御戎卫营训练场场内进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端坐在台上观望,身侧站立的总管太监小团子在一旁侍奉。 三位六艺先生沈天栋、苏颜卿和尚卓以及营内执事许言和少侠弗隐也出现在训练场,观摩监督八位公子最后一场综合考核。 八位公子由营内守卫引着,来到训练场。台上台下观摩监考区的威仪气势,着实将八个初出茅庐的考生给镇住了。 不论台上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还是台下端坐的先生执事,甚至是训练场四周的侍卫,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的八个人身上,令赫连芙灵等人心中极为不适应。在赫连芙灵看来,这最后一场,与其说是综合考核,倒不如说更像是三堂会审。 即便考场上的八个人心中如何想,是抵触还是接受,考试都会如期进行。 不过这次当场宣布考核内容的不再是三位六艺先生,而是本场综合考核的制定者赫连瀛彻。 考核虽然已经开始,但是赫连瀛彻仍旧不急不忙,慵声徐徐问台下的八人道:“本场考核是检验你们在御戎卫营集训三个月的学习成果的最后一轮考核。但在正式考核之前,朕有一事,要问明诸位。朕昨日已经将三字诀的提示告知了你们,不知你们之中可有人解开了谜题,了解了朕的用意?” 意料之中,赫连瀛彻会询问众人有关于昨日那“月、鳌、桂”三个字的深意。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埋首不答,于是启声替公良缀儿抢先答道:“回皇上,公良缀昨日倒是解开了皇上留下的三字诀。” 台上的赫连瀛彻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台下赫连芙灵身旁埋首站立的公良缀儿,一双星目俊眼饱含期待与深情。 赫连瀛彻开口笑问:“既然公良缀解出了谜题,那么就请公良缀说说看你的答案。” 赫连瀛彻亲声点明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作答,公良缀儿不敢推辞,只得朗声将自己对赫连瀛彻留下的三字诀的理解,如实言道。 赫连瀛彻听罢,微微点头,脸上勾勒出一抹浅浅的迷人的笑容,深邃的双眸灼灼凝视着公良缀儿。公良缀儿虽然不曾抬眸与赫连瀛彻相视,却能隐隐感觉到台上赫连瀛彻投来的那束目光的炽烈。即便室外的天气微寒,但是此时的公良缀儿却觉得自己的身上微微发烫。 赫连瀛彻久久凝视着公良缀儿,竟一时间忘记了回应。还是赫连芙灵见状提醒道:“不知公良缀对三字诀的理解,是否就是皇上一番苦心的用意?” 赫连瀛彻这才敛眸,收回投向公良缀儿的目光,倾城一笑道:“公良缀方才所说正是朕提示诸位三字诀的寓意。朕希望诸位能不负朕和大炎百姓的期许,砥砺拼搏,奋发图强,争做我大炎的栋梁之才!” 说完三字诀之事,赫连瀛彻又话锋一转,严声道:“既然你们已经了解了朕的用意和对诸位的期许,那么,朕宣布,御戎卫营最后一场综合考核现在正式开始!” “综合考核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诸位运用这段时间在营内所学的六艺技能以耳目一新的形式,融汇在一起,表现出来。至于你们如何安排各项技艺在表现时的偏重,都由你们各自决定。朕会先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准备好的人,可以向朕示意,先行进行考核,每个人的综合考核时间,不能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赫连瀛彻话音刚落,只见侍卫们在台侧桌案上的香炉中焚上了一柱香。随着那袅袅烟雾腾起,综合考核正式拉开了帷幕。 只是台下应考的秦无恙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皇帝赫连瀛彻竟然会让他们发散思维,自行拟定表现形式和六艺内容的比重。这对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的八个人来说,无疑是喜中带忧,忧中含喜的。 赫连芙灵等人在训练场中央冥思苦想,心中都在谋划着如何才能在最后一科考核中脱颖而出,展现自己不俗的实力。 第三百八十章 八仙过海 高狄擅长骑射,拙于诗书和礼乐。所以对高狄来说,扬长补短,侧重骑射,弱化诗书礼乐在他综合考核时的表现比例,才最为合理可行。 同理,其他七个人也是通过理智思考,最大限度的展现自己的特长,规避自己的不足。 经过一番思量之后,高狄第一个自告奋勇,接受考核。 只见高狄侧身上马,扬鞭奔腾于训练场上,疾蹄驰骋之时,拉弓搭箭,十支箭直射靶心,箭无虚发。 其他七人在一旁,纷纷拍手称快。 众人原本以为高狄会纵身下马,进行其他四项技能的表演,没想到,这次高狄反其道而行,立于马上,一边骑马,一边吟诗哼唱,将其此前闲暇时所做的诗赋以念唱的形式表现出来。虽然高狄拙于礼乐,其念唱显得过于平白,但是高狄能想出此等创意,已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实属不易。 高狄表演完毕,其他七位公子纷纷喝彩,以兹鼓励。 在场的三位六艺先生也就高狄方才的表现纷纷执笔在纸上打分做评。 高狄勒马来至训练场地中央,向台上赫连瀛彻和其两侧的几位先生鞠了一躬,随后欠身退回一旁。 接下来上场应考的是平日里对自己的能力与才华颇为自负的秦无恙。 与高狄正好相反的是,秦无恙拙于骑射,却精于诗书和礼乐。所以在秦无恙这场综合考核的表演中,秦无恙就自然而然的选择侧重于文的表现,而淡化武的表现。 秦无恙一开场,就开弓搭箭站立于桌案前,挥手射下一段树枝,而后执起树枝代替毛笔,弄墨挥毫,赋诗一首,而后将自己所作的诗赋谱上曲子,抚琴而歌,琴声高亢,诗赋豪迈。整场表现流畅自然,淡定从容。 秦无恙考毕,只见沈天栋和苏颜卿二人在台侧笑目微弯,频频点头。 第三个出场的是人小鬼大的可爱小机灵余灵均。余灵均的六艺技能水平表现平平,既没有特别突出的部分,也没有明显短腿的部分。所以,余灵均倒是没有什么侧重上的选择之难,直接将六艺杂糅到了一起。 余灵均先是将自己的坐骑四只马蹄踏上墨汁,而后,策马在地上放置的一张巨大的画布上,闲庭信步的乘马而行。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见画布上被沾有墨汁的马蹄踏出了一个“桂”字,随后,余灵均又以“桂”字赋诗吟唱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余灵均毫不费力的将综合考核巧妙的应付过去。 其余七人纷纷道余灵均“马蹄挥毫”的点子,太过惊艳。 紧接着赫连芙灵、蓝亦安、墨子衿三人也纷纷上场,进行考核表演。 赫连芙灵骑马飞射靶心上事先贴好的字,随射随赋。蓝亦安策马吹箫,马背写诗。墨子衿以箭代书,靶心射字,马上弹琴。 众人的表演似都有相似之处,却各有不同。 公良缀儿作为压轴出场。礼乐诗书相对娴熟,而弓马射箭略有不足的公良缀儿,论六艺技艺水平在八个人之中,都不算突出,也只处于中等水平。于是乎,公良缀儿此番应考提醒自己要更加注重表现形式上的独出心裁,标新立异,让人眼前一亮。 公良缀儿借鉴了之前几位公子的表演形式,加以改编,独创出更为新颖的形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但见公良缀儿一身飒爽戎装立与考场中央,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公良缀儿既没有执笔,又不曾抚琴,更不见骑马拉弓。只是两手空空的站立着。 不明所以的赫连芙灵等人不由得暗自为公良缀儿担忧。 正在所有人都为之诧异之时,公良缀儿却双手向两侧一挥,洁白的羽绫夺袖而出,轻轻盈盈,上下飞舞,就如同今早营内上空飘舞的雪花,洁白而纯粹。 只见公良缀儿挥舞手中的羽绫,在半空中洋洋洒洒的书写着什么。那百羽裘下难掩的曼妙身姿,在雪天一色的幕景中,格外引人心驰神醉。 眼前的这一幕不仅令台上凝眸观望的赫连瀛彻回想到曾经公良缀儿还是滢妃的时候,在殿门外翾风回雪,翥凤翔鸾的轻灵舞姿。仿佛曾经发生的一切,只在昨日,记忆犹新,弥久不忘。 伴随着舞动的羽绫,公良缀儿高歌而起,清灵的歌声珠圆玉润,宛转悠扬,如若凤吟鸾吹,又似林籁泉韵,余音袅袅,声动梁尘。 正当众人沉醉在公良缀儿如梦似幻的歌声、似舞非舞的姿韵中时,公良缀儿倏然停住,冲营场一侧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公良缀儿的坐骑问声而来,马蹄声声如同曲乐的节拍,不张不驰。公良缀儿飞身上马,两侧乐匠早已在四周支起了八支乐鼓。 众人不知那乐鼓又有何用,纷纷屏住呼吸静静观望。 公良缀儿上马之后,策马而行,原本柔盈洁白的羽绫此时却柔中带韧,势如破竹般,直击公良缀儿身周的乐鼓,一时间鼓乐齐鸣,那磅礴的气势好似戎马出征般排山倒海而来。 之前柔美灵动的舞姿还萦绕在脑海,此时振奋激昂的鼓乐又涌入心头,以至于众人都不敢相信,温柔楚楚和飒爽铿锵,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公良缀儿。 表演结束多时,台上台下众人皆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直到公良缀儿躬身退下,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公良缀儿的表演堪称一绝,惊艳了众人。赫连芙灵等人第一次看见公良缀儿刚柔并济,柔中带韧的另一面,无不惊叹。 苏颜卿、弗隐等人也啧啧赞叹。台上一直屏息凝神观望的赫连瀛彻则是表情异常冷静,不动声色。唯有脉脉深眸中流露出的痴醉出卖了赫连瀛彻的内心。 最后进行考核的穆星尘,虽然公良缀儿珠玉在前,但穆星尘也不负众望,以弦代弓,抚琴射箭,马上赋诗,展现出了他沉稳干练的一面。 至此,御戎卫营集训大考全部结束。 在三日后的考核结果公布以前,八位公子被安排各自回营舍休息。 赫连芙灵和秦无恙等人本想大考之后,好好聚在一起开夜宴庆祝,却因为应考了一整天,太过疲惫,只得改日再定。 八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赫连芙灵累到整个人直接瘫倒在榻上,连饭都不想吃。 纤云和斓萱贴心的将饭菜端回了房里。公良缀儿换了便服之后,便笑着拉赫连芙灵起身用晚膳。 “好啦,我知道你累了,可是这么晚了,总要先填饱肚子再睡呀。不然你半夜起来,又该喊饿了!” 公良缀儿温言软语,耐心劝说着,赫连芙灵总算从榻上爬起来,来到饭桌前用晚膳。 第三百八十一章 秉烛夜谈 “今天综合大考的时候,你策马和乐,羽绫击鼓的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之前只知道你的舞艺超绝,没想到你还能柔中带韧,一边骑马,一边挥羽绫击鼓!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当时在台下都看傻了!真是太惊艳了!别看我皇帝哥哥当场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我是窥见了我皇帝哥哥那为你驻目,脉脉痴望的眼神,是绝对骗不了人的!”赫连芙灵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还闲不住开口赞叹。 公良缀儿嫣然笑应:“我还不是占了有些舞蹈功底的便宜。这次皇上增加了综合考核的内容,我也是苦于你们之前表现的都太过惊艳,皇上又要求每个人的表演都要别具一格,我也是实在不会什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动用老底,将舞蹈的元素融入进去,滥竽充数而已。” “你这若是算作滥竽充数的话,那我们其他几个的表演简直就没法看了好不好?!” 赫连芙灵笑哼了一声,凑到公良缀儿耳畔,低声道:“不过,你今天综合考核时的前半段表演,我倒是为你捏了一把汗!要知道以你那曼妙的舞艺和轻灵的歌声,我还真是担心会有人从中看出你是女扮男装的破绽。” 赫连芙灵将凑近公良缀儿的身子正了过来,朗声一笑,道:“好在,你后半段飞身上马,羽绫击鼓之后,飒爽英气尽显,竟然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范。我想日后若是其他人都知道你本是女儿身,一定会让那些须眉男子们自叹不如的!”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能顺利通过大考,不被营内其他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好。”公良缀儿莞尔叹言。 赫连芙灵托着腮,不由自主的将手上的筷子尖放在唇边,凝神想了想,数着日子道:“后天大考的最终成绩就会出来,这就意味着我们离出营的日子越来越近。说实话,在御戎卫营的这段日子虽然很辛苦,但是我觉得我过得很充实。比起皇宫中枯燥与束缚,我更加怀念这里短暂而又宝贵的三个月的集训时光。” 赫连芙灵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握着身旁公良缀儿的手,收敛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玩笑,一脸认真,语重心长地感慨:“我尤其是舍不得营内的这些伙伴和几位先生们,特别是舍不得你。我们姑嫂二人这才刚刚久别重逢,如今再过几日,又要各奔东西,他日再次相见也不知会是何年何月。” 公良缀儿轻拍赫连芙灵的手,温柔安慰:“人一生的成长中,终究是要经历几次离别的。况且我们今后又不是一定就再也不见了。如果有缘的话,或迟或早,终究是会重逢的。” “只叹,你若是能与我皇帝哥哥和好如初,回到宫中,你我也就能再在一起谈天说地,互相为伴了。” 赫连芙灵如此畅想着,心中却深知公良缀儿不会点头跟随皇帝哥哥回去,于是又无奈感慨:“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就像你说的,你若真的与皇帝哥哥有缘,那么迟早还会破镜重圆的。” “那你离开御戎卫营之后,打算去哪儿?回景元轩,还是说回平西侯府?”赫连芙灵跟问。 公良缀儿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何去何从,都身不由主,更多的还是要听从皇上的安排。”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神色怅然,禁不住替自己的皇帝哥哥解释道:“其实皇帝哥哥让几位世子公子移居帝城的本意,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幽禁你们做质子,来给诸侯施加压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或许不信。但是皇帝哥哥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不近人情,冰冷决绝。总之,灵儿觉得你与我皇帝哥哥之间还有些误会没有解除,哪日误会解开了,你自然会明白皇帝哥哥的心意的。就想所有人中唯有你能读懂皇帝哥哥留下的三字诀一样,这份心有灵犀难能可贵。” 赫连芙灵恍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我差点忘了,皇帝哥哥这次来可是有病在身,尚未痊愈呢。” 赫连芙灵的话未说完,公良缀儿就紧张的疾声问道:“皇上他病了?!” “是呀,皇帝哥哥感染了风寒,整个人还咳嗽着呢,就不顾自己的龙体,马不停蹄的来到御戎卫营监考。我想这也就是皇帝哥哥为什么之前几场考试时,未能临场监考的原因吧。” 赫连芙灵边说,边用余光窥探公良缀儿担忧的神色。 “今日太晚了,我想现在皇帝哥哥也应该休息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扰。反正,我明天一早,无论如何是要去看望皇帝哥哥的。”赫连芙灵故意当着公良缀儿的面,如是说。 公良缀儿垂眸,由于担心赫连瀛彻的身体,心中恍然不安起来。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在营舍内执手说着悄悄话。而御帐内,营内执事许言和弗隐,正在向赫连瀛彻汇报今日大考的情况。 “今日除了综合大考之外,八位公子其他几科目的考试情况如何?”赫连瀛彻顾不上休息,启声问帐内的许言和弗隐二人。 许言躬身作答:“今日大考,八位公子的应试情况都还不错,发挥也都比较稳定。虽然其他三科,皇上没有亲临监考,但是八位公子对待考试的态度却也格外的认真努力。” 赫连瀛彻欣慰一笑,微微点头。 弗隐恭声谏言:“八位公子这段时间的刻苦努力,臣等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三日后,待大考成绩出来时,如果真的有人哪一科的成绩没有通过考核,皇上是否真的会将他遣返回封地,永不重用?” 赫连瀛彻轻轻摇头:“朕之前会如此说,无非是想激励他们认真对待营内集训,不得敷衍应付而已。既然他们几个的学习态度端正,又很努力,那么朕也就不必非要揪着他们的小失误,小短处不放。也定然不会让他们身后的诸侯势力因此而起了芥蒂。” 许言颔首敬言:“那皇上的意思是要继续留八位世子公子在帝城,精心栽培,待日后成材,委以重任了?” “他们能否成材,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在于自己。不过,朕自会做好一个帝王唯才是举,选贤与能的根本。会给更多德才兼备之士得到重用的机会。” 许言和弗隐异口同声道:“皇上任人唯贤,求贤如渴,是我大炎之福!” 许言和弗隐二人汇报完工作之后,退出营帐。疲惫了一天,风寒也尚未痊愈的赫连瀛彻这才开始进食,享用晚膳。 第三百八十二章 知音共志 总管太监小团子见赫连瀛彻身体尚未痊愈,又如此操劳,于是好意劝道:“皇上之前日夜处理宫中和朝政上的事务,近来又感染了风寒未愈,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御戎卫营监考。奴婢担心皇上的身体吃不消。既然现在营内大考已经结束,就只差最后的成绩公布,奴婢想营中也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处理,大可以全权交付给许言和弗隐二人。皇上便可以早些回宫调养身体。毕竟千重万重,唯有龙体最重。” 赫连瀛彻不以为然,展颜道:“你就是太过在意朕的身体了。你可忘了朕平日的身体可是好得很呢。不过偶感的一次风寒而已,怎么就令你如此紧张!” “皇上龙体安康,才能是百姓之福,才能是江山社稷之福啊!”小团子叹道。 赫连瀛彻禁不住小团子的唠叨,笑着点头:“好,朕答应你,等朕忙完了御戎卫营的事,就即刻起驾回宫,安心调养休息。你看这总行了吧?” 小团子的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忧心的问:“皇上的意思,是还要多留在营内几日?” “这里的事务还没有处理完,朕自然是不能走。不过,你放心,朕的身体没有大碍。朕绝对不会因此而累倒的。”赫连瀛彻微笑笃言。 大考结束之后,三位六艺先生便分别回到各自房间里休息。 苏颜卿一早接到书童阿福的密报,于是刚刚结束了大考,便匆忙回到房舍内详细询问。 “父皇不是已经停了我在大炎的谍司之职了吗,你又是如何得知柔夷国境内的消息的?”苏颜卿刚一进房门,就疾声询问带来密报的书童阿福。 阿福启声如实回答:“公子有所不知,虽说皇上停了公子在大炎境内的谍司一职,现在在大炎御戎卫营营内也几乎断了一切外界的联系。但是公子可别忘了,阿福的身份并没有暴露,阿福之前奉公子之命,在柔夷国境内安排的谍者,还活跃在柔夷。他们在柔夷打探的消息,都会定期汇总到阿福这里。所以,阿福今日才会收到潜伏在柔夷的北冥谍者的密报,说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将于今日与柔夷国单蠕公主成婚。密报中还称,安南王赫连云玦为了讨好柔夷,坐稳柔夷驸马的位置,重新获得权力,不惜写下了与大炎撇清关系,投靠柔夷的志向书,并昭告了柔夷帝城城内的百姓。现在整个柔夷帝城城内都已经知道了柔夷国的驸马赫连云玦归顺柔夷的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只封锁在柔夷国境内,暂时不曾外传。” 苏颜卿柔声道:“柔夷国国王吉尔克无非是想用这种方法来从舆论上控制住赫连云玦罢了。赫连云玦会为了明日东山再起而忍辱偷生,宁可背负上卖国求荣的骂名,也要保住柔夷国驸马的位子,倒是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这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至于,柔夷境内封锁了有关赫连云玦的消息,我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柔夷正在预谋着一个天大的计划,想充分利用好赫连云玦这张王牌,杀他个措手不及。” 阿福叹道:“照公子这么分析,那柔夷的大计中的最终目标,不就是攻占大炎了?” 苏颜卿点点头,莞尔夸赞:“你倒是聪明了不少。” 阿福随即担忧道:“倘若战火真的烧到了这里,那么公子在这里,岂不是十分不安全。不论是野心勃勃,狂妄自大的柔夷国国王吉尔克,还是对现在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恨之入骨,时刻准备一雪前耻的安南王赫连云玦,他们一定都不会轻易放过大炎。攻打大炎帝城是迟早的事!现在公子只身在大炎,没有了皇上的支持,又断了潜伏在大炎的一切耳目,寸步维艰。到时候战火无情,刀剑无眼,柔夷进攻大炎之时,真的伤到了公子话,该怎么办?!阿福觉得,公子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在大炎的事务,不如阿福一个人留下处理,公子还是尽早回到北冥的好。” 苏颜卿知道阿福此话是出于好意,是在为苏颜卿的安危考虑,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苏颜卿就越是无法故作轻松的离开。因为苏颜卿知道,真正对大炎虎视眈眈的可绝非柔夷和赫连云玦那么简单。如果大炎和柔夷两国真的打起来,那么早已对大炎垂涎已久的北冥,也一定会借机搀和进来。倒是柔夷于大炎鹬蚌相争,北冥自是会渔翁得利。 帮助父皇实现心愿,夺得大炎,是苏颜卿潜伏大炎多年的使命,但苏颜卿真的不希望看到无辜的百姓,因此而流离失所,遭受无妄之灾。 如果说,之前大炎的先帝赫连云璜在位时,骄奢淫逸,民不聊生,那么无论是安南王赫连云玦,还是柔夷,甚至是北冥想要夺得大炎江山,都师出有名。但新帝赫连瀛彻登基之后,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大炎朝政上下已经是另一番景象。赫连瀛彻亲贤远佞,爱护百姓,与其父赫连云璜完全是不同做派。虽然在一盘散沙中要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国度,还需要时间;虽然赫连瀛彻的革新还没来得及显现出更多的成效,但是现在的大炎,一切正是在往好的方向进行和发展。 大炎能有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正励精图治,一心要把大炎治理好,那么,他国又有什么权利,借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挑起战火,侵占大炎,置大炎无辜百姓于不顾呢。 在苏颜卿看来,安南王赫连云玦也好,柔夷和北冥两国也罢,企图掠夺大炎江山,无非是为了满足和实现自身的野心罢了。 阿福见苏颜卿一直沉默,知道苏颜卿放不下公良缀儿,于是提议道:“阿福知道,公子不想离开大炎,大半原因是因为舍不得缀儿姑娘。如果公子真的担心缀儿姑娘的安危,反正御戎卫营的集训即将结束,等再过几日,我们这些人终究是要离开营地的。公子不妨直接带着缀儿姑娘离开这里,离开大炎。是一起回到北冥也好,是一起远走高飞也罢,总之只要公子好,阿福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阿福的忠心耿耿再次打动了苏颜卿。苏颜卿拍了拍阿福的肩膀,柔声道:“放心好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安全的。至于你方才说的,我想至少现在我还不能离开大炎。当然,我留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使命,也不仅仅是因为缀儿姑娘,同样的我也是为了我在这里的知己挚友和千千万万大炎境内的无辜百姓。”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公主出嫁 阿福了解苏颜卿的个性,苏颜卿既然心意已决,阿福多说无益,也不好再多劝。 “再过几日,营中的几位公子和先生就要离开御戎卫营了。公子自然也是要离开这里的。到时候公子又要如何打算?”阿福开口询问道。 苏颜卿沉思了片刻,抬眸回应:“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自然还是要留在帝城城中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自然还是要与大炎皇室和诸位王孙公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毕竟伴君如伴虎,你我现在在大炎失去了柔夷谍者们的护佑,一切行事皆要更加谨慎才可。” 阿福听罢,点头称叹。 御戎卫营的集训大考终于落下了帷幕,而远在柔夷的单蠕公主的大婚却即将奏鸣序曲。 柔夷帝城城内张灯结彩,擎龙舞狮,恍若白昼,热闹非凡。城中百姓无论是男女老幼皆是盛装出行,在城中载歌载舞,用诚挚的祝福,祝贺柔夷国最受百姓爱戴的单蠕公主大婚之喜。 喜銮之内,单蠕公主着一身红如烈焰的喜服,一对翠眉似烟拢,两泓羞眸比水盈,绛唇一点,脂粉凝香,好一天香国色。 单蠕公主手捧一只代表吉祥如意的红彤彤的苹果,心中怀揣着对美好婚姻生活的向往和期许。对单蠕公主来说,这一刻是喜悦的,兴奋的,紧张的,甚至带着一点小女人般的娇羞和无所适从。 喜銮外,骑着高头大马,一袭喜服斜挎红花前来迎亲的柔夷驸马赫连云玦,则是面上神采飞扬,春风笑意,心中却漠然萧废,冷若冰封。不管赫连云玦心意何从,已经当过三次新郎的赫连云玦早已对婚礼庆典的流程轻车熟路,了如指掌。与喜銮之内,初嫁为人妇的单蠕公主内心的紧张喜悦与满怀期待不同的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事与愿违,甚至是有名无实的两段婚姻之后,赫连云玦早已对这利益交换下的联姻的未来不抱有任何期许。 对赫连云玦而言,与单蠕公主举行盛大的婚礼,无非是布局中的关键一步,应景走一个过场而已。 喜乐一路吹吹打打,直到单蠕公主的喜銮停在公主的寝宫金缕台,这里也是单蠕公主和驸马赫连云玦婚后将要居住的地方。 按照柔夷国历朝的规矩,出嫁的公主是要离开王宫,随驸马到公主府独自生活的。然而爱女如命,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的柔夷国王吉尔克却始终舍不得自己最最宠爱的女儿,所以下令更改了旧俗,同意让婚后的单蠕公主和驸马赫连云玦继续居住在王宫内的金缕台寝宫之中。等柔夷国王吉尔克和于蛮王后以及单蠕公主在单蠕公主大婚之后适应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吉尔克坚持将婚后的单蠕公主仍旧留在身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吉尔克担心赫连云玦利用单蠕,婚后会对单蠕不敬。吉尔克要将赫连云玦放在眼皮底下,实时监视着,待确定赫连云玦不会伤害单蠕,不会利用单蠕的感情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安排。 在王宫内外一片祝福声中,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金缕台内,那个平日里说一不二,娇蛮跋扈的单蠕公主,此时此刻却难得温柔而又安静。 赫连云玦用喜秤挑开单蠕公主头上的喜帕,与单蠕公主喝了交杯酒。一切礼毕之后,喜婆和一众宫女太监退下寝房,随手带上了房门。 单蠕坐在喜榻上,娇羞的凝望了赫连云玦一眼。那忽而闪过的神情恍然与缀儿有些相似。 赫连云玦在心中自嘲,缀儿已故,就算此时单蠕的神态与缀儿有几分相近,也终究替代不了缀儿在赫连云玦心中的地位。因为在这世上,赫连云玦心里的唯一,只有云缀儿一个。 得知云缀儿已逝的消息后,赫连云玦便知道,从今以后,他的心也随着她一同死去。这一生不会再有哪个女人能融化他冰封的心,走近他内心和灵魂的深处。 既然心中的最爱已经亡故,那么谁成为自己的妻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如此想着,赫连云玦的心中反倒是释然了。因为将单蠕公主当做利益互换的对象,总要比将她真的视作自己的爱人要简单轻松的多。 大婚之夜,一个逢场作戏,一个错许芳心。看似恩爱得如胶似漆的二人,却难免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新婚燕尔的单蠕公主还沉浸在嫁与心上人的喜悦与幸福之中。学习着小鸟依人,温柔似水的样子,平生第一次下厨为驸马赫连云玦包羹汤。 连宫娥依玛都惊呼,婚后的单蠕公主像是变了一番模样。仿佛是舍弃掉了原来的火爆脾气,变得温和而细腻起来。 因为所谓的爱情,而放弃了自我,努力塑造成对方喜欢的模样,单蠕公主这么做,在宫娥依玛看来,不知是好是坏。 唯一令依玛欣慰的是,婚后的赫连云玦对单蠕公主甚是体贴,细致入微,关怀备至。也正因为如此,让单蠕公主更加坚信自己嫁对了人。 金缕台上下也对驸马赫连云玦的为人交口称赞,凡是接触过赫连云玦的人,几乎没有人说他不好。 然而,赫连云玦所做的一切还是不能让柔夷国王吉尔克放松对赫连云玦的警惕。毕竟同为野心家,无论赫连云玦外表如何包裹,内心炽烈的野心之火却从未曾熄灭。 单蠕公主大婚后的第二日,单蠕公主就特意为了赫连云玦职务之事,面见自己的父王柔夷国国王吉尔克。 “父王,现在云玦已经成为了我的驸马,父王的女婿,那道父王对云玦的成见还没有解除吗?父王为何不能让云玦在朝中任个一官半职的呢?”单蠕公主围在吉尔克身边,撒娇道。 吉尔克面色一沉:“让赫连云玦在朝中任职,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他本是外族之人,现在能与你成了婚,成为柔夷的驸马,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云玦虽然是我的驸马,但是也父王的佳婿呀。父王可知道,云玦是有识之士,文韬武略的贤能之人。如此有能力的人不能得到父王的重用,一直守在金缕台中,与娇妻你侬我侬,岂不是成了女儿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白白浪费的人才了嘛!” “总之,想要赫连云玦在柔夷朝政中担任要职,本王还需要好好考核观察他一段时间。绝对不能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的获得权力与地位。” 吉尔克还是不肯给赫连云玦机会。 第三百八十四章 探望龙安 单蠕公主护夫心切,灵机一动,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开口道:“既然父王心中还有顾虑,暂时不肯让云玦担任要职,那么父王大可以先给他安排一个名头虽大,但是没有实权的空头衔,让他挂名任职。这样一来,对外,无人敢非议父王不喜驸马,驸马得不到录用之事;对内,云玦也算是有了驸马该有的官职和身份,他也能发挥个人之才能,有所作为。” “你说的这些话,不会是他赫连云玦让你来找本王求得官职的吧?” 吉尔克禁不住开始起疑。 单蠕公主无奈一笑:“父王的金龟婿真的要是有这等心思,让我来这儿做说客,倒是容易了,至少他向父王和女儿暴露了他的野心。那么父王对他的怀疑也就更加顺理成章了。不过,云玦可没有父王猜测的那般城府心机。今日来求父王许给云玦一官半职都是单蠕一个人的主意。单蠕可见不得一个大男人整日无所事事,养在闺中。父王也不愿意女儿养着一个不劳而获的姑爷吧?所以单蠕来找父王,求父王,也只是只希望,有过人之才能的驸马不会因为单蠕的缘故,而失去了一个男儿应有的作为。毕竟,父王的乘龙快婿若是能在柔夷境内大有作为,获得柔夷朝臣和百姓的认可,也可以堵住一些持有反对意见的悠悠之口,父王和单蠕的脸上也能有光,不是吗?” 在单蠕公主的一番劝说下,吉尔克终于做出了妥协,按照单蠕公主的意思,只交付给了赫连云玦一个有官职无实权的空头衔。外人误以为国王吉尔克对驸马赫连云玦十分满意,为以重用,唯有赫连云玦心里清楚,吉尔克此招,正是担心赫连云玦在柔夷的势力会壮大,威胁到吉尔克的统治,还想对外留得一个翁慈婿贤的好名声,平息柔夷百姓和朝臣中的舆论,也算是给一向受宠的单蠕公主一个交代。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赫连云玦并没有因为吉尔克故意赋予的空头衔而表现出丝毫埋怨之色,反而更加尽心竭力地做好吉尔克交代的事务。赫连云玦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谦和恭让的伪装赢得朝中更多人的认可和柔夷百姓的爱戴,进而终有一日,赢得吉尔克的赏识,达成所愿。 大炎帝城御戎卫营营内。 大考翌日一早,赫连芙灵顾不上用早膳就匆匆忙忙赶往御帐内看望风寒未愈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公良缀儿本不想单独见赫连瀛彻,再生是非,但是心中又放不下生病未愈的赫连瀛彻,况且又因为赫连芙灵的关系,得知了赫连瀛彻感染风寒的消息,也不好不去看望。只得随着赫连芙灵一同前往。 此时的赫连瀛彻早已起来,刚要用早膳,便听帐外侍卫传报,侍卫的话音还未落,就见赫连芙灵挑帘进来。 赫连芙灵还未在帐中站住脚,就笑盈盈的说道:“皇帝哥哥你今日感觉怎么样了?身体可曾好些了?我倒是带来了一人,管保皇帝哥哥见了她,身体就能痊愈一大半!” 赫连芙灵一边卖关子说着,一边回身挑起帐帘。但见一身男装的公良缀儿温眸颔首,移步进帐。 见到公良缀儿同赫连芙灵一同来帐内看望自己,赫连瀛彻又惊又喜,果真应了赫连芙灵的那句话,见到公良缀儿的那一刻,赫连瀛彻的风寒便已经好了大半。 公良缀儿轻移莲步,来至赫连瀛彻面前,躬身施礼:“公良缀拜见皇上!皇上龙体安康!” “免礼。”赫连瀛彻温柔启声。 “皇帝哥哥怎么知道我们着急来看望皇帝哥哥,还不曾用早膳?” 赫连芙灵一眼瞧见帐中央摆放的一桌子美食,禁不住嘴馋,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在席垫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佳肴,嘴角露出垂涎的笑意。 “既然你们还没有用过早膳,那正好一起过来吃吧。” 赫连瀛彻边说,边吩咐小团子再准备两副碗筷,留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在帐内用膳。 公良缀儿本想看了赫连瀛彻一眼,知道他无大碍就走。可赫连芙灵偏偏要留下来享用早膳,公良缀儿推脱不掉,也只好一同留下。 席间,赫连芙灵鬼马精灵,故意坐到对面,让公良缀儿坐在哥哥赫连瀛彻的身旁。公良缀儿想要与赫连芙灵交换位子,但赫连芙灵执意不肯。公良缀儿无奈,只好落座。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不怎么动筷,于是时常将公良缀儿在宫中时爱吃的菜肴夹予公良缀儿碗中。 公良缀儿恭声谢过,言语动作,恭敬而又疏离。 赫连芙灵在一旁咬着筷子,歪着头,笑看赫连瀛彻为公良缀儿夹菜,吃醋道:“皇帝哥哥还真是偏心,只顾得上给公良缀儿夹菜,倒是把灵儿晾在了一旁。还是常言说得对,皇帝哥哥这可是见色忘妹啊!” “这是哪里的常言?!该不会是你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吧。” 赫连瀛彻故意细瞧赫连芙灵的面庞,玩笑道:“别人在御戎卫营营内每日刻苦集训,都清瘦了不少,反倒是你这张脸圆润了不少。看来,这营内的伙食不错,你倒是放开了量,没有亏待自己。别人在长本领,你却在长肉。当心,太胖了不好嫁!” 赫连芙灵娇嗔回应:“皇帝哥哥不向着灵儿也便罢了,还看起了灵儿的玩笑,嘲笑灵儿!” 赫连芙灵转首问赫连瀛彻身旁的公良缀儿道:“缀儿你来评评理,我这段时间到底是胖了没有?” “公主这是心宽体胖,怎么能说是胖呢。”公良缀儿轻声回应。 赫连瀛彻在一旁莞尔一笑。 赫连芙灵笑称道:“好啊好啊!亏我把你当做我的好嫂子,好姐妹,你倒是会向着我皇帝哥哥说话!灵儿我算是看出来了,毕竟你与皇帝哥哥是一对儿,灵儿我反倒成了外人了。” 公良缀儿轻轻一咬樱唇,阻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只是一介臣民,公主可不要乱说。” 赫连瀛彻未发声,而是向赫连芙灵碗里夹了菜,以此堵住赫连芙灵之口。 赫连芙灵微微一笑:“好了,好了瞧你紧张的样子,我也不过是说着玩而已的嘛!” 赫连芙灵随意的吃了几口,便自觉的起身说道:“好了,灵儿吃饱了,灵儿也该出去走走消化一下了。省得皇帝哥哥嫌弃灵儿胖。见皇帝哥哥身体无碍,灵儿也就放心了。灵儿先行告退了。” 赫连芙灵说罢,灵眸含笑地望向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一眼,转身出了御帐。 第三百八十五章 软心难却 “朕昨日看你策马起舞,羽绫击鼓,表演得新意别致,颇有阵势。倒是越发感慨,你的柔中带韧,刚柔相济了。你让朕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赫连瀛彻温柔赞叹。 侍奉在赫连瀛彻身旁的总管太监小团子,不知何时借故离开了营帐。 帐内只剩下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两个人。气氛变得微妙而尴尬。 “皇上过奖了。既然皇上的龙体已无大碍,草民就不多打扰了皇上休息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好好调养,草民先行告退了。”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走后,觉得独自留在赫连瀛彻的营帐中难免遭人误会,于是也起身开口要走。 赫连瀛彻忙笑叹道:“谢谢你今天能来看朕。” 公良缀儿以为赫连瀛彻又会向之前那样,温情的挽留甚至是霸道的阻止公良缀儿离开,可以这一次,赫连瀛彻礼貌而谨守分寸的谢意,却令公良缀儿一时间晃了神。 “皇上乃一国之君,龙体为重。身为大炎百姓,草民关心皇上,向皇上问安,也是再尽一个臣民的责任。皇上无须向草民言谢。皇上多保重,草民告退。”公良缀儿躬身施礼,随即转身。 刚走了两三步,还未等公良缀儿出营帐,就听其身后传来赫连瀛彻阵阵咳嗽的声音。 公良缀儿本想决心离开,脚步却因为身后牵动心房的咳嗽声而停住。公良缀儿收回前进的步伐,踌躇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闻听身后赫连瀛彻的咳嗽声阵阵不止,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无法袖手决然而去,于是折返回来,回到营帐中留下来照顾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去而又返,柔声笑道:“朕没事,不必担心朕。” 公良缀儿俯身来到赫连瀛彻身旁,一边轻轻为其抚背,一边温柔又关切的回答:“皇上还说自己没事!咳得这样厉害,团公公又没在身旁,叫草民如何放心的下。” 公良缀儿下意识的回答刚一脱口,方觉不妥,原本凝脂般的脸颊上瞬间粉润了起来。 赫连瀛彻瞧见公良缀儿的神色,一侧身,顺势握住公良缀儿正在为他抚背的手,脉脉深情的说道:“你仍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你还是对朕放心不下,才折返回来,主动留下来照顾朕的,对不对?” 赫连瀛彻轻柔的呢喃,萦绕在公良缀儿的耳畔。掌心的温度,是难以抗拒的温暖。 “团公公不在帐内,皇上的龙体抱恙,草民既然遇见了,自然要留下来,在皇上身旁照顾。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要为大炎的千千万万的百姓保重身体才是。” 公良缀儿满口冠冕堂皇的说辞,无非是要掩盖内心真切的关心和难以割舍又极为复杂的情愫。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能来看朕,朕倍感意外,又倍感惊喜!如果朕身体抱恙,你就能回到朕的身旁,朕还真的希望自己就一直这样病着。” “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会有事。皇上此话万不可乱说。” 公良缀儿抽出被赫连瀛彻捧在手心里的手,颔首劝谏。 公良缀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却一直不曾闻听赫连瀛彻言语,于是抬眸一探究竟,真巧与赫连瀛彻的星眸相对,那炙热的目光似是要将公良缀儿冰封的心彻底融化掉。而赫连瀛彻菱唇微微勾起迷人的微笑,那笑容带着三分慵懒,三分魅惑,三分深情,还有一分竟然是一丝计谋得逞后的小得意。 公良缀儿猛然觉得赫连瀛彻是假装抱恙,戏弄自己,故意装作禁不住愤然起身,娇嗔道:“看皇上露出如此得意的笑容,难不成皇上是故意戏弄草民,所以才佯装咳嗽不适的?” “朕只是一个人在帐内闷得慌,所以想找你说会话。” 皇上既是因为无聊,那草民这就让帐外的侍卫进来陪皇上。” 公良缀儿说着,赌气要走。却见赫连瀛彻咳得越发严重起来。 “皇上又要用这招来骗草民,草民是不会再上当的。” 公良缀儿刚迈出一步,余光恰好瞥见了此时赫连瀛彻因为重咳而涨红的脸,这才觉得赫连瀛彻的咳嗽不完全像是装出来的。 “皇上?!真的没事吧?” 赫连瀛彻闻听公良缀儿唤他,本想开口应答,怎奈咳嗽压不住,一时间嗓子竟也说不出话来。 公良缀儿见状,急忙倒了杯温水,递到赫连瀛彻面前,服侍赫连瀛彻喝下。又过了一会儿,赫连瀛彻这才好了一点,咳嗽也轻了许多。 “你看,朕确实没有骗你,朕确实是风寒未愈,还在病着,难道你就忍心和朕赌气,放着朕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吗?” 赫连瀛彻病着,涨红的脸色还没有褪下,就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帝王的身段,在公良缀儿面前撒起娇来。 “皇上龙体要紧!皇上咳得这么厉害,草民还是去请营内的御医来看看吧。” 公良缀儿还未来得及起身,赫连瀛彻便一把将公良缀儿的胳膊握住,向怀中一带,将公良缀儿重新带回到身旁。 “不必那么麻烦去找御医!要想朕尽快康复,也容易。因为你就是朕的神医良药,有你在朕身旁,朕什么病都可以不药自愈了。”赫连瀛彻软语温言,宠溺一笑。 公良缀儿垂眸不语,又听赫连瀛彻改口:“至少在小团子回来之前,留下来,陪陪朕,好不好?” 公良缀儿既放心不下,又抵挡不住赫连瀛彻的温言蜜语,只好答应留下照顾赫连瀛彻,直到小团子回来。 不多时,帐外的侍卫端来了特意嘱咐后厨熬制的祛除风寒的桂枝汤。 公良缀儿从侍卫手中接过汤药,亲自为赫连瀛彻端汤喂药,悉心照料。 赫连瀛彻只呆呆的凝视着公良缀儿,沉溺的笑着。直到公良缀儿服侍赫连瀛彻吃了药后,赫连瀛彻这才开口说道:“朕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保护好你,没能坚定的握着你的手,不松开。虽然朕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弥补不了你之前因为朕而受到的创伤,但是朕不后悔,不后悔阴差阳错的将你召入帝城,安排你进御戎卫营集训。因为能与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会让朕觉得,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朕只想将你留在朕的身旁,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也好。” 公良缀儿烟视媚行,羞于开口之际,所幸总管太监小团子终于回来,打破了气氛的尴尬。 公良缀儿笑着起身,恭声说道:“既然团公公回来了,皇上身边有了人照顾,草民也该告退了。” 公良缀儿盈盈欠身,退出帐外。 第三百八十六章 调味烹膳 见公良缀儿走远,赫连瀛彻收回投注到公良缀儿身上的目光,转眸问小团子:“你现在越发长本事了!出去这么久,也不向朕报备一声。” 小团子满脸委屈道:“奴婢可是在为皇上创造机会和公良缀儿单独相处,皇上反而误会奴婢的心意了。奴婢不愿打扰皇上和公良缀儿说话,这才特意躲出去,在这大冷天里,围着营场转悠了那么久,这时才回来,还不都是为了皇上的终身幸福着想。” “只怕你想拍马屁,却又不小心拍到了马腿上。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不该回来的时候,偏又回来了!” 小团子这才听明白赫连瀛彻的意思。 小团子笑呵呵凑上前,说道:“皇上是在嫌弃奴婢回来太早了?!奴婢向皇上保证!下一次一定能什么时候,公良缀儿出来了,什么时候奴婢再进来。” “一口一个缀儿的!你何时有这胆子,直呼起缀儿的名字来了?!” “奴婢也是没法呀,如今在营内,总不能再称呼回滢妃娘娘的名号或是叫缀儿姑娘,或是当着皇上的面,还称呼为公良二公子吧?” 小团子说着话,一个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就你嘴贫歪理多!不是朕的风寒才好些,你又病了吧?”赫连瀛彻嘴上虽然嫌弃数落,但是行动上却是对小团子关怀备至,命后厨又熬了碗姜汤给小团子服下。 公良缀儿刚出赫连瀛彻的营帐,就见营内执事许言和弗隐前来探望赫连瀛彻。公良缀儿上前施礼,简单聊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公良缀儿回到营舍,见赫连芙灵不在房间内,就问房里的雪乔等人,这才知道赫连芙灵闲不住,去了前厅,正与蓝亦安等人说话。 公良缀儿转身出了房间去寻,路上却遇见苏颜卿的书童阿福。 公良缀儿见阿福端着一碗汤药,以为是苏颜卿病了,便唤住阿福,走过去问道:“我见你手上端着汤药,可是苏先生病了?” 阿福咧嘴一笑,摇摇头道:“多谢公良二公子关心,我家公子身体健朗着呢,并不曾生什么病。” “那你手上端的汤药是?” “这个呀,这不是什么汤药,是我为我家公子在后厨熬的紫米粥。” “这是粥?!”公良缀儿不敢相信阿福手上端的那碗黑乎乎的稀汤竟是一碗紫米粥。 “这粥也太特别了些。”公良缀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得尴尬笑笑,随口应付着。 阿福满脸惭愧,憨笑道:“我家公子近日胃口不太好,我本想给我家公子熬碗粥喝,谁知道没掌握好火候,不知怎么就成了黑浆糊。我还正愁着,怎么端去给我家公子呢。” 公良缀儿微微摇头,嫣然一笑,道:“这粥糊了大半,看样子是不能喝了。为何不请后厨的大厨们替你给苏先生重熬一碗?” “公良二公子别说,阿福也想到了。可是公良二公子是不知道,现在营内皇上、团公公和余公子都病着,大厨们忙不过来,也只得我亲自下厨了。” “团公公和余灵均也病了?!” 阿福点点头:“听说都感染了风寒,正在服药调养。” 公良缀儿想了一想,说道:“不如这样,我去后厨重新熬一碗,稍后给苏先生送去。”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公良二公子呢!” “苏先生既是我的良师,又是我的益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须跟我客气。你先回去吧,稍后粥熬好了,我再送过去,也顺便看望一下苏先生。” “那就多谢公良二公子了。” 阿福再三言谢,这才转身回了别舍。 公良缀儿来到后厨,亲自下厨为苏颜卿熬了紫米粥,又亲手做了两道开胃可口的小菜,这才端着托盘往别院而来。 公良缀儿的到来,令苏颜卿倍感意外。苏颜卿只知道书童阿福去了后厨取餐,却不知公良缀儿特意为自己亲自下厨熬粥。 苏颜卿双手接过公良缀儿手上的托盘,将公良缀儿迎进屋内。 “听说苏先生没有胃口,所以我就特意去了后厨,熬了碗粥,又做了两道小菜。不知道合不合苏先生的胃口。” 苏颜卿听着公良缀儿柔声细语的解释,回首瞪了一眼阿福。 阿福咧嘴,没敢言语。 “一定是阿福这孩子不懂事,在外面乱说。害得缀儿姑娘如此费心,亲自下厨熬粥给我。” 苏颜卿满面愧疚。 “苏先生不必与我见外。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苏先生趁热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苏颜卿拿起汤匙舀了口粥,细细品味,禁不住连连点头。又拿起筷子分别夹了两口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虽然两道菜极为清淡,但香脆可口,另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缀儿姑娘的厨艺这么好!”苏颜卿连连称赞。 “苏先生喜欢就好。” 公良缀儿略微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从别舍出来,赶往营南去看望感染风寒的余灵均。 公良缀儿走后,苏颜卿嗔声质问书童阿福:“我明明胃口很好,你为何骗缀儿,说我食不下咽?!” 阿福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这也是为了公子考虑。” 苏颜卿无奈笑叹:“为我考虑?!你借我的名义欺骗缀儿,还跟我狡辩?” “阿福真的是一心为公子着想的!公子不知道,阿福本是奉公子之命到后厨去取早膳,去的路上,恰好看见赫连芙灵和缀儿姑娘进了赫连瀛彻的营帐。不多时,赫连芙灵和总管太监小团子都出来了,缀儿姑娘却一直留在营帐之中。于是阿福就假意到后厨熬了一碗糊粥,故意被缀儿姑娘发现,说公子食欲不振。是缀儿姑娘听到后,主动去后厨,亲自下厨为公子熬粥做菜的。所以阿福觉得,缀儿姑娘的心里也未必没有公子,就凭缀儿姑娘肯为公子下厨,如此关心公子,就足以说明,缀儿姑娘对公子并非毫不在意。公子还是有机会赢得缀儿姑娘的芳心的。” “胡闹!这要是被缀儿知道了,还以为我苏颜卿是什么样的人!你与缀儿的对话若是恰好被营内别有用心的听见了,看见了,又不知会给缀儿带来怎样的危险!” 阿福少见苏颜卿这么严厉的训斥自己,心里越发没底,慌声问道:“要不,阿福这就去给缀儿姑娘说明情况,向缀儿姑娘赔不是?” “算了,事已至此,你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只是下次注意,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事先与我商议。尤其是我们还没有离开御戎卫营之前,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要为自己和他人找麻烦。” 第三百八十七章 御赐陈醋 公良缀儿以为自己为苏颜卿下厨熬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此事却被随驾一同前来御戎卫营的御厨碰见。御厨误以为苏颜卿也身体抱恙,于是待自己在后厨忙完之后,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上报给了总管太监小团子。 小团子是赫连瀛彻的心腹,虽然心中明知道若将公良缀儿为苏颜卿下厨熬粥之事如实禀告皇上赫连瀛彻,定会引起皇上的不悦。可是,若是故意隐瞒此事又自觉愧对皇上对他的信任。况且小团子心中还有一个小想法,就是要替皇上时刻盯住苏颜卿的动向,尤其是不能让苏颜卿与公良缀儿走得太近。 小团子听完御厨的汇报之后,挑帘进帐,犹豫着该不该在赫连瀛彻生病时,将公良缀儿为苏颜卿下厨之事和盘托出。 可赫连瀛彻对小团子何其了解,小团子一揪起眉毛,赫连瀛彻便知小团子有事相瞒。 “什么事,让你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 赫连瀛彻替小团子着急,于是抢先开口问小团子。 小团子见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躬身回答:“有件事,奴婢寻思了很久,不知该不该在皇上龙体欠安的时候,禀告皇上。”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在朕面前支支吾吾的。”赫连瀛彻轻咳了一声。 “可是皇上现在还病着,奴婢想还是等皇上病好了,在告诉皇上的好。” 赫连瀛彻半说笑半嗔怒道:“有什么事尽管如实禀告给朕,要因为朕的身体欠安而藏着拖着的,岂不是要耽误了事!” “那奴婢可说了,皇上可要有思想准备。” 赫连瀛彻见小团子迟迟不开口,狠狠瞥了小团子一眼。小团子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启声说道:“刚才御厨来报,说是公良缀儿在后厨亲自下厨,为苏颜卿苏先生熬了紫米粥,还做了两道小菜。据御厨说,公良缀儿做好饭菜之后,还亲自送到了苏颜卿的舍院。” 赫连瀛彻闻听,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上面色微沉。 “奴婢只是觉得公良缀儿前脚来到皇上这儿看望皇上,后脚却又亲自下厨给苏颜卿做饭,奴婢觉得这是不是苏颜卿使用的小伎俩。毕竟,苏颜卿对公良缀儿倾慕已久,奴婢是替皇上担心……” “那你知道,苏颜卿他是生病了,还是怎样?”赫连瀛彻沉声问道。 小团子摇摇头:“听御厨说,苏颜卿的书童阿福曾跑到后厨熬粥,御厨问他,他便说是苏颜卿食欲不振,所以才改做了清淡的饮食。奴婢想公良缀儿应该也是听说了苏颜卿胃口不佳,这才下厨为其熬粥的。” 赫连瀛彻沉默不语,只觉得喉咙干痛,随手拿起杯盏,饮了一口,而后才开口吩咐小团子:“朕记得御厨为了调味,特意从御膳房中带来了两坛老陈醋。苏颜卿既然食欲不振,没有胃口,不如赏他一坛老陈醋,送到他房里。” 小团子一听,即刻明白了赫连瀛彻的用意,于是颔首应声:“奴婢这就去办。” 苏颜卿刚刚在房里用过早膳没有多久,就闻听外面传报,赫连瀛彻的心腹总管太监小团子奉皇上之命,差人赏赐苏颜卿一坛御膳房特酿的醇香老陈醋。 苏颜卿恭声谢恩,看见那坛老陈醋,便会意了赫连瀛彻的用意。 送了御差走后,阿福回房瞧着桌上的那坛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突然赏赐给苏颜卿的老陈醋,疑惑不解。 “公子,你说好端端的,赫连瀛彻送公子一坛醋做什么?” 苏颜卿重重的叹气,责声道:“都是你做的好事!若不是你对缀儿谎称我食欲不振,他又如何会突然送一坛醋给我。” “这醋是给公子开胃的?”阿福没有底气的小声嘀咕道。 阿福虽然平日里还算机灵,但是毕竟年龄尚小,还是个孩子,对儿女情长不甚了解。自然不能完全明白,男人若是吃起醋来,会比女人更加浓烈。 苏颜卿略作解释道:“我想,赫连瀛彻一定是知道了缀儿下厨为我熬粥之事,所以,心中吃味,这才命人送了一坛醋来提醒我,不要与缀儿走的太近。” 阿福经苏颜卿一点拨,这才豁然开朗,道:“他见缀儿姑娘与公子亲近,他就醋意横生了!” 苏颜卿轻轻敲了一下阿福后知后觉的脑袋,提醒阿福:“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晚了些!若不是你自作主张,骗缀儿下厨,又怎会惹到了赫连瀛彻。倒也多亏是他,若是换做其他帝王,亲眼看到有人与他钟情的女人走得亲近,自然不会只赏一坛醋这么简单,估计到时候,白绫、鸩酒都有可能。” 苏颜卿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从古至今,帝王明里暗里,须有莫须有的残害杀戮情敌者,不在少数。苏颜卿的担心并非没有缘由。二来,苏颜卿也想借此机会,好好震慑一下阿福,以免他再次闯祸而不自知。 阿福被苏颜卿的话吓到,身上一打颤,怯怯地问道:“应该不会像公子说的这么严重吧。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阿福岂不是成为了坑害公子的罪人了嘛!这可不是阿福的本意呀!” 阿福偷偷瞥了一眼桌上的御用老陈醋,自言自语道:“这坛醋里会不会被赫连瀛彻的人下了毒?” “以我对赫连瀛彻的了解,再结合他的做派,他还不至于如此阴险,至少现在还不会。不过,你要是担心的话,倒是可以将这坛醋先放起来,我们不动它便好。” 阿福听了苏颜卿的吩咐,将那坛醋放到了平日里不会去触碰的位置。 公良缀儿离开了苏颜卿的别院之后,就直奔余灵均的住所而来。 此时的余灵均正裹在被子里,不停的打着寒颤。 余灵均见公良缀儿前来探望,于是笑着坐起身来,扬起红彤彤的小脸,道:“好不容易大考结束了,二哥哥不在房里休息,怎么跑到灵均这里来了?” “我听说你病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房中的婆子将公良缀儿迎进来。 公良缀儿刚走进内室,便闻听余灵均疾声开口说道:“二哥哥别进来,灵均感染了风寒,会传染给二哥哥的。” “那有什么,我都不怕,你还怕不成?” 公良缀儿边说,边进来坐在余灵均身旁,回首问一侧照顾余灵均的婆子:“大夫可曾瞧过了?用过药了没有?” 婆子点点头,恭声回应:“回公良二公子的话,大夫今早已经过来看过,说是小少爷感染了风寒,已经开过了药方,服了药了。” 公良缀儿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 第三百八十八章 疑似天花 公良缀儿柔声询问裹在被子里,缩作一团的余灵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吃过药之后,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余灵均乖巧的点点头,笑答:“灵均已经好些了。多谢二哥哥关心。” “那你早上可吃过早饭了没有?”公良缀儿关切地问。 余灵均摇摇头。 一旁的婆子启声回答:“我家小少爷因为感染风寒没有什么胃口,早上倒也就没有吃下什么。” 公良缀儿浅笑温言:“就知道灵均偶感风寒,胃口会不好,我来之前特意在后厨熬了碗粥,备了两道开胃的小菜,还有一个灵均平日里最爱喝的紫苏汤,正吩咐了纤云在后厨熬着,稍后就送过来。” 婆子连声道谢:“让公良二公子费心了。” 公良缀儿微笑回应:“婆婆无需客气。” “灵均今早才忽觉不舒服,二哥哥是如何这么快知道灵均生病的消息的?”余灵均机灵问道。 “我也是刚巧遇见了苏先生的书童阿福,是阿福告诉我的。”公良缀儿笑答。 “阿福……”余灵均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 婆子在一旁解释道:“大概是老奴我出去找大夫的时候,无意间被阿福看见了吧。” 余灵均这才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说话间,纤云端了饭菜和紫苏汤进来。 婆子紧忙迎上前去,将纤云手中的饭菜接了过来。一边接着,一边笑吟吟谢道:“有劳纤云姑娘了。” “婆婆哪里的话。余公子可好些吗?”纤云说着,也绕过屏风进来。 余灵均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回应道:“灵均好些了。多谢纤云姐姐关心。” 纤云笑着来到榻前,站在公良缀儿身旁,凝眸瞧着余灵均红扑扑的脸蛋。 “我怎么瞧着,余公子的脸色过于红了。可是发了烧?” 公良缀儿本也觉得余灵均的脸色十分红润,但精神却很好,不像是发烧的样子,倒也没有太过在意。现在被纤云一语提醒,不由得担忧起来。抬手将手背轻轻搭在余灵均的额头上,只觉得余灵均的额头微微发烫。 余灵均笑着安慰公良缀儿和纤云:“二哥哥和纤云姐姐不用担心,这点风寒,不碍事的。” 公良缀儿放下手,认真道:“还说不碍事!你额头分明是在发热。这风寒最怕发烧,若是任由发展,到时候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公良缀儿转首吩咐房内的婆子,道:“麻烦婆婆跑一趟,再去请大夫来瞧瞧,这样一直烧着,可不是办法。” 婆子应声出了房门。 “纤云,你帮忙去打盆水来,再拿来一块毛巾,在大夫来之前,先给他冷敷额头,降降温。” 公良缀儿一一安排。 纤云领命出去打水。 “二哥哥不用这么麻烦,灵均不是好好的嘛,就是觉得身上有点忽冷忽热而已。没有大碍的。”余灵均忽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越发红了。 公良缀儿忙扶着余灵均躺下,为他盖好被子。 公良缀儿嘱咐道:“听我的话,躺着别动,好好休息。待会儿大夫来了,再给你好好瞧瞧便是。” “灵均真的没事。”余灵均毕竟是个孩子,即便生了病,也闲不住,起身想要坐起来。 公良缀儿一把将余灵均的肩膀按住。 “你现在发着烧,养病要紧,什么时候等你病好了,再出去玩也不迟。”公良缀儿柔声安慰道。 余灵均见公良缀儿盯得紧,便也不好在逞强出去玩。于是乖乖地躺回床上,盖好了被子。 须臾,纤云打了盆水,带了毛巾进来。 公良缀儿起身将毛巾放进水里浸湿,而后再拧干,敷在余灵均发烫的额头上。 只听余灵均笑着喃言:“二哥哥对灵均真好,就像是灵均的亲人一样。” 公良缀儿笑道:“在这御戎卫营中,我们彼此就是对方的亲人。尤其你年龄小,远离家乡父母,只身来到帝城,虽说有婆婆和小书童为伴,但是婆婆毕竟年纪大了,照顾你多多少少会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书童与你的年龄差不多,也还是孩子,本身还需要人照顾,又怎么能照顾好你呢。况且,你叫我一声二哥哥,我这个做‘哥哥’的,有怎么能看着你生病而不管呢。” 余灵均听着公良缀儿萦绕在耳边的温言细语,看着公良缀儿脸上温柔而恬淡的笑容,一种有亲人在身旁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此时,婆子已经将营中的大夫请来。大夫仔细为余灵均把脉瞧看了一番,又仔细瞧看了一眼余灵均的双眼。面色倏然僵沉。 大夫疾声问道:“余公子可有乏力、畏光,甚至伴有呕吐的症状?” 余灵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点头:“是有一点畏光,想吐。” 大夫诊完脉,僵沉着脸,表情严肃,一语不发地起身,收拾药箱。 公良缀儿觉得大夫的神色不对,于是上前借着将大夫送出门的机会,随大夫出了内室,来到厅房,跟问道:“大夫可是瞧出了什么?” “不瞒公良二公子,余公子的病发病之急,症状之异,恐怕并非是感染风寒这么简单。”大夫沉声答道。 “大夫的意思是?”公良缀儿心头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余公子的症状,我觉得更像是天花早期发病的样子。不过,我也不是十分肯定。我建议还是请随圣驾前来的宫廷御医来给余公子诊诊脉,更为准确一些。在此之前,出于安全的考虑,余公子的营舍还是封闭开来,禁止人出入的好,以免余公子真的得了天花,传染给了他人。” 公良缀儿跟着心中一揪,亲自送了大夫出门。 纤云见公良缀儿和大夫在厅房说了那么久,不放心,也从房内跟了出来。 “大夫怎么说?余公子他没事吧?”纤云启声问。 公良缀儿幽幽开口道:“大夫怀疑灵均感染的不是风寒,而是……天花。” “天花?!这……这怎么会?!”纤云大惊失色,难以相信。 公良缀儿淡定地嘱咐纤云道:“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比你早,所以你被传染的几率更小一些。你现在蒙上面纱,去请营内的御医过来诊治。若是不行,你就去找团公公,将余灵均的病情转告给他,让他请皇上安排御医前来确定余灵均的病状。” “那……那公子呢?”纤云道。 “我留下照顾灵均。”公良缀儿淡定回应。 “这怎么行?!万一余公子真的得了天花,公子不小心被传染上了可怎么办?!还是公子去找御医,纤云留下来照顾余公子的好。”纤云顾及公良缀儿的安危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 紧急隔离 “不要再与我争辩了,请御医要紧。记住,你出去以后,务必要通知弗少侠和许先生,让他们传令下去,在御医没有确定灵均的病情之前,禁止其他不相干的人入内,以免增加感染的危险。”公良缀儿嘱咐纤云。 “可是公子怎么办?公子留在这儿,岂不是很危险!”纤云神色紧张,禁不住为公良缀儿担忧。毕竟天花之疾,非同儿戏。 “放心吧,我小时候也遇到过村子里有人感染天花,我比你更懂得如何避免被病人传染。” “公子……” 纤云话未说完,就被公良缀儿推出了门外。 公良缀儿送走了纤云,急忙回到内室,见余灵均已经睡着,便将他身旁侍奉的婆子叫了出来。 二人来到厅房,公良缀儿细细询问婆子:“婆婆可知灵均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发病时,可还曾接触过什么人?” 婆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小少爷是昨晚半夜才开始乏力,寒颤的。从发病到现在除了公良二公子和纤云姑娘来过之外,也不曾有谁接触过小少爷。之前请大夫瞧了,还以为是感染了风寒,没想到小少爷竟然是得了天花!小少爷要是真的有什么闪失,这可如何让我向老爷夫人交代呀!” 婆子掩面抽泣起来。 公良缀儿抚着婆子的肩膀安慰道:“婆婆不必太过担心,现在这些也只是猜测,稍后等御医来瞧过之后,才能有定论。” 婆子心怀愧疚的说道:“可是要是小少爷真的感染了天花,那岂不是还连累了公良二公子了吗?!公子本是好意来看望我家小少爷,却赶上了这样的事。如果公子再有个什么,那老奴我,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婆子说着,再次呜咽起来。 “这不关婆婆的事,婆婆无需自责。谁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但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冷静的面对它,积极配合大夫,治疗好灵均的病才是正事。”公良缀儿贴心安慰婆子。 “要不,趁着公子接触小少爷的时间不长,公子应该不会立马暗被传染上,公子还是尽早离开吧。” 公良缀儿知道婆子是在为自己的安全的考虑,不希望公良缀儿耗在这里,增加感染天花的风险。 但在公良缀儿看来,余灵均房里侍奉的家奴老的老,小的小,哪里能照顾好余灵均。只怕余灵均的病还没有好,这对老小就先倒下了。 况且,这件事既然被公良缀儿赶上了。公良缀儿自然也是不能不管。现在公良缀儿也有已经被感染天花的可能,公良缀儿更不希望营内其他人来照顾余灵均,增加更多人感染的几率。唯有自己留下来,才是对别人,对余灵均最大的保全。 纤云将消息传递出去,赫连瀛彻闻听此事之后,特命随驾的御医前往余灵均的营舍为余灵均诊治。同时让营内执事许言和弗隐二人传令,在余灵均的病没有确定之前,严加封锁余灵均的住所,不得其他人出入。营中上下也要接受严格的检查,以排除是否还有其他感染者。 纤云忠心护主,希望赫连瀛彻能劝说公良缀儿出来,以免感染天花。 赫连瀛彻虽然同样对身在余灵均营舍内的公良缀儿有千万个担心,但是出于对其他人安全的考虑,更是出于对公良缀儿选择的支持与信任,赫连瀛彻没有办法劝说公良缀儿,强迫公良缀儿离开。 纤云百般请求无果,失望离去。 为了稳定人心,赫连瀛彻暂时命人封锁了消息,除了亲信小团子、弗隐和许言等人之外,没有将余灵均疑似感染天花的事,透露给任何人,以免造成营内的恐慌。 御医带着药箱来到余灵均的房舍。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御医初步判定余灵均所感染的确实是传染力极强,能夺人性命的天花。 御医写下了辅助治疗天花的药方,并再三叮嘱公良缀儿和房里的其他家奴要做好消毒和预防的工作,以免被感染。 然而,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即便得了御医的良方,也不能保证余灵均的天花能治愈。公良缀儿等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死神抗争,从死神手中将余灵均夺过来。 御医确诊之后,余灵均得了天花之事才在整个营内传播开来。 人们惊骇讶然,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花,这个被誉为死神的传染病,此时就发生在自身身边,说不准一个不小心,自己也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感染而不自知。 营中上下人人自危。人人都想尽快离开这病魔之窟,重获自由,甚至是生的希望。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赫连瀛彻下令封锁整个营地,禁止人员出入而破灭了。 小团子几次劝说赫连瀛彻,希望赫连瀛彻能尽早回宫,以免被感染上天花。而营内天花的问题没有解决,余灵均更是在生死一线中徘徊,赫连瀛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将他们的生死置于不顾。更何况公良缀儿还留在营内照顾生病的余灵均,赫连瀛彻更不可能丢下公良缀儿不管。 因为此前,赫连瀛彻已经因为自己的分析失误,差点真的失去公良缀儿,此次,无论如何,赫连瀛彻再也不会放开公良缀儿的手,让公良缀儿离开自己,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了。 小团子虽然劝不动赫连瀛彻,无法说服赫连瀛彻尽早离开御戎卫营,但起码,小团子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誓死效忠赫连瀛彻,就算是陪葬,小团子也义不容辞,心甘情愿。 赫连瀛彻这边决心不离开御戎卫营半步,而另一边,却有人费尽心思的想要逃出去。 虽然其他公子和世子都听说了余灵均得了天花,营内被封锁禁止出入的消息,但是每个人的反应却十分微妙,不尽相同。 赫连芙灵原本就带有些江湖侠女的豪爽义气,自然不会因为得知了余灵均得了天花,而抛弃自己的同窗好友,保得自己全身而退。并且赫连芙灵的皇妃嫂嫂公良缀儿还在余灵均的房舍中照顾,赫连芙灵就更不能撇下自己的皇帝哥哥和公良缀儿,先行离开。在赫连芙灵的心中,一直坚信着“人定胜天,事在人为”这八个字。 至于平日里就与余灵均关系甚好的穆星尘就更不愿意丢下好友,苟且偷生。 而蓝亦安、墨子衿素来为恭谦君子,自然会听于皇命,不敢有违。 高狄虽然相较他人来说,粗憨一些,但是立志成为戎马将军的高狄从来不愿意做一名逃兵。临阵脱逃对于高狄和高狄身后的家族来说,无疑是可耻的。 第三百九十章 平定人心 几人中唯有秦无恙心思最为活泛敏捷,聪明过了头,也就自然会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秦无恙得知营中有人得了天花之后,整个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也会被感染上天花,而失去秦无恙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富贵荣华,甚至是宝贵的生命。 求生是人的本能,而秦无恙又是一个将这种求生的本能“发扬光大”的人。在秦无恙看来,人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秦无恙本想让家丁丁乙带消息出去,将御戎卫营发现天花的情况及时告知父亲荣亲王,让父亲荣亲王上书向皇上赫连瀛彻求情,今早将自己解救出来。 然而这一次御戎卫营的守卫极为森严。家丁丁乙刚带了秦无恙的写好的书信出了营舍,就被侍卫们发现,连人带信拦了回来。丁乙向阻拦他出营的侍卫们说明缘由之后,侍卫却以许先生和弗少侠有令,非常时期,不准任何人出入御戎卫营为由,坚决将丁乙拦住,始终不肯放行。 丁乙百般无奈,只好悻悻地揣着书信回来,将他被侍卫拦下的事,如实向秦无恙禀告。 “说你实在,你还真是实在!你不是会武功的吗?你不是轻功了得的吗?这个紧要关头不用在正地方,还要等待何时!总之,无论如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要将御戎卫营营内的情况,传达给我爹,让他老人家早点向皇上求情,放我出去。我可不想在这里等死!”秦无恙噘着嘴,堵着气,身子瘫在椅子上,发着纨绔子弟的蛮横脾气说道。 家丁丁乙幽幽启声而答:“回世子,现在营中把守森严,白天根本无法出去。若是非要出去的话,也只能等晚上趁着天黑入夜,守卫们交班的时候,才有可能偷溜出去。” 秦无恙恨铁不成钢,面如死灰的一摆手,放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尽快将书信送出去,交到我爹的手上。” 丁乙虽然为难,也只得领命。 丁乙刚刚退出厅房,又见团公公差人来报,说是皇上请各位公子到前厅一叙。 秦无恙此时最怕人多的地方,因为天花这种传染病有潜伏期,真要是被别人传染上了,也未必马上知道。此时将他们聚在一起,很可能会增加被传染的几率。可是这是皇上的意思,秦无恙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得领命前去。 秦无恙接到圣旨后,即刻动身赶往前厅。 秦无恙刚到前厅之时,除了得了天花的余灵均和照顾余灵均的公良缀儿未来之外,营内其他几位公子和三位先生都已到场。 秦无恙一一问候之后,只见营内执事许言和弗隐也赶了过来。众人到齐以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才在总管太监小团子的陪同下姗姗而来。 众人跪拜,高呼万岁。 赫连瀛彻落座之后,命了众人平身。 众人散退两旁,垂手恭听。 赫连瀛彻凝望厅中众人,朗声道:“众位爱卿应该都已经听说了余灵均得了天花之事。现在全营戒严,不得任何人出入,为的就是要保证营内众位爱卿和营外百姓的安全。朕知道大家都谈天花而色变,你们都在担心被束缚在营内,不得出营,会不会也被传染上天花。为了消减你们心中的顾虑,朕决定朕也一起留下来,与众位爱卿一起对抗天花,竭尽全力救下余灵均之性命,从而彻底战胜病魔。到时候,御戎卫营的营门自当敞开,送诸位平安回到下榻之处。朕还答应诸位,出营之后,定会在宫内设宴款待诸位,为诸位压惊。不过,朕有言在先,此时,在天花没有被控制住之前,营中任何人等都不得擅自出营。以免传染给城郊和帝城城中的百姓,如有违反者,朕定会重罚,严惩不贷!” 身为一国之君,可以不顾个人安危,留守御戎卫营,与众人同生共死,本身需要的不仅是勇气与魄力,更需要有足以战胜病魔的意志和决心。 赫连瀛彻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众人决心留下来,与皇帝赫连瀛彻一起,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即便是有心想要逃出御戎卫营,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的秦无恙,此时也不敢表露一丝不情愿,甚至也不敢轻易地违抗圣意,只能一个人闷着,怅然若失。 赫连瀛彻吩咐下去之后,众人散开,各自回到营舍。惟独赫连芙灵单独来到赫连瀛彻的御帐内,有事相商。 “你不在营舍中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赫连瀛彻慵声笑问赫连芙灵,仿佛一切在赫连瀛彻的掌控之后,丝毫不见他显现一丝忧虑。 赫连芙灵娥眉频蹙,疾声答道:“难道皇帝哥哥就不担心吗?现在营内有人得了天花这种致死率极强的传染病,一般人躲都躲不及,哪里有像皇帝哥哥这样,不仅不躲,还非要留下来一起受罪的道理!” 赫连瀛彻朗声一笑:“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如果朕这个时候起驾回宫,丢下营内的一大堆烂摊子,只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而将营内其他人的生死于不顾,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本来求生就是人的本能,即便朕决心留下来,与大家共同面对和对抗天花,但是营中又有多少人,仍旧想要逃出去,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如果允许每一个人在关键时刻都做出自私的选择,那么营中将空无一人,余灵均得的天花也只有独自等死的份儿。” 赫连瀛彻凝眸继续道:“然而即便是这样,在个人生死面前,缀儿却比朕更早更快速的做出了选择,她不仅选择留下来与大家共进退,还肩负起了照顾余灵均的重任。你要知道,她本可以如同其他人一样,及时抽身,保全自己的。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既然缀儿能不顾个人安危,第一时间选择救助别人,那么朕如何不能坐镇御戎卫营,与营内众人共同进退呢!” 赫连芙灵无可奈何的笑叹:“怪不得皇帝哥哥那么钟情于滢妃嫂嫂,原来灵魂深处,你们彼此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契合的人。” “不过,灵儿我也已经想好了。我要留下来,与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还有营内百余位师生将士们一起战斗。灵儿相信,只要信念不倒,我们终究会战胜天花,将余灵均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 赫连芙灵露出纯真而灿烂的微笑,那微笑中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力量,让人相信一切美好的期许终将实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劝驾回宫 家丁丁乙待秦无恙回到营舍之后,请示秦无恙是否要趁当晚入夜之时,将写与荣亲王的书信悄悄带出去。 经历了皇帝赫连瀛彻的一番训话之后,秦无恙即便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暂缓计划,先留在营内探探风声,待后续见机行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营内每日都会由御医和营中大夫们逐一检查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如果发现有人有发热寒颤等症状出现,就会立马将其隔离观察,以免感染他人。 另一边,公良缀儿在余灵均所居住的营舍中夜以继日的悉心照顾余灵均,每日按照御医的嘱咐,及时做好消毒、清洁和预防的工作。 营中的一切,在赫连瀛彻和执事许言和弗隐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暂时未曾出现什么纰漏。 直到三日后的一天,御医在为营内众人进行例行体检的过程中,发现了有发热症状,疑似感染了天花的秦无恙。为了安全考虑,营内侍卫只得将发热未退的秦无恙进行隔离,避免他人与之接触。 得知自己身上的症状有可能感染了天花的秦无恙一时间晴空霹雳,万念俱灰。秦无恙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在他身上发生了。秦无恙不明白,自己平时与余灵均的接触不多,余灵均发病后,两人更是未曾碰面,自己又怎么会那么倒霉,被传染上了天花。秦无恙百思不得其解。死亡的恐惧,让秦无恙坐立不安。 反倒是话不多的家丁丁乙时常宽慰秦无恙:在御医没有下定论之前,不要自己吓自己。 身边有了丁乙的陪伴,秦无恙才会觉得自己不会太过孤单。在被隔离观察的这段日子里,秦无恙想了很多,也曾写下了遗书交由丁乙保管,称他自己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没有挺过去,就让家丁丁乙带着这封留给父母的遗书和他的骨灰,回到荣亲王府,与爹娘团圆。 在经历了三天的观察和服药之后,秦无恙的寒战的症状完全消失,体温也降回到了正常的温度。直到御医确诊秦无恙并没有感染上天花,隔离解除的那一刻,秦无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活着真好! 也是从那时起,经历了大悲大喜,有了生死感悟的秦无恙才真正成长起来,不在惧怕生死,而是以敬畏之心,对仍然鲜活的生命心怀感恩。从而彻底放弃了逃回荣亲王府的想法。 赫连瀛彻留在御戎卫营多日未回,引起了皇太后贺兰嫣的重视。贺兰嫣通过层层的眼线传报后,才得知了御戎卫营营内有人感染了天花的惊人消息。 太后贺兰嫣担心赫连瀛彻的安危,毕竟无嗣的贺兰嫣想要坐稳太后的宝座,还要有赫连瀛彻这张王牌。贺兰嫣与赫连瀛彻两个人在政治利益上,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跑不了你,也逃不掉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齿相依。 贺兰嫣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瀛彻留在随时都有感染天花危险的御戎卫营。况且大炎公主赫连芙灵也还在营中,她必须即可下令,命人将皇上和公主带回宫中。 贺兰嫣安排了征北大将军宁启带兵驻守御戎卫营,将皇上和芙灵公主劝说回来。 至于营内的其他人等,贺兰嫣则下令,如果天花已经在营内蔓延,那么就要求宁启直接将御戎卫营封锁起来,让他们在营中自生自灭,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御戎卫营,决不允许放出任何一个人可能感染上天花之人,危害帝城和城郊的百姓。 铁娘子贺兰嫣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如此狠辣而决绝的手段,在贺兰嫣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与牺牲营内百余人相比,保全大炎百姓的大多数,防止天花大规模肆虐,才是最为迫切和正确的选择。 鸾凤宫中一直保胎休养的大炎皇后贺兰蝶梦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宫中的异常。往日,皇帝赫连瀛彻总会每日来鸾凤宫中看望,即便是出宫办事,赫连瀛彻也会提前告知会去多久,让贺兰蝶梦安心。可是这一次,赫连瀛彻与贺兰蝶梦一别就是七日之久,与赫连瀛彻承诺的三日回宫,相差甚远。 贺兰蝶梦有预感,赫连瀛彻此行,一定是在宫外被什么要事、急事给耽搁住了。可是能绊住赫连瀛彻,让他非亲自处理不可的临时要事又会是什么呢?本来因为怀孕而情绪时有波动的贺兰蝶梦禁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所幸,太后贺兰嫣及时看出了贺兰蝶梦忧心忡忡的异常,怕贺兰蝶梦担心,这才出面为赫连瀛彻编了一个幌子,暂时蒙混过去。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要彻底解除贺兰蝶梦的心疑,就必须尽早让皇帝赫连瀛彻回宫。 宁启临行之前,太后贺兰嫣又嘱咐宁启,如果皇帝赫连瀛彻执意不肯回宫,那么就让宁启谎称皇后贵体抱恙。贺兰嫣料定,用皇后腹中的孩子劝说,赫连瀛彻一定会放下御戎卫营中的一切,飞奔回宫。 然而,太后贺兰嫣的想法还是太过自信了。征北大将军宁启奉命前往御戎卫营的当日就亲自面见皇帝赫连瀛彻,将太后已经得知御戎卫营有人得了天花的消息,诉与赫连瀛彻。并极力劝说赫连瀛彻回宫。赫连瀛彻当即拒绝。 宁启为了皇上的安危考虑,迫不得已,只好按照太后贺兰嫣的吩咐,谎称皇后身体抱恙,希望赫连瀛彻即可回宫看望。 但宁启闪躲的眼神,却让赫连瀛彻一眼看出他所说有假。 “请将军回去,告诉太后,御戎卫营的天花一日不除,朕就一日不会回宫的。”赫连瀛彻再次表明态度。 “就算皇上不为龙体考虑,难道皇上也不顾太后和皇后娘娘日夜为皇上担忧的感受,执意留下来吗?”宁启自知自己的劝说在心意已决的赫连瀛彻面前,多说无益,但职责所在,还是要再做一次努力。 而宁启的百般苦劝,只得到赫连瀛彻更加坚决的回答:“现在身在御戎卫营营中不仅有朕,更有百余名大炎的臣民,朕怎可弃他们的生死于不顾!所以,你不必再劝朕,朕已经做好了决定要留下来,不战胜天花,绝不出营。至于皇后和太后那边,等到营中一切安定下来,朕自会亲自回去解释。” 宁启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见赫连瀛彻抬手阻拦。宁启也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面对赫连瀛彻的坚持,征北大将军宁启只好先派人回宫给太后贺兰嫣报信,自己则帅兵驻守御戎卫营,必要之时,保护皇上和营中众人的安全。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安危之机 征北大将军宁启率兵驻守御戎卫营,看上去是为了奉太后贺兰嫣之命封锁营门,防止营中人逃出,导致天花肆虐。但实则是宁启暗中为保护营中众人,做出的迷惑太后的假象。 因为宁启心中清楚,倘若皇上和芙灵公主答应即刻回宫,那么放任其他营内百余人自生自灭,他们必死无疑。以太后贺兰嫣历来的狠辣,牺牲掉营中百余人性命,杜绝天花传播泛滥的隐患,无非是死掉了几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不足挂齿。即使营中还涉及到了身份地位显赫的王侯公子,太后贺兰嫣也不会心疼不舍,有所顾忌。大不了,事后追封他们个官衔、谥号。至于诸王侯那边,也无需特别解释,只要一口咬定,是天花在营中肆虐蔓延,自己已经派人尽力救助,无力回天就好。 宁启已经将皇上拒绝回宫的消息派人上报给了宫中的太后,但宁启并不清楚,太后贺兰嫣得知皇上拒绝回宫的消息后,何时会加派人来御戎卫营,又会如何强行给皇上施压,迫使皇上回宫。面对眼前一切的不确定性,宁启能做的,只有为营中生死一线的众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余灵均的天花病情已经进入到了十分关键的发展阶段,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而日夜守在余灵均身旁,照顾了整整五天五夜未曾合眼的公良缀儿,此时已经甚是疲倦。御医和婆子劝公良缀儿回偏房休息一下,而公良缀儿却坚持留在余灵均身旁,陪着他度过最危险的时刻。 当晚,原本体温因为药物作用而稍微降下来一些的余灵均再次发起了高烧。屋里的婆子和小书童措手不及,幸好公良缀儿一直守在余灵均的病榻前,及时为余灵均冰敷降温,御医又及时诊治用药,余灵均的高烧才退下,体温渐渐稳定下来。 因高烧引起意识模糊的余灵均,不知是在昏迷之中,还是沉浸在梦里,一直紧闭着双眼,眉头蹙在一起,拧成了一条麻绳,久久未曾舒展开,口中还喃喃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余灵均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情境仿佛充斥着忧郁的底色,直到余灵均恍然觉得身体一阵痉挛无限跌落,像是跌入了无尽的深渊。余灵均的手下意识的想要抓紧些什么,口中还喃言喊着:“娘亲救我!” 守在榻前的公良缀儿看见惊状未醒的余灵均,急忙伸出手,握住余灵均扑腾在半空却又无处安放的小手,柔声在余灵均耳边唤道:“灵均,别怕!有我在呢,我们都在你身旁守着你呢。” 在公良缀儿和婆子的声声呼唤下,余灵均才渐渐恢复了意识,清醒过来。余灵均这才意识到方才惊悚的场景只是一场梦,一场生死别离的噩梦。余灵均猛地坐起身来,十分想念家乡亲人的余灵均泪眼婆娑,误将公良缀儿错认成了自己的娘亲,紧紧的抱住公良缀儿,呜咽哭泣起来。 公良缀儿温柔地拍抚着余灵均的背,轻声的安慰。 一旁的婆子见状,怕余灵均将天花传染给公良缀儿,于是急忙上前想将二人分开。公良缀儿却摆摆手,示意婆子她没事,不必担心。 在公良缀儿柔声细语的安慰之下,不过多时,余灵均再次安然入睡,而这一次余灵均纠结在一起的眉毛,才渐渐的舒展开来。 待余灵均睡实些后,婆子要带公良缀儿去消毒。 公良缀儿微笑摇头,回应道:“谢谢婆婆的好意,我之前按照御医的叮嘱已经戴上了面纱和软丝手套作为隔离,应该无碍的,婆婆不必紧张。况且灵均他虽然睡着了,但床边也不能离开人,我也刚好留下来照顾。婆婆这几天轮流照顾灵均,熬得眼窝都凹下去了,婆婆还是赶快回房休息去吧,这里有我来守着就好。“ “可是,公良二公子也跟着没日没夜的熬了这么久,老奴心中已经是十分过意不去,怎能忍心再让公良二公子如此受累!还是公良二公子去休息,老奴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就好。”婆子不忍看着公良缀儿如此操劳。 两个人让来让去,最后还是公良缀儿说动了婆子,请婆子回了房间里休息,公良缀儿则留在余灵均身旁守夜照顾。 一晃已经是四更天,婆子回了房间浅浅的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起身前来内室替换公良缀儿回偏房休息。 公良缀儿这才站起身来,回去浅睡了一会儿。 余灵均得的天花,比公良缀儿儿时跟着隐婆婆四处逃荒之时所见到的得天花的人的症状还要急些,原本第日才会出的脓疱,余灵均却在第六日一早,一夜之间身上的许多水泡转变成了脓包。并且余灵均的体温再度上升高烧不退,中毒的症状加重,十分危险。 为了从死神的手中夺回余灵均这条现鲜活的生命,公良缀儿以及婆子、御医都竭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余灵均与病魔抗争。 然而,余灵均毕竟是一个孩子,意志力难免薄弱一些。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比说是个孩子,就算是个大人得了,不死也会扒一层皮。 为了安顿好余灵均,激发他与病魔抗争的毅力和勇气,公良缀儿不惜在余灵均高烧意识模糊之时,再次扮演起余灵均娘亲的角色,软语安慰,鼓励余灵均战胜病魔。 很多时候,当余灵均认为自己要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是公良缀儿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将余灵均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余灵均的病情进入到最关键的时期之事,在营中传播开来。赫连芙灵、蓝亦安、墨子衿、穆星尘、高狄等人无不在心中暗暗为余灵均祈福。同时,每个人的心里也十分清楚,越是在这个时候,留在余灵均身旁照顾的人,就越有可能感染上天花。众人在担心余灵均的同时,也为留下来照顾余灵均的公良缀儿捏了一把汗。 当所有人都在焦急而又漫长的等待中煎熬的时候,赫连瀛彻却异常的冷静。所有最坏的打算,早已在赫连瀛彻的心底生成。赫连瀛彻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知晓一旦天花的病情没有被控制住,将意味着什么。可是作为一国之君的赫连瀛彻在这事关无数人生死的大事上,还来不及感慨焦虑、儿女情长。对赫连瀛彻来说,他们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相信医学,相信余灵均能凭借自己的毅力熬过来,相信自己九五至尊的好运,会保佑营内所有人平安度过危机。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宁错勿放 皇帝赫连瀛彻拒绝回宫之事,不日传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贺兰嫣担心赫连瀛彻和赫连芙灵执意留在御戎卫营营内会被传染上天花,只好下令让宫廷御医,也就是太后贺兰嫣的亲信姜太医前去营内诊治,借机将得了天花的余灵均与众人隔离开,必要的时候,宁可下狠心牺牲掉已经感染天花的余灵均一人,来保全其他人的安全。 姜太医听命,带着三五随从,起轿直奔郊外的御戎卫营。 姜太医到达御戎卫营之时,余灵均已经发病八日之久。全身的红色丘疹都已经转变成了脓疱疹,满目疮痍,看得人触目惊心。 姜太医是宫中资历甚老的一位太医,在姜太医刚入宫任太医一职之时,也曾遇到过宫中有嫔妃感染了天花之事。当时,太医院的太医诊治了数日,仍旧没有将其救活,那位得了天花的嫔妃死后不久,就发现寝宫中原来服侍那位嫔妃的几个宫女、太监也先后出现了感染天花的症状。因为天花是急性传染病,一旦得被传染上,几乎是无药可治,所以先帝赫连云璜为了防止天花在宫中蔓延肆虐,就偷偷下令将那些感染了天花的宫女太监们暗中除掉,并人为制造了大火,将那些宫女和太监们的尸首都聚集在一处,被一把大火吞没。 然而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花,却在若干年后的帝城城内和宫中再次席卷而来。当时,民间病死者无数。而皇宫之中,先帝赫连云璜年仅十岁的五皇子就死于那次肆虐的天花之疾。直到天花在宫内宫外肆虐后的第十天,一位来自民间的神医在城中为百姓赐药预防,肆虐的天花才渐渐被控制住。姜太医出宫此处打探,终于找到了那位民间神医,当时也有幸得到了民间神医预防天花的药方。只是那位民间神医一直不肯留下姓名,从那次天花被控制住之后,那位神医便在突然消失了,从此再无踪迹。天花平息之后,姜太医出宫寻访了许久,都未曾能再见那神医一面。 姜太医如今回想起之前经历过往时,仍旧是记忆犹新。 姜太医抵达御戎卫营,率先向皇上赫连瀛彻复命后,第一时间来到营舍之中,看望余灵均的病情。太后贺兰嫣虽然委以姜太医控制天花肆虐的重任。但是姜太医却根本没有把握能救下余灵均的性命。因为对于所有得上了天花的人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生机渺茫。姜太医唯一能做的,就是隔离观察,做好消毒和预防的工作,尽力保全其他健康者,不被余灵均身上的天花感染。 此时认真为余灵均诊脉的姜太医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同样站在房内的戴了面纱公良缀儿。而公良缀儿却一眼认出了姜太医,于是下意识的将脸上的面纱又向上提了提。 姜太医诊治完余灵均的病,又看过了之前的御医和营内大夫为余灵均诊治时开出的方子,起身重新写了一副药方,交到了房间内负责照顾余灵均的人手上。 公良缀儿接过姜太医重新开出的药方,担心余灵均越发严重的病情,于是启声问道:“太医,灵均近日的病情又加重了,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能帮助他减轻痛苦,更好的战胜病魔?” 公良缀儿轻柔的声音让姜太医为之一惊。因为耳畔传来的声音,是那么似曾相识,仿佛是在哪里听见过一样。 姜太医这才抬眸注意到,此时正站在自己身旁的不是房内的婆子,也不是余灵均的书童,而是一个外表看起来身材纤细,言语温柔的少年。只是眼前的少年一直用面纱蒙着脸,姜太医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能通过那双水盈澄澈的青眸和周身雅致周正的打扮,来判定眼前的少年是个清俊公子。 “这位是?”姜太医凝视公良缀儿的眼睛,竟越发觉得那双独一无二的明眸,让他如此似曾相识。 一旁照顾余灵均的婆子凑上前来忙答:“老奴刚才忘了介绍,这位就是好心留下来照顾小少爷的公良二公子。” “哦?!”姜太医这才猛然想到之前听太后说起过那个与死去的滢妃长得甚为相似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没想到姜太医入营的第一天,二人就在这里遇见了。 姜太医凝眸,又将面前的公良二公子公良缀上下打量了一番,看面前那婀娜的身段和纤柔的气质,正如太后贺兰嫣猜测的那样,更像是一个扮上了男装的女人。 “原来是公良二公子!”姜太医拱手行礼。 公良缀儿莞尔回礼。 只听姜太医继续道:“余公子现在正是在天花是否能够痊愈的关键时期。如果再过几日,余公子身上的脓疱能逐渐干缩结成厚痂,那么就说明余公子有幸战胜了天花,逃过了一劫。不过,公良二公子应该也知道,得上天花这种病的病人九死一生,即便侥幸能活下来,也必定会在脸上身上留下无数影响容貌的麻斑。甚至还会落下其他并发之症。这些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对抗天花之疾,一部分要尽人事,一部分要听天命。当然余公子自己的意志力也是相当重要的。所以我们只要守住这几天关键的时刻,静心等待结果就好。” 介于太后贺兰嫣对凭空出现在御戎卫营,长相与滢妃云缀儿几乎一模一样的公良缀的忌惮,姜太医作为太后贺兰嫣的亲信,自然也要站在太后的角度,替太后考虑。而此时,正是一个可以借天花之机替太后除掉眼前这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心腹大患。 精湛的医术在姜太医手中既可以用来治病救人,亦可以亲手将某人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而这一次,姜太医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为太后彻底除掉公良缀儿。 而除掉公良缀儿最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被人发现的方法就是想法设法让公良缀儿被传染上天花。 余灵均此时的阶段正是天花传染力最强的时候。日夜守在余灵均身旁照顾的公良缀儿,以姜太医的经验看来,定会被传染上天花无疑。姜太医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就能帮助太后贺兰嫣除掉这个棘手的麻烦。 姜太医以隔离诊治为名,让余灵均下榻的营舍成为了一座真真正正的“孤岛”。 除了在营内焦急的等待消息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余灵均的营舍中来,除了姜太医和几位御医之外,也没有人可以从这里出去。 一时间,余灵均、公良缀儿等人似是与其他人失去了联系。 第三百九十四章 被传染者 “公良缀和余灵均被隔离,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余灵均的天花有没有被治好,公良缀有没有被感染?!这些都是未知数。我们每天在营内心惊胆战的,焦虑着,等待着,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头呢!”赫连芙灵在前厅与蓝亦安等人谈论到激动之处,站了起来。 蓝亦安淡定回答:“你们不觉得现在对我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至少,可以证明,目前余灵均的情况还没有恶化,而公良二公子也应该没有被传染上天花。” 穆星尘点头,也应和着说道:“蓝锡世子说的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要相信灵均,相信公良二公子他们一定能战胜天花,平安闯过去的。” “虽然我十分想要相信余灵均和公良二公子一定能闯过去,战胜天花。但是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到现实的因素。天花是一种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十五年前帝城的那场天花,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很多经历过的老人,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呢。更别说,一直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什么医治天花的特效药,病人的生与死全凭天意运气。所以我们也不能想得太过乐观了。”人高马大的高狄没想到偶尔也会有小女子般的多愁善感。 不过,高狄所说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句句戳中了现实。 秦无恙听不过去,抬手敲了一下高狄的脑壳,责备道:“说你乌鸦嘴,还真是乌鸦嘴!你说你这张嘴,说点什么不好,偏偏这么毒,往我们几个的心尖里扎!就算是天花这种传染病不好治,我也不会相信以余灵均和公良二公子的福分,年纪轻轻就会被病魔收了去!更何况,现在营中不仅有大炎最好的御医保驾护航,为余灵均诊治,更有洪福齐天的九五至尊皇上亲自坐镇,我们哪里会打不赢这场小小的天花战役呢!” “秦世子说的有道理!就算天花再可怕,我们也不能自己先把自己给吓倒了。现在余灵均正病着,公良缀也身在随时有可能被感染上天花的危险之中,我们不是大夫,不懂医术,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至少可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他们祈福,希望他们安康,化险为夷!”赫连芙灵随声附和。 墨子衿等人连连点头。 秦无恙之前经历过被误诊为天花,而被隔离观察的情况。秦无恙自觉自己对事关天花之事,更有发言权。 秦无恙叹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会不信。我之前出现疑似天花的症状而被隔离观察的时候,心中的忐忑害怕和孤独,真是难以名状。忽然觉得人在生死面前如此渺小,渺小到自己根本没有权利来决定自己的生,掌控自己的死。那几天,我过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生怕自己真的得了天花,丢了自己这条小命。但当我被御医诊断排除,解除隔离的那天开始,我倒是觉得我的人生,我的世界都忽然亮了起来。这种大起大落,死而复生的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体会。所以,对公良二公子也好,对余灵均也好,我都十分敬佩。因为不是谁都有胆量能与如此烈性的传染病对抗到底的!实话实说,公良二公子和余灵均的胆量和毅力,颠覆了我对他们的认识,在我秦无恙的心里,他们就是与天花对抗,不服输的英雄!” 在营中众人之中,只有苏颜卿的处境最为被动。当初是苏颜卿要求留下,可谁又能想到,一切即将接近尾声之时,营内竟有人感染了天花。并且,赫连瀛彻命许言和弗隐封锁了营门,现在的御戎卫营就是一处消息孤岛,消息传递不出去,当然也进不来。 最最重要的是,苏颜卿和书童阿福只要在营内多待一刻,就多一分感染天花的危险。 然而此时,苏颜卿显然已经没有了退路。 苏颜卿得知营中有人感染了天花以来,神色一直很是淡然,就如同赫连瀛彻一样,即使是面对生死,也能一笑置之。这份淡定,坦然与洒脱,是书童阿福学了很久,都学不来的。 在苏颜卿的书童阿福看来,营中发现天花,对他们来讲有利有弊。但是弊终究是大于利的。与苏颜卿的生命安全相比,御戎卫营的祸乱不值得一提。现在,阿福只能劝苏颜卿在这段时间里,少接触营内其他人,以免感染。 营中所有人现在只有等待,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 所幸的是,营内对天花的预防做的很成功,除了已知的余灵均感染了天花之外,营内其他人暂时都未曾再发现有任何人感染。赫连瀛彻也因此渐渐的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在公良缀儿等人的精心照顾下,在余灵均自己顽强毅力的抗争下,余灵均的体温渐渐恢复了正常,身上的脓疱开始慢慢的形成结痂,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终于从死神手里,将余灵均救了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便是天花免疫后的恢复期。一个月后余灵均身上的痂皮开始脱落,全身遗留下麻斑。 余灵均终于被姜太医等人救活。这对所有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姜太医也倍感惊喜和意外。毕竟在经历过那么多次天花肆虐,那么多不幸被夺走生命的感染者之后,姜太医终于能尽自己所能,在天花这种小概率存活率的传染病面前,救回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无疑是让人为之振奋的。 一时间,余灵均战胜了天花,而痊愈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御戎卫营。赫连芙灵等人无人不为之高兴。 然而,余灵均的天花痊愈,并不意味着他们最终取得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胜利。因为之后在接触过余灵均的人中,是否还会有潜伏感染者,还需要进一步的隔离与观察。从余灵均病发时就留下来照顾的公良缀儿,自然就在重点观察隔离的名单之列。 隔离观察期结束后,婆子和余灵均的小书童,这一老一小都未曾感染上天花,这与姜太医之前用神医留下的预防天花的药方运用及时有关。 然而照顾余灵均的时间最长,与余灵均接触最密的公良缀儿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 在余灵均脱离了危险期之后,公良缀儿身上也渐渐出现了红色的丘疹,并且也有高烧发热的症状。姜太医与其他几位御医瞧看过之后,初步断定公良缀儿感染上了天花。 第三百九十五章 破门而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公良缀儿成为了天花的继发感染者。而身体抵抗力相对较弱的婆子和小书童却安然无恙。这一切,让人匪夷所思。 而姜太医给众人,包括向皇上赫连瀛彻禀报时的解释提到关于公良缀儿感染上天花,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以来与余灵均接触的最密,照顾余灵均的时间最长。姜太医还向皇帝赫连瀛彻重申,预防天花的药剂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并非能百分百预防和阻断天花病毒在人体内的感染生成。很不幸,公良缀儿成为了天花病毒的被传染者。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但是姜太医以宫中御用老太医的资历所言却让人不得不信。即便是赫连瀛彻面对营内唯有公良缀儿被传染上天花的结果,也是无话可说。毕竟在这种概率事件面前,积极的预防也不可避免。 丘疹、寒颤、高烧……这一系列的症状反应都与天花的发病时症状极为相似。 即便姜太医等御医未曾直接告知公良缀儿病情,但是经历过余灵均发病的公良缀儿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她所有与余灵均相似的症状都印证着,她自己也已经被传染上了天花。 为了避免婆子和小书童被传染上天花,也为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不被姜太医等人发现,万般无奈之下,公良缀儿只得要求,与所有人彻底隔离,自行上药,不给大家带来麻烦。 公良缀儿的要求,在御医们看来,无异于自生自灭。因为公良缀儿的身份不同,姜太医等人不能放手不管,而对她等闲视之,只得将公良缀儿的情况如实上报给皇帝赫连瀛彻,请皇上定夺。 赫连瀛彻明了公良缀儿的心意,知道公良缀儿不愿意拖累别人,也不想身份暴露,如今最好的办法,只有安排公良缀儿的亲信纤云和弄月前去照顾。可是如此一来,就会增加纤云和弄月感染天花的风险,违背公良缀儿的初衷。 赫连瀛彻正在犹疑之际,只见帐外来报,说是纤云和弄月二人求见。 纤云和弄月二人此时前来,正是久旱逢甘露的及时雨。赫连瀛彻急忙命人将二人请进御帐。 纤云和弄月二人进入帐内,向赫连瀛彻跪拜行礼。 “小姐被传染上天花之事,奴婢二人已经听说了。所以,奴婢二人此番前来是要向皇上请愿,请求皇上批准,让奴婢二人去侍奉照料缀儿小姐!”纤云直抒胸臆,上前请愿。 弄月也在身旁用渴望期待的眼神看着赫连瀛彻,等待赫连瀛彻答话。 “请皇上成全!”弄月躬身诚言。 赫连瀛彻看着面前忠心护主的纤云和弄月二人倍感欣慰,幽幽开口道:“朕知道你们忠心于缀儿,但你二人可知,这天花非同儿戏,你们前去照顾缀儿,稍有不慎,也会被传染上天花,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即便是这样,你二人还愿意前去照顾缀儿吗?” 纤云和弄月齐声道:“小姐对奴婢们情同姐妹,有恩于奴婢二人,奴婢二人甘愿为小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赫连瀛彻摇摇头,慵声开口:“可这并非是你们小姐的本意,正因为缀儿想要保全你们,不想拖累任何人再传染上天花,所以,才会向朕请求,请求朕不要安排任何人去照料,尤其是你们二人。” “就算是传染上天花又如何?!奴婢们不怕!再怎么样,奴婢们也不能把小姐一个人留在那儿,置之不理!”弄月仗义回应。 “既然你们如此要求,那朕只好成全你们。但是在此之前,朕还要亲自去看望一下缀儿,征求缀儿的同意才行。” 知公良缀儿者莫过于赫连瀛彻。赫连瀛彻知道直接违背公良缀儿的意愿,安排纤云和弄月二人过去照料,一定会引起公良缀儿的不悦。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公良缀儿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赫连瀛彻更不放心,将公良缀儿完全交给余灵均的老少家奴或者是那些须眉御医们照顾。 要说服公良缀儿,只能赫连瀛彻亲自出马。 总管太监小团子出于对赫连瀛彻的安全考虑,多次规劝未果,只好也跟着赫连瀛彻去看望公良缀儿。 正当偏室外的御医们对公良缀儿的不配合治疗束手无策之时,皇帝赫连瀛彻带着小团子及时赶到。 赫连瀛彻先屏退了其他人等,独自前往偏室外,轻轻叩门。 只闻听屋内有清灵而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为了避免传染,姜太医还是请回吧,我知道如何用药,我自己照顾自己就好了。” “屏退所有人,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你以为这样就不会拖累别人,给别人带来困扰了吗?” 那慵懒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公良缀儿的耳畔,公良缀儿拖着仍在发烧的身体,惊讶起身,隔着房门,开口回应道:“皇上来这里做什么?皇上可知道草民已经感染上了天花,会传染给皇上的!还是请皇上尽快回去吧。” “你拒绝了所有人,难道也想将朕拒之门外吗?” “草民也是身不由己,不能给皇上开门,唯恐将天花传染给皇上,而铸成大错。还请皇上体谅。” “如果朕今日,一定要进去呢?” 公良缀儿咳嗽了两声,开口回应:“恕草民不能为皇上开门!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赶紧回去吧。” “你以为将自己锁在房里,朕就没有办法进去了是吗?” 赫连瀛彻慵懒不羁的声音,更像是对公良缀儿的最后通牒。 赫连瀛彻的执意,让原本就高烧未退的公良缀儿情绪波动,忍不住阵阵咳嗽起来。两天几乎未曾进食的公良缀儿刚要起身,劝赫连瀛彻回去,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不小心碰碎了桌上的茶盏。 赫连瀛彻听到屋内有异常的响动,以为公良缀儿出了什么意外,顾不及叫人,急忙用身体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赫连瀛彻一把抱住身体虚弱的几乎要晕倒的公良缀儿,看着公良缀儿憔悴的模样,既埋怨又心疼,喃言:“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倔强,这么坚持!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你!” 赫连瀛彻以往自信狂热的眼神,此刻从他的星目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中夹杂着隐忍与心疼。 公良缀儿没想到赫连瀛彻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如此粗鲁的撞开房门,冲进来。脸上的惊讶,下一秒,就转换成了深深的担忧。 公良缀儿紧紧的用手提起面纱,生怕赫连瀛彻看到她如今的丑样子,更怕赫连瀛彻会被她传染上天花。 第三百九十六章 温柔对峙 理智让公良缀儿一把将赫连瀛彻推开。 “草民感染上了天花,会传染给皇上的,皇上还是离草民远一点比较安全。”公良缀儿眼神躲闪,语气中带着倔强与冷漠,故意逼开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蹙着眉头,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忧郁不舍的神色。赫连瀛彻什么都没说,展开猿臂不由分说就将公良缀儿从地上打横抱起。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快放草民下来,草民会传染皇上的!”公良缀儿激动的说着,内心无比抗拒着,然而因高烧而引起的全身乏力却令她完全失去力气,无力再次推开他的怀抱。 赫连瀛彻抱起公良缀儿,径直来到床边,将公良缀儿温柔的放躺在榻上。赫连瀛彻自己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公良缀儿的病榻前。 “朕听说你拒绝让其他人来照顾?那正好,朕现在有的是时间,大不了朕留下来照顾你!”赫连瀛彻边说,边换下公良缀儿脚上的云履,为她重新盖好锦衾。 “那怎么能行?!”公良缀儿仰头抬肩,刚要坐起身来,却被赫连瀛彻及时发现,扶回枕上。 “你还发着高烧,不能随意起来走动,要多休息才能早日康复。” 赫连瀛彻回身拿起毛巾,浸在冷水中再拿出来拧干,冷敷在公良缀儿滚烫的额头上。 “既然你对别人不放心,怕他们识破你的身份,又不忍心别人照料,而增加将天花传染给别人的可能,害了别人。于是朕,寻思来,寻思去,你的要求这么多,唯一贴近你要求的人就只有朕了。所以朕决定,以后就由朕亲自来照顾你了。” “皇上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草民可承受不起,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公良缀儿故作冷淡的回应道。 “与你的任性胡为相比,朕的玩笑倒是不值一提了。反正朕是想好了,你一日不接受医治,不接受别人的照顾,朕便一日不离你左右。”赫连瀛彻精致的面庞上勾勒一丝慵懒而又笃定的笑容,看样子已经全然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 “皇上这是要折煞草民吗?”公良缀儿做着最后的挣扎。 赫连瀛彻温暖的目光中掠过一丝狡黠,微微扬起唇角,笑答:“朕只是在赌,赌你与朕谁会坚持到最后!” 赫连瀛彻抬手要揭下公良缀儿脸上的面纱,却被公良缀儿惊觉着用手挡住。 赫连瀛彻的手落到半空,静默的看着死死护住面纱的公良缀儿。 “草民的脸上布满红色的丘疹,会吓到皇上的。皇上还是莫看的好。”公良缀儿开口解释,不愿意被赫连瀛彻看到自己如今的面目全非的样子。 “是吗,你越是这么说,朕倒是越发的好奇了。” “皇上还是不要看的好,草民怕皇上见到草民如今的样子之后,会噩梦的!”公良缀儿再次出言劝告。 “好呀,你不是担心朕见了你现在的样子会害怕吗?朕倒是有个法子。如果朕也像你一样脸上布满红疹,是不是就算是与你扯平了呢?” 赫连瀛彻说话间趁着公良缀儿不备,借机偷袭,成功揭下了公良缀儿脸上的面纱。 没有了面纱遮掩的公良缀儿布满红疹的素颜,毫无保留的出现在赫连瀛彻面前。 公良缀儿见自己来不及阻止,也只好坦然面对。 公良缀儿赧然启声:“皇上这下满意了吧。如今草民感染了天花,面目全非,如此丑态,皇上还要打算坚持留下来,整日对着这张丑陋不堪,倒人胃口的脸吗?” 赫连瀛彻俯身,逼近公良缀儿的脸。公良缀儿脸上的每一点红疹,都像是扎在赫连瀛彻心尖上的一道芒刺,在心底沁出了一丝丝醒目的血红。 看着公良缀儿遭受无妄之灾,而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她,甚至对她的病,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全然无法笃定能否康复。想到此处,赫连瀛彻就不由得心疼自责起来。 然而赫连瀛彻微微僵住的唇角却再次漾出慵懒不羁的笑容,唯有眼中的疼惜掩不住他的内心。 赫连瀛彻当着公良缀儿的面,故作轻松,半开玩笑的说道:“长了红疹的脸还能这么美,你让朕如何割舍得下?” “如此支离破碎,倒人胃口的脸,见惯了天香国色的皇上如何看得下去?!”公良缀儿故意如是说,想引起赫连瀛彻对自己的反感和厌弃,让他趁早离开随时都有可能传染给他天花的自己。 赫连瀛彻微微点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迷人的微笑:“你说的对,朕正是因为见惯了那些长得千篇一律的美人,才会发觉朕面前的你格外特别。” 赫连瀛彻双眸逼视,凑近公良缀儿的鼻尖,轻声道:“更何况,你吸引朕的是你的灵魂,你是丑是美,都不会影响和改变朕的心意。” “皇上何苦自欺欺人!”公良缀儿无奈苦笑,出言反驳。 “因为是你,就算是让朕自欺欺人一辈子,朕也欣然接受。” “……” “皇上,药已经煎好了!”小团子端了汤药进来,一眼瞥见病榻上满面红疹的公良缀儿,即使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的那一刻仍然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把汤药放在桌上,就退下吧!”赫连瀛彻吩咐道。 小团子放下汤药,退身出门。 赫连瀛彻随手拿起桌上的汤碗,用汤勺舀了舀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汤,放在唇边,轻轻的吹散汤药上的热气,这才温柔笑对塌上的公良缀儿。 “既然你身边也无人照顾,那么朕就勉为其难亲自来喂你吃药。” 赫连瀛彻说着,单手扶起公良缀儿,让她倚在床头。 赫连瀛彻舀起一勺汤药,温柔凝视着,送到公良缀儿唇边。可是公良缀儿却并不打算开口服药。 “怎么?朕亲自喂你吃药,你却不肯赏光?” “如果皇上不离开的话,草民就不会再开口服药的。”公良缀儿言辞坚决。 赫连瀛彻邪魅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朕?!” 公良缀儿埋首沉默,避而不答。 “好!你要是执意不肯服药,朕也不会强迫于你。朕就陪你在这里一直耗着,吃住在一处,直到你同意服药了为止。” 赫连瀛彻放下手中的盛着汤药的碗,伸了个懒腰,而后歪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睛假寐。 公良缀儿发着烧,心中又气又急,脸上越发烫了起来。 公良缀儿刚要发声说着什么,却见赫连瀛彻骤然咳嗽起来。公良缀儿这才恍然想起之前赫连瀛彻感染风寒的事。 “难道皇上的风寒还没有好?”公良缀儿弱弱的问。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交心易暖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来担心朕吗?”赫连瀛彻忍住咳嗽,凝眸问公良缀儿,磁性的声音中略带着沙哑。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风寒未愈,忧心道:“皇上还是治病要紧,莫要跟我这等小民耗着,不值得。” 赫连瀛彻抓住公良缀儿的手,沉声道:“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 赫连瀛彻又轻咳了两声,紧接着说道:“反正朕是拿定主意了,你一日不服药接受治疗,朕便一日陪着你,不接受治疗,索性也断了这味苦的汤药。你放任你身上的天花,朕便纵容朕身上的风寒,正好你与朕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皇上这是在拿自己的龙体开玩笑!”公良缀儿娥眉紧锁,脸上全无笑意,一张因为高烧而发热红透的面颊越发滚烫。 “朕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朕是认真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赫连瀛彻慵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执着倔强的孩子气,看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说笑。 公良缀儿比任何人都清楚,赫连瀛彻是个怎样“任性”的人。从围场公良缀儿策马发生意外,赫连瀛彻舍命相救,愿意与公良缀儿同生共死,义无反顾的纵身跳入山崖开始;到泥路山滑,二人滚落石岩,在石洞中避雨;再到公良缀儿被毒蛇所伤,赫连瀛彻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亲口为公良缀儿吸出毒血;又到现在公良缀儿感染天花,执意不肯吃药,赫连瀛彻索性也放弃治疗,用龙体来威胁自己就医。赫连瀛彻的所作所为,桀骜不驯,放荡不羁。有时,他执拗的孩子气,会让公良缀儿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一个稳重而又顾虑周全的帝王。而赫连瀛彻每一次为自己“犯傻”,都会令公良缀儿为之心动,为之心疼,仿佛今生欠他的,永生都偿还不完。 “皇上执意这么做,难道是想让草民永生亏欠愧疚吗?” “如果你那么不想亏欠朕,就好好吃药,好好接受治疗,别再让朕为你担心。” 就算公良缀儿不顾虑自己的安危,也不能置赫连瀛彻的“胡为”不管不顾。公良缀儿再一次在赫连瀛彻的“高压”之下低头。 为了让赫连瀛彻尽早接受治疗,不至于延误病情,公良缀儿只好勉强同意了赫连瀛彻开出的条件。乖乖的服药,接受治疗。 “皇上是在用皇上的安康来为难草民!”公良缀儿娇嗔赌气,微蹙的眉头,略显消瘦的面颊和孱弱疲惫的声音,惹人怜惜。 赫连瀛彻脉脉相视,柔声回答:“朕舍不得为难你,只好为难朕自己了。” 赫连瀛彻一番看似耍赖的话,却惹得公良缀儿差点潸然泪下。 公良缀儿别过脸去,不想让赫连瀛彻看到自己不争气,要哭出来得到样子。 “皇上分明就是在为难草民。皇上明明知道,草民就算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置皇上的龙体于不顾。”公良缀儿强忍住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转过头来,笑对赫连瀛彻。 “如果草民答应皇上会好好服药,皇上可否会兑现承诺,好好接受治疗,不再将皇上的龙体当做儿戏?” 赫连瀛彻点点头,笑道:“朕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向来算数。又怎么会失信于你!” 公良缀儿的心头莫名感动,一股暖意涌上心底。 “那么,草民现在想要服药了。”公良缀儿瞥目瞧向桌上的盛着汤药的碗,幽幽开口道。 赫连瀛彻嘴角斜扬,遂拿起那药碗,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公良缀儿唇边。 公良缀儿却道:“何劳皇上费心,草民自己来就好。” 公良缀儿说着,想要去拿赫连瀛彻手中的碗,赫连瀛彻将手臂微微向回一带,公良缀儿伸出的手,落了个空。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朕可是答应过你,朕要亲自喂你服药的,你可忘了?” 公良缀儿的朱唇刚启,又被赫连瀛彻抢言在先:“朕可是说到做到,一定会亲自喂你服药的。你若是觉得有所亏欠,大不了,日后等你病好了,换你来照顾朕,不就好了?” 公良缀儿疾声说道:“皇上何必开龙体的玩笑,用这等令人担忧的话,来封住草民的口?” 赫连瀛彻笑叹道:“瞧把你吓的!朕可没说要你为朕喂药,朕说的是要你病好之后,入宫照顾朕的起居。” 公良缀儿原本红透像火的脸颊,此刻又加重成了绛紫色。以至于公良缀儿都有点分不清楚,脸上的烫意,是源自于天花引起的高烧,还是源自于赫连瀛彻方才一连串让自己无力反击的蜜语。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终于安静下来,不在与自己争辩,这才浅笑着,喂了汤药,再次送到公良缀儿唇边。 公良缀儿因为乏力高烧,身体不适,已经没有力气再与赫连瀛彻争辩斗嘴。更不用说,公良缀儿此刻羞赧的表情已经出卖的她的心意。 公良缀儿只好妥协,垂眸轻启殷红如烈焰般的丹唇,乖巧的服下赫连瀛彻亲自喂下的汤药。 赫连瀛彻悉心为公良缀儿喂药,又贴心为公良缀儿轻拭樱唇上残留的汤药渍。而后,轻轻扶着公良缀儿躺下。 “你刚刚服了药,应该多休息,如果能睡的话,就睡一会儿吧。” 赫连瀛彻温柔的叮咛,让人不忍心违抗。可是担心赫连瀛彻身体的公良缀儿,却还是放下不下来,樱唇轻启:“皇上不找御医来诊治一下龙体,去了风寒咳嗽的病根吗?” 赫连瀛彻为公良缀儿重新盖好锦衾,笑目相顾,柔声答道:“你放心,与你的约定,朕是不会忘记的。朕还要早日好起来,好能更有精力来照顾你呢。” 赫连瀛彻菱唇漾出温暖的涟漪,那抹浅淡的笑容背后,却是深沉而炽烈的爱。 正如从前一样,公良缀儿的身旁只要有赫连瀛彻的陪伴,公良缀儿就感到十分的踏实和安心。仿佛赫连瀛彻就是公良缀儿浮萍般漂泊中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不管多大的惊涛骇浪,都会瞬间平息,还她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在这份安心的守护下,不过多时,公良缀儿便安稳睡去。 赫连瀛彻一直守护在公良缀儿身旁,凝视着睡梦中公良缀儿那甜浅的笑容和美丽的面庞上,那一处处因为感染天花而冒出的红疹,心中难掩心疼。恨不得,能替她遭受这些无妄的痛苦。 赫连瀛彻又在公良缀儿的榻前守了一会儿,见公良缀儿真的睡熟,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偏房,来到正厅询问早已在厅内等待的姜太医等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 立生死状 “公良缀的症状,果真是感染了天花?”赫连瀛彻从偏房出来,刚到了正厅,就表情严肃,直问正厅内垂手侍立的姜太医等人。 姜太医代表其他御医上前躬身解释道:“回皇上,公良二公子现在的症状确实与感染天花的症状十分相似。臣等虽然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依照往日的经验来看,可以初步断定,公良二公子正是感染上了天花无疑。” 其他六名御医也纷纷点头,证实姜太医的说法。 赫连瀛彻神情凝重,敛眸缄口,并不答言。 只闻听姜太医又启声说道:“不过,公良二公子感染的天花来势汹汹,病情发展的十分迅速,如果公良二公子再不积极接受治疗,臣恐怕公良二公子会有性命之忧。” “那依姜太医的意思,要如何医治公良缀的病,才能确保公良缀康复如初呢?”赫连瀛彻的一双星眸瞥向颔首躬身的姜太医,凛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寒意,让人瞧了,不由得不寒而栗。 姜太医恭声回应:“回禀皇上,天花乃极为烈性的传染病,从古至今感染上天花的人中,最终痊愈者百不足一。这次余灵均余公子的病能及时治愈已属于万幸。至于公良二公子的病症,臣等虽会尽力而为的救治,但是也实难保证一定能救回公良二公子的性命。还请皇上能够体谅。” “如果朕非要你们救活公良缀,保证公良缀的生命安全呢?!”赫连瀛彻沉声道,没打算做出任何让步。 “治疗天花之疾,唯可尽人事听天命。人事可尽,然天命难为,恕臣等无法许诺保证公良二公子的性命周全。”姜太医直言,不惧赫连瀛彻脸上的嗔怒之色。 在场的其他御医也随之应和,纷纷表示赞同姜太医的说法,劝皇帝赫连瀛彻思量而行。 赫连瀛彻儿时曾经经历过宫中天花肆虐的灰暗时刻,怎会不知天花之疾肆虐起来的厉害。但是,资历老道,从未失手,在宫中颇有威望的姜太医,却曾经在诊治还是滢妃的公良缀儿时,马失前蹄,将滢妃云缀儿的喜脉,误诊成了血亏之脉象。若不是事后,从当时在冷宫中侍奉缀儿的宫女玉儿的口中得知缀儿怀有身孕的消息,赫连瀛彻恐怕一生都会被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 也是从那时开始,赫连瀛彻开始派人暗中调查姜太医的底细,得知了姜太医是太后贺兰嫣接进宫中,一手重用提拔起来的之后,赫连瀛彻才联想到姜太医与太后贺兰嫣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介于姜太医与太后贺兰嫣走动密切,又曾经颇有渊源,赫连瀛彻不得不对极有可能是太后安插在宫中的亲信姜太医有所提防。 然而这一次,御戎卫营营内余灵均感染上了天花之事,惊动了远在宫中的太后贺兰嫣。贺兰嫣派征北大将军宁启一次劝说不成,又突然画风突变,直接派姜太医等宫中御医前来援助诊疗,不得不引起赫连瀛彻的警觉和怀疑。 尤其是赫连瀛彻得知营内唯有公良缀儿感染上了天花之后,更是觉得事件的发展,印证了赫连瀛彻之前的想法和猜测。所以今日,赫连瀛彻才会当着所有御医的面启声,旁敲侧击的质问姜太医。因为赫连瀛彻根本不能完全听信姜太医之言,他需要那些与姜太医利益不相关的其他宫廷御医的佐证,来证实姜太医对公良缀儿的诊断无误。 在场除姜太医之外六名御医的众口一词,皆认定公良缀儿感染上了天花。让赫连瀛彻倍感意外。 按照之前赫连瀛彻的猜测,赫连瀛彻认为以姜太医的医术,完全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之生死,全在姜太医的一念之间。即便公良缀儿之前因为照料余灵均,为了预防天花的缘故,戴上了面纱遮面,仍不能保证姜太医没有根据公良缀儿的身形声音猜测出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而暗中下手,故意让公良缀儿感染上天花,甚至是下毒,让公良缀儿出现类似天花的症状,混淆视听,从而借机除掉公良缀儿这个太后贺兰嫣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些,赫连瀛彻就不得不多做打算。赫连瀛彻并非是暴虐之人,却为了防止姜太医暗中使诈,为了保全公良缀儿的性命无忧,只得逼迫姜太医等人,立下生死状,务必医治好公良缀儿的病,否则就让姜太医等人给公良缀儿殉葬。 其他六名御医不解赫连瀛彻的用意,只当赫连瀛彻将公良二公子看得十分重要,甚至以为赫连瀛彻因为惜才,这才一反常态,言辞过激了起来。唯有心中有鬼的姜太医立马听出了赫连瀛彻的用意。 不过,姜太医认准了自己在这几位御医中资历最老,医术最为高明,赫连瀛彻就算怀疑到他,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是姜太医有意迫害了公良缀儿,致使公良缀儿突患疑似天花的怪病。 赫连瀛彻的猜测并没有冤枉了姜太医。 一心想为太后贺兰嫣扫清障碍,去除眼中钉的姜太医自从怀疑起公良缀儿的身份之后,便一心谋划,意图让公良缀儿也感染上天花。 然事与愿违。余灵均康复之后,被隔离观察的公良缀儿因为之前的预防得当,一切正常,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疑似感染天花的症状。姜太医情急之下,只得暗中给公良缀儿下毒,使公良缀儿出现红疹高烧的迹象,让所有人都误认为,公良缀儿在照顾余灵均的过程中,被余灵均传染上了天花。 而姜太医给公良缀儿下的毒,剂量虽不大,却有着能让人慢性致死的效用。 如今,赫连瀛彻逼迫姜太医等御医签订生死状,无非是要用他们的性命威胁姜太医等人,务必确保公良缀儿的安全。 与其他御医的犹豫踌躇不同,姜太医为了撇清嫌疑,第一个自告奋勇,应赫连瀛彻之言,立下生死状,许诺若不能医治好公良缀儿的病,甘愿接受皇上处罚。 在姜太医的带头作用下,其他六名御医也心不甘情不愿,忐忐忑忑的立下了生死状。将他们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了公良缀儿身上。唯有救活公良缀儿,他们才有生的可能。 即便如此,赫连瀛彻还是心有顾虑。他不能将公良缀儿的身家性命,交付给连赫连瀛彻自己都无法信任的姜太医等人。更何况,姜太医认识缀儿,万一在此期间,姜太医掌握了公良缀儿就是之前在冷宫中突然暴毙的滢妃云缀儿的话,那么即使公良缀儿痊愈,也难逃欺君的罪名。 第三百九十九章 厅前请愿 平西镇平西侯府东厢房。 公良耀在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医治下,痼疾有所好转,但仍未能去了病根。扁妙春多次好意提醒公良耀要公良耀留在平西镇平西侯府,不得外出,更不得北行,方可保半生平安,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然心怀凌云壮志的公良耀也怎会将自己一生的抱负和妹妹公良缀儿的牺牲来换取下半生疾病缠身的苟且偷生。志存高远,仁义当先的公良耀做不到,也不屑于如此。 妙手神医扁妙春劝公良耀不过,早已看出了了公良耀的心思,如此有远大抱负和志向的少年,又怎会甘于平凡一生,随波逐流,苟且偷生呢。公良耀会做出如此选择,实乃命也,运也。更何况,当初妙手神医扁妙春接受公良缀儿之托,前来平西侯府诊治公良耀的痼疾,已经是在擅自介入了公良耀的命数,违逆了天命。满而招损,人无全福。公良耀注定戎马一生,精忠报国,而非久困于池中之物,但是有先知之能的扁妙春心中又十分清楚,公良耀顺从内心,顺应天命的结果会是如何。 但这一切毕竟是公良耀自己的选择,也是公良耀今生的使命。 在公良耀的求助之下,妙手神医扁妙春决定帮助眼前这个有理想有抱负,未来也必有作为的少年逐梦前行。 然而,摆在公良耀前行路上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如何说服父亲公良奥和养母邵氏,让二老点头应允公良耀去帝城替换妹妹公良缀儿,走完自己该走的人生。 这日,公良耀一番仔细思量之后,用过了早饭,便前往前厅拜见自己的爹娘。 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刚刚用了早饭。公良奥正要备马车出府办事,夫人邵氏也正准备前往佛堂礼佛。恰好看见公良耀从东厢房处过来。 公良耀来到前厅拜见了自己的父母:“孩儿给爹娘请安。” 邵氏温眸慈视着公良奥,见公良奥的气色和身体状态又比之前好了些,心中也渐渐宽慰下来。 邵氏扶公良耀起身,柔声道:“这几日天寒,耀儿病情才刚刚好转些,能来给我和爹爹请安,也算是你有心了。” 公良奥从椅子上站起来,瞧了瞧自己的儿子公良耀,见他衣着单薄,于是冲跟随公良耀而来的书童竹幽说道:“少爷穿的如此单薄,你这个身边侍奉的人,也不知道劝说着点,让少爷多披件衣服。” 站在公良耀身侧的书童竹幽,眨巴着眼睛,见平西侯公良奥开口责怪,还未来得及出口言语解释,就听公良耀挺身而出,将责任揽过来,开口道:“爹爹莫怪竹幽,是孩儿不好,执意过来的。” 公良奥爱子情深,担心公良耀着凉,遂命了下人拿了件孔雀裘给公良耀披上。 邵氏拉着公良耀的手坐下,柔声细问公良耀:“今儿这么早就来给我们请安,是还有什么事要找你爹爹和为娘我说吧?” 公良耀虽非是邵氏亲生,但是养育了十七年的恩情不是说说而已。母子二人心有灵犀,公良耀心中所想,还未曾开口,邵氏便已经看出了端倪。 公良耀此次来请安,本就是要向爹娘辞别,离开平西侯府,前往帝城做质子,换回妹妹公良缀儿的。 面对邵氏慈爱关切的追问,公良耀也没有什么好在隐瞒。 公良耀还未先开口,便先站起身来,跪倒在地,向爹娘连叩了三个响头。 邵氏连忙起身搀扶起公良耀,疾声道:“耀儿!好端端的,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说话!” 可是一向乖巧听话的公良耀,此次却显得十分执拗,无论邵氏如何说,就是不肯起来。 面对眼前的情景,平西侯公良奥的心里猜测出了几分。一种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不好的预感,袭上平西侯公良奥的心头。 平西侯公良奥一摆手,对夫人邵氏说道:“他既不愿起,自是有事要与我们说。我们待他说完,再让他起身,也不迟。” “这……”邵氏担心公良耀的身体,在冰冷的地上久跪着,会着凉。可是邵氏又太过清楚的知道,这父子两倔强的脾气,只好站起身来,暂且随公良耀去了。 公良耀这才开口说道:“爹!娘!孩儿此次来,是向爹娘道别的!” 公良耀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击邵氏的心门。邵氏惊讶诧异的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惭愧,却言语笃定的公良耀,捧住了隐隐作痛的心口,急忙询问公良耀为何如此。 公良耀继续道:“爹!娘!孩儿自幼体弱多病,让爹娘为孩儿操心不已,孩儿已经是对爹娘心中有愧,恐怕此生此世都难以偿还。如今,孩儿的身体终于在妙手神医扁神医的医治下,有所好转,理应留在爹娘近前尽孝,让爹娘颐养天年。可是,每当孩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之时,孩儿都会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刚刚相认的孪生妹妹,现在还在遥远的帝城,替代孩儿女扮男装前去当了人质。虽然到目前为止,缀儿女子的身份还没有被发现,但是缀儿一直乔装留在帝城做人质,不得不与皇上和其他质子大臣们有所交集,终归不是个办法,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到那时,即便孩儿不说,爹娘也应该清楚,缀儿欺君犯上的罪名会有多严重!即便缀儿表明就算是东窗事发,缀儿也会下定决心一人承担,绝不牵连平西侯府,但是爹爹为官这么久,应该不会不清楚,欺君是会株连九族的大罪!就算到时候平西侯的人会侥幸逃脱干系,皇上念在公良世家历代功勋,不会治罪于我们公良家,但谁也难保缀儿能逃出此难,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公良耀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一阵阵扎心。 “缀儿是我的妹妹,却甘愿替我去帝城做被皇上幽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放回家乡的质子,甚至随时还会有性命危险!我这个做哥哥的,非但没能保护好妹妹,还让妹妹只身涉险,岂不是太不应该!”公良耀想到妹妹公良缀儿可能遭受的苦楚,就禁不住哽咽起来。 “缀儿从小就远离家乡四处漂泊,经历了多少风雨和坎坷,好不容易回到了亲人的身边,却又成为了孩儿的替代品,放弃了安稳的生活,去了帝城做了质子。恕孩儿直言,这十七年来,孩儿在平西侯府锦衣玉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缀儿却从未感受到家庭和亲人的温暖,甚至曾经连温饱都是她每日必须面对的问题。” 第四百章 伴路陪行 “这十七年来,爹娘有愧于缀儿!孩儿不想余生再对缀儿充满愧疚,不想因为自己的懦弱和妄求安逸的生活,而未曾站出来,尽到一个哥哥保护妹妹的责任而悔恨。更何况,缀儿所做的这些,本就是为了孩儿我和整个平西侯府!孩儿已经决定,弥补缀儿,将我无辜的,也是唯一的妹妹换回来。孩儿不想一错再错,孩儿更不想连累父母亲人,尤其是我的妹妹缀儿。”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虽然缀儿愿意替你去帝城做质子,我们全家都感激她,一辈子都会觉得愧疚于她。但是你可知道,现在缀儿女扮男装,代替你去了帝城,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你冒然去帝城换回缀儿,要面临多大的风险!且不说,你到了帝城要如何安全的换回缀儿,就说你从平西镇到帝城一路上山高路远的,你的身体刚刚好些,怎么吃的消!你坚持去帝城换回你妹妹,岂不是牺牲掉了你自己,让缀儿的心血白白浪费,也让爹娘痛心!你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可曾想过,你让爹娘怎么活?!” 邵氏柔声嗔怪,心中万分难过。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公良耀不忍心看着养母邵氏难过,但是事关妹妹公良缀儿和整个平西侯府的生死,公良耀也别无他法,只能将愧疚与亏欠,掩埋心底。 看着面前母亲垂泪,儿子愧疚,无语凝噎的二人,坐在椅子上一直未发声的平西侯公良奥仰天长长慨叹一声,转而问公良耀:“你真的准备好,要到帝城做质子,换回你的妹妹缀儿了吗?” 公良耀不清楚父亲公良奥这话的深意,点头如实应道:“恕孩儿不孝,孩儿已经决定好,一定要到帝城换回我的妹妹缀儿!肩负起孩儿应尽的使命。” 平西侯公良奥捋着胡须,心中虽有万分不舍和心疼,但是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扬起嘴角,微微点了点头。 邵氏边哭边一眼注意到了公良奥脸上释然的表情,心头不禁一颤,疾声问公良奥:“老爷不会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放任耀儿,去龙潭虎穴里走一遭吧?!” 邵氏说着,方才好不容易才渐渐止住的眼泪,又禁不住涌了出来。 “耀儿说的有道理。我虽然舍不得让耀儿去帝城犯险,但是缀儿也是我公良奥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怎能厚此薄彼呢!况且当初缀儿替代耀儿去帝城做质子,也是迫于无奈。现在耀儿的身体基本康复,耀儿有心要将缀儿替换回来,尽到他身为儿子,身为哥哥,同时也身为大炎臣子应尽的义务,又有何不可?”公良奥痛定思痛,决定尊重公良耀的选择,支持他去往帝城换回公良缀儿,肩负起他武将之子,大炎臣民应尽的责任。 邵氏呜咽着阻拦道:“老爷让耀儿去帝城换回缀儿,就是在置耀儿的生死于不顾!当初,缀儿识大体,好意替代耀儿去了帝城,好不容易保得了耀儿的周全。如今,老爷又让耀儿也只身犯险,到皇帝脚下去做质子,中间稍有不慎,被人发现揭穿,缀儿女扮男装,顶替耀儿做质子之事大白于天下,非但换不回缀儿不说,就连耀儿也会搭进去!老爷可要三思,不能由着耀儿任性胡为呀!” 公良奥叹声回应:“你说的,我又怎会不知!但是耀儿的身体现在基本康复如常,他有心要救回自己的亲妹妹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与我们的难处相比,缀儿更是无辜!我们总不能自私到,将这一切凶险都让缀儿一个人扛!” “老爷!” 邵氏还想再劝,却听公良耀奥朗声决定道:“耀儿,你既有如此心愿,爹自然会全力支持你!爹爹赞同你去帝城换回你的妹妹缀儿。但是此去非同小可,你自幼未曾出过远门,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风餐露宿,你可承受得了?” 公良奥边说,边起身走到公良耀近前,将公良耀从地上扶起来。 公良耀见父亲平西侯公良奥终于松口,同意自己前去帝城,心中大喜过望。 公良耀恭声回应道:“爹爹放心,此行孩儿的书童竹幽可以跟孩儿一同前往帝城为伴。” 竹幽跟在公良耀身旁,跟声拍着胸脯向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保证:“请老爷和夫人放心,竹幽定会照顾好公子的起居,一定会拼死保护好公子安全的。” 邵氏看着竹幽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不放心道:“正是因为有你跟在耀儿身边,我们才更不放心!你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又如何保护得了耀儿一路上的周全!” 竹幽被邵氏三两句话怼了回来。 公良耀为竹幽解围道:“娘莫小看了竹幽,竹幽他年纪虽小,人却生的机灵,虽然也有犯迷糊的时候,但是不还有孩儿从旁提醒的嘛。” 邵氏皱眉沉叹:“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是他照顾你,还是你这个做少爷的照顾他!” “夫人何须多虑,大不了我加派几个人,护送耀儿去帝城就好。” “爹爹万不能如此!孩儿此行是去替换回缀儿,一切都要暗中进行,一路上也不可高调,而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孩儿此行不宜有侍卫跟从。孩儿只带着竹幽一人前往即可。”公良耀出言分析阻止。 “这怎么能行?!你身边就带着竹幽一个半大的孩子照顾,我们怎么能够放心得下?!万一途中遇到个什么,万一你的病再次发作了怎么办?!”邵氏的心还是悬而不落,处处为公良耀揪心着想。 “夫人不必担心,老夫倒是愿意跟随小侯爷一同前往!” 邵氏和平西侯公良奥寻声一看,来者正是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 公良奥拱手上前笑迎公良耀的救命恩人扁妙春,笑道:“扁神医怎么来了?” 扁妙春捋着微微上翘的胡须,笑答:“老夫得知小侯爷来到了前厅,便猜到了小侯爷的心意,也知道侯爷和夫人会担心小侯爷一路上无人照顾,于是过来,向侯爷和夫人亲自说明而已。” 公良奥笑叹:“耀儿这一路上,若是果真有扁神医护佑照顾,我和夫人也就放心了。” 邵氏迎上前去,笑问道:“扁神医又如何能证明耀儿的身体经得起一路上的颠簸折腾?” 扁妙春反问道:“难道夫人不相信老夫的话?还是夫人不相信老夫的医术?” 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医术高明,世人皆知,扁妙春也是向来清高,如今被爱子情深的邵氏这么一问,反倒觉得挫伤了自尊,心中闹起了小脾气。 第四百零一章 从长计议 “扁神医误解夫人的意思了。我与夫人怎么不相信扁神医您的医术和为人呢。只是耀儿自幼从来未曾住过远门,耀儿的身体也比较弱,我夫人她放心不下孩子才会有所顾虑的。还请扁神医不要见怪。” 平西侯公良奥给夫人邵氏递了一个眼色,笑向扁妙春解释道。 “侯爷和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扁妙春,就将护送小侯爷的去帝城的事,包在我身上!若是侯爷和夫人有所顾忌,那就算了,老夫也不便强求。”扁妙春说话做事向来敞快,从不喜欢与人多啰嗦。 邵氏侧目瞧向自己的丈夫平西侯公良奥,要公良奥拿定主意。 公良奥朗声笑答:“真是如此的话,耀儿一路上能有扁神医护送和照顾,我和夫人又怎么会不放心呢。” 公良奥转眸对自己的儿子公良耀嘱咐道:“这一路上有扁神医护送你去帝城,你要感恩才是。” 公良耀见父亲和母亲默许了自己离开家乡,去帝城换回缀儿的事,心中十分高兴,立马悦然应声回应:“轻爹和娘放心,孩儿有扁神医的照顾,会平安抵达帝城的!孩儿自当感激扁神医的恩情,不会给扁神医找麻烦的。” 公良奥知道公良耀是一个明理懂事的孩子,微微点头,心中宽慰了不少。 “只是这去帝城换回你妹妹缀儿的事,非同小可,一切还要从长计议,绝不可冒然而行。为父倒是想听听看,耀儿你若是抵达帝城之后,会如何打算?”公良奥开口细问道。 扁妙春朗笑一声,接话道:“说起暗度陈仓,偷梁换柱之事,怎能缺了老夫我!侯爷和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让老夫也留下来,听听小侯爷的打算。” 公良奥笑请扁妙春一同落座。 平西侯公良奥、夫人邵氏、小侯爷公良耀和扁妙春四人围桌而坐,开始商议起公良耀去帝城替换公良缀儿之事。 公良耀启声向平西侯公良奥开口道:“缀儿被皇上安排召集到了御戎卫营参加三个月的集训,按照缀儿入营的时间上来计算,缀儿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集训结束,各自出营,回到自己下榻的府邸了。孩儿打算到了帝城之后,打听清楚缀儿居住的府邸,先让书童竹幽潜入府邸与缀儿见面,将孩儿抵达帝城之事,告知与缀儿。待约缀儿他日出府之时,孩儿就将自己的身份与缀儿的身份对调,回到下榻的府邸,将缀儿悄悄换回来。” 公良奥细听公良耀的计划,觉得不妥,分析利弊道:“你这个计划虽然周祥,但还是有会被人发现的危险。如果,你在与缀儿交换身份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戳穿,不仅替换不回缀儿,还会将你与缀儿的性命都搭上。而且,你可曾想过,缀儿当初替代你去帝城,并非冒你之名,而是用平西侯府二公子公良缀儿的名义,去到帝城做质子的。如果你真的能顺利与缀儿对调了身份,你可周旋应付得了其他质子大臣的寻常交往,甚至是皇上的召见?只怕你前脚莫名顶替了缀儿,后脚就会被这几个月来,早已熟悉了公良缀儿人发现察觉,从而露出了马脚。” 公良耀原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一心想要早日到达帝城替换回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由于担心妹妹心切,心思敏捷的公良耀竟然差点忘记,自己虽然与妹妹是孪生,长相几乎无异,但是性格习性却有所不同,况且公良耀与妹妹公良缀儿自幼分离,并未生活在一处,即便是十七年后相聚,也只是短暂的重逢。公良耀对自己这个妹妹知之甚少。正如父亲公良奥所说,公良缀儿在帝城生活和集训有一段的时间了,熟悉公良缀儿的人并不少,公良耀稍有差池就会引起别人的警觉,从而露出破绽,反而会适得其反。 公良耀颔首自责道:“是孩儿将问题想的过于简单,顾虑不周了。” 扁妙春见公良奥和公良耀父子二人犯了难,于是插话,笑道:“侯爷和小侯爷多虑了。依老夫来看,替换公良小姐的事,未必想象心中的那样棘手和凶险。不知侯爷和小侯爷可否注意到,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不是在小侯爷身上,甚至不在公良小姐的身上,而是在于皇上如何看待和处理这个问题。” 扁妙春见公良奥和公良耀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惊讶的神情中,带着探寻和期许,扁妙春便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已经被自己说动。 扁妙春于是又笑盈盈道:“公良大小姐女扮男装到帝城做质子这件事,关上门来说,可是就欺君的大罪!此事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甚至会危及道整个平西侯府和公良世家的安全。但是侯爷和小侯爷是否想过,公良大小姐女扮男装,在帝城,甚至是在御戎卫营中集训了这么久,却依然安然无恙,其中的原因可是为何?老夫想,定是皇上识破了公良大小姐的身份,明里暗里的保护公良大小姐的安全,公良大小姐欺君的事,才没有被戳穿。所以,整件事情的核心人物是皇上。皇上最终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整件事情最终的走向和结局。只要皇上有意保护公良大小姐,不愿揭露此事,那么,无论事态中间经历了怎样的波折和变化,都不会更改皇上的初衷,影响皇上的判断。那么,公良大小姐也好,小侯爷也好,甚至于整个平西侯府也好,也定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扁妙春平日里看起来疯疯癫癫,性情古怪,做事不按章法套路出牌,但心思却极为细腻敏捷,想问题颇为透彻。扁妙春三言两语便将整件事的脉络主线和核心人物梳理清楚。 正如扁妙春所言,无论是公良缀儿替兄做质,还是公良耀换妹出城,事件的核心人物总是离不开手里掌握生杀大权的当今圣上赫连瀛彻。所有种种,唯有赫连瀛彻的决定能令整件事情有翻盘的可能。 而对曾是自己宫中妃子的公良缀儿甚为熟悉的皇帝赫连瀛彻,与帝城中的质子们接触甚密,又怎会认不出来女扮男装,潜入帝城做质子的公良缀儿就是他曾经的枕边人滢妃。可是明明看穿真相的赫连瀛彻却迟迟没有将此事挑破,公之于众。如果皇上有意要降罪与公良缀儿和平西侯府,又怎么会毫无行动。帝城之中的风平浪静向平西侯公良奥和小侯爷公良耀昭示着,赫连瀛彻定是有意维护偏袒公良缀儿,不想真的降罪于她。 第四百零二章 离乡别祖 “扁神医是如何知道皇上是有意偏袒缀儿的?”邵氏疑惑的问道:“难道,扁神医预知到了其中的内幕不成?” 扁妙春虽然是公良缀儿在帝城城郊请来到平西侯为公良耀诊治的神医,邵氏也曾亲眼见识过扁妙春能掐会算的本领,但是邵氏怎么也不敢相信,扁妙春会将当今圣上的心里活动,猜得如此透彻。更不相信,公良缀儿会将她与皇上之前的渊源与恩怨诉与扁妙春。那么,扁妙春对整件事的所知所解,就显得十分诡异和突然。 扁妙春见在场的没有外人,便直截了当的回答:“老夫如此笃定的推测,自然是有理有据。这最为重要的证据就是皇上对公良大小姐还有很深的感情。皇上自然不会,也不愿意做出伤害公良大小姐和大小姐家人的事来。” 公良耀惊诧地反问扁妙春:“神医如何知道皇上有意于缀儿的事,难道这些也是神医推算出来的不成?” 扁妙春故弄玄虚的捋着微微上翘的山羊胡子,笑呵呵回答:“老夫不仅知道如此,老夫还知道公良大小姐就是皇上曾经最宠爱的妃子滢妃娘娘。” 平西侯公良奥等人大惊失色。书童竹幽也禁不住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十分邋遢散漫的神医,竟然能掐指算出旁人难以探听的深宫内幕,又能如此精准的推测出公良缀儿不为人知的真实身份,真是神机妙算的世外高人。 “老夫方才所说的可有纰漏和偏差?”扁妙春从众人骇讶的表情中,看到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于是笑着反问道。 平西侯公良奥点头低声赞叹道:“敢问扁神医是如何知道缀儿就是曾经的滢妃一事的?!难道是缀儿托神医来给耀儿治病时,无意中告知的吗?” 扁妙春摇摇头,笑道:“有些事,不需要他人言明,老夫自可以从人的五官神态上窥探出一二。” 公良耀在一旁听得赞叹不已,深感佩服,拱手恭声启言:“扁神医真乃高人也!不仅医术高明,而且神机妙算!能观人识相,料断乾坤!公良耀深感佩服!” “小侯爷过奖了!老夫无非是略懂些皮毛而已,不足挂齿。现在最重要的是,是如何能保证整个平西侯府的太平。”扁妙春自谦道。 “神医方才不是说,皇上会看在缀儿的面上,不会迁怒于平西侯府,不会降罪于府上吗?现在怎么又说要保证侯府的太平?莫非,侯府要有大事发生?”邵氏因为扁妙春的话,心中忐忑难安,跟声追问道。 扁妙春轻叹一声:“说来,侯爷和夫人可能会不信。皇上虽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公良大小姐的周全,也不会轻易降罪于平西侯府,但是,小侯爷此行,仍旧有太多的变数。不可不早做打算,以防万一。” “扁神医说的是。事情未到最后一刻,尚不能心存侥幸。”平西侯公良奥也连连点头。 扁妙春微微一笑:“侯爷所言正是。” “这世间之事,既有定数,又有变数。于定中取变,由变中取定,一切瞬息万变,只在一念之间,毫厘之谬。唯有顺其自然,方能应事。” 扁妙春的话晦涩难懂,极具深意。让人一时间揣摩不出其要意。 公良奥最先领悟道:“扁神医的意思是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不做人为过多的干预和假设?” 扁妙春点头笑应:“只要守得住内心,一切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三日之后,在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的万般不舍之下,公良耀收拾了行囊,拜别爹娘,带着书童竹幽,在扁妙春扁神医的护送下,启程赶往帝城。 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舟车颠簸,但是有书童竹幽的陪伴和扁妙春扁神医的关照和保护,公良耀此行还算顺利。 公良耀等人抵达帝城时,便四处打听公良缀儿的住处。在不断地寻找后,公良耀等人终于找到了公良缀儿下榻在帝城的府邸——景元轩的住址。 然而当三人来到景元轩之后,却被门童告知,公良缀儿尚在御戎卫营,还未曾回府。 公良耀等人闻听之后,只好折返回来,先回到下榻的城郊客栈另做打算。 就在三人刚回到客栈,在客栈内用餐之时,却忽听几个兵卒打扮的人在邻桌吃茶,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宁将军也是的,御戎卫营营内有人感染了天花,留我们这些人在营外守着,又有何用?” “宁将军不是说了吗?我们要留下来,保护营内众人的安全!”另一个兵卒道。 “哼,什么保护众人的安全!无非就是要封锁营门,防止营内的人出来,感染到城郊的百姓,防止天花肆虐罢了。” 一个年纪长一些的兵卒说道:“你们可别这么说,又不是单独只留了我们在这里,皇上不也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守营,寸步不离的吗?我们这些兵卒的,又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 “听说,现在营内又有一个人被传染上了天花,宫中的医术最高的姜太医来了,都束手无策,也不知道,那个公良二公子还活不活的成。” “嘘!小声点!我们三个可是请假偷溜出来吃茶的。可别在外面说漏了嘴,被他人听去!”年长的兵卒提醒其他两个人道。 三人说罢,起身付了茶钱,匆忙往外走。 公良耀闻听御戎卫营有人感染了天花,又闻听“公良二公子”这几个字,心中陡然担忧,想起身追问那三名兵卒,却被身旁的扁妙春拦住。 “公子不必心急,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先去御戎卫营营外打听清楚了,公子再做打算,也不迟。” 在扁妙春的劝说下,公良耀这才暂且留宿一晚,等明日打探清楚,再做打算。 夜里,公良耀辗转反侧,一来是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太适应,二来,公良耀傍晚无意间听到那三名兵卒的谈话,得知御戎卫营营内有人得了天花,联想到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随时有性命之忧,心中便更加担忧起来。 书童竹幽看出了公良耀的心思,在公良耀身旁耐心规劝,公良耀这才勉勉强强放下了心思,浅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扁妙春便出了客栈,只身前去御戎卫营打听情况。公良耀本想一同前去,但是碍于与公良缀儿相同的相貌,怕引人怀疑,这才不得不同意扁妙春的安排,留在客栈听信。书童竹幽则负责留下来照顾公良耀。 扁妙春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御戎卫营营外探听消息,刚到了营外,却瞧见了张榜招医的告示。 第四百零三章 营外揭榜 赫连瀛彻为了防止太后贺兰嫣的心腹姜太医,趁公良缀儿得天花之机对公良缀儿不利,特命人在营外张贴招医告示,想要聘请民间神医入营诊治罕疾。告示上虽然没有具体说明御戎卫营之内有人得了天花的真实情况,但是张榜告示中的一言一句,都透露着整件事件的急要。 无巧不成书。扁妙春只身出了客栈,来到御戎卫营营外打探情况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营外刚刚张贴的告示。 扁妙春心生一计。想要借此机会潜入营中,控制营内感染天花的病情,并借此为营外谋划着想要将妹妹替换出去的公良耀穿针引线,架桥铺路。 扁妙春打定主意之后,第一时间赶回了客栈,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告知了小侯爷公良耀。 公良耀惊诧道:“扁神医要揭榜入营?!” 扁妙春堆起一脸圆润有光泽的褶子,笑答:“皇上在营外张榜,我正好借机入营,先替小侯爷探探路,打听打听营中的情况!” “扁神医此去,会不会有危险?”公良耀不放心地说。 扁妙春呵呵一笑:“我好歹也是被人称之为妙手神医之人,就天花那点病症,我扁妙春自然手到病除!小侯爷就放心留在营中听信就好。” 扁妙春说得如此轻松,让人觉得他治疗天花之疾,无非是小菜一碟。然而,公良耀知道,扁妙春如此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宽心而已。却不知道,扁妙春对公良缀儿的病情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医治好,因为扁妙春深知公良缀儿命不该绝。 公良耀身旁的书童竹幽插嘴反问扁妙春道:“扁神医这次应招入营倒是容易,可是什么时候能出来,就是未知数了。眼看着一路上的盘缠也所剩不多了。扁神医要是一去不回,没了消息,让我加少爷在客栈傻等着,到时候交不上房钱,恐怕书童竹幽我就要留在这儿抵押,卖身为奴了!” 在平西侯府的时候,竹幽就喜欢与扁妙春斗嘴抬杠。这好不容易出了侯府,竹幽更是没有了侯爷和夫人的管束,一路上拿话和扁妙春半开起玩笑来。 扁妙春年龄虽然长,却也有孩子心性,每当竹幽与自己抬杠玩笑之时,扁妙春也总是能找话回过去。 扁妙春胡子翘起老高,嘴角微微向下,调侃道:“那不正好,反正我们也没钱,不能再折返回侯府去取。我一个老头子,也出不了什么力气,你索性就将你家小侯爷交给我照顾,你就留下来给店家为奴为婢,岂不是各尽其能,各司其职了!” 竹幽咧着嘴应声:“竹幽原本指望着扁神医能说出一句暖心的话呢。好歹竹幽与扁神医一路上同吃同住了这么久。没想到扁神医竟然想要袖手旁观。” 竹幽虽然敢和扁神医开玩笑,但不敢过火。因为扁妙春可以说算是公良耀的救命恩人,竹幽嘴上抬杠,心里对扁妙春却也十分敬重。 瞧着竹幽嘴上说不过,却又心不甘,想出言回击,又缴械认怂的小表情,扁妙春倒是觉得竹幽这孩子撒起娇来,竟有些可爱。 “放心吧,我到了御戎卫营营内,摸清楚情况之后,会想尽一切办法联系通知你们的。”扁妙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打开钱袋来,用眼睛瞄了瞄,取出十两银子来,掷在桌面上,又将钱袋揣回怀中。 扁妙春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十两银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十两银子,可是我的私房钱!你们先拿去用!省得到时候交不上房钱,竹幽留在这儿做苦工还账,小侯爷没人照顾。” “这些都是扁神医您的钱,我和竹幽怎么能用扁神医的钱呢!这个万万不可。还请扁神医如数收回。”公良耀一再推辞,不肯收下。 竹幽倒是十分不客气,直接将桌上的钱,一分不少的划拉个精光,一一揣进自己的腰包。 “公子,这可是扁神医的一片好心,我们怎么好回绝呢!竹幽先替公子收着,留着应应急。这钱就算是我们先向扁神医借的,他日回府,或者咱们有钱了,再如数还给扁神医不是更好!”竹幽笑呵呵说着,眼睛却盯在扁妙春怀里的那半袋银子上。 扁妙春一眼看出来竹幽的意思,于是故意用衣袖挡在胸口,假装糊涂。 “那老夫这就告辞,去御戎卫营营外揭榜,竹幽照顾好小侯爷。” 扁妙春说罢,转身告辞,离开客栈。 “哎哎哎!你是什么人?!竟敢揭了我们刚刚张贴好的告示!”营外的两个兵卒上下仔细打量着扁妙春的衣着相貌,见扁妙春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手里还攥着他们刚刚张贴好的告示,以为扁妙春是来捣乱的乞丐疯子,心中莫名升腾起火气,拦住扁妙春的去路,大喝一声,上前盘问。 扁妙春努力睁圆原本就不算大的小眼睛,举起手,将手里的那张皇榜在两个小兵卒眼前晃了晃,一本正经的回应面前拦住他去路的两个小兵卒:“你们不是要招能治百病的神医吗,我可是应招而来的。” “你?!神医?!”两个兵卒围着桌山褴褛,看起来好几天没有洗头洗澡的扁妙春,笑道:“就你还自诩神医?!” “得得得!我们这儿还有正事要忙呢!你继续拾你的荒,可千万别来这里捣乱!”其中一个兵卒一摆手,要撵扁妙春离开。 扁妙春知道他们两个是狗眼开人低,看见自己的穿戴寒酸,便不将自己当做一回事,甚至认为自己是四处拾荒乞讨的乞丐。 扁妙春笑呵呵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兵卒,也不离开。 那两个兵卒被扁妙春看得只发毛,遂又启声断喝道:“都说了,我们是要聘请真正的大夫入营的,你一个拾荒老头,跟着添什么乱!” 扁妙春呵呵一笑,耸肩道:“我刚才说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神医,可你们偏不信我!” 扁妙春笑叹一声:“唉,反正跟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多说无用,你们的头领在哪里?营内的执事在哪里?让他们来出来一见!” “嘿!你这老头!我们叫你走你偏不走,还非要见我们将军和执事大人,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这里是御戎卫营,皇上特设之地,岂能是你等老儿在这里撒野的地方!” 两个兵卒说着,边撸胳膊挽袖子,想将赖在此处不肯走的扁妙春架走。 “且慢!”征北大将军宁启刚好在附近巡视,闻听两个兵卒和一位落魄老者在这里起了争执,便过来一看。 第四百零四章 入营面圣 “不许对老人家无礼。”宁启吩咐一声,两个兵卒立马停住手,退回一旁。 宁启上前,替自己的部下向扁妙春赔罪:“他们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老人家见谅。” 宁启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二两银子,交付到扁妙春手上。 “老人家,这点钱您先收下,也好改善改善生计。我们这里是御戎卫营,不得随意进出。您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和当地官府知县反应。他们会酌情帮助您老人家的。” 宁启果真也同他身后那两个兵卒一样,将妙手神医扁妙春误认成了乞丐。但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做法要比那些无礼的兵卒们温和和悦的多。 扁妙春掂量掂量宁启给他的二两银子,抬眼笑看初次见面的征北大将军宁启,朗声道:“征北大将军误会了,老夫可不是什么拾荒的老人,更不是沿路行乞的乞丐。老夫是正经八经的揭榜应招来当营里的大夫的!征北大将军莫要会错了意。” “老人家,你我素未相识,您就知道我是征北大将军宁启?!”宁启对素未相识的扁妙春讶然问道。 扁妙春笑着点头,又道:“老夫还知道,皇上张贴寻医告示,是为了医治营中的天花。” 宁启连同他身后的两个兵卒听罢,十分骇讶。 御戎卫营营内有人感染天花一事,是命令禁止外传,被严加封锁的消息。除了营内众人和远在骄阳宫的太后贺兰嫣之外,没有人知道营中内幕。 就凭扁妙春的这两句话,征北大将军宁启便可以断定,如果眼前的这位长者不是太后派来的卧底,或是潜伏在大炎的谍者密探,那么就一定是世外的高人。 宁启吩咐两旁的侍卫,立即向皇上禀报。自己则先将扁妙春请到一处休息,不敢怠慢。 御戎卫营营内,公良缀儿的病情越发严重,姜太医等御医奉皇上赫连瀛彻之命,只能于帘帐外为其搭脉诊治,不可靠近半步。更不允许挑起帘帐进行面诊。 御医们心中疑惑皇上下令不准面诊公良缀儿的旨意,都私下有所怨言,因为宫中御医不能面诊,只能隔着帘子诊脉之事,基本上只用在宫中身份尊贵的皇后和妃嫔的身上,碍于男女有别的礼数才不得不如此。可公良缀儿是平西侯公良奥之次子,虽说也得了传染性极强的天花,但是也不至于不能见人,接受面诊。 御医们的怨言和疑惑只敢埋在心里,对皇上的命令,还是不敢有违。更何况,他们之前刚向皇上签下了必会救治好公良缀儿的生死状,谁也不敢有所懈怠和马虎。 姜太医等几位宫廷御医再次为公良缀儿诊脉之后,开下了也之前和救治余灵均所用的药方一模一样的药剂,吩咐下去,命人熬药。 然而,公良缀儿服用了三天药后,身体红疹高热的症状并没有得到改善和好转,甚至有病情出现强烈反复的症状。公良缀儿更是在第三天用药之后,出现了昏迷。 赫连瀛彻得知公良缀儿的情况之后,心急如焚,心中更加笃定姜太医等太后贺兰嫣亲自下令派来的御医一定有问题。 正当赫连瀛彻守在已经陷入昏迷的公良缀儿身旁,焦虑自责的时候,忽听总管太监小团子来报,说是帐外有人揭榜,称自己医术无边,包治百病,手到病除。 赫连瀛彻闻听,只得病急乱投医,赶紧请神医入营一见。 赫连瀛彻在厅房中等待神医来时,却见小团子带着一位看起来邋里邋遢,又有点疯疯癫癫的长者。 那长者年龄大概五十开外,身材中等,肤色偏黑,更像是从来没有洗干净过脸一般,脸上带着几分油腻的光。一双小眼睛半睁半闭,眯成一道半弧之时,谁也瞧不出他究竟是梦是醒。下巴处还留着一把山羊胡,微微翘起。虽然长者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精神却十分矍铄,身体看上去也十分硬朗。只是面前长者的举止做派很难与悬壶济世的医者联系在一起。 “您就是揭榜应招而来的神医?”赫连瀛彻打量着扁妙春,见扁妙春的精气神非同常人,于是笑容莞尔问道。 扁妙春与厅房中跪拜叩头,行君臣大礼。 “老夫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此时的赫连瀛彻一身私服,扁妙春却能一眼辨认出眼前的赫连瀛彻就是当今的圣上,可见扁妙春绝非常人,若非谍者,就定有过人之处。 赫连瀛彻上前亲自搀扶扁妙春起来。 赫连瀛彻笑问道:“老人家是如何一眼看出,朕就是当今圣上的呢?” 扁妙春笑答:“皇上虽未戴黄冕,着龙袍,但是皇上真龙天子的姿容气度却如九天之阳般熠熠生辉,耀眼逼人,令人心生敬仰。” “哦?!敢问老人家贵姓名谁?” “老夫姓扁,叫扁妙春。” 赫连瀛彻不仅盛赞道:“您就是民间有妙手神医之称的扁妙春扁神医?!” “老夫愧不敢当!”扁妙春颔首自谦。 赫连瀛彻连忙将扁妙春迎进厅房落座,吩咐小团子为扁妙春斟茶。 “坊间常说扁神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没有扁神医医治不了的病疾。但扁神医隐迹民间,行踪不定,实难拜访,没想到今日在此得已相见!真是朕之大幸!”赫连瀛彻大喜过望,想到营中能有妙手神医扁妙春相助,诊治公良缀儿的天花,公良缀儿定会转危为安,安然无恙,不仅大喜过望,溢于言表。 扁妙春见此时厅房之中只有自己和赫连瀛彻、小团子三人,这才开口直言不讳道:“老夫听说皇上张榜招募良医,便斗胆揭榜应招而来,试上一试。听说,营中有人得了天花之疾,病情急转直下,不太乐观,所以,老夫特地赶来,愿与公良二公子见上一见,瞧看一下公良二公子的病情究竟如何。” 小团子讶然问扁妙春:“神医是如何知道得了天花之疾,急于求医的,正是公良二公子公良缀?!” 赫连瀛彻闻声,也凝眸相看,疑惑待解。 扁妙春笑答:“百因必有果,所有遇见皆是缘分,所有经历皆有定数,可言而不能尽言。老夫想还是早点去看看公良二公子的病情,早日对症下药,也好尽快医治好公良二公子的病疾,了却皇上的一桩心事。” 小团子见扁妙春说的玄乎其玄,深谙皇帝赫连瀛彻的心事,于是心中一边半信半疑,一边禁不住暗暗赞叹。 赫连瀛彻深知扁妙春此人乃世外高人,定有深藏不露之本领,精通术数也并非绝无可能。 第四百零五章 面诊释疑 妙手神医扁妙春来到偏房中诊望公良缀儿的病情时,公良缀儿仍在高烧昏迷之中。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和弄月在一旁为其冰敷照顾。 纤云和弄月见皇上带着一位长者进来,于是欠身退在一旁。 “扁神医,请!”赫连瀛彻侧身,请扁妙春为公良缀儿诊治。 纤云和弄月闻听赫连瀛彻口中称呼进来的这位长者为“扁神医”,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纷纷抬眼偷瞧,这才发现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长者,竟然就是她们之前见到过的妙手神医扁妙春! 扁妙春此时,不是应该在平西侯府,为小侯爷公良耀诊治痼疾的吗?怎么会来到帝城,又进了御戎卫营? 纤云和弄月心中诧异。但皇上赫连瀛彻也在场,也不好开口明问,只好先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扁妙春来到榻前,见帷幔早已被纤云和弄月二人放下,只能透过帷幔隐隐绰绰的看到公良缀儿的身影,却看不清楚她此时的面容。 扁妙春笑着转首,向皇帝赫连瀛彻请示道:“如果皇上信得过老夫,还请允许老夫拉开帷幔,配合面诊,好确定公良二公子的病情。” 赫连瀛彻犹豫了一下,觉得扁妙春与公良缀儿素未相识,只是简单面诊的话,应该不会看出公良缀儿本是女儿身的破绽。况且赫连瀛彻自己亲自坐镇,守着公良缀儿,谅扁妙春也不敢胡言造次。赫连瀛彻想到这里,这才点头应允了扁妙春的请求,命纤云和弄月二人将帷幔拉开。 病榻上,公良缀儿气息微弱,额头沁汗,滚烫的脸上红疹越发明显,整个人还陷在昏迷之中,未曾醒来。 扁妙春细看了公良缀儿脸上突发的红疹,眉头一皱。 纤云将公良缀儿的一只手从锦衾中拿出来,用脉枕垫好。扁妙春坐在榻前,将手搭在公良缀儿的脉搏上。但觉公良缀儿的脉象如木在水中,浮而无力,微如丝,按似有若无。 扁妙春启声问纤云和弄月:“公良二公子的病症出现多久了?” 纤云答道:“公子的病状,起初只是乏力,寒颤。出了红疹之后,便开始高烧不退。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有三四日的时间了。” 扁妙春微微点头,又细看了一下公良缀儿的舌苔和眼眸,原本微蹙的眉头,倏然舒展了不少。 片刻,扁妙春诊望完毕,这才起身。 赫连瀛彻担心公良缀儿的安危,急忙问道:“扁神医,缀儿她的病状如何?” 扁妙春颔首恭声向赫连瀛彻回禀道:“请皇上放心,公良二公子的病状虽急,索性尚浮于表,未侵入内腑,老夫现开几副方子,公良二公子服用七日之后,自可痊愈。” “扁神医果真能包治百病?妙手回春解这天花之疾?!”赫连瀛彻既惊喜又诧异。赫连瀛彻不敢相信,面对能夺人性命的天花,扁妙春的医术,竟能如此轻松的医治连宫廷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天花! 扁妙春微微一笑,尚未答话,只是先来到桌前,执笔写下了药方,命纤云和弄月前去抓药、熬药。 待房间里只剩下赫连瀛彻和扁妙春二人之后,扁妙春才婉转回应赫连瀛彻之前的问话。 扁妙春启声答道:“有句话,老夫不知道该不该跟皇上言明?” 赫连瀛彻早就觉察到事情根本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简单,于是道:“扁神医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扁妙春犹豫了一下,为了保证公良缀儿日后的安全,扁妙春还是好言提醒道:“公良二公子之疾,虽然与症状与感染天花的症状相近,但并非真的得了天花。老夫想,公良二公子应该是中了什么奇毒,才会使得公良二公子的身上显现出了类似感染天花的病状。” “你是说,缀儿她根本没有被传染上什么天花,而是中了毒?!”赫连瀛彻讶声追问。 扁妙春敛眸颔首。 赫连瀛彻回首凝望了一眼,仍在昏迷之中,高烧不退的公良缀儿,眼中每一道熬夜相守的血丝,都沁着赫连瀛彻的心疼。赫连瀛彻又疾声追问扁妙春道:“那扁神医可知,缀儿她中了何毒?” 扁妙春捋着山羊胡子,徐徐答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公良二公子所中的奇毒,应该就是千仙草、狼荆乌和蜘蛛、蜈蚣等毒物制成的毒蛊调配而成的一种奇毒。这种奇毒应该是借鉴了天花发病时的症状,不断改良调制而成。因此很有可能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一种慢性剧毒。还好,公良二公子中的毒量较少,还未来得及侵入五脏六腑,否则,一旦侵入腑脏骨髓,那么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又是被人下了毒!”赫连瀛彻难解心头上的愤恨,一拳击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盏哗啦作响,差点碎掉。 扁妙春见赫连瀛彻发怒,上前规劝:“皇上息怒。既然有人能趁着公良二公子照顾病患之际,偷偷下毒,就说明此人一定是潜藏在营内,尚未出营。皇上若想找到此人,应该不难。而且,通过此人将用毒的剂量拿捏得如此准确来看,此人应该也颇懂医术。而且此人应该也并不想真的要公良二公子的性命,所以还请皇上明鉴。” 赫连瀛彻听扁妙春说罢,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沉声道:“辛苦扁神医了。这次能及时挽救缀儿的性命,多亏了扁神医!” 赫连瀛彻说罢,回身吩咐守在房外的总管太监小团子,命小团子先带着扁神医下去休息。赫连瀛彻自己则默默地守在公良缀儿的病榻前,双手紧紧握住公良缀儿微微发烫的素手,凝视着公良缀儿憔悴的脸,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眼中布满了心疼。 赫连瀛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有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余孽在宫中毒害有孕在身的皇后贺兰蝶梦,后又有人在营中,在赫连瀛彻的眼皮子底下,暗中给公良缀儿下毒。索性,公良缀儿命不该绝,妙手神医扁妙春及时赶到,救了公良缀儿一命。如果扁妙春再晚来几天,如果公良缀儿一直被误诊为得了天花,而错失了救治的良机,无论结果如何,赫连瀛彻可以确定的是,他自己一定会为此而后悔一辈子。 至于,在营中暗地里给公良缀儿下毒的人,赫连瀛彻不用想,也知道,此事一定是太后贺兰嫣的亲信姜太医所为。只是,赫连瀛彻没有想到,姜太医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心爱的人动手,还差点要了缀儿的性命。 第四百零六章 御用红人 原来即便是公良缀儿侥幸逃出了宫中,换了新的身份,太后贺兰嫣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不择手段,让姜太医入营,借着控制天花,而加害于公良缀儿。 看着昏迷不醒的公良缀儿,感同身受着公良缀儿无辜遭受的苦难与陷害,赫连瀛彻就忍不住的自责与心疼。 赫连瀛彻黯然自叹,苦笑一声,到了该逐一清算的时候了!想到这里,赫连瀛彻的温眸中忽然掠过一道凛冽而决绝的光芒。 营中来了一位包治百病的神医之事,在御戎卫营中传开了。 众人闻听妙手神医扁妙春入了营,皆拍手叫好,乱作一团,都想一睹妙手神医的风采。 然而,赫连芙灵、蓝亦安、秦无恙等人好不容易在扁妙春下榻的营舍外目睹了扁妙春的相貌,却被扁妙春独特的“尊容”不小心吓到。 “这哪里是什么妙手神医呀,就他这副打扮,当个乞丐帮帮主还差不多!天知道,宁启大将军是怎么把他放进营内来的!皇上又是怎么听信于他的!”秦无恙在营中回廊上,与其他同窗世子、公子们议论道。 赫连芙灵笑道:“你懂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想想看,天下第一神医的尊容怎能与我等凡夫俗子一样呢。再说了医术这么高明的神医,长得另类一点,不是更让人觉得个性十足,过目不忘吗?” 高狄咂嘴插言:“好一个过目不忘!这位扁神医的尊容可不仅仅是能令人过目不忘,简直就是令人印象深刻。弄得我见了他之后,今天的午饭都不想吃了。” 秦无恙凑上前去,拍着高狄的肩膀,调侃:“你不吃正好,穆星尘和余灵均他们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正好把你的那份午饭,匀给他们!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高狄立马否决:“我方才也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说真的就不吃饭了。” 秦无恙叹道:“也不知道,刚来的这个扁神医是神医,还是滥竽充数的庸医!反正现在公良缀的病还没治好,谁也无法判断。” 赫连芙灵转首问蓝亦安、墨子衿和穆星尘道:“你们今天上午不是去看望余灵均了吗?怎么样,余灵均的身体好些了没有,脸上的麻斑消下去了没有?” 蓝亦安摇头,轻轻叹气。 墨子衿也沉默不语。 只闻听跟余灵均关系最好的穆星尘开口道:“灵均他现在身体是恢复了不少,可是脸上的麻斑应该是消不下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挺开朗乐观的一个人,现在却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 “余灵均的心情,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这件事,换做是谁,都会一时间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子。我只是担心,如何继续放任余灵均这样下去的话,他的性格会不会受到形象,因为自身的容貌而自卑起来。”蓝亦安忧心说道。 “我相信我们的开心果余灵均不会那么脆弱的!大不了,再过一段时间开了春,等余灵均身体再好些,我们几个回到帝城各自的府邸之后,经常约他出来玩,陪他散散心,不就好了!再或者,如果余灵均脸上的麻斑还是去除不掉的话,可以给他化化妆,也能遮掩住不少。” 赫连芙灵好心提议,却遭来穆星尘的反对。 “我不能完全同意芙灵公子的提议!我们陪灵均散心还好,可是灵均再小,也毕竟是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学那些女孩子们一样,涂脂抹粉,一身脂粉气呢!“ 穆星尘的年纪虽然也不大,但是男儿应有的顶天立地的气魄,穆星尘却一样也不少。在穆星尘看来,一个未来堂堂七尺男儿,要学女孩子家一样涂脂抹粉的,他接受不了,更加想象不出可爱乐观的余灵均变成一个娘娘腔,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所以,作为好朋友的穆星尘,第一时间替余灵均否决了赫连芙灵的建议。 “难道大家都忘了吗?现在御戎卫营营中可是来了位素有‘妙手神医’之称的扁妙春扁神医。我想,号称能包治百病的扁神医兴许能办法去除掉余灵均脸上的麻斑,也说不定。”墨子衿终于开口,一语提醒了众人。 赫连芙灵拍手称快:“是呀!我们怎么差点把扁妙春扁神医给忘了!扁神医医术高明,在民间威望甚高,真说不准,扁神医就能有法子医治好余灵均身上的麻斑呢!” 秦无恙斜身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不屑地说道:“我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毕竟那个什么妙手神医也只是民间传言,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总要先看到他能做点什么,才敢听信他能包治百病,手到病除的话。不然,一切岂不是成了空谈!” 高狄也随声应和:“这还不简单,那个扁神医正在医治公良二公子。之前宫廷御医姜太医等人都几乎束手无策的病症,就看他扁神医能不能对症下药,医治好公良二公子了。他要是真有药到病除的本事,我们再信他也不迟。”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自从自称妙手神医的扁妙春来到御戎卫营之后,赫连瀛彻便将诊治公良缀儿之要职,全权交付给了扁妙春,一时间扁妙春成了御戎卫营中的风云人物,皇帝赫连瀛彻眼中的红人。 姜太医在内的其他宫廷御医被冷落一旁。赫连瀛彻的解释,是美其名曰不忍心御医们太过操劳,让几位御医好好回房休息一段时间。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赫连瀛彻的解释,无非是他不再御用他们的借口。 其他几位御医因为之前签下必须治好公良缀儿的生死状后,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他们一听说营中来了位高人,接替了他们的位子,心中非但不曾埋怨,反而暗自大喜,终于可以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别人。自己也可以规避砍头的风险,落得清闲,何乐而不为。 唯有姜太医心中不悦。因为扁妙春突然在营中出现,打乱了姜太医原本的计划,妨碍了姜太医除掉公良缀儿这个太后心头的肉中刺。也给姜太医的暴露,带来了一定的风险。 姜太医虽然对扁妙春这个名号也有所耳闻,但毕竟未曾碰过面,不曾知道扁妙春真实的医术如何。姜太医自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大炎境内,除了十年前那个破除了天花之疾的民间不知名的神医之外,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的医术能超越的了他。所以,姜太医决定会一会这个妙手神医扁妙春,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四百零七章 双医会面 扁妙春为公良缀儿诊望过病情之后,被皇帝赫连瀛彻安排到了营舍之中暂时休息。 扁妙春刚踏入营舍,还未来得及坐稳喝口水,就见门口守卫来报,说是宫廷御医姜太医来访。 扁妙春心中诧异。自己前脚刚进御戎卫营营内为公良缀儿诊病,后脚与自己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营中宫廷御医姜太医就亲自登门拜访,扁妙春觉得事有蹊跷。 虽然扁妙春从来没有见过姜太医,但是也算是有所耳闻。毕竟,姜太医是宫中的红人,尤其是在皇太后贺兰嫣的面前,姜太医更是风头一时无二。扁妙春自然也不敢怠慢。 说话间,姜太医已经不请自来,进了营舍。 只见一位与扁妙春年龄相仿,仪表堂堂,衣冠楚楚,一身宫廷御医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扁妙春打眼一瞧,便猜到眼前这位就是大炎皇宫内院之中大名鼎鼎的姜太医。 扁妙春笑呵呵迎上前去,拱手寒暄:“什么风,把宫廷御医姜太医给吹来了?” 姜太医原本还以为扁妙春的营舍中进来了一个乞丐,轻蔑的斜眼看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仿佛多日不理发,不洗澡,甚至言行举止还有些疯癫的扁妙春,心生鄙弃。 扁妙春一脸热情的凑上前去说话,姜太医只觉得扁妙春身上散发着阵阵馊味,只觉得腹中一阵恶心,不由得微微侧身,屏住呼吸,勉强笑道:“您就是营中新来的神医?号称手到病除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 扁妙春见姜太医看到自己后,一脸嫌弃,语气中又带着不屑,于是知道,姜太医此番来,是来会会自己,顺便找找茬的。 扁妙春故意懒洋洋的,冲着姜太医的方向,打了一个哈欠,笑嘻嘻答道:“没想到堂堂宫廷御医姜太医也听说过我的名号,失敬失敬!” 姜太医实在忍受不住扁妙春的邋遢和一口大蒜味的口气,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鼻子,回声道:“原来你就是人送绰号‘妙手神医’的扁妙春!” 姜太医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扁妙春,轻蔑一笑:“倒是与我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扁妙春伸着懒腰,假装还要打哈欠,却被姜太医识破,及时躲开。 扁妙春心中窃喜,眯眼打量着衣冠楚楚的姜太医,笑呵呵回应道:“嗯,还真别说,姜太医也与我之前想象的不尽相同。没想到姜太医还是一个人面衣冠的讲究人!” 姜太医听这话,越听越像是扁妙春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可是姜太医抓不到把柄,也不好发作。 “姜太医此次来我营舍之中,不会就是想看看亲眼目睹我的芳容吧?”扁妙春双手掐腰,挺着微微隆起的肚腩,站无站相,在一脸严肃的姜太医面前,嬉皮笑脸。 姜太医嗤笑一声:“当然不是。我听说,扁神医一入营救去瞧看了公良二公子的病情,不知道,扁神医可有什么定论,打算如何医治?” 姜太医本只是想试探扁神医的口风,没想到正是因为这几句问话,反而暴露了姜太医做贼心虚的心思。 扁妙春一双小眼睛乌溜溜一转,反应道:“连宫廷医术最为高明的姜太医都医治不好的病症,我一个江湖术士,又如何能三两日就能将公良二公子的病看好呢!” 姜太医因为扁妙春邋遢的外貌和疯癫的性格而轻视了扁妙春的医术,认为扁妙春这个百姓口中的妙手神医不过只是个狂妄自大之徒,在自己这个宫廷御医面前,就原形毕露,不敢造次张狂了。心中甚为得意。 姜太医转嗔为喜,道:“扁神医太过自谦了。扁神医的妙手神医的绰号,相比也不是白得的,自然也有些实力。况且扁神医敢揭皇榜,来到营中为了二公子诊治病疾,得到皇上的重用和信任,就说明,扁神医还是个自信实干之人。” 扁妙春笑着摇头:“论医术,扁某人哪里比得上姜太医您呢!我无非就是一时手痒,揭了皇榜,来到营中试上一试。就算医治不好公良二公子的病,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姜太医叹言:“扁神医可莫要如此说。扁神医刚入营,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等营中的御医都先后向皇上签下了生死状,如若治不好公良二公子的病症,我们就会以死谢罪。” 扁妙春故作吃惊的表情,讶然道:“还有这等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来提醒一下扁神医,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讲,更不用说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为公良二公子诊治病情。扁神医莫要将此事看得太过简单,这在刀剑上走路,稍有不慎,就会送了自己的小命。扁神医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扁妙春呵呵一笑,拱手相谢:“多谢姜太医提醒!我扁妙春会牢记姜太医的话的。” 两个聪明人相视一笑。姜太医在扁妙春的营舍中简单寒暄了几句,甚至都未曾略坐坐,就隐受不了扁妙春的邋遢和疯癫,急忙转身告辞。 扁妙春将姜太医送出营舍外后,回到房内,暗暗思忖,心中更加笃定,姜太医就是下毒陷害公良缀儿的凶手。姜太医此次来访,主要是为了探听自己的实底。还好,扁妙春虽然脾气古怪,性情疯癫,但是脑子却比常人清醒,他一早识破了姜太医的诡计,这才没有上当。还将计就计的随口编了几句瞎话来迷惑姜太医。 姜太医回自己房舍的路上,回想着扁妙春那副邋遢油腻又疯癫的样子,不由得心中阵阵恶心想吐。姜太医怎么也想不明白,好歹是被称为妙手神医的扁妙春为何是这副狼狈不堪,难等大雅之堂的样子。怪不得扁妙春会常年隐匿于江湖,很少露面,因为只要他一露面,不用医病,就能直接吓倒或是熏倒一票人。 扁妙春一言难尽的形象,令与他初次见面的姜太医瞠目结舌。 不过,见到了扁妙春之后,姜太医的心中倒是安稳了许多。一是因为姜太医根本不相信一个像乞丐一样的疯子能医治好公良缀儿的急症;二是,扁妙春虽被人尊称为神医,但是并非是姜太医心中担心的那位当年救治帝城天花的无名神医,这也让姜太医渐渐安下心来。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给公良缀儿暗中下毒之事,会被扁妙春暴露出来。可是,姜太医却万万没有想到,妙手神医竟然就是当年救治成百上千帝城百姓天花之疾的无名神医的师弟。而扁妙春的医术远远在姜太医之上。 第四百零八章 迷中苏醒 经过三日的诊治,公良缀儿的高烧终于退下,人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公良缀儿夜里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赫连瀛彻正埋首守在自己的病榻前,合眼浅寐。 昏迷高烧了四天的公良缀儿此时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却又不忍心叫醒守在自己身边几天几夜未曾合眼的赫连瀛彻。 公良缀儿想唤纤云和弄月,却又见二人此时刚好未在房里。公良缀儿只好拖着乏力绵软的身子,挣扎着起来,想自己下地倒杯水喝。 即便公良缀儿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但还是触动到了赫连瀛彻敏感的神经。赫连瀛彻倏然睁开眼,看到公良缀儿苏醒过来,心中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公良缀儿单薄虚弱的身体,在公良缀儿耳边温柔呢喃:“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赫连瀛彻慢慢放开公良缀儿。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公良缀儿,嘴角绽放出心喜非常的灿烂笑容。那笑容就像是公良缀儿生命里的一道阳光,照得公良缀儿心底暖暖的。 公良缀儿也抱之以甜浅的微笑。 赫连瀛彻担心公良缀儿着凉,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为公良缀儿披在身上。 “皇上的风寒未愈,怎可将披风换下来给我,万一皇上着凉了,可怎么办?!” 公良缀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赫连瀛彻的龙体是否安康。 “放心吧,朕的风寒已经彻底痊愈了。”赫连瀛彻拍拍胸膛,笃言。 “真的?” “当然是真的,朕还能骗你不成!”赫连瀛彻菱唇勾勒一笑。 “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的小心翼翼了,可是还是吵醒了你。”公良缀儿虚弱的话语里,有一丝愧疚与不舍。 赫连瀛彻勾勾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公良缀儿娇俏的鼻尖,宠溺而温柔的笑道:“傻瓜,跟朕还分什么彼此,说什么客气。” “你刚醒,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赫连瀛彻说着,起身来到桌旁,为公良缀儿倒了一杯温水。 那颀长俊逸的背影,映入公良缀儿的眼帘,无论公良缀儿如何提醒自己理智,仍躲不过,逃不出,甘愿沦陷了进去。 赫连瀛彻将水递到公良缀儿手中,温柔凝视着公良缀儿喝下,这才将水杯接过来,放在一旁。 “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起来,还要多多休息,扁神医特意叮嘱过,不能让你着凉的。” 赫连瀛彻温柔的叮咛,令公良缀儿猝不及防,心中再次沦陷。 赫连瀛彻边说,边轻轻扶着公良缀儿躺下,为她盖好锦衾。 公良缀儿这才从赫连瀛彻的温眸中回过神来,启声疑惑问道:“皇上方才提到的扁神医,可是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 赫连瀛彻温柔笑应:“正是他!” “你前几日一直高烧,昏迷不醒。营中御医皆束手无策,朕怕耽搁了你的病,便张榜在营在贴了告示,征招良医入营诊治。说来,也是这个扁神医与朕和你有缘,他刚好路经此地,看见了告示,揭了皇榜,入营应职。没想到,扁神医果然没有失言,将你救醒。朕的你才会失而复得。” 赫连瀛彻的一番解释,让公良缀儿忽然明白,此时扁妙春扁神医从平西镇平西侯府赶来,一定是不负自己的嘱托,已经医治好了哥哥公良耀的痼疾。想到哥哥公良耀有可能已经恢复了健康,公良缀儿心里就开心不已,不禁嘴角一抹甜甜的笑意。 赫连瀛彻被公良缀儿的甜蜜的微笑吸引住了目光,也不由得微微勾唇漾出宠溺的笑容。 “你刚才在想什么?笑得这么沉醉,这么甜?”赫连瀛彻柔声启问。 “我……”公良缀儿还不想将哥哥公良耀的事告诉给赫连瀛彻知道,所以一时间哑了口,忽闪着一双澄澈的灵眸,愣了片刻。 赫连瀛彻不待公良缀儿回答,菱唇便迎上了公良缀儿的额头,公良缀儿倏然侧面躲开。 公良缀儿娇嗔着急的说道:“我得的是天花,会传染给皇上的!” 赫连瀛彻微微摇摇头,用手温柔抚摸着公良缀儿额头,握住公良缀儿的掌心,在公良缀儿耳边,温言细语的道出三个字:“朕不怕!” 公良缀儿倏然抽出被赫连瀛彻握住的手,慌声道:“可是我害怕!” 公良缀儿越是这样说,在赫连瀛彻看来,公良缀儿就越是在乎自己的安危,反而开心大笑起来。 公良缀儿怔怔的看着不知所以的赫连瀛彻灿烂的笑容,启声问:“皇上可是在笑我?” 赫连瀛彻点点头:“朕是在笑你!笑你心口不一,更是在笑你的心里还有朕!在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朕,也并没有那么讨厌朕,朕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朕这是幸福的笑,开心的笑,也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的笑。” 纤云和弄月一直守在门外。弄月听房里有动静,以为是公良缀儿醒了,便要进去查看,却被纤云拉住。二人扒着门缝,向屋里偷瞧,但见公良缀儿果真醒了。皇上赫连瀛彻正执手与公良缀儿说话。 纤云和弄月怕打扰到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于是先未进去,而是转身去了后厨,端来了晚膳和参汤。 二人备好饭菜之后,怕鲁莽进去,撞见什么不该见的,失了礼数,便先在房外轻了咳了两声,这才轻轻叩门,恭声问道:“回禀皇上,奴婢们端了些晚膳和参汤过来,不知现在可否进去?” 房间里正在说话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这才注意到,门外的纤云弄月已经听到了房间里他们之间的谈话。 赫连瀛彻朗声道:“进来吧!” 纤云和弄月端了晚膳和参汤进来,放在桌上。 弄月见公良缀儿真的醒了,欢喜道:“公子,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公子不知道,奴婢们之前有多担心公子!” “这些日子多亏皇上日夜守在公子榻前,悉心照顾,也多亏了扁神医和其他御医们的诊治,公子才能好转的如此之快。”纤云也悦然说道。 公良缀儿侧目,巧与赫连瀛彻相对,娇羞垂眸,颔首不语。 弄月端起桌上的汤碗,道:“公子昏迷了三天三夜,肚子一定饿了,奴婢服侍公子用膳吧。” 弄月的话音刚落,赫连瀛彻就一把接过弄月手中的汤碗,吩咐道:“还是朕来喂她吧。” 弄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纤云见状,紧忙拉了拉身旁的弄月,启声询问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赫连瀛彻轻轻点头。 纤云遂紧忙拉着弄月欠身退出房外,将房门重新带上。 第四百零九章 同窗探病 公良缀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消息,次日一早便传到了赫连芙灵等人的耳朵里。赫连芙灵、蓝亦安等营内同窗纷纷前来看望公良缀儿。就连身体刚刚恢复一些的余灵均也托身边婆子前来慰问探望。 公良缀儿闻听纤云和弄月来报,说是赫连芙灵等人前来探望。公良缀儿怕自己的面容吓到众人,于是急忙挽起头发,蒙了面纱。 赫连芙灵一进屋,便直奔到公良缀儿的榻前,笑着拉着公良缀儿的手,笑说道:“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我们几个日夜祈祷,终于感动了上苍,让你重新苏醒了过来。真是谢天谢地!” 赫连芙灵边说,边双手合十面朝天上拜了拜。 公良缀儿连忙让纤云和弄月扶她坐起身来。公良缀儿看着赫连芙灵等人都来看望自己,心中既感动,又十分过意不去,急忙询问道:“我这才刚刚苏醒过来,天花还没有痊愈,万一不小心传染给你们,可如何是好?” 蓝亦安儒雅一笑,启声回应道:“公良二公子不用担心,扁神医已经向我等澄清了,公良二公子得的可不是什么天花,只是药物过敏而已,并不会传染给他人。” “是呀,是呀!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几个一直都想过来看你,可是许先生、弗少侠还有皇上他们担心我们被传染上天花,都不让我们过来。我们几个可是憋了好久,现在扁神医澄清了你的病情,并非是得了天花,一来我们也都放心了,二来,我们几个也可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的过来看望你,陪你说会儿话了。”赫连芙灵雀跃地说着,比赫连芙灵自己痊愈了都高兴。 秦无恙双手交叉在胸前,笑呵呵说道:“我原本还以为营内新来的扁神医能妙手回春,只是信口雌黄,随便说说而已的江湖术士呢,没想到这宫廷御医诊治不清的病情,扁神医一来,就手到病除了。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妙手神医!实至名归!” “看到公良二公子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我们几个也就放心了。不过,公良二公子看起来还是很虚弱憔悴的样子,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还是多养些时日,多吃点的好。”高狄一脸憨笑,好意嘱咐道。 秦无恙笑着插话:“你呀!三句话不离吃!一说起吃的来,比谁都积极!” 高狄耸肩摊手。 公良缀儿被秦无恙和高狄二人的话逗乐,扑哧一笑。 穆星尘凑到公良缀儿跟前,仔细打量着公良缀儿蒙着面纱的脸。好奇的问道:“公良二公子既然没有得天花,那么公良二公子脸上的红疹应该渐渐消失了才是。怎么,还要继续戴面纱示人呢?” 穆星尘的话,倒是提醒了公良缀儿。自从公良缀儿昏迷苏醒之后,就不曾再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红疹褪下去了没有。只是因为纤云和弄月故意将摆在台面上的铜镜藏起来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公良缀儿便猜测到自己脸上的红疹,应该还没有褪去。 公良缀儿的手,透过面纱触碰到了自己凹凸不平的面颊,一时缄默。 赫连芙灵替公良缀儿拦话道:“生病吃药还得讲究疗程呢,公良缀的高烧刚退,人也刚苏醒过来,脸上的红疹又怎么会那么快就会痊愈了呢。” 赫连芙灵说着,握着公良缀儿的手,笑道:“不过,我们都不用担心,营中有扁妙春扁神医坐镇,他一定有办法能医治好公良缀脸上的红疹,让她恢复如初的!” 公良缀儿颔首,莞尔一笑。 赫连芙灵又对公良缀儿说道:“既然你得的不是天花,身体也在逐渐康复之中,那么,不如早点搬回原来的住处,我们二人还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一切还要看皇上的安排,毕竟我们的集训课程已经结束,大考也已经完毕,原本是应该结业出营的,可是因为灵均和我的病才会耽搁到现在。我想,既然我的病已经没有大碍,那么,皇上应该近日就会安排我们几个出营的吧。”公良缀儿理性分析道。 墨子衿从旁点头,应声:“公良二公子说的有道理,我们来道御戎卫营的目的已经达成,等公良二公子和余灵均的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势必是要结业出营的。到时候,公良二公子和余灵均回到自己的府邸里休养,岂不是更好。” 众人说话间,纤云端了汤药进来。 “公子,该用药了。”纤云将汤药端到公良缀儿面前,又轻声提醒:“扁神医说了,稍后他就会过来,给公子瞧看脸上的红疹,为公子针灸。” “好,我知道了。”公良缀儿颔首笑应。 蓝亦安见状,启声对其他人道:“我们也就别再叨扰公良二公子服药休息了。我们改天再过来看你。” 秦无恙等人也随声应和,向公良缀儿告辞,转身要出房门。赫连芙灵本是想要留下来,再与公良缀儿说会儿话,可是又怕耽误了稍后扁神医为公良缀儿诊治,只好劝慰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好生养病,等晚一些的时候,自己再过来看她。 公良缀儿吩咐弄月送走了众人之后,房间内只剩下主仆三人。 公良缀儿服过药后,启声问纤云和弄月:“我尽早吩咐的事,你们可与扁神医说了?” 纤云颔首点头,应答:“公子放心,我们刚按照公子的吩咐去找扁神医,扁神医就猜到了公子的用意。扁神医还说,即便是公子不找他,他也会亲自来面见公子。” 公良缀儿心中一丝欣慰,叹声说道:“或许哥哥他现在已经痊愈了,扁神医才会及时回到帝城来。” 弄月围在公良缀儿身旁,笑道:“扁神医还真神!远在千里之外都能预料到帝城御戎卫营营内的公子的情况!也多亏扁神医及时赶到,这才没有延误公子的病情,公子也因此捡回了一条性命。如此说来,弄月之前怀疑他是庸医,还真是错怪了扁神医了。” 公良缀儿垂眸,恍然想到妙手神医扁妙春来到帝城,揭榜入营的时间不早不晚,太过巧合,若非是天降奇兵,还真是难以解释。 公良缀儿忽然想起方才穆星尘等人来看望自己时,说过的话,联想到自己脸上的红疹,于是开口问纤云和弄月:“我这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也未曾好好梳洗一番,你们两个帮我打盆水来,我好趁扁神医没来之前,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总不能就这副狼狈样子相见,倒失了礼数。” 第四百一十章 探言接洽 公良缀儿吩咐了纤云和弄月半天,也不见她二人动弹。 “怎么,我现在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公良缀儿见纤云和弄月眼神躲闪,试图转移话题,便扬声微嗔道:“好!我说不动你们,我便自己去打水洗脸,这总可以了吧。” 公良缀儿说罢,掀开锦衾,就要起身下床。 纤云和弄月连忙将公良缀儿扶住。 “这可万万使不得!公子的身体还很虚弱,皇上吩咐奴婢们不能让公子随意下床走动的。万一着凉,感染了风寒,奴婢们无法向皇上交代呀。”弄月小声嘀咕道。 公良缀儿转而问纤云:“你们既拦住我,不让我下床走动,是怕无法向皇上交代,那难不成,你们将房间里的铜镜收走,也是皇上的意思?!” 纤云颔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弄月接话,劝说道:“皇上也是为了公子着想。公子可不要错怪了皇上。” 公良缀儿知道无论是赫连瀛彻,还是纤云、弄月,他们的本意,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又有什么好不敢面对的呢。 “不就是脸上的红疹吗!你们可是担心我照镜子以后,会吓到自己不成?”公良缀儿说笑着,语气很是轻松。 弄月和纤云连忙摇头。 “既然不是,我又有什么不好面对的呢。”公良缀儿转眸对性格更加直率的弄月吩咐道:“弄月,你帮我把铜镜拿来,我倒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何模样!” 弄月欲言又止,抬眸瞧着公良缀儿,左右为难。 “公子,真的想看?”弄月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当然!” 弄月又转眸瞧看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纤云,见纤云也微微点头,这才起身,将藏好的铜镜拿了出来,奉到公良缀儿面前。 公良缀儿微笑着接过弄月递来的铜镜,解开面纱,仔细瞧看脸上布满了红疹的自己,没有预想中的惊讶,但铜镜中反映出的那张千疮百孔的脸,还是让公良缀儿为之震撼。 公良缀儿的高烧、寒颤的症状都已经消退,身体虽然偶感乏力,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一样。只是这脸上的红疹,一直未曾消失。如果自己余生就这样一直顶着这张触目惊心,面目全非的脸,未来又会如何?公良缀儿不禁浮想联翩。 公良缀儿缓过神来,余光瞥见身旁为自己紧张担忧的纤云和弄月,转即嫣然一笑,重新戴上面纱,放下手中的铜镜,道:“我当是怎样,无非是脸上多长了些红点,对我而言,倒也还好,既不妨碍我吃,又不妨碍我喝的。只是希望我现在的这张脸,没有吓到你们就好。” “公子不关心自己,反倒安慰起我们两个来了。”弄月看着公良缀儿脸上扬起的笑容,忍不住心疼。 “不就是成了一个麻子,有了一张花脸嘛!以后连妆都可以生省下了。”公良缀儿说笑着,拿出手帕为哭起鼻子来的弄月擦干了眼泪。 纤云接过公良缀儿手中放下的铜镜,将铜镜重新放回原处。 “公子不必担心,我相信扁神医一定能有办法还公子原本的容貌的。”纤云笑着安慰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 不多时,妙手神医扁妙春果真应邀前来,为公良缀儿诊治。 公良缀儿也借此机会,询问哥哥公良耀的病情。 “多谢扁神医及时赶到,救了我的一命。”公良缀儿坐起身来,想要拜谢扁妙春,却被扁妙春拦住。 “这可万万使不得!我扁妙春原本就是一名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小姐何须言谢。”扁妙春捋着山羊胡子,笑道。 “虽是如此说,但我还是要感谢扁神医的救命之恩。因为扁神医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救了我哥哥的性命。扁神医的大恩大德,我公良缀儿真不知要如何报答。” “小姐说的哪里的话。我扁妙春救人可从来不求回报的。小姐要是很跟我如此见外的话,可就不把我当做朋友了。” “朋友?!” 扁妙春的话,倒是把公良缀儿说愣了。 扁妙春见公良缀儿不解,于是解释说:“对呀,老夫我可是把小姐您当做是老夫的忘年交了。你该不会不认可我这个老朋友吧!” 公良缀儿后知后觉地笑着回应:“怎么会!扁神医拿我公良缀儿当朋友,是看得起我,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既然扁神医把我当做朋友,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不知道,我哥哥的病怎么样了。扁神医来到帝城之前,我哥哥的病情是否得到了控制?也不知道爹爹他们在平西侯府过的怎样,一切还好吗?” 公良缀儿的心中倏然泛起浓浓的思念之情。从公良缀儿踏上质子之路的那一刻开始,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心,就一直暗涌在心头,从未曾退去。 扁妙春知道公良缀儿会忍不住如此问,于是笑答道:“小姐尽可放心,侯爷和夫人在侯府一切安好。小侯爷的痼疾,也基本上已经痊愈,现在已经是行动如常。” 公良缀儿闻听欣喜若狂:“真的吗?我哥哥他真的已经痊愈了?” 扁妙春颔首答道:“虽然病根并没有完全的去除,但已经不妨碍日常起居和行动。现在小侯爷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要小侯爷好好保持,多多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痼疾应该就不会复发。” 公良缀儿喜极而泣,连连向扁妙春道谢:“多谢扁神医出手相救,救治我哥哥!” 扁妙春连忙将公良缀儿再次扶起。 “小姐这可是折煞老夫我了。老夫可不敢当。” 两旁的纤云和弄月也忙搀扶公良缀儿坐正。 扁妙春继续道:“老夫还给小姐带来了一件好消息!此次老夫来到帝城,并非是一个人!小侯爷和小侯爷的书童竹幽也一同随老夫我来到了帝城。现在他们正在城郊的客栈里,等待着我的消息。” “我哥哥也来到了帝城?!”公良缀儿讶然叹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小侯爷这次主动来到帝城,就是想找个机会将小姐的身份和小侯爷的身份对调一下,将小姐换出来,送小姐平安离开帝城。” “这怎么可以!哥哥怎么会如此冲动!这帝城本不应该是他来的地方。万一被人发现了,哥哥非但保护不了我,还很可能将她自己的性命也一块赔上。如此高风险,爹爹怎么会同意哥哥千里迢迢的来到帝城!难道说,哥哥是偷偷跑出来的?!”公良缀儿深感担忧。 第四百一十一章 秋后算账 扁妙春将自己是如何到平西镇平西侯府为公良耀治病,以及公良耀痊愈之后,又是如何说服父母,来到帝城,打算换回妹妹公良缀儿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与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与哥哥公良耀是孪生兄妹,自是心有灵犀,又怎会不明白哥哥公良耀此番千里迢迢来到帝城的用意。只是,公良缀儿不想好不容易身体恢复起来的哥哥只身犯险,重新趟这趟浑水,为了替换公良缀儿,而牺牲掉他自己。 但在扁妙春的分析和规劝之下,公良缀儿也渐渐明白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终有一天,公良缀儿女扮男装,替兄作质的事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赫连瀛彻有心想保全自己和平西侯府上下,也难以与大炎律法和皇家颜面,甚至是众人悠悠之口抗衡。 如今,无论是公良缀儿也好,还是公良耀也罢,平西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九五至尊赫连瀛彻一人而已。 扁妙春提议让公良耀借机与公良缀儿见上一面,兄妹二人商定一下,下一步替换计划如何具体实行。而扁妙春的提议,却被公良缀儿暂时拒绝。 “万不可如此!现在御戎卫营一向守卫森严,放一个大活人进来,势必登天。更何况,营中局势未定,质子这条不归路的未来,又是生死未卜。我怎么可以只为了顾全自己,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代替自己,入营犯险呢!” “老夫明白小姐的意思。这件事,想要将小侯爷接入营中,也没有那么麻烦,只需要皇上一人点头即可。小姐大可以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定会为小姐安排妥当。”扁妙春献策。 公良缀儿也十分想念哥哥公良耀,但是现在自己身在御戎卫营,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此时冒险与哥哥公良耀相见,一定会给哥哥公良耀带来麻烦。更何况,公良缀儿一心想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又怎会因此事去求他,万一不成,就会把自己的哥哥公良耀也卖进去了。公良缀儿现在还不能冒这个风险。 公良缀儿决定先探听一下赫连瀛彻的口风,知道营内近几日的具体安排之后,再做打算。 扁妙春与公良缀儿详谈了平西侯府和公良耀的情况,分析了如今的局势之后,便开始为公良缀儿复诊。 弄月在一旁禁不住,开口替公良缀儿问道:“扁神医可否帮我家小姐看一看脸上的红疹何时才能消退?” 扁妙春捋着胡子,微微一笑:“公良小姐脸上的红疹不碍事,我稍后开个药方,只要记得按时内服外敷,定保七日内,痊愈如初。” “真的吗?!”弄月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 弄月拉着公良缀儿的手兴奋的说道:“小姐这会不用担心了,小姐脸上的红疹有扁神医医治,定会恢复如初的!” 纤云也在一旁笑着点头。 而公良缀儿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喜色。 “我脸上红疹可以痊愈之事,扁神医可曾告知了皇上?”公良缀儿突然如此问道。 扁妙春会心一笑,已经知晓了公良缀儿的心意,于是道:“公良小姐是想将此事瞒着皇上?” 公良缀儿垂眸不语,似是被扁妙春一语戳中了心事。 扁妙春道:“老夫明白小姐的心意,也知晓小姐也皇上之前的过往。小姐想要以脸被毁容为借口,来躲避皇上,逃避皇上对小姐的感情,甚至是口是心非的掩盖小姐内心的真情实感,小姐不会觉得如此做,无论是对皇上来说,还是对小姐而言,都太过残酷了些吗?” 公良缀儿叹声回应:“我与皇上本就是天地悬殊的两人,今生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及时止损,亡羊补牢,不想我们再一错再错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对彼此来说,都是件好事。” “非也,非也!”扁妙春沉重的摇摇头,“小姐以为今生不复相见,便是彼此的解脱,殊不知,心中没有放下,就终究解不开一个缘字。” 弄月见扁妙春说的玄乎难解,直言相问:“难道扁神医的意思是说,我家小姐今生注定与皇上有不解之缘?彼此不会分离?” 扁妙春微微点头,又笑着摇头。弄得纤云和弄月云里雾里,更加搞不明白扁妙春的用意。 扁妙春笑答:“一追一躲,一痴一执,终是一生羁绊,为情所困,为爱痴魔。剪不断,理还乱。如果小姐真的想要彻底割舍掉这份感情,那么只有从心开始,心空则情才会空。情空则缘才会解。不过这对小姐和皇上来说,确是比死亡还令人绝望的折磨。小姐当真要这么做吗?” 扁妙春的一番悟语,让公良缀儿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想,如果可以彼此解脱,还彼此自由,我愿意试一试。还请扁神医能配合我,暂时不要将我红疹能得以痊愈之事,告诉他人,尤其是皇上。” 面对公良缀儿的苦苦相求,扁妙春也别无他法只得点头应下。只是在此之前,扁妙春开口提醒公良缀儿:“小姐执意如此,老夫自然不会对外人说破,只是小姐刻意为之,只怕适得其反。” 扁妙春说罢,起身告辞,转身离开。 弄月在房里,坐在桌前,单手托着脑袋,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究竟,于是开口喃言:“扁神医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小姐和皇上究竟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哎,扁神医也是的,总喜欢把话说的玄乎其玄的,也不说的通俗点,我们都没听明白呢,就转身闪人了!真是搞不清楚!” 纤云来到榻前,询问公良缀儿是否要为脸上的红疹敷药,公良缀儿摇摇头,暂时缓一缓。她想要借此机会,以此来拒绝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因为厌恶自己的相貌,而对自己死心。 一大清早,赫连瀛彻就在前厅召集了营中所有御医,亲自问话。 其他御医不明所以,以为皇上只是有要是吩咐,便也没有防备。唯有姜太医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当他听说公良缀儿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之后,更是觉得自己之前暗中给公良缀儿下毒之事,定是被妙手神医扁妙春发现,被皇帝赫连瀛彻抓住了把柄。 在姜太医被传话,来前厅的路上。姜太医心中暗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自己的身份和罪行一旦暴露,他便不再遮掩保留,直接当众揭发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让赫连瀛彻不得不治公良缀儿一个欺君之罪。 第四百一十二章 猫哭耗子 姜太医心中盘算着,就算自己有事,也要拉上公良缀儿这个垫背的,为皇太后贺兰嫣扫清一个障碍,除掉心腹之患。 拿定了主意之后,姜太医坦然跟随传话的太监来到了前厅复命。 果真如姜太医所料,赫连瀛彻此次召集营中众位御医前来,就是针对他们救治公良缀儿不利之事,进行责难。 面对赫连瀛彻质疑姜太医等人误诊公良缀儿的病情,差点害公良缀儿枉送性命,众御医惊恐诧异,一时间竟然都垂手缄口,无言以对。 姜太医也躬身静默一旁,闻听赫连瀛彻训斥。 “你们都是宫中的御医,各个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医术自然不可小觑!如今御戎卫营营内出现了天花,太后得知了此事之后,因为信任诸位,才会派诸位赶来御戎卫营支援救治,可是你们却偏偏辜负了太后和朕对你们的信任。将天花和中毒混为一谈!差点延误了公良缀的病情!朕之前说过,你们务必要保证医治好公良缀的病,你们也曾一一向朕承诺。从你们立下生死状的那一刻,你们就应该知道,朕与你们说的,不是玩笑!你们应该预料得到,你们玩忽职守应该承担的责任!” 赫连瀛彻怒发冲冠的站在众御医面前,严厉训斥,犹如发威的猛虎,要吃人一般,吓得众人一个个战栗垂眸,不敢言语。 许多御医在宫中与皇帝赫连瀛彻打交道多年,从未见过赫连瀛彻发过如此大的火气,今日还是第一次。 赫连瀛彻嗔目转向为首躬身侍立,默不作声的姜太医,厉声道:“姜太医!你是宫中御医中的老人,资历最高,你倒是说说看,你作为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御医,是如何误诊了公良缀的病情?!公良缀身上中的毒,又是如何导致的?!” 姜太医知道赫连瀛彻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姜太医笃定赫连瀛彻和扁妙春手中没有自己暗害公良缀儿的证据,于是恭声泰然回应:“臣确实不知公良二公子中了毒,臣等见公良二公子的病症与天花极为相似,几乎无异,公良二公子又曾照顾过患有天花的余公子,所以臣等才会误以为公良二公子是被传染上了天花。臣承认臣等失职,误诊了公良二公子的病情。还请皇上责罚微臣的失职之过!” “哦?!”赫连瀛彻横眉倒竖,龙睛圆睁,一拍桌案,嗔声喝道:“你敢说,你与公良缀中毒之事无关?!” 众御医闻声都吓了一跳。就连侍奉在赫连瀛彻身旁的小团子也对赫连瀛彻的勃然大怒吃了一惊。 姜太医知道赫连瀛彻这是在拿话诈自己,便面不改色,躬身回答道:“微臣确实不知道公良二公子中的毒从何而来。” “你还敢跟朕狡辩,你当朕没有证据,所以才咬死不肯承认公良缀身上中的毒,就是你下的!” “皇上,冤枉啊!微臣与公良二公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会加害于‘他’!更何况臣入宫任宫廷御医以来,一直都是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准则,未曾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还请皇上勿听信了谗言。请皇上明鉴!” 姜太医一口咬定公良缀儿中毒之事与自己无关。其他在场的御医竟然也纷纷上前为姜太医求情。 赫连瀛彻给小团子使了个眼色,小团子将两包东西呈给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随手将那两包东西掷向姜太医面前。 “那在你房间里搜到的千仙草和狼荆乌这两种剧毒之物,你又如何解释?!” 姜太医微微一怔,打开那两包东西一瞧,淡然笑应:“微臣是一名大夫,随身的药箱中备齐几味药材,也是常有之事。想必,其他御医的药箱里,也难保不会搜出几味带有毒性的草药来。皇上又如何能凭借在微臣房里搜到的两味药材,就怀疑是微臣有意加害了公良二公子呢?” 姜太医此番话,得到了其他几位御医的证实。随即,侍卫们也从其他御医房间里搜查到了类似千仙草、狼荆乌等含有毒性成分的药材。 显然,单单以此来断定姜太医就是加害公良缀儿的人,还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姜太医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皇上是无论如何也再难找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毒害公良缀的凶手。 然而,姜太医却忽视了整件事的关键人物——妙手神医扁妙春。 扁妙春从公良缀儿处回来,闻听皇帝赫连瀛彻将姜太医等宫廷御医都叫到了前厅问话,便知道赫连瀛彻是想要为公良缀儿出头平冤。 可姜太医在宫中摸爬滚打,跟着太后贺兰嫣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单单凭借赫连瀛彻的几句问话,姜太医又如何能够认罪伏法。弄不好,赫连瀛彻还会因为证据不足,反而给了姜太医可乘之机,趁机煽风点火。到那时,不但扁妙春自己会惹火上身,就连皇帝赫连瀛彻也会因此惹怒姜太医身后的靠山——皇太后贺兰嫣,引发朝中动荡。 想到这里,扁妙春来不及换装,匆匆忙忙赶往前厅。 赫连瀛彻正苦于证据不足,难以对姜太医定罪之时,妙手神医扁妙春及时赶到。 赫连瀛彻闻听侍卫传报,急忙请扁妙春进来。 姜太医见到扁妙春的那一刻,气得火冒三丈,胡子都翘到了天上。姜太医心想,要不是扁妙春从中作梗,坏了自己的好事,还多嘴向皇上揭发自己,如今公良缀儿又怎么会起死回生,自己又怎么会被皇上怀疑训话! 扁妙春笑呵呵的来到前厅,见众御医都在场,于是躬身行礼:“草民是来给姜太医解释澄清的。” 姜太医晃了晃脑袋,他没有听错,扁妙春说此次前来面圣,是要给姜太医澄清的!这怎么可能!扁妙春怎么可能会挺身而出,为自己澄清这“莫须有”的清白的呢! 姜太医认定,扁妙春一定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故意如此说,来看自己的笑话的。 赫连瀛彻闻之也十分讶异。 赫连瀛彻启声问扁妙春:“扁神医是来给姜太医澄清事实真相的?!” 扁妙春颔首再次重申:“是的,公良二公子中毒之事另有原因,草民是来为姜太医澄清此事的。皇上莫错怪了姜太医的用意。” 赫连瀛彻面色微露不悦之色,沉声问道:“扁神医如何证明姜太医是清白的,是朕冤枉了他?” 扁妙春恭声解释:“因为公良二公子中的毒并非是千仙草和狼荆乌所致,而是天花脓感染变异所致。”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兵不厌诈 扁妙春见众人不解,于是继续言道:“草民想姜太医可能是救治余公子时,不小心挑破了余公子身上的脓包,又刚好被虫蛛蜈蚣等毒物所食,不巧咬破了公良二公子的皮肤,这才导致了公良二公子展现出了类似天花的中毒症状。所以,姜太医不是调了毒,而是间接让公良二公子感染了天花病毒而已。” “血口喷人!”面对扁妙春胡说八道的变相栽赃,姜太医忍不住当众高声断喝,“你这是胡编乱造!皇上莫要相信他一派胡言!” 扁妙春见姜太医有些乱了阵脚,故意笑呵呵继续胡诌:“我哪里是胡说,姜太医分明就是将天花脓溅到了毒蜘蛛和毒蜈蚣身上,蜇到了公良二公子,才引发公良二公子类似天花的中毒症状的。只是我没想到,治病救人的姜太医竟然会用天花脓血来养毒蜘蛛和毒蜈蚣!” 扁妙春故意激怒姜太医,想要失去理智的姜太医自己亲口承认故意下毒,毒害公良缀儿之事。 赫连瀛彻厉声问姜太医:“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还不从实招来!” “皇上莫要听信了扁疯子的谗言,微臣是清白的!”姜太医矢口否认。 “那你用天花脓血养毒蜘蛛和蜈蚣做什么?!你分明就是想利用天花脓血来间接加害公良二公子!”扁妙春疾声追问,步步紧逼。 “天花脓血是预防天花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我怎么会用天花脓血来喂养毒物呢!你可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栽赃陷害!”姜太医终于沉不住气,激动反驳道。 “天花脓血可以用来预防天花?!这种偏小孩子的话,姜太医觉得能服众吗?!”扁妙春故意激怒姜太医,设下圈套,就能着瓮中捉鳖。 姜太医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面对扁妙春一派胡言的污蔑,姜太医完全没有反应到,这是扁妙春精心设下的陷阱。 姜太医义愤填膺,随口回击:“天花脓血可以预防天花,并非是我一人所言,其他御医都可以证明!” 在场的御医们纷纷应声,点头称是。 “哦?”扁妙春抬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叹道:“原来姜太医是知道天花脓血是可以预防天花之疾的。那么姜太医明明知道有效预防天花的办法,却偏偏不在营中采取任何预防的措施,可见姜太医不仅仅是失职那么简单,而是其心可诛了。” 这次还未等姜太医答话,就听身后一位御医替姜太医说话,道:“姜太医可是采取了预防干预的措施和方法,来防止天花肆虐的。我等都可以证明。” “就是,余公子房内负责侍奉的婆媳和书童就是因为及时涂抹了天花脓血,才索性没有感染上天花之疾的。他们没有感染上天花,就是姜太医不曾失职的最好的证明。” “那公良二公子是如何被感染上天花?!难道姜太医故意独独没有给公良二公子预防敷药吗?!”扁妙春咄咄逼人。 姜太医恼羞成怒道:“公良二公子得的根本不是什么天花之疾,而是中毒的症状,何谈预防?!” 扁妙春眯眼勾笑:“姜太医分明知道公良二公子感染的不是天花,而是中毒,却以天花之疾断之,有意欺瞒圣上,贻误公良二公子的治疗时机,姜太医又是何居心!” “我……”姜太医言语一时梗塞,这才方觉扁妙春污蔑自己,实在给自己下套。而姜太医却自己言行失当,自己落入套中。 “你故意用话来框我,诈我!”姜太医手指着扁妙春,气得身子直抖。 扁妙春没有理会姜太医的质问,直接躬身向端坐在厅前的皇帝赫连瀛彻请示道:“皇上,姜太医他明知天花脓血可以有效的预防天花之疾,却故意遗漏掉了一直守在余公子跟前,最有可能被传染上天花的公良二公子,恐怕不单单是姜太医自己所说的失职那么简单。并且,方才姜太医自己也已经亲口承认,他之前分明知道公良二公子的症状并不是因为感染上的天花,而是因为中了毒。那么,姜太医知情不报,欺上瞒下,故意延误误诊,便是另有异心。只怕公良二公子身上中的毒,与姜太医脱不了干系!” “你你你!”姜太医指着扁妙春的鼻子,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所言,谁又会相信?!你以为皇上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吗?”姜太医仍然不肯认罪,做着垂死的挣扎。 扁妙春笑问姜太医:“既然姜太医说自己是无辜的,清白的。那么请问,姜太医的房里为何养了活蜈蚣和活蜘蛛?姜太医将这些与天花治疗毫不相关的毒物刻意带到御戎卫营中来,又有什么企图?!” 面对扁妙春的步步紧逼,乱了阵脚的姜太医显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姜太医否认道:“那些蛊虫早已化为血水,哪里来的活物,你可不要乱咬人!” 扁妙春拍拍手,笑道“姜太医果真承认了自己制蛊调毒的丑事!事实的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 “姜太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朕!毒害公良缀!在御戎卫营禁地里下毒!如今,你已经亲口承认蛊毒是你所调配的,你还有何话可说!”赫连瀛彻拍案断喝。 姜太医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难遮掩,哀叹垂首。 “臣自知自己有违皇上对微臣的信任,有违御医的职责,臣认罪,任凭皇上处置。”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赫连瀛彻厉声追问,想要刨根问底,从姜太医口中,撬出幕后主谋——皇太后贺兰嫣。 然姜太医自知自己已经不保,不愿意再牵连太后,于是一个人抗下所有罪责,始终不肯供出有关于太后贺兰嫣的一个字来。 “别以为你不说,朕就查不出谁是幕后主使!来人呐!传朕的命令,将姜太医暂时押下去,革职查办。待回宫后,再定罪伏法。” 赫连瀛彻一声令下,门外侍卫冲进来,要将姜太医押下去。 姜太医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不过,在他死之前,他还要再为自己效忠了一生的太后贺兰嫣做一件事。 侍卫们按住姜太医,正要将姜太医押解下去,忽听姜太医仰天长啸,大声喝道:“微臣知道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秘密,皇上就这么急于要杀我灭口吗?!” 在场众御医和门外侍卫们闻听,皆骇然大惊。 姜太医怕其他营中过往行人听不见,索性又将此话再次大声复述了一遍。 第四百一十四章 疏忧解困 姜太医声音响亮,围观之人渐渐增多,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小团子急忙制止姜太医当场揭露公良缀儿的身份,命人将姜太医即刻押解下去,不得有误。 “公良二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这……这如果是真的话,可是欺君大罪呀!” “是呀,没想到我们御戎卫营中竟然混入了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被来百姓耻笑了去!” “哎,你们说皇上真的是因为保护公良缀的身份不被人泄露,才给姜太医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防止姜太医揭发的嘛!” “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咱们这些虾兵蟹将哪里搞得清楚。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厅里厅外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即便赫连瀛彻已经第一时间遣散了众人,但是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整个御戎卫营,就连驻扎在营外的大将军宁启也听闻了此事。 一时间还在房里休养身体的公良缀儿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公良缀儿成迷的身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上,如今全营的人都知道了公良缀是女扮男装入营的消息,这人言可畏,该如何是好?”小团子守在赫连瀛彻身旁,担忧道。 “缀儿可曾知道了此事?”赫连瀛彻第一时间重视的还是公良缀儿的感受。 小团子恭声回答:“她应该还不知道。” 赫连瀛彻微微点头。 “你去传朕的旨意,营中有谁该胡说胡传对缀儿不利的流言蜚语,或是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者,朕就割了他的舌头!” “是。” “还有,你去告诉纤云和弄月,流言未定之前,禁止一切闲杂人等接触缀儿,更不许将姜太医当众暴露了缀儿身份的事,告诉缀儿,免得让缀儿心烦,妨碍缀儿养病。” 小团子应声,随即出了前厅。 扁妙春未曾离开,见众人都走后,这才躬身上前,开口谏言:“公良小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理?皇上是要极力保住公良小姐不受到伤害,还是要任凭真相大白,依照律法治公良小姐欺君之罪?” 赫连瀛彻疾声应道:“朕自然是要保护缀儿,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扁妙春见赫连瀛彻表明了心意,知道了赫连瀛彻的真实想法,心中便有了主意。 扁妙春捋着胡子,笑道:“老夫倒是觉得,既然皇上有心要保护公良小姐,那么,此事宜疏不宜堵!” 赫连瀛彻应声跟问:“扁神医有何高见?” “老夫倒是觉得,姜太医此时将公良小姐女扮男装的身份挑明,倒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 扁妙春意味深长微微一笑:“老夫实话对皇上说,老夫此番来到帝城之前,是受了公良小姐所托,去往平西镇平西侯府救治公良小姐的孪生哥哥——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的。如今小侯爷公良耀的身体基本恢复如常,此行也一同随老夫来到了帝城,为的就是及时止损,换回自己的妹妹公良小姐。怎奈御戎卫营把守森严,公良小姐又中了毒,行动多有不便,所以此事才耽搁了下来。” “公良耀也随扁神医来到了帝城?!”赫连瀛彻闻听此事,又惊又喜。 扁妙春笑着颔首:“老夫不敢欺瞒皇上。” “那公良耀现在在哪?!”赫连瀛彻急忙追问。 “小侯爷如今暂时居住在城郊的一家客栈之中,听候老夫从营中传出去的消息。”扁妙春道。 “太好了!扁神医和公良耀可真是朕和缀儿的及时雨!刚好解了围!”赫连瀛彻啧啧称赞,连连叫好。 “朕这就派人去客栈传话,请公良耀入营。”赫连瀛彻正要叫应外侍卫进来,却被扁妙春出言拦住。 “皇上,此事事关公良小姐和整个平西侯府的安危存亡,一切还需从长计议的好。此事越少人知道,公良小姐才能越安全!”扁妙春及时提醒。 做事向来稳妥理智的赫连瀛彻,因为关心则乱,竟差点失去了理智,经过扁妙春的一番却说之后,赫连瀛彻才觉得方才自己的做法太过冲动,不够稳妥。 “皇上,此事不宜声张。还是老夫去城郊客栈暗中将小侯爷公良耀接进营中,替换公良小姐的好。”扁妙春提议道。 赫连瀛彻点头应允,又补充道:“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宜声张。但是朕倒是觉得,如果真的要让公良耀从此完全替换缀儿的话,也有许多不便之处。缀儿虽然是女扮男装,但亦与营中众人相处甚久。营中师生侍卫们皆对其很是熟悉和了解,一旦公良耀将缀儿替换出去,势必因为与大家不熟悉和与缀儿的习惯性格不同,而引人怀疑。所以朕觉得,公良耀更加适合在当众证明缀儿的身份时,充当用来佐证的替身就好。等事情平息了,缀儿再回到众人的视野之中,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堵住世俗的悠悠之口,保缀儿和公良世家的安全。” 扁妙春应声和道:“皇上英明,那老夫今晚就出营去客栈请小侯爷公良耀入营。” 赫连瀛彻点头道:“朕会安排朕的亲信弗隐与你一同前去。如果途中有人问起,就说你们是去营外采药,为缀儿疗伤。朕稍后会吩咐弗隐,让他给你一块出入御戎卫营的腰牌,方便行动。” “是!老夫这就下去准备。”扁妙春欠身出了厅房。 虽然赫连瀛彻及时下令,禁止营中人议论公良缀儿的身份,可是营中还是炸开了锅。其中最最惊讶的当属与公良缀儿一同集训了三个月的同窗高狄、穆星尘等人。 秦无恙老早就发现了公良缀儿是女儿身的秘密,只是碍于私心,并没有向其他人言明。赫连芙灵更是公良缀儿的死党,互为对方守口如瓶。所以,这两个人即便听说了姜太医揭发公良缀儿身份的消息,也表现的不那么震惊。 然而,剩下的人中,高狄粗憨心大,余灵均和穆星尘又是两个尚未长大的孩子,自然对公良缀儿一直是女扮男装的事,丝毫没有察觉。 不过,性情细腻又温柔的蓝亦安和沉稳冷静的墨子衿却隐隐感觉到了公良缀儿的身份。只是不曾将自己的怀疑向他人说破而已。 尤其是之前皇帝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特殊的照顾和脉脉含情的温柔,更是间接彰显了公良缀儿与众不同的身份。之前众人怀疑皇上钟情于公良缀儿的流言和猜测,也在公良缀儿女儿身份暴露后,得到了证实。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戮心之拥 公良缀儿用过了午膳,小憩了一会儿,人刚刚起来,就闻听纤云来报,说是皇上来前来看望,见公良缀儿小憩不愿打扰,正在厅房中等候呢。 公良缀儿急忙问纤云道:“皇上这时候来找我,可说了有什么事吗?” 纤云答道:“皇上是特意抽空来看望小姐的。已经在厅房内等候多时了。奴婢这就把皇上请进来说话吧。” 纤云说着,起身便出了门。 公良缀儿赶紧让弄月简单为自己挽起头发,再次戴上面纱遮面。 不一会儿的工夫,纤云将厅房外的皇帝赫连瀛彻请进了房里。 公良缀儿欲起身相迎,躬身施礼,被赫连瀛彻上前扶住。 “你身子刚好些,还是静心休养,不要乱动的好。”赫连瀛彻扶公良缀儿倚在床边。 “皇上午后不留在房里休息,怎么就跑来了我这里?”公良缀儿淡然发问。 从赫连瀛彻走进房间里的那一刻,公良缀儿就感觉到了赫连瀛彻脸上的神情稍显凝重,即使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面前已经尽力表现出一如往常轻松慵懒的样子,可是对赫连瀛彻心细如发的公良缀儿还是在赫连瀛彻的眸子里,读到了一丝忧心与焦灼。 赫连瀛彻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公良缀儿的问题,而是转首吩咐房内侍立的纤云和弄月二人,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朕和缀儿单独有话要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再叫你们进来。” 纤云和弄月二人应声,欠身退下。 赫连瀛彻将纤云和弄月支走,公良缀儿更是预感到了心事重重的赫连瀛彻一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方便当着她二人言明。可是希望与赫连瀛彻划清界限的公良缀儿又不好直接表现出自己对赫连瀛彻的了解与关心,不能直接相问,就只好等待赫连瀛彻亲口说出。 赫连瀛彻温柔握住公良缀儿的手,俊美无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柔声关切帝询问公良缀儿的身体:“身体好些了吗?朕见你今日又比昨日看起来气色红润了些,想那扁妙春还真是个神医,什么病只要他出手就能手到病除。看你好些,朕也就放了心。” 公良缀儿抽手浅笑:“草民已经好些了。多谢皇上关心。” 公良缀儿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瞥见赫连瀛彻的微蹙的眉心,心头莫名一紧。 “缀儿,朕……”赫连瀛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公良缀儿开口道: “皇上!草民有话要对皇上说。” 赫连瀛彻略显疲惫的眼神宠溺的注视着公良缀儿美丽清澈的明眸,唇角勾笑,允声道:“正巧,朕也有话要对你讲。朕先听听你要说什么,朕再把朕要说的话,诉与你听。” 公良缀儿垂眸,抬手轻抚着自己长满红疹的脸颊,莞尔启声:“草民如今虽然有幸重新活过来,但是脸上已经被红疹所毁,已是丑陋不堪,面目可憎了。或许这满面遗留下来的红疹,这一生都不会好,所以皇上不必为了一个丑八怪而劳心费神,关爱有加了。还恳请皇上能放弃草民这个怪物,把皇上的精力和关怀分给天下的子民和后宫的宠妃们不是更好,更值得。”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你擅自闯入了朕的心,让朕铭心刻骨,你却又不肯负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你当朕是什么?” “我……”赫连瀛彻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公良缀儿一时间哑了口,不知如何应答。 赫连瀛彻再次抓住公良缀儿的手,认真说道:“朕不是一个可以被人呼来喝去的男人,更不是一个可以随时敞开心门,让别人进来,又可以随时将心清空的人。你是在朕心底里,唯一一个留下印记的人,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让朕失去理智,愿意为你痴狂的人!你既然已经招惹了朕,朕不管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朕这次来就是想认认真真,再次郑重其事的通知你,无论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你,还是一个破碎不堪的你,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的人,你的心,朕都要定了!” 遂不及防的情话,让公良缀儿差点沉醉其中,忘记了自己苦苦坚持的初衷。 公良缀儿包含着眼泪,却哽咽得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不要劝朕放弃你,因为你那样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朕的心里,伤的朕体无完肤。所以,不要再对朕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朕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你也不要试图挣脱朕的手,因为这样只会让朕握得更紧。” “皇上可曾听说过手握流沙,握得越紧,流沙消逝得越快,皇上何必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耗费掉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呢。”公良缀儿将心一横,狠心说道。 “朕的选择当然由朕说了算。你应该了解朕,朕认定的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那如果是这样呢!”公良缀儿故意揭开面纱,将自己脸上斑斑驳驳的红疹,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展露在赫连瀛彻面前,企图用这张已经千疮百孔的脸,来吓退赫连瀛彻笃定的决心。 “如果皇上天天面对的是这样是一张残缺不堪的脸,皇上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公良缀儿拿起狠话作为防御的匕首,却没有想到赫连瀛彻为了拥抱她,愿意迎上前去,献上自己的胸膛。 赫连瀛彻紧紧的将公良缀儿抱住,即便公良缀儿拍打挣扎,也不再愿意放手。 “好吧,如果这是你违心抵御的方式,那朕甘愿送上自己的胸膛。即便你手中的匕首会刺穿朕的心,朕还是忍不住,要拥抱你。缀儿,你与朕的容颜会变,时空会变,日月星辰会变,可是朕要告诉你的是,朕爱你的这件事,从来没有改变过。也许你怨朕,也许你恨朕,你心里面明明也有朕,你却矢口否认,拒朕于千里之外。可是朕知道,你越是抗拒朕,躲着朕,就越是说明,你还爱着朕。朕曾经说过,朕不会强迫你再次接受朕,但朕也要明确的告诉你,朕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弃一个朕深爱着的,也同样爱着朕的女人!你不停地躲,朕便不停地追。哪怕是追你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温柔而深情的呢喃久久萦绕在耳畔,公良缀儿眼中噙的泪花,不争气的滚落下来,成为了两串断了线的珍珠。 久违的拥抱,成为了彼此深爱着的人儿,心灵契合的归属与慰藉。 彼此相拥的这一刻,多么希望瞬间白首,地老天荒。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日讯夜洽 公良耀和书童竹幽在城郊客栈等了妙手神医扁妙春三天,始终没有等到扁妙春的任何音信。竹幽心里没底,一直焦急的等待,也不知道扁妙春顺利进入到御戎卫营了没有。 竹幽有心想要出了客栈到御戎卫营附近打听打听,可心中又放心不下将大病初愈又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公良耀一个人留在客栈。竹幽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留在客栈中,焦灼的等待消息。 这日,用完了晚饭,公良耀在房间里休息,书童竹幽则坐在桌前,打开已经见底的钱袋子,哀声叹气道:“这钱都快花光了,扁神医那边怎么还是没有消息,扁神医该不会是脚底抹油,开溜了吧?!” 竹幽自言自语着,自圆自话,随即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也不能呀!扁神医将我们家公子的病也治疗的差不多了,还特意一路陪公子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帝城,还不收诊金,分文不取,他这时候要是脚底抹油,溜了,图什么呀!可是去了那么久一点音信也没有,该不会是扁神医胆子小,被人抓住,告密去了?” 竹幽一人数着钱袋子里为数不多的碎银子,托着腮,无聊的胡思乱想,一个人瞎嘀咕,却被斜倚在榻上浅寐的公良耀听见。 公良耀抬眸,笑问正在数钱的书童竹幽:“你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 竹幽见小侯爷公良耀醒了,急忙将桌上的钱袋子收好,笑吟吟地来到公良耀身旁,应声回答:“没什么,没什么。竹幽就是合计着,扁神医这一去也已经有三天多的时间了,说好了会给我们来消息的,怎么到现在了还是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扁神医顺利进入御戎卫营了没有?” 公良耀也十分担心扁妙春的境况,但是看到竹幽紧张兮兮的样子,也不好再或些什么,只得笑着安慰道:“扁神医去了这么久,没有回来,一定是按照之前的计划,顺利进入到御戎卫营营内了。我想,应该是有事情给耽搁了,不然,依照扁神医的个性,是不会食言不给我们消息的。再说,缀儿他们不是感染上了天花了吗,我想扁神医这几日应该正在为病人诊治,没有抽出时间来给我们捎信而已。我们再耐心等等看。” 公良耀提到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的时候,语气稍显落寞,眼神中透露出隐隐的担忧。 竹幽知道公良耀的心意。毕竟代替公良耀来帝城做质子的公良缀儿此刻正在御戎卫营中与天花这种头号病魔做斗争,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怎能不让人担心呢。索性有妙手神医扁妙春在,以他的医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竹幽反过来安慰公良耀:“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小姐的病有扁神医医治照料,一定能早日康复的。用不了多久,公子就会与小姐团聚了。” “嗯。”公良耀微笑点头。 主仆二人正在房内说话间,闻听房门有人敲门。 书童竹幽警觉的来到房门前,启声问道:“谁呀?” 只听门外一个熟悉而疯癫的声音传入耳畔。 “是我扁妙春回来了!” 竹幽一听是扁神医回来了,心中大喜,急忙打开房门,将扁妙春迎了进来。 竹幽边开门,边将房内的公良耀传报道:“公子您看是谁回来了!” 竹幽话音刚落,就见妙手神医扁妙春笑呵呵地出现在公良耀面前,脸上那一撮是山羊胡随着扁妙春的月牙笑,微微上翘。 “公子近来可好?老夫回来给公子报信来了!” 公良耀随即起身相迎,却见扁妙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少侠。 “这位是?” 扁妙春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皇上的心腹,御戎卫营的执事——江湖少侠弗隐弗少侠!” 弗隐之前只是听说公良缀儿还有一个孪生哥哥——平西侯府小侯爷公良耀,如今见了面,才发现,小侯爷公良耀竟然与公良缀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若非不是男儿身,定会被人不知实情的人误认。 “弗隐见过小侯爷!”弗隐一抱拳,恭声道。 公良耀笑着还礼,请扁妙春和弗隐二人落座,命书童竹幽给二人倒茶。 “缀儿如今可好?身上的天花治愈了吗?”公良耀心中惦念着自己患病的妹妹公良缀儿,启声问扁妙春道。 “小侯爷大可放心,公良大小姐得的不是什么天花,只是药物过敏了而已。现在身体正在恢复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扁妙春暂时还不想将公良缀儿被人下毒的事情,告诉公良耀,怕公良耀会因此而担心。 公良耀连声谢道:“多谢扁神医医治好我妹妹的病!公良耀在此谢过!愿他日,我妹妹痊愈后,我们兄妹二人亲自上门感谢。” “小侯爷严重了。” “老夫此次出营,给小侯爷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老夫之前已经找了个时机向皇上说明,皇上私下里已经知道了小侯爷前来帝城的意图。所以皇上特意派老夫我和弗少侠前来客栈,与小侯爷接洽。” 扁妙春刚一落座,便笑言如实相告。 “我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公良耀多多少少对皇帝赫连瀛彻还是心有余悸。毕竟公良世家的性命,都在于皇上的一言一念。 “小侯爷尽管放心,皇上是定会维护公良小姐和平西侯府的。所以,小侯爷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今日我能顺利出营,与小侯爷接洽,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想让我们今晚趁夜就将小侯爷接进营中,与公良大小姐兄妹相聚。”扁妙春一一道来。 公良耀言行谨慎,他觉得皇上如此紧急要召他入营与妹妹公良缀儿见面,一定是营内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公良耀坦白问道:“皇上这么着急要召我入营,是不是营中发生了什么要事?难道是缀儿她出事了?” 即使没有扁妙春和弗隐今晚的到来,与妹妹公良缀儿惺惺相惜的公良耀也隐约从连日跳动不停的眼皮中,感觉到了什么。 “什么事都瞒不住小侯爷。营中确实发生了点事情,需要请小侯爷及时入营解围。”弗隐如实说道。 “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吧?” 弗隐和扁妙春还没有说明,公良耀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弗隐点点头,道:“正如小侯爷所言,现在在御戎卫营营中,有人发现便当众揭穿了公良大小姐女扮男装的身份。皇上为了堵住营中众人的悠悠之口,确保公良大小姐平安无恙,所以,特意命我们前来,请小侯爷前去营中解围。” 第四百一十七章 花萼相聚 小侯爷公良耀跟随弗隐和扁妙春二人趁夜赶往御戎卫营。书童竹幽的身份暂时不方便前往,则暂留在下榻的客栈等待消息。 身在御戎卫营的公良缀儿并不知道哥哥公良耀已经被皇上暗中召入营中。赫连瀛彻此前去探望公良缀儿之时,也只是透露为公良缀儿准备了惊喜。 一直被蒙在鼓里,对营内外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的公良缀儿此时卸妆更衣,正准备休息。忽闻房外妙手神医扁妙春求见。公良缀儿急忙披上了外衣,简单束好头发,命纤云和弄月开门相迎。 当纤云和弄月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二人都惊呆了。因为此时她们眼前出现了与公良缀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眼前的男子头上束发和一袭月光白锦袍的穿着几乎与公良缀儿无异,甚至二人连身段都极为相近。如果硬要说二人什么不同,那便是面前男子的身材更加高挑,气质更加雅正清朗一些。 纤云和弄月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口,愣了愣神,转首又回望了一眼仍在房中的公良缀儿。心下便猜测到面前与公良缀儿长得一模一样,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就是公良缀儿曾提到的,平西侯府的小侯爷,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 “这位公子,难道说就是平西侯府的小侯爷?”弄月禁不住出声问道。 扁妙春急忙提醒弄月不要声张。 弄月和纤云这才反应过来,张望了一下四周,第一时间将扁妙春和公良耀迎进房中。 刚一进屋,弄月就悦声对病榻上的公良缀儿道:“小姐,你看谁来了?” 公良缀儿定睛一看,面前出现的竟然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亲哥哥公良耀! “哥哥!”公良缀儿骇讶一声,起身一头扑倒在哥哥公良耀的怀中。 公良耀温柔的抚摸着公良缀儿的头,轻声道:“缀儿,哥哥让你受苦了。” 公良缀儿扬起仍旧蒙着面纱的脸,泪眼婆娑的凝视着哥哥公良耀,摇摇头,笑叹道:“看到哥哥恢复如初,缀儿也便安心了。” 纤云忙笑劝道:“小姐、小侯爷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 公良缀儿这时才注意到公良耀身旁一同前来的扁妙春早已不见外的坐下来喝了茶。 公良缀儿连忙让座,让哥哥公良耀也一同坐下说话。 “不是说好了,等过些时日我探听到皇上的口风,得知营中的安排之后,哥哥再来相见的吗?怎么突然间提前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从公良耀跟随扁妙春进门的那一刻,公良缀儿心中就猜到事有蹊跷。 扁妙春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说道:“是皇上开了恩,特意安排我去客栈将小侯爷接入营中的。” “扁神医将哥哥来到帝城的事,向皇上摊牌了?”公良缀儿讶然相问。 扁妙春搔了搔头,尴尬一笑:“是老夫我没忍住,就不小心脱口而出,向皇上交代了实情。没想到皇上如此圣明,竟然欣然同意将小侯爷接入营中,与公良大小姐兄妹相见,亲人团圆。” “真的是这样吗?!”公良缀儿又转眸问向自己的亲哥哥公良耀。 公良耀来到御戎卫营之前,扁妙春和弗隐便向公良耀交代过,公良缀儿现在的身体仍在恢复阶段,皇上还不希望将公良缀儿的身份暴露之事告知公良缀儿,免得引起公良缀儿担忧。公良耀也是为了保护妹妹,所以,并未将实情告诉公良缀儿,而是随声附和了扁妙春的说辞。 “是呀,就像扁神医说的那样,承蒙皇上圣恩,这才有我们兄妹二人在营中相聚之时。妹妹不要多心了。” 公良缀儿和公良耀兄妹二人虽然相认时间不长,二人从小也未曾能在一起生活过,但是公良缀儿却感受得到,公良耀是雅正之人,不善于说谎,尤其今日之事,事关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公良缀儿的安危,公良耀对答的话语中,隐约透露出了一丝紧张和刻意。而公良耀的眼神闪躲,更是再有意回避公良缀儿探寻的目光。 “哥哥可是忘了,我与哥哥是孪生兄妹,虽然自幼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是血脉至亲惺惺相惜,哥哥心里在想些什么,妹妹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真的如哥哥和扁神医所说,哥哥是皇上开恩允许我们兄妹二人在营中相见的,那么哥哥又为什么只等入夜才敢前来探望。皇上之前来时,又为什么对我刻意隐瞒了此事,对召哥哥入营之事绝口不提?而且,我道今日之事,也有些奇怪,营内同窗本来说好旁晚会来看望,而没有出现,纤云和弄月今日也有些奇怪,一直守在我身边,就连我休憩了,都不曾离开半步。我想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你们才会拼了命的想要瞒我,对不对?” 公良缀儿的聪明伶俐,远远超乎了扁妙春和公良耀的预想。公良耀更是低估了孪生兄妹至亲之间无法言明的心理感应。 就像公良耀在客栈之中,便能感觉到妹妹公良缀儿陷入了危险之中一样,公良缀儿也从一丝一毫的细节里面,推断出了事态的严重。 公良缀儿见哥哥公良耀和妙手神医扁妙春二人都沉默不语,于是又启声说道:“请哥哥和扁神医告知缀儿实情吧,无论发生任何事,缀儿心里能成受得了的。是不是,我女扮男装,替哥哥做质子的事,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所以皇上才会着急召哥哥入营,好及时替代我,向众人隐瞒实情,打算蒙混过关的?” 公良缀儿一语戳中的要害。 扁妙春见公良缀儿冰雪聪明,实在瞒她不住,只好如实相告,将今日前厅中姜太医当众质疑公良缀儿身份的事原原本本的诉与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突发的病症,根本不是被感染了天花,也不是扁神医之前所说的药物过敏,而是因为姜太医暗中向自己下毒所导致的。 公良缀儿根本想不通,姜太医为何要冒此风险,对自己痛下毒手。 但当公良缀儿从扁妙春的口中得知姜太医是太后贺兰嫣的亲信之后,才恍然大悟,将自己被姜太医下毒和之前在宫中姜太医将自己的喜脉多次误诊成了血亏之事联系到一起,才发现自己早就掉进了太后贺兰嫣的陷阱里。 正如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和妙手神医扁妙春分析的那样,姜太医与公良缀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唯一能导致姜太医几次三番对公良缀儿痛下杀机的原因,就只有可能是太后贺兰嫣幕后主使所致。 第四百一十八章 当堂对质 公良缀儿与孪生哥哥公良耀兄妹团聚。妙手神医扁妙春将姜太医加害公良缀儿的实情和姜太医当众质疑公良缀儿身份的事,一一诉与公良缀儿,公良缀儿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以及皇帝赫连瀛彻为何着急暗中召见哥哥公良耀入营。 兄妹二人同在一处,虽说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但是却也增加了二人身份暴露的风险。 公良缀儿自然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亲哥哥公良耀牵扯进来,如果可以的话,公良缀儿宁愿牺牲掉自己,也想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到伤害。 但整件事的发展,变得越发的不可控。 姜太医当众揭发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之事,已经弄得整个御戎卫营上下尽人皆知,满城风雨。公良缀儿本是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公良缀儿受罚倒是不怕,可是这件事同样事关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和整个平西侯府、公良世家的安危,公良缀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等关键时刻,将家人至亲的生死抛掷不顾。 即便公良缀儿心底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哥哥趟这趟浑水来冒险,但眼前能即使解决危机,也唯有这一个办法。 小侯爷公良耀与妹妹公良缀儿碰面商定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在总管太监小团子的引领之下,瞧瞧入帐面圣,与皇帝赫连瀛彻商议明日当众佐证姜太医之话有假,隐瞒和保护公良缀儿的身份暂时不被暴露的事宜。 次日一早,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赫连瀛彻便在营中公开审理姜太医下毒毒害公良缀儿一案。 厅前围满了人,不论是出于好奇也好,还是出于关心也罢,总之,御戎卫营营内师生、御医们甚至是当日不当班的侍卫们都前来观审。 不过在大多数人的心里,与姜太医是否给公良缀儿暗中下毒之事相比,人们对公良缀儿究竟是不是女扮男装混入营中的身份更感兴趣。 赫连芙灵等人关心公良缀儿的安危,也挤进了人群,想看个究竟。 “你们说公良二公子的急症真的是姜太医下毒导致的吗?”穆星尘扬着脸,问身旁的蓝亦安、高狄等人。 高狄摇摇头,道:“我倒是不太相信,好好的宫廷御医,与公良二公子也没有什么恩怨的,怎么就会生了歹心,暗中给公良二公子下毒呢!” “我说你们关注的点,还真的有些奇怪,皇上和扁神医都证实了姜太医投了毒,哪里还需要我们猜测!这件事的关键根本就是在于姜太医质疑公良缀身份是真是假,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一旦公良缀被证实是女扮男装,那么就会坐实了公良缀欺君的罪名。到时候不仅仅是公良缀本人,恐怕就连她身后的整个平西侯府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秦无恙小声分析道。 赫连芙灵压低声音,叹道:“这个时候还有这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 秦无恙纠正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我如此分析辩证,也是在关心公良缀的安危。毕竟我们同窗一场,又是一同召入帝城而来,我总不希望公良缀因为此等事而招致杀身之祸。” 虽然周围人对秦无恙有误解,但是秦无恙的这番话不是虚伪应付,而是有感而发。身陷公良缀儿美貌中不能自已的秦无恙自然不再像从前一样处处针对公良缀儿。秦无恙的此番感慨也是有感而发,深深为公良缀儿担忧而已。 厅前围观的众人中,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和书童阿福也站在人群里,关注着事态的进展。身为公良缀儿好友的弗隐更是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赶来前厅一探究竟。 赫连瀛彻见众人已经聚齐,便命人将姜太医带上来问话。 姜太医虽然对给公良缀儿下毒之事供认不讳,但是仍旧一口咬定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要求赫连瀛彻依照大炎律法严惩公良缀儿。 姜太医一再逼宫,就是要让赫连瀛彻不得不碍于众口,治罪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拉下水,免除一个太后贺兰嫣的心腹大患。 然而,今日的赫连瀛彻不再似昨日般的震惊踌躇,而是泰然端坐在朱椅上,笑听姜太医控诉公良缀儿的欺君罪行。 赫连瀛彻待姜太医说完,便让小团子召“公良缀”进来。 此时,“公良缀”蒙着面纱,在侍女纤云和弄月的搀扶下来到前厅,躬身施礼。 赫连瀛彻慵声道:“公良缀,姜太医方才控诉你的身份造假,称你是女扮男装混入营中,欺瞒众人,你可认罪?” “公良缀”启声回道:“草民与姜太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草民不知姜太医为何下毒害我,又要诬蔑我的身份,几次三番的想知我于死地?草民且问问姜太医,是何居心?!” “公良缀”不肯认账,反过来质疑姜太医居心的几句问话,说的姜太医一时语塞。 今日的姜太医不再像昨日那般激动和不理智,姜太医平复了一下心中起落的情绪,坦然回答:“你说的对,我与你素日无怨,之所以会下毒于你,就是要逼你现出原形,希望能当众揭穿你伪造的身份!” “公良缀”淡定问姜太医:“且问姜太医因何说我的身份是伪造的?” 姜太医朗声大笑道:“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吗?!你分明就是女儿身,却在这里假扮成平西侯次子,欺骗皇上,欺瞒众人,不是身份造假,又是什么?” “公良缀”微微一笑:“姜太医说我是女扮男装,欺瞒了圣上,姜太医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你是男是女,一验便知,哪里用得着跟你废话!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验明正身?!”姜太医激将,直指“公良缀”。 “我是男是女,众人都知晓,皇上一问便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公良缀”反驳道。 “只怕你心虚,不敢验明正身!”姜太医誓要“公良缀”陪葬。 “姜太医这话说的,我没有做亏心事,又有何不敢的!” “好!”姜太医心中大喜,连忙转首躬身对赫连瀛彻请愿道:“还请皇上派人验明公良缀的正身,以证实微臣所言不虚。” 赫连瀛彻当即点头,命总管太监小团子带“公良缀”去内室,验明真身。 姜太医本以为公良缀女儿身份败露无疑,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前厅的“公良缀”早已被掉了包,此时被总管太医小团子带下去验明正身的根本不是公良缀儿本人,而是与公良缀儿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公良耀。 第四百一十九章 众口一词 “启禀皇上,奴婢已经为公良二公子验明正身,公良二公子是男儿身无疑。可见姜太医所言不实!”小团子恭声向皇帝赫连瀛彻回禀道。 赫连瀛彻厉声训斥厅堂中等着看好戏的姜太医,道:“如今公良缀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事实胜于雄辩!姜太医,你下毒毒害公良缀不成,又来诬蔑公良缀的身份造假,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 “这……这怎么可能?!”姜太医惊呆在原地,瞠目结舌。 姜太医此前一直料定公良缀儿就是已经暴毙冷宫的滢妃云缀儿,事实上,皇帝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屡次维护,也正说明了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现在一切峰回路转,事情的走向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公良缀儿被总管太监小团子鉴定为男儿身。难道真的是自己走了眼,公良缀儿的长相太过于雌雄莫辩,所以自己才会误判?! 姜太医还是不肯相信团公公所言。 姜太医躬身上前,启声请愿:“皇上,微臣祈求皇上能询问与公良缀同吃同住的其他人证作证,来证实公良缀的真实身份是否有假!还请皇上成全!” 赫连瀛彻微微皱眉,早就预料到姜太医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慵声道:“姜太医还真是不肯死心!难道你是在质疑团公公检验造假不成?!” 姜太医急忙回声:“臣不敢!只是公良缀敢女扮男装潜入御戎卫营欺骗皇上和众人,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臣是想,让营中接触过公良缀的人作证,如果他们中也有人怀疑公良缀的身份,那么就可以证实微臣的怀疑绝非空穴来风,公良缀其人定有问题。” 赫连瀛彻坐镇于厅堂之上,扫视厅前众人。 “好!既然姜太医不认可验身的结果,那么朕便应允,询问公良缀身边接触最多之人是否产生过对公良缀身份的怀疑,也好让你死了心!” 赫连瀛彻说罢,便命小团子一一开始询问在营中与公良缀儿接触甚密的侍女、同窗和师长。 纤云和弄月是赫连瀛彻精心挑选出来,侍奉公良缀儿的,二人既是皇帝赫连瀛彻的线人,又是公良缀儿的亲信,自然会站在皇上和公良缀儿这边。即便她二人明知道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也绝不会开口对外泄露半个字。所以,姜太医盘问了她们半天,也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此时,公良缀儿的同窗室友赫连芙灵的证言就显得尤为重要。然而,姜太医来到营之前,就听太后说起过芙灵公主女扮男装到御戎卫营学习集训之事,所以,对赫连芙灵的证词,姜太医只有睁一只眼,闭一眼,不敢招惹深受皇上宠爱的公主。 赫连芙灵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发现公良缀儿的异常,姜太医也拿她没辙。 姜太医在心中笃定的是,营内公良缀儿接触的人中定有同自己一样,怀疑公良缀儿身份的人,甚至其中还不乏与公良缀儿利益冲突,有家族恩怨的对立敌人。那么,想要在众人中找到一两个与姜太医同一阵营的人来,便也不会太难。 然而,公良缀儿的同窗:蓝锡世子蓝亦安、墨世子墨子衿,穆公子穆星尘全部一口否认姜太医的说法,表示公良缀儿并无显现出任何异常之态。他们相信,公良缀儿没有故意欺骗大家,有所隐瞒。 三人中,只有年龄尚小的穆星尘始终认为公良二公子公良缀是男儿身,认为姜太医是在诬蔑公良缀。至于蓝亦安和墨子衿二人则早就隐隐感觉到公良缀儿异于他人之处,只是埋藏在心里,为她守口如瓶,不肯向外人道而已。 秦无恙是七位质子中脑子最为活泛之人,无论是贪恋公良缀儿美色的私心,还是迫于皇上在场的压力,秦无恙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出什么证词。对答间,自然是含糊其辞,全都推作不知。 至于高狄是个粗憨之人,说话做事向来直率。虽说高狄脑子是一根筋,想法比其他人都简单些,但是自从高狄昨日听说姜太医质疑公良缀儿的身份后,高狄联想起了之前公良缀儿与众人在一起之时,偶尔表现出的女孩般的矜持与羞赧,就后知后觉得公良缀儿有可能真的是女扮男装的女儿郎。高狄人虽耿直,但也不算傻。他自然知道,如果自己说出了对公良缀儿的怀疑后,就会坐实了公良缀儿欺君的罪名。高狄最重义气,义薄云天,自然不肯出卖自己的同窗好友。更何况,如果公良缀儿真的如同自己所怀疑的那样是个女儿身,那么高狄对公良缀儿就更加由衷敬佩。 无论是出于那一种原因,高狄都不会出卖公良缀儿。 余灵均在房中养病,并未前来观审,所以,姜太医只好作罢,转首询问公良缀儿的师长,三位六艺先生:苏颜卿、尚卓和沈天栋。 沈天栋年老,自叹精力不比从前,只是在厅外略站了站,就借身体之故,转身离开。姜太医倒是没有来得及向他询问。 尚卓心知肚明,皇上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有钟意之情。不管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是男是女,他都不能冒然得罪于皇上。 而苏颜卿更不会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秘密泄露给一个意图加害公良缀儿的姜太医。 所以,姜太医询问了一圈,没有人肯向皇上证明公良缀儿的身份存疑。 令姜太医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营内执事许言和弗隐都连连表示,相信公良缀儿身份无疑。 姜太医吃了瘪,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即便姜太医从其中个别人对答的眼神里看出了异样,但是仍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公良缀儿的身份造假。 “姜太医,朕已经给了你面子,让你当场询问了公良缀儿接触甚密的几个人,他们全都证实公良缀的身份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切,无非是你一个人的臆想与猜测,甚至朕都会怀疑你是故意在诬蔑公良缀!因为你见毒害公良缀不成,你下毒的事情败露,你便恼羞成怒,诬蔑公良缀的身份,死到临头还想拉着公良缀做垫背,你之歹心,其心可诛!” 姜太医急忙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公良缀分明就是用了某种妖术蛊惑了众人。她根本就是女儿身,却偏偏隐藏身份,来到御戎卫营集训,分明就是动机不纯,另有所图。还请皇上明鉴,莫要被公良缀良善的表象所迷惑啊!” 第四百二十章 巧会目成 赫连瀛彻拍案而起,大喝一声:“姜太医!你如今死到临头了,不仅不知悔改认罪,还当场狡辩,继续栽赃陷害公良缀,真是罪不可恕!来人,将他关押幽禁,三日后,押解回宫,定罪论处!” 两侧侍卫们应声,将跪地求饶,大喊冤枉的姜太医押入堂下,严加看守。 眼看妹妹公良缀儿的危机得以解除,一切尘埃落定,假扮公良缀儿的公良耀待人群散了之后,便拜别皇上,转身准备离开。 然公良耀刚出了前厅房外,绕过小径,直走后门,就不想撞见了正在此处,尚未离开的赫连芙灵。 远观赫连芙灵锦帽貂裘,潇洒身段,周身气派不输男儿。近看其修眉俊眼,顾盼神飞,一张粉面于皑皑白雪之中更显得粉妆玉砌,肌肉玉雪。 公良耀虽然假扮了妹妹公良缀儿的身份,在厅堂作证,但是私下并不认识赫连芙灵。幸好之前皇帝赫连瀛彻和扁神医、弗隐少侠已经将营内众人简单介绍给了公良耀,公良耀在心中也算对其有所印象。方才在前厅与姜太医对峙之时,多亏团公公逐一问话,才思敏捷的公良耀这才将皇上和扁神医口中与公良缀儿关系甚密的几个人关键人物一一记下。因此,此时公良耀与赫连芙灵相见之时,公良耀才不至于慌张难辨。 赫连芙灵老远就爽朗笑着打招呼:“二哥哥这是要去哪儿?” “二哥哥”的称呼,本是赫连芙灵与公良缀儿私下里的玩笑话,也算是赫连芙灵对公良缀儿闺中昵称。但是,公良耀却对此毫无所知,以至于赫连芙灵叫他时,他没有及时反应。 公良耀见赫连芙灵走过来,这才躬身应声,称呼道:“芙灵公子还没有回去?” 赫连芙灵扬起嘴角,上下打量的公良耀,抬手拍着公良耀的肩膀,笑道:“你装的还真像,连我都差点没看出来!” 公良耀心中一紧。心想,难道说,赫连芙灵已经认出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公良缀儿来了?! 公良耀故作淡定,莞尔一笑。 怎知,误将公良耀认做公良缀儿的赫连芙灵,好不见外,一把挽住公良耀的胳膊,笑说道:“还真别说,你故意压低声音的样子,还真是像个不折不扣的男儿郎!” 公良耀这才发觉,自己假扮妹妹公良缀儿的身份,并没有被赫连芙灵看穿,公良耀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公良耀此时虽说是假扮妹妹公良缀儿出现在营中,但他毕竟是男儿身,谨记着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教诲,身体不自觉的疏远掉赫连芙灵的亲昵举动,急忙推开赫连芙灵挽住自己的胳膊,后退了两步,与赫连芙灵保持而了礼貌的距离,这才笑答:“前几日发高烧,嗓子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声音还有点哑。” 赫连芙灵歪着脑袋笑看公良耀,道:“我之前去看望你的时候,怎么没听出来你的嗓子哑了?难道是昨日又发烧了不成?” 赫连芙灵说着,抬手上前就去试公良耀的额头。 公良耀即使躲开,脸上微微泛红。 公良耀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府,更别说与女孩子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如今,公良耀已经长成为十七岁的少年郎,正值青春懵懂的年纪,面对着天真可爱又美丽活泼的芙灵公主的热情举动,自然显得有些矜持、害羞,招架不住。 赫连芙灵紧张的看着公良耀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误以为他真的发烧,于是焦急说道:“这才刚刚出来,别是又感染了风寒,发了烧!纤云和弄月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怎么就敢丢下你一个不管呢!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赫连芙灵说罢,又要挽住公良耀的胳膊,扶着公良耀回房休息。 公良耀正想着自己要如何脱身之时,幸亏纤云和弄月及时赶到,上前解围。 “原来公子是在这里,可是让奴婢们好找!”纤云大老远就笑着招呼道。 纤云和弄月见赫连芙灵也在,便施礼问安。 赫连芙灵笑嗔道:“你们两个可别只顾着贪玩,我‘二哥哥’的病尚未痊愈,身体还很虚弱,身旁一时一刻也不能缺了人照顾,倘若,我‘二哥哥’有什么,我可是会拿你们两个是问的。” 弄月笑盈盈回道:“芙灵公子教训的是,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这就将公子带回去,好生调养。” 弄月说着,搀扶着公良耀转身就要走。 又闻听赫连芙灵嘱咐道:“我方才见你家公子脸上泛红,你们回去,请扁神医来瞧瞧,看是不是又发了烧,可别耽误了治疗。” 纤云应声谢道:“多谢芙灵公子的关心,奴婢记住了。外面天寒,芙灵公子也早些回房休息去吧,莫要着了凉。” 赫连芙灵点点头,看着三人走远之后,这才渐渐放了心,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公良耀回来后,公良缀儿从哥哥公良耀的口中,得知了皇帝赫连瀛彻一怒之下,将姜太医关押幽禁在营中,准备回宫后,定罪问斩的消息。 姜太医虽然有心要加害公良缀儿,但见忠心护主的姜太医,仅仅因为针对自己的事,就被赫连瀛彻定罪问斩,公良缀儿还是心有不忍。于是急忙命侍女纤云捎话给总管太监小团子,让团公公帮忙传话,替姜太医向皇上求情,希望赫连瀛彻能开恩,免姜太医一死。 营中的风波暂时平定,公良耀决定借此机会替换回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却被公良缀儿婉言拒绝。 公良缀儿觉得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即便哥哥公良耀执意如此,公良缀儿也要在彻底保证哥哥和平西侯府上下的安全之后,才能同意将二人的位置对调回来。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公良缀儿心中清楚,太后贺兰嫣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太后现在能派亲信姜太医入营下毒,那么他日也难保证,不会动用其他的势力来加害自己。如果,这时候自己与哥哥公良耀的位置对调,只会给哥哥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既然太后贺兰嫣一直针对的是曾经身为滢妃的自己,那么公良缀儿就更加不可能让哥哥无辜背锅,顶替自己犯险。 况且在公良缀儿看来,营中众人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隐瞒身份,正说明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完全暴露,至少他们讲义气也好,迫于皇帝赫连瀛彻的压力也好,都会暂时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做掩护。而一旦营中众人识破了哥哥公良耀假扮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难保不会引起营内的轩然大波,而危及到哥哥公良耀甚至整个平西侯府的安全。公良缀儿不能用的亲人做赌注,来冒这个风险。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初访景元 经过一周的调养,公良缀儿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脸上的红疹也渐渐的消退了不少。 赫连瀛彻于御戎卫营营内众人结业出营之前,当众宣布了公良缀儿等八人最终六艺大考的成绩,其中公良缀儿的综合大考成绩位列第一,总成绩排名第四名。八人中无一例外,均通过了营中大考,顺利毕业。 转眼间众人就要和生活学习了三个月的御戎卫营说再见了。公良缀儿等人心中虽有不舍,但是从这里毕业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新一段旅程的开始。 介于余灵均和公良缀儿的身体还在恢复阶段,姜太医之罪还有待进一步审理。所以原本预定的营中结业聚会暂时取消,改作出营后,待余灵均和公良缀儿的身体康复之后,再设琼筵,大家把酒言欢,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离出营的日子,眼看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公良缀儿等人依依惜别。 作为移居帝城的质子,公良缀儿与蓝亦安、墨子衿等其余六人还有在帝城再次见面的可能。而教授他们六艺的三位先生,甚至是执事许言、弗隐和必定要回宫的芙灵给公主赫连芙灵等人日后却很难说,何日才能再相见。 公良缀儿等人与教授他们六艺的三位先生和许言、弗隐等人惜别,离别之伤感不尽言表。 重情重义的粗犷男儿高狄竟禁不住在与众人惜别之时,偷偷落下了眼泪。 而公良缀儿等人也是颇为伤感,眼含热泪。 御戎卫营首批王侯公子集训结业之后,营内会进行暂时的休整。执事许言奉皇上赫连瀛彻之命,继续在御戎卫营营中续任营内执事一职,全权负责御戎卫营的日常管理。 而江湖少侠弗隐因为接受了皇上赫连瀛彻的盛情邀请,则会暂时随驾回到帝城,待宫廷盛宴之后,就会离开帝城,归隐江湖。 诗书先生沈天栋、骑射教头尚卓二人在赫连瀛彻的特邀之下,继续担任下一届御戎卫营集训的六艺老师。 至于原本负责教授礼乐的苏颜卿,私下里向皇上赫连瀛彻请愿辞去御戎卫营营内礼乐先生一职。身为知音的赫连瀛彻怎会不知道苏颜卿请愿来营中教授六艺,又主动请辞的缘由。但赫连瀛彻还是准奏了苏颜卿的请辞,盛邀苏颜卿随驾回到帝城,参加宫廷庆功御宴。 苏颜卿不好推辞,只得应下。 翌日,营中众人随圣驾起驾回宫。诸位王侯公子暂回各自府邸中休息。而苏颜卿、弗隐等人则由总管太监小团子命人安排的住所暂时居住在帝城城内。 那日,公良耀假扮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挺身解围之后,公良缀儿担心哥哥公良耀的身份暴露,不希望哥哥犯险,为了确保公良耀的安全,公良缀儿私下请求了皇帝赫连瀛彻派弗隐将公良耀提前秘密送出了御戎卫营。 三日后,公良缀儿随圣驾回城。公良耀和公良缀儿兄妹二人在赫连瀛彻和总管太监小团子的安排下,在公良缀儿的府邸景元轩汇合。 景元轩府邸内凭空多了一个人,自然逃不过尽职尽责的管家易德忠的眼睛。不过,易德忠虽然并非是赫连瀛彻特意安排在公良缀儿身边的心腹,但是易德忠为人忠厚正直,面对皇上安排进来的人,易德忠自然不会心存疑虑,亦不会多闻多问。尤其是当易德忠亲眼见到了公良耀的面容之后,便瞬间明白了公良耀的身份。 公良耀的身份在皇帝赫连瀛彻的要求和公良缀儿的再三嘱咐下,管家易德忠为其守口如瓶,帮助对外隐瞒公良耀的来历和真实身份。公良耀和书童竹幽也得以暂时在景元轩中安顿下来。 这日,公良缀儿刚刚随驾回到帝城,回了景元轩和哥哥公良耀碰面没多久。怎知芙灵公主赫连芙灵在御戎卫营营中和众人学习说笑热闹惯了,闲暇不住,刚一回宫就再三央求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这才在宫女雪乔和斓萱的护佑下,跑出宫外,直奔景元轩而来。 公良耀和竹幽正在院中散步,却好巧不巧的碰见了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十足笑意,一身男子装扮的赫连芙灵和她的两个宫女雪乔、斓萱。 公良耀本想趁着赫连芙灵还没有看到自己之前,紧忙转身带着书童离开,以免再生事端。可偏偏赫连芙灵眼尖,远远就看到了正在散步的公良耀,赫连芙灵以为对面的人是公良缀儿,于是挥手笑着打招呼。 公良耀是在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笑呵呵的迎上前。 “芙灵公主不回宫中休息,怎么又偷跑出来了?”公良耀躬身上前笑问。 赫连芙灵一摆手,笑盈盈道:“我这次可不是偷跑出来的。我是求了皇帝哥哥,是让皇帝哥哥允许我出宫的。我本来是想召集营内的同窗们一起聚一聚的,可是皇帝哥哥只允许我出宫半日,太阳落山之前,还要及时回去的。所以,时间上来不及,我想来想去,就先到你这来了。我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公良耀微笑摇头:“哪里,芙灵公主赏光来景元轩,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赫连芙灵修眉微挑,一双明眸紧盯着公良耀,笑问道:“今日说话怎么如此恭敬谨慎了呢?这个不可像你!好歹我们也是同吃同住过的。之前也没见你跟我这么见外。该不会是回到了帝城,没有了同窗的身份,你就有因此而疏远我了吧?” 公良耀连忙摇头,回应:“没有公主说的那样,公主别误会。” 赫连芙灵咯咯一笑,摊手道:“逗你玩呢!我俩两个情同姐妹,我又怎么会挑拣起这些礼数来。” 公良耀莞尔笑应。 赫连芙灵听着公良耀的声音还是与往日的不同,于是关心地问:“难道二哥哥的嗓子还没有好些吗?怎么声音听起来还是与往日低沉了些?” “可能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所以嗓子有些发紧。”公良耀谎称道。 “二哥哥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赫连芙灵边说着话,见公良耀身边的书童竹幽看着眼生,便好奇问道:“这书童是新来府上的吗?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 赫连瀛彻说着,笑吟吟来到竹幽面前,仔细打量着竹幽,看得竹幽浑身不自在。 赫连芙灵指着竹幽道:“这个小书童该不是也是女扮男装的吧?不过长得还真像个男孩子呢。” 竹幽闻听赫连芙灵的话,心中暗道:人家本来就是如假包换的男孩子!怎么芙灵公主一来,还差点给自己改了性别! 第四百二十二章 阴阳交错 “他叫竹幽,是我在景元轩陪读的书童。不过,他可不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子,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儿郎。”公良耀儒声向赫连芙灵介绍自己身边的书童竹幽。 “竹幽拜见芙灵公主!”竹幽躬身作揖。 赫连芙灵爽朗一笑:“既然是二哥哥的书童,那我也就不见外了。刚才误会你是女孩子的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赫连芙灵安慰书童竹幽,怕自己的无心之过会引得竹幽心里不自在。 竹幽只是个小书童,就算心里不舒服被人误认成女孩子,但是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笑着摇头回应没关系。 赫连芙灵的贴身宫女雪乔为人机灵。雪乔见公良耀身边只有一个新见面的书童竹幽跟着,却完全不见纤云和弄月的踪影,便觉得有些诧异,尤其是闻听公良耀称身边的书童竹幽是男儿郎,就更觉得奇怪。 公良缀儿虽然对外称自己为平西侯二公子,但是毕竟真实身份是和女儿身,身边有纤云和弄月两个贴心的侍女不用,却偏偏带了一个男儿身份的小书童在一旁照顾,实在是有违常理。 雪乔虽然心中生疑,但是也没敢多言。因为用谁为侍,是公良缀儿的自由。雪乔一个公主身边的宫女,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干涉。 但雪乔心中的疑问,像是一颗种子,在心中萌芽。 赫连芙灵也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像连体婴儿一般护佑公良缀儿左右的纤云和弄月,此时未侍奉在公良缀儿身旁,于是启声朗言:“纤云和弄月这两个调皮的,平日做事挺稳重的,怎么一回到府邸,就忘了本职,将她们公子晾在这里,自己却忙里偷闲去了!” 赫连芙灵回身对雪乔和斓萱道:“你们两个进屋里看看,她们二人现在在哪儿偷闲打瞌睡呢。” 雪乔和斓萱二人笑着答话,转身就要往前厅里走。 公良耀知道纤云和弄月正在内室给妹妹公良缀儿敷药,不想雪乔和斓萱进入打扰,更不希望赫连芙灵等人识破了兄妹二人的身份。 公良耀唤住雪乔和斓萱:“二位姑娘请留步!” 雪乔和斓萱以为公良耀有事要吩咐,于是折返回来。 “公良二公子可还有事?”雪乔和斓萱同声问道。 公良耀笑答:“纤云和弄月正在内室打扫消毒,雪乔和斓萱姑娘还是暂时不要进去的好。” “原来是这样呀!我就说嘛,纤云和弄月也不像是个贪玩的,不尽心尽职的人。既然她们两个在房里打扫,我们就稍后再过去打扰吧。” 赫连芙灵说罢,抬眸凝视公良耀,一双美丽澄澈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天气这么冷,我们站在院中这么久了,‘二哥哥’就不打算请灵儿先到厅堂中坐下说话吗?”赫连芙灵朗声开口,俏皮笑问。 公良耀这才反应到自己礼数不周,于是躬身展臂,扬笑而答:“公主这边请!” 公良耀将赫连芙灵请进了厅堂中落座,又吩咐了书童竹幽给赫连芙灵等人斟茶。 赫连芙灵见面前“公良缀儿”的气质谈吐与往日不同,虽然依旧低调谦逊,但整个人却更显得儒雅周正,更有一种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少年之感。 赫连芙灵因平日里就与公良缀儿的关系甚好,所以冲着误以为是公良缀儿的公良耀玩笑道:“灵儿细看起来怎么越发觉得,‘二哥哥’的英朗雅正之气,竟比翩翩少年、谦谦公子还要纯粹一些。只可惜,‘二哥哥’是女儿身,倘若‘二哥哥’是男儿郎,灵儿定嫁你为妻!” 赫连芙灵此番话,一半玩笑,一半有感而发。 身为大炎备受皇帝哥哥宠爱,身份最为尊贵的公主,已到了及笄之年的赫连芙灵,自然也曾畅想过自己意中人的样子。虽然赫连芙灵自幼见到的王孙公子不少,向她示好之人也大有人在,其中不乏相貌出众又博学多才之人,但是赫连芙灵却从未曾动过心。 在赫连芙灵的心里,没有钟情何来执手白头的憧憬。看对人,遇到自己真心心仪之人,携手与共,不将就,不盲从,才是赫连芙灵爱情的准则。 可是见多了后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纷争后,赫连芙灵越发觉得真爱难求。有些人甚至穷其一生都没有机缘遇到自己能为之心动之人。即便是在赫连芙灵眼中最痴情的皇帝哥哥与公良缀儿的爱情,也充满着坎坷与曲折。 所有神圣而美好的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即便是这样,赫连芙灵也仍旧保留自己乐观的心态,准备好随时迎接属于自己的爱情。 而这一次,当赫连芙灵见到了略有变化的“公良缀儿”,赫连芙灵便不知不觉被此时眼前这个“公良缀儿”深深吸引,赫连芙灵甚至会有一丝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恍然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喜欢上了自己眼前这个越发英气儒雅,一身男装的“公良缀儿”。 此时的赫连芙灵甚至会觉得自己有一些奇怪,怎么会错将男装的公良缀儿看做自己意中人的模样。 赫连芙灵哪里知道,眼前这个被她称作越发英朗雅正的“二哥哥”,竟然不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公良缀儿,而是与公良缀儿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公良耀。 公良耀知道赫连芙灵是错将自己认做妹妹公良缀儿了。只是赫连芙灵听上去没头没脑的傻话,却让公良耀错愕良久。 公良耀担心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引起赫连芙灵更深的误会,于是谎称回房里换装,暂时留下书童竹幽在前厅招呼。 公良耀一个借口去了内室回避,可把书童竹幽害苦了。 赫连芙灵本就是活泼热情之人,更别说她身旁带来的两个宫女雪乔和斓萱更是古灵精怪。主仆三人狂轰滥炸、接二连三的问话,问得本就对她们不熟,也对真正的公良缀儿知闻甚少的竹幽莫名紧张。 “你叫竹幽?你今年多大了?” “老家在哪儿?” “来景元轩多久了?”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帝城本地之人?” 赫连芙灵主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东问西,弄得竹幽额头一直沁汗。 赫连芙灵看到竹幽额头冒汗,好意问竹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额头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竹幽……竹幽没事,只是觉得厅房有点热。”竹幽脸上笑嘻嘻,心里有苦却说不出。 赫连芙灵等人哪里知道竹幽担心自己说错话的难处。竹幽只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小侯爷公良耀或是大小姐公良缀儿能及时出现,帮自己解围。 第四百二十三章 百密一疏 “芙灵公主来府上了?怎么没见人来传报?”公良缀儿的脸上刚敷了药,闻听哥哥公良耀进来转述,诧异地问。 “可能是因为芙灵公主在院中误将我认作了你,所以易管家也未来得及禀报。”公良耀柔声道。 “那现在芙灵公主人在哪儿?” “公主在前厅,我借故说是去换装,这才得以抽身,不然的话,还真是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芙灵公主察觉到异样,识破了我的身份。” 公良缀儿颔首道:“缀儿知道了。哥哥暂且现在缀儿的房里歇息,我现在就到前厅去会会公主。” 公良缀儿说罢,脸上戴上了面纱,带着贴身侍女纤云和弄月起身就往外走。 公良耀在身后轻声提醒道:“我怕竹幽一个人在厅房中应付不来,你稍后过去,记得把竹幽换下来,要他到房里来找我,免得他到处乱跑。” “好。”公良缀儿笑着应声,转身出了内室。 厅堂中,赫连芙灵和雪乔、斓萱主仆三人正与书童竹幽说话聊天,只觉得竹幽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人却呆萌可爱。不由得拉着他问东问西,和他打趣说话。 这时,公良缀儿带着侍女纤云和弄月来到厅房,公良缀儿刚一进厅房,便远远笑说道:“我这书童年龄尚小,人也比较害羞,你们可千万别吓着他。” 赫连芙灵转眸一瞧,见公良缀儿换装回来,人也比之前精神清爽了很多,起身迎上前,笑着打趣道:“怎么?我们只是跟着竹幽闲唠家常而已,我们几个又不是老虎,哪里能吓着他了。你这换了装回来,先没与我们这些客人招呼,反倒是偏袒起自己的书童来了!你把灵儿可往哪儿搁?” 公良缀儿嫣然浅笑:“从来没有哪个客人能吃这等醋的!瞧你话里话外酸溜溜的,好像我冷落了你这个贵客不成!” “你还真别说,我倒是知道你景元轩的贵客中,一定有比灵儿还能吃醋的。” 赫连芙灵俏皮一笑,故意顿了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注意观察着公良缀儿的表情,只待公良缀儿的反应。 公良缀儿一脸茫然地瞧着赫连芙灵,倒也没有多想。 只见赫连芙灵笑叹道:“当然是我皇帝哥哥啦!” 公良缀儿羞眉敛聚,娇嗔道:“你又拿我来说笑。” “瞧瞧,瞧瞧!一提到某人,你的脸都红了,还嘴硬说不在意!分明是口是心非!”赫连芙灵掩口偷笑了起来。 “你今日好不容易说通了皇上,出了宫,就是特意来打趣我的?” 赫连芙灵摇头:“我倒是想,可哪里敢呢!我呀!无非就是偶尔当一回你肚子里的小蛔虫,帮你捋顺自己的心意罢了。” 公良缀儿见说她不过,于是冲愣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竹幽,道:“你去找一下易管家,让他吩咐后厨备一桌好菜,今日公主好不容易来了,我这个做东道主的,也要好好设宴款待才是。” 竹幽闻听,嘴角咧到了脖子后面,心想终于可以找个理由脱身,于是逃也似的,就往外走。 公良缀儿又在竹幽身后嘱咐道:“你顺便再回一下内室,帮我把桌上的书整理一下。” 竹幽会意,应声退了出去。 “皇帝哥哥只准了我两个时辰的假,我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宫中,今日设宴就免了吧。他日,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聚聚。” 赫连芙灵第一次破天荒的这么乖巧懂事,这么温顺的听从皇上的话,还是让公良缀儿颇感意外的。 “怎么从御戎卫营集训完之后,人都变得乖巧懂事了。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恐怕皇上见了,都会不适应的。”公良缀儿笑道。 赫连芙灵摇摇头,小嘴微微一抿,小声说道:“皇帝哥哥那么信任灵儿,灵儿当然要讲究诚信,信守承诺了。” 公良缀儿一脸看破玄机的样子,轻叹一声:“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吗?你定是心中打着他日再借机求皇上放你出宫游玩的机会,所以才破例守了规矩,有道是‘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赫连芙灵拉了拉公良缀儿的衣襟,小声喃言:“我的心意,你一个人知道就好,可千万别告诉我皇帝哥哥,要不我的如意小算盘就失策了。” 公良缀儿真心拿赫连芙灵没有办法。 “现在又不是在御戎卫营,我就算想当着皇上的面打你的小报告,也没有这个机会呀。” 赫连芙灵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乐呵呵道:“那倒也是。不过,你要想要见到我皇帝哥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你愿意,我皇帝哥哥立马就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见你。”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芙灵又要为她的皇帝哥哥做媒,于是转移话题,故意望向厅房外午后的冬日阳光,催促道:“你出宫大概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吧。可是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你就要回宫去了呢。” 赫连芙灵笑推公良缀儿,道:“怎么自从你中毒之后,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毒意!” 赫连芙灵转回身,故意装作一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冲纤云和弄月说道:“你们瞧瞧你们主子,客人好不容易来了,屁股都没做热呢!她倒是催促我们走了。亏我好心好意,出了宫第一个就过来看她!” 公良缀儿也不示弱,笑着回应:“这说来的是你,说马上要走的也是你。本打算留你在景元轩吃饭,你又不肯。我说了实话,你又觉得不中听。唉!想让我们的芙灵公主满意还真是难呢。” “看看,看看,在御戎卫营什么没学好,偏偏把怼人的功夫练就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反正我是怕了。我说不过你,灵儿投降还不成?!” 赫连芙灵与公良缀儿说笑着,转眼已经是太阳落山之时。 管家易德忠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宴席。公良缀儿挽留赫连芙灵留下来一起用膳,赫连芙灵却不想辜负皇帝哥哥对她的信任,婉言谢绝,准备离开。 赫连芙灵要走之前,忽然转首笑对公良缀儿说了一句话,引起了公良缀儿的注意。 “今天在院子里碰面的时候,你的嗓子还有些低沉浑厚,现在爽朗清灵了许多,难不成是扁神医用了什么良药?” 赫连芙灵说者无心,但是公良缀儿听者有意。赫连芙灵的话,倒是提醒了公良缀儿,即便自己与孪生哥哥公良耀长得再像,但声音甚至是个性上的差别,却无法达到完全的一致。终究会暴露出一些差异。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太后赏宴 幸好,今日哥哥公良耀碰到的是天真烂漫、心思单纯的赫连芙灵,若是遇见像太后贺兰嫣,或是其他城府极深的厉害人物,那么,哥哥公良耀与自己的身份暴露就是早晚的事。 公良缀儿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有开始隐隐担忧。 只要哥哥公良耀留在帝城一天,就会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公良缀儿就不可能放松心中的警惕。因为对于从小远离亲人,孤苦无依的公良缀儿来说,家人是公良缀儿注定会守护一生的存在。而自己的孪生哥哥公良耀就是公良缀儿心中最重要的亲人。 公良缀儿这边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如何劝说哥哥公良耀返回平西侯府,那边皇帝赫连瀛彻就已经订好了良辰吉日,要在宫中设宴款待公良缀儿等人,为众人庆功。 公良缀儿来不及安排,只好将劝说哥哥公良耀回平西镇的事暂缓一缓。一切只待参加御宴之后,再做定夺。 此次,赫连瀛彻在宫中为众人设的庆功宴,比公良缀儿想象得还要盛大和隆重。这一切,似乎是赫连瀛彻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要让骄阳宫的太后贺兰嫣知道此事,让贺兰嫣清楚营中这些人和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心中的分量。同时,赫连瀛彻还在心中暗暗筹划,如何能巧妙的辨明敌友,广结天下贤能义士,肃清大炎劲敌。 太后贺兰嫣自皇后贺兰蝶梦被人下毒毒害,险些丧命之后,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倏然有种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争他个长短之感。且皇帝赫连瀛彻虽然不是贺兰嫣所生,但是无论从二十余年的母子情感,还是从政治利益捆绑上来说,贺兰嫣都只能鼎力协助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坐稳这得来不易的皇帝宝座,更何况,赫连瀛彻贤明仁德,算得上一代明君。大炎有了赫连瀛彻执掌,才能有机会中兴,江山得以永固,而太后贺兰嫣的后半生才能“母凭子贵”,过上安稳的日子,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太后贺兰嫣虽然对平西侯府二公子公良缀颇为感兴趣,也曾派密探深入营中,追查公良缀的身份。但是这三个月来,尤其是当太后贺兰嫣经历了险些失去自己的亲侄女贺兰蝶梦和自己还未出生的皇孙之时,贺兰嫣的心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贺兰嫣暗中派人调查公良缀儿,是怀疑公良缀儿就是当年被自己下令暗杀的滢妃云缀儿,出于愤怒厌弃也好,出于担忧自己的罪行暴露,影响贺兰嫣与养子赫连瀛彻的感情,威胁到贺兰嫣好不容易坐稳的皇太后之位也罢,贺兰嫣当初对公良缀儿的敌意,主要是来自于个人利益和内心喜好与偏见上的考虑。 然而现在的贺兰嫣却渐渐的将个人恩怨放下,站在大炎百年基业的角度,来重新看待突然出现,与滢妃云缀儿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的公良缀儿。 此时在太后贺兰嫣的心里,公良缀儿就是一个待解的谜题,而这个谜底一头关联着叛臣赫连云玦,一头也牵扯着大炎皇帝与大炎江山社稷。在大是大非面前,贺兰嫣不敢轻易下赌,赌定公良缀儿究竟是否是残留在皇上身边的叛臣余孽,也不愿因自己的猜测,而扼杀一个人的生命。 此时的公良缀儿已经不再是曾经孤苦无依,以歌舞姬身份入宫侍驾的嫔妃。现在的公良缀儿身后有战功赫赫,手握三十万精兵的平西侯坐镇,有皇帝赫连瀛彻的宠爱与护佑,又有质子身份作为掩护,甚至可能还与兵败后生死未卜、音信全无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尚有瓜葛。大炎朝政中的铁娘子贺兰嫣自然不会向原来那样对公良缀儿毫无忌惮。毕竟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又身份成谜的女人,远远没有之前贺兰嫣预想的那么简单。 然而,令太后贺兰嫣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的心腹姜太医竟会为了给自己扫清障碍,拔出眼中钉,肉中刺,擅自下毒毒害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关押了起来。 姜太医一直对太后贺兰嫣忠心耿耿,为其做了不少事。眼看着姜太医要被皇帝赫连瀛彻问斩,贺兰嫣心有不忍。就算是为了能替姜太医求情,保住姜太医的性命,太后贺兰嫣也要装作一副大度的姿态,对赫连瀛彻宴请公良缀儿等人之事,不再横加干涉。 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太后贺兰嫣非但没有干涉制止赫连瀛彻设御宴款待御戎卫营营中众人,反而肯赏光出席御宴,与众人同乐。 面对太后贺兰嫣异于往常的举动,赫连瀛彻更是倍感惊讶。 “母后不在骄阳宫中休息,怎么这么晚赶来殿中?”赫连瀛彻见太后贺兰嫣盛装来到殿中,急忙起身相迎,命人设了凤銮,亲自搀扶太后贺兰嫣坐下。 太后贺兰嫣欣然一笑:“哀家听说皇上在偏殿设宴,宴请各王侯公子,六艺先生和营内执事,所以就特意过来,看望大家,与大家享宴同乐。哀家不请自来,不会影响到皇上与大家吃酒享宴的雅兴吧?” “母后能赏光前来,自是儿臣和大家的福气。儿臣自是求之不得。” 赫连瀛彻与太后贺兰嫣母子二人虽心有芥蒂,但是表面上彼此还是要给足对方的面子,努力在众人面前维护母慈子孝的和睦模样。 “听说,营中的几位公子集训时期的表现颇为出众,大考成绩也是硕果斐然。这次皇上设宴款待,正好也一一介绍与哀家认识。哀家倒也想瞧瞧我大炎才俊的风采。” 太后贺兰嫣此次亲自移驾,赏脸参宴,一来是要在众人面前树立太后威仪与形象,二来是为了消除坊间流传的她与皇上母子不睦的传闻,但最重要的是,贺兰嫣想要亲自与众人会会面,了解一下赫连瀛彻今日宴请的各路人等的底细,心中也好有一个预判,一旦发现什么不利于大炎江山永固的苗头,贺兰嫣便会行使太后的权力,将不利的苗头尽早扼杀在摇篮里。 太后贺兰嫣此次赏宴并没有敌意,但是赫连瀛彻心中却不得不留意提防。因为赫连瀛彻的心里拿捏不准太后贺兰嫣此次前来赏宴的意图。 该来的终究会来。坐在台下席间一直被太后贺兰嫣针对的公良缀儿也好,还是身份已经遭到怀疑的苏颜卿也罢,对他们来说,如何在拥有猎鹰一样敏锐独到的太后眼皮底下保全自己,是一项颇有难度的挑战。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沦为阶下之囚。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显露真容 赫连瀛彻在太后贺兰嫣的要求下,对参加御宴的席上众人纷纷介绍与太后贺兰嫣认识。 赫连芙灵虽然是大炎的公主,但毕竟是女扮男装,改了身份混入御戎卫营的。今日皇帝哥哥在宫中设宴,赫连芙灵自然也要盛装出席。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赫连芙灵这次依旧穿着了一身锦衣玉袍的男子装扮,落座在台下,以芙灵公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芙灵爱凑热闹,女扮男装出现在琼筵之上,也倒是符合了赫连芙灵的性子。但是当赫连芙灵起身,介绍自己为大炎北疆常山王府的芙灵公子之时,太后贺兰嫣却眉头颦蹙。 赫连芙灵久居深宫之中,除了之前曾出去过皇帝赫连瀛彻为其安排的封地小住以外,赫连芙灵唯一一次出宫便是去了御戎卫营以芙灵公子的身份,参加了六艺的集训。太后贺兰嫣对赫连芙灵在御戎卫营中的所作所为,自然有所耳闻,但是贺兰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年幼无知的赫连芙灵竟然会对着众人“自报家门”,谎称自己为北疆常山王府之人! 而在座的众臣和王侯公子对常山王府之名并未有所耳闻,新帝赫连瀛彻登基不久,对别国封地不甚了解。众盛宴之上,唯有辅佐了两位帝王,历经了两朝的太后贺兰嫣对此颇为敏感。 因为,太后贺兰嫣心知肚明,大炎以北,是北冥的地盘,而北冥常山这个地方,贺兰嫣在年轻时,又曾听谍者提起过。虽然北冥常山并不出名,但是却有此处。赫连芙灵无心插柳,竟然谎编她出自北疆的常山王府,让一直保持着政治敏感和敏锐嗅觉的太后贺兰嫣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太后贺兰嫣频频蹙眉,而向来天真烂漫,大而化之的赫连芙灵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后贺兰嫣脸上微有不悦的神情。依旧是谈笑风生。 贺兰嫣虽然对赫连芙灵的“自报家门”颇为不满,但赫连芙灵毕竟也是无心之过,今日盛筵之上,贺兰嫣也不好方面斥责提醒,只得暂且作罢。 太后贺兰嫣听罢赫连芙灵胡诌的介绍之后,又闻听了秦无恙、蓝亦安、墨子衿、高狄和穆星尘等人的自我介绍。余灵均因为尚年幼,身体又未完全恢复,更因脸上的麻斑而怯与见人,所以,并未出席今日的御宴。 太后贺兰嫣听着众位公子的介绍,只是微微含笑点头。脸上的神情亦如平常。 七位质子的自我介绍,终于轮到了身世成疑,身份成谜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儿的身上。 赫连瀛彻怕公良缀儿自我介绍会引起太后贺兰嫣的注意和不悦,于是启声要亲自开口为公良缀儿挡话介绍。 “母后,这位就是平西侯公良奥的次子——公良缀!”赫连瀛彻抢先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太后贺兰嫣介绍道。 公良缀儿随即起身,躬身施礼。 太后贺兰嫣将灼灼的目光投注到公良缀儿的身上,眼神中闪现一道冷冽的光,而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深了几分,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不知何时为潮涌的暗流。 “你就是平西侯公良奥的二公子公良缀?” 公良缀儿闻听太后问话,只得颔首答道:“正是草民。” “听说你相貌出众,有无俦之姿,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公良缀儿不敢违抗太后的意思,只好将头抬起来,只是依旧垂眸,不想与曾跟自己打过照面,有过过节的太后的目光对视。 “你脸上的面纱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已经美得不能真颜示人了吗?” 太后贺兰嫣明明听说了御戎卫营营中发生之事,知道公良缀儿脸上的红疹是自己的亲信姜太医下毒造成的。但是贺兰嫣还是当众试探,只想让公良缀儿现出原形。 赫连瀛彻笑向太后贺兰嫣解释:“母后,公良缀之前中了姜太医下的赛天花,虽然抢救及时,性命得以保全,但是容貌上却留下了斑痕。现在正在积极治疗之中,公良缀戴着面纱示人,参加御宴,也是为了不因为自身的容貌,影响到众人。” “哦?!既然是如此,那哀家就更要仔细瞧瞧,关心关心公良二公子的伤势如何。毕竟姜太医是哀家派去御戎卫营帮助诊治天花的,没想到姜太医竟然会起了歹意,暗中给公良二公子下了赛天花之毒,害得‘他’差点丢了性命。这件事,哀家也有责任。所以,哀家想要看看公良二公子的脸上的斑痕,也是想表达一下哀家的关切之情。皇上和公良二公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贺兰嫣言语婉转,但用意明确,她就是要亲眼确定面前的公良缀儿就是死而复生的滢妃云缀儿。 赫连瀛彻认为太后贺兰嫣是故意当场找公良缀儿的麻烦,想让公良缀儿出丑、难堪。赫连瀛彻本要开口为公良缀儿拒绝太后强人所难的要求,却闻听台下公良缀儿启声回答:“草民相貌丑陋,脸上斑痕未愈,只怕吓到了太后,令皇上和众位不适。” 太后贺兰嫣挑眉笑道:“你尽可放心,皇上深明大义,哀家众卿又不是不懂体谅之人。你尽管露出真容,不要又多余的顾虑。” “那公良缀就献丑了。” 赫连瀛彻原以为公良缀儿会婉言拒绝,怎知公良缀儿竟然迎难而上,与太后贺兰嫣正面交锋,直接应声摘下了面纱。 席上落座的蓝亦安、弗隐等人怕公良缀儿脸上的斑痕未愈,不忍相视。而一旁应邀出席的苏颜卿却抬眸凝视着摘了面纱,露出真容的公良缀儿,目光中尽是怜惜、心疼、敬佩与鼓励。 赫连瀛彻对事关公良缀儿的事,向来警觉敏感,公良缀儿摘下面纱的那一霎那,赫连瀛彻的余光刚好扫到了定睛凝视公良缀儿的苏颜卿,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让赫连瀛彻心中再次翻涌出醋意。 公良缀儿摘下面纱,面若桃花的脸上白嫩如霜,晶莹剔透,完全看不出来有麻斑的痕迹。 即便公良缀儿一身男子的装扮,也再次惊艳了众人。 太后贺兰嫣望着台下那靡颜腻理,瑶花琪树,与滢妃云缀儿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眼神中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你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贺兰嫣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讶然叹道。 台上的赫连瀛彻和台下的苏颜卿等人也惊讶于公良缀儿的容貌的恢复神速。 公良缀儿颔首答话:“回禀太后,草民脸上的斑痕确实恢复了不少,多谢太后的关心。” 第四百二十六章 母子斗法 公良缀儿当众露出真容,脸上竟然不见一丝赛天花之毒遗留的瘢痕,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皓白如雪般无暇的肌肤再次展现在众人面前。 百闻不如一见。 太后贺兰嫣见到了公良缀儿的真容,这才断定眼前这个公良二公子公良缀就是死而复生的滢妃云缀儿。 即便公良缀儿现在是一身男装打扮,身上也平添了一分男儿郎的英气和飒爽。但是眉眼间的似清泉流淌的温柔旖旎之态,却依旧未曾改变。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有一种勾魂摄魄的能力,世上几乎没有几个男子不会为之心动。 太后贺兰嫣眯着眼睛,灼灼注视着显露真容的公良缀儿,良久才勾唇似笑非笑,啧啧赞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公良二公子果真是仙姿逸貌的标致美人。怪不得人人称道。” 贺兰嫣的话,听似赞叹夸奖,实则不过是借此话,来暗示公良缀儿其实是“长相标致”的女儿身。 了解公良缀儿真实身份的苏颜卿和弗隐都暗暗替公良缀儿担心。 “太后谬赞了。草民不过是徒有一副皮囊而已,称不上美人。要论相貌、才学,营中众位王侯公子,皆不在草民之下。当今圣上更是文韬武略,才貌出众,贤明仁德,乃大炎年轻人之楷模。皇上光芒万丈,就犹如是苍穹之艳阳,九霄之皓月,草民最多是点点辰星,不足挂齿。” “公良二公子未免太过自谦了!要单论相貌,恐怕万人也挑不出像公良二公子这般出众的。” 太后贺兰嫣笑着,又故意询问公良缀儿的年龄。 “不知公良二公子今年年方几何?可婚配否?” 公良缀儿一听便知,太后贺兰嫣此番问话,是假借着关心的名义,套公良缀儿的话。逼公良缀儿现形。 “回禀太后,草民今年十七,未曾娶亲。”公良缀儿恭声回应。 “哦?原来是这样呀!” 贺兰嫣拖着长音,笑而转首冲龙椅上的赫连瀛彻说道:“哀家看这公良二公子仪表堂堂,相貌不凡,而且尚未婚配,正是一个合适的驸马人选,不如将待字闺中的四公主芙柔赐婚许配给公良缀,皇上意下如何?” 太后贺兰嫣口中所说的四公主正是赫连瀛彻的另一个妹妹赫连芙柔。赫连芙柔与公良缀儿只相差一岁,如今二八年华的赫连芙柔还待字闺中,尚未出嫁。赫连芙柔生得貌美出众,性情温婉恬淡,与世无争,与其妹妹芙灵公主的性格正好相反。在众多公主之中,要说太后贺兰嫣心中最偏向于哪一位,非性情乖巧温顺的芙柔公主莫属。 也正因为贺兰嫣宠爱赫连芙柔,所以才不想将赫连芙柔早早嫁出去,将赫连芙柔的终身大事拖到了现在。 贺兰嫣今日在御宴之上,提到要将四公主赫连芙柔许配给明明知道是女儿身的公良缀儿,就是想让公良缀儿自己当众婉拒这桩婚事,甚至逼公良缀儿承认她其实是女儿身,根本不是什么平西侯公良奥的次子,好当众戳穿公良缀儿的谎言。除此之外,贺兰嫣相对最宠爱的四公主赫连芙柔也确实是到了应该婚配的年纪。现在后宫适龄的公主中,唯有四公主赫连芙柔和六公主赫连芙灵二人尚未婚配。 然而,赫连芙灵有皇帝赫连瀛彻宠着,娇惯着,赫连芙灵的婚姻大事,自然不需要贺兰嫣这个做太后的太过关心。而赫连芙柔不同。赫连芙柔不争不抢又十分恬淡安静的性子,直接导致了赫连芙柔在宫中的存在感不高,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更不用说是来参加什么御宴。即便赫连芙柔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在几位公主之上,但是后宫之中缺少庇佑的赫连芙柔,还是没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力。 贺兰嫣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毫无相干的人放在一起,就是想要引起皇帝赫连瀛彻对他这个向来安静恬淡的妹妹赫连芙柔引起足够的重视。 事实上,赫连瀛彻早已有心要为尚未出嫁的两个妹妹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找个好婆家。但苦于赫连瀛彻登基以来,宫内宫外事务繁忙,邻国边蛮又一直对大炎虎视眈眈,不敢有一丝懈怠。所以,对两个妹妹婚事上的关注,疏忽了些。 此时,太后贺兰嫣提到了赫连芙柔,倒是又引起了赫连瀛彻对自己这个行事低调的妹妹的注意。 赫连瀛彻心中明镜一般,但是表面上却还要和颜悦色地回应:“母后只见了公良缀一面,就想将芙柔许配公良缀,未免太急了些。况且,芙柔是母后最宠爱的公主,也是朕最爱护的妹妹之一,芙柔的婚事怎可草率,就算公良缀和平西侯没有意见,也要征求芙柔的同意的,总不能好心办了坏事,错点了鸳鸯谱不是?” 太后贺兰嫣唇角一扬,道:“皇上不会是舍不得将这公良缀拱手让人吧?” 赫连瀛彻脸上的笑容倏然凝固。 台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台下弗隐和苏颜卿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太后贺兰嫣在与皇帝赫连瀛彻斗法。二人在各自的立场上都不肯相让。只是弗隐和苏颜卿二人还没有想明白,太后贺兰嫣分明是识破了公良缀儿的身份,却为何没有像姜太医一眼便当众说破,而且还要将四公主赫连芙柔错配给同为女儿身的公良缀儿?就算为了逼公良缀儿自现原形,也不至于将无辜的芙柔公主牵扯进来。 赫连瀛彻听出了太后贺兰嫣话里话外的意思。贺兰嫣一语双关,既指赫连瀛彻偏袒个公良缀儿的独断专行,又暗指她已经看穿了公良缀儿是女儿身的秘密,提醒赫连瀛彻,身为一国之君应该以江山社稷和皇嗣繁衍为重,切莫始终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耗费心力,痴迷沉沦。 赫连瀛彻菱唇微勾,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魅笑容,慵声道:“母后所言极是,朕倒是真舍不得将公良缀等大炎之栋梁拱手让人。更不舍得草草为朕的妹妹芙柔定下一桩婚事。在朕看来,公良缀等大炎明日之栋梁与朕的手足同样重要,朕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强人所难,勉强撮合。感情之事,总要两情相悦,才能久长。朕相信母后平日里那么宠爱芙柔,应该能体谅和理解朕的一番苦心。”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与赫连芙柔的婚事一笔带过,巧而化之。太后贺兰嫣初次当众与赫连瀛彻过招,自然不能太过激进,勉强行事。只好各自退让一步,暂且将此事搁置一边。 第四百二十七章 试敌保媒 御宴之上,来至帝城的几位质子皆一一作了介绍。御戎卫营执事许言和教授诗书的先生沈天栋、教授骑射的铁教头尚卓,太后贺兰嫣皆有所耳闻。而被誉为大炎第一琴师的苏颜卿,也曾在之前入宫献艺之时,与太后贺兰嫣打过照面。 不过今昔不同于往日。苏颜卿的身份早已在太后贺兰嫣的心头生了疑。这个曾是叛臣安南王赫连云玦府内的座上宾,在安南王赫连云玦兵败时,能全身而退,重新取得皇帝赫连瀛彻的信任,担任御戎卫营营内的礼乐先生,并且,与身份同样特殊的公良缀儿扯上关系,可见苏颜卿并非寻常人物。只是太后贺兰嫣暂时没有抓住把柄,也不好贸然动他。 至于江湖少侠弗隐,贺兰嫣还是头一回见。但见弗隐其人两道剑眉高耸入鬓,一双朗目如星耀海。周身豁达之英气,潇洒超逸。笑时如晴空朗日,默时似空谷幽兰。令人过目不忘,见之忘俗。 太后贺兰嫣心中暗道:好一个大炎琴师苏颜卿,又好一个江湖少侠弗隐!二人同在一处,就好似日月星辰齐聚在天子赫连瀛彻的身旁,出众而知内敛,耀眼而不夺目。 贺兰嫣从早便知,当时还身为七皇子的赫连瀛彻就喜欢广结江湖能人异士。江湖中能有几个赤胆忠心又得力的助手,贺兰嫣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今日琼筵之上,落座在席间的王孙公子,大炎贤臣,各个彰显的英儒之气,却让见多识广的贺兰嫣大开眼界。 除了身份尚未明确的苏颜卿之外,赫连瀛彻识人用人的能力,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贺兰嫣看着眼前谈吐不俗,气质出众的众人,忽然意识到了赫连瀛彻为何设立御戎卫营,又为何将他们都集结到了御戎卫营参加集训。 面对着赫连瀛彻这个贺兰嫣一手精心栽培出来的养子,眼睁睁的看着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贺兰嫣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后怕。 正因为赫连瀛彻的隐藏实力,远远超乎了贺兰嫣的想象。所以,贺兰嫣不禁开始庆幸,庆幸赫连瀛彻终究没有真的与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贺兰世家为敌。倘若不然,依照现在的局面,贺兰嫣根本没有能力保证自己真的能够坐稳太后的位子,能护住贺兰世家的命脉。 在御宴上,赫连瀛彻与众臣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外表看似微醺的赫连瀛彻,心中却格外的清醒。赫连瀛彻此次在宫中设宴款待营中众人,不仅仅是如对外宣称的那样,为众人庆功。更为主要的是,赫连瀛彻想要借着在席间,众人都在现场之时,试探某人的反应,借此来进一步断定,他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正当众人饮酒正酣之时,赫连瀛彻在台上如同闲话家常一般,慵声笑问一侧落座吃酒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听说苏先生是常郊人,离开家乡已经也有些年头,如今苏先生也到了适婚娶亲的年龄,不知苏先生可曾定了亲没有?” 苏颜卿对赫连瀛彻的话十分警觉,正如之前苏颜卿所想象的那般,赫连瀛彻此次设御宴,绝非庆功那么简单。 苏颜卿明知赫连瀛彻有意在试探自己,给自己挖坑,可是还是如实回答:“多谢皇上关心,草民一心苦练琴艺,暂时还没有想要成亲之意。” 赫连瀛彻斜挑一抹魅笑:“这么说来,苏先生现在尚未定下亲事了?” 苏颜卿颔首答道:“还未。” “朕倒是觉得以苏先生的才华和相貌,若只是投身于琴艺,岂不是可惜。朕倒是有意为你做媒,只是不知你愿意否?” 赫连瀛彻的一番话,不仅难为住了苏颜卿,更是惹得了苏颜卿对公良缀儿和弗隐等人的注意。 赫连瀛彻余光扫到了公良缀儿,注意到了公良缀儿脸上认真关注的表情。虽然已经尽力在心中克制自己,但还是免不了泛起一丝醋意。 即便赫连瀛彻一再认为自己只是在试探苏颜卿而已,但是他心中泛起的醋意,却隐隐指明,他此番的试探,终究还是未免夹杂着个人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纯粹。 赫连瀛彻见苏颜卿暂无答话,于是又继续笑说道:“朕觉得荣亲王的义女秦楚娥相貌端庄,品行温良,倒是与苏先生是天作之合,十分相配。” 赫连瀛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苏颜卿恭声道:“多谢皇上的美意!草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得皇上信任之前才能留住御戎卫营任教。草民已是十分感激。以草民的身份,又怎敢高攀荣亲王府的郡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苏颜卿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谍者,行为处事波澜不惊。哪怕是涉及到身份暴露之危险之时,也会淡然应对。 而此时,苏颜卿的急于解释,更让赫连瀛彻心中生疑,认定苏颜卿其人定有问题。 “苏先生莫要忙着拒绝。那荣亲王的义女楚娥郡主曾在宫廷御宴之上与苏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楚娥郡主对苏先生的才学相貌和谈吐为人都十分敬佩和欣赏。可谓对苏先生的印象极佳。如今楚娥郡主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只要苏先生肯点头应下这门亲事,朕敢保证,苏先生与楚娥郡主的喜结,定是佳偶天成,可传为一段佳话!” “草民惶恐,自认配不上楚娥郡主,恐辜负了楚娥郡主和皇上的心意。”苏颜卿再次婉言拒绝。 苏颜卿这边拒绝的明确彻底,而赫连瀛彻这边却极力撮合。其中深意,在深谙赫连瀛彻与苏颜卿关系的弗隐的心中昭然若揭。 公良缀儿在台下,将赫连瀛彻与苏颜卿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不明真相的公良缀儿并不清楚,赫连瀛彻为何执意要为苏颜卿说媒。更不知道赫连瀛彻一直怀疑苏颜卿的身份,一再试探。 直到,赫连瀛彻说完这番话之时,将目光瞥向了自己,留意着自己的反应,公良缀儿这才明了,赫连瀛彻一定是之前,在御戎卫营看到公良缀儿与苏颜卿走的亲近,心里闹了些小情绪,这才于今日盛宴之上,故意极力撮合苏颜卿与楚娥郡主的婚事,以此来试探苏颜卿和自己的反应。 看着苏颜卿为难,又看着赫连瀛彻一再的强人所难,公良缀儿彻底明白,当初自己故意在赫连瀛彻面前,与苏颜卿假装亲近之事,在赫连瀛彻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也正是因为公良缀儿一时的任性,才会导致苏颜卿无辜受到牵连,引起了赫连瀛彻对他的敌意。 第四百二十八章 冰释情疑 伴君如伴虎,自古如此。 即便赫连瀛彻已经是难得开明的仁君,但涉及到儿女情长只是难免会醋海生波,意气用事,有意针对被他视作情敌的苏颜卿。公良缀儿又怎么会不深谙其中的道理。 只是,将苏颜卿无辜牵扯进来,遭到狂吃飞醋的赫连瀛彻的为难,公良缀儿的心里十分愧疚。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因公良缀儿而起,公良缀儿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颜卿因自己而备受刁难。 索性,在席宴之上,赫连瀛彻要给苏颜卿赐婚的事点到为止,并没有太过强迫苏颜卿接受。但是赫连瀛彻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赫连瀛彻更是当众承诺,定会为苏颜卿做媒,赐婚良人。可见赫连瀛彻心意已决,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御宴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公良缀儿见苏颜卿离席,准备出宫,心中愧疚,便急忙跟上前去向其解释。 “缀儿?”苏颜卿意外公良缀儿主动搭话,温眸凝视,莞尔的笑容温暖如初,似乎并没有将宴会上赫连瀛彻的一再试探与难为放在心上。 “对不起,是我之前的任性,让苏先生为我背黑锅,受委屈了。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公良缀儿惭愧的低下头,言语中满含歉意。 苏颜卿温眸浅笑,柔声回应:“这一切都是我自愿而为,我也有责任,并不能全怪你,你不必太过自责。况且皇上应该也是出于好意,我们莫要误会了皇上的用意。” 公良缀儿深知,赫连瀛彻要为苏颜卿赐婚之事,并非是自己误会,而是赫连瀛彻真的信以为真,将苏颜卿看成了他的假想情敌。 公良缀儿抬眸,疾声说道:“可是整件事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之前拉着苏先生在皇上面前演戏,那皇上今日就不会当场赐婚,难为苏先生。” 苏颜卿摇摇头,柔声安慰道: “该来的总会来,更何况你本是无心的,所以,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皇上他……” “放心好了,皇上是难得的明君,我想皇上定不会强人所难,我若是不愿意,皇上应该不会逼我成婚的。” “我……”公良缀儿还想要说什么,却听身后总管太监小团子的声音道: “公良二公子,皇上请公子到内殿一见。” 公良缀儿只好别了苏颜卿,转身跟着小团子进了内殿。 公良缀儿刚进了内殿,正见赫连瀛彻正背着手,背对着殿门站着。 赫连瀛彻闻听小团子带了公良缀儿进来,一挥手,命内殿中的宫女太监们退下。就连总管太监小团子都欠身退出了殿外。 “皇上这么晚了,找草民有何事?”公良缀儿启声问道。 赫连瀛彻一直背对着公良缀儿,清冷的背影,映在月光下,拉出颀长的影子。 “朕只是在宴席上,多关心了苏颜卿两句。席散之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追他出去解释?!” 公良缀儿这才知道,自己追出殿外,向苏颜卿解释时的情景,竟然被赫连瀛彻撞见。 不,那不应该是撞见,而应该是赫连瀛彻的故意跟踪。 “苏先生因草民而无辜受到牵连,草民自然要表达一下歉意。” 公良缀儿并没有在赫连瀛彻面前遮掩,而是坦然回答了赫连瀛彻心中的疑问。 赫连瀛彻转过身,朗朗星眸中泛出一抹柔情。 “你做了什么?你如何认定此此事是因你而起?”赫连瀛彻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公良缀儿,明知故问。 “皇上明明知道答案,又为何偏要来问草民?” “朕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朕。” 赫连瀛彻声音慵懒,期待的目光从未从公良缀儿的身上移开。 “皇上是想要什么答案呢?是要草民亲口承认甚至是澄清草民与苏颜卿的关系吗?可是即便草民所说都是实情,皇上真的都会相信吗?” “你不想说,自然可以不说,不过苏颜卿的事会如何发展,朕倒是不敢保证。” 赫连瀛彻故意在公良缀儿面前说出这等威逼利诱的话。 公良缀儿紧抿着嘴唇,一双灵眸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性格执拗的醋坛子。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吃醋发威,便也想放出狠话来气他。可是一想到无辜受牵连的苏颜卿,公良缀儿不禁勉强自己消了消心头的火气。 公良缀儿嗔视赫连瀛彻的强硬目光,倏然变得和软了起来。 “之前,是草民让苏先生配合草民在皇上面前故作亲近的,没想到皇上真的相信了,还深信不疑的想偏了草民与苏先生的关系。所以,苏先生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还请皇上不要误会。” 公良缀儿敛眉软语,温柔似水的话语里,隐隐包含着请求。 赫连瀛彻俯首浅笑:“难道是朕真的误会了吗?你说之前是故意与苏颜卿演戏来刺激朕,说苏颜卿是无辜的,那你敢说,苏颜卿对你没有动过心思吗?” 公良缀儿错愕地看着早已知晓了一切的赫连瀛彻。公良缀儿万万年没想到,赫连瀛彻竟然连苏颜卿的心底事都知道了。 公良缀儿无言以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看来真的让朕猜中了!他已经向你表白了,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了,是不是?” “请皇上不要多想。”公良缀儿既没有承认,也不曾否认,只是垂下眼眸,躲避赫连瀛彻热烈的目光。 赫连瀛彻上前,一把拥住公良缀儿的肩膀,迫使公良缀儿对视。 “他向你表白也好,没有表白也罢。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看着朕的眼睛,用你的眼神来告诉朕,你心中的真实所想,让朕不再为你胡思乱想,让朕可以自信而又坚定的相信,住在你心中的人,唯有朕!” 公良缀儿抬眸迎着赫连瀛彻灼热炽烈的目光,清澈的眼眸中,此时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冰山下的火种,明明有着燎原之势,却偏偏演绎出冷漠与疏离。 公良缀儿的目光无畏的与赫连瀛彻的目光碰撞交汇在一起,冷声启问:“难道这就是皇上想要的答案吗?” 赫连瀛彻诱人的菱唇漾出一丝温柔的笑,呢喃道:“只有你的眸中、心里还有朕的位置,朕就绝对不会放弃。不管你的答案如何,朕的答案里只有你!” 赫连瀛彻伸手环住公良缀儿的腰身,向怀中一带,公良缀儿毫无防备的跌入赫连瀛彻的怀中。公良缀儿想要抽离,却被赫连瀛彻拥的更紧。 直到怀中的人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直到彼此感觉到对方与自己同频率的心跳。赫连瀛彻才慢慢放开环抱公良缀儿的臂腕。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双王觐见 公良缀儿努力平复悸动的心,朱唇轻启:“草民与苏先生之间并非是皇上想象的那样,还请皇上不要因此而误会苏先生。一切都是草民不好,是草民欺骗了皇上,苏先生也是被动配合草民在皇上面前演戏的。此事确实与苏先生无关,还请皇上不要有因为草民的过失,而为难苏先生。” “那你是承认你在骗朕了?”赫连瀛彻挑眉跟问。 公良缀儿心中有愧,忙低头垂眸,口中慌乱的解释:“草民不是有意要欺骗皇上的,只是当时的情况,草民不想皇上越陷越深,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出此下策。” 赫连瀛彻静静的看着面前为苏颜卿求情的公良缀儿,深情的眸子里唯映着她一人。 即便到了此时,公良缀儿还是没有忘记要为苏颜卿澄清辩解。公良缀儿不想苏颜卿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受到赫连瀛彻刻意的针对。 “你终于肯承认,你欺骗了朕。”赫连瀛彻凝眸,温柔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公良缀儿本以为赫连瀛彻会责怪于她,怎知赫连瀛彻却柔声倾诉: “明明放不下,却偏偏装作不在意。明明深爱,却故作疏离;明明内心热情如火,却偏偏强装冷漠。缀儿,你欺君成瘾,可知骗得朕好苦!” “皇上……” “如果朕今日不当场宣布要给苏颜卿做媒赐婚,恐怕你还会一直欺骗朕下去,迟迟不肯面对,不肯澄清,对吗?” 赫连瀛彻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可温柔的背后,却仿佛带着一缕淡淡的哀愁。 公良缀儿不是无情之人,即便是拼命的伪装,也仍然会在赫连瀛彻面前露出破绽。公良缀儿应该早就想到,今日之事,是赫连瀛彻故意设的局,故意试探公良缀儿,故意迫使心怀愧疚,不忍牵连苏颜卿的公良缀儿前来当面澄清。 可当公良缀儿发觉之时,自己已经陷入了赫连瀛彻温柔的陷阱里,无法抽身。 公良缀儿樱唇轻启,却又迟迟未发出一语。 赫连瀛彻看她紧张有慌乱的样子,不由得下意识的勾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公良缀儿娇俏的鼻子。 “傻瓜!如果你的演戏和你的欺瞒是为了掩藏你的爱意,那么朕又怎么忍心怪你。如果朕连自己心爱之人心中所想,都不知道,朕又如何有自信,站在你面前,坚定的对你说,朕一定重新赢得你的心,要定你,一生一世。” 赫连瀛彻摇头轻叹,继续道:“不过,现在来看,朕并不需要重新赢得你的心了。因为你的心自始至终都只属于朕,从未曾改变。而朕对你也是一样。” “那么,皇上今后不会再因为我与其他人走的太近,而吃醋了?”公良缀儿认真询问,清澈的眸子里尽是纯真。 “醋嘛,朕还是会继续吃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其他异性走得太近,朕也不能免俗。但是有一点,朕永远都不会听任别人的流言蜚语,朕只信你亲口告诉朕的答案。” “至于苏颜卿,朕也是出于关心。他在帝城这么久,也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朕既然身为一国之君,总要为朕这个知音,寻觅一段良缘。当然,朕也没有大度到,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有其他男人倾慕,甚至是与朕竞争朕最心爱的女人。既然你的心属于朕,那么朕帮苏颜卿找到良缘,让他安定下来,获得真正属于他的幸福,而不是水中望月的等待一个遥遥无期,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回应,不是更好?” “我以为皇上乃真龙天子,自会与其他人不同,可没想到,在感情上,皇上与其他人一样,一样的较真。” 公良缀儿柔声说着,那娇嗔的语气和嘟唇的表情,更像是在下意识的撒娇。 赫连瀛彻温柔俯身,探下头去,想要封住公良缀儿柔软的唇,却被殿外小团子的传报之声打断。 “皇上!”总管太监小团子明明已经含身进来,正好瞥见殿内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相拥的情景,急忙尴尬的又退了出去。 “不是有事要禀告吗?进来又出去了,是要做什么?!” 小团子在殿门口,闻听赫连瀛彻传唤,又偷眼瞧见赫连瀛彻今日龙颜大悦,自知皇上的心情很好,这才躬身重新进来禀报。 小团子来至殿中央,向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作揖,启声回禀:“启禀皇上,义琪王和贺泽王二位王爷在殿外求见。” “瀛初和瀛泰要见朕?!这么晚了,他们入宫觐见,定是有要事禀奏。快传他们进来!” 赫连瀛彻预感到了什么,急忙命小团子传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入殿。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与两位王爷有要事相商,便转身退下。还未走出内殿,就迎面遇见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 公良缀儿见二人迎面过来,便颔首闪在一旁。 贺泽王赫连瀛泰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他从公良缀儿身旁经过,也并未多想,只当是御前侍卫。 而义琪王赫连瀛初多谋善断,一眼便瞥见公良缀儿的眉眼间似曾相识。然公良缀儿脸上戴着面纱,从二人身旁一闪而过,赫连瀛初等人又有急事要禀告皇上,所以来不及确认公良缀儿的身份,只是禁不住心中生疑。 “臣等拜见皇上!” 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二人来至殿中异口同声,拜见皇帝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启声问道:“二位贤弟今夜入宫见朕,可是有要事要向朕禀告?” 义琪王赫连瀛初应声道:“回禀皇上,臣等接到密报,称柔夷国国王吉尔克正在暗地招兵买马,调兵遣将,似有卷土重来之势。同时,潜伏在柔夷的谍者还传来消息,称柔夷国单蠕公主上个月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庆典,而驸马身份极为神秘。看样子,这个柔夷驸马来头不小,不像是柔夷本国之人。臣担心,柔夷国公主突然间下嫁的这位身份神秘的驸马,会不会就是兵败之后,被柔夷人劫走的安南王赫连云玦?!” “消息属实?!”赫连瀛彻稳如泰山,确认道。 “丝毫不差!”贺泽王赫连瀛泰应声答话。 “看来赫连云玦果然是勾结外夷,与柔夷人有渊源。”赫连瀛彻声音沉稳,脸上处变不惊,几乎不曾显现出任何惊讶失措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臣等第一时间入宫禀报,就是想提醒皇上柔夷现在有异动,希望皇上能尽早做出万全的准备。防止柔夷进攻突袭。”贺泽王赫连瀛泰朗声说道。 第四百三十章 边蛮异动 “他国可有对柔夷增援?可有异常之动?”赫连瀛彻进而问道。 义琪王赫连瀛初如实回应,恭声而答:“听说北冥与柔夷已经私下缔结了盟约,臣想北冥应该有意借助柔夷之刃,挥剑大炎,实现其坐收渔翁之利的野心。” “朕倒是早就预料到,怀有独霸天下的野心的北冥,是绝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可以吞并大炎的机会的。北冥此举远交近攻,可谓是下得一盘好棋。如果不是吉尔克太过于狂妄自负和愚蠢,便于操控,朕想北冥国君苏元嗣早就会按捺不住,要亲自对大炎动手了。可惜,他们还是走了一步险棋,倘若柔夷驸马真是此前杳无音信的安南王赫连云玦的话,那么,柔夷迟早会被他夺位篡权,改旗易帜。到时候,不利的反而是柔夷和北冥。” “臣也觉得,如果柔夷国的驸马真的是安南王赫连云玦的话,那么,柔夷国王吉尔克极力的对外隐瞒新驸马的身份,就是为了,留着安南王赫连云玦这个杀手锏,到时候向大炎放大招。可是,他们却百密一疏,忘记了安南王赫连云玦曾是皇上的手下败将!这样一个丧家之犬,大炎之乱臣,又如何能借助柔夷驸马这个身份再次翻身,又如何能够危及大炎江山!”贺泽王赫连瀛泰随声附和。 “如果,此事换做了他人,应该绝无可能翻身。但是安南王赫连云玦与常人不同,不可小觑。想想看,安南王之前明明是大炎的儒将,曾率兵抵御柔夷,九死一生,却又安然无恙。甚至柔夷单蠕公主只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却甘愿千里迢迢带兵前来大炎救援,将他带回柔夷养病,还心甘情愿的下嫁于他,可见安南王赫连云玦自有他过人的手段。他能空手套白狼,成为柔夷的驸马,就说明他的野心一直没有消减,准备时刻讨还回来。所以,皇上担忧的事情,也并不无道理。”义琪王赫连瀛初注意分析利弊,并不完全赞同赫连瀛泰的说法。 赫连瀛彻点头,道:“如果一旦赫连云玦被柔夷国王扶植起来,那么他第一个进攻的目标就是会大炎。无论是家国恩怨,还是个人间的爱恨情仇,赫连云玦都不会轻易的放弃他的目标。膨胀的野心一旦被点燃就无法轻易被熄灭。只要一有机会,赫连云玦就会向吉尔克请愿带兵,第一个出征攻打大炎。从而树立他在柔夷的威信,一雪前耻,实现他要执政篡权的野心。虽然赫连云玦现在是有家难回,像是被砍去了左膀右臂的孤家寡人,但是,即便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他还是能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敌国单蠕公主的倾慕,甚至摆平了向来固执的吉尔克,坐上了柔夷驸马的宝座,就应该知道,他绝非是可以等闲之人。他的手段和方法,远比他人想象中的要多。” 贺泽王赫连瀛泰听着义琪王赫连瀛初和皇上赫连瀛彻这么一说,也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跟着点头称是。 贺泽王赫连瀛泰上前请愿道:“皇上,臣愿意派人前去柔夷调查和确定单蠕公主的驸马的真实身份,还请皇上准奏!” “十一弟不必心急,现在对朕来说,柔夷的驸马是不是赫连云玦,都不会对大炎造成太大的威胁,甚至就算是柔夷国王吉尔克亲自领兵攻打大炎,也讨不到半分便宜。现在朕最担心的是有意采取远交近攻,实力又日益壮大的北冥。柔夷有了北冥这样与大炎实力不相上下的强国做后盾,大炎才真的岌岌可危。” 赫连瀛彻虽然登基两年,与邻国北冥表面交好,但北冥国君苏元嗣和北冥太子苏弼黎想要称霸的野心,却被赫连瀛彻看在心里。尤其是北冥太子苏弼黎。 赫连瀛彻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曾与北冥太子苏弼黎走过一面之缘。可就是两国交访的那一面,赫连瀛彻就深切的感觉到苏弼黎谦逊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的强烈的野心。 与其父王苏元嗣的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相比,北冥太子苏弼黎倒是深沉城府的多。在当时同样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的赫连瀛彻来看,苏弼黎更加会“装疯卖傻”,以至于,时至今日,仍有些他国国君认定苏弼黎是凡夫鼠辈,扶不起的阿斗,从而小视了他。 唯有赫连瀛彻敏锐的嗅到了苏弼黎的杰出的政治才华。如果不是两国利益之争,那么赫连瀛彻和苏弼黎这两个才识能力相仿,志向相同之人,应该会成为彼此欣赏和进步的朋友。但是现实恰恰相反。 事实上,赫连瀛彻最不愿意大炎与北冥为敌。就如同赫连瀛彻不愿意与苏弼黎成为政敌一样。只有继续保持两国间的分庭抗礼,才能防止两败俱伤的致命打击。 可是,野心十足,希图独霸天下的北冥,却偏偏选择了与大炎的敌国柔夷结盟。并想要采用远交近攻的方法,借柔夷之力,打击大炎,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大炎与北冥两大强国,能分庭抗礼十余年,无人敢打破这种平衡,正是因为两国在实力上不分上下。若不是北冥国君苏元嗣年迈,若不是大炎先帝赫连云璜晚年骄奢淫逸,不思进取,怠理朝政,那么北冥与大炎应该早就纷争四起,遍地狼烟。 如今新帝赫连瀛彻登基称帝,苏弼黎即将掌权,两个同样意气风发,文韬武略的年轻帝王,自然免不了背水一战,卷入天下诸国群雄逐鹿之争。不论赫连瀛彻是否愿意,大炎和北冥都免不了迟早一战。到时候,真要是两国打起来定会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这也是赫连瀛彻最不愿意看到的。 此时,大炎还在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的阶段,柔夷却因与北冥的结盟,不顾柔夷本国的兵力消耗,再欲反扑,蠢蠢欲动,实乃最不明智之举。 想要让柔夷知难而退,想要对北冥敲山震虎,大炎只能孤注一掷,誓死扞卫大炎疆土,给来犯之国柔夷以重创。同时,排兵布阵,调出精锐兵力,驻守关口,防止北冥背后偷袭。 赫连瀛彻及时做出反应,安排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二人及时抽调精兵驻守柔夷入关的关口,同时对大炎边境加强了警戒。随时准备灵活应对柔夷的偷袭。 赫连瀛彻还特意嘱咐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二人,让二人保守秘密,暗中准备,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得令,这才躬身退出殿外。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再忆托孤 翌日,四公主赫连芙柔来到骄阳宫给太后贺兰嫣问安。 太后贺兰嫣笑看面前如同水做一般温柔娴静又楚楚动人的赫连芙柔,心中的宠爱更甚。 贺兰嫣拉过赫连芙柔的纤细若青葱的手,握在掌心里,抛去以往对待他人的严厉和威仪,慈祥的笑容挂在脸上,声音柔和得仿佛怕吓着赫连芙柔一般: “柔儿,你来的正好。哀家正有一事,要找你说。” 赫连芙柔不解太后贺兰嫣的意思,温顺的凝神聆听。 “太后有何事尽管吩咐柔儿。” 太后贺兰嫣拍了怕赫连芙柔的手,绾了绾赫连芙柔耳边的青丝,笑道:“你如今已经到了二八妙龄之年,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之前,是因为哀家喜欢你,疼爱你,所以一直没有舍得给你许配人家。现在后宫中的几位适龄的公主,除了你六妹妹芙灵之外,就只有你没有婚配,还未出阁了。哀家是想你的终身大事,哀家定要为你把把关,好好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哀家本想为你指婚,但是又怕你不喜欢,嫁过去不如意,所以哀家想将你叫过来,听听你自己的意见。不知你心目中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哀家也好先替你筛选筛选。” 赫连芙柔听罢,粉雕玉砌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赫连芙柔身为一国公主,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事,又怎会不明。但是恍然听太后贺兰嫣这样直白的向自己提起自己的婚事,赫连芙柔还是十分诧异。赫连芙柔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说起自己的婚事,自然会禁不住害羞脸红。 贺兰嫣看到赫连芙柔忽然红扑扑的小脸,知道赫连芙柔是害羞了,于是微笑叮咛:“哀家的话虽然直白了一些,但是也终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必在哀家面前害羞,或是不好意思,你对你的终身大事,对你未来的驸马什么期许和要求,尽管告诉哀家,哀家好帮你筛选筛选。你也知道,众多公主中,哀家最疼爱你,而你也是整个后宫皇嗣中,最乖巧懂事,最与世无争的一个。正因为你的懂事忍让乖巧谦和,哀家更加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大好年华,都耗在深宫之中,浪费在侍奉哀家之事上。所以,你你的婚姻大事,定不能草草应付。哀家想,定要为你找一个你最中意的郎君,二人携手与共,举案齐眉,相守一生。你后半辈子有了依靠,有了保证,过得美满幸福,哀家才能真正放心呀。” 赫连芙柔听罢,眼中含泪,盈盈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哽咽明誓:“芙柔多谢太后的关心!芙柔虽非太后亲生,却一直备受太后的宠爱,芙柔无以为报,只是想这辈子能一直侍奉在太后身边,照顾太后,报答太后对芙柔的恩情!还望太后成全芙柔。” 贺兰嫣扶起跪在地上,已经哭成泪人的赫连芙柔,笑言:“傻孩子,哀家就算再喜欢你,疼爱你,也不能自私到要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耽误你的一生呀!现在趁着哀家还有能力和精力,赶紧找时间将你的婚事定下来。也算是了却哀家的一桩心事。也算是完成了当初你的生母馨妃将你委托哀家照顾时的嘱托。” 太后贺兰嫣口中的馨妃是四公主赫连芙柔的生母。当年馨妃与贺兰嫣私交甚好,馨妃为人敦厚,善良,与世无争,与其他宫中的后妃的世故城府不同。贺兰嫣对这位并不受宠的馨妃既喜爱,又怜惜。 自古帝王多薄幸。 年轻时期的先帝赫连云璜就是一个风流成性之人。贺兰嫣虽为正宫娘娘,因为贺兰家族的势力,稳坐皇后的宝座,但是贺兰嫣与先帝赫连云璜夫妻二人却只有新婚燕尔之时的短暂幸福时光。前前后后不出半年,赫连云璜就移情别恋,大肆选秀,扩充后宫,倾心于更加年轻美丽的妃子,把时间和宠爱全都投入到其他后宫莺莺燕燕的女人身上。从此,当时还是皇后身份的贺兰嫣备受先帝赫连云璜的冷落,甚至在贺兰嫣怀太子之时,赫连云璜都没有亲自来寝宫中探望过。 贺兰嫣自来都是一个狠角色,所以后宫之中的女人都惧怕她。而同样不受宠的馨妃却与他人不同。那时馨妃时常留下来亲自照顾有孕在身的贺兰嫣。对贺兰嫣的照顾如同亲姐妹一般。贺兰嫣原本还多疑,觉得馨妃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好人,好博得自己的信任,甚至是借此讨好自己,从而增加她在先帝赫连云璜心中的印象,得到先帝的宠幸。 而馨妃却一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贺兰嫣证明,她对贺兰嫣的照顾并非是因为利益,也不是因为讨好,而是源于同样是不受宠的馨妃的感同身受和她发自心底的善良。 太子出生之后,贺兰嫣便与馨妃以姐妹相称,成为了宫中要好的闺蜜。 后来,贺兰嫣再次怀孕,被后宫歹人陷害流产而导致再也无法生育。此时贺兰嫣的心里,充满的哀伤。直到又每过没多久,太子因为救赫连瀛彻而溺水丧命,贺兰嫣唯一的儿子夭折,贺兰嫣觉得当时天都塌下来了。如果不是贺兰嫣一向要强,恐怕她早已忍受不了,追随自己的儿子而去。那时的贺兰嫣整日以泪洗面。终身不孕和失去唯一的爱子的悲伤,让贺兰嫣痛不欲生。 就在贺兰嫣最最难过的时候,自己的闺中密友馨妃因照顾身陷悲伤中,无法自拔的贺兰嫣时,被先帝赫连云璜发现了娇柔的美貌,被先帝随即召入寝宫中一夜宠幸,怀上了皇嗣。 女人的嫉妒心和长久以来内心积攒对丈夫赫连云璜风流成性的愤恨,导致贺兰嫣对馨妃与贺兰嫣的交好的初衷,产生了怀疑。贺兰嫣与馨妃渐渐疏远,差点恩断义绝,势不两立。而馨妃却跑来,向贺兰嫣说明,不管馨妃肚子里怀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贺兰嫣的孩子,都会交由贺兰嫣抚养,只让孩子认贺兰嫣为娘亲。 被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伤透心的贺兰嫣,在这充满了明争暗斗的后宫中,哪里还敢再轻易相信别人。自然并没有将馨妃的话,放下心里,反而偏激的认为,馨妃是在故意跑来向自己炫耀,故意来挑衅自己的皇后的位子。 然而,为先帝生下了一个女儿的馨妃,信守了承诺,果真将自己还未出满月的孩子,交由贺兰嫣抚养。并向先帝启明,允许让孩子认贺兰嫣为娘亲。而馨妃生下的这个女婴,就是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 第四百三十二章 舐犊情深 贺兰嫣与馨妃也因此冰释前嫌,二人再次情同姐妹,在这纷争四起的后宫中,并肩携手,共同进退,并一同抚养四公主赫连芙柔。而贺兰嫣也将赫连芙柔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好景不长。赫连芙柔三岁时,馨妃因病辞世。临终之前馨妃将赫连芙柔托孤给贺兰嫣抚养。贺兰嫣谨守承诺,对赫连芙柔视如己出。也正是因为贺兰嫣与馨妃之间的这段渊源,才导致素来被外界成为铁娘子,做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太后贺兰嫣,在后宫皇嗣中,惟独对四公主赫连芙柔甚为偏爱。当然,赫连芙柔也是众多皇子公主之中,最为懂事孝顺的一个。 今日,贺兰嫣当着赫连芙柔的面,将赫连芙柔的终身大事挑明,也正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好姐妹馨妃对自己的嘱托。 贺兰嫣一边回想往事,一边为赫连芙柔拭去脸上的泪花。 贺兰嫣单手捧起赫连芙柔的娇颜,柔声笑问赫连芙柔:“你温顺又与世无争的性子,跟你的生母馨妃一模一样,你们总是会替他人着想,而忽视了你们自己。可是在关乎一生幸福与否的终身大事面前,哀家希望你能勇敢一点,大声表达出你的心意。千万不要因为害羞,而错过了机缘。” 赫连芙柔温眸中目光坚定,再次笃言:“芙柔已经决定好了,芙柔这辈子就想守在太后身边,侍奉太后,芙柔这一生也便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柔儿不曾想过,也不想去想。” 贺兰嫣微笑着摇摇头,轻轻叹道:“那怎么能行。别说你是我们大炎的公主,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都是有追求幸福的权力的。哀家可不想,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让你这一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了侍奉哀哀家身上。那样的话,你的人生岂不是失去了很多的乐趣,失去了你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幸福。哀家可不想成为一个自私的坏人,更不希望,哀家百年之后无脸面对你的生母馨妃,辜负了她的嘱托。” “太后福禄绵长,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的!”赫连芙柔疾声说道。 “那些百岁千岁的,无非是祈福的说法而已,哀家要是真的活了千岁,岂不是成了老怪物了!” 贺兰嫣笑呵呵地说着,慈祥的目光温柔的注视在赫连芙柔的身上。 “哀家昨日在皇帝的御宴上,倒是见到了大炎不少年轻有为,才貌双全的少年才俊。如果你愿意的话,哀家倒是很想将他们介绍与你认识。” 赫连芙柔嫣然浅笑,继而答道:“多谢太后的美意!芙柔现在还没有想要嫁人的想法。现在皇帝哥哥政务繁忙,很难能抽出时间来陪太后。其他公主也已经先后出阁,嫁了人家,即便有心也相聚遥远,难以贴身侍奉。而芙灵又天真烂漫,还是一团孩子气,所以芙柔想多留下来陪陪太后,侍奉太后,暂时还不想考虑芙柔个人的问题。太后应该不会厌烦芙柔在身边打扰吧?” “怎么会!你可是哀家的贴心小棉袄,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做到你对哀家尽的孝道。只是,哀家是担心将你留在身边久了,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太后贺兰嫣慈爱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赫连芙柔莞尔摇头,细心劝慰道:“芙柔知道太后对芙柔千般疼爱,生怕芙柔受了什么委屈。芙柔是想告诉太后,芙柔今生有幸,能得到太后的疼爱,是芙柔的荣幸,有太后的疼爱,芙柔幸福都还来不及,从来未曾感到有什么委屈。正像太后所说,芙柔以大炎公主的身份,有太后的疼爱,皇帝哥哥的宠爱,芙柔又曾会因世俗的成见而错过良缘呢。芙柔虽然不愿意与人相争,但是芙柔还是有自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内心坚守的纯净与美好,不论早晚,一定可以获得属于芙柔自己的幸福的。所以,还请太后放心,不要再因芙柔的事牵肠挂肚,费心操劳。” 贺兰嫣深深的点了点头,笑叹道:“别人常道,你性情温柔如水,细腻如丝,有利万物而不争的品质。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外表娴静的你,低调的你,温顺的你,却拥有着一颗强大而自信的内心。与其他女孩子相比,你更加知道你想要什么,也更加知道你所追求的幸福的模样。哀家也相信,如此坚强又内心柔软而美好的你,一定能获得你想要的幸福,因为你值得赢得所有的美好。这也正是哀家欣赏你的原因。” “太后过誉了。芙柔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仗着太后对芙柔的宠爱就恃宠而骄,在这里大言不惭。也就只有太后不会将芙柔的娇纵放在心上。” 贺兰嫣摇头,叹道:“哀家纵横朝政三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又有什么样的事看不破。哀家自然能辨别的出来,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温柔善良与美貌,但同时有比你的母亲更加的勇敢自信和坚强。你就是像是千尺深潭,表面平静如常,看似寡淡,但内心却深邃斑斓,处处给人以惊喜。而这样的你,只有真正想要读懂你的人,才会明白,才会对这样一个感情丰富,美好多姿的你心存怜惜,才会视若你为珍宝。所以,哀家更不想埋没你的才华和能力,不想耽误你的幸福,极力想要为你铺平道路,收获人生的礼遇。哀家对你的疼惜,虽然始于你生母馨妃的嘱托,但是却执于你美好的本质和温暖的心灵。哀家真的由衷的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赫连芙柔颔首点头,柔声笑道:“有了太后的疼爱,芙柔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芙柔不是一个贪心之人,眼前的幸福已经让芙柔感到很满足了。” “但你还值得更好的!更长远的幸福!毕竟你不能一辈子守在哀家身边,哀家年纪大了,也无法一辈子呵护你,你的身边总要有个值得信赖又可以依靠的人,陪你携手共度一生。哀家现在只希望,这个人能早日出现,能给你幸福。” 太后贺兰嫣的一番话,惹得赫连芙柔在此泪目。赫连芙柔哭着扑到太后贺兰嫣的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贺兰嫣抚着赫连芙柔的背,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亲母女却胜似亲母女的二人,相伴在温馨的午后,超越了血脉的亲情,在一刻,加深,渲染,整个骄阳宫都被这浓浓的温情氛围所包围环绕,任窗外舞姿曼妙的片片雪花都不忍心叨扰。 第四百三十三章 左右逢源 北冥国都平乐城。 北冥国君苏元嗣自从与柔夷国王吉尔克私下签订了盟约之后,便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怂恿柔夷国王吉尔克出兵攻打大炎。 而吉尔克却念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单蠕公主新婚燕尔,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单蠕和自己的杀手锏——柔夷驸马赫连云玦送往前线。尤其是眼下年关将至,喜欢享受天伦之乐的吉尔克还期盼着和自己的于蛮王后以及自己的皇子公主们一同庆祝佳节,完全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出兵,大动干戈。 北冥国君苏元嗣早就预料到柔夷国王吉尔克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能处处指望柔然,可又不好与柔夷和吉尔克撕破脸。有心亲自派兵攻打大炎,却还未到时机,不能盲目地硬碰硬,弄得两败俱伤。于是,北冥国君苏元嗣找来了自己最得意的人中龙凤——皇太子苏弼黎商议此事。 而精明强干的太子苏弼黎早就预料到柔夷国王吉尔克会认怂享乐,暂时不愿出兵。于是,北冥太子苏弼黎暗中加了一把火,派人假扮了柔夷人,前去大炎边境打家劫舍,故意引起大炎边境的骚动,又在大炎境内四处散播柔夷国蠢蠢欲动,意图攻打大炎的流言,让大炎帝王赫连瀛彻和大炎朝臣都误以为一切皆是柔夷所为,对柔夷有所提防,而放松对北冥的警惕。同时,苏弼黎这招一石二鸟,栽赃嫁祸,将祸乱大炎边境的事全都推到了柔然国的头上,让大炎对柔然加深敌意和戒备,从而迫使哑巴吃黄连的柔然不得不起兵出击,重拳直面大炎。 对北冥来说,越是将柔夷和大炎两国之间的关系挑拨得越僵,越是将水搅浑,北冥就越有机会,隔岸观火,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坐收渔翁之利,吞下这垂涎已久的大炎和柔夷两处江山。 北冥太子苏弼黎将自己的想法和已经实施的手段如实告知了父皇苏元嗣,得到了苏元嗣的盛赞。 虎父无犬子。 连一向自视甚高的苏元嗣也不得承认,太子苏弼黎是难得的帝王英才。北冥日后唯有交付与苏弼黎掌权,才能实现北冥雄霸天下的野心。 一切也果真不出太子苏弼黎的所料,他派往大炎边境,假扮柔夷人的谍者真的将柔夷意图攻打大炎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并引起了大炎双王——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注意。苏弼黎心中笃定,这二位王爷一定会将此消息第一时间带话到宫中,禀报给大炎新帝赫连瀛彻。 此时的苏弼黎正在心中畅想着,自己的终极对手——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会如何辨明这条消息的真假,赫连瀛彻是否又会如自己所愿掉入自己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 “果真如你所料,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真的将柔夷即将攻打大炎的事传到了宫中,并且,赫连瀛彻也第一时间,派了人严防死守柔夷入境的关口。这次栽赃嫁祸,本就与大炎有过节的柔夷自然无法再置身事外,柔夷国王吉尔克更是骑虎难下,百口莫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样一来,一切就尽在北冥的掌控之中。”北冥国君苏元嗣朗声笑道。 太子苏弼黎站在大殿之上,恭声说道:“儿臣倒是觉得此事还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天衣无缝。” “哦?!此话怎讲?!”苏元嗣疾声问道。 太子苏弼黎颔首而答:“赫连瀛彻虽然相信了北冥谍者在大炎散播的流言,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堵住了柔夷入境的关口。虽然北冥的栽赃嫁祸可以迫使柔夷不得不有所动作,对已经打草惊蛇的大炎发起进攻,但同样也会遭遇到谋划周祥的大炎的重创。” “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可以让柔然和大炎两败俱伤吗?”苏元嗣不解地问。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柔然与大炎的装备和实力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一旦吉尔克头脑发热真的投上了全部身家,视死如归,或者是大炎采取了激烈的反扑,那么,柔然兵将恐怕还未来得及打到大炎的心脏,甚至只能隔靴搔痒的耗费兵力在边境之战上,柔然必会遭到致命的重创。柔然与大炎梁国国的战时越短,对北冥来说,就越没有利。因为北冥与大炎原本在实力上就基本相当,难分胜负,如果不能借助柔然与大炎之战中拖延消耗大炎的大部分兵力,只怕北冥日后出手,也未必能得到任何便宜。反倒是浪费了柔夷这颗棋子,也提前为大炎敲响了警钟。” 北冥国君苏元嗣仔细聆听着太子苏弼黎的分析,禁不住连连点头。 “那照你之见,北冥应该如何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最大化的保存自己的实力,用最少得代价,吞并大炎?” “儿臣倒是觉得,煽动柔夷与大炎两国之间的战火,只是北冥下的这盘棋的第一步,接下来,北冥还不能完全放心将所有都寄托在柔夷和吉尔克的身上,更不能就此坐视不理,袖手旁观,而是应该巧妙的在其中斡旋,插科打诨,左右逢源。” 苏元嗣诧异的看着站在大殿之内慷慨激昂,运筹帷幄的太子苏弼黎,心中啧啧称赞,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只见太子苏弼黎又继续说道:“儿臣听说,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得到柔夷可能来犯的情报之后,也第一时间调遣精兵驻守在北冥入境的关口严守。可见赫连瀛彻已经觉察到怀疑北冥企图称雄的意图,同时他应该也听说了什么消息,认为北冥已经与柔夷结盟。如此一来,大炎势必会将北冥定为最需要防范的邻国。只要赫连瀛彻的顾虑不消,我北冥的雄图大业就难以顺利达成,大炎一定不会对北冥放松警惕,不甘于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赫连瀛彻也终有一日会找准时机,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反倒是北冥陷入了被动之中,对北冥来说大为不利。所以,儿臣觉得,想要解除大炎对北冥的防范和赫连瀛彻的疑心,北冥势必要要拿出一些诚意,以友好的态度,向大炎示好,缓解北冥与大炎的紧张气氛。等柔夷的铁骑真的踏破了大炎的疆土,插入了帝城的心脏之时,才是我们北冥一举进攻,收竿抄网之日。” “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放下身段来迷惑敌人,对柔夷和大炎两国左右逢源,分别示好,让双方都对北冥放松警惕,以观大炎和柔夷两国争战的后效?”苏元嗣将太子苏弼黎的意图归纳到了一起。 第四百三十四章 娇娥谄媚 “儿臣想,父皇既然有想要雄霸天下之意,那么,在顺序上来说,只要是对壮大北冥,雄起北冥有力的,先攻打吞并哪一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又何须在先吞并柔夷还是大炎之间,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呢?”苏弼黎进言献策道。 “可是这样,岂不是会毁了北冥与柔夷之间刚刚订下的盟约?失信于柔夷?那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北冥?” “父皇多虑了。自古英雄不问出处,等到北冥真的一统天下之时,便只会有万民称颂之日!只要父王治国有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那么,这江山是归属柔夷、归属大炎还是归属北冥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弼黎的话,竟让苏元嗣茅塞顿开。 苏元嗣早就觉察到太子苏弼黎的野心和手段之强硬,远在自己之上。曾几何时,苏元嗣在立太子人选之时,也曾想过,未来将自己的江山交到苏弼黎的手里,是否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有些事,成也因它,败也因它。成败只在一瞬一念之间。 与内心温柔仁慈,以天下苍生,百姓福祉为己任,不忍伤害无辜的苏颜卿相比,太子苏弼黎则是十足的野心家,拥有十足的魄力和能力,也有些十足的强悍与狠辣的手段。 虽然苏元嗣一直觉得,要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帝王,仅仅有仁慈,有爱民如子的心还不够,更应该有远见和胆识。而太子苏弼黎就是这样一个勇猛强悍而又善战的人物。 无论当初苏元嗣是否立苏弼黎为北冥的太子,苏元嗣都无法否认,苏弼黎将会是众多皇子中最杰出的一个。苏弼黎的人生,注定不会甘于平凡,也注定不会甘居人后。 而一个有着优秀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同时又能狠下心来,不择手段筹谋胜利的人,还是会让戎马一生,饱经世事,阅人无数的苏元嗣既赞叹,又担忧。 苏元嗣很怕苏弼黎的铁血手腕,有朝一日,会伤了苏弼黎身边的人,也伤了他自己。 好在苏元嗣为太子苏弼黎挑选了最得力,也是众多皇子中最仁慈忠良的苏颜卿辅佐,一路保驾护航。因为有苏颜卿在苏弼黎身边劝诫,才能最大限度的防止苏弼黎剑走偏锋,一意孤行,伤人伤己。 苏元嗣微笑着听罢太子苏弼黎的分析与谋划,笑问道:“依你之见,北冥具体又要如何左右逢源,而且还不会让赫连瀛彻发现破绽,卸下防备,化解疑心?” 苏弼黎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笃定回答:“儿臣觉得,要向大炎示好,解除赫连瀛彻的疑心,必要北冥拿出十足的诚意才可。那么,儿臣想,没有什么比身为北冥太子的儿臣亲自带着重礼去访大炎的好。” “你要亲自去大炎?!” 苏元嗣万万没有想到苏弼黎会走这步险棋,“你可知,这一路凶险,万一赫连瀛彻早有准备,借此机会将你擒住,扣押在大炎,岂不是正中了大炎的下怀,增加了大炎对抗柔夷和北冥的筹码?!” “儿臣当然知道。其实父皇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想,要是儿臣此去访问大炎,意与大炎交好,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却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扣在帝城当了人质,岂不是正好给了北冥与柔夷公然联手,师出有名攻打大炎的机会?到时候,实力强悍的大炎只会在诸国之中落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口舌,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做法也会为他国和本国的百姓所不齿。失人心者,难道还不足以失天下吗?” 苏弼黎的话醍醐灌顶,让苏元嗣豁然开朗。 “话虽如此,但你此行还是太过凶险,定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以防不测才好。”苏元嗣不放心,嘱咐道。 “父皇尽管放心,儿臣自有应对之策。” 苏元嗣点头应允,启声问苏弼黎:“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年关将至,赫连瀛彻又刚得到北冥与柔夷结盟的消息,此时出发去大炎,会显得太过草率和刻意,反而会引起赫连瀛彻的怀疑。儿臣想,由父皇亲自执函,由使节先行传报到大炎皇帝之手,建立联系。等过了年关,儿臣再出发前往大炎也不迟。”苏弼黎早已在心中谋划周详。 苏元嗣应声应允。一切只待大年之后。 苏弼黎离开朝殿,回到太子寝宫。 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刚从皇后那儿回来,春风满面的正在寝宫之中画眉,见太子苏弼黎回来,急忙放下眉笔,起身,笑盈盈的迎上前去。 “太子殿下终于回来了!妾身在寝宫之中,等候太子殿下多时了。” 苏弼黎看着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花枝招展,笑容满面,一副讨好奉迎的献媚样子,一脸嫌弃的冷漠问道:“今日遇到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姑布吉儿一边上前帮苏弼黎换下裘衣,一边娇滴滴地笑答:“妾身今日去宣乐宫给母后问安去了。” 苏弼黎知道母后偏爱姑布吉儿。当初立太子妃之时,就是母后说通父皇苏元嗣将姑布吉儿召入太子寝宫的。 而太子苏弼黎对姑布吉儿这个徒有其表,肤浅甚至有些市侩的女人并不感冒。当时苏弼黎一再坚持,始终不肯立姑布吉儿为正妃,而苏元嗣权衡利弊之后,也认为姑布吉儿的家族势力不够雄厚,不足以辅佐苏弼黎,不适合成为未来后宫的女主人,所以,便同意了苏弼黎的要求,只象征性的将姑布吉儿立为太子侧妃,而太子正妃之位,则暂时空缺。 此时在朝政上野心十足,一心想要征服天下的苏弼黎,自然没有将这些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当初立姑布吉儿为侧妃,也不过是受父母之意,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 苏弼黎对外一直佯装对姑布吉儿十分宠爱,恩爱有加,实则,只是想借此来堵住父皇和母后之口,防止他们再为自己的东宫立妃纳妾。而实际上,苏弼黎对姑布吉儿只是应付而已,人前浓情蜜意,人后冷淡疏远。甚至姑布吉儿纳妃,入住东宫已有一年,苏弼黎却从来不曾宠幸于她。 姑布吉儿原本是名门望族武将之女,在家中一直被父母奉为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从未曾受到过他人冷眼。但姑布吉儿无论如何在苏弼黎面前施媚,仍然无法讨得苏弼黎的欢心。姑布吉儿感觉得苏弼黎就像是一块深井冰,怎么捂都捂不热。 姑布吉儿知道苏弼黎不喜欢自己,一旦有其他女人赢得了苏弼黎的欢心,姑布吉儿的侧妃地位就会岌岌可危,更别说,姑布吉儿连正妃都不是,日后也难有保障。 第四百三十五章 晋封之遥 好在新婚一年,太子苏弼黎虽然不喜欢姑布吉儿,但也未见得苏弼黎对其他女人上心。从姑布吉儿认识苏弼黎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充满了帝王雄心壮志的太子,眼里心里就只有朝政和天下。姑布吉儿甚至以为表现冷漠的苏弼黎并不喜欢女人,视身边秀色可餐的女人如无物。 苏弼黎全身心投入朝中政务,无心风流,倒是反而让身为太子侧妃的姑布吉儿放了心。 可是为了坐稳自己侧妃的位子,甚至更进一步争取晋升为太子正妃,成为日后北冥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姑布吉儿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得过且过。姑布吉儿只好有意讨好对她颇为偏爱的宣乐皇后,讨得宣乐皇后的欢心,好让宣乐皇后在皇上苏元嗣面前为姑布吉儿美言几句,早日助力姑布吉儿登上太子正妃之位。 而今日,姑布吉儿去了宣乐宫,借问安之由,向宣乐皇后婉转的说明了自己想要转为太子正妃的意思。宣乐皇后何等聪明,姑布吉儿话说了一半,宣乐皇后就早已明白了她的用意。 宣乐皇后为太子苏弼黎选妃之时,就一眼看中了容貌姣好、嘴甜,又会来事的姑布吉儿,一心想立姑布吉儿为太子正妃。奈何太子苏弼黎执意不肯,皇帝苏元嗣又顺着太子苏弼黎的意思,只封了姑布吉儿一个侧妃的位子。 在外人看来,太子苏弼黎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感情还算不错,两个人夫唱妇随,恩爱有加。但自幼抚养苏弼黎长大的宣乐皇后心中清楚,太子苏弼黎无非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以此应付并借此拒绝宣乐皇后和皇上再次为苏弼黎选妃纳妾之为,在朝臣中设立一个爱妻专一的良好形象。 宣乐皇后对姑布吉儿有所愧疚,即使姑布吉儿不有求于她,宣乐皇后也会想办法,找一个恰当的时间,替姑布吉儿向皇上求情疏通,助姑布吉儿晋升太子正妃。 宣乐皇后将想法告知了姑布吉儿,并答应了姑布吉儿的请求。姑布吉儿见宣乐皇后为自己撑腰,觉得太子正妃之位自己势在必得,自然心中大喜,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太子寝宫。 苏弼黎闻听姑布吉儿从养母宣乐皇后的寝宫宣乐宫那里回来,便猜到姑布吉儿一定是又在母后那儿巧言巴结,妄图扶正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苏弼黎言语中略带嘲讽的回应姑布吉儿,道:“你去宣乐宫的次数还真是勤!比我去父皇内殿议事的次数,还要多些。知道的,说你是去宣乐宫问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姑布吉儿才是母后的亲女儿,我这个做太子的反而倒像个局外人了!” 姑布吉儿嫁与苏弼黎一年有余,早看出来苏弼黎因宣乐皇后亲自过问并插手选太子妃之事,而与宣乐皇后闹不愉快。苏弼黎更是看不惯姑布吉儿对宣乐皇后的刻意讨好的一副谄媚嘴脸,所以说话时,才会冷嘲热讽的奚落姑布吉儿一番。 然而,姑布吉儿不同于寻常女子,她可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和羞赧,面对苏弼黎的冷漠和嘲笑,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姑布吉儿知道,只有自己坐稳了太子正妃的位子,日后能当上正宫皇后,那么,忍这一时之辱,又有何妨?况且,不论是相貌、魄力、胆识和才华,苏弼黎都是整个北冥贵族中的佼佼者,姑布吉儿能拥有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文韬武略,充满男子气概与魅力的男人成为自己的丈夫,妇又何求? 姑布吉儿闻听太子苏弼黎的奚落,不仅不恼,还仰慕的看着苏弼黎,盈盈一笑。 “太子殿下日夜操劳国事,很少有空能到宣乐宫去看望母后,妾身也只是想替皇上尽一份孝心,也尽一个儿媳的本分,多去宣乐宫给母后问安,陪母后说说话,解解闷而已。” 姑布吉儿自来生得一张抹了蜜一样的巧嘴,任凭谁听了去,都会喜欢。可太子苏弼黎偏偏是一个姑布吉儿怎么也拿不下的例外。 苏弼黎挑眉笑看将自己寻求上位的野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姑布吉儿,言道:“如此说来,你做的一切倒是为了我,煞费了苦心啊。” 姑布吉儿听出了苏弼黎一语双关的意思。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妾身愿意为太子殿下分忧。”姑布吉儿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 苏弼黎哼笑一声:“你今日这么高兴,可不仅仅是道宣乐宫向母后问安这么简单吧?怕是还有什么喜事,所以你才会如此喜不自禁。” “妾身向母后问安,讨得母后的欢心,对妾身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妾身怎敢奢求其他。” 姑布吉儿倒是比之前刚来东宫的时候,聪明了许多,知道了将自己的心思适当的掩藏起来,这悦耳动听的场面话,倒是被姑布吉儿练得越发炉火纯青,手到擒来了。 可姑布吉儿的对手,偏偏是心思城府极深的苏弼黎。姑布吉儿的一言一行,在见多识广的苏弼黎眼中,简直就是小儿科。 苏弼黎也无心跟姑布吉儿绕圈子,直言笑道:“我前几日去宣乐宫拜见母后之时,听到母后称赞过你,说你温柔娴静,蕙质兰心,是太子正妃的不二人选。母后还询问我的意思,劝我晋封你为正妃。” 姑布吉儿闻听信以为真,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急忙跟问道:“真的吗?母后真的这样讲的?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姑布吉儿心中满怀期待,只待苏弼黎能给出一个自己期盼已久的答复。 苏弼黎余光瞥见姑布吉儿脸上的窃喜,更加能认定姑布吉儿一定是到母后面前,央求母后向父皇说情,册封她为太子正妃。而一向对姑布吉儿偏爱有加的母后也一定是答应了姑布吉儿的请求。 苏弼黎故意停顿了一下,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当即就跟母后言明,说你向来贤德谦和,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正是侧,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晋封你为正妃,将你扶正呢?而且,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太子妃,全无其他女人与你争宠,你已然就是东宫的女主人,又怎么会贪图自己正室的虚名呢。” 苏弼黎如此说,正是在用这些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却别有深意的话,来试探野心上位的姑布吉儿。 “妾身虽然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和头衔,但妾身毕竟也是太子殿下的妃子,自然也希望能得到太子殿下和母后的青睐。太子殿下如此婉言回绝了母后的好意,会不会伤了母后的一片好心?”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冰山自省 姑布吉儿言语说的好听,但是目光中却早已透露出了对名利地位的贪婪和野心。一眼就能被人识破姑布吉儿心中的所思所想。 “这么说来,你对太子正妃的位子,还真是有想法,或者说是觊觎已久的了?”苏弼黎脸上虽然爽朗的笑着,但是毫不留情面的言语却像是一把尖刀直戳姑布吉儿的心口。 姑布吉儿被苏弼黎一语问的心慌了起来,极力辩解道:“妾身可没有这个意思,太子殿下真的是误会妾身了。” “哦?!是吗?!那这样正好,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那么我替你回绝了母后的提议,岂不是正中了你的心意。这样一来,我们也就皆大欢喜了。” 姑布吉儿哑巴吃黄连,自讨苦吃。只能急得干瞪眼,也全无他法。自己挖的坑,就要自己填。 姑布吉儿怕真的失去了晋升太子正妃的机会,于是又笑着将话拉回来,软语笑对太子苏弼黎说着:“妾身虽然服侍太子殿下的时间不长,但是正如太子殿下所说,太子殿下一直将心思和精力都用在了朝政上。东宫之中,也一直只有妾身一人服侍在皇上身侧。如此说来,妾身虽只是太子侧妃,但是所司之职却与正妃娘娘相同。可古往今来,有句老话,在其位谋其政。倘若真的将妾身扶正,妾身也好名正言顺的帮太子殿下打理东宫事务,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所以,太子殿下,要是真的不嫌弃妾身愚笨,不如册立妾身为正妃,这样一来,太子殿下既不用违背母后的意思,又能有正室名正言顺的出面协助太子殿下,打理东宫事务,岂不是更好?” 苏弼黎只是三言两语的试探,姑布吉儿就憋不住将自己想要上位的野心和盘托出。 果不出苏弼黎所料,即便姑布吉儿已经在东宫经过了一年多的历练,却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在复杂的处境面前,多动动脑子,处变不惊,力求自保。 姑布吉儿还是像她刚纳入东宫立为侧妃之时一样,性情冲动,想法幼稚,只会刻意讨好,或是撒娇哭闹、耍小性子,完全没有身为太子妃应该有的一点稳重端庄的样子。 一个头脑简单的,单凭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的女人,自然提不起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兴趣。 苏弼黎凝眸看着迫切想要上位的姑布吉儿,轻蔑一笑。点点头,言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也正觉得东宫应该有一位正妃来持管东宫比较好。这样一来,你只需要帮助正妃协理一下,每日也轻松了不少。看样子,我要改日向父皇和母后言明,册立一位真正的太子妃了。” 姑布吉儿被苏弼黎的话,羞辱的满面通红。 “妾身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会让太子殿下一直都如此讨厌妾身,不肯信任妾身?!?”姑布吉儿涨红着脸,迎上前,问道。 苏弼黎摇摇头,淡淡的回应,言辞中没有一丝一毫要怜香惜玉的柔情。 “准确的说,不是我讨厌你,而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一丝心动,相反,你急迫想要上位的野心,确实令我不得不对你产生反感。你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在我的面前耍心机,玩手段。” 苏弼黎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太子殿下如此排斥妾身,恐怕是因为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和妾身一样的人吧!”姑布吉儿在苏弼黎身后言道。 苏弼黎转回身,回眸一笑:“你真的确定我与你是一样的人?!” 姑布吉儿言语反击,直言倾吐:“太子殿下的心中只有征服天下的野心,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爱人的能力!殿下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太子,自幼围绕在太子殿下身边的狂蜂浪蝶无数,太子殿下被仰慕着,宠爱着,对太子殿下来说,女人不过是彰显太子殿下显赫身份与地位的附属胜利品!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关心和在乎那些爱慕太子殿下的女孩心里是如何想!” 委曲求全了一载有余的姑布吉儿,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底话,说了出来。姑布吉儿头脑一热,也不去管苏弼黎听了这些真心话会如何反应,会不会恼羞成怒,姑布吉儿就觉得自己上位无望,又饱受苏弼黎的冷落,人生早已没了指望,索性直白的将心里话说个痛快,也让一直高高在上、自视甚高的苏弼黎正视自己,正视他自己根本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因为苏弼黎根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又何来能获得真正的爱情。 长这么大,身为拥有无上权利地位,拥有英俊外表和过人胆识能力的太子,苏弼黎一路顺风顺水,备受众人推崇,从来都是一呼百应,身边倾慕于自己的女人更是络绎不绝。所有的一切,对于苏弼黎来说,都唾手可得。认为自己已经无限接近完美的苏弼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爱人的能力和真正可以拥有的刻骨铭心,生死不渝的爱情。 苏弼黎习惯了得到,也习惯了得到后的理所当然,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获得这世界上最弥足珍贵的感情,是需要自己用心经营与维护,需要自己同样倾心与付出的。 姑布吉儿的一番话,倒是让苏弼黎第一次重新审视了自己。 一切看似的完美,无非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的附属品。即便是有人倾慕于苏弼黎,又能保证对方是出自真心,欣赏和爱慕他的灵魂,还是浅薄的贪恋他好看的皮囊,贪慕他太子的地位,贪婪他拥有的财富?! 苏弼黎凝神,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第一个敢叫嚣自己,跟自己说真话,谈感情的女人! 姑布吉儿的话,总算是勾起了苏弼黎的兴趣。苏弼黎唇角凝结加深一抹笑意,继而问姑布吉儿:“那你呢?!你是真的爱慕本太子这个人,还是贪图太子妃的地位和权势?” “妾身……妾身自然是爱慕太子殿下的!” 苏弼黎的目光逼视着姑布吉儿,姑布吉儿的目光闪躲不及,反倒是被苏弼黎捕捉住了一丝言不由衷的慌张。 苏弼黎没说话,只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转身出了东宫。 知道一时冲动,口不择言的姑布吉儿跌坐在椅子上,追悔不及。姑布吉儿的扶正之路,更因方才一番冲动之语,冲撞了太子苏弼黎,引起苏弼黎不悦,而希望渺茫。 太子苏弼黎忍受不了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无理取闹,起身来到书房,翻开书,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耳边一直回荡着姑布吉儿那句质问自己的话“爱无能”。 第四百三十七章 御宴邀约 自从那日宫廷开御宴之后,苏颜卿和弗隐等人便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请辞,决定暂时要离开帝城。 苏颜卿向赫连瀛彻请辞时表示,自己有意带着书童阿福和自己最心爱的古琴游历大炎山川,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为自己的琴曲创作寻找灵感。 苏颜卿游山玩水的理由,自然是说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等人听的。苏颜卿此次决定暂时离开帝城,无非是要和遗留在大炎的北冥谍者重新建立联系,获取有利的情报,重新夺回谍司之位。同时,苏颜卿的书童阿福也得到了潜伏在柔夷的北冥谍者的传报,称柔夷有意在年关之后,对大炎发起总攻,并特意叮嘱苏颜卿在大炎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条消息,随后在北冥太子苏弼黎飞书给苏颜卿的密函中,也得到了证实。 掌握先机的苏颜卿已经预感到了大炎和柔夷两国交战的危险,所以不得不提前加以运作,通过谍者之口,了解事情的真相。苏颜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暂时离开帝城,搜集情报,为国尽职,也为竭尽所能阻止柔夷与大炎交战奔走。 江湖少侠弗隐喜欢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惯了,在御戎卫营和皇宫中的这几天,弗隐就如同困兽一般,令一向散漫惯了的弗隐颇感不适应。即便赫连瀛彻再三挽留,希望弗隐可以留下来,协助自己,可是弗隐还是主动请辞,意要回到江湖闯荡。 赫连瀛彻挽留他们不成,便先找了一个借口,希望两人暂时留下来,等过了年关再走不迟。 赫连瀛彻毕竟是堂堂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盛情挽留,苏颜卿和弗隐也不好驳龙颜面,开口推辞。只得再在帝城小住几日。 转眼年关已至。 赫连瀛彻在宫中设夜宴款待朝臣,苏颜卿、弗隐等人也在应邀出席之列。 同时,赫连瀛彻还特意吩咐了总管太监小团子去请身居帝城的几位王侯公子前来享宴。 公良缀儿碍于自己的质子身份和与赫连瀛彻之间的瓜葛,本不想去,但是皇命难为,一想到苏颜卿和弗隐将要远行,他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心有不舍,于是才答应了下来。 公良缀儿前脚送走了总管太监小团子,后脚自己的孪生哥哥公良耀就找到公良缀儿,与公良缀儿分析现在的局势。 “缀儿,明日宫中夜宴,你不能去。”公良耀直截了当的阻止公良缀儿前往。 “为什么?”公良缀儿对哥哥公良耀言语中透露的紧张,甚为不解。 “你可知道,明日夜宴皇上除了御戎卫营的人之外,还会宴请何人?” 公良耀心思细腻,只是闻听到皇上设宴,便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公良缀儿心领神会,瞬间明白了哥哥公良耀的意思。 “哥哥是怕明日出席夜宴的人中,会遇到能识破缀儿身份之人?怕缀儿身份因此暴露?”公良缀儿柔声问道。 “你我现在身居帝城,还是小心点的好。毕竟上次你到宫中赴宴,就差点被太后抓住了把柄。我想太后早就怀疑到了你的身份。甚至有可能太后认出了你就是原来宫中的滢妃云缀儿。太后一直没有像姜太医那样,当众揭穿你的身份,并不是因为她打算放过你,而应该是她还没有完全掌握足以证明你身份的证据。” “太后对我的敌意,从来有之。可是其他人不同,我当年虽身在宫中,但是真正能够接触有过交集的人不多,我想明日夜宴,宴请众位朝臣,自然亦如往常绮宴一样,把酒言欢,共赏歌舞而已,等夜宴之后,众人纷纷散去,谁又会注意到我?况且,我一身男子装扮,有平西侯府二公子的头衔做幌子,即使有人认出了我的相貌,心生疑问,应该也不会像姜太医那样重蹈覆辙,当众揭发我,自讨没趣,甚至引火烧身。我想明日夜宴,我还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即便听到了公良缀儿的一番解释和分析,公良耀还是放心不下让妹妹公良缀儿前去皇宫之中冒险。 公良缀儿见公良耀还是担忧自己的安全,便启声软语宽慰:“不如这样,哥哥要是真的担心缀儿的身份会被人识破的话,不如缀儿明日还接着赛天花之毒未愈,以面纱遮面示人,不就不容易被人发现认出自己的面容了吗?” 公良耀儿皱眉,凝神听着,忽而提议:“如果明日的夜宴不得不去,那还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替你去赴宴会比较安全。” 公良缀儿摇摇头,莞尔笑道:“缀儿知道哥哥担心缀儿的安全,但明日夜宴,哥哥无法替代缀儿,因为哥哥与其他人不熟,万一被人察觉到了异样,从而怀疑到了哥哥,反倒是会给哥哥带来危险。所以,明日的宫廷夜宴,缀儿一定要亲自去才行。哥哥就放心吧,缀儿一定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平安回来的。” 公良耀也别无他发,只得认同了妹妹公良缀儿的想法,允许公良缀儿明日入宫赴宴。 “你明日要去,也定要让纤云和弄月二人跟随你入宫,即便有什么事,她们两个也能与你有个照应。”公良耀再三叮嘱。 “知道了,缀儿会谨记哥哥的嘱托的。” 公良耀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纤云和弄月待公良耀离开内室之后,凑到公良缀儿的身边。 弄月先禁不住问道:“小姐,那日太后给小姐乱点鸳鸯谱,要给小姐指婚给芙柔公主之事,小姐为何不向小侯爷说明?说不定,小侯爷会有办法应对此事。” 纤云也道:“是呀,万一小姐明日入宫赴宴,太后又故意旧事重提,用赐婚的事,来为难小姐,可如何是好?” “太后若是真的打算找我的麻烦和不是,无论我怎样做,都是一样的。至于太后要指婚的事,我想无非是为了试探我,逼我违命,好借此定我的罪罢了。此事,就算是对哥哥说,也毫无益处,总不能到时候,让哥哥代替我的身份,迎娶芙柔公主吧?” 形势紧张的情况下,公良缀儿还是不忘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奴婢倒是觉得,太后绝不会轻易放过小姐的。而且,小侯爷方才担忧之事,也并非没有道理,明日皇上夜宴朝臣,定有之前与小姐相识之人出席其中。虽说,皇上坐镇,会保护小姐,他们即便怀疑小姐的身份,也不敢轻易造次,但是万一有什么疏漏,小姐就会有身份暴露的危险。此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呀。”纤云在一旁好意规劝。 第四百三十八章 遇故复识 “你们两个的心意,我怎会不知。但明日的夜宴,我也非要亲自前去不可。一来,苏先生和弗隐二人已经向皇上请辞,过了年关之后,二人就会离开帝城,日后山高路远,天各一方的,能不能再见,也难以保证。我明日去,正好借机会与苏先生和弗少侠辞别。二来,皇上亲自派团公公前来邀请,我不去,反而不好。而且明日来往之人众多,我到觉得自己反而会更安全些。毕竟很多人都是朝中重臣,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质子,初来乍到,倒也不起眼。即便有人与家父有过交情,但是了解实情者寡,我随意搪塞几句,也好敷衍过去。” 公良缀儿心下已经做了决定,明日夜宴,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参加。除了公良缀儿方才对纤云和弄月做出的解释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一点,就是公良缀儿相信,这次御宴既然是赫连瀛彻邀约于她,赫连瀛彻也自然会做好相应的防范,绝不会允许御宴中对公良缀儿不利的状况发生。 然而,心中笃信的公良缀儿并不知道,危险正悄然临近。 御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大殿内朝臣满座。其中与公良缀儿有过两面之缘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也位列其中。 但见高台龙椅宝座之上,赫连瀛彻正襟危坐,执酒言欢,淑妃宁平芷在一旁奉酒陪驾。就连怀有身孕的皇后贺兰蝶梦也出席了御宴,在高台凤銮上小坐了片刻。 而公良缀儿一直担忧和忌惮的太后贺兰嫣则称自己身体不适,未能出席。 整场夜宴,没有了太后贺兰嫣的咄咄逼人和怀疑试探,公良缀儿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轻松了些。 赫连瀛彻担心宫女对皇后贺兰蝶梦的照顾不周,便亲自起身将怀有身孕的贺兰蝶梦扶到自己的宝塌上,安排贺兰蝶梦在自己身旁坐下。 皇帝赫连瀛彻体贴的举动和皇后贺兰蝶梦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的微笑,让台下的众位朝臣艳羡称赞不已。 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应该就是面前赫连瀛彻和贺兰蝶梦二人。 公良缀儿坐在台下,窥见玉阶宝塌之上,甜蜜互动的二人,心中不自觉的吃味,不由得下意识的自饮了几杯。 公良缀儿窥望台上,怅然若失的举动,被对面的苏颜卿尽数看在眼里。苏颜卿默默凝望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心疼。 侍女纤云见公良缀儿一反常态的贪酒自饮,便在公良缀儿身侧,俯身附耳小声劝道:“公子还是少喝几杯,莫要喝醉了。” 公良缀儿闻听纤云提醒,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金樽,然而目光还是不自觉的聚焦到台上有说有笑的二人。 岂知,纤云规劝公良缀儿少喝几杯的话,被公良缀儿右手边挨坐的一位武将听见,那武将爽朗笑言:“屠某闻听公良二公子是平西侯之次子,出身武将世家,本以为公良二公子会有平西侯豪情万丈的风范,没想到公良二公子却长得如此文雅,连喝酒还这般文绉绉的,要我说,今日年关夜宴,公良二公子应邀出席,自当开怀畅饮,敞开了喝酒吃肉才是!来来来,我先给公良二公子满上,敬公良二公子一杯!” 那武将说着,便抬手执起酒壶,给公良缀儿的酒樽中,斟满了一杯酒。 公良缀儿不胜酒力,方才自饮的两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微醺的醉意。公良缀儿见身旁的武将屠将军向自己敬酒,即使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多饮,也不好推辞,只得勉为其难,执酒回礼,一饮而尽。 “好!公良二公子好酒量!不愧是平西侯府的二公子!屠某再敬你一杯!” 屠将军说着,还要斟酒再敬。 公良缀儿无法脱身之时,忽见身后有人起身笑敬屠将军。 “听说屠将军是武状元出身,功夫了得,征战沙场,杀敌无数,立下过赫赫战功。弗隐久仰大名,钦佩不已,弗隐敬屠将军一杯!” 身后突然出现,为公良缀儿及时挡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少侠弗隐。 弗隐本就坐的离公良缀儿不远,受皇帝赫连瀛彻之托,在席间暗中照顾公良缀儿。 方才弗隐发现屠将军向公良缀儿再次敬酒,便及时挺身而出,出面为公良缀儿挡酒。 屠将军听到弗隐的称赞,心中自是得意,于是转而与弗隐对饮了几杯。 公良缀儿这才不必再次强饮。 皇后贺兰蝶梦在台上稍坐了片刻,扫眼望去,就一眼注意到了坐在边上,面纱掩面的公良缀儿。同时,贺兰蝶梦也用余光注意到了身侧对自己百般温柔,千般体贴的赫连瀛彻,一直默默注视着台下的公良缀儿,关切之情尽在眸中。 贺兰蝶梦见公良缀儿双颊泛红,知道公良缀儿不胜酒力,而出席今日夜宴,免不了会多饮几杯。贺兰蝶梦担心公良缀儿身体不适,醉倒殿中,便偷偷告诉了身侧的宫女,为公良缀儿端了一碗醒酒汤送了过去。 纤云接过宫女送来的醒酒汤之后,公良缀儿这才注意到台上的皇后贺兰蝶梦也正在默默关注着自己。 还曾是滢妃身份的公良缀儿在后宫之中与贺兰蝶梦关系甚好。多次得到皇后贺兰蝶梦明里暗里的帮助,公良缀儿对贺兰蝶梦也是十分感激。 今日夜宴之上,一向熟识的皇后贺兰蝶梦一眼认出了公良缀儿,也在公良缀儿的意料之中。 公良缀儿对贺兰蝶梦的关心和爱护心中感激。倏然觉得自己方才面对台上赫连瀛彻体贴贺兰蝶梦的亲昵之举泛起的微微醋意,实不应该。在大度的贺兰蝶梦面前,公良缀儿自惭形秽。 公良缀儿喝下了贺兰蝶梦派人送的醒酒汤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变得清爽了很多,脸上的醺红渐渐淡去。 贺兰蝶梦见公良缀儿服下醒酒汤,这才放心,起身告退,移架回到鸾凤宫中休养。 大殿之中,留下来侍奉赫连瀛彻身侧的,只剩下淑妃宁平芷。 宁平芷与公良缀儿在皇家围场曾有见过一次。那时对还是滢妃身份的公良缀儿心中生疑,宁平芷还曾与公良缀儿赛马试探,公良缀儿迷路骑马坠崖,差点酿成大祸。公良缀儿本就与公良耀长相相似,如今,公良缀儿为掩人耳目,以一身男子装扮的质子身份应邀出席参加夜宴,更是让心中一直旧情难忘的淑妃宁平芷,恍然想起儿时的青梅竹马——公良耀。 淑妃宁平芷不得不承认,即使眼前的公良缀儿戴着面纱,那精致的侧颜也像极了小侯爷公良耀。 第四百三十九章 即兴献艺 淑妃宁平芷的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与平西侯公良奥曾是旧相识,宁平芷儿时也曾随父亲去过平西侯府几次,可以说,宁平芷对平西侯府的人还是颇为熟悉的。然而宁平芷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平西侯公良奥还有一个次子,名唤公良缀的。在宁平芷儿时的记忆里,平西侯府只有一位少爷,就是如今的小侯爷公良耀。 面对面前突然冒出来的平西侯府二公子公良缀儿,宁平芷自然不会相信公良缀儿真的是平西侯公良奥的次子。唯一能解释通的,就唯有自己的青梅竹马公良耀与曾入宫为妃的公良缀儿是孪生兄妹的关系。 宁平芷久居深宫,对外在的消息可谓是闭目塞听。但前一段时间,宁平芷收到了家父征北大将军宁启的书信,书信中提到了一向体弱多病的公良耀忽然得到了高人的诊治,身体已经大致痊愈。那么,台下这个在御戎卫营参加了三个月集训的公良二公子公良缀儿就定然不是公良耀本人。而公良缀儿不胜酒力,正好与之前同样不胜酒力的滢妃一样。皇后贺兰蝶梦对公良缀儿也如同曾经对入宫为妃的滢妃一样,关心照顾,偏爱有加。 通过一系列的推断,宁平芷坚信,眼前的这个改名换姓为平西侯府二公子的公良缀应该就是滢妃云缀儿。 不论是从宁平芷与小侯爷公良耀之间的渊源,还是从皇上赫连瀛彻的角度来考虑,淑妃宁平芷即便是猜测到了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也会将此秘密吞进肚子里,不会轻易与外人道。 只是,宁平芷忽然有些好奇,原本对外宣称在冷宫帐暴毙而亡的滢妃云缀儿,怎么会九死一生,逃出守卫森严的冷宫之中,又是如何与平西侯府的家人相认,又是怎么女扮男装,潜入御戎卫营,来到帝城敢当质子的? 此时,宁平芷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正坐在公良缀儿对面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两位曾与公良缀儿曲水流觞,吟诗作赋,陪王伴驾共赴皇家围场的故人。 前几日,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入宫禀报之时,正巧在内殿遇到了正要退出殿外,蒙着面纱的公良缀儿。虽然那时的公良缀儿只在身旁匆匆而过,拥有苍鹰一样敏锐目光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当即就觉得面熟。只是,那时赫连瀛初与赫连瀛泰二人公务在身,急于向皇上禀报边蛮动向,所以,这件事,也暂时放下一边。直到今日再见到公良缀儿其人,义琪王赫连瀛初才恍然觉察出,自称是平西侯府二公子的公良缀儿就是皇上赫连瀛彻原来的宠妃——在冷宫中暴毙身亡的滢妃云缀儿。 滢妃的死而复生,令义琪王赫连瀛初既惊讶,又意外。虽说赫连瀛初只与公良缀儿有过片面之缘,但是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的印象极深。很少有这样一位特别的女子能吸引住赫连瀛初的目光,让赫连瀛初发自内心的欣赏。 当时,闻听滢妃暴毙之时,义琪王赫连瀛初还曾感慨伤怀过一回,为佳人殒命倍感惋惜。 而今日,佳人复活,正以全新的身份坐在自己的对面,赫连瀛初倍感欣慰和庆幸。 赫连瀛初拿起金樽,目光从对面公良缀儿的身上收回,垂下眼眸,唇角勾勒,欣然浅笑。 贺泽王赫连瀛泰的心思没有九哥赫连瀛初那般细腻机敏,明察秋毫。但一向爽朗耿直,不拘小节的赫连瀛泰却隐隐觉得对面的公良二公子相貌神秘,举止娴雅大方,与旁人不同。所以,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可这定睛一看,赫连瀛泰就越发觉得对面的公良二公子言谈身段和周身仙逸的气质,与云缀儿极为相似,若不是公良缀儿一身男装,赫连瀛泰还真的会以为是滢妃云缀儿死而复生了。 赫连瀛泰一边与旁人说笑吃酒,一边又不自觉的偷瞧对面的公良缀儿,赫连瀛泰越看越觉得熟悉,心中也就越发的犯疑。 此时,同样被盛情邀请前来赴宴的兵部侍郎裴瑾拱手恭声向玉阶宝座之上的赫连瀛彻提议道:“臣听说,皇上设立了御戎卫营用以培养大炎明日之栋梁。移居帝城的几位王侯公子在集训之中的表现极为出色。臣更听说,在结业综合大考之中,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更是策马击鼓,舞乐吟唱,博得了头筹!惊艳四座!今日年关夜宴,安泰喜乐,皇上和众位朝臣也都兴致勃勃,所以,微臣冒昧,能否请公良二公子宴前表演一番,也让臣等看看眼见。还望皇上应允。” 公良缀儿正坐在席上与弗隐说话,突然闻听兵部侍郎裴瑾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回眸望向台上去。正巧与台上赫连瀛彻寻觅的目光相对。 公良缀儿以为赫连瀛彻会回绝裴瑾的提议,谁想,赫连瀛彻竟然慵声笑了起来,魅惑的唇角微微勾起,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目光久久落在公良缀儿身上,逼视公良缀儿此刻有些慌乱的灵眸。 “裴大人这么一说,倒是突然也勾起了朕的兴趣。正好今日大家都在,既然众位爱卿都很好奇公良缀是如何凭借策马击鼓,赢得综合大考的,那么朕今日就给众爱卿一个心服的机会。” 赫连瀛彻朗声对公良缀儿道:“既然大家盛情难却,对你的策马击鼓颇为好奇,公良二公子就不如在夜宴之上,为朕和众爱卿表演一段,也让大家看看眼,欣赏欣赏。” 赫连瀛彻不仅没有回绝兵部侍郎裴瑾的提议,还饶有兴致的也跟着众朝臣一起看热闹。坐等公良缀儿上台表演。 公良缀儿搞不清楚,一向偏袒自己,说好永远站在自己这边的赫连瀛彻为何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裴瑾的要求,要自己上台献丑。 综合大考的策马击鼓,本就是公良缀儿一时突发奇想的临场发挥,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动作可言。而且,之前公良缀儿大考表演之时,是在御戎卫营室外的训练场上,现在是在大殿之中,场地不同,条件不同,人的心境也是不一样的。 公良缀儿起身,婉言回绝道:“多谢皇上和裴大人的抬爱。只不过,今日夜宴之上,大殿之中不好策马操练,只怕表演不出当日的效果。” “没关系,你大考时的应变能力如此之强,即便再次表演情况有变,朕也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想到好主意,来代替纵马,完美表演出那日之威武雄厚,刚柔并济的气势的。” 第四百四十章 击鼓入阵 赫连瀛彻的话说得很是轻松,仿佛一切事情都难不倒公良缀儿似的。 此时的公良缀儿也猜不透,赫连瀛彻让她夜宴献艺之事,是抑是扬,是褒是贬。 圣上开了尊口,在场朝臣也尽是一副副看热闹的样子。公良缀儿推脱不成,没有法办法只得领命,登台献艺。 因是在大殿内,无法一边策马,一边击鼓,公良缀儿只得临时改换了一个方式,将骑马的内容省去,只用最简单的羽绫击鼓。 众人都觉得公良缀儿的表演缺少了纵横马上的技艺,也就缺少了整个表演的点睛之笔,难度也会因此降低很多。以至于在座的很多武将出身的大臣,都认为公良缀儿要表演的羽绫击鼓无非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不值一顾的雕虫小技。所以,不屑一顾,神眸轻蔑者众。 而亲眼见过公良缀儿之前在营中大考时的表现的赫连芙灵等人,都已将各自期待的目光,聚焦在台上,心中无不默默希望公良缀儿能再现当日之惊艳绝伦之技艺,震惊四座。 赫连瀛彻斜倚在龙椅宝座上,单手握着金樽,双眸微睁,笑容慵懒地注视着台上准备献艺的公良缀儿,读不出他目光中的神情。 只见公良缀儿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款款来到台中央,宫中太监早已在台上架好了八面红鼓,并按照公良缀儿的吩咐又在八面红鼓的正中央平躺放置了一面仅可站立一人的太极鼓。公良缀儿手挽大红羽绫,一身广袖拽地红衣,英姿勃发。又见不知何时,公良缀儿将脸上白色面色换成了红色。整个人站在台上犹如浴火涅盘重生的火凤凰一般,艳惊四座。 众位朝臣虽然看不清楚公良缀儿的脸,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台中央的公良缀儿,整个人却显现出与众不同的强大气场。但见公良缀儿双目炯炯,亮如点漆,灿若星辰。英姿挺拔,铿锵飒爽。 连同为女儿身,一样女扮男装入席的赫连芙灵都看呆,呢喃自叹道:“好一个俊朗非凡的翩翩公子!” 众人全神贯注聚焦台上。 殿侧乐师皆不知公良缀儿自创的舞曲配乐,索性按照公良缀儿的要求,空闲了下来。 安静的大殿之上,公良缀儿不慌不忙,先是在太极鼓前献了一段临场发挥的入阵舞。婀娜曼妙的身段,刚柔并济的舞姿,让台侧众人一时间傻傻分不清楚,台中央的红衣舞者,究竟男儿郎,还是女儿身。 但凡习武之人,都看得出来,公良缀儿在太极鼓前献的这段入阵舞,是将硬朗的武术和柔和的舞蹈二者结合起来,融合在一起,达到刚柔相济的巧妙平衡。正如台中央摆放的那只太极鼓一样,阴阳相济,两仪相生,恰到好处。 正当众人被公良缀儿的入阵舞渐渐吸引之时,公良缀儿却脚尖轻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一跃至台中央的太极鼓上。 公良缀儿的轻盈的身姿落在太极鼓上,却没有一点鼓声响动,众人便知,公良缀儿的轻功功底。 公良缀儿站立与太极鼓之上,振臂甩袖,像一只振翅的红色蝴蝶,盈动中彰显着华丽之美。但见公良缀儿袖中的红色羽绫夺袖而出,势如破竹一般直奔南北两对红鼓。那红色羽绫质地柔软,可在公良缀儿手中却如同两条长鞭,直击鼓心,南北两面鼓声齐鸣。 公良缀儿快速将两袖羽绫向回一收,羽绫霎时间重回公良缀儿的广袖之中。公良缀儿顺势脚尖轻轻一转,一个马踏飞燕,袖中羽绫再次夺袖而出,击中东西两面红鼓。公良缀儿纤细的腰枝向后一仰,上半身与太极鼓鼓面平行,袖中羽绫如同有灵性一般,掉头直奔东南和西北两面红鼓而去。 一时间,鼓声阵阵,节律频频。 众位看官只觉得公良缀儿不是在太极鼓上击鼓,而是恰似掌中之舞,在仅可站立一人的太极鼓上衣袂飘飘,婆娑起舞,令人惊叹。 赫连瀛彻颇为自信的转动着手中的金樽,朱丹菱唇斜扬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在向身边众人昭示着映入赫连瀛彻眼眸的公良缀儿,有多么出众。宛如今日夜宴上的夜明珠,美丽惊艳而不自知。 然而,公良缀儿的表演还不仅于此。 看似惊艳但实则不算精湛的羽绫击鼓,在公良缀儿自己看来,也仅仅是中规中矩。少了策马扬鞭的气势,就要在技艺难度上下功夫。 心中暗下决定的公良缀儿,画风一转,一跃腾空旋转而起,只见不知何时从公良缀儿袖中飞出的红色羽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从原来的两条,变作了八条。 那八条羽绫从公良缀儿的广袖之中同时飞出,直奔八个不同的方向,随着自身红衣飘落,直击八面红鼓的鼓心,同时擂鼓而鸣。 众人来不及惊叹,公良缀儿便已经飘然落回太极鼓之上,随之一声鼓响之后,公良缀儿将细腰一转,八面羽绫旋转方向,再次飞出,直击八面不同红鼓的鼓心。 公良缀儿在太极鼓上步履轻盈,舞姿翩翩,而她袖中飞出的每一条羽绫,却如红鞭长剑一样,将八面红鼓同时击破。 鼓声阵阵若入阵之角,曼舞翩翩似壮士情柔。 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之舞中,既有义气冲天的热血豪情,又有千回百转的侠骨柔肠。一刚一柔,一阳一阴,似万物自然之道,此消彼长,相生相惜。 苏颜卿在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中,预见了壮士出征,沙场点兵之盛况。联想北冥与大炎终有一战,不由得黯然垂眸,心中怅然。 公良缀儿击鼓作罢,从太极鼓上一跃而下。躬身施礼。 “草民临场发挥,冒然在皇上和众位大臣面前献丑,多有不足之处,还请皇上和诸位大人们见谅!” 本就着了一身红衣,戴了红色面纱的公良缀儿,因方才的击鼓入阵之舞而粉面微红,额头微微沁汗的公良缀儿此时更平添了一丝柔媚之态。 赫连瀛彻笑望台中央垂首而立的公良缀儿,痴恋的目光,不肯抽离半分。 赫连瀛彻放下手中的金樽,慵声笑问提议公良缀儿当众献艺的兵部侍郎裴瑾:“裴大人觉得公良缀方才表演的如何?” 赫连瀛彻并没有急于评价公良缀儿的表演,而是将评论的权力转交给了“始作俑者”裴瑾。 兵部侍郎裴瑾当众提议让公良缀儿展现御戎卫营营中大考之时的才艺,一方面是出于好奇,令一方面,也是想了解皇上精心栽培的质子,会是怎样的人物。 第四百四十一章 礼宾之策 公良缀儿的表现远远超乎了兵部侍郎裴瑾和在场诸位大臣们的预料。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惊艳全场,可谓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啧啧称赞。 皇帝赫连瀛彻让兵部侍郎裴瑾评价公良缀儿的才艺,得到了兵部侍郎一番由衷的赞美和夸奖。 “公良二公子的击鼓入阵舞,刚柔并济,既有铁血壮志的凌云之势,又有百转柔肠的婉约之派。二者相得益彰,曼妙灵动之中,又不失恢弘大气,可谓是精彩绝伦!公良二公子之剑胆琴心,微臣深感佩服!” 兵部侍郎裴瑾一番盛赞之后,其他在座的其他大臣们也纷纷点头应和,对公良缀儿表演的击鼓入阵舞交口称赞。 公良缀儿颔首自谦道:“众位大人过誉了。如此盛赞,公良缀受之有愧。” 金銮宝座之上赫连瀛彻微微一笑,目光凝聚,与公良缀儿的灵眸相汇。 “众位爱卿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众口一词称赞与你,自然说明,你有你的过人之处。你方才的表现,倒是远远超乎了朕的想象,比你之前在御戎卫营综合大考时的表现还要惊艳!可见朕同意让你当众献艺之举,颇为明智。” 公良缀儿垂首不语,心下想,若不是赫连瀛彻偏要自己当众表现,自己又怎么会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差点没有准备,当众出糗。 公良缀儿心里嘀咕着,表面上却还是一副谦虚恭谨的样子。 公良缀儿心下的小情绪,赫连瀛彻不猜便知。明明得罪了公良缀儿,可是赫连瀛彻非但没有一丝丝歉意,反而心中隐隐得意。仿佛公良缀儿受到自己的专属“欺负”,赫连瀛彻心里就觉得有种小满足。 赫连瀛彻脉脉笑看着公良缀儿回到台下的席位上,追随的目光中不经意的宠溺,似乎要把周围的空气甜化。 苏颜卿窥见赫连瀛彻脸上略带得意与宠溺的小表情,暗自垂眸吃酒,眉头忽然一紧。 “皇上大设御戎卫营,培育大炎英才,只是短短几个月,便已经卓有成效。几位王侯公子也是不负众望,各个文韬武略,有望成为明日大炎之栋梁!实乃大炎之幸,百姓之福啊!”萧丞相也禁不住恭声感慨、赞叹。 一片赞誉之中,众朝臣举杯共贺。 赫连瀛彻举杯回敬众朝臣,将金樽美酒一饮而尽。 赫连瀛彻放下金樽,启声笑对众位朝臣,道:“今日,朕还要当着各位爱卿的面,郑重的宣布一件事。北冥国君近日写了访函与朕,称北冥太子苏弼黎不日将会出使来访大炎,用以增进两国往来交流与沟通,与大炎建立良好的关系。众爱卿,可有什么应对之良策?” 年关夜宴,赫连瀛彻本不打算与众朝臣把酒言欢之时,谈论政事。但是北冥太子苏弼黎近日就要来访大炎,赫连瀛彻虽然对北冥出访大炎的用意持有怀疑的态度,但也不得不表现出大国风范,提前准备妥当,不能有失了礼数。同时,赫连瀛彻也想借此机会听一听大臣们对此事的看法,同时借机挽留弗隐和苏颜卿等人暂时留下。尤其是一直备受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怀疑的苏颜卿。用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访大炎之事,来试探和套牢苏颜卿,对赫连瀛彻和大炎来说都是绝好的时机。 赫连瀛彻话刚出口,就见一侧席座上,萧丞相站起身来,进言道:“几十年来,北冥与大炎两国之间使节交往频繁,从未断过联系,但至今从未有过北冥太子出访大炎之事。北冥国君如此重视两国交往,特意派北冥太子来访,倒是开了两国交往之先河。臣以为,作为东道主的大炎,定要尽地主之谊,以高级别贵宾的待遇,盛情款待。” 兵部侍郎裴瑾也起身献策:“臣倒是倒是觉得,北冥太子出访大炎,定要欣赏大炎风光美景,品大炎之美食。到时候皇上也会以贵宾待遇设宴款待北冥太子。臣方才见公良二公子的击鼓入阵舞,刚柔并济,意气风发,表演的十分震撼人心。不如,到时款待北冥太子,不妨请公良二公子再次表演一次。臣觉得,公良二公子的击鼓入阵舞,定能给北冥太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兵部侍郎裴瑾表面上是在向皇帝赫连瀛彻献策,推举公良缀儿为出使大炎的北冥太子苏弼黎表演献艺。而隐含的寓意,却是想通过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这种婉转含蓄的方式,来提醒北冥。震慑北冥这个一直有着雄霸天下,企图吞并其他邻国野心的隐形敌国。 裴瑾的一箭双雕之计,恰好与身为明晰天下局势的一国之君的赫连瀛彻英雄所见略同。赫连瀛彻倒是有此意,通过歌舞之类柔和的形式,表明大炎的立场,并提醒北冥,莫要撕破了两国交好的脸面,做出对两国交往与长远发展不利之事来。 但有一条,想让公良缀儿在北冥太子面前登台表演还得征求公良缀儿的同意,并私下将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加以改编,换一种更为震撼的表演形式,力求仅凭一舞,就抓住北冥太子苏弼黎的眼球,让北冥太子苏弼黎对大炎之雄浑壮阔之气势震慑于心,迫使北冥忌惮,不敢对大炎轻举妄动。 “裴大人所说,正是朕之所想。朕也觉得公良缀的击鼓入阵舞在盛筵之上表演再合适不过了。”赫连瀛彻将目光投向台下正蹙眉望着自己的公良缀儿,魅然一笑。 公良缀儿这才反应过来,赫连瀛彻故意同意裴大人的提议,让自己上台表演的真正目的,是要借机让自己骑虎难下,为改日在款待北冥太子的盛宴之上,表演献艺的做准备。 公良缀儿还真是没有想到,口中说要偏袒自己、保护自己的赫连瀛彻竟然为了大炎颜面,当着众人的面,出卖了自己。将自己当做一个可以展览,供人观赏的花瓶一样被物化。 公良缀儿微微嘟唇,心中暗暗有些生气,连回视赫连瀛彻的目光也是带有一丝嗔怪。 可赫连瀛彻却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目光只停留在公良缀儿身上须臾,便转眸俯瞰众朝臣。仿佛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直接把公良缀儿的小情绪晾在了一边。 义琪王赫连瀛初对北冥暗自结盟柔夷之事,有过了解。自然也是认为此时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访,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迷惑的行为,为日后柔夷与大炎两国之间交战之时,寻找一个可以装作置身事外的平衡点。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兄弟齐心 介于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对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身份的怀疑,义琪王赫连瀛初第一时间反应的是如何将苏颜卿作为人质扣暂时留在帝城,作为日后能与北冥谈判的筹码,防止北冥在背地里使坏,偷袭大炎。 所以,义琪王赫连瀛初向皇帝赫连瀛彻提议道:“臣觉得款待北冥太子不仅仅要有大炎最惊艳震撼的歌舞,还要有大炎最出色的琴乐。苏颜卿苏先生号称大炎第一琴师,琴艺了得,臣以为,请苏先生留下来,为北冥太子献艺,最为合适不过。” 与赫连瀛彻年龄相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眼光卓见与已经登基即位的新帝赫连瀛彻相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当年与赫连瀛彻共同竞争太子之位的有力劲敌,赫连瀛初的才识和能力,都令赫连瀛彻刮目相看。赫连瀛彻有时也曾想过,当初若不是自己比赫连瀛初年长一点;若不是力保赫连瀛初的皇祖母早逝,赫连瀛初失去了后盾;若不是母后贺兰嫣身后的贺兰家族一路为自己架桥铺路,保驾护航,那么,今日坐在这金銮宝座之上的,恐怕就会是自己的九皇弟赫连瀛初了。 而最最令赫连瀛彻敬佩和欣慰的是,自己的九弟赫连瀛初并没有因为自己当年的夺嫡落败,而像自己的皇叔安南王赫连云玦那样与赫连瀛彻心生间隙,心怀二志气。反而,赫连瀛初尽心尽力辅佐赫连瀛彻,建言献策,不谋私利,不计个人恩怨与得失,匡扶大炎江山社稷,一切以大局为重,注重一个“义”字。这让赫连瀛彻深受感动。这也正是赫连瀛彻当初册封赫连瀛初为“义琪王”的原因之一。 而赫连瀛彻只认为赫连瀛初顾念兄弟情义,夜以继日,以匡扶大炎江山社稷,辅佐赫连瀛彻治国理政为己任,却独独未曾深思过,正是因为赫连瀛彻对赫连瀛初一如既往的信任与关照,因为赫连瀛彻是真正以民为天,竭心尽力为大炎百姓谋福祉的一代明君,才迫使有意与赫连瀛彻竞争皇位的赫连瀛初甘愿放弃江山,誓死追随。因为在义琪王赫连瀛初看来,天下是黎明百姓之天下,无论是赫连瀛彻还是赫连瀛初自己谁做大炎的帝王,只要能治国有方,国泰民安,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那么,这个皇帝是自己做,还是七皇兄赫连瀛彻来做,又有何区别。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赫连瀛彻还未曾开口言明之事,就被心有灵犀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一语言中。 赫连瀛初此时所言,正是赫连瀛彻之所想。 如果苏颜卿真的是北冥的谍者,在没有查明苏颜卿真实身份之前,将他放走,说不定会放虎归山,打草惊蛇。反倒是会给北冥进一步图谋大炎的机会。现在唯有先将苏颜卿扣留在帝城,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确保帝城讯息的相对安全。 赫连瀛彻闻听赫连瀛初的见解和提议,点头叹言:“义琪王说的,深得朕心。这款待千里迢迢初访我大炎的北冥太子,自然没有人比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苏先生的琴艺更有资格出现在琼筵之上献艺的了。只是,苏先生前几日还特意与朕请辞,称今日夜宴之后,他便要暂时离开帝城,开始游历名山大川,寻找创作的灵感去了。朕若因款待北冥太子之事,将苏先生挽留下来,岂不是打乱了苏颜卿原本的计划?有违苏先生的心意呀!然而,宫廷盛筵没有了身为大炎第一琴师的苏先生的琴艺曲乐,就会逊色不少。朕也着实为难。” 赫连瀛彻借着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话由,故意将苏颜卿向自己请辞之事公之于众,目的就是向让有心暂时离开的苏颜卿在众压众盼之下,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答应暂时留下。 贺泽王赫连瀛泰心思没有义琪王赫连瀛初那般灵活多窍,可是贺泽王赫连瀛泰直言直语的话,却歪打正着,一语封死了苏颜卿的退路。 “现在隆冬时节,天寒路冷,途中多有不便。苏先生既然想要游历山川名胜,何不等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再动身启程!现在刚到年关,苏先生就这样匆忙而去,宫中盛筵的曲乐鸣奏,岂不是缺少了亮点和独特的韵律?苏先生不妨暂时答应皇上留下来,等出了正月,宴请完北冥太子后再走也不迟,毕竟苏先生出行,也不急于这几日。”赫连瀛泰一脸真诚,插言好意劝说苏颜卿。 公良缀儿身旁的武将屠将军也道:“是呀!是呀!在座诸位还等着御宴之上,再次欣赏苏先生的琴艺,一饱耳福呢!苏先生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席上,众位朝臣和王孙公子们也都纷纷应声,出言挽留苏颜卿留下。 苏颜卿明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赫连瀛彻借助众意,强行扣留自己留下的手段。但是苏颜卿却无法当着众人的面,一直推脱。无论苏颜卿心底里是否愿意,都不得不强颜欢笑的答应暂时留下。 玉阶宝座之上的赫连瀛彻和台下的义琪王赫连瀛初等人这才放下心来。赫连瀛彻挽留苏颜卿留下的目的初步达成。 然苏颜卿虽然之前收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密函,得知柔夷即将攻打大炎的消息,但是苏弼黎在密函中并没有提到他近日要出使访问大炎的事。今日苏颜卿在赫连瀛彻的口中得知此事,也倍感意外。 苏颜卿了解父皇和哥哥,心中明了太子苏弼黎这个时候前来大炎的目的,也只道赫连瀛彻强行将自己留下的意图。但是领苏颜卿最为好奇不解的是太子出使大炎这么大的事,之前自己为何一点都没有耳闻。 苏颜卿敏感的神经渐渐紧绷起来,他似乎预感到,此事如果不是父皇和太子苏弼黎有意为之,那么一定是自己在大炎的情报网出现了身为严重而棘手的问题。 赫连瀛彻与众朝臣说说笑笑,而苏颜卿表面一如往常,而内心却有重重心事。 终于熬到了夜宴散席。 公良缀儿与其他质子别过之后,看到苏颜卿从不远处走过,本想跟上前去说话,却见苏颜卿三步并作两步,在回廊之处,消失了踪影。 公良缀儿正在寻思诧异之时,忽然听身后有人压低了嗓子,笑问道:“公良二公子这是在找人吗?” 公良缀儿一回身,竟见淑妃宁平芷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公良缀儿错愕之余,下意识的躬身施礼,道:“淑妃娘娘!” 第四百四十三章 淑妃求教 此时站在公良缀儿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淑妃宁平芷。 而公良缀儿下意识流露出的错愕反应和对宁平芷脱口而出的“淑妃娘娘”的称呼,引起了宁平芷的注意,宁平芷更加确信,眼前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儿就是曾与之打过交道的滢妃云缀儿。 “我怎么记得,我与公良二公子是初次见面,刚才在夜宴之上,我虽然陪伴在皇上身侧,但是皇上并未曾向在场众人介绍我与大家认识。公良二公子又是如何这么快速又准确的知道我就是淑妃的呢?” 淑妃宁平芷几句看似不经意的问话,问得公良缀儿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公良缀儿下意识的称呼,给她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正如淑妃宁平芷所说,公良缀儿现在的身份是初到帝城不久的质子,之前应该与后宫的娘娘毫无接触,今日也理应是第一次见到淑妃宁平芷,在没有他人的介绍之下,公良缀儿又怎么能迅速反应,脱口而出,直接称呼对方为“淑妃”呢。 “草民……草民是方才夜宴之上,闻听身侧的大人们如此称呼淑妃娘娘的,所以,草民方才冒昧,脱口而出。还请淑妃娘娘不要见怪。” 公良缀儿实在无法,只得随意编造了一个借口。 “原来是这样呀。我方才还以为公良二公子之前与我本是认识的呢。”宁平芷盈盈一笑,眼神中却掠过质疑而狡黠的光。 公良缀儿的身份差点在淑妃宁平芷面前暴露,还好宁平芷并没有打算当面深究,这才让公良缀儿暂时躲过一劫。 “今日,公良二公子在夜宴之上的击鼓入阵舞表演的真是精彩绝伦,那窈窕曼妙的身段,连我这个身为女子的,都艳羡不已。我见公良二公子的表演深得皇上的心意,我也十分的喜欢,不知公良二公子何日再入宫来,也教授我一曲,我倒也想学学这入阵之舞。” 淑妃宁平芷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不擅女红,本对这些歌舞之事,不敢兴趣。但是今夜公良缀儿亦刚亦柔的完美表演,却博得了宁平芷的好感。与其说,宁平芷是对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感兴趣,不如说,宁平芷是对面前这位浴火重生的一代佳人感兴趣。宁平芷不清楚,曾是滢妃云缀儿的公良缀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会这般改头换面,以新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且,在宁平芷看来,想要获知自己久久放心不下的青梅竹马公良耀的近况,对久居深宫,不得外出,更不得与其他男子见面的淑妃宁平芷来说,只有通过相对可以自由进出皇宫,有机会能够相见的公良缀儿身上着手。 公良缀儿不知淑妃宁平芷与哥哥公良耀之间有如此深的渊源。也不知道宁平芷要自己教授她学习入阵之舞的真实用意。 以公良缀儿现在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良缀儿对曾与自己在后宫之中打过照面的淑妃宁平芷避之不及,哪里还敢答应她教授她什么入阵舞。 公良缀儿委婉拒绝宁平芷,道:“淑妃娘娘身份尊贵,若是想观赏舞蹈,哪里用得着亲自学习。况且,草民刚才在殿内的表演,也只是临场助兴,即兴发挥而已,若是再度表演,恐怕难以保证与之前的完全相似。” 宁平芷猜到公良缀儿为了防止暴露身份,一定会出言回绝。不过,对于宁平芷来说,想要有机会再次接触上公良缀儿并非按难事,即使公良缀儿不答应,心中不愿意,宁平芷也大可以到皇上那里表明心意,皇上定会借此机会,将公良缀儿请入宫中,教授舞艺。 宁平芷笑言:“公良二公子即便不能重新演绎出初演时的击鼓入阵舞也无妨。我也只是想要学习一下公良二公子舞蹈中的精髓而已。你也知道,皇上对你的击鼓入阵舞十分喜欢,虽说你他日还会在宫廷筵宴之上再次表演,但是身为皇上后宫妃子的我,也想要爱屋及乌,学好这击鼓入阵舞,给皇上一个惊喜。你就当帮我这个忙,如何?” 宁平芷恩威并施,公良缀儿纵使再不愿意,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驳淑妃娘娘的颜面。更何况,宁平芷已然放下了妃子的身段,希望公良缀儿能帮她这个忙,帮她博得皇上赫连瀛彻的好感,给赫连瀛彻以惊喜。 公良缀儿念及征北大将军一生骁勇善战,忠心为国,宁家又是世代忠良,淑妃宁平芷为人也是后宫众多嫔妃之中最为坦荡的一个,于情于理,公良缀儿都没有办法回绝一个后宫女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赢得皇上好感的心意。 “淑妃娘娘要是真的想学,草民就改日回禀了皇上,用重新编排击鼓入阵舞的空余时间,来教授淑妃娘娘舞蹈。淑妃娘娘若是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在草民排练之时,观看指正。”公良缀儿已经竭力所能,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宁平芷清眸微笑,点头道:“自不必那么麻烦。只要你肯点头就好。我明日就找个机会向皇上说明,我相信皇上也会同意的。” 宁平芷说罢,坐着鸾舆摆驾回了寝宫。 见淑妃宁平芷的鸾舆走远之后,公良缀儿紧张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公良缀儿本也要起身回景元轩,却见弗隐从大殿里,刚刚出来。 公良缀儿知道弗隐之前也向皇上请了辞,相聚时短,于是迎上前去问候。 “弗少侠这是刚刚从大殿出来?”公良缀儿笑问弗隐。 弗隐见是公良缀儿,笑答道:“方才皇上找我,交代了一些事。” “皇上一定是想挽留你,舍不得你离开吧?不知道你打算何日动身启程离开帝城?我们也好提前为你送行。” 弗隐抿唇,笑着点点头:“我本是打算好,这次夜宴之后,就来开这里,归隐江湖的,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北冥太子不日即将抵达大炎,我要按照皇上的吩咐,暂时留下来,负责北冥太子的安全。” 公良缀儿灿然一笑,悦声道:“这么说,你暂时不走了?真是太好了!我还想着,你我好不容易刚刚重聚没有几个月,就再次惜别,心里还有点感慨伤怀,依依不舍呢。你若是能留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公良缀儿雀跃的说着,高兴的像个孩子。 弗隐笑看公良缀儿兴奋雀跃的模样,小声在公良缀儿耳边提醒:“皇上可大殿中,尚未出来,你的话要是被皇上听见,恐怕我也要向苏颜卿一样,收到皇上御赐‘陈醋’的特殊照顾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议居司乐 “御赐陈醋?!” 公良缀儿不曾听说过赫连瀛彻曾经赏赐过苏颜卿什么陈醋之事,突然听弗隐这么一讲,才恍然大悟。 “嘘!此事万不可被皇上听见。”弗隐急忙提醒一脸讶然的公良缀儿。 弗隐正要拉着公良缀儿借一步说话之时,忽闻听身后殿门倏然打开,赫连瀛彻恰巧此时从里面出来,正吩咐着小团子准备起驾回寝宫中休息。 两侧太监拉开殿门,赫连瀛彻刚好看见不远处弗隐和公良缀儿二人正背对着大殿,小声嘀咕着什么。 公良缀儿和弗隐闻听身后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后传来赫连瀛彻启声询问的声音:“你们两个在殿外,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公良缀儿和弗隐身上陡然一激灵,二人急忙尴尬回身,脸上赔笑,表情僵硬的躬身施礼。 公良缀儿和弗隐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了二人面前。两个人谈论赫连瀛彻赏赐陈醋之事,正好被赫连瀛彻逮了个正着。 不过,通过问话来看,赫连瀛彻并没有听清楚二人谈话的内容。公良缀儿和弗隐这才稍稍安心些。 “你们两个方才还在殿外交头接耳的,怎么这时候一语不发了?” “草民得知弗少侠要走的消息,所以就过来问候几句。不想就被皇上撞见了。”公良缀儿启声回答。 公良缀儿和弗隐本以为赫连瀛彻会刨根问底询问二人谈话的内容,谁知,赫连瀛彻见到公良缀儿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冲公良缀儿道:“正好,朕正要找你,你随朕进来,朕有话对你说。” 公良缀儿紧咬着嘴唇,一脸怨念的瞧着早已转回身去,背着手向殿内走去的赫连瀛彻,又回眸看了看身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弗隐。 公良缀儿猜到赫连瀛彻一定又想出了什么花样,要戏耍自己,于是盯着赫连瀛彻的背影,暗暗较劲。 赫连瀛彻走了两步,见公良缀儿并没有及时跟上来,便回身一脸严肃的命令道:“怎么,朕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公良缀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忙否认。 “那你还不快快随朕进来?”赫连瀛彻下着最后通牒。 公良缀儿只好别过弗隐,屁颠屁颠的跟在赫连瀛彻的身后,进了殿中。 总管太监小团子刚刚关上了殿门,就听赫连瀛彻开口问道:“为北冥太子献艺的事,你打算的如何?” 公良缀儿颔首,暗自撇撇嘴,心想:此事被你当众一句话定下,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都决定完了,才来询问我的意见,是不是太晚了点?! 然而公良缀儿还是太过天真,赫连瀛彻根本没有打算让公良缀儿回答,准确的说,是没有给公良缀儿回答的机会。 赫连瀛彻的话音刚落,又闻听赫连瀛彻自圆其说:“朕已经帮你想好了。你今日在夜宴之上表演的击鼓入阵独舞,还需要大的改动一番。朕想如果能有人奏乐伴舞,应该更能增强此击鼓入阵舞的气势。可是这改编和排练舞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眼看再过几日,北冥太子苏弼黎就将前来访问我大炎,你的击鼓入阵舞,必须赶在北冥太子抵达之前,编排完成。时间紧迫,朕想你来回出出进进皇宫多有不便,也浪费时间,不如暂时留在宫中住下,等编排演出完成之后,再回你的景元轩。” 公良缀儿就知道,赫连瀛彻叫她进来谈话,准没有好事。 “皇上的建议虽好,可是草民觉得以草民的身份暂住宫中,并不合适,更会带来诸多不便。不如草民还是一如往常一样,住在景元轩,需要草民改编排练击鼓入阵舞时,草民再第一时间赶到宫中排练。也避免草民留住在宫中招人口舌,大费周章。” 赫连瀛彻不是不清楚公良缀儿心中担心什么,但是此次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访用意叵测,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又是款待苏弼黎盛宴表演中的重中之重。赫连瀛彻不得不加以重视。同时,公良缀儿排练的时间也确实紧迫,与其让公良缀儿皇宫和景元轩两头跑的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让公良缀儿暂住宫中,方便排练的好。当然,赫连瀛彻此举也并非没有自己的私心,借此缘由,将公良缀儿暂时挽留在自己身边,也是赫连瀛彻的心愿之一。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朕会安排司乐宫的一间住处给你,你这几日只在司乐宫排练,后宫之人,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到司乐宫打扰。朕还会安排侍卫确保你在宫中的安全。纤云和弄月二人也可暂居宫中,侍奉你左右。反正你在宫中排练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忧你身份暴露的危险。” “只是,皇上可知道,淑妃娘娘要找草民学习击鼓入阵舞之事?” 倘若淑妃宁平芷真的跟随公良缀儿学习入阵舞,那么了解过公良缀儿之前身份的宁平芷也很有可能从公良缀儿的一言一行等蛛丝马迹中,看穿公良缀儿的假身份。公良缀儿不得不防。 “淑妃要你教授她击鼓入阵舞?!”赫连瀛彻闻听公良缀儿之言,非但没有惊讶好奇,反而勾唇一笑,“你这么一说,朕还真觉得淑妃的气质和性格与你的击鼓入阵舞的气质还是十分搭衬的。淑妃想要学习入阵舞,朕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赫连瀛彻说的轻松,仿佛根本没有将淑妃宁平芷可能会怀疑到公良缀儿身份的事放在心上。 “皇上可是忘了,淑妃娘娘曾在皇家围场狩猎之时,见过草民,还与草民打过交道。淑妃娘娘若是跟随草民学舞,难保不会认出草民。到时候别说是要草民为北冥太子献艺了,就怕连皇上的颜面,也难以保住。” 赫连瀛彻凝视着公良缀儿凝眉微蹙的紧张神态,笑而叹言:“朕倒是不这么想!” “你可知征北大将军宁启曾与你的父亲平西侯公良奥交好,而淑妃在未入宫之前,就与你的哥哥公良耀熟识之事?” 赫连瀛彻早就查证了淑妃儿时经常随同父亲去平西侯府拜访之事,他也隐隐感觉到淑妃宁平芷之前非要在皇家围场与刚刚学会骑马的公良缀儿赛马的用意。赫连瀛彻想,宁平芷应该就是在那时,发现了公良缀儿与公良耀长相相同的身世秘密。但淑妃宁平芷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揭发,说出她的怀疑。 “淑妃娘娘与草民的哥哥是旧相识?!”宁家与公良两家的关系,让对此一无所知的公良缀儿大为吃惊。 第四百四十五章 责与选择 公良缀儿第一次听说淑妃宁平芷与自己的哥哥公良耀曾是青梅竹马的旧相识。怪不得当年在皇家围场,淑妃宁平芷会以公良缀儿的身份之谜作为条件,与其赛马。原来宁平芷早就猜到了公良缀儿极可能出自平西侯府,与小侯爷公良耀有血亲渊源之事。 那么,既然淑妃宁平芷一年前就已经开始怀疑到了公良缀儿的身份,却为何从来不曾见宁平芷当众揭发于她? 唯一的原因,大概正是因为公良缀儿与宁平芷青梅竹马的公良耀之间是血肉至亲的关联。宁平芷出于想要保护公良耀和平西侯府的私心,并不想将公良缀儿的身份供出来。 “既然淑妃娘娘与草民的哥哥是旧相识,那么,淑妃娘娘一定对平西侯府的情况比较熟悉。也许,淑妃娘娘知道,平西侯根本没有什么次子。那么,草民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了。”经过一番分析之后,公良缀儿下此断言。 赫连瀛彻配合着点头:“淑妃她大有理由怀疑你的身份,却从来未曾向朕揭发你。朕觉得,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你是朕偏袒中中意之人,更是因为你与公良耀是为孪生兄妹的关系。虽然淑妃她入了宫,名义上成为了朕的妃子,但是她入宫之前,本与公良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会因为公良耀,而袒护你,帮你隐瞒身份,朕倒也不意外。” “所以,朕觉得,淑妃要求你教授她击鼓入阵舞,并不是要进而搜罗你身份造假的证据,借此告发于你,而是想要通过你,来了解到有关公良耀的消息。” 赫连瀛彻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甚至已经猜测到了淑妃宁平芷的心之所想。但奇怪的是,身为帝王,明明猜到自己的后宫妃子心属他人,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反而谈笑风生,仿佛整件事,赫连瀛彻都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 淑妃宁平芷如果真的如同赫连瀛彻所说,与公良缀儿的哥哥有过瓜葛,至今亦对旧情念念不忘,那么,身为妹妹的公良缀儿就不得不担心赫连瀛彻会因此而妒恨哥哥公良耀,甚至会一怒之下,加害于哥哥。 赫连瀛彻的越是不动声色,公良缀儿的心里就越是慌张,公良缀儿小心翼翼地启声问道:“皇上分明猜到了淑妃娘娘的心思,了解到了淑妃娘娘入宫之前与草民哥哥公良耀之间的关系。皇上就一点也不介意吗?” 赫连瀛彻慵声笑答:“难道你是想说,朕知道了淑妃与你哥哥曾经的关系,就要耿耿于怀,甚至要大开杀戒才行?” 公良缀儿垂眸默认,未作答语。 “如果你知道了朕与淑妃之间的真实关系,你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赫连瀛彻收敛了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谨认真了起来,“淑妃当年之所以会入宫为妃,并不是朕的意思,也并非淑妃本人的意愿,一切仅仅是因为一场利益至上的政治联姻。准确来说,朕纳了淑妃,就可以得到手握重兵的征北大将军宁启的誓死效忠,进而可以掌控大炎大部分重兵的兵权,坐稳朕的江山,控制朝中时局。所以,朕与淑妃之间,并没有外界所想象的那般感情基础。实际上,淑妃与朕更像是互为尊敬的朋友。而朕为了坐稳江山,将巾帼不让须眉的淑妃纳入后宫为妃,已经是剥夺了她实现理想抱负的机会。然近期朕才知道,朕剥夺与她的,还有她曾心向往之的爱情。淑妃入宫后,一直恪守妃子之责,从未有半句怨言。征北大将军宁启更是赤胆忠心,保家卫国之忠良,从未对朕,对大炎有过半点异心。说到底,是朕有愧于淑妃,朕弥补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淑妃和公良耀心生妒恨呢?” 赫连瀛彻的回答远远超乎了公良缀儿所想。按照赫连瀛彻的说法,纳淑妃是政治联姻的需要,那么,这场婚姻,本身就是一场单方面强制的交易。淑妃如此,那么端妃、如妃、丹妃,甚至是皇后赫连蝶梦,这些后宫佳丽,又有多少如同淑妃一样,是赫连瀛彻迫不得已而纳入宫中的? 既然她们是一场政治需要的交易,那么公良缀儿自己曾经,甚至现在又算作什么? 公良缀儿不由得浮想联翩。 “坐在这个位子上,一面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一面却又是迫不得已的无奈。在这后宫之中,朕虽然负了很多人,但是朕却惟独没有辜负你,因为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朕的心都是完完整整的属于你的。” 赫连瀛彻的话猝不及防。从古至今,历代君王侧身都是美人环绕,后宫佳丽三千,却极少有人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感情在公良缀儿看来,是美好而奢侈的东西。即便自来有白头偕老,生死不渝的爱情流传千古,但对于经历了世事变迁的公良缀儿来说,那些也只不过是遥不可及的传说。 而现在那个传说就上演在自己身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赫连瀛彻的话,如果换做别人,一定会感动不已,幸福不已,而公良缀儿却只有无尽的惶恐。 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帝王专一的宠爱,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好则能为自己披荆斩棘,坏则能剑柄倒持,伤己于无形。 更不用说,之前入宫为滢妃的记忆还深深烙印在公良缀儿的心底。 爱到极时便是伤害。 就像赫连瀛彻所说的那样,身在帝王家,高居帝王位,就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很多事,既不能自主选择如何开始,也无法自己抉择如何结束。 一面是被动的安排,一面是固执的坚守,沦陷的却是一段情,煎熬的却是两颗心。既然如此,又为何不从容一些,潇洒一些,放过自己,更放过挚爱对方,从此相忘于江湖,将思念封存于心底。 “皇上乃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身上是无尽的责任和担当。在江山社稷面前,小情小爱,儿女私情,不值得一顾。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以百姓苍生为重。也请皇上能够善待后宫中的嫔妃,不论各位娘娘是因何被选入宫,她们渴望皇上青睐的心意,始终没有改变。对她们来说,皇上一个关注的眼神,一个温柔的笑容,就足以让她们死心塌地了。她们离开家乡亲人,放弃自我追逐的梦想,生活在这深宫之中,对无助的她们来说,在后宫中能仰仗的唯有皇上。” 第四百四十六章 借言诉心 赫连瀛彻一番肺腑之言,换来的确是公良缀儿不解风情的劝谏。 “你宁愿劝朕关心其他人,也不愿意朕来关心你,是吗?”赫连瀛彻唇角泛起的慵懒的笑容,似是在开玩笑,可是眼眸中却透露着认真。 “草民微不足道,何劳皇上记挂于心。”公良缀儿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赫连瀛彻勾唇而笑:“那朕更应该以你为重!” 赫连瀛彻凑近公良缀儿,星眸逼视,笑叹:“因为是你说的,劝朕以大炎黎民百姓为重,你又亲口承认你是大炎的子民,朕自然不会辜负了你的希望,就算你退回到臣民的位子上,你仍旧是朕最重要的人!除非,你不再是大炎的臣民,除非你敢直视着朕的眼睛,亲口告诉朕,你恨朕,否则,朕仍旧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不离不弃。” “皇上认定的事,草民也只能被动接受,就像今日夜宴上当众献艺一样。”赫连瀛彻的“固执己见”,远远在公良缀儿之上。就算公良缀儿不想接受赫连瀛彻的关照,也无法拒绝。 “不,你可以选择,你也大可以拒绝朕。”赫连瀛彻俯身瞧看公良缀儿半垂的眼眸,“朕方才说了,只要你承认你恨朕,只要你不再是大炎的子民,你便可以获得自由。选择权始终在你自己的手里。只要你想,只要你开口!” 赫连瀛彻这招以退为进,着实引得想法单纯的公良缀儿直接落套。 “如果草民说,草民之心已经心如止水,无波无澜了呢?”公良缀儿故意用最最冷漠的话语,回复赫连瀛彻。 “心如止水,无波无澜。”赫连瀛彻口中念叨着,倏然一笑,“朕是否可以理解成,你现在已经对朕无爱无恨了?” 赫连瀛彻明知道公良缀儿不是绝情之人,明知道公良缀儿只是口是心非,还是故意配合着公良缀儿演戏,没有一语说破。 公良缀儿言不由衷的回答称“是”。 赫连瀛彻魅笑着点头:“那正好,朕之前还担心你会记恨朕,不过现在看来,你早已将过去的恩怨忘却,朕大可以与你重新来过,将你的心赢回来。” 公良缀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赫连瀛彻是在拿所谓的选择权来摘清之前的恩怨纠葛,封自己的口。 “那如果草民说,草民怨恨于皇上,皇上是否还要如此坚持?”公良缀儿反问道。 “如果你真的说你怨恨朕,朕就更应该高兴,因为如果你心中从来没有朕,又哪里来的对朕的怨恨之意。爱之深,才会恨之切。朕更应该弥补之前对你的过失,让你消除对朕的误会,将心心中因为误会而被冲昏了头脑的恨意,重新转化成对朕的爱意,重新赢得你的心。”赫连瀛彻对答如流,早有应对之策。 “皇上分明是在用话诓草民,堵草民的话。无论草民回答什么,皇上都会自有一套说辞来应对。让草民无话可说,别无选择!难道这就是皇上亲口说与我的选择自由的权利吗?!”公良缀儿觉得赫连瀛彻分明是在戏弄自己,所以,说话更加直白了些。 “你要是非要这么想,朕也没有办法,毕竟选择权在你自己。朕也只是说了真心话而已。” 赫连瀛彻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眼角一抹笑意,似是有计谋得逞的样子,让公良缀儿心中不舒畅。 “幸亏草民没有说爱慕于皇上,否则不更是中了皇上的计谋!”公良缀儿紧咬樱唇,眼神中充满可埋怨之色。 “你刚才说,你差点说了什么?”赫连瀛彻装傻,故意跟问公良缀儿。 “草民是说,如果草民方才说自己爱慕于皇上……” 公良缀儿的话一说了一半,就听赫连瀛彻抢先一步,柔声倾诉道:“朕也爱慕你!” 公良缀儿原本还要继续叨念赫连瀛彻步步为营的“心计”,却被赫连瀛彻借话抢声表白了心意。公良缀儿瞬间霞飞双颊,烟视媚行。 “皇上不打算放手,却为何要假言,如此戏弄草民?”公良缀儿别过头去心头隐隐泛起一阵酸楚。 “朕对你,所言非虚。就像朕无法强迫支配你的意愿,终会还你自由一样,朕也无法说服自己,遏制自己爱你的心。如果你离开了朕,那么朕即便身不能随你而去,但是心一定与你同行。不是你放不下朕,而且是朕舍不得你。” 情难自禁,便是肩负天下重任的赫连瀛彻执爱的最好写照。 或许有一天,赫连瀛彻的爱仍旧留不住一心想要自由的公良缀儿。或许有一天,赫连瀛彻会因为想要保护公良缀儿,而不得已要亲手将他送走。或许有一天,花开花落无结果,相忘江湖两不知。但赫连瀛彻却可以向天地日月明鉴,赫连瀛彻爱公良缀儿之心,海枯石烂。 赫连瀛彻一而再再而三的赤诚之语,打动了公良缀儿的心。 没有人知道,在心爱的人面前,故作冷漠,刻意疏远,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不管公良缀儿如何在赫连瀛彻面前包裹成一座冰山的模样,赫连瀛彻还是能用他热烈的心,温暖融化公良缀儿伪装的冰峰。让公良缀儿情不自禁的,在赫连瀛彻面前显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两个人相顾无言,面对面的站在一起,眼眸中只映着对方的模样,这一刻,连空气都倏然凝结。 在赫连瀛彻的安排下,公良缀儿暂时入住了皇宫中歌舞乐师所集的司乐宫。 侍女纤云则先回到景元轩将公良缀儿挽留宫中奉舞之事,转告给了小侯爷公良耀。 此事,皇上已经定下,公良缀儿也已经留住在宫中,公良耀即便不放心,也没有办法改变或阻拦。 这日,公良耀乔装改扮之后,带着书童竹幽,出了帝城,前往城郊去看望妙手神医扁妙春。 扁妙春见是小侯爷公良耀前来探望,急忙开门,将主仆二人请进屋里落座。 扁妙春为公良耀和竹幽分别倒了杯茶,这才启声笑问道:“小侯爷乔装打扮,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到老夫我这里,恐怕还有什么要事要老夫帮忙吧?” 公良耀现在的身份,本不适合随便出府走动,所以扁妙春猜测,公良耀定是有要事,这才铤而走险出了城。 “要说有要事请扁神医帮忙,倒是确有一件棘手之事。不知扁神医能否出言献计?”公良耀朗声直言。 “哦?!什么事会难倒小侯爷您呢?!如果不是性命攸关之事,定是国之大事,不知老夫可说中了?”扁妙春捋着一撮羊毛胡,心中早已有了眉目。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初会舞姬 “实不相瞒,我此次来看望扁神医,正是有要事想要请教扁神医。扁神医可听说北冥太子苏弼黎不日将来访大炎的消息?”公良耀谨慎求教。 妙手神医扁妙春捋着胡须,寻思了一阵,才开口回应:“北冥太子这个时候来大炎,还真是有点巧。” “我也觉得这事中尚有蹊跷。虽说此次北冥太子前来大炎,是为了北冥和大炎两国交好,建立联系,但是在柔夷和大炎关系甚为紧张的时候,北冥派太子苏弼黎来向大炎示好,只怕还有其他的目的。”公良耀分析道。 扁妙春疯癫一笑,朗声回应:“老夫倒是觉得小侯爷自不必担心,北冥前来示好,无非是要撇清北冥亲近柔夷,而疏远大炎的关系。想要表面上保持中立而已。毕竟,大炎与柔夷两国胜负未定之前,北冥还不敢冒然行事。不论北冥用意如何,至少北冥国君敢派北冥太子出使大炎,就说明,两国之间的关系,暂时是安全的。短时期之内,定会相安无事。所以,小侯爷现在无需太过紧张。” “扁神医不知道,正是因为北冥太子即将来访,所以,我妹妹缀儿被皇上要求暂住司乐宫,排练击鼓入阵舞,为北冥太子献艺。我是担心……”公良耀始终放心不下妹妹公良缀儿的安全。 扁妙春了解公良耀的心意,出言宽慰道:“大小姐被安排为北冥太子献艺,这件事细细说来,未必是件坏事。有时候,失就是得,得就是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公良耀似解非解,听出了扁妙春此言还有其他的深意,想要询问明白,可是扁妙春却装糊涂,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与公良耀的问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公良耀猜测天机不可泄露,遍也知趣不在追问。 公良耀临行前,妙手神医扁妙春叮嘱于他八个字:机缘遇巧,妙善逢德。 扁妙春没有指明这八个字所言何人,但是公良耀猜测,这八个字的寓意一定与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有关。 公良耀从扁妙春的住所回到景元轩的内宅之中。寻思着妙手神医扁妙春的话:失就是得,得就是失。机缘遇巧,妙善逢德。 公良缀儿正式入住皇宫内院中的司乐宫。入住的次日清早,公良缀儿就收到皇帝赫连瀛彻的旨意,命公良缀儿在宫中挑选出十三名优秀的舞姬,跟随公良缀儿排练击鼓入阵舞。 司乐宫的舞姬各个婀娜靓丽,身姿优美,女子的阴柔之美,在她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论舞艺,这些司乐宫舞姬的实力,均是大炎境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就连在舞蹈上颇有天赋的公良缀儿都很难当着她们之面,超群绝伦,一枝独秀。她们的身段舞艺虽佳,但是娇柔妩媚的气质,却与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相差甚远。准确的说,在她们身上丝毫看不到英姿飒爽的巾帼豪情。 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她们训练成符合击鼓入阵舞气质的舞者,对公良缀儿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挑战。 公良缀儿从司乐宫中挑选出舞艺最为超绝的十三名舞姬。当她们听说排练击鼓入阵舞是要在皇上和北冥太子面前献艺时,无不雀跃兴奋,心动向往。 但当十三名舞姬得知领舞者是平西侯二公子时,内心不免有些不屑。毕竟在她们看来,让一名外行的公子给她们领舞,她们的舞蹈动作都要听从公良缀儿的安排,对舞艺超群,身为行家的她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只是碍于这一切安排都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这十三名舞姬就算心中再反感,再有怨言,也只得听令。 公良缀儿刚刚挑选出十三名舞姬的人选,便将十三人召集一处。 这十三名舞姬一大清早就被召集到这里来,心中不免都有些怨气,各个睡眼惺忪,东倒西歪,有的人甚至还打着哈欠。 “那个什么公良二公子的,叫我们这些人一清早过来,说是要交代安排排练之事,可我们几个都来了,却还不见公良二公子的身影。莫非是公良二公子觉得我们这些人好摆弄,故意要晾我们在这儿不成?”十三人中一个胆大的舞姬,对其他舞姬埋怨着。 有一个舞姬眼尖,见殿外进来一个人,忙的拉住那名正在埋怨的舞姬的衣襟,好意提醒道:“少说几句吧,你们看,进来的这个是不是就是负责编排领舞的公良二公子呀?” 众舞姬闻声望去,但见一袭芙蓉锦缎宽袍,身披孔雀蓝冬裘的俊朗公子翩然而至。 那年轻公子眉目如画,玉面无俦,身姿挺拔,气宇不凡。阴柔中带着刚毅,温雅中透着英气。令人见之忘俗,过目不忘。 十三位舞姬惊诧于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儿出众的外表,那雌雄莫辨,刚柔相济之美,美得让这些花容月貌的舞姬们见了,都自惭形秽,失了光彩。 那舞姬的话音刚落,就见公良缀儿已经来到殿中,朗声笑对面前的十三名舞姬,道:“诸位辛苦!我这么大早的请各位过来,就是要安排击鼓入阵舞排演之事。顺便和各位正式见个面。你们也应该早有听说,北冥太子不日即将来访大炎,击鼓入阵舞选做了款待北冥太子时献艺的舞蹈。皇上对此非常重视。特命我在司乐宫挑选十三名舞姬出来。而在场的各位正是整个司乐宫中舞艺最为超群,出类拔萃之人。我相信,在我与各位的共同努力之下,一定会出色的完成皇上交代我们的任务,表演好击鼓入阵舞,向北冥太子彰显我大炎优秀而出众的实力。” 公良缀儿说着,温眸笑看了面前正用讶异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十三名舞姬,继续道:“时间紧迫,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不过,在编排击鼓入阵舞之前,我要先纠正一下,各位的站姿和身形。” 公良缀儿一说这话,十三人中有两个舞姬暗自蔑视的白了公良缀儿一眼,心中暗道:给你根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公良缀儿知道,这些人都是司乐宫的佼佼者,自己若不能拿出威严和实力来,很难服众。 “敢问公良二公子,我们这些舞姬是身段不优雅,还是妆容不够明丽?公良二公子还要纠正我们的身姿?!”之前那个埋怨的舞姬启声问道。 公良缀儿盈盈浅笑,回应:“你们的身姿固然婀娜优美,但是我们此次排演的是将士沙场征战的入阵之舞,与之前宫中表演的其他舞蹈都有所不同,所以自然对各位的要求要严格些。” 第四百四十八章 端正艺心 “公良二公子该不会是想向训练兵卒们那样来训练我们不成?!可是公良二公子好像忘了,我们这些舞姬可都是女儿身,不比公良二公子那般的须眉男子英姿飒爽,要我们站如松坐如钟的,恐怕公良二公子是选错了人。” 那舞姬依旧不依不饶,为她们的懒散怠慢找理由和借口。 公良缀儿想,如果这十三名舞姬真是由身为男子的哪个公子来带,那么还真说不准会遇到怜香惜玉之人,能够认可她们的说法。可是很遗憾的是,她们碰到的却是同位女儿身,女扮男装,以平西侯二公子身份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公良缀儿。 舞姬牵强的理由,在公良缀儿看来,就是推脱的借口。 公良缀儿渐渐收敛了自己脸上温和的笑容,转而言道:“我知道让各位拿出将士们出征凯旋的男儿气魄来,确实是有点难为各位,但是此舞是皇上指定,要我们献艺给北冥太子的。各位总不想正在演出之时,当着北冥太子的面,将出征时豪情万丈的将士们演绎成柔弱忸怩的闺阁女儿吧?即便各位肯得过且过,可皇上的颜面和我大炎的将士们的颜面,也不容如此亵渎!更别说是当着北冥太子之面!所以,不管这要求对各位来说有多么困难,各位都尽快要克服,每个人都要尽心尽力的完成此次任务,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差池!否则,后果严重!” 公良缀儿的话,已经说的极为明白,但是仍旧有舞姬心猿意马,不按章做事,一副副不情愿的样子。在下面,交头接耳,嘀咕抱怨。 公良缀儿知道各位舞姬有各自心中的清高与自负,不愿听令于一个“外行”,更何况在她们看来这个不懂舞蹈的外行还是男人。 “正式排练之前,我要求各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即刻卸妆,到后台换上表演击鼓入阵舞演出的宽袍,然后,回到这里集合。”公良缀儿朗声安排,传令下去。 “要我们这些女儿家,一个个的穿男子宽袍,还要卸妆?!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人群中,有人启声埋怨。随之,身旁应和之声此起彼伏。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入司乐宫为先帝和皇上献舞多年,从未遇到过舞师有过这种过分要求的。按照公良二公子的说法,是要强令我们各个女扮男装了不成?!” “公良二公子若是要表演击鼓入阵舞,直接找几个兵差们就是,何苦费心费力,让我们乔装改扮的呢?!” 公良缀儿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对她们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面前这十三个娇滴滴的舞姬,就已经抱怨连天。各个站在原地,与公良缀儿讨价还价,谁也不肯动弹半分。 “看样子,我交代大家的事,大家不肯配合。”公良缀儿嘴角扬起,“这也好办,大家若是实在不愿配合,我公良缀也不勉强大家,我这就将大家拒绝表演的意愿上报给皇上,我想皇上自有办法处置。” 公良缀儿言语温和,可是话里的内容,却带有一丝威胁震慑的意味。 那十三名舞姬怕公良缀儿到皇上面前告她们几个违命之罪,会殃及自身,这才一个个不情不愿,拖拖延延的转身去了后台,换装卸妆。 不多时,十二名舞姬换装出来。 公良缀儿细细瞧去,现在面前站立的十三人换装束发了之后,总算多多少少有了点巾帼英姿的意思。 公良缀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命十三名舞姬排成两行。 换了装之后的十三名舞姬虽按照公良缀儿的要求站成了两行,可是初次着男装的她们,还是禁不住指着彼此的着装说笑个不停。 “怎么?各位觉得着自身男子装扮,很是新奇?既然大家这么喜欢,不如我去回禀了皇上,让皇上下令,安排司乐宫将此男装作为你们的常服如何?”公良缀儿说笑着,就把自己对此的不满传达了出去。 十三名舞姬第一次着男装只是一时新鲜,才觉得好玩和新奇,要是让她们日后一直着男装示人,而不能穿着艳丽婀娜的女装,她们心里自然不愿意。 公良缀儿的欲擒故纵,反而让十三名舞姬暂时安静了下来。 然而,面前站成两行的舞姬们却依旧散乱,甚至没有行平列直的保持队形,她们站在殿中虽然依旧养眼,但却形如一盘散沙。 公良缀儿来到自我感觉良好的舞姬们近前,一脸严肃,启声斥责:“各位可曾见过,如此形如一盘散沙的出征队伍?!站无站相,光是换上了一身男装,就真的都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几分男子之英气了?!” “我们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你要我们卸妆,我们也卸了,你让我们换上男子的衣服,我们也换了,你又让我们排队,我们也排了,我们已经如此配合公良二公子了,公良二公子还想要求我们怎样?!”一个舞姬憋不住,抱怨道。 “你们要知道,严格要求你们,并不是为了要你们配合我,而是要求你们巾帼不让须眉,向勇士们一样,出色的完成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不辜负皇上对各位的信任和倚重,不在北冥太子面前献丑,令他人笑话,更是对你们自己负责!这是为你们身为大炎最杰出的舞姬荣誉而战,是为了大炎颜面而战,你们的态度直接影响到这场演出的成败。如果你们一心懈怠,不能严格要求和约束自己,不思进取的话,那么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一大清早的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尽管回房去睡你们的觉,去化你们的妆,去换上你们心爱的衣裳。只要到演出之时,你们肯当着皇上和北冥太子的面,承认我们的无能,承认你们这些所谓优秀的舞姬都是徒有虚名,承认大炎歌舞表演技不如人,更承认你们没有勇气和毅力来挑战自己,甘愿止步不前的话!”公良缀儿厉声而斥,之前的和颜悦色,一扫而光。 十三名舞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有了话说。各个默默地重新排列好队形,站定在公良缀儿面前。 公良缀儿依次查看,直到确认十三名舞姬是真的摆正了心思,认真从事起来,公良缀儿的脸上才重现一丝欣慰的笑容。 公良缀儿将十三名舞姬分成一组五人和一组八人的两组。分成外圈和内圈。外圈八人依次位列击鼓入阵舞八面鼓的八个八卦方位,而内圈五人则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紧绕舞蹈中央太极鼓周围。公良缀儿则身居中央之位领舞。 第四百四十九章 示舞服众 公良缀儿带着十三名舞姬在司乐宫中排练击鼓入阵舞。 十三名舞姬按照公良缀儿的要求,分成了两组,围绕在太极鼓和八面鼓的内外两侧。 公良缀儿刚要指导她们动作要领,却听其中一名瓜子脸的舞姬启声好奇道:“公良二公子一上来就直接教授我们击鼓入阵舞,我们也未必马上能掌握,抓住动作要点。既然击鼓入阵舞是公良二公子所创,在御宴上一舞艳惊四座,不如公良二公子先给我们表演一番,我们也开开眼,见识见识公良二公子的舞蹈实力。” 公良缀儿听罢,扫眼瞧看了其他舞姬,见她们各个脸上的表情中都夹杂着好奇甚至是质疑,公良缀儿便朗声笑应道:“好呀。你们既然想看,那我便将我领舞部分的动作演示给大家看看。” 十三名舞姬没承想公良缀儿能如此爽快的答应当众演示一番,于是各个睁大了眼睛,就等着挑剔公良缀儿的不是,评断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 公良缀儿话音方落,起身来到太极鼓前,将昨日在夜宴之上,当着皇帝赫连瀛彻和诸位大臣们的面,临场助兴的击鼓入阵舞又重新跳了一遍。 此次的舞蹈动作在之前独舞的基础上,公良缀儿又加以了改编,使得整个舞蹈与之前的相比,更加的有阵势,更加适合群舞表演。 原本还在心里鄙夷着公良缀儿这个被皇上临时任命的舞师的十三名舞姬,在公良缀儿表演完成之后,无不大出所料,瞠目结舌。 这是十三名大炎顶级舞姬入宫表演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有阵势和豪气的舞蹈。也是第一次见一个“男儿郎”能将自身的英气与柔和相互交融到一处,合二为一之人。 在十三名舞姬们看来,公良缀儿虽然外表看起来阳刚不足,长相阴柔,但是公良缀儿纤柔的身姿却完美的撑起来这刚柔相济,英儒相融的击鼓入阵之舞。这是原本还咋子蔑视鄙夷公良缀儿不够专业的十三名舞姬实现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在公良缀儿强悍的实力面前,十三名舞姬终于收回了之前的傲慢之心,对公良缀儿其人刮目相看。 公良缀儿一舞作罢,只听之前还多次言语挑衅的那名舞姬上前笑言:“没想到公良二公子虽然是男儿身,可是能将这刚柔相济的击鼓入阵舞跳的如此之好!令水芙蓉我深感佩服!之前,对公良二公子多有不敬,还请公良二公子不要记怪。” “你们之前对我不甚了解,有些好奇,甚至是有些质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我又怎么会因此而放在心里。现在我们同时要在御宴上表演的击鼓入阵舞之人,心思也本应该放在一处,抓紧时间,认真排练,争取出色的完成皇上交付与我们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那名叫水芙蓉的舞姬,见公良缀儿果真大度,于是,莞尔一笑:“公良二公子能有这等容人任贤的能力和舞艺超绝的实力,皇上选公良二公子编排击鼓入阵之舞,果真是没有选错人。请公良二公子放心,我等叮当尽心竭力,全力以赴,排练好舞蹈,保证出色完成表演任务。” 其他十二名舞姬也随声应和,纷纷表示定会服从安排,尽心完成排练好击鼓入阵舞。 公良缀儿舒心笑向面前的十三名舞姬:“承蒙大家看得起我,感谢大家对我地信任和认可。我们话不多说,现在就开始正式排练吧。” 淑妃宁平芷原本是想今日找个时间,向皇上说明,请皇帝赫连瀛彻同意让公良缀儿教授她击鼓入阵舞。可淑妃宁平芷还我来得及开口,却一早听总管太监小团子来报,说是公良缀儿已经被皇上留在司乐宫暂住,此刻,正在司乐宫教授舞姬们排练。并将赫连瀛彻同意让淑妃宁平芷抽空去司乐宫找公良缀儿学舞之事,也转告给了宁平芷。 宁平芷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喜不自禁。熬过了晌午之后,猜想公良缀儿此刻应该已经排练结束,宁平芷这才带着两个宫女,乘坐鸾舆来到了司乐宫看望。 淑妃宁平芷刚到司乐宫,就看到公良缀儿还在逐一指导着十三名舞姬的舞蹈动作。看着公良缀儿和十三名舞姬认真排练的样子,宁平芷也不好上前打扰,于是便先带着两个随驾而来的宫女,坐在一旁等候。 公良缀儿全心全意投入在教授舞蹈动作之中,全然没有发现已经到了司乐宫的淑妃宁平芷。还是其中一个眼尖的舞姬一眼瞧见并认出了淑妃,在公良缀儿耳边提醒,公良缀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安排十三名舞姬先下去休息。 公良缀儿移步到淑妃宁平芷的面前,恭声浅笑:“草民拜见淑妃娘娘。方才排练的太过投入,竟没有发觉淑妃娘娘驾到,失了礼数,还请淑妃娘娘海涵。” “哪里是你失了礼数,分明是我过来打扰你们排练。”淑妃宁平芷笑着解释。 公良缀儿连忙摇头:“淑妃娘娘前来观摩,是草民之荣幸,哪里有打扰之说。” 宁平芷爽朗笑看公良缀儿通身男子的打扮,叹道:“这大红宽袍穿在公良二公子的身上,还真是俊朗非凡,倾倒众生呀!” “淑妃娘娘如此过誉之话,倒是折煞草民了,草民只是凡夫俗子,全靠排演的舞服撑住了几分颜面。”公良缀儿颔首自谦。 “我还是觉得,以公良二公子风华绝代之姿容,若是身为一名女子,定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九天仙女下凡尘之倾国佳人。”宁平芷笑而盛赞公良缀儿之绝色美貌。 了解过淑妃宁平芷之前与哥哥公良耀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后,公良缀儿立马听出了淑妃宁平芷这番话的令一番意思——暗喻公良缀儿是女儿身。 公良缀儿不慌不忙,微笑应答:“即便草民真的是女儿身,论学识气度和爽朗大气,远不及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才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 公良缀儿和宁平芷相互夸奖,礼貌寒暄,平静的交谈中,却只字未提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之事。 “你不是说,会教授我击鼓入阵舞的吗?现在皇上也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日后有空我就过来跟着你学舞,怎么样?”宁平芷笑说道。 “那自然是好,草民求之不得呢。只是,淑妃娘娘也知道,草民编排的击鼓入阵舞排练的时间比较紧迫,可能无法抽出大量的闲暇时间来教授淑妃娘娘了。还请淑妃娘娘体谅。”公良缀儿恭声笑答。 第四百五十章 淑妃效颦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难处的。你们抓紧排练要紧,就算抽不出时间来,我也可以自己到司乐宫中看你们排练表演,在一旁跟着你们学几个舞蹈动作。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单独教授于我。只要我的到来不会影响到你们排练就好。”宁平芷笑着解释道。 公良缀儿颔首应声:“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辛苦了淑妃娘娘。” 宁平芷爽朗摇头:“这有什么,权当是我闲时出来解闷了。反正我在寝宫中也没有什么事,闲暇得很。正好这次机会出来到司乐宫中逛逛,倒也有了些事做。” 公良缀儿点点头,转眸瞧了瞧宫外的天色,莞尔笑道:“现在离晚膳的时间还远些,如果淑妃娘娘同意的话,不如现在草民在这里先教授淑妃娘娘简单学习几个动作,淑妃娘娘学学看,如何?” 淑妃宁平芷点头,接受了公良缀儿的提议。 “淑妃娘娘是武将世家出身,功夫自然也了得,要不今日就从羽绫击鼓开始,淑妃娘娘也会学的更加顺手一些。”公良缀儿建议道。 “好,就按公良二公子说的办,我们就从羽绫击鼓的部分开始,我今日先跟着你简单学几个动作。” 昨日夜宴,淑妃宁平芷本就对公良缀儿用羽绫击鼓的动作记忆犹新,印象深刻。而宁平芷的骑射功夫都十分了得,轻功也是不错,只是简单的用羽绫来击鼓,对出身武将世家,从小习武的宁平芷来说,不在话下。 宁平芷跟随公良缀儿来到太极鼓中央,公良缀儿先在宁平芷面前演示了几个跃身鼓上,飞袖出绫,直击八面鼓的动作。 公良缀儿演示过一遍之后,宁平芷跃跃欲试,也轻盈一跃,脚尖点地,来到太极鼓之上。因宁平芷暗自用了几分轻功收力,所以宁平芷上鼓之时,与公良缀儿一样,并无鼓声响起,仿若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太极鼓之上。 宁平芷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冗余,就如同她自己本身一样,办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公良缀儿在一旁见了,忍不住拍手叫好。 宁平芷又回忆着公良缀儿方才羽绫出袖直击八面鼓时的动作,双臂和手腕相继发力,一时间大红羽绫飞袖而出,直击八面鼓中的南北两面而去。 因宁平芷手中的力道拿捏的十分精准,所以,羽绫飞出之后,击鼓声阵阵,比公良缀儿方才演示时的鼓声还要大些,亦如雷鸣。 几个动作一次成功,十分流畅,宁平芷也自信满满的下了太极鼓,来到公良缀儿面前,直言问道:“我方才的羽绫击鼓,可还标准?” 公良缀儿竖起大拇指来,连连称赞:“淑妃娘娘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身手了得,几个动作连贯流畅,羽绫击鼓也比草民更加有气势。淑妃娘娘的天赋,让草民为之佩服!” 宁平芷笑着摇头自谦:“是你教授的好,我自己也是沾了一点儿时学习过武功的光,这才勉强应付得来。要不然如此高难度的舞蹈,只怕是学上个三五载也不得章法了。” “这羽绫击鼓本身就是击鼓入阵舞的精髓所在,淑妃娘娘能如此快速的掌握,那么,剩下的部分也就更加好学了。以淑妃娘娘卓绝的天资,草民想,这个击鼓入阵舞,娘娘学起来,不出三五天便会了。”公良缀儿此话,并非是过誉,而是通过淑妃宁平芷的学习天赋上来做出客观的评价。 宁平芷闻听心中也十分受用,急忙拉着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再教授她几招。 公良缀儿见宁平芷如此感兴趣,学习起来又如此积极,便也不好推辞,再次教授了宁平芷几个舞蹈动作。不过,这一次与刚才的“硬功夫”不同,而是将击鼓入阵舞跃身太极鼓之前的“软动作”演示给宁平芷。公良缀儿觉得击鼓入阵舞的精髓在于刚柔相济,如同太极阴阳之法,只要淑妃宁平芷同时掌握了击鼓入阵舞中的刚毅与柔和,那么这个舞蹈对于淑妃宁平芷来说,就十分简单了。 宁平芷看着公良缀儿几个婉约风的舞蹈动作,也并未觉得有多难,于是公良缀儿演示了第一遍之后,宁平芷就主动尝试跳了起来。 宁平芷虽然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幼习武,功夫了得,之前的单纯力道上的“硬功夫”对宁平芷来讲,完全没有什么难度,可是如今公良缀儿开始教授她“软动作”,本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宁平芷却犯了难。 宁平芷性格豪爽,身为女儿身却有着铁血男儿之豪气。也因为如此,宁平芷身上的刚毅之气有余,而柔和之气不足。即便宁平芷学着公良缀儿的样子,想要跳出柔情百转的样子来,却适得其反,反而成了东施效颦,画虎类犬。 宁平芷连续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学会至柔的要领,不得章法,身上的刚毅之气过剩,反而做不到真正女子本应有的似水柔情。 宁平芷连续跳了三次,即使公良缀儿一再在她身旁鼓励,打气,但是宁平芷心里对自己的表现还是不十分满意。 宁平芷下了太极鼓,来到公良缀儿面前,摇头自嘲道:“果真太过阴柔之风格并不适合于我,我呀,舞刀弄剑惯了,还是让我习武更加简单一些。” 公良缀儿微笑鼓励道:“淑妃娘娘第一次跳舞,能有如此表现,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只要淑妃娘娘再熟悉一段时间,将动作练熟之后,自然能抓住动作的精髓和要领。淑妃娘娘,千万不要灰心啊。” 宁平芷微微一笑:“也就是你还鼓励我,我若是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岂不是也辜负了你的心意。” 宁平芷见天色渐晚,已然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于是笑着说道:“今天叨扰了公良二公子这么长的时间,这舞蹈也不是一天练成的,我看我还是改日再来司乐宫学舞吧。” 宁平芷吩咐了两侧侍奉的宫女们,准备了鸾舆,回身向公良缀儿告辞,转身出了司乐宫。 送走了淑妃宁平芷之后,公良缀儿准备和侍女纤云和弄月回厅房之中用晚膳。主仆三人正要起身去时,忽见司乐宫外小太监传话,请公良缀儿到紫宸宫用膳。 公良缀儿听罢,启声告诉前来传话的小太监:“麻烦公公回去向皇上说明,草民就在司乐宫简单吃点就好,就不到紫宸宫去叨扰皇上用膳了。” 小太监却道:“公良二公子误会了,请公良二公子到紫宸宫用膳,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三人同膳 皇后贺兰蝶梦邀请公良缀儿到紫宸宫用膳。 公良缀儿随同报的小太监来到紫宸宫时,皇帝赫连瀛彻也在正在皇后贺兰蝶梦的身旁,二人说话间,见小太监带了公良缀儿进来,贺兰蝶梦便启声吩咐身侧宫女招呼公良缀儿坐下。 公良缀儿哪里敢与皇赫连瀛彻和皇后贺兰蝶梦同席,自是婉言推辞,欠身站在一旁。 皇后贺兰蝶梦见公良缀儿有些拘谨,便遣散了身侧侍奉的太监和宫女们后,再次盛邀公良缀儿坐在自己的身旁。 “现在这里只剩下皇上、本宫和你,你自是不必拘谨,只管坐下来,一同用膳说话便是。”皇后贺兰蝶梦言语温柔,心善仁慈,亦如从前。 赫连瀛彻也紧跟着道:“今日是皇后让朕请你到紫宸宫一同用膳的,皇后一片好意,你就不要见外了。” 公良缀儿听了皇后贺兰蝶梦和赫连瀛彻的口气,就猜测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皇后贺兰蝶梦知晓了。公良缀儿即便有心假装,也再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了。 公良缀儿犹豫着,终究觉得自己与皇上和皇后同席,不合乎君臣礼数,所以迟迟未动。 “草民身份卑微,哪里敢与皇上和皇后娘娘同席!”公良缀儿恭声出言解释。 皇后贺兰蝶梦盈盈起身,拉着公良缀儿的手,将她拉坐在席间,笑盈盈道:“你我之前在宫中相处得情同姐妹,现在你又入了宫,怎能与我见外了呢。况且,在皇上的眼里、心里你也是重中之重的人物,与我之间哪里有什么身份卑微一说。” 贺兰蝶梦如今怀有身孕,公良缀儿不好推辞,更怕动了贺兰蝶梦的胎气,尤其是闻听贺兰蝶梦如此和蔼可亲的一番暖心直言,就更不好拒绝。于是,勉强坐在了贺兰蝶梦的身旁,与赫连瀛彻坐了个对面。 三人围坐一起,共用晚膳。席间,赫连瀛彻不时的照顾着有孕在身的贺兰蝶梦,为贺兰蝶梦夹菜舀汤,二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恩爱的寻常百姓一般,令人不由得心生羡慕。 皇后贺兰蝶梦怕冷落了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误会,于是启声笑劝赫连瀛彻道:“皇上别光顾着臣妾,而忽略了缀儿。”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夹菜刚要送到公良缀儿碗里,公良缀儿还未婉言谢绝,就见赫连瀛彻故意顽皮的将夹菜递出的筷子向回一收,直接投喂到了赫连瀛彻自己的嘴里。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在戏耍她,只讪讪的不说话。 赫连瀛彻却开口玩笑道:“朕本想为你夹菜的,但谁知朕手中的筷子自己有想法,还没送出去,自己又沿路返回了!” 贺兰蝶梦知道赫连瀛彻是故意逗公良缀儿,可是担心公良缀儿不知,幸好赫连瀛彻说罢,又重新给公良缀儿的碗里夹了菜。 公良缀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又听赫连瀛彻说道:“看样子,是朕的这副筷子嫌朕方才夹的菜太素,所以这才偏要换成了鲜美的肉,才肯送出。这副筷子倒是通人性,知道你瘦了,要把你养肥了些,才好看。” 公良缀儿下意识的垂眸看了自己盈盈一握的婀娜小蛮腰,公良缀儿明明觉得自己的身材正好,却被赫连瀛彻故意说得一无是处。 公良缀儿余光瞥到赫连瀛彻在偷笑自己,于是微微嘟嘴,瞪了一眼对面借机取笑自己的赫连瀛彻,心中道:难道我是猪吗?非要养胖了才好! 席宴撤下之后,皇后贺兰蝶梦拉着公良缀儿说话。 皇后贺兰蝶梦看了身侧尴尬难掩的公良缀儿,又瞧了瞧凝眸浅笑的赫连瀛彻,温柔一笑,握着公良缀儿的手,说道:“皇上记挂了你怎么久,如今见你平安无恙,重新出现在皇上和我的面前,我心中自是欢心不已。所以,皇上邀我到紫宸宫用膳,我就想着一定要将你叫来,与你好好聚聚。” 公良缀儿埋首,讶然询问:“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在你到御戎卫营集训之前,皇上就已经将你的事,告诉了我。你不知道,闻听你还好好的活着,我和皇上心中有多高兴。”贺兰蝶梦拉着公良缀儿的手,微笑回答,始终不肯松手。 “草民侥幸死里逃生,本不应该回来的。”公良缀儿喃言道。 “不,你回来的正好。倘若不是你的重新出现,皇上就不会随着你重新活了回来。”贺兰蝶梦说着,温眸转而看向安静聆听二人说话的赫连瀛彻,“你不知道,听说你在冷宫中出事的时候,皇上有多悲痛,得知了你的死讯,皇上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拿着你的玉簪睹物思人。若不是皇上身上还有江山社稷的重担需要肩负,还有一国之君的责任尚未完成,皇上说不准,也会要追随你而去。即便身无法与你同去,但是心却追随你而死。只有守在皇上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才能体会到皇上因为失去你,心中所承受的痛。” 不知怎的,贺兰蝶梦总是想向公良缀儿解释清楚皇上赫连瀛彻那时的难处和苦衷,总是想尽快化解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误会。大概是因为,贺兰蝶梦是最为迫切希望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重归于好,破镜重圆之人。 公良缀儿安静的坐在皇后贺兰蝶梦身旁,未做答语。公良缀儿从不怀疑贺兰蝶梦所说的话,以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了解,她自然也相信用情至深的赫连瀛彻会为她伤心断肠。甚至,事后平静下来的公良缀儿也曾经想过,自己当初被打入冷宫,是赫连瀛彻的无奈之举,自己被御赐的鸩酒赐死,也可能是歹人陷害,做了手脚。但是无辜枉死的如妃南宫如,也确确实实是被赫连瀛彻赐了白绫。这些也是赫连瀛彻之前对公良缀儿亲口承认的。公良缀儿对此也深信不疑。 然而,现在对公良缀儿来说,事情的对与错,是与非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公良缀儿只想好好保护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寻到的家人,至于其他,则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贺兰蝶梦一再向公良缀儿表述,赫连瀛彻失去公良缀儿的时候,是如何黯然神伤,而在一旁微笑聆听的赫连瀛彻却丝毫没有顾虑到公良缀儿同时面对他们二人时的尴尬。 即便,赫连瀛彻再怎么对公良缀儿用情至深,也无法抹去,皇后贺兰蝶梦在公良缀儿离开的这段时间怀上身孕的事实。 对公良缀儿来说,此时只需要关怀的不是公良缀儿,而是一心始终在为别人考虑,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皇后贺兰蝶梦。 第四百五十二章 唇齿之戏 公良缀儿知道贺兰蝶梦在赫连瀛彻心中的位置。在赫连瀛彻的心中,贺兰蝶梦的位置,绝不逊于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心中的位置。即便赫连瀛彻从来是把贺兰蝶梦当做此生唯一的红颜知己,即便贺兰蝶梦对公良缀儿从来都是关爱有加,从来未曾有过一丝醋意,但是公良缀儿还是做不到将自己横插在二人中间,成为一个处境尴尬的第三者。更何况,皇后贺兰蝶梦如今已经怀有身孕。公良缀儿就更应该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还贺兰蝶梦以夫君,还贺兰蝶梦一份完完整整的幸福。 贺兰蝶梦握着公良缀儿的手,说了好久,赫连瀛彻才启声开口,打破公良缀儿的尴尬,慵声笑道:“你们两个闲话家常,情同姐妹的,竟然将朕冷落在一旁!好歹朕也是皇后的夫君,大炎的皇帝,你们二人竟将朕当成空气!朕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是好姐妹,亲手足,朕倒是成为了外人了!” 赫连瀛彻笑着抱怨贺兰蝶梦和公良缀儿只顾二人说话,不曾理会自己,于是,赫连瀛彻像是个没有讨到糖吃的孩子,撒娇耍赖个不停。 皇后贺兰蝶梦笑着附耳对公良缀儿说道:“你瞧瞧,你我许久不见,好不容易见面,我只与你说了这么一小会儿,皇上就吃醋了,可见,皇上心中有多在意你。” 公良缀儿颔首,羞眸浅笑。 赫连瀛彻朗声笑问道:“你们两个也太欺负朕了吧?接头接耳,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你们要是再背着朕说悄悄话,朕可就要搬了椅子,坐在你二人中间明目张胆的偷听了!” “皇上乃行事坦荡,正大光明的人中君子,怎能偷听我等小女子之间闺阁私语的悄悄话?”皇后贺兰蝶梦说笑道。 赫连瀛彻果真搬了把椅子,凑到了贺兰蝶梦和公良缀儿中间,耍赖笑道:“朕可是说到做到,你们两个再在朕面前说悄悄话,朕就坐在你们中间,光明正大的偷听,再也不离开了。”赫连瀛彻哼哼一笑,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赖皮的模样,瞧了瞧贺兰蝶梦和公良缀儿二人,“朕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要怎样甩掉朕?!” 皇后贺兰蝶梦面对孩子气的赫连瀛彻双手一摊,毫无办法。笑着对公良缀儿道:“瞧瞧,瞧瞧,我们的九五至尊要是耍起孩子脾气来,任谁都没有了办法。” 公良缀儿笑说道:“这大炎江山和整座皇宫都是皇上的,皇上在紫宸宫想坐在哪儿都是皇上的自由,只是皇上可曾听说有一种很粘人的小动物,也是人走到哪里,它就会跟到哪里,甩都甩不掉……” 公良缀儿花未说完,赫连瀛彻就明白了公良缀儿将他比喻成了粘人的小奶狗,于是假装气鼓鼓的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调侃起朕来!还敢将朕比喻成粘人的小奶狗,当心朕不饶你!” 皇后贺兰蝶梦看着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看心玩笑的样子,禁不住掩帕偷笑,却被赫连瀛彻正好瞧见。 “好呀,现在连皇后都笑起朕来了。朕一国之君的威严,竟然败在两名女子的手里。你们当朕不要面子的吗?”赫连瀛彻俊眼柔波,菱唇噙笑,宠溺说着。 皇后贺兰蝶梦温柔笑着,放要开口回话,却突然觉得肚子一阵不适。 赫连瀛彻急忙上前扶住贺兰蝶梦,细心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朕这就传太医过来瞧瞧!” 赫连瀛彻刚要启声传太医,却被贺兰蝶梦拦住。 贺兰蝶梦笑着摇头:“皇上不必传太医过来,臣妾只不过是因为皇上的话太过好笑,应该只是有些笑岔了气,不碍事的。” “真的不碍事吗?你的身体要紧,朕还是传太医来看看的好。” 公良缀儿能感觉得到,赫连瀛彻对贺兰蝶梦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爱护。 此时的公良缀儿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帮不上什么忙,却又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瀛彻和贺兰蝶梦恩爱有加的样子,独自尴尬。 “皇上放心吧,臣妾真的无碍,只要回鸾凤宫稍事休息一下,就自然会好的。”贺兰蝶梦笑着解释。 “那朕这就亲自送你回去。”赫连瀛彻说着,就叫小团子去准备銮驾。 贺兰蝶梦小声笑劝道:“皇上还是留下来同缀儿好好说会话吧。臣妾让宫女太监们送你臣妾回鸾凤宫就好。” 赫连瀛彻还是放心不下,见贺兰蝶梦一再坚持,左右为难。 贺兰蝶梦知道赫连瀛彻还是不放心自己,于是又道:“皇上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请团公公护送臣妾回去吧。” 赫连瀛彻这才点了点头,并嘱咐好总管太监小团子和贺兰蝶梦身边侍奉的宫女,一定要安全护送皇后回到鸾凤宫,有任何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传太医查看,并禀报给赫连瀛彻知晓。 小团子得了令,护送皇后贺兰蝶梦出了紫宸宫,摆驾皇后的寝宫鸾凤宫。 贺兰蝶梦走后,公良缀儿也起身要走,却闻听赫连瀛彻清了清嗓子,启声问话道:“击鼓入阵舞的编排的怎么样了?” 公良缀儿只得敛步转身,恭声回应道:“一切按照皇上的吩咐,正抓紧时间编排。” “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赫连瀛彻朗声说着,声音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你突然毕恭毕敬的与朕说话,朕反倒是不太适应了。” 公良缀儿抬眸,讶然看着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慵声,魅然一笑:“你方才当着皇后的面,将朕比喻成小狗的事,朕可没来得及追究呢。” 公良缀儿保持微笑,出言回驳:“此话可是皇上自己的说,草民可没有这么说过。况且皇上方才不是也调侃过草民吗?” 赫连瀛彻摇摇头,像是要极力辩解的样子,笑道:“那可不一样!朕说的可是事实,你确实是瘦了些,朕想将你养肥一点,胖乎乎的样子,才最可爱!” “草民觉得,草民现在的身材刚刚好,不需要像猪一样增肥。再说,是皇上吩咐草民要当着北冥太子的面表演击鼓入阵舞的,草民若是吃胖了,岂不是就变成了肥猪入圈舞了吗?” 公良缀儿脱口而出的话,让赫连瀛彻觉得可爱又可笑。 “肥猪入圈舞?亏你想的出来!就算你肯表演,朕也不会让你出来献丑卖憨的!”赫连瀛彻笑不自禁。 “那皇上还想让草民吃成胖子?皇上不是让草民改演肥猪入圈舞又是什么?”公良缀儿可算逮住了机会,哪里肯轻易服输。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戒心防患 这边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正斗着嘴,那边北冥太子苏弼黎已经开始着手出使大炎的准备。 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在镜前梳妆,忽听身后侍奉她梳头的宫女好意提醒道:“太子妃可知太子殿下即将出使大炎的消息?” 姑布吉儿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苏弼黎的太子侧妃,尚未被扶正,但是姑布吉儿却要求寝宫中服侍她的太监宫女都称呼她为“太子妃”。 姑布吉儿扭过头去,疾声追问道:“太子殿下要去大炎?” 身后的宫女微微点头。 姑布吉儿纳闷,自言自语道:“这上元节还未曾到呢,太子殿下这时候去大炎干什么?” 宫女在一旁解释:“奴婢听说,是太子殿下向皇上主动要求出使大炎的。说是要与大炎交好,建立联系,增进往来。奴婢还听说……” 宫女话到嘴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姑布吉儿扬眉,急忙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宫女见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这么一问,就借机说明:“奴婢还听说,大炎那里山明水秀,美女如云的。像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皇后、嫔妃和大炎的几位公主都是一等一的天姿国色。太子殿下这一去,保不齐美人环绕,奴婢寻思着,太子殿下肯会在大炎多待些日子才能回来。” 宫女话里有话,意在提醒身份一直没有扶正,又没有子嗣的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要把握准机会,不要让大炎的美人借机魅惑了太子,被人夺了太子妃的位子。 姑布吉儿平时的脑子并不灵光,但偏偏在太子苏弼黎的事情上极为敏感。宫女只是稍作提醒,姑布吉儿就已经明了了她的意思,担忧之心惴惴不安,生怕太子苏弼黎的心被别的女人抢走,更怕有朝一日,有别的女人取代了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尽管姑布吉儿明明知道太子苏弼黎一心投入在北冥大业之上,多年来,从不曾沉溺于儿女私情、寻欢作乐之事上,但是没有安全感的姑布吉儿还是会隐隐担心,担心异国风情的大炎美人们会正巧合了太子苏弼黎的胃口,担心她自己到最后,会输给一个异国外族的女子。 姑布吉儿拍案起身,自言:“不行,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异国女子魅惑我的太子殿下!” 姑布吉儿说着,就往外走。 宫女在身后跟问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儿?” 姑布吉儿回眸答道:“我这就去找太子殿下,请求太子殿下,让我随行伴驾,同往大炎。” 宫女急忙拉住姑布吉儿,上前规劝道:“太子妃这会儿可去不得。现在太子殿下正忙着筹备去大炎之事,太子妃这时候去了,岂不是又惹得太子殿下不愉快。不如等太子殿下忙完了,晚一些的时候,太子妃再去也不迟。” 姑布吉儿将手一挥,道:“我可等不及,此事趁早不趁晚,我现在就去找太子殿下说个究竟。” 姑布吉儿不顾宫女的规劝,直接起身直奔太子苏弼黎的御书房而来。 苏弼黎正在筹备后天动身启程去大炎之事,忽见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跑进来。于是脸色一沉,停下了手中的事务。 “我现在忙着准备出发,去大炎,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回你的寝宫里好好待着,不要出来乱跑。”苏弼黎忙于公事,无暇也无心思听姑布吉儿和自己撒娇献媚。 姑布吉儿笑盈盈的凑到苏弼黎的面前,好生请求道:“妾身正是因为听说太子殿下要出使大炎,这才特意过来的看望的。” 姑布吉儿在心中寻思犹豫了一下,这才启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出使大炎,那能不能也带上妾身。这一路上山高路远的,妾身担心太子殿下无人照顾,不如妾身与太子殿下同往,也好随身侍奉太子殿下的起居。” 苏弼黎剑眉一挑,凝眸笑看一脸期待与恳求的侧妃姑布吉儿,幽幽开口:“你可知道我此次出使大炎可不是为了到那里游山玩水去的,我可是有公务在身,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姑布吉儿预料到苏弼黎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她的请求,于是又开口请求道:“妾身知道太子殿下公务在身,请太子殿下放心,妾身只一心想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奉,不会打扰太子殿下办公事的。妾身会很乖的,很听话的。” “哦?”苏弼黎脸露愠色:“你都说了你既然会听话顺从,那么你就听我的,留在寝宫中,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有事没事的去母后哪里叨扰,你能不添麻烦,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苏弼黎说罢,转身明侍奉身侧的小太监双喜去收拾行李。 苏弼黎虽然已经明确的表明不会带姑布吉儿去大炎,但是想要凑热闹,又放心不下苏弼黎的姑布吉儿还是不肯死心,扯着苏弼黎的衣袖,娇滴滴央告道:“太子殿下放任妾身一个人在寝宫中,妾身要是想太子殿下了怎么办?太子殿下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万一双喜他们照顾不好殿下,妾身又怎么能放得下心来。所以,太子殿下就同意了妾身的请求,带妾身一同去大炎吧。妾身一定向太子殿下保证,定会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不会给太子殿下惹来麻烦的。” “那也不行,我出访大炎,身边带着女眷多有不便,你还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好。”苏弼黎说的有些不耐烦。 姑布吉儿心里一着急,直接出言问道:“太子殿下莫非是嫌弃妾身跟在身旁碍眼,会打扰到太子殿下寻访大炎美人了?” 苏弼黎眉头一蹙,一甩袖袍,将声音一沉:“无理取闹!” 姑布吉儿委屈道:“太子殿下如此恼怒,可是妾身朕的说中了太子殿下的心事?太子殿下果真是要顺便到大炎搜罗美人去了!所以,太子殿下才始终不肯答应带妾身同往的!” 姑布吉儿说着,一双杏眼,泛起了泪花。 苏弼黎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于是沉声叹气:“我真是与你解释不通!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请求,带你去大炎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苏弼黎说罢,气鼓鼓的甩袖离开了御书房。 姑布吉儿与苏弼黎二人之间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离开太子书房的姑布吉儿越想越是委屈,不不禁在回寝宫的路上默默垂泪,哭了起来。 姑布吉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刚好被北冥淳德皇后撞见,淳德皇后心疼姑布吉儿,于是命嬷嬷上前将姑布吉儿拦住,自己则前去柔声询问缘由。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受命出使 姑布吉儿见了淳德皇后,就像是见了自己的至亲一般,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再也抑制不住,像两串断了线的珍珠。 “瞧瞧,瞧瞧,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一直委屈的哭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太子他让你受委屈了?”淳德皇后一边拿出绢帕为姑布吉儿拭泪,一边耐心而又温柔的出言询问。 姑布吉儿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这才开口答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妾身听说太子殿下即将出使大炎,妾身想着一路上山高路远,风餐露宿的,太子殿下身侧只有双喜他们几个陪着,妾身唯恐双喜他们粗心,照顾不周,所以特意跑到太子殿下那里,请求太子殿下带上妾身同去大炎,妾身也好随行侍奉左右,照顾好太子殿下的起居。却被太子殿下误会妾身是在担心太子殿下到大炎寻欢,而被太子殿下拒绝。妾身觉得心中有些委屈,这才禁不住落下几滴眼泪来。” 姑布吉儿欠身颔首,道:“让母后见笑,为妾身担心了。” “原来是这样!太子也真是的!你也是一片好意,竟然被他曲解,想来这事发生在谁的身上,也都会觉得委屈。不过,太子之所以会拒绝你,不带你去大炎,也可能是出自对你的爱护,怕你长途颠簸,过于劳累。只是太子言语中没有表达清楚。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淳德皇后软语安慰姑布吉儿。 淳德皇后见姑布吉儿真心想随行,陪侍太子苏弼黎去大炎,于是握着姑布吉儿的手,笑问道:“你真的想随行去大炎?” 姑布吉儿应声点头。 “随太子去大炎,可不是游山玩水,贪图享乐去了,一路上颠簸辛苦,你一个女儿家,可吃得消?”淳德皇后不得不提前提醒姑布吉儿,旅途的辛苦。 姑布吉儿觉得淳德皇后开始关注这件事,此事就一定有戏。于是笃定的回答:“妾身不怕吃苦,只要能服侍在太子殿下的身旁,跋山涉水,妾身也毫无怨言。” “好!好!”淳德皇后之前只认为姑布吉儿是位娇小姐,养尊处优惯了。之前曾因为如此,而考虑过,是否要为太子苏弼黎设立更为钟意的太子妃人选。毕竟苏弼黎的太子妃是要做皇后之人,不能只能与苏弼黎同甘却不能共苦。 淳德皇后对姑布吉儿此次的勇敢行为,还是十分满意的。 淳德皇后许诺道:“你放心好了,太子不是还不答应你随行吗?本宫正好要去皇上那儿,顺便就将你想要随行,与太子同去大炎之事,向皇上说明,让皇上给你做主。到时候,太子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推辞拒绝了。” 淳德皇后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姑布吉儿不甘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姑布吉儿连声拜谢:“多谢母后成全!” “你能有这份心就是好的。本宫这就去求皇上,你只管回寝宫中等待好消息便是。” 淳德皇后安抚了姑布吉儿回宫后,自己则动身前往偏殿,去向皇帝苏元嗣说明。 “皇后说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要求随行,与弼黎一同出使大炎?!”北冥皇帝苏元嗣惊讶道。 “是呀!这孩子怕一路上,双喜他们照顾不好黎儿,就主动到黎儿那里请愿,想要随行侍奉左右。”淳德皇后进而为姑布吉儿解释。 “胡闹!弼黎出使大炎是有要务在身,带上一个女眷,岂不是会多有不便。那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平日里娇滴滴的,哪里受得了一路上的马车颠簸?!只怕忙没帮上,反而弼黎还要抽出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她!现在这关头,她还是别去添乱的好!”北冥皇帝苏元嗣顾虑道。 淳德皇后笑叹:“皇上和太子不愧是父子,对待此事的想法都是一样的!皇上的顾虑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姑布吉儿请求随行侍奉,也是一番好意。并且,她已经向臣妾保证,一定不会喊累,耐不住辛苦,更不会给黎儿出使大炎带来麻烦。她既然有这等心愿,皇上为何不能成全于她?并且,臣妾也想着,黎儿去大炎这一路上,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身旁有个女眷侍奉着,照顾着,臣妾也能放心一些。而姑布吉儿是黎儿现在唯一纳入东宫的妃子,她若是能同往,侍奉黎儿左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最佳人选。” 听过淳德皇后的一番细心的分析之后,北冥皇帝苏元嗣动摇了最初的想法,也开始觉得淳德皇后的分析有几分道理。 此次随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的不是护卫将军,就是双喜他们那般年龄也不大的小太监,苏元嗣还真有些不放心,将太子苏弼黎一路上的起居交给他们照顾。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若是能随行侍奉苏弼黎左右,确实能照顾的细心一些。 北冥皇帝苏元嗣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是太子侧妃一再要求,那么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同意姑布吉儿随行侍奉太子出使大炎吧!” 淳德皇后盈盈一笑:“臣妾先替姑布吉儿谢过皇上。” 当日晚上,太子苏弼黎就被北冥皇帝苏元嗣叫到内殿,一方面询问出使大炎的准备情况,另一方面将答应姑布吉儿随行侍奉,一同出使大炎之事通知太子苏弼黎。 苏弼黎不用问,也知道,姑布吉儿的请求被自己回绝之后一定是找了母后,让心软的母后向父皇求情,这才让父皇开恩,同意了她随行侍奉在自己左右。 既然是父皇的意思,即便苏弼黎再不情愿,也只得将姑布吉儿带上。 此时的苏弼黎就像是被姑布吉儿这块狗皮膏药粘上了一般,甩了甩不开,丢了丢不掉。 姑布吉儿闻听了淳德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之后,喜不自禁。连忙吩咐寝宫中的宫女为她收拾出行的行李。 两日后,姑布吉儿终于如愿以偿,随同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的队伍启程。 临行前,淳德皇后再三叮嘱姑布吉儿一路上要好生侍奉太子苏弼黎,不要再轻易的耍小性子,惹得太子苏弼黎不悦。同时还嘱咐姑布吉儿,到了大炎之后,一定竭尽全力保全太子苏弼黎和北冥的颜面,千万不要给太子苏弼黎招惹麻烦,更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北冥之事来。 姑布吉儿一一应下。 北冥皇帝苏元嗣也叮嘱北冥太子苏弼黎,要他们一切见机行事,一路小心。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别过父皇和母后之后,便带着随行二十二人,出发启程,浩浩荡荡直奔大炎帝城而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唱一和 赫连芙灵自从御戎卫营处回宫之后,一直在宫中闲暇不住,一听说公良缀儿被皇帝哥哥留住在司乐宫中排练击鼓入阵舞,便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囫囵用过早膳,就直奔司乐宫去,宫女雪乔和斓萱二人怎么拦,也没能拦住。 赫连芙灵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独自蹦蹦跳跳的走在御花园中,刚走了没几步,就正巧撞见刚刚从骄阳宫问了安出来的四公主赫连芙柔。 赫连芙灵急忙凑上前去,笑盈盈道:“四皇姐这么早就来给太后问安了呀?” 赫连芙柔被赫连芙灵叫住,转身温柔一笑,柔声答道:“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能来给太后问安,我也就是替皇帝哥哥和皇后娘娘尽一份孝心罢了。” 赫连芙灵见赫连芙柔如此说,不好意思的搔头讪笑:“皇姐有心了。不像我一时半刻的也闲不住,倒是有段时间未能给太后问安了。” 赫连芙灵说罢,也想顺便给太后问安,本要抬腿奔骄阳宫中而去,却被赫连芙柔拉住。 “太后说要小睡一会儿,特意嘱咐过,不想有他人来打扰。我看,你今天还是别进去问安的好,改日再来问安也不迟。”赫连芙柔好意提醒。 赫连芙灵好奇地问赫连芙柔:“太后不是从不贪睡的嘛,怎么今日这时还在寝宫中休息?不会是身体不适了吧?” 赫连芙柔摇摇头:“哪有,无非是太后昨夜没有睡好而已。” “瞧你的模样不像是特意来骄阳宫给太后问安的。你这么早,是要到哪儿去?”赫连芙柔随即跟问道。 赫连芙灵笑嘻嘻回道:“皇姐可曾听说,平西侯的公良二公子正留在司乐宫排练击鼓入阵舞之事?” 赫连芙柔略点了点头:“就是那日夜宴之上一舞惊鸿,惊艳四座的平西侯的二公子公良缀?” “正是她!我正要到司乐宫那里去瞧瞧她们排练击鼓入阵舞呢。反正太后正在寝宫中休息,皇姐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跟我一块去司乐宫看排练怎么样?”赫连芙灵拉着赫连芙柔的胳膊,盛情邀请。 “公良二公子他们在司乐宫排练,我们两个去凑热闹,会不会打扰到他们?”赫连芙柔一心为他人考虑,心中有些犹豫。 “那有何妨!我们两个过去之后,就远远的看着她们排练不就好了?等她们何时休息了,我们在上前与之说话!”赫连芙灵烂漫一笑。 “那好吧,那我们只远远的看一会儿,不打扰到他们排舞就好。” 赫连芙灵笑着点头,挽着赫连芙柔的胳膊,拉着赫连芙柔就直奔司乐宫而去。 然而,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刚到了司乐宫,就被司乐宫的侍卫们拦住。赫连芙灵详细一问,才知道是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下了命令,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擅自进司乐宫打扰公良缀儿和中舞姬们的排练。 赫连芙柔暗自拉了拉赫连芙灵的衣袖,小声劝道:“既然皇帝哥哥有令,我们还是走吧,别坏了司乐宫的规矩才好。” 赫连芙灵看了看司乐宫的把门的两个侍卫,小声嘀咕道:“我就不信,我们堂堂大炎的公主,想要进司乐宫还会进不去了?!” 赫连芙灵边说,边挺直了腰杆,大声哼了两声,重新站定在把门的两个侍卫们面前,大喝一声,道:“你们两个可看好了!我们二人可是大炎的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你们两个拦着别人不让进,倒还说得过去,拦住我们不让进,可是就有违了皇帝哥哥的意思。” 赫连芙灵说着,拉着赫连芙柔,就往里面冲。 那两个侍卫“冥顽不灵”,依旧好似门神一样,死守在司乐宫门外,概不让进。 赫连芙灵指着面前二人的鼻子道:“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拦本公主的去路,小心我这就回去向我的皇帝哥哥告你们的御状!让你们两个免了职!” 两个侍卫颔首赔笑地解释:“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莫要为为难小的,小的们也是听令行事,还请两位公主体谅。” “不就是一定要有皇上允许才能进去的嘛!我刚才是故意要测试你们二人能不能克己尽责,所以才假装自己没有得到皇帝哥哥的旨意的。其实我和芙柔公主前来,就是得到了皇帝哥哥的同意才来的。不信你们两个可以亲自到御书房问问皇上!看我所言是虚是实!”赫连芙灵说谎不打草稿,灵机一动,就开始信口胡诌。 两名侍卫不知赫连芙灵所言真假,可是又不敢因此等小事,亲自向皇上求证。只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说也不敢动弹。 其中一个侍卫了解他们的芙灵公主古灵精怪的很,其所言不能全信。于是,双眸瞥向赫连芙灵身旁一向温柔娴静的芙柔公主赫连芙柔。 赫连芙灵整蛊宫中的侍卫们惯了,之前更曾经假扮小太监蒙蔽城门守卫,混出宫去,所以,宫中的侍卫们自然不敢再轻信于她。所以,赫连芙灵一见侍卫们都不言语的转眸看向赫连芙柔,就急忙暗暗扯了一下赫连芙柔的衣角,暗示让赫连芙柔为她圆谎作证。 赫连芙柔会意,启声替赫连芙灵解释,证言:“我知道你们可能会有所怀疑,但是就算芙灵公主再顽皮,也不会轻易拿皇上的旨意诓骗于你们的。就像芙灵公主所说,若是你们不放心,大可以亲自禀报皇上,看看皇上是如何反应的。只是,到时候,你们若是错怪了芙灵公主,可是要赔礼担责的。” 赫连芙柔言语温柔,笑颜亲和,天生纯洁娴静之气,不含一丝杂质。就算别人不相信赫连芙灵所言,也断然不会质疑赫连芙柔之语。 两位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应声放行,闪在一旁,请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二人进司乐宫正门。 赫连芙灵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称赞赫连芙柔天衣无缝的演技。 “没想到,你说起谎来,也丝毫不逊色于我来!”赫连芙灵见周围没人跟着,这才笑而对赫连芙柔说道。 赫连芙柔莞尔浅笑:“我就知道,你方才对侍卫们所说有假!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我只帮这一次,若是有下一次,我可不再帮着你圆谎了。” 赫连芙灵撒娇笑道:“灵儿就知道四皇姐是宠灵儿的!放心好了,真要是皇帝哥哥追究起来,灵儿我一定主动担责绝就不会出卖四皇姐你!” “你还说!你已经将我牵扯进来了!皇帝哥哥追究起来,我也自是逃不了干系的!”赫连芙柔软语柔声,不忍责怪。 第四百五十六章 应需自荐 公良缀儿在司乐宫的舞台中央与选拔出来的十三名舞姬一同排练击鼓入阵舞。全神贯注教授舞蹈的公良缀儿和认真排练的十三名舞姬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凝神观望。 赫连芙灵指着舞台中央,正在悉心教授排练舞蹈的公良缀儿,低声对与其初次相见的赫连芙柔道:“那个站在舞台中央,玉冠束发,身上一拢大红宽袍,教授众舞姬击鼓入阵舞的就是平西侯府的二公子公良缀!” 赫连芙柔顺着赫连芙灵的手指,寻声看去,果真见舞台中央的公良缀儿俊秀非常,舞姿轻盈曼妙,击鼓飒爽铿锵。虽看不清正脸,但是一身玲珑身段,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俊美仙逸。 赫连芙柔与只喜习武的赫连芙灵不同,赫连芙柔对舞艺也十分精通和喜爱,只是在这深宫之中,时刻藏拙,处处小心的赫连芙柔能展现出自己才艺的机会不多。 在赫连芙柔看来,公良缀儿的舞蹈柔中带韧,韧中带刚,刚中带毅,是为上乘之作。在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访大炎之时,表演此舞,再合适不过。 赫连芙灵见赫连芙柔凝眸看公良缀儿她们排练的舞蹈入了神,于是想起太后在御宴上为公良缀儿赐婚之事,开口打趣道:“公良缀可是皇帝哥哥眼中的红人。之前,太后还在御宴之上有意想把四皇姐许配给公良二公子呢!要不是皇帝哥哥拦着,估计四皇姐和公良二公子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 赫连芙灵一边说,一边掩口偷笑。 “刚才你刚出言诓住了司乐宫门外的两个侍卫,现在你又来调侃打趣起我来了,要知道,我方才就不应该帮你圆谎,助你进来!” 赫连芙柔温柔责怪,笑容自然温暖柔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赫连芙灵笑赞道:“唯有如此美丽动人,娴雅温柔的芙柔公主才能真正配的上我大炎公主的头衔!不像我,一天天顽劣聒噪,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赫连芙灵心直口快,天真烂漫,耿直起来,连自己都调侃嘲笑。 “我羡慕你还都来不及,你反而羡慕起我来了!”赫连芙柔舒眉浅笑。 赫连芙灵看了看身旁温柔大方的四皇姐赫连芙柔,又瞧了一眼不远处舞台中央正在排练的公良缀儿,不禁喃言感叹道:“要是公良二公子真的是公良二公子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和四皇姐可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赫连芙灵的话说的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赫连芙柔一时间也没有听清楚,只听到赫连芙灵说的那句:公良二公子真的是公良二公子就好了! 可是这听上去傻里傻气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赫连芙灵的口误吗? 赫连芙柔不禁心中疑惑。 好在赫连芙灵向来都是口无遮拦,又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所以赫连芙灵偶尔冒几句傻话,赫连芙柔也没有太过于往心里去。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默默地在边上看着众人排练,可是没过多久就见其中一个舞姬不小心从舞台上跌落下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舞台下看望那名舞姬的伤势。 赫连芙灵和其他十二名舞姬也闻声过来,将跌倒的舞姬团团围住。 公良缀儿搀扶那名不慎跌倒的舞姬,关切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那名舞姬摇摇头,其他舞姬见她也没有什么皮外伤,刚伸手扶她起来,却听那名舞姬“啊”的一声,脚腕吃痛,身子一倾,差点再次跌倒。 公良缀儿这才发现是那名舞姬的脚腕受了伤。 公良缀儿命人拉了一把椅子,扶着那名舞姬坐下休息。并亲自查看了那名舞姬左脚脚腕上的伤势。只见那名舞姬左脚脚腕处肿起,似是伤到了筋骨,根本动弹不得,更不用说再高强度的排练跳舞。 那名舞姬一再咬牙坚持道:“公良二公子放心,我只是不小心崴脚了而已。我还是能坚持完成排练任务的。” 那名舞姬说着,逞强起身,还没等脚跟站稳,整个人又一次因为左脚伤势,跌坐回了椅子上。 “看样子是伤到了筋骨。你暂时不能再继续排练了,要好好休息,接受治疗才可。不然,如果伤势严重下去的话,只怕今后就不能在舞台上跳舞了。”一旁的赫连芙柔开口劝说道。 公良缀儿这才注意到,赫连芙灵和一个看着有几分眼熟的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司乐宫的排练厅之中。 那名不慎跌倒的舞姬这时也注意到了赫连芙柔就在自己身旁。 那名舞姬欲要起身,脱口而出恭声道:“芙柔公主千岁!芙灵公主千岁!” 公良缀儿这才知道此时站在赫连芙灵身边,有些沉鱼落雁之姿的娴雅美人正是太后偏爱的四公主——赫连芙柔。 公良缀儿急忙躬身与其他十二名舞姬向二位公主施礼。 “你们都免礼吧。”赫连芙柔吩咐了众人,又命司乐宫的小太监急忙去请御医来诊治。 司乐宫的舞姬虽然是宫中名伶,但是身份地位并不高,在小太监们看来,一个跌打挫伤,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去请什么御医来诊治,随便用点药即可。 可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偏偏是两个仁善心慈的公主,公良二公子公良缀也善良仁德,绝不会袖手旁观。 小太监无奈,只得出了司乐宫去请御医。 经过御医的诊断,那名舞姬伤筋动骨还需要配合上药休养一段时间。而那名舞姬短时间之内,不再适合跳舞训练。 原本八卦五行十三姬中少了一人,击鼓入阵舞便需要及时补充一名舞蹈功底好,形象气质出众的舞姬。可是整个司乐宫暂时还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排练的时间又十分紧迫,这让公良缀儿一时间犯了难。 正当公良缀儿犯难之时,有人提议请学习过几个动作的淑妃宁平芷来弥补空缺。但出于对作品质量的考虑,却被公良缀儿暂时回绝。 “娉伶脚上有伤跳不了,淑妃娘娘又没有舞蹈功底,这可怎么办是好?!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一名优秀的人来代替呢?”十三名舞姬中的水芙蓉一脸惆怅。 此时,还身在司乐宫的赫连芙柔却轻移莲步,盈盈走来,温柔一笑,启声自荐:“公良二公子看我合适吗?” 公良缀儿讶然看着毛遂自荐的芙柔公主:“芙柔公主有舞蹈功底?” 赫连芙柔颔首笑答:“略会一点。”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天资卓赋 “我四皇姐可是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无所不通,不像我只会舞刀弄剑的几个三脚猫功夫。”赫连芙灵扶着赫连芙柔的肩膀,将赫连芙柔推到公良缀儿面前,向公良缀儿推荐道:“我觉得,眼前没有谁比我四皇姐更加合适的了!你若不信的话,大可以让我四皇姐试上一试!我四皇姐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呦!” 赫连芙灵拍着胸脯保证,似乎是比赫连芙柔自己更相信赫连芙柔能胜任击鼓入阵舞的协舞。 公良缀儿嫣然笑道:“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只是排练时间紧迫,又比较辛苦,不知芙柔公主能否吃得消?” 赫连芙灵抢声答道:“放心好了,学舞对我四皇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四皇姐只要看上两遍便会学会的。” 赫连芙柔忙拉了拉将话说满的赫连芙灵,笑对公良缀儿言道:“我这皇妹说话向来夸张,要说立马学会学精,倒不敢说,但是能跟得上大家的进度,还是能够保证的。” 公良缀儿笑道:“既然芙柔公主都如此说,那就辛苦芙柔公主与草民等人排舞了。不过,再次之前,草民还是觉得,此事要向皇上禀报一声才好。” 赫连芙柔莞尔点头。 赫连芙灵却道:“这事,先斩后奏也是一样的。四皇姐先在司乐宫练着,等练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表演时,再给我皇帝哥哥一个惊喜,不是更妙?!” 赫连芙柔抬手,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赫连芙灵的脑门,笑言:“你呀!点子还真多!这要是事先不跟皇帝哥哥禀报一声,征求了皇帝哥哥的同意,到时候,带给皇帝哥哥的指不定是惊喜还是惊吓呢!再说,今日你我是如何进来的,公良二公子她们不知,你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赫连芙灵自知理亏,噘着小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乌溜溜的乱转。 公良缀儿启声建议:“既然芙柔公主已来,若是现在没有要事的话,不如公主今日就随草民等人留在司乐宫排舞,芙柔公主意下如何?” 赫连芙柔微微颔首。 公良缀儿随即道:“那就先请舞姬水芙蓉为芙柔公主演示一下吧。” 水芙蓉得令上台,还未等开始起舞,就闻听台下的赫连芙柔盈盈笑道:“我刚才和芙灵来得早,见你们练过一两遍。心中已是有了一些印象。不如,我现在当场跳一遍,公良二公子和众位舞姬看看我地动作是否正确。” 公良缀儿讶然看着温柔亲和又自信果敢的四公主赫连芙柔。没有想到,赫连芙柔只在一旁看了她们排练了一场,便已经能自信学会了舞蹈的动作,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就定然是实力超群。 赫连芙灵也在一旁插言:“就让我四皇姐试试吧,我敢保证,我四皇姐定然能跳的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公良缀儿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赫连芙柔颔首一笑,轻移莲步,来到舞台中央。 台侧,除了赫连芙灵早前见过赫连芙柔跳过舞之外,其余公良缀儿等人还是头一次见赫连芙柔翩然起舞。 赫连芙柔看起来温婉大气,娴静高雅。要说按照赫连芙柔的婀娜身段和通身典雅高贵的气质,有卓越的舞蹈功底,公良缀儿自是不会意外。但是击鼓入阵舞与其他宫廷之舞,有着很多不同之处,其中最大的区别,便是击鼓入阵舞要求舞者刚中有柔,柔中带刚,气势恢宏中又不乏百转千回之柔情。这对一个看似娇柔的公主的来说,要让她的舞蹈中彰显恢宏豪迈之大气,恐怕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更何况,此舞演出之时,必是换成一身宽袍男装,妆容也略带英气,不似平日。 公良缀儿还是吃不准,四公主赫连芙柔究竟能不能拿下并胜任击鼓入阵舞的表演。 公良缀儿身旁十二名舞姬也在心中默默泛着嘀咕,谁也不敢笃定。 唯有赫连芙灵凝视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脸上扬起自信而灿烂的笑容。因为赫连芙灵知道,赫连芙柔不轻易许诺,也从被妄言,她既然能当着众人的面自荐,就说明,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赫连芙柔来到台中央,楚腰流转,舞姿蹁跹,整个人就像是舞台上的精灵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盈盈如水的动人气质。 击鼓入阵舞的前半段,确实是舞姿偏柔。而赫连芙柔将舞蹈前半段至柔的精髓展现的淋漓尽致。 公良缀儿也不由得在心中为其拍手称快,啧啧赞叹。 赫连芙柔将击鼓入阵舞的柔婉气质,发挥到了极致。而公良缀儿只是担心后半段,赫连芙柔对刚勇坚毅,英姿勃发的表达。 然事实证明,是公良缀儿多虑了。 赫连芙柔对击鼓入阵舞节奏韵律和起承转合的把握之精准,远远超乎了公良缀儿等人的想象。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纤柔安静的公主,却能将击鼓入阵舞的后半段表现的如此有爆发力。 如果说,前半段舞蹈是盈盈如水,柔婉至极,那么,后半段赫连芙柔舞蹈的张力尽显,如同熊熊之火,豪气直冲云霄。 而赫连芙柔水火交融的演绎,非但没有一丝牵强与生硬,反而为击鼓入阵舞注入了新的,更为生动的灵魂。 如果说,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是刚柔并济,阴阳太极之法。那么,赫连芙柔演绎的击鼓入阵舞,则是水与火的碰撞与融合。 赫连芙柔演绎的击鼓入阵舞艳惊四座,令人拍手叫绝!她与公良缀儿的演绎,就像是两座旗鼓相当,巍峨雄壮的山峰对望而鼎力,难分伯仲。 赫连芙柔一舞作罢,台侧公良缀儿等人纷纷拍手叫好,盛赞不绝。 赫连芙柔来到公良缀儿面前,笑而自谦:“让公良二公子见笑了。” 公良缀儿连连摇头,开口盛赞:“芙柔公主演绎的击鼓入阵舞的动作丝毫不差!动作流畅,收放自如,丝丝入扣,更难得的是,芙柔公主不仅在短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全部的舞蹈动作,更是将自己对此舞的全新的理解融汇其中,舞出神形,更舞出了妙韵!实在是妙极!” “公良二公子过奖了!只要我跳的舞蹈不拖累了大家就好。”赫连芙柔娴雅莞笑。 “四皇姐不必自谦,四皇姐的舞蹈,配得上大家的盛赞的!之前,灵儿也只知道四皇姐舞蹈跳的好,但是没有想到四皇姐的舞蹈能跳的这么好!简直就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呀!”赫连芙灵被赫连芙柔的舞蹈惊艳的不知用何语言来形容。 第四百五十八章 说圣遂愿 赫连芙柔一曲击鼓入阵舞倾倒众生,艳惊四座。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在场的十二名舞姬赞叹之声经久不绝。 赫连芙柔因为自身天资卓越的舞蹈天赋和对击鼓入阵舞刚柔相济的精髓的准确把握,征服了在场所有人,顺利地加入到了击鼓入阵舞排演舞者的名单之中。 为了保证击鼓入阵舞排练顺利高效进行,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还特意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赫连瀛彻,恳请赫连瀛彻同意赫连芙柔参演礼宾献艺之舞。 赫连瀛彻对赫连芙柔恳请参演击鼓入阵舞的要求,甚为惊讶。 在赫连瀛彻的印象中,自己的四皇妹赫连芙柔一直都是一个低调含蓄的女孩。从来没有主动在众人面前表现过什么。然而这一次,当原本定下排练击鼓入阵舞的十三位舞姬中的舞者娉伶不甚跌落台下,崴伤了脚,急需用人之际,赫连芙柔却第一时间敢为人先,主动请缨,要求补替娉伶的位置,参加舞蹈的排练和演出。赫连芙柔的大义之举和对她自身舞艺资质的自信,让赫连瀛彻这个做皇兄的刮目相看。 这是赫连瀛彻登基以来,赫连芙柔对他提出的第一次请求。赫连瀛彻见赫连芙柔言语真诚恳切,心怀大义。于是,当即点头应允。只不过,赫连瀛彻提出了一个附加的条件,就是希望赫连芙柔能亲自说服太后贺兰嫣,如果太后贺兰嫣也点头同意了,赫连瀛彻就一定会全力支持赫连芙柔排演。 赫连芙柔毕竟是太后贺兰嫣偏爱的公主,赫连瀛彻也不得不让太后定夺赫连芙柔参演与否。 对赫连芙柔来说,说服太后,让太后同意她参演击鼓入阵舞,理应不是件难事。 可是,当赫连芙柔当晚亲自到骄阳宫面见太后贺兰嫣,将此事说明之时,贺兰嫣却坚决不允。 “芙柔不明白,芙柔为何不能补替娉伶的位置,参加击鼓入阵舞的排演?”赫连芙柔不解的问。 太后贺兰嫣面色一沉,直言道:“这司乐宫的舞姬能人这么多,哀家怎么也不会相信,公良缀竟然找不出一个能替代娉伶排演的人来。公良缀让你一个堂堂的大炎公主替补一个小小舞姬的位置,难说不是明褒实贬,另有企图!” 赫连芙柔急忙向太后解释:“太后莫要错怪了公良缀,是芙柔刚好遇见,自己主动请愿,要代替受伤的娉伶,参演击鼓入阵舞的。所以,并非是公良缀有什么图谋。” 贺兰嫣挑眉沉声道:“就算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参演的,那也不行!你可知道,皇上要公良缀等人排练击鼓入阵舞,可不是为了简单在宫廷内部,表演助兴的。而是指定在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访时,特意为其准备的保留节目,有着特殊的深意。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在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节面前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更不用说,还要自降了身份,去给他们表演什么击鼓入阵舞!哀家绝不能让你受此等侮辱。” 赫连芙柔这才知道,太后贺兰嫣心里究竟担心的是什么。对于铁娘子贺兰嫣来说,没有什么比大炎皇室的颜面和公主的名节更重要的事了。 赫连芙柔虽然知道太后不让自己露面表演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在大炎朝政外交的利益面前,赫连芙柔自己的颜面并不足一提。 赫连芙柔耐心劝解太后贺兰嫣,将自己对此事的想法,直抒胸臆。 “芙柔知道太后疼惜芙柔,宠爱芙柔,不想芙柔一个女孩子家,当着外人,尤其是北冥太子和使节的面抛头露面。芙柔也更了解皇帝哥哥选用击鼓入阵舞作为款待外宾时的保留节目的寓意。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关系到大炎待客的颜面,往大了说,就是直接涉及到,皇帝哥哥能不能用这种大炎的软实力,来震慑住北冥的蠢蠢欲动的意图和称霸天下的野心,不费一兵一卒,缓和大炎和北冥两国的关系,为大炎韬光养晦的蛰伏,争取更多的时间。既然如此,此事就并非是可以等闲视之的小事,而是直接关系到对外局势是否可以暂时稳定的大事。芙柔虽然生是一个女儿身,但同样的,身上也流淌着大炎皇室的血脉,理应视大炎江山社稷为重,以协助皇帝哥哥,中兴大炎为己任。所以,芙柔还是恳求太后这次能同意芙柔参演击鼓入阵舞的排演,让芙柔也能为大炎出一份力。” 赫连芙柔随之盈盈跪在太后贺兰嫣的面前,诚挚恳求道:“还请太后成全!” 赫连芙柔胸怀国之大义,难能可贵。一个平日里,虚怀若谷,谦逊自律,从不与人争的娴静公主,此时此刻,却甘愿为了大义而冲锋陷阵,挺身而出。这让铁娘子贺兰嫣也不得不位置震撼和感动。 “你已决定好,想要参演公良缀她们的击鼓入阵舞?!”太后贺兰嫣能如此询问,其实已经心软,有了动摇。 “芙柔恳请太后成全!”赫连芙柔志向鲜明。 “击鼓入阵舞的排练会非常辛苦,你可经受的住?”贺兰嫣好意提醒。 赫连芙柔嫣然一笑,俯首而答:“芙柔愿为大炎之社稷,百姓之福祉效犬马之劳,甘之如饴。” “好!” 贺兰嫣心中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 在众多先帝的儿女中,男当属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最能成事,女则唯有赫连芙柔最深明大义,刚柔并济。贺兰嫣也想趁此机会,让更多人打破对赫连芙柔娴静纤柔的固有印象,将赫连芙柔真实而强韧果敢的另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也让北冥瞧瞧,大炎之公主巾帼不让须眉,绝不输于男儿的风采。 赫连芙柔终于说通了太后贺兰嫣,又得到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支持,留在司乐宫于公良缀儿等人一起排练击鼓入阵舞。 赫连芙灵也闲不住,见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太后都已经允许四皇姐赫连芙柔排演舞蹈了,赫连芙灵也随之请愿,也央告赫连瀛彻,要求留在司乐宫,却被赫连瀛彻反问一句:“芙柔她们是去司乐宫排练击鼓入阵舞,你又不参加排练,又不用献艺的,去司乐宫做什么?” 赫连芙灵不服气,撒娇道:“皇帝哥哥也知道,公良缀儿和四皇姐她们在司乐宫不舍昼夜的排练的那么辛苦,我好歹也得过去慰问一下,关心一下!灵儿虽然不会跳舞,也没有跳舞的天分,起码灵儿可以给大家当当开心果,解解闷,调节调节气氛,放松放松心情呀!”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举案齐眉 “只怕你去了司乐宫乐没添上,就只添了乱!”赫连瀛彻嘴角扬笑,打趣道。 “皇帝哥哥还真是会拿灵儿说笑!灵儿虽然会的东西没有四皇姐和缀儿会的多,但是再怎么样,也是堂堂一国的公主,还有的素质还是有的!哪里会没有眼力价,跑去给别人添乱的呢?!再说了,皇帝哥哥平日里,可是还经常夸赞说灵儿是福星,是皇帝哥哥的开心果。像灵儿这么可爱的小公主,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啦!”赫连芙灵真心想要夸自己,从来都不谦逊。 “皇帝哥哥就允许灵儿,让灵儿这段时间里可以随意进出司乐宫,看大家排练吧!皇帝哥哥就算是心疼心疼灵儿,灵儿一直待在寝宫里,会憋屈坏的!”赫连芙灵扯着赫连瀛彻龙袍的袖襟,摇啊摇,忽闪些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不肯撒手。 赫连瀛彻早就见识过自己这个妹妹撒娇的厉害,他要是真的不答应,古灵精怪的赫连芙灵又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赫连瀛彻叹声,转首,垂下半帘眼睫,嘱咐道:“那你可要答应朕,到了司乐宫之后,不可打扰缀儿和芙柔她们排练,不可捣乱、淘气,知道了吗?” 赫连芙灵俏皮一笑,点头如捣蒜:“灵儿一定会乖乖的,不会给大家捣乱,添麻烦的。” 赫连芙灵说罢,雀跃转身,蹦蹦跳跳的就要往殿门外走。刚走到殿门口,又转回身来,笑谢:“灵儿谢过皇帝哥哥啦!” 说罢,赫连芙灵就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 赫连瀛彻宠溺的瞧望的赫连芙灵活泼雀跃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自叹:“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赫连芙灵走后,赫连瀛彻命总管太监小团子摆驾鸾凤宫,看望皇后贺兰蝶梦。 “芙柔公主要替补舞姬,排演缀儿的击鼓入阵舞?”皇后贺兰蝶梦从皇帝赫连瀛彻口中听说此事,好奇问道,心中有了些许担忧。 “是芙柔主动要求的,太后也已经答应了她参演,朕也不能打消了她的积极性。况且,芙柔轻易不向朕开口请求什么,她这次会毛遂自荐,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朕定当全力支持她才是。”赫连瀛彻柔声解释。 贺兰蝶梦垂眸,略显苍白的唇微微轻抿,启声道:“臣妾倒是觉得,此事让芙柔公主出面替补,虽说是再合适不过,但是臣妾还是会担心芙柔公主与缀儿排练休息在一处,时间久了,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皇上也知道,芙柔公主是太后在众多公主中,最为偏爱的一个,平日里,芙柔公主与太后也走动的更近一些。臣妾是担心将芙柔公主安排在司乐宫,会造成缀儿身份上的麻烦。” 贺兰蝶梦虽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但是对后宫之事还是格外关心,尤其是关心缀儿的处境。因为,贺兰蝶梦知道,公良缀儿身旁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赫连瀛彻的心潮澎湃。对贺兰蝶梦来说,关心公良缀儿,就是在自己的夫君赫连瀛彻。 “你说的事,朕之前也有考虑过。朕之所以会同意芙柔参演击鼓入阵舞,就是看中了芙柔大义从容的胸怀。朕相信,缀儿可以保护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也相信以芙柔恪守己任的品行,芙柔即使无意中发现、得知了什么,也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多言多事,在宫中生是非。所以,皇后就不要过于担心了。”赫连瀛彻不想怀有身孕的贺兰蝶梦还操劳这些本不应该再烦心的旁事,温柔笑劝,软语宽慰。 “皇上还是多加留心一些的好。”皇后贺兰蝶梦笑谏。 “好!朕知道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也自有朕担着呢!你只管放宽心养好身体,保重好自己,安心养胎才好。” 赫连瀛彻边说,边体贴的扶着贺兰蝶梦坐下。 赫连瀛彻看着贺兰蝶梦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那微微隆起的孕肚,新奇的自言自语:“让朕听听看,小家伙今天淘气了没有?” 瞧着赫连瀛彻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贺兰蝶梦强忍住笑意,柔声道:“皇上可听到了什么?” 赫连瀛彻连忙竖起手指放到唇边,将耳朵贴近一些,听了一会儿,笑而答道:“听声音,他在里面淘气的很!想必一定是个男孩儿!” 贺兰蝶梦恬淡一笑,回应道:“皇上怎么就笃定一定是个男孩儿,如果……如果,臣妾怀着的,万一是个女孩儿,怎么办?” “要是个女孩儿就更好了!女孩像你,温柔大方,美丽善良!那她就是朕的长公主,朕的心肝宝贝,朕定当加倍宠爱她,将她奉作掌上明珠!她将会是大炎最幸福的公主!”赫连瀛彻说话间,脸上不自觉的洋溢出即将初为人父的幸福喜悦。 “那皇上也未免有些偏心,臣妾要是生的是男孩儿,皇上就会对他严厉了不成?”贺兰蝶梦故意笑问。 赫连瀛彻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要是男儿,就是大炎的太子,朕定要好好培养,将来让他继承大业,自然不能像女儿那样娇宠。对他严厉一些,也是为了他日后能担起大炎江山社稷的重任。” 赫连瀛彻说着,还不忘关心贺兰蝶梦的心境,握住贺兰蝶梦的手,言语体贴道:“不论是男是女,你都是大炎的功臣!朕唯一的皇后!” “皇上……”贺兰蝶梦感动哽咽。 “不过,你要多为朕,多为腹中的孩子保重你自己!”赫连瀛彻说着,伸手温柔捧起贺兰蝶梦略显显瘦的脸庞,“朕看你现在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了些。朕明日就传宫中的太医给你瞧瞧,好好开几味安胎药,调养滋补一下身体。” 贺兰蝶梦连忙柔声解释:“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只是最近胃口有些欠佳,饮食上略微减少了些,所以可能看起来有点瘦了。没什么大碍的。皇上放宽心就好。” “是不是御膳房送来的珍馐不和胃口?朕明日亲自交代御膳房,做些你平日里喜欢的,合胃口的佳肴来!”赫连瀛彻温柔凝笑,“不过,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朕才能放心。” 贺兰蝶梦柔顺的点点头。 赫连瀛彻陪着贺兰蝶梦用了晚膳。果真见贺兰蝶梦的胃口不佳。便命人熬了参汤滋补贺兰蝶梦的身体。 贺兰蝶梦送赫连瀛彻出来鸾凤宫之后,便觉得身子有些乏力,有些困倦,于是在宫女的搀扶下,躺倒在凤塌上,闭目和衾,许久才渐渐睡下。 第四百六十章 照猫画虎 赫连芙灵征得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同意,次日一早就早早洗漱好,出发去了司乐宫,看望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赫连芙灵还特意命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准备了可口的糕点,一同带去,供大家品尝。 赫连芙灵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见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在台中央排舞,自己不好打扰,又闲着无聊,便也耐不住性子,笨手笨脚的跟着在一旁比划起来。 舞台上的公良缀儿、赫连芙柔和十二名舞姬表演起来,是束腰流转,盈盈一握,身姿婀娜,气势宏壮。可是赫连芙灵跟着学起来,却是虎背熊腰麒麟臂,天生一身硬骨头,万万没有一点柔韧优美的样子。 自认为脑子不算差的赫连芙灵自然不愿服输。赫连芙灵觉得别人能学会的,她赫连芙灵也能学得会。 赫连芙灵跟着跳了两遍,身边的宫女雪乔和斓萱两个早已被赫连芙灵憨萌的动作笑弯了腰,直到二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赫连芙灵猛然一回头,低声冲掩口嘲笑自己的雪乔和斓萱凶道:“我跳的舞有那么难看吗?!你们两个竟然笑着这样!” 雪乔和斓萱两个急忙摇头,违心解释:“没有,没有!公主第一次跳,难免生疏一些,也不奇怪。” 赫连芙灵见雪乔和斓萱忍俊不禁,笑到肚子痛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两个没有说实话。 赫连芙灵嘟着嘴,反问道:“我跳舞是不是特别想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样子呀?” 雪乔和斓萱二人相视一笑。雪乔好言安慰道:“哪里是我们公主跳不好舞蹈,分明是这舞蹈不符合我们公主的气质!这要是骑马射箭、比划拳脚功夫,公主肯定举一反三,不在话下。” 斓萱也笑着接话:“是呀,雪乔说的对,公主英姿飒爽,气宇不凡,更适合学习武学功夫。公主又何必在这些舞蹈上费心思呢。” “你们两个这么说,反倒是印证了,我就不是学舞蹈的料!”赫连芙灵边说,边禁不住低头瞥眼瞧看自己束带的腰身,还特意伸手自己在腰上比划着,自喃:“我这婀娜小蛮虽说没有我皇姐和缀儿她们的腰身纤细,但好歹也不算胖呀!怎么同样一支舞,人家跳起来,就是仙女,我跳起来,就成了村姑了?!真是搞不懂!” “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村姑也有美丽出众的呀!”斓萱原本是安慰之语,却被赫连芙灵听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赫连芙灵疾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连漂亮的村姑都不如了?!” 赫连芙灵深受打击,单手扶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嘟着嘴不说话。 斓萱和雪乔自知言语不当,闯了祸,急忙上前赔笑:“公主不要生气,奴婢们可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别误会。” “公主可是冤枉了奴婢们。奴婢们可是在称赞公主跳的舞,比美丽的村姑好多了。” 斓萱的话刚落下,赫连芙灵就抬眸瞥了斓萱一眼。 斓萱知道自己又口误了,急忙闭上了嘴。 雪乔在中间调节,转首埋怨斓萱:“你这张嘴快得很!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些让公主误会的话来!” 雪乔数落了斓萱几句,斓萱默默埋首,也不吭声,一脸认错的样子。雪乔这才转首,刚要开口劝慰赫连芙灵,却被赫连芙灵抢了声:“算了,你也少说几句吧。我看你们再说话,我心口就该犯堵了。” “谁的心口犯堵了?”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不知什么时候散下来休息,老远看见赫连芙灵坐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像极了霜打的茄子,闷闷不乐。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过来瞧看,这才听见了赫连芙灵和宫女雪乔、斓萱说的话。 雪乔和斓萱抬眸见是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过来,连忙躬身施礼,欠身退在一旁。 赫连芙柔柔声笑问赫连芙灵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坐在这里,闷闷不乐的?” 以公良缀儿对赫连芙灵的了解,公良缀儿自然已经猜到,赫连芙灵定是照猫画虎不成,在这里自己打肚皮官司,跟自己置气呢。 公良缀儿看破了究竟,但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破。因为赫连芙灵即便再像是个男孩子,也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会难为情,护颜面的。 所以,听到赫连芙柔对赫连芙灵的问话,公良缀儿也只是笑笑不插言。 赫连芙灵一脸委屈道:“皇姐说,为什么灵儿想像皇姐们那样多些女儿娇媚仙逸之气,就是不行呢?!灵儿方才偷偷跟着你们学了两遍,不光动作没有记牢,就连举手投足,也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柔美样子!” 赫连芙柔盈盈一笑,坐到赫连芙灵身旁,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你想跟着学舞这件小事。你若是真想学,等忙完了这一阵,可以改日让公良二公子教你呀。你本来就未曾学习过舞蹈,突然接触这有一定难度的击鼓入阵舞,自然会有些无所适从。常言道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揠苗助长可不足取。” 赫连芙柔说话向来温声细语的,丝毫不见一丝严厉与脾气。 赫连芙灵与赫连芙柔平日在宫里的关系,虽说不算十分亲密,接触的也不多,但是赫连芙灵对这个温柔美丽的四皇姐,还是心口佩服的。 此事,倘若是换成别人相劝,未必能这么快劝住,可是赫连芙柔一开口,赫连芙灵的小脾气就收了不少。 公良缀儿也笑着宽慰:“芙柔公主说的对,这击鼓入阵舞的气质,还是算贴合芙灵公主身上的巾帼英气的。所以,草民觉得芙灵公主想要学舞,无非是要花些时间,慢慢来而已。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公良缀儿表面上是这么劝慰赫连芙灵的,可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赫连芙灵除了对习武之事格外上心以外,对其他事情,尤其是女孩子家热衷的事情,却并不感冒。即便有了些兴致,也难保她不是一时的热血。之前,公良缀儿入宫为妃之时,赫连芙灵吵着说要跟着自己学跳舞,说了两天便没有了下文,就是最好的证明。 公良缀儿果然猜中了赫连芙灵的心思。 还没等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给赫连芙灵台阶下,赫连芙灵便自己开口笑着推辞道:“我也就是看着你们跳舞,闲来无事的,跟着瞎参乎而已。这真要是让我像你们一样整日刻苦练习学舞,那还不得要了我的命!我看我还是习武更自在些!” 公良缀儿说罢,转郁为笑。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时务知趣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以及赫连芙柔在司乐宫排练厅中说笑。此时,淑妃宁平芷也如约赶到,见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也在,免不了也迎上前去打招呼。 “今天是什么风?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也到司乐宫中观摩来了?”淑妃宁平芷在两名宫女的簇拥下,笑盈盈来到公良缀儿等人身边,启声招呼。 “拜见淑妃娘娘!”公良缀儿、赫连芙灵、赫连芙柔等人颔首施礼。 “淑妃娘娘倒是先问起我们来了!那淑妃娘娘怎么有空到司乐宫中来的呢?皇帝哥哥下了旨,说是经过皇帝哥哥允许之人才能进入这司乐宫,莫非,淑妃娘娘是受皇帝哥哥的意思过来监督排练的不成?”赫连芙灵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也不遮掩。 淑妃宁平芷还未曾答话,公良缀儿就先笑向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解释道:“淑妃娘娘是经过皇上允许,抽空来与草民等人学习击鼓入阵舞的。” 赫连芙灵听说一向被征北大将军宁启当做男孩子养大的假小子——淑妃宁平芷竟然想跟着公良缀儿学习击鼓入阵舞,不禁觉得是天大的奇闻!于是禁不住笑说道:“英姿飒爽的淑妃娘娘竟然也想学习舞蹈,真是天下之奇闻!” 淑妃宁平芷的豪爽与赫连芙灵有几分相近之处,两个人相差不了几岁,志趣也十分相同,都喜欢习武,不善学文。学习其他温柔女子的琴棋书画,歌舞诗赋对宁平芷和赫连芙灵二人来说,就是鸭子听雷,一窍不通。可是,可这一次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开始想要试炼起舞艺,倒也是后宫中难得一见的新鲜事。 淑妃宁平芷反问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莫非也是来司乐宫跟着公良二公子学习舞蹈的?” 赫连芙灵抢声否认,道:“我哪里学得来舞蹈,我无非是来凑个热闹!” 赫连芙灵边说,边将她身旁的赫连芙柔向淑妃宁平芷面前一推,自豪道:“不过,我四皇姐可与我不同。我四皇姐听说击鼓入阵舞原定的一名舞姬脚崴了,不能参加排练和演出,便向皇帝哥哥自荐,来司乐宫补替的。” “哦?!”淑妃宁平芷凝神看着平日在后宫中鲜少抛头露面,一向谨慎低调的赫连芙柔,面色微露讶然之色。 赫连芙柔莞尔点头,笑应。 “没想到,芙柔公主竟有如此内秀尚未外露,看样子,到时候,我们可是会大饱眼福了!”宁平芷说笑着,转眸对公良缀儿道:“我现在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排练了?你若是忙着,我就晚一些,再过来找你。” 赫连芙灵不知道淑妃宁平芷早已猜到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赫连芙灵心中还很是奇怪:淑妃宁平芷并非要参演击鼓入阵舞,又为何会突然央求皇帝哥哥,让皇帝哥哥同意她来司乐宫找公良缀儿学舞呢? 淑妃宁平芷的喜好从习武到了要学舞,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与公良缀儿的言谈中,也格外的温柔亲昵。不了解实情的赫连芙灵,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宁平芷的一言一行,不由得心思跑偏,误会了淑妃宁平芷对公良缀儿的好感。 公良缀儿见宁平芷问话,连忙笑答:“草民现在刚休息,淑妃娘娘要是想学舞的话,那草民现在就将昨日未学完的动作,再教授淑妃娘娘一遍。” 淑妃宁平芷摆手道:“看你们这么忙,我又怎么忍心!这样吧,我稍后等你们都排练完了,晚一些,再过来找你。到时候,让你好好帮我看看,纠正一下我的动作。” 公良缀儿见淑妃宁平芷执意如此,只好作罢,亲自送了淑妃出了司乐宫。 回来时,公良缀儿被赫连芙灵一把拉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疑惑的问公良缀儿:“淑妃娘娘怎么突然想起跟你学舞来了?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怪怪的!她莫不是真把你当做了男孩子,所以才跟你学舞的吧?” 公良缀儿笑道:“你可乱猜!淑妃娘娘学舞可是为了讨好皇上,想要赢得皇上的关注和喜爱,全然不是你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这些。你可别到处乱说!” 赫连芙灵瞥眼再问公良缀儿:“真的不是这样?” 公良缀儿无奈的笑笑,坚定的否决:“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赫连芙柔找公良缀儿继续排舞,却见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两个在一旁交头接耳,赫连芙灵的手还很自然的挽在公良缀儿的胳膊上,公良缀儿也未曾拒绝。 看了此情此景,赫连芙柔不禁联想到了什么,退了回来,不去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二人说完了话,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舞姬水芙蓉问公良缀儿:“公良二公子,我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不如抓紧时间,继续将接下来的动作再排练几次。” “好。”公良缀儿答应着,回身贴心笑问赫连芙柔:“不知芙柔公主休息好了没有?是否可以继续?” “当然可以。”赫连芙柔柔声笑答。 公良缀儿带着十二名舞姬和赫连芙柔重返舞台中央,开始排练。 司乐宫的众人开始抓紧时间排练。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接到了北冥太子三日后到达帝城的消息。 北冥太子苏弼黎即将抵达大炎帝城的消息,也第一时间被留住在帝城的苏颜卿获知。 这个时候,为了避免露出苏颜卿是北冥常山王的真实身份,也为了避免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借机利用控制,苏颜卿本应该在皇兄北冥太子苏弼黎来访大炎之前,离开帝城,远离皇宫。可是苏颜卿却因为事前不知情,而被赫连瀛彻用看似柔和的方式扣留在了帝城。不仅身不自由,就连消息也变得更加闭塞起来。 若不是苏颜卿的书童阿福冒险取信,苏颜卿恐怕还不知苏弼黎何时才能抵达大炎。 “公子,三日后,太子殿下就要抵达帝城,到时候大炎皇帝一定会如约安排公子登台献艺,与太子殿下会面。阿福担心这是赫连瀛彻安排的一场鸿门宴,所以,阿福觉得公子还是找个借口推脱了好。”阿福进献忠言。 苏颜卿悠然垂眸,品着茶,开口道:“三日后赫连瀛彻款待贵宾之御宴,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我都不能缺席。如果我在这时候借故推辞,赫连瀛彻更会怀疑我的身份,将我与北冥皇室联系在一起。况且,我与皇兄也是许久未见,借这个机会会面,也未必就一定是件坏事。”苏颜卿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暗中作梗 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之事,即使没有大肆声张,弄得尽人皆知,但同样的,还是传到了柔夷国国王吉尔克的耳朵里。 北冥与柔夷两国刚刚结盟,共抗大炎,柔夷国王吉尔克却得到了北冥皇帝苏元嗣派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于柔夷来说,无疑就是北冥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之举。 吉尔克万万没有想到,北冥皇帝苏元嗣会一边同自己结盟,一边又迫不及待的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示好。 这边吉尔克刚刚收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的消息,另一边,却几乎同时又收到了北冥皇帝苏元嗣的亲笔书信。 信上提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即将出使大炎的消息,并将这一切,解释为北冥探明大炎底细的策略。 而头脑简单的柔夷国王吉尔克真的相信了北冥皇帝苏元嗣信中解释的话。真的将北冥出使大炎的行为,归结于北冥一再劝说柔夷出其不意进攻大炎,而吉尔克一直兵马未动之事上。吉尔克相信北冥是因为坐不住了,所以才会主动出击,派北冥太子苏弼黎先去大炎探探路,为日后帮助柔夷攻打大炎做详尽的准备。 吉尔克虽然会轻易相信北冥皇帝苏元嗣的话,但是身为柔夷驸马的赫连云玦却并不如此认为。 赫连云玦太了解北冥对大炎的野心。北冥皇帝苏元嗣在柔夷与大炎两国关系紧张,甚至剑拔弩张的关口,竟然敢派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无非是要在表面上做足功夫,向大炎表达诚意,保持中立,以免日后柔夷与大炎的战况发生变化,而寻一条退路。 在赫连云玦的眼里,北冥的这种做法更像是一根随风倒的墙头草,恃强凌弱。赫连云玦甚至早已看破,北冥与柔夷结盟,扬言要帮助和无条件支持柔夷攻打大炎的真实企图——北冥是在远交近攻,借刀杀人。而柔夷在北冥的眼里,无疑只是一颗可以随时利用,又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然而,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成事,如何东山再起,一雪前耻的赫连云玦却并没有想要善意提醒冥顽不灵,愚蠢至极的柔夷国王吉尔克。 因为,赫连云玦想要成为整个柔夷的救世主,想要代替吉尔克坐上柔夷国王的宝座,就必须眼睁睁看着整个柔夷被北冥利用,眼睁睁看着吉尔克撞了南墙,看着柔夷那些同吉尔克一样愚蠢无能的王子们束手无策之时,赫连云玦才能以拯救者的身份和姿态出现,号令整个柔夷。让一直看轻自己的吉尔克对自己刮目相看,不得不仰仗这自己的力量,拯救腹背受敌的柔夷。也唯有如此,赫连云玦才能真正得到自己在柔夷想要的一切,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赫连云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感激北冥对柔夷的背信弃义。同时,赫连云玦也深深的清楚,相比实力强悍的北冥,柔夷唯有联合其余小国,维持三分天下,鼎足而立之势,壮大柔夷,才能保证柔夷他日不会被北冥吞灭。 而对抗北冥,则是日后之事。赫连云玦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取得柔夷国王吉尔克对他的信任,好早已雪耻,吞并大炎,手刃夺其皇位又夺其挚爱,并间接害死云缀儿的赫连瀛彻。 野心、复仇在赫连云玦的血液中沸腾,铭烙于心。 听说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的消息后,赫连云玦也第一时间反应,暗中派了在柔夷境内培养的亲信,前去路上拦截,暗杀北冥太子苏弼黎,借机嫁祸给大炎。 可此事刚刚吩咐下去,就被单蠕公主及时发现。 单蠕公主立马回到金缕台,找到驸马赫连云玦,厉声问道:“驸马为何瞒着我和父王,偷偷安排刺客,暗杀北冥太子,陷柔夷于不义?!” 只是单蠕公主的几句问话,赫连云玦心中便已经清楚,自己好不容易在柔夷培养的亲信,终究还是被单蠕公主发现了。或许,那些口口声声说,要誓死追随赫连云玦的柔夷人,就是吉尔克,或者是单蠕公主故意安排在赫连云玦身边,派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 事已败露,赫连云玦知道继续隐瞒只会招致单蠕公主更大的怀疑和不满。 赫连云玦索性承认道:“公主莫要生气。此事,我本不想隐瞒公主,只是刺杀北冥太子的风险太大,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单蠕公主疾声询问道:“那你说,你为何要派人暗杀北冥太子?你明明知道,北冥是柔夷的盟国,你这么做,对柔夷有什么好处?!万一被北冥的人发现是我们柔夷动了手脚,岂不是将整个柔夷陷于不义?!况且,这件事,我父王知道吗?” 赫连云玦不急于解释,先是温柔一笑,拉了单蠕公主在自己身边坐下。 “公主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曾有一己私利,完全是为了国王和整个柔夷考虑。” 单蠕公主不得不承认赫连云玦是一个即使泰山压顶,也会举重若轻,云淡风轻之人。 “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我父王?!为了整个柔夷考虑?!”单蠕公主显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赫连云玦的解释和做法。 赫连云玦颔首,莞尔浅笑:“难道公主不觉得北冥国君此时派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事有蹊跷,并不简单吗?” 虽然单蠕公主的父王和几个哥哥都有勇无谋,胸无城府,但是单蠕公主却精明诡谲。北冥太子出使大炎的事,单蠕公主听到后,也觉得极为奇怪。甚至,单蠕公主开始怀疑盟国北冥这么做是别有用心的势利小人之举。 单蠕公主朗声答道:“就算是北冥想要做墙头草,我们也不应该暗中使诈,派人去暗杀北冥太子呀!万一惹恼了北冥,北冥与大炎联起手来,我们柔夷可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公主可曾想过,北冥太子此时出使大炎,目的就是为了与大炎交好。不管北冥真实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单凭这一点,柔夷就绝不能坐以待毙,袖手旁观。因为,一旦北冥与大炎达成一致,就必然会孤立柔夷,损害到柔夷的利益。所以,不论国王和公主是否同意,身为公主的驸马,柔夷的臣民,我就必须时刻将柔夷的利益放在首位,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和伤害它!我暗中派杀手在路上暗杀北冥太子,就是要借刀杀人,挑拨北冥与大炎的关系,将北冥重新拉回到柔夷的战线上来,同仇敌忾。” 第四百六十三章 救人危难 赫连云玦栽赃嫁祸、挑拨离间的阴险计谋,在单蠕公主看来,几乎是一个疯狂的想法。但在单蠕公主耐心听赫连云玦解释了一番过后,单蠕公主又觉得赫连云玦的做法,多了几分道理。 单蠕公主原本就怀疑之前大炎边境有人冒充柔夷人骚乱,就是北冥派人所为。虽然单蠕公主一直没能找到充足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判断,但是北冥如今是出自真心也罢,源于假意也罢,与大炎主动示好言和,对柔夷来说,都是一个有弊无利的信息。如果,赫连云玦派去暗杀北冥太子的杀手真的能够得手,不留痕迹的将此事栽赃嫁祸给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引起北冥和大炎的不睦,甚至是仇怨,倒是对柔夷来说,再有利不过的事了。 单蠕公主听罢驸马赫连云玦的解释,微微点头,默许了赫连云玦的做法。 “驸马派去暗杀北冥太子的杀手,可靠吗?”单蠕公主关心的询问。 一切果真如赫连云玦所料,单蠕公主也是一个必要时候,会心狠手辣之人,为了柔夷的利益,单蠕公主必然会默许赫连云玦派人暗杀北冥太子的安排。 “公主请放心,那人是位死士,身手敏捷,功夫了得,射箭极准,几乎是百发百中。就算是那杀手真的不小心失手,未能除掉北冥太子也无妨,只要能达成栽赃嫁祸给大炎之事,那么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赫连云玦轻猫淡写,侃侃而谈,仿佛决胜千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单蠕公主仰慕赫连云玦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了。可是今天当她看到曾被大炎子民尊称为“贤王”的赫连云玦,会为了柔夷的利益,不惜暗中实施令人不齿的手段,单蠕公主心中便明白,赫连云玦绝非是等闲之辈,也绝非是自己曾经想象的那样简单。 单蠕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棋逢一个让自己又爱又惧的对手,对她自己和对整个柔夷来说,是好还是坏。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北冥国界,直奔大炎帝城而驰。 一路上,一向娇气的姑布吉儿果真在淳德皇后的多次叮嘱下,变得收敛了许多,也乖巧安静了许多。 苏弼黎带领使节出发后的第四日,一切如常。 苏弼黎嫌弃侧妃姑布吉儿在车里吵的心烦,于是主动骑马,与一众使节策马而行。姑布吉儿则坐在马车上,随身的宫女元宝贴心侍奉着。 虽然已过大年,但是路上依旧寒滑,恰逢这日天上又开始下起了皑皑大雪,苏弼黎一行人行进的速度也不得不放缓了些。 这时的苏弼黎还不知道,此时赫连云玦派来的杀手正在前方不远处暗中埋伏着,只等苏弼黎一行人掉入杀手设计好的陷阱里。 苏弼黎等人毫无防备,眼看着已经进入到了杀手的射程之内。那杀手隐匿在冰天雪地之中,已经慢慢的搭上了一支箭,拉满了整张弓,凝神瞄准行走在最前面的,胯下坐着骏马宝骑,一身贵气裘袍的富贵男子的心口处,开弓就是一箭。 那行走在最前面的人根本没有留神,当他感觉到面前有一道寒光划过时,下意识的想要侧身躲开,动作却稍慢了一步,只见那只迅如闪电的利箭直刺他的心口,那人顿时“哎呀”一声,整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栽倒在地,瞬间断了气。 北冥侍卫大臣急忙围过去瞧看,伸手在那人的鼻前测了测气息,而后,一个个叹气摇头。 隐身高处的杀手以为自己已经得手,正要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北冥使臣并没有载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上马离开,而是未曾去管地上那人的死活,转而反过来,极不符合常理的紧紧围绕在一个身着普通的侍卫周围,警觉地看着四周。 此时,赫连云玦派来暗杀北冥太子的杀手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计,刚才被自己一箭射死的,并非是北冥太子苏弼黎,而是被人掉了包的冒牌货。 那名杀手身负重任,眼见使臣一行人要绕道离开,哪里肯依,再次搭箭拉弓,瞄准为使臣们前后围住的“侍卫”,开弓就是一箭。 那第二只箭呼啸着直奔真正的北冥太子苏弼黎而来。身侧的使臣侍卫本能地想用身体为苏弼黎筑起铜墙铁壁,可是那支箭却极为狡猾,直接穿过了人群中的缝隙,直奔苏弼黎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支箭就要到苏弼黎的眼前,威胁着苏弼黎的生命安全之紧要关头,赫连瀛彻派去迎接北冥使臣的弗隐带人及时赶来。 弗隐第一时间冲上前去,用手中宝剑,直接弹开了杀手射过来的那支箭,成功救下了北冥太子苏弼黎。而弗隐自己却被那支箭划伤了左臂。 杀手接连两次失手,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又一路人马及时赶到,直接救下了北冥太子。杀手知道大事不妙,于是转身要逃,却被眼尖的弗隐看到。 “刺客在那儿!” 大炎和北冥使臣侍卫等人合围包抄,按照弗隐手指的方向,将刺客拿下。 那名刺客被众人五花大绑,推搡着来到苏弼黎面前。 弗隐抱拳,躬身说道:“太子殿下,这就是刚才企图要暗杀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不利的那名刺客,属下等已经合力将他拿下,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北冥太子苏弼黎没有急于讯问刺客,而是挑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间凭空出现,又舍身救了自己的侠客。 苏弼黎笑向面前年轻有为的少侠弗隐说道:“多谢少侠方才的救命之恩。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为何会带人出现在这鲜有人至的界道上?” 弗隐颔首恭声朗朗而答:“属下名叫弗隐,是奉大炎皇帝之命,特来迎接北冥太子入境。恰好遇到了此事。” “哦?”北冥太子苏弼黎垂眸瞧了瞧弗隐手上的令牌,再次抬眸笑道:“圣上有心了。也辛苦你们前来相迎护驾了。” “保护太子殿下在大炎的安全,是属下等人之责。”弗隐道。 苏弼黎绕过弗隐,迈步来至那名蒙面刺客面前,俯身,一把扯下刺客的面罩,厉声质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暗杀于我?!” 那名被赫连云玦派来栽赃的杀手,方才听到了弗隐和苏弼黎的谈话,得知了弗隐等人的身份,知道自己在大炎人面前栽赃辩解,只会引起北冥太子苏弼黎的怀疑,于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口嚷道:“既然已经被你们拿住,我便没什么好说!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第四百六十四章 审思明辨 “这刺客嘴还挺硬!待我好好教训教训,看你还开不开口!”北冥使臣聂蟠轮起手上的雷霆锤,抬手要打。 苏弼黎急忙开口拦住:“且慢。” 苏弼黎无意中发现了那刺客刺杀他的那两支箭的箭柄上都刻有大炎国都的祥云图腾。 与此同时,前来护驾的弗隐也注意到,刺客右手手腕处,也刺有大炎的祥云图腾。 苏弼黎面露愠色,拿起地上刻有大炎图腾的箭,沉声逼问那名刺客,道:“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箭上面刻下的,可是大炎的祥云图腾?!难道说,你是大炎人?有人心怀不轨,故意派你在路上潜伏,想要暗杀于我?!” 那刺客仰天长啸,大喝一声:“你们休想在我口中问出半个字来!” 那刺客说罢,竟然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咬破嘴里事先准备好的速毒丸,顿时七窍流血,当场丧命。 弗隐第一个发觉,想要阻止刺客自杀,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拦下。 这下子,死无对证。 北冥使臣聂蟠等人,因刺客身上和箭上都刻有大炎的图腾,于是都怀疑,此次暗杀实乃大炎暗中派人所为,所以没等北冥太子苏弼黎下令,就将弗隐在内的十五名大炎侍卫包围起来。 弗隐见状,心中推断其中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挑拨大炎与北冥两国之间的关系,这才用此卑鄙的手段,嫁祸于人。 大炎侍卫欲要抽出兵刃自卫,却被弗隐疾声拦住,阻止下来。大炎侍卫这才纷纷将欲要抽刀拔剑的手放了下去。 弗隐泰然看着四周那些想要把大炎侍卫包抄擒拿住的北冥使臣和侍卫,回首恭声向北冥太子苏弼黎启声笑问道:“太子殿下莫非仅凭刺客手腕上和箭上刻有的祥云图腾,就怀疑这一切都是大炎派人所为的吧?” 北冥太子苏弼黎道:“我也不想随便冤枉了好人,可是死无对证,在刺客身上,也只搜出了有关大炎的图腾。如果,弗少侠真的认为此事与大炎无关的话,还希望弗少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现在暗杀太子殿下的刺客已经自杀,死无对证,一时无法确认刺客的身份。但是,还请太子殿下明鉴,如果这名刺客真的是大炎派来刺杀太子殿下的,那圣上又为何安排了属下等人特来迎接太子殿下入关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吗?更何况,太子殿下这次亲自出使大炎,带着北冥与大炎言和的诚意而来,所谓树一敌,不如多一友,这个连垂髫小儿都知道的道理,我大炎礼仪之邦,怎会做出如此不明不智,不仁不义之举呢?只要太子殿下想一想,就会发现,这其中定然有诈,还望太子殿下莫要中了歹人的离间挑拨之计呀!”弗隐所言条理清晰,审思明辨,言之有物,头头是道。令苏弼黎不得不佩服,不得不信服。 北冥太子苏弼黎绝非愚辈,怎会不知这刺客半路刺杀,极有可能是有人别有用心,甚至是栽赃陷害挑拨离间北冥与大炎的关系。但是,苏弼黎和北冥使臣毕竟都发现了刺客身上、箭上的图腾,要想让大炎与此事撇清关系,还需要作为迎使代表的弗隐对此事做出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合理的解释。 而弗隐的一番辩解,却句句戳中关键,令人难以反驳。 苏弼黎畅然一笑,一摆手,命聂蟠等人将手中的刀剑兵刃放下。 聂蟠从旁提醒苏弼黎:“太子殿下莫因他信口雌黄的狡辩,就完全听信了他的话。属下看,此事就算不是大炎派人干的,也定与大炎脱不了干系!” 苏弼黎一摇头:“弗少侠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此事若真是大炎人所为,大炎皇帝又何必派弗少侠等人前来迎接,并出手相助,及时救下了我的性命了呢?如此自相矛盾的做法,岂不是更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可是,太子殿下……” 聂蟠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弼黎就抬手命他放人。聂蟠见拗不过,就只好示意北冥的使臣侍卫们,将手上的兵刃放下,刀剑回鞘,散在一旁。 弗隐向苏弼黎拱手抱拳:“太子殿下英明!” “话不多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万一再中了埋伏,遭遇到刺客的同伙,或者是大雪封路,可就不妙了!”苏弼黎一声吩咐,两支队伍,一行人,重回马上,准备重新出发。 此时,苏弼黎刚要上马,却见马车里的侧妃姑布吉儿探出个脑袋来,东张西望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眼瞥到了地上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这才“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飞奔的跳下马,扑到苏弼黎怀里,焦急而殷切的询问着:“太子殿下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刚才妾身听到外面一阵骚乱之声,吓得半死,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挑帘一看,却看到……却看到那人倒在血泊中,妾身真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 姑布吉儿声音颤抖,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果真是真的害了怕,双手紧紧的抱住苏弼黎不放。 苏弼黎看着怀中胆小又话痨的姑布吉儿,有点开始后悔,后悔答应父皇和母后将她带出宫来。 但姑布吉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娇气的女孩子,是苏弼黎册封的侧妃,就算苏弼黎再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总要装装面子,软语柔声的安慰安慰。 苏弼黎拍着姑布吉儿的背,有点言不由衷的安慰着:“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刺客已经就地伏法,我也安然无恙,毫发无伤,你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了。” 姑布吉儿听苏弼黎称那倒在血泊中的人为刺客,便急忙从苏弼黎坚实宽厚的胸怀中仰起头来,好奇的问:“刺客?!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冒出来?!太子殿下查清楚刺客的底细和身份了吗?是谁人指使他来的?他又为何又埋伏于此,要对太子殿下不利?” 姑布吉儿原本就是一个话痨,一路上装乖巧,装文静的憋屈坏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好奇心泛滥,拉着苏弼黎追问个不停。 “好啦,好啦!”苏弼黎勉强将姑布吉儿推开,言语敷衍道:“这些事,我们日后再说。我们当前的要事,是要抓紧时间赶路,不然夜里狼多,更怕吓坏了你!” 姑布吉儿本身就胆小,被苏弼黎这一下,连忙住了口,怔怔的站在原地。 弗隐等人上前,恭声道:“这位就是太子妃吧?” 第四百六十五章 帘窥识明 “都忘了向你们介绍,她是我的侧妃姑布吉儿。”苏弼黎向弗隐等人介绍道。 弗隐等人急忙向姑布吉儿躬身施礼:“拜见太子侧妃。” 姑布吉儿的脸上一扫之前惊魂未定的神情,爽朗笑道:“你们叫我太子妃也是一样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被太子殿下扶正,但是也是早晚得事啦。” 姑布吉儿还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要在大炎的朝臣们面前,彰显一下自己作为北冥太子苏弼黎唯一内眷的荣耀地位。 弗隐闻听,不禁低眉一笑,心想,之前倒是听说过北冥太子苏弼黎刚册封了一位妃子,这位妃子出身名门望族,深受北冥淳德皇后的喜爱,在北冥东宫风头无二,虽是侧妃,却是被北冥太子苏弼黎至今唯一迎娶进东宫的妃子。只是弗隐没想到,堂堂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也会千里迢迢的,跟着北冥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 弗隐方才瞧姑布吉儿跑下马车,扑到苏弼黎怀里撒娇的样子,心中更加笃信,北冥坊间流传的,北冥太子侧妃深受北冥太子苏弼黎的独宠,二人如胶似漆,夫唱妇随的传闻为真。 这要是在往常,姑布吉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外族人的面,如此介绍她自己,苏弼黎一定会出言制止,更正她的说法。不过,现在的苏弼黎有国之要事在身,刚刚又遇到刺客偷袭,所以,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姑布吉儿卖弄虚荣的事情上。 苏弼黎启声对聂蟠和弗隐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侍女元宝扶着姑布吉儿重新上了马车。 聂蟠谨慎的问苏弼黎:“为了安全起见,太子殿下还是别在外骑马,换乘马车比较稳妥一些。” 苏弼黎犹豫了一下,抬眸看着马车中姑布吉儿一脸期待的表情,想起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样子,便觉得一阵头大。于是摇摇头,对聂蟠说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样,骑马而行吧。” “可是太子殿下的安全?”聂蟠还是一些不放心。 “再走不远就是大炎的国境了。我现在穿着的是一身侍卫服,足以掩人耳目,况且现在还有弗少侠等人护驾,无碍的。”苏弼黎一边解释,一边纵身上马。 聂蟠见苏弼黎一再坚持,也只好飞身上马,紧紧跟在苏弼黎身旁护卫。 一行人重新出发,直奔大炎。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以及十二名舞姬一同排练的击鼓入阵舞,也已练成。十四个人配合默契,气势十足。赫连芙灵从旁看了,连连拍手叫好。 眼看着距离北冥太子苏弼黎来帝城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这日下午,公良缀儿等人在司乐宫排练了几遍击鼓入阵舞之后,便提前遣散了众人,命众人早早回房休息。 赫连芙柔也回到自己暂住在司乐宫的房间里,准备沐浴更衣,却恍然想起明日最后一天排练的服装发冠还没有定下,于是起身折返回了排练厅。 此时,公良缀儿已经回了房间。赫连芙柔本不好意思打扰,但是事关礼宾之筵的表演,不可马虎大意,赫连芙柔思前想后,还是直接前往了公良缀儿下榻在司乐宫的房间。 赫连芙柔敲了敲公良缀儿的房门,可是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 赫连芙柔以为公良缀儿不在房里,转身要走,却一眼瞥见房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上。 赫连芙柔这才好奇地走了进去。 赫连芙柔以为在房里能看到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和弄月,让她们两个给公良缀儿留个话,但赫连芙柔在房间里训了一圈,也未见一个身影。 直到赫连芙柔发现内室的门半掩着。赫连芙柔透过房门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帘幕后正在浴桶中沐浴的,不是别人,正是公良缀儿,而赫连芙柔却偏偏撞破了公良缀儿本是女儿身的秘密。 赫连芙柔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退回到门外。 正在沐浴的公良缀儿听到门口有隐隐细碎的声音。公良缀儿警觉的回眸,压低声音冲着门口询问道:“谁?!” 赫连芙柔怕公良缀儿发现了自己,急忙转身匆忙而去。而此时,警觉的公良缀儿感觉到了异常,急忙裹了浴袍,起身向外寻去。 公良缀儿刚刚来至门口,就从于是房门的缝隙中看到了女子身着的撒花拽地裙裳。 公良缀儿一眼就认出,这一闪而过的裙裳的主人,就是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 公良缀儿心中一惊。 公良缀儿不确定,方才赫连芙柔在浴室门外窥望自己时,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但无论如何,公良缀儿都觉得此时的自己在皇宫之中变得极不安全。如果赫连芙柔撞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公良缀儿,甚至整个平西侯府都难逃灭顶之灾。 公良缀儿正在忧心之时,安排去取演出服的纤云和弄月二人回来,见公良缀儿头发垂着水珠,裹着一身浴袍站定在浴室门口,便围上前去,关切询问:“小姐怎么头发还是湿着的,就跑出来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公良缀儿问刚刚回来的纤云和弄月二人:“你们两个刚才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见过什么人?” 弄月不解公良缀儿的意思,直接如实回答道:“我们两个回来时,不曾遇到过什么人呀。” 公良缀儿微蹙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 纤云预感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是不是方才我们两个出去的这段时间,有人误闯了进来?!发现了小姐女扮男装的身份?!” 公良缀儿垂首叹气:“方才确实是有人溜进了我的房间,可是我不能发确定,那人是不是撞见了什么。” 纤云叹道:“怎么会呢?!我们刚才只是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况且我们两个出门前,已经将房门带上呀!” 纤云突然想起,最后走时,是弄月关的门,于是转眸厉声质问平日就有些粗枝大叶,毛手毛脚的弄月:“该不会你最后走的时候,没有关严房门,这才让人有机可乘,偷溜了进来吧?” 弄月慌了神。因为闹肚子的原因,弄月走时,确实是关门关得急了些,也并没有留意,门是否被自己关好。现在被纤云这么一问,弄月反而没有了话说。 纤云见弄月不说话,便料定是弄月没有关好门,于是责怪道:“平日里在景元轩的时候,你心大些,也便罢了,可是现在小姐是在深宫内院的司乐宫,周围人杂,要是万一有人撞破了小姐的身份,你可有几个脑袋向小姐和皇上谢罪?!” 第四百六十六章 玉郎拭发 弄月急忙道歉:“是弄月一时疏忽,还请小姐原谅!可是事已至此,小姐已经被人撞见,要是那人心怀不轨,可该怎么办呢?” 弄月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耷拉着脑袋,一脸自责。 纤云也愧疚道:“要说疏忽,纤云也有错,没能及时发现弄月的疏忽,铸成大错,还请小姐责罚!” 公良缀儿知道此事并不能全怪纤云和弄月二人,公良缀儿自己也没有谨慎对待,才会让人乘虚而入,窥见到了自己。 公良缀儿开口安慰纤云和弄月:“没事的。是福不是祸,该来的终究回来的。你们两个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弄月仰起脸,启声细问:“小姐可看清楚了,方才趁机溜进房里,偷看到小姐的人可是谁?!” 公良缀儿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眉目,知道方才闯进来的人是四公主赫连芙柔,但是此事本就不宜张扬,而对方又是大炎身份尊贵,又深受太后偏爱的公主,所以公良缀儿觉得还是暂时不要道破言明的好。 “我也没有看清楚,这不刚追出来,就没了踪影。你们两个就回来了。”公良缀儿将赫连芙柔隐去不谈。 纤云寻思了一阵,沉声开口:“那人刚进了房门,小姐听见声音就去追,一般说来,以小姐现在的身手,追上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来讲,根本不在话下。可是小姐不仅没能追上,而且完全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我与弄月回来时,也没有撞见一丝异样。倘若这一切不是错觉的话,那就说明,对方也是习武之人,武功身手,尤其是轻功绝不逊于小姐和纤云、弄月。那么,这偌大的司乐宫,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好的功夫呢?” 纤云所思,也正是公良缀儿所想。 虽然公良缀儿已经认出了误闯之人就是四公主赫连芙柔,但是公良缀儿一直没有想通,娇贵柔弱的赫连芙柔是如何能从公良缀儿、纤云和弄月三个人的眼皮底下顺利逃脱,不留痕迹的?难道真的如纤云所推想的那样,赫连芙柔会武功,而且还功夫了得不成?! 看样子,公良缀儿要重新审视这个行为低调,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处处给人惊喜的四公主了。 弄月见纤云起了头,于是接茬联想道:“会不会是淑妃娘娘过来找小姐学舞的呀!” 纤云反驳道:“怎么会!昨日淑妃娘娘可是交代了,今日去鸾凤宫看望皇后娘娘,就不过来司乐宫学舞了。淑妃娘娘又怎么会临时又改变了主意过来?!” 弄月觉得纤云所言有理,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疑惑的发问:“既然不是淑妃娘娘,那么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纤云心思缜密,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防,启声向公良缀儿建言:“纤云觉得小姐要不要将此事上报给皇上,就算真的被别有用心之人识破了身份,好歹皇上提前知道,也能帮着小姐压一压此事,运作运作。” 公良缀儿犹豫着,忽闻房门外,总管太监小团子来传话,称皇上让他来接公良缀儿去紫宸宫一见。 公良缀儿心中咯噔一下。料想会不会是赫连芙柔到皇上那里告了御状。但转念又一想,就算是赫连芙柔真的要向皇上告状揭发自己也不会这么快,毕竟从司乐宫这里到紫宸宫还需要一定的车程。 公良缀儿匆忙换了一身装束,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就披上了孔雀裘,跟着总管太监小团子出了司乐宫,上了鸾舆。 赫连瀛彻听说公良缀儿提前给司乐宫的舞姬们放了两个时臣的假,就知道公良缀儿她们排练的击鼓入阵舞已经十拿九稳,舞有所成了。可是赫连瀛彻还是抑制不住心中对公良缀儿的想念,特命心腹小团子,以商谈公事之由,将公良缀儿从司乐宫接到紫宸宫来相见。 赫连瀛彻见到公良缀儿放下裘帽的那一刻,便注意到公良缀儿用发带束起的满头未干的青丝。 赫连瀛彻随即走到公良缀儿身旁,手指穿过公良缀儿湿润的发丝,心疼的问道:“怎么头发还湿着,就这样过来了?万一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言语极尽温柔与体贴,可转回身就冲小团子厉声责怪道:“缀儿发丝未干,你带着缀儿急忙见朕,若是缀儿感染了风寒,朕定当唯你是问!” 小团子知道赫连瀛彻心疼公良缀儿,定然会责怪到自己头上,数落自己照顾不周。小团子也唯有安安静静的听训,一脸乖巧。 “不是皇上着急,说要找草民商议要事的吗?况且,团公公有嘱咐过草民,等草民头发干透了再走,是草民担心皇上等得着急,这才执意说服团公公带了草民过来的。皇上可千万不要错怪了团公公。”公良缀儿不想小团子因为自己受委屈,急忙向赫连瀛彻解释。 赫连瀛彻深知小团子忠心耿耿,处事周到,只是因为此事涉及到公良缀儿的健康,赫连瀛彻又不好直接责怪公良缀儿不懂得照顾自己,头发未干就往外跑,这才开口数落了小团子几句。 幸好小团子自幼跟在赫连瀛彻身边侍奉,二人已经有了默契,小团子知道赫连瀛彻不是真的在责怪自己,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依旧乐呵呵的按照赫连瀛彻的吩咐,欠身退出门外,随手将宫门带上。 公良缀儿樱唇轻启:“皇上急忙召见草民过来,可是要询问草民礼宾之筵上为北冥太子和使臣献艺之事?” 赫连瀛彻凝眸看着公良缀儿头上未干的发丝,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叹气,伸手拉了公良缀儿坐下。随即解开了公良缀儿头上的发带,一头乌黑未干的秀发瞬间散落下来。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公良缀儿问道。 “礼宾献艺之事,稍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及时擦干你的头发,不然定会着凉的。” 赫连瀛彻说着,拿了一条毛巾,仔细的为公良缀儿擦拭起头发来。 公良缀儿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定在了那里,心头一暖,竟有些不知所措。等公良缀儿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秀发已经被赫连瀛彻轻轻挽在掌心里。 公良缀儿桃腮泛红,双颊微微一热,不好意思的柔声开口:“这等细碎小事,怎劳皇上亲为,还是草民自己擦干头发吧。” 公良缀儿刚要回首,却被身后为她擦头发的赫连瀛彻言语威胁:“让一个笨笨的,根本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人来照顾自己,朕怎能放心得下!坐好,别动!否则朕还要重头开始!”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开心见诚 赫连瀛彻细心为公良缀儿擦干了头发,又命宫女去御膳房熬了碗驱寒的参汤,亲眼看着公良缀儿服下。 “下次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你大可以让传话的太监们在门外候着,待你什么时候头发干透了,再出来见朕也不迟。或者,你让太监宫女们回来向朕传个话,大不了朕移驾亲自过去见你,也是一样的。总比,朕看着你着凉,心疼要好。”赫连瀛彻不忍心责怪公良缀儿,可又见不得公良缀儿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把着凉风寒当做儿戏,于是禁不住开口细心叮咛嘱咐。 公良缀儿垂下羽睫,喃言自答:“草民哪敢让皇上在宫中久等?!更不好因为草民的头发未干,就兴师动众的劳烦皇上亲驾于草民下榻之处!草民一介寻常百姓,哪里敢有如此大的排场。” 公良缀儿不敢惹怒赫连瀛彻,不想让赫连瀛彻为自己着急,可又控制不住和赫连瀛彻斗嘴。只好懦懦地解释,声音小小的,近乎是在耳语。 赫连瀛彻抿唇俯身,逼视自知理亏的公良缀儿:“别以为你故意小声嘀咕,朕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赫连瀛彻慵懒不羁的声音,倏然变得温柔宠溺了起来,勾起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公良缀儿娇俏的鼻尖,笑言:“你若是日后再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朕可就一不做二不休,哪怕是将你五花大绑,也要将你绑回到朕的身边来,由朕来亲自照顾你。到时候,你可别抱怨朕没有给你自由!” 耳边赫连瀛彻的叮咛带着关怀宠爱的温度,说的公良缀儿耳边痒痒的,心头却又暖暖的。 公良缀儿随即迎眸相视,回言道:“草民能不能获得自由,还不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只怕就算草民能照顾好自己,皇上也未必肯还草民自由。” 公良缀儿嘟唇说着,言语中透露一丝娇嗔。艳若桃李的面庞因为粉颊微烫,更显得如含苞初绽,娇艳欲滴。 赫连瀛彻俯身勾笑,双臂支撑在公良缀儿坐定的朱椅扶手上,俊颜逼近公良缀儿的凝脂飞霞的粉面,深邃而略带迷离的眼神停留在公良缀儿点绛樱唇之上,一点一点靠近,几乎要突破彼此安全的距离。 公良缀儿的身体不由得向后靠去,眼看着无处可躲,于是急忙抬手推开赫连瀛彻靠近的身体,表情极为不自然的笑称道:“皇上不是说要找草民谈论礼宾献艺的要事吗?” 公良缀儿的手将赫连瀛彻靠近的身体支开,赫连瀛彻看着公良缀儿一脸紧张的神情,摇头扬笑,重新站定回原位。 公良缀儿如同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将身子坐正了一些。 赫连瀛彻背过手来,悠悠说道:“朕听说你们排练的击鼓入阵舞已经成形了。朕还听说,你特意给芙柔和一众舞姬们提前放了两个时辰的假。朕就知道,你定是准备得充分,对明日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们来访献艺,有了十足的把握。” 公良缀儿闻听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明日就将入境抵达帝城,十分惊讶,禁不住启声问道:“之前不是说,北冥太子最早也要后日才能抵达帝城的吗?怎么这么快,北冥太子和使臣明日就到了帝城?!” “因为朕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事先命弗隐等人到边境去迎,所以朕预计着,他们一行人一路行程,大概至少会提早一日抵达帝城。”赫连瀛彻慵声解释。 公良缀儿联想到今日演出服已到,心中便更加笃信赫连瀛彻方才所言。 公良缀儿又启声问道:“既然如此,那皇上要不要今晚将舞姬们聚到一处,事先观阅一遍击鼓入阵舞,也好……” 公良缀儿话未说完,赫连瀛彻便抢声笑答:“并不需要,只要是你认可的,朕便会无条件的相信。经你排练的击鼓入阵舞,不会有什么纰漏。况且,朕也还想留一个遐想的空间,到时候,准备迎接你给朕的惊喜。” 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信任,从来没有动摇过。正如赫连瀛彻自己所言,只要是公良缀儿亲口告诉他的事,他赫连瀛彻就会无条件的信任,不会有半点迟疑。 可是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信任,却并没有让公良缀儿感受到一丝的安心。因为赫连芙柔误闯浴室,窥见公良缀儿女儿身份之事,公良缀儿心中始终惴惴不安,尤其是听到赫连瀛彻今日提起,明日北冥太子和使臣们就会抵达大炎国都,明晚就是赫连瀛彻设礼宾之盛宴,公良缀儿等人起舞献艺之时,公良缀儿心中更是吃不准,赫连芙柔是否会在这个迎接外宾的关键时刻,将自己一直以来,女扮男装的秘密揭穿出来。 赫连瀛彻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看到公良缀儿略显不安的眼神,便猜测到,公良缀儿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严重的事。 赫连瀛彻关切地开口询问:“朕看你神色紧张,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面对赫连瀛彻的询问,公良缀儿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告诉给赫连瀛彻知道。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欲语还休,就知道公良缀儿一定有要事瞒着自己。于是赫连瀛彻又软语细问道:“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都要如实告诉朕,这样朕才能帮你,保护你。即便你身在宫中,远离家乡和亲人,但是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你至少还有朕可以信任。就像朕会无条件的信任你一样。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朕。” 此时的赫连瀛彻褪去帝王霸气的咄咄逼人,而是以温柔细腻的口吻,循循善诱,鼓励公良缀儿开口对他讲出实情。 “是草民一时疏忽,来紫宸宫之前沐浴时,不小心被芙柔公主窥见,草民是担心芙柔公主已经识破了草民本是女子的身份,会对明日的礼宾献艺产生不好的影响。”公良缀儿还是决定勇敢地将实情告知赫连瀛彻,没有隐瞒。 “芙柔识破了你的身份?!”皇后贺兰蝶梦提醒过赫连瀛彻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公良缀儿自责的点点头。 赫连瀛彻知道自己的四妹妹赫连芙柔不是一个喜欢拿人的短处四处宣扬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就算赫连芙柔真的发现了公良缀儿的身份,按照赫连瀛彻对赫连芙柔的了解,赫连芙柔也绝不会轻易对外人道。 但是,凡事都可能有意外。即使赫连芙柔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也很难保证她不会将公良缀儿的秘密告诉她最亲近的太后贺兰嫣。 第四百六十八章 延告且隐 事发突然,面对种种即将可能发生的不确定的因素,赫连瀛彻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稳住了阵脚,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并不是急于去找赫连芙柔证实此事,而先是柔声安慰为此惴惴不安的公良缀儿。 “以朕对芙柔的了解,就算芙柔真的无意中发现了你的秘密,她也绝不会轻易对外人说道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再说,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你也不用怕。你还有朕,朕乃一国之君,天之骄子,朕想要保你、护你,任谁也拦不住。就算朕与全世界为敌,也定会站在你这边,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有了赫连瀛彻的安慰,公良缀儿心中略感踏实了一些。毕竟如果真的东窗事发,公良缀儿女扮男装代替哥哥公良耀来帝城做质子之事,被无意发现的赫连芙柔公之于众,公良缀儿和整个平西侯府唯一能仰仗和指望的就只有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一人。赫连瀛彻就是公良世家的救命稻草,公良缀儿心里哪里会不感激。更何况,一直以来,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来说,都是一个安心的存在。仿佛他身上有一种魔力,只要在他身边,就会有无尽的安全感。 赫连瀛彻随即张开双臂,抱了抱公良缀儿,温柔安慰道:“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朕呢。朕先派人送你回司乐宫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只管明日盛筵之上,发光发彩,艳惊四座就好。其他的事都交给朕来处理。” 赫连瀛彻温柔的轻抚着公良缀儿柔润的秀发,而后,侧身将公良缀儿散落的秀发,用发带重新束起。 赫连瀛彻吩咐小团子护送公良缀儿回司乐宫后,便第一时间命人召见四公主赫连芙柔,然而传报之人回来禀报之时,却称芙柔公主并未在司乐宫宫中,而是被太后贺兰嫣召进了骄阳宫。 赫连瀛彻心中一沉。 赫连芙柔发现了公良缀儿是女儿身的秘密之后,急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平静下来的赫连芙柔心想着,该不该将此事告知皇帝哥哥。可是转念一想,皇帝哥哥对公良缀儿的信任非比寻常。自己冒然到皇帝哥哥那里告状揭发,说不定会引起皇帝哥哥的反感,反而打草惊蛇。 赫连芙柔正在房里有犹豫着如何是好之时,太后贺兰嫣竟然拍派人来司乐宫接赫连芙柔到骄阳宫一见。 赫连芙柔只当做是太后想念自己,并未多想,就起身跟随传话的太监上了鸾舆,来到了骄阳宫,拜见太后。 太后贺兰嫣当初答应让赫连芙柔到司乐宫跟随公良缀儿等人排练击鼓入阵舞,一方面是因为赫连芙柔的深明大义和苦苦哀求,另一方面,太后贺兰嫣也有一个深藏于心底的想法,就是想通过将赫连芙柔安排到公良缀儿身边,借此打探公良缀儿真实的身份,为被皇帝赫连瀛彻关押禁足的姜太医平冤。 太后贺兰嫣一见到了赫连芙柔,连忙笑着招呼赫连芙柔在自己身旁坐下。 贺兰嫣笑握赫连芙柔的手,嘘寒问暖,关爱心切。 贺兰嫣询问了赫连芙柔在司乐宫的这几日,吃的如何,睡的怎么样,跟着公良缀儿等人排练,有没有累着,适不适应等等琐碎的问题。赫连芙柔一一乖巧的应答,报喜不报忧。 贺兰嫣话锋一转,试探着问赫连芙柔:“你之前说要去司乐宫排练击鼓入阵舞,哀家是舍不得的,可是哀家转念一想,那教授你们舞蹈的人,可是你皇帝哥哥选拨重用的栋梁之才。柔儿,你可记得,哀家之前还跟你提起过,说要给你指婚之事?哀家那日参加皇上设立的御宴之时,就一眼瞧中了现移居帝城的平西侯公良奥的二公子公良缀!所以,哀家一听说,是那个公良缀来教授排练舞蹈,哀家便寻思着,正好你们两个能借此机会,多接触接触,熟识熟识。不知你与那公良二公子公良缀相处这几天,可对‘他’这个人,中意否?” 贺兰嫣此番问话,是故意借题发挥,诱导赫连芙柔说出对公良缀儿的看法和想法,来判断佐证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的事实。 赫连芙柔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太后贺兰嫣一心想要给自己指婚的对象,竟然就是隐瞒女子身份入宫的公良缀儿! 如今,太后贺兰嫣这么一问,赫连芙柔倒是愣了神,眼眸放空了须臾。 太后贺兰嫣见状,便猜到,赫连芙柔一定是注意到了公良缀儿,对公良缀儿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但是贺兰嫣在赫连芙柔的眼眸和神色中,没有看到女孩子仰慕异性的娇羞,相反,赫连芙柔所表露出来的,竟是一丝尴尬和惊讶。 太后贺兰嫣见赫连芙柔愣神,不说话,于是继续笑问道:“怎么?莫不是哀家说中了你的心事!哀家就说嘛,以哀家的眼力,看人是最准的!那公良缀与你的年纪相仿,相貌出众,才兼文武,既无婚约,又没有娶亲,难得又被皇上器重,如此年轻有为之才俊,倒是与哀家的柔儿你实乃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呀。” 赫连芙柔怕太后贺兰嫣误会,急忙起身解释:“太后误会了,芙柔对公良缀并无其他想法,更无婚配之可能。” 贺兰嫣听出了几分意思,却偏偏装作糊涂,好奇地跟问赫连芙柔:“像公良缀这般俊美无双的翩翩公子,难道还不足以让柔儿你心动?” 赫连芙柔连忙摇头:“就算公良缀的姿容再怎么举世无双,芙柔也绝不会许配与‘他’!” “这又是为何?”贺兰嫣还装作不解的样子,继续套问赫连芙柔的话。 “因为太后不知道,其实那公良缀是……”赫连芙柔差点将公良缀儿的秘密脱口而出,可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怕太后贺兰嫣担忧,还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赫连芙柔是一个心口如一的孩子。虽然赫连芙柔没有将公良缀儿的秘密和盘托出,但是精明老道的太后贺兰嫣还是从中发现了端倪,心中认定赫连芙柔一定是发现了有关于公良缀儿身上的秘密。 “其实什么?”贺兰嫣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眼看着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来访在即的关键时刻,作为礼宾献艺节目中,重中之重的击鼓入阵舞的领舞,公良缀儿即便是隐瞒身份,欺君在先,也绝不能让她在这关键时刻出现纰漏,而影响到大炎款待外宾之要务。所以,以大局为重的赫连芙柔还是决定暂时将此事隐瞒下去,等北冥太子等人走后,再揭发公良缀儿的欺君之罪也不迟。 第四百六十九章 迎接使臣 “其实……其实芙柔对那个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根本不了解。只不过是这几日因为排练击鼓入阵舞的关系,有了一点接触而已。公良缀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芙柔也不敢轻言断定。”赫连芙柔言辞婉转的向太后贺兰嫣表达自己对公良缀儿保持中立的看法。 “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赫连芙柔自小就是在贺兰嫣身旁看着长大的。赫连芙柔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赫连芙柔说此番话时,飘忽不定又略显慌乱的眼神,已经暴露了赫连芙柔方才的言辞中对事实真相有所保留和隐瞒。 赫连芙柔有点心虚的点点头:“芙柔说的,都是真心话。那个公良缀的脾气秉性究竟如何,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太后贺兰嫣轻柔的拍着赫连芙柔的手,笑问道:“难不成你已经发现了什么?抓住了公良缀品行上面的把柄?这才将如此优秀的才俊拒之千里之外?!” 贺兰嫣心中好奇,赫连芙柔本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对于贺兰嫣的问话,从来都直言不讳,不曾有所隐瞒。可是这一次,贺兰嫣却觉得赫连芙柔明明是知道了什么,却故意隐瞒不说的。 赫连芙柔见太后贺兰嫣一再追问,只得扬起笑脸,应答:“芙柔若是真的抓住了公良缀的什么把柄,知道了‘他’真实的品行,芙柔自当直接对太后如实相告,让太后和皇上定夺处置,怎会敢有半点隐瞒。正是因为芙柔对公良缀了解的不多,接触的又少,这才不敢轻易妄言,一切都要谨慎处之。常言,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呀。” 贺兰嫣见赫连芙柔对自己始终是守口如瓶,心中猜测赫连芙柔定是对事关与公良缀的事有所顾忌,才不便暂时对自己开口相告的。 贺兰嫣微微一笑,知道赫连芙柔现在不想说,也不想再过多追问下去。 “谨慎一点也好!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自然是不可过于草率的。不过,那公良缀若是真的能入了你的眼,通过了你考核和要求,你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哀家,哀家也好为你做主,早早定下这门婚事,把你托付给良人。”贺兰嫣一脸慈祥宠爱,柔声说道。 赫连芙柔又在骄阳宫略坐了坐,陪着太后贺兰嫣说了会儿话,这才在太监宫女的护送下,回到了司乐宫。 赫连芙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就一个人冥思苦想。想着公良缀儿既然是一个女儿家,为何要女扮男装,冒欺君之罪来到帝城当质子? 身为一朝公主,养尊处优,即使赫连芙柔在宫中的处境已是不尽如人意,但毕竟不曾了解到真正的人间疾苦,所以,一时间也想不通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初衷。 赫连芙柔只知道,礼宾献艺之后,她定要将此事如实告知给皇帝哥哥,让皇帝哥哥亲自定夺才好。 这边,赫连芙柔在心中拿定了注意。而另一边,公良缀儿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是食不下咽,心事重重。 公良缀儿也赫连芙灵提起过,太后贺兰嫣在众多公主中,比较偏爱温婉乖巧的赫连芙柔。赫连芙柔对太后贺兰嫣也十分的敬重。公良缀儿是担心,赫连芙柔会不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告知给太后贺兰嫣。倘若太后贺兰嫣真的抓住了公良缀人欺君的把柄,定会直接昭告天下,到时候,就算赫连瀛彻有心帮助自己,公良缀儿和真个平西侯府也都脱不了干系。 一夜平静而过。 次日一早,赫连瀛彻便收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携北冥使臣已经到达帝城城郊的消息。 为了表达大炎的礼宾待客之道,尽地主之谊,赫连瀛彻特意吩咐下去,打开大炎城门,赫连瀛彻携一众文武朝臣出宫门外迎接。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一行二十余人,在弗隐等人的一路护送下,浩浩荡荡的进入帝城,直抵皇宫。 北冥太子苏弼黎纵身跳下马背,带着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一众使臣面见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赫连瀛彻也亲身相迎,寒暄问候。 北冥太子苏弼黎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一一介绍自己随行的使臣和自己的侧妃姑布吉儿。 这是姑布吉儿第一次以太子侧妃的身份出访他国,也是姑布吉儿第一次离开北冥故土,对大炎帝城和皇宫中的一切,不由得十分好奇。一双灵动的眼眸乌溜溜的直转,仿佛是要将面前的美景美人都尽收在眼底。姑布吉儿还不时的嫣然而笑,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接待外宾,宫中女眷本无需出来相迎。可是赫连芙灵是个闲不住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北冥使臣来访大炎,自然也禁不住好奇,想过来瞧瞧。于是向赫连瀛彻央求了半天,赫连瀛彻这才答应了让她也混在迎接外宾队伍中瞧瞧。并一再嘱咐赫连芙灵不要调皮,胡闹,不要做有失大炎公主身份之事。 赫连芙灵混在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身后的迎接队伍中,远远的踮着脚,瞧看着传说中相貌异于常人,威豪杰立,能与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一较高下的北冥太子苏弼黎。 那北冥太子苏弼黎两道浓眉斜挑入鬓,一双大眼如猎豹之敏,似苍鹰之锐,炯炯有神,皂白分明。高鼻悬胆,面正口方。身材魁梧,姿容颀长。果真生的人中龙凤,仪表非凡。只是面前这位北冥太子与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外貌相比,少了一分潇洒不羁的贵气,多了一分铁血凌云的豪气。 看北冥太子的外貌,倒不似坊间流传的那样,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相反地,苏弼黎的外貌给赫连芙灵第一印象,却是极为聪明雄断之人。难道是人们对北冥太子有什么误解,传言有误? 赫连芙灵站在人群中,偷瞧着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容貌,心想着,这世间俊美无俦的男儿,怎么都一股脑儿的生在了帝王家,囚禁在了权力与地位的牢笼里?赫连芙灵心中不禁慨叹,又觉得有些可惜。 赫连芙灵又转眸瞧看北冥太子苏弼黎身旁站定的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赫连芙灵原本觉得,能站在气宇轩昂,俊朗雄断的北冥太子苏弼黎身旁的妃子,定是一个气场十足,有震慑力的巾帼美人。没想到,堂堂北冥太子侧妃,却是一个身材娇小,姿容艳丽,看起来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人的样子。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站在魁梧高大的北冥太子苏弼黎身旁,就更显她娇滴滴的,小鸟依人。 第四百七十章 恭维寒暄 赫连芙灵歪着个脑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赫连芙灵甚至不敢相信,如此挺拔出众,英气十足的北冥太子竟然喜欢是这种玲珑娇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赫连芙灵不禁又在心中暗暗叹气。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初次来到大炎皇宫,自然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两眼。本来姑布吉儿对自己的夫君苏弼黎的外貌就极为自信。在北冥之时,姑布吉儿曾一直认为整个北冥的王孙公子中唯有太子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二人的容貌最为出众。不过,常山王苏颜卿之姿是如冬日暖阳般温暖和煦的俊逸仙子,而北冥太子苏弼黎之貌则是如同熊熊烈火一般,拥有着热血豪情的盖世英雄。 在姑布吉儿的心中,不管是太子苏弼黎的容貌还是常山王苏颜卿的姿颜都已经是整个北冥的顶配。 然而,今日姑布吉儿随着太子苏弼黎出使大炎,看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之后,却不得不叹言,世间竟有如此俊美无俦之人物。若是单论眉眼面容,似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更胜苏弼黎一筹。只不过,北冥太子苏弼黎的气魄更为姑布吉儿所偏爱,不然的话,恐怕就连姑布吉儿自己都难决断出二人外貌上的胜负来。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向北冥使臣简单介绍出迎礼宾的大炎朝臣之时,姑布吉儿还特别注意到了如同北冥常山王苏颜卿一般,拥有神仙气质的,出尘脱俗的人物——他就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九弟——义琪王赫连瀛初。 姑布吉儿还是头一次见这世上有如此气质相仿的仙姿俊逸之男子。姑布吉儿之前还觉得,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已经是天下难找,地上难寻的画中仙气,没想到眼前这位大炎的义琪王也是仙风神采的绝世之姿。姑布吉儿心中不仅赞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玄妙。 姑布吉儿笑对大炎皇帝和其身后一众大炎的朝臣,努力扮演好自己北冥太子侧妃的角色,尽量不给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丢脸。 姑布吉儿长时间礼貌性的微笑已经渐渐僵在了脸上。那微笑的表情虽不自然,但毕竟是绽放在一张花容月貌、精致艳丽的脸上,倒也仍然是顾盼神飞,美丽动人的。 姑布吉儿笑望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身后站立的一些没来得及介绍的朝臣,却一眼瞥见人群中混入的大炎公主赫连芙灵。 女人的警惕心,让姑布吉儿格外留意这眼前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姑布吉儿凝神瞧了赫连芙灵几眼。而赫连芙灵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没心没肺的瞧着姑布吉儿身旁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咂嘴摇头。 赫连芙灵无意识的注视,却拨动了身为北冥太子侧妃的姑布吉儿敏感的神经。 姑布吉儿对苏弼黎有多么崇拜,有多么迷恋,她就对所有觊觎她太子妃位置和太子苏弼黎的女人就有多么的敏感和敌意。 此时,因为警惕和敏感的醋意扰乱了努力保持理智的姑布吉儿。姑布吉儿已经默默地将一直偷看自己夫君苏弼黎的赫连芙灵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姑布吉儿心中莫名吃醋,瞪着依旧痴看自己夫君的赫连芙灵心中有怨不甘。可是姑布吉儿身为一国太子侧妃的尊贵身份和地位,又不能允许她当着太子苏弼黎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乃至北冥、大炎两国朝臣的面吃味泼醋。 于是,姑布吉儿只好假借关心好奇之口,故意插话,对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说道:“听说大炎之女子聪慧灵秀,有水做之柔,又有豪爽之毅。方才太子殿下和新帝说话之间,妾身倒是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位一身华服的年轻姑娘。不知那位姑娘是大炎的公主,还是后宫的贵妃?” 苏弼黎正与赫连瀛彻寒暄,没想到,侧妃姑布吉儿在一旁斗胆插言,当着赫连瀛彻的面,没头没脑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苏弼黎的脸色微沉,略显尴尬,忙使眼色,让失礼越规的姑布吉儿闭嘴。 但是姑布吉儿的问话已经说出口,苏弼黎想要阻止,已然是徒劳。 好在赫连瀛彻心怀宽广,倒未觉得姑布吉儿所问有何不妥之处,于是,直接朗笑回应道:“那站在人群中的,并非是朕后宫的妃嫔,而是朕的妹妹,大炎的公主——芙灵公主。” “哦?!”姑布吉儿诧异地点头,看着人群中站立的赫连芙灵淡然浅笑,“既然是大炎的公主,何必冷落在了人群里,不如请公主出来,相识一番,不知新帝可否同意?” 苏弼黎急忙笑着打岔:“孤这侧妃第一次随行出访,礼数不周,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新帝不要记怪。” “太子殿下严重了!一件小事而已。而且,朕想,必定是太子侧妃好奇,让芙灵公主出来与太子侧妃认识认识,增进一下大炎和北冥两国之间的交流与了解也好。”赫连瀛彻说罢,回身,启声招呼身后站立在人群中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方才听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提到自己,就想跳出来自我介绍一番。只是因为,北冥太子来之前,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再三嘱咐过赫连芙灵不能调皮闯祸,擅自行动,赫连芙灵这才忍住自己的热情,没有第一时间跑出来寒暄。 现在,赫连芙灵听皇帝哥哥开了尊口,这才笑呵呵的走出了人群,上前向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微笑施礼。 “这位就是朕的皇妹,大炎的芙灵公主。”赫连瀛彻正式介绍道。 姑布吉儿笑盈盈地上下打量着身着华服长裙,难掩灵动英气的赫连芙灵,口是心非的赞叹:“芙灵公主真是位标致可爱的美人!” 赫连芙灵也禁不住礼貌性的回敬道:“太子侧妃才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呢!” 赫连瀛彻打趣道:“怎么?被比下去了?” 赫连芙灵羞赧道:“灵儿可从来没说自己是位美人,分明是太子侧妃谬赞的!要论美貌,太子侧妃才是花容月貌的天姿国色呢!” 赫连芙灵爽朗率真的话,倒是说的姑布吉儿心中得意。不过,姑布吉儿细品赫连芙灵的举止言谈,倒也不觉得赫连芙灵是个有心机之人。但妒意十足的姑布吉儿还是不敢放松心中的警惕。 姑布吉儿与赫连芙灵相互恭维说笑着,余光却一直在留意太子苏弼黎的眼神和表情。见苏弼黎对赫连芙灵的神情礼貌而寡淡,便明了眼前的赫连芙灵并不是苏弼黎的心头好,姑布吉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台后暗对 一早,身在司乐宫的公良缀儿、赫连芙柔和十二名舞姬都已经听说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以及北冥一众使臣抵达帝城的消息。 公良缀儿等人趁着礼宾绮筵还没有开始,换上了演出的宽袍,束好发冠,在司乐宫的排练厅内,做出发前的最后一次彩排。 赫连芙柔自从昨日撞见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真实身份之后,每每见公良缀儿时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许的不自然。即便众人在一起排练舞蹈之时,暗怀心事的赫连芙柔也禁不住多看了公良缀儿几眼,留意起公良缀儿的一举一动来。 而公良缀儿明明知道昨日误闯入自己房间,窥见自己真身的就是四公主赫连芙柔,但表面上却依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对赫连芙柔,乃至其余舞姬们关照有加。任谁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为了避免晚上绮筵献艺演出之时,赫连芙柔会当着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们的面,揭发公良缀儿的身份,做出有损于大炎颜面,不利大炎、北冥两国交好之事来,公良缀儿与众人排练之后,特意迎上准备回房休息的赫连芙柔。 “芙柔公主请留步。”公良缀儿从赫连芙柔身后紧跟上来。 赫连芙柔回身笑问:“公良二公子有事?” 公良缀儿垂眸浅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事。只是今晚的绮筵献艺之事,实乃大炎与北冥两国交好之大事。还需要芙柔公主的鼎力配合,凡事以礼宾献艺为重,还请芙柔公主体谅。” 公良缀儿说的好听,但赫连芙柔心中清楚,公良缀儿这是在拿冠冕堂皇之话,用两国交好之谊来暗示自己,即便是有再重要的内务纠葛,都暂且推到一边,眼前的要务就是以国事为重,以礼宾献艺为重,以大局为重。 然赫连芙柔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之公主,自然不会因为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欺君之实而影响到大炎的外交和北冥使臣对大炎的印象和看法。就算赫连芙柔有心想要揭穿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让皇帝哥哥和太后明了,不再被公良缀儿的伪装所骗,那也是北冥太子和使臣离开帝城之后的事了。赫连芙柔不担心身为质子的公良缀儿会那么容易逃脱皇帝哥哥和太后的法眼。 赫连芙柔轻声回应道:“公良二公子请放心,芙柔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赫连芙柔淡然简洁的回答,却掷地有声的释疑了公良缀儿心中的疑问。公良缀儿可以非常肯定,赫连芙柔就是昨日误闯自己房间,窥见自己身份之人。并且,赫连芙柔的回答中还透露着秋后算账的意味。 公良缀儿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却依然坚持以礼宾之国事为重,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的面前漏了怯,损伤了大炎的颜面。公良缀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待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一种使臣们走后,公良缀儿便自己站出来,承担一切,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能保住大炎颜面,只要能保护哥哥、父亲、整个平西侯府以及身边无辜之人的安全,那么,公良缀儿会不惜以死谢罪也无妨。 赫连芙柔答复了公良缀儿,释然公良缀儿心头疑问之后,公良缀儿便起身回了房。纤云和弄月两个人围上前来,嘘寒问暖,沏茶倒水,侍奉周到。 弄月忍不住问道:“芙柔公主可将小姐的身份挑明了?” 公良缀儿摇摇头:“我现在能笃定,昨日窥见我真身之人,就是芙柔公主。不过,我今天彩排之时,曾借机婉转的试探过芙柔公主的口气。芙柔公主不愧是天之骄女,她答应一切会先以国事献艺为重,其他事,暂且缓置一旁。” “那芙柔公主的意思,就还是日后要揭发小姐,定小姐的欺君之罪了?”弄月寻思过来,疾声说道。 公良缀儿点头一笑,缄默不语。 纤云在旁边开口说道:“依奴婢的看法,芙柔公主这么说,对小姐来说,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还要在帝城留住一段日子,这倒也给了小姐和皇上想对策的缓冲时间。再说了,之前在御戎卫营的时候,姜太医不是也当众质疑了小姐的身份,被皇上和扁神医睿智反击,保护住了小姐,不是嘛?那么,这一次,也说不定依旧会有惊无险,柳暗花明的!” 纤云明知道此一时非彼一时,芙柔公主亲眼识破公良缀儿的身份,要比姜太医毫无证据的怀疑要严重得多。但是目前,安慰住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放宽心,才是要事。 公良缀儿倏然一笑,道:“今非昔比!姜太医那时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的怀疑,又得幸于哥哥及时出现,替我解了围。而如今,我只身来到宫中,又被芙柔公主亲眼撞破了身份,想要像上次一样侥幸逃脱,恐怕是不能了。” 弄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既然上次是小侯爷救了小姐,不如这次等礼宾之事告一段落之后,请皇上派人将小侯爷再接进宫来,再次和小姐的身份对调一下,瞒天过海,岂不是也能蒙混过关?” 公良缀儿笑叹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两个为我出谋划策是好意,但我现在只想以今晚献艺之事为重,至于其他的事,就暂且放一放。时间不早了,我且先休息片刻,稍后上台献艺之前还要再与大家合练一遍才是。” 纤云和弄月看着公良缀儿略显疲倦的样子,也不敢打扰,纷纷退下,让公良缀儿一个人闭目养神小憩片刻。 华灯初上,绮筵将设。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提前来至绮霞殿,抓紧时间做登台前的最后一次排练。 与此同时,其他准备稍后在礼宾绮筵上献艺的乐师、舞姬们也纷纷赶来,在台后紧锣密鼓的排练。 素有大炎第一琴师美誉的苏颜卿和他的书童阿福,也在如约出现在绮霞殿。 在紧张气氛的渲染下,谁也不敢稍有懈怠,都铆足了劲,想要把最完美的演出,呈现在皇上和北冥使臣们面前。 与后台其他献艺之人的紧张兴奋之情不同的是,早已对今晚绮筵内容了然于胸的苏颜卿一贯的气定神闲。对苏颜卿来说,登台抚琴献艺,就如同吃饭饮水一般,早已成为了融入苏颜卿血肉中的小事,只要苏颜卿不在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和朝臣们面前露出他本是北冥潜伏在大炎的谍司——常山王,就算是万事大吉。 第四百七十二章 无出其右 琼觞盛美酒,燕舞起绮霞。交觥筹,羽翩跹,笑嫣然。 珍馐美馔列瑶席,烛摇夜影勾戏。 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端坐金銮宝座之上,气势威仪,目光祥睿。太后贺兰嫣则落座于主位一侧,与新帝赫连瀛彻并坐。大炎皇后贺兰蝶梦则坐于凤銮赫连瀛彻身侧,伴驾陪宴。大炎朝臣并芙灵公主位于皇后一侧落座。 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列坐贵席,一众北冥使臣也落座于大炎朝臣坐席对面。 “朕为了迎接北冥太子和众位北冥使臣们的到来,特设了绮筵款待诸位,为诸位接风洗尘。”赫连瀛彻一扫往日慵懒不羁之气,字正腔圆,朗朗说道。 北冥太子苏弼黎拱手作揖,恭敬回应:“多谢新帝美意!” 赫连瀛彻唇角微微勾勒一笑,忽然提道:“朕听说太子平日里,也喜好琴乐歌舞,所以朕特意精心安排了司乐宫的琴师舞姬为太子表演献艺,太子殿下也好品评品评!” 苏弼黎自谦道:“孤平日里也只是随便听听看看,谈不上精通。要论乐赏之精,普天之下的帝王,还当新帝陛下莫属!” 赫连瀛彻摆手笑应:“太子不必自谦。只管放松心情,好好享受绮筵,观赏歌舞就好!” 赫连瀛彻一边与北冥太子苏弼黎寒暄客套,一边筹谋心中大计,抬眸启声朗笑:“我大炎有一位屈指可数,琴艺了得的琴师!他的琴艺,曲声如天籁,雅韵似琼宇,可谓我大炎之瑰宝!朕料定北冥太子一定没有听过!” 苏弼黎挑眉勾笑,讶然说道:“哦?!新帝这么一说,倒是更勾起了孤的兴趣。” 苏弼黎在出使大炎之前,得知皇弟常山王苏颜卿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暂时扣留在皇宫之时,就已经猜测到,早已怀疑了苏颜卿身份的赫连瀛彻绝对不会放过此等检验苏颜卿谍司真伪的机会,定会安排苏颜卿当着苏弼黎的面登台献艺,以便留意苏颜卿和苏弼黎二人之间的反应。 苏弼黎既然敢向父皇苏元嗣请愿,亲自带使臣出使大炎,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苏弼黎在临行前,早已嘱咐好了随行的亲信,一定要对苏颜卿是北冥常山王的真实身份守口如瓶,不能透露出分毫。违命坏事者,斩! 所以,随行出使大炎的二十余名的北冥使臣无人不对苏颜卿之事避而不谈,装作不识。就是说话做事时,时常口无遮拦的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也被苏弼黎在路上一再叮嘱提醒,让姑布吉儿少说多听,凡事三思而行。 姑布吉儿虽然不知道潜伏在大炎十余年的常山王苏颜卿究竟在大炎做些什么,但是姑布吉儿料定苏弼黎嘱咐之事,一定是事关北冥朝政要务之大事,姑布吉儿自然是不敢不谨记于心,小心行事的。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一众使臣听说了第一琴师苏颜卿之名,全都表现的十分镇定,故意装作一副讶然不识的样子。就连看起来说话做事有些冒失的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也充耳不闻一般,故作轻松地与大炎皇后贺兰蝶梦寒暄说话。 赫连瀛彻深知北冥太子苏弼黎是聪明雄断,豪勇杰立之人,处变不惊,泰然自若,自然是苏弼黎的强项。想在如此精明强悍的苏弼黎面前找寻破绽,实非易事。不过,赫连瀛彻也难得庆幸,庆幸于豪雄之中,能遇到一个真正强悍有力的对手。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赫连瀛彻并不急于求成,而是要文火慢炖,你来我往,乐在其中。 “朕今日还真就特意请来了这位苏颜卿苏琴师,为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登台献艺一曲。”赫连瀛彻娓娓而谈。 “那孤今日可就托新帝之福,一饱耳福了!”苏弼黎来者不拒,一一笑应。 赫连瀛彻一拍手,命在舞台中央翩然起舞的宫廷舞姬退下,请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上台抚琴献艺。 执事太监急忙传报。 少顷,但见苏颜卿一拢竹青玉袍及地,身姿挺拔,举止雅正,仙逸出尘。苏弼黎身后还跟着个手抱古琴的小书童。 苏弼黎一打眼,便认出站在苏颜卿身后奉琴的就是苏颜卿的心腹阿福。 苏颜卿躬身上前,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太后贺兰嫣、皇后贺兰蝶梦以及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行君臣之礼。身后的小书童阿福也跟着躬身施礼。 “草民苏颜卿,拜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北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苏颜卿恭声道。 赫连瀛彻摆手,让苏颜卿免礼,待苏颜卿起身之后,朗声说道:“朕方才向北冥太子提起苏先生的琴艺,太子和使臣也都想听苏先生抚琴一曲,好一饱耳福。苏先生莫辜负了朕和北冥太子对苏先生的期望呀!” “草民定不负皇上和北冥太子的众望!”苏颜卿垂首应声。 “好!”赫连瀛彻朗笑点头。 说话间,小书童阿福已经将古琴架好,琴凳摆好,这才欠身退在一旁。 苏颜卿抬手一甩袍裳,翩然坐定。而后莞尔一笑,素指抚动撩拨琴弦,天籁之琴音绕梁。指尖在古琴上轻舞,抹挑勾剔,吟绰注起,行云流水,如鸣环佩,灵动九天,宛如玄音。 席中众人无不为之震撼,为之倾倒,如醉如痴。仿佛高山流水展于眼前,神宇仙葩环于身萦。 苏弼黎自知苏颜卿年幼从良师学习琴艺,天赋异禀,琴艺绝伦,但从未如今日一般,如此近距离、完整的聆听苏颜卿抚琴。苏颜卿已经达到了人琴合一的最高境界,近乎神语。 赫连芙灵一边享用绮筵之上的珍馐美馔,一边侧耳聆听苏颜卿的悠扬琴语,好不自在惬意。原来,赫连芙灵在盛筵之上,闻听苏颜卿抚琴弹曲时,并不觉得如何,而今时今日,赫连芙灵却恍然发觉,静心抚琴的苏颜卿身上好像闪着耀眼的光环,让人沉浸于他宛如玄音的天籁琴声中,更不知不觉的迷醉于苏颜卿身上所散发的那种绝然出尘的仙逸气质里。 果真,认真的人,最富有魅力。 赫连芙灵傻傻的听着耳畔余音袅袅,痴痴的看着眼前眉目如画。 一曲作罢,众人还沉浸在苏颜卿悠扬婉转的琴声里,久久无法抽离。 直到苏颜卿起身谢幕,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掌声雷动,盛赞不绝。 赫连瀛彻转眸笑问北冥太子苏弼黎道:“北冥太子觉得苏先生的琴艺如何?” 苏弼黎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苏先生不愧为大炎第一琴师,琴艺卓绝,天赋异禀,天下琴师无人能出其右!” 第四百七十三章 异曲同工 “太子殿下过奖!”苏颜卿恭声自谦。 “苏先生不必谦虚,以苏先生的琴艺实力,恐怕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望其项背!”北冥太子苏弼黎装作与苏颜卿不识,连声夸赞。 赫连瀛彻暗中观察苏颜卿和苏弼黎脸上的神色,见二人佯装不识,对答如流,倒也只能暗自叹笑苏弼黎和苏颜卿二人的深藏不露,城府心机。 赫连瀛彻也启声笑道:“北冥太子既然如此夸赞苏先生的琴艺,那就说明苏先生也是实至名归,担当得起。” 在场众人又对苏颜卿的琴艺称赞了一番。苏颜卿这才再次谢幕,带着小书童阿福,躬身退至台下。 北冥太子苏弼黎冲金銮宝座上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道:“都说大炎人才辈出,今日见了,果真名不虚传。” 赫连瀛彻礼貌笑应:“北冥太子喜欢就好。方才苏颜卿苏先生弹奏的琴曲只是为北冥太子准备的一道开胃菜,接下来,还有很多精彩的歌舞供北冥太子、太子侧妃和使臣们欣赏。” 苏弼黎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些许期待的目光,侧目转向舞台之上。 赫连瀛彻一拍手,琴瑟重奏,鼓乐齐鸣,一众婀娜舞姬登于台上,随着曲音韵律,摇曳身姿,翩然起舞。 在场众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举杯换盏,把酒言欢。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平日里自视甚高,以为大炎女子之美艳秀丽无非是坊间之谣传。没想到,今日来到大炎帝城皇宫之中,观赏大炎宫廷歌舞,看到一个身姿袅娜,楚楚动人的舞姬,才知道大炎的女子果真比北冥的女子多了一抹灵动与柔情。 姑布吉儿瞧着舞台中央舞姿曼妙的清丽舞姬,余光不时的窥视身边北冥太子苏弼黎欣赏美人歌舞的表情。 一心防范的姑布吉儿大概忘了,身为北冥太子,身份地位尊贵,人也长得俊朗出众的苏弼黎什么样的女子不曾见过。但是在眼高的苏弼黎面前,那些花枝招展,燕舞莺歌的女子也无非是些庸脂俗粉而已。苏弼黎坐在席间,只是专注于欣赏歌舞,完全没有将跳舞的舞姬们放在心上。更不用说,苏弼黎这次出使大炎,是有要务在身,无心贪恋其他。 姑布吉儿细细窥瞧了半天,见苏弼黎依旧礼貌的吃酒,说笑,目不乱视,不安的心便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姑布吉儿不禁欣慰,苏弼黎是难得如此优秀,却能坐怀不乱的男人,姑布吉儿觉得自己这一生,果真没有托付错人。 姑布吉儿在心中自鸣得意,暗自窃喜之时,也不忘瞧看在坐其他人的反应。自己一侧的北冥使臣性情粗犷,直爽,不论喜欢还是厌恶,都会浮现在炯炯有神的眼眸中,看样子,一部分北冥的使臣对大炎的舞姬,不是不好兴趣,就是在强装淡定。姑布吉儿反觉得北冥的使臣们有些可爱。 而对面围坐的大炎朝臣,但凡是个男子,就十有的紧盯在舞台中央那些身材袅娜,舞姿翩跹的舞姬们身上,嘴角还微微漾出笑意,一看就是心思不纯之人。 而反观金銮宝座之上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却是目不斜视,只是如北冥太子苏弼黎一样正常的吃酒说话,眼神清澈,无一丝贪婪浊态。 姑布吉儿不由得心中奇怪。 姑布吉儿在北冥还未被选为太子侧妃之时,就听说过大炎太子赫连瀛彻喜好声色,迷恋有姿色的舞姬名伶。风流程度,绝不亚于其父赫连云璜。可是今日大殿上一见,姑布吉儿反而觉得赫连瀛彻清澈的眼神是帝王中难得一见的一股清流,看起来不仅仅不像是一个贪恋美色,纵情声色之人,反观赫连瀛彻对怀有身孕的皇后贺兰蝶梦关爱有加,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至于其他女人,在赫连瀛彻眼里,就仿佛只是一件件花瓶摆设的俗物而已,视如空气。 姑布吉儿心中暗暗羡慕起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大炎皇后贺兰蝶梦来。姑布吉儿越是对贺兰蝶梦羡慕,就越是感到自己爱得卑微、可怜。同样是帝王的女人,姑布吉儿虽然至今为止,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的情敌,苏弼黎也从未在外面沾花惹草过,但是苏弼黎对待姑布吉儿时的清冷态度,却让姑布吉儿更加难过。因为姑布吉儿知道,即便一心图谋大业的苏弼黎不曾爱过别人,也从来没有在乎过她姑布吉儿。 方才还在心中窃喜的姑布吉儿,隐隐有些失落。 赫连芙灵混在席上,吃吃喝喝,心中却最期望一睹公良缀儿和四皇姐赫连芙柔跳的击鼓入阵舞的巾帼风采。 赫连芙灵左等不见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出现,右等也不闻击鼓入阵舞的鼓乐声想起,眼见着绮筵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还是没有见公良缀儿等人的节目出现。赫连芙灵心中隐隐不安起来,胡思乱想:难不成,临时有了什么变故,击鼓入阵舞不表演了?还是说,要安排她们的节目作为压轴出场的杀手锏? 赫连芙灵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对面的北冥使臣聂蟠启声叹道:“这大炎的歌舞美则美已,只是太过阴柔了些,不像我们北冥的舞蹈,雄浑威武有气势!” 北冥使臣聂蟠此番话一出口,便已经在心中得罪了赫连芙灵和大炎一众朝臣。 赫连芙灵心想北冥的使臣还很是粗鲁无礼,竟然敢当着我皇帝哥哥和众多大炎朝臣的面,贬低我大炎的歌舞!怪不得,北冥太子也好,北冥使臣也好,都生得魁梧粗犷,原来是徒有一身蛮力,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柔美,什么叫做欣赏! 赫连芙灵心中着急,想要提醒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早点安排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登台献艺,好打脸那帮狂傲自大的野蛮人。 与赫连芙灵的气愤不同,即使听到了北冥使臣假意嘲讽贬低之言,身为大炎一国之君的赫连瀛彻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反而只是爽朗一笑,也不急于解释,只是亦如往常一样,从容的吃酒说笑。 “朕倒是也听说过,北冥的歌舞与大炎的歌舞有所不同。只是不曾对比过,今日北冥太子携一众使臣来访我大炎,正好可以借机增进彼此的了解。”赫连瀛彻从容大气,侃侃而谈。 苏弼黎笑着替聂蟠解围:“艺术都是相通的,即便大炎的歌舞偏柔了一些,北冥的歌舞偏雄壮了一些,也都只是艺术的表达形式,殊途同归,哪里可以简单按照自己的喜好,划为好坏之分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千仞之花 聂蟠听苏弼黎发了话,自知言多有失,恐再说错了话,会错了意,于是低头也不再多言,只闷头吃酒。 苏弼黎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引起北冥与大炎两国之间的口舌纷争。不过,苏弼黎倒是十分赞同北冥使臣聂蟠的看法。 在苏弼黎看来,大炎之歌舞也好,美人也罢,美丽柔媚有余,气势不足,终究是比北冥之歌舞美人那般的豪爽与大气。 赫连芙灵坐的随远,听得却十分真切。苏弼黎虽然表面上作了和事佬,劝说住了多嘴多言的聂蟠,但是苏弼黎的心里,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赫连芙灵心中赌气,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闷头吃酒,身材壮硕如熊的北冥使臣聂蟠,又看了看说话做事也没有多少说服力的北冥太子苏弼黎。 明明身为北冥太子的苏弼黎自己娶的侧妃就是一个娇小玲珑,小鸟依人的小女人,却纵容自己的属下嘲笑大炎舞姬的宫廷歌舞不够大气!真是州官放火!吹毛求疵! 赫连芙灵暗自嘀咕着,正瞪着对面的苏弼黎看,却被目光敏感的姑布吉儿发现。 姑布吉儿又误以为赫连芙灵对苏弼黎动了什么歪心思,于是也偷偷回蹬了赫连芙灵一眼。然而这一眼,刚好被赫连芙灵撞见。赫连芙灵心中一气,不由得转眸逼视起姑布吉儿,姑布吉儿也不示弱,死死回瞪,二人中间隔得随远,但是火火药味却正浓。 赫连芙灵和姑布吉儿二人正在暗暗较劲,忽听台上鼓声奏起。那熟悉的鼓乐,瞬间引起了赫连芙灵的注意。 赫连芙灵在司乐宫陪练了公良缀儿等人多日,早已将改编之后的击鼓入阵舞的前奏记得烂熟于心了。此时,鼓乐声一想起,即便赫连芙灵不用眼睛去看,闭上眼睛,只用耳朵去听,都知道接下来的这个节目正是整个礼宾献艺中的保留节目,是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用来震慑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的杀手锏——击鼓入阵舞! 不过,铿锵有力的鼓乐前奏,并没有引起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一众北冥使臣们的多少注意。反倒是随着鼓乐登台而上的一众女扮男装的舞姬,霎时间吸引了北冥使臣们的目光,引起了众人观赏的兴趣。其中,也包括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 只见十三名束发带冠,脸上带着半边镂空面具的舞者,身着男子宽袍,犹如兵将出征入阵一般,迅速整齐的分列成两组,外八人分别面向八个方向的八卦鼓,内五名则一身五彩袍衣,位列内圈太极鼓四周,依次站定,架势十足。 十三名舞姬一出场,苏弼黎便一眼看出,眼前的十三人都是女扮男装的舞姬,她们内外分成的两组,分别对应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和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正个舞台中央面向上摆放的画有两仪鱼的正是太极鼓。而舞姬们出场的阵势竟与将士出征入阵前的阵势相仿。苏弼黎料定,这支舞才是赫连瀛彻为自己和北冥使臣精心安排的“震慑劝退”之舞。 联想到赫连瀛彻安排表演击鼓入阵舞的用意,苏弼黎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酒樽,静下心来,全神贯注的欣赏玩味这大炎软实力的杀手锏——击鼓入阵舞。 姑布吉儿看出了苏弼黎对即将表演的击鼓入阵舞的重视,于是也跟着凝神看向舞台中央,一探究竟。那看起来故意被让出而平躺着鼓面向上的太极鼓,像是为什么而准备着,故意留了白一样。 姑布吉儿正诧异着她们中间横放太极鼓的用意,就闻听原本激昂的鼓乐声突然变得柔和婉转了起来。 此时,舞台一侧的弦乐启奏,随着悠扬飘渺的琴声传来,但见舞台上空,突然飞出一条红色羽绫,直奔舞台对面一侧的朱柱而去。那势如破竹的羽绫直接环绕在了对面朱柱之上,像藤蔓一样盘结紧扣。 台侧众人,一阵惊奇,目光齐聚舞台中央上空。 然而,更让人惊艳的是一位头戴金冠,面戴半边镂金面具,拢着火红拽地宽袍的舞者从踏着飞出的羽绫从天而降,衣袂翩翩,袖随风摆,惊鸿翩跹,仿若天外飞仙,飘然跃于舞台中央的太极鼓上,落地无声,不染纤尘。 众人惊呆,全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酒樽,痴痴望向台中央。 但见红衣舞者落定之后,将袖中飞出的羽绫向怀中一带,羽绫如数回袖,好似云衣霞披,收放自如。 红衣领舞振长袖,转飞裳,舞于太极鼓上,霎时间,太极鼓鸣,内圈五行舞姬如花开五瓣,翩然起舞。随后,外圈对应八卦的八位舞姬一起相应,翩然跃动。一翕一动,一张一弛,如同千仞之花,更似沙漠之源,恢宏之气中,尽显柔情百转,侠骨柔肠。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震撼。就连方才刚刚笑说大炎歌舞阴柔无力的聂蟠也不由得暗自慨叹,击鼓入阵舞的阴阳刚柔兼济之道。 只是须臾的柔婉温情,转即舞台上就行如军令,列队如阵。那些分明是女扮男装的舞姬,一个个如出征的将士一般,豪气凌云,英姿飒飒。 太极鼓中央领舞的红衣舞者,双臂一振,左右羽绫飞袖,直击南北两面八卦鼓,南北鼓声同奏,如同雷鸣。 苏弼黎开始惊诧于,舞台上那看起来身姿纤细的红衣领舞,却有如此大的爆发力,能将袖中的羽绫瞬间变成鼓锤一般强劲有力的利器,直击鼓面,声声雷动。 介于其他舞姬一眼望去,就可辨其是画了男妆的女儿身,苏弼黎本以为舞台中央的红衣领舞也自当是位纤柔女子,没想到,那红衣领舞不仅精通舞艺,更为难得的是其还会武功,更擅长于轻功。即便红衣领舞手中击鼓的力道不输于男儿,但是苏弼黎还是觉得舞台中央的红衣领舞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虽然苏弼黎自己也说不上什么缘由,但是强烈的直觉,却让他笃信不疑。 南北齐鸣之后,那太极鼓上的红衣领舞,又侧身收绫,反击东西两面八卦鼓,直到东南、西北、东北、西南两两齐鸣之后,红衣领舞纵身一跃,袖中飞出八条红色羽绫,分别直奔八个方向的八卦鼓而去,几乎是同一时间,红衣领舞脚下的太极鼓和八只八卦鼓同时雷鸣,如同将士出征的号角吹响,其他十三名舞姬纷纷入阵,振长袖,转飞裳,与太极鼓之上的红衣领舞一样,舞姿动作整齐划一,气势雄壮。震撼人的眼眸,激昂振奋于人之心底。 第四百七十五章 除白还青 眼前的击鼓入阵舞舞如其名,有将士入阵,沙场点兵之雄浑壮阔之感。 红衣领舞公良缀儿与十三名舞姬协调一致,整齐划一,珠联玉映。让人不得不叹为观止。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的表演,打破了之前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聂蟠等人对大炎歌舞过于阴柔的刻板印象,从气势上震慑住了北冥使臣。连北冥太子苏弼黎也不得不承认,面前一众舞姬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表演,震撼人心!完全不输于真正驰骋沙场、英勇奋战的热血男儿! 端坐于金銮宝座之上的赫连瀛彻细心观察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聂蟠等人被公良缀儿等人的击鼓入阵舞的表演惊艳到的表情。赫连瀛彻深知北冥太子苏弼黎天生聪明敏睿,一定能够一眼看出这支舞背后暗藏的深意。赫连瀛彻想要通过大炎歌舞曲艺的软实力来震慑住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迫使他们心生忌惮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 舞台中央的舞蹈还在继续。在场众人的目光已经被舞姬们精湛的舞艺和刚柔相济的气势所吸引,连连叹服。 混在舞姬之中献艺的四公主赫连芙柔余光窥见了众人对此支舞蹈惊叹赞赏的反应,又觉得舞蹈接近了尾声,心中的紧迫感也缓和了些。然而就在赫连芙柔按照彩排时的样子,做击鼓入阵舞最后的几个收尾动作之时,却突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不知道是因为上台之前脸上的面具系得松了些,还是方才舞蹈动作的幅度过大,导致赫连芙柔转身之时,脸上的半边面具倏然滑落到了地上。幸好赫连芙柔反应及时,轻轻勾脚,将地上的面具踢回手中,继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神色淡定地完成接下来的舞蹈动作,直至再次转身之时,赫连芙柔才紧忙将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上。这个动作被赫连芙柔处理的一气呵成,天衣无缝,没有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注意到赫连芙柔这几个小小的补救动作。即便是有人会注意到,也会因为赫连芙柔气定神闲的反应,而误认为这只是演出设定的表演动作而已。 然而,赫连芙柔跳舞时的小小插曲和临时反应时的小动作,却刚好被目光敏锐的北冥太子苏弼黎看到。赫连芙柔面具划落的那一刻,巧被苏弼黎真面目睹了惊世的芳容。苏弼黎不由得为赫连芙柔的楚楚动人的美貌所惊艳到。 娥眉曼睩,精光滕驰,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姿如章台杨柳,貌赛月里嫦娥。赫连芙柔的美,并非是那种具有侵略性的惊心动魄之美,而是那种看似温和恬淡之间所散发出来的清冷与坚贞。尤其是赫连芙柔那双明明秋水横波,波光潋滟,柔媚至极的明眸,却投射出坚毅刚烈、不卑不亢的目光,让人见之忘俗,观之刻骨。 苏弼黎并非是徒有其表,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纨绔登徒子那般浪荡风流。心中怀有大志向的苏弼黎根本无心什么风花雪月,也自认为不懂得什么海誓山盟、怜香惜玉之浪漫。苏弼黎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协助父皇苏元嗣实现北冥雄霸天下的大业之上。即便阅人无数,周围美女如云,娇娥环绕,至今也无一人能打动苏弼黎深沉闭塞的心扉,波动苏弼黎莫名封印的心弦。但只是这匆匆的惊鸿一瞥,赫连芙柔敏捷沉稳的临场反应和出众的美貌气质,却牢牢地吸引住了苏弼黎的目光,赫连芙柔身上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迫使苏弼黎的目光无法从赫连芙柔的身上抽离。 一舞作罢,公良缀儿等人欠身退下。苏弼黎的目光却还追随着赫连芙柔的背影,以至于苏弼黎此时都没有注意到身旁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嫉妒的眼神。 见公良缀儿等人的击鼓入阵舞表演完毕,赫连瀛彻这才开口慵声笑问苏弼黎和北冥使臣们,道:“方才,聂将军称我大炎之歌舞太过于阴柔,缺乏英勇之气势,不知刚刚表演完毕的击鼓入阵舞,可否令聂将军对大炎之歌舞的印象有所改观?” 赫连瀛彻之前面对北冥使臣调侃和贬低,并不着急辩驳解释,是因为赫连瀛彻心中有数,笃定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表演的击鼓入阵舞足以震撼人心,艳惊四座。赫连瀛彻觉得,与其直接用言语来回击辩驳,不如当众展现出大炎真正的实力,用事实来说话,更加有说服力。 事实证明,公良缀儿等人表演的击鼓入阵舞确实是震慑住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众位使臣,令他们对此舞蹈之阵势与气魄心服口服。 聂蟠自知方才自己称大炎歌舞阳刚英勇不足的武断言论过于偏颇,于是起身拱手,恭声回应赫连瀛彻:“是微臣方才太过武断,没想到大炎也有这等气势恢宏雄壮之舞蹈。倒是微臣之前孤陋寡闻了。”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转而启声向北冥太子苏弼黎道:“看来大炎和北冥日后还需要多多交流,方能化解因为不甚了解而产生的误会。” 赫连瀛彻的话说得委婉,苏弼黎却听得明白。赫连瀛彻是在借机反击方才北冥使臣对大炎歌舞的偏见之辱。 苏弼黎朗声笑答:“新帝说得有理。幸好孤这次向父皇请愿出使大炎,一路上亲历亲闻,倒确实是减少了彼此之间因固有印象而产生的误会,真正意义上增加了北冥和大炎两国之间的了解。” 苏弼黎着重提到相互了解之事,是在为北冥使臣聂蟠的言失而折中找补。 赫连瀛彻只是想堵住北冥使臣们悠悠之口,让他们心服口服,想借击鼓入阵舞来隐喻,让北冥太子苏弼黎对来犯者,虽远必诛的决心、斗志和实力。既然现在赫连瀛彻的初步目的已经达成,赫连瀛彻也不想再咄咄逼人,只点到为止。 可台侧坐在席间憋闷许久都未发言的赫连芙灵气不过,也想当面还击一下,方才大放厥词的北冥使臣。于是,赫连芙灵笑着插言道:“既然北冥太子殿下都已经提到了大炎和北冥两国之间,要增加彼此的文化交流与互动,方才我大炎已经安排了丰富多彩的歌舞供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们观赏品鉴。聂蟠将军又曾提到北冥之歌舞气势磅礴,我相信我大炎朝臣中,有很多人都没近距离的欣赏过北冥的歌舞,既然要增进彼此的交流互进,不如请北冥派人出来表演一支歌舞,我们也好开开眼界,如何?” 第四百七十六章 筵上引荐 赫连芙灵绕着弯子,逼使北冥的使臣屈尊献艺。 北冥使臣聂蟠听出来赫连芙灵是不依不饶想还击自己之前以白诋青的偏见,进而找北冥的麻烦,也为难为难北冥。性子急,脾气躁的聂蟠刚要出言反驳,却被北冥太子苏弼黎用话拦住。 “芙灵公主的提议,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我们北冥前来的使臣尽是男儿,并不善歌舞,也不曾有什么准备,又如何能当众表演出不失北冥水准的歌舞呢?”北冥太子苏弼黎的话,听起来是来者不拒,实则却是见招拆招,将错就错,委婉回绝了赫连芙灵的提议,又不会引起大炎上下的反感和怀疑。 乃知,赫连芙灵平日里就机灵调皮,鬼点子就多,再因想要清算方才聂蟠辱艺之事,赫连芙灵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一转,当即想了个法子,扬笑着提议道:“这有何难!北冥太子殿下此时来访我大炎,不还带了太子侧妃一同前来的吗?我可是听说,北冥太子侧妃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料想这点小小的歌舞表演,一定难不倒太子侧妃的。” 姑布吉儿早就觉得赫连芙灵对苏弼黎动了歪心思,现在又见赫连芙灵咄咄逼人,当众想让自己屈尊难看,心中便更加妒怨。 姑布吉儿立马回声拒绝:“我好歹也是北冥太子的侧妃,出使大炎的贵宾,要我与大炎的宫廷舞姬们一样,当着两国朝臣的面献艺,这可不太合适,有失了礼数吧?” 姑布吉儿的言辞中,透露着养尊处优,自以为是的高傲。 赫连芙灵随即答道:“北冥太子侧妃不清楚实情,倒是也不奇怪了。方才那击鼓入阵舞的表演者,可不仅仅有我大炎宫廷的优秀舞姬,更有我大炎将门之后,乃至有我大炎身份尊贵的公主!太子侧妃与大炎的公主同台献艺,互相切磋,怎能算是辱没了太子侧妃呢?” 赫连芙灵脱口说出了公良缀儿和四皇姐赫连芙柔参演的实情,还故意接连称呼了姑布吉儿好几声“侧妃”,气得对面的姑布吉儿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姑布吉儿见赫连芙灵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于是转眸对金銮宝座上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问道:“敢问新帝,方才表演的击鼓入阵舞中,果真像芙灵公主所说,有大炎的公主和大炎将门之后参演献艺?” 姑布吉儿显然并不相信赫连芙灵的说法。 赫连瀛彻见姑布吉儿询问到了自己头上,也不遮掩,爽朗大方的点头笑应:“芙灵所言属实,方才的击鼓入阵舞中,确实有朕的皇妹和平西侯府将门之后的表演。” 姑布吉儿以为赫连芙灵的话只是信口胡诌,为了诓骗住自己,而捏造的谎言,没想到此事却得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亲口证实。姑布吉儿有意推脱不演,也少了一分堂皇充分的理由。 北冥太子苏弼黎从旁闻听得一清二楚。苏弼黎原本不想急于发言,但是当苏弼黎听说方才的击鼓入阵舞中有大炎的公主和将门之后的表演,便激发起了心中的些许好奇,尤其是当苏弼黎回想起方才赫连芙柔惊鸿一瞥的容颜和出众的高贵气质,就不得不有理由怀疑,跳舞时,不小心滑落下面具的那名舞者就是赫连瀛彻和赫连芙灵口中所提到的大炎四公主。 苏弼黎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推断,于是笑着插言道:“既然如此,可否请方才表演献艺的大炎公主和将门之后登台一见?我等也好目睹一下大炎公主和大炎将门之后的尊容。” 赫连瀛彻迟疑了一下,却听赫连芙灵抢声答应道:“既然北冥太子想一睹我四皇姐和公良二公子的风采,皇帝哥哥不如就遂了北冥太子的心意,请四皇姐和公良二公子上台与众人一见,也无妨。” 赫连瀛彻见身旁的皇后贺兰蝶梦微微点头,而一侧的太后贺兰嫣也没有开口阻止,于是允声,命人请四公主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登台一见。 此时的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正在后台刚刚画好了平日里的妆容,换好了参加宫廷绮筵的装束,忽然闻听皇上宣见,这才跟随传话的宫女,再次来到台上。 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躬身施礼,拜见赫连瀛彻、皇后、太后和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 赫连瀛彻向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北冥使臣们一一介绍道:“前面这位就是朕的皇妹,大炎的芙柔公主。她身后的那位就是大炎将门之后——平西侯府的二公子公良缀!” 北冥太子苏弼黎凝神向台上看去,见方才临危不乱,机敏应变的美人果真就是大炎的四公主赫连芙柔,心中不由得微微漾起层层涟漪。 此时已是一身公主华服的赫连芙柔见北冥太子凝眸打量着自己,不禁回眸相视,却见苏弼黎看着她颔首微微勾勒一笑。赫连芙柔不解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只是在魁梧俊朗,一身英气的苏弼黎身上愣神了片刻,便将目光落向了别处。 苏弼黎转即又将侧目看向赫连芙柔身后,一身男子装扮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苏弼黎看清公良缀真容的那一刻,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苏弼黎原本料定,方才的红衣舞者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却没想到此人竟是平西侯公良奥的二公子。苏弼黎想不通,自己的阅人识人的直觉,哪里出现了问题,竟然会错断了公良缀的性别。 即便现在的苏弼黎已经拿捏不准自己对公良缀是女儿身的判断是否有误,但是苏弼黎却被纤柔美人的男子装扮惊艳到了。与赫连芙柔能一眼拨乱苏弼黎的心弦不同的是,公良缀儿带给苏弼黎的惊艳是发自于心的欣赏。公良缀儿身上有一种神秘的魅力,这种魅力会不知不觉的吸引人的注意,让人忍不住要进一步了解她,从她身上窥探出真相,激发出她玲珑多面的潜能。 面前两位绝色,各自有不同之美,却都美得令人沉醉。一个是媚而不妖,一个是美而不自知。两者都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苏弼黎关注的眼神,逃不过姑布吉儿的一双火眼金睛的法眼。方才苏弼黎在欣赏击鼓入阵舞表演的后半段时,姑布吉儿就已经察觉到苏弼黎看台上舞姬的眼神有些迷醉,现在大炎的芙柔公主一上台,就立即吸引住了苏弼黎的目光,甚至连一身男子打扮,长相俊俏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都能吸引苏弼黎的注意,强烈的危机感和浓烈的醋意在姑布吉儿的心中沸腾。 第四百七十七章 比舞较量 赫连芙灵瞧看着对面的北冥使臣们被台上的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给镇住了,就连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都一脸惊讶的表情,心下就更觉得意。 赫连芙灵有些炫耀地向北冥太子及使臣们介绍道:“北冥太子和太子侧妃可知,这击鼓入阵舞就是平西侯的二公子公良缀亲自编排的。至于我四皇姐芙柔公主更是多才多艺,天赋异禀,当初这击鼓入阵舞,我四皇姐可是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赫连芙灵爱憎分明,又个性张扬,如今当着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一众使臣的面可劲儿夸奖赞扬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无疑更让北冥使臣和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觉得脸上蒙羞。 姑布吉儿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尚未开口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姑布吉儿本指望着苏弼黎能开口帮自己圆场,替自己说话,回怼气焰嚣张的赫连芙灵,却没想到,此时苏弼黎的神眼心思全都放到了台上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二人的身上,对姑布吉儿被赫连芙灵当众羞辱之事,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姑布吉儿便觉得心中妒恨。 北冥太子苏弼黎豪爽笑道:“没想到芙柔公主和公良二公子不仅舞姿卓绝,还如此多才多艺,令人敬佩。” 姑布吉儿闻听苏弼黎不仅不帮自己说话,还开口称赞起大炎的公主和王侯公子来,不由得醋意大发,也顾不得自己身为北冥太子侧妃的形象,心中攒动着一股燎原的妒火,直接启声,言语挑衅道:“既然大炎的芙柔公主如此才艺卓绝,不如我与芙柔公主比试比试舞蹈如何?” 原本是赫连芙灵启声提议的比舞,却被姑布吉儿主动抢了声。 见姑布吉儿果真中计,赫连芙灵由不得暗自偷笑。 此时的姑布吉儿并没有预料到所谓的公良二公子公良缀儿,其实是一个女儿身。所以,姑布吉儿很自然就先将公良缀儿抛在了一旁,主攻最有竞争力的赫连芙柔。 筵席间,无论是北冥太子苏弼黎也好,还是金銮宝座之上的赫连瀛彻也罢,他们彼此都清楚,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与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比舞,不仅仅是两个女子之间的切磋比试,更是她们身后所代表的北冥与大炎的较量。 苏弼黎深知自己的侧妃姑布吉儿是一个爱吃醋,更爱泼醋之人。苏弼黎对赫连芙柔的倾慕和对公良缀儿的欣赏,全都逃不过姑布吉儿的眼睛。姑布吉儿是故意正面“宣战”,通过比舞上的一决高下,来找回自己身为北冥太子侧妃的面子,更是向赫连芙柔宣布姑布吉儿对苏弼黎的归属权。 不过,欠了一点脑筋的姑布吉儿,却忘记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苏弼黎等人此行是要向大炎“示好”而来,即便是做做样子,也不会愚蠢到要当众识破了脸。所以,无论这次姑布吉儿与赫连芙柔之间的比舞谁输谁赢,都不可能当众真的分出了高下。最多也只能是各自折中,平分秋色而已。 当然,这是以苏弼黎的角度来考虑的问题,但是身为苏弼黎身边的小女人,姑布吉儿自然是头脑发热,没有想那么多,就主动提出了挑战,要与赫连芙柔一决高下。苏弼黎也并不觉得北冥太子侧妃与大炎之公主比舞切磋有何过分之处,况且,苏弼黎此时还留有一点私心,就是苏弼黎更希望再欣赏一遍赫连芙柔优雅动人的舞蹈,再一顾那清冷出尘的容颜。所以,苏弼黎没有插手阻止,而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姑布吉儿见赫连芙柔没有立即答话,于是又跟问道:“不知芙柔公主可否有胆量与我比试一下舞蹈,一决输赢?” 北冥使臣性格粗放,本就不甘心屈尊于大炎之下,现如今,太子侧妃要正面单挑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北冥使臣自然是向着姑布吉儿这边,为其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北冥使臣聂蟠更是讥笑道:“芙柔公主迟迟不肯接受我们太子侧妃的挑战,不会是芙柔公主胆怯不敢应战吧?” 聂蟠这一起哄,倒是激恼了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连声提醒依旧未做答语的赫连芙柔:“四皇姐……四皇姐!” 在场的北冥使臣虽不了解,但是大炎的朝臣可都听说过,芙柔公主向来是所有公主中,性格最为安静和低调的。甚至在有些人的心里,他们倾国倾城的芙柔公主性格有些怯懦,软弱,不似芙灵公主那般果敢刚勇。当大炎朝臣们看到赫连芙柔一直没有应声之时,心中便已经叹了气,料定大炎这次会在北冥面前败下阵来。 甚至连赫连瀛彻和皇后贺兰蝶梦心中也拿捏不定此刻赫连芙柔心中的想法和决定。 素来偏爱赫连芙柔的太后贺兰嫣也暗暗为赫连芙柔捏了一把汗,因为贺兰嫣了解,赫连芙柔虽然多才多艺,天赋异禀,却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现过自己的才华。更别说,今日的盛筵与往日的不一样,除了大炎的朝臣在场之外,更有北冥太子、太子侧妃和北冥的使臣们落座席间。面对这些人瞩目的目光,赫连芙柔心中定然会有压力。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赫连芙柔不会接受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挑战,唯独在席上淡然吃酒的北冥太子苏弼黎暗自笃定,赫连芙柔一定会勇敢应战,并且,苏弼黎还隐隐觉得赫连芙柔身上有着寻常千金公主们身上少有的淡定沉着的气质。在苏弼黎看来,赫连芙柔就像是深海里的宝藏,没有潜心寻觅,就不会领略到它五彩斑斓、弥足珍贵之美。 赫连瀛彻担心赫连芙柔太过有压力,刚想开口为赫连芙柔找一个顺理成章的台阶下,却忽然闻听赫连芙柔在台上开口应声道:“其实,芙柔本不想与北冥太子侧妃比舞对垒,可是既然是侧妃盛情邀请,北冥使臣们和我大炎朝臣们如此瞩目期待,那芙柔也只好应战,答应与北冥太子侧妃切磋一二了。” “好!芙柔公主还算爽快!那我与你就好好比试比试!”姑布吉儿说罢,纵身一跃,跃于台上。 大炎朝臣们早就听说北冥男女都崇尚习武,各个都能征善战。今日姑布吉儿当众飞身一跃,在场武将们便知,姑布吉儿有些身手。不禁更为芙柔公主担忧。 姑布吉儿的一身武艺在北冥连中等都算不上,但是在大炎外表柔弱的芙柔公主面前,姑布吉儿却觉得自己的武功胜过赫连芙柔绰绰有余。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一较高下 姑布吉儿原本以为自己在赫连芙柔面前显露轻功,能震慑住赫连芙柔,却没想到,赫连芙柔依旧淡定沉着,面对姑布吉儿的挑衅,也只是嫣然浅笑,不露声色。就如同姑布吉儿的一击重拳,只打到了一团松软的棉花上,丝毫彰显不出自己的力道。 还未等姑布吉儿开口,就听赫连芙柔柔声笑问道:“不知太子侧妃打算如何比试?” 姑布吉儿闻听赫连芙柔来者不拒之话,心中更是气愤赫连芙柔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姑布吉儿明眸一转,趁机说道:“既然芙柔公主舞艺超绝,不如,我们来点高难度的,将武术融入舞蹈之中,两者合二为一,表现出来,如何?” 在场大炎朝臣,乃至赫连芙灵等人都感觉得到姑布吉儿是有意在为难赫连芙柔。不过,赫连芙柔面对姑布吉儿的刻意刁难,脸上依旧一抹恬浅清冽的笑意,仿佛姑布吉儿的提议,对她来说,并非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好!太子侧妃既然如此提议,那就按照太子侧妃说的那样比试好了。”赫连芙柔的回答言简意赅,却给人一种早已胸有成竹的样子。 姑布吉儿没料到赫连芙柔这么快就点头答应她的提议了。姑布吉儿不由得上下重新打量了赫连芙柔一番,诧异地笑问道:“难道说,芙柔公主也会武功不成?” 赫连芙柔嫣然笑答:“我与太子侧妃比试中虽然加入了武术的招式,但毕竟实质上还是舞蹈。芙柔虽然不似北冥太子侧妃那般文武双全,但好歹也是曾经见过我的几位皇兄练习过武功的。所以,照猫画虎,动作虽不标准,但是比划两下还是可以的。” 赫连芙柔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是否学过武功,只是承认自己曾经看过几位皇兄们习武,会比划出几个招式而已。 姑布吉儿自然也并非是真的在关心赫连芙柔是否会武。 姑布吉儿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装作关心的样子,询问赫连芙柔这句话,无非是想听赫连芙柔的亲口承认,赫连芙柔的能力可以应战。姑布吉儿可不想到时候让在场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大炎朝臣们私底下质疑她堂堂北冥太子侧妃故意强人所难,欺负了大炎的芙柔公主而已。 苏弼黎从旁听到台上姑布吉儿和赫连芙柔的谈话,惊讶于外表柔弱斯文的赫连芙柔竟然也会比划两下武功招式,再联系赫连芙柔看似是一个沉稳低调之人,自然不会说大话,高估了自己。于是便思忖着,赫连芙柔即便不是一个习武的高手,至少赫连芙柔的武功功底也自是不俗。想到这些,苏弼黎反而开始替台上过于自信狂妄的姑布吉儿隐隐担忧。 然而,在场其他北冥使臣却都觉得赫连芙柔是中了姑布吉儿之计。一个只知道照猫画虎,兴许连刀剑都不曾拿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公主,哪里是将门虎女姑布吉儿的对手,更别说,姑布吉儿多才多艺,舞艺出众。北冥使臣们都觉得赫连芙柔应下姑布吉儿的提议,要融武于舞,武舞结合之举,实在是自不量力之为。 就连向来自信的赫连芙灵也有些慌神了起来,禁不住问一侧的侍奉芙柔公主的宫女太监,道:“四皇姐什么时候跟皇兄们习过武?” 站在赫连芙灵身旁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摇头,表示都不曾听说过芙柔公主舞过刀、弄过剑。 赫连芙灵这才觉得,自己四皇姐一定是因为天资聪慧,所以曾经看见过皇兄们练武,就记住了几个动作和招式。可是要临时将这些不解其意,不得其法的招式,融会贯通进舞蹈里,又能行云流水的顺畅下来,对武功一窍不通的赫连芙柔来说,定是一件难事。甚至是赫连芙灵想都不敢想的事。赫连芙灵对这场大炎公主与北冥太子侧妃之间的比舞,心中越发没底了起来。 公良缀儿退在一旁,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远远观望台上动向,但是心中却早已有了打算。 昨日,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赫连芙柔窥见时,公良缀儿发觉后,未能第一时间追上赫连芙柔,公良缀儿心中就已经开始生疑,公良缀儿甚至觉得赫连芙柔极有可能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是宫中隐藏的功夫高手。今日,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当众提出与赫连芙柔比试舞艺,倒是给了公良缀儿一个可以分辨赫连芙柔是否真的会武功的机会。到底是武术内行,还是赫连芙柔自己所说的门外汉,一测便知。 而金銮宝座上的赫连瀛彻暗自叹服自己的四皇妹赫连芙柔,因为赫连芙柔方才滴水不漏的精彩回答,不仅彰显了大炎皇室的气度,同时也使得对垒比舞的局面,变得进可攻退可守。即便赫连芙柔的舞蹈稍逊于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也会因为赫连芙柔提前说明只是看过几个招式,不懂武功,而不会让大炎颜面尽失。当然,如果赫连芙柔的舞蹈一旦胜过姑布吉儿,就更足以说明,连不懂武功的大炎公主都能赢过北冥将门虎女,自然更能彰显大炎之英勇气魄,弘扬大炎之国威。 万众瞩目之下,比舞开始。 自信满满的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率先登场。只见姑布吉儿从腰间抽出一支九节鞭,一跃到舞台中央。 姑布吉儿旋转挪移,手中的九节鞭也跟着上下纷飞,犹如一条上下舞动的灵蛇,紧紧萦绕在姑布吉儿的周围。 随着姑布吉儿越转越快,她手中的九节鞭也飞速如光影一般,寻不清踪影。 姑布吉儿的舞蹈注重于速度与力度的结合。手中的九节鞭就像是长在姑布吉儿的手上一般,运用自如。 整段舞蹈下来,更像是一场武术挥鞭的表演,气势虽有,但舞蹈应有的美感不足,略有瑕疵。但此鞭舞已属上乘之作。 姑布吉儿一舞作罢,信心十足的退下台去,侧目瞧看赫连芙柔的表演。 与姑布吉儿注重舞蹈的速度与力度上的不同,赫连芙柔更加注重的是武术与舞蹈两者相互结合的和谐美感。应该说,赫连芙柔的舞蹈是将“柔韧”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赫连芙柔并没有使用长鞭或者是羽绫之类更符合女子选用的兵器,而是另辟蹊径,挑战左右开弓的剑舞。 因为赫连芙柔身上没有兵器,所以手中的两柄长剑都是台下的武将侍卫所赠。这两柄长剑分量不轻,寻常闺阁女子,别说是同时挥舞两柄长剑,就是单持一柄,都十分有难度。 第四百七十九章 玉蟒双剑 北冥太子苏弼黎见赫连芙柔手持的两柄长剑太过笨重,于是开口对赫连芙柔笑说道:“芙柔公主手上的两把长剑,太过厚重了些,舞动起来多有不便。如果芙柔公主不嫌弃的话,我正好有两把软剑分量极轻,正好适合芙柔公主使用。” 苏弼黎说罢,转身命随行的贴身小太监双喜将苏弼黎自己的两把玉蟒软剑拿来。 双喜随即将两把玉蟒软剑呈在面前苏弼黎面前。 苏弼黎将两把宝剑持握在手中,随意抽出其中一把。软剑出鞘,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熠熠闪光。那剑身虽软,但十分锋利,削铁如泥,韧性极佳,遇刚不折,遇柔更韧。 在场懂行的众人一看,便知道眼前的两把软剑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兵器。 那两把玉蟒软剑本是苏弼黎在北冥时的随身佩戴之兵刃,从未与外人碰过,更别说借赠与他人使用。即便是苏弼黎的侧妃姑布吉儿也未曾使用过这两把紫电银光玉蟒软剑。 今日,苏弼黎见赫连芙柔表演剑舞,特意拿出玉蟒软剑借增赠与赫连芙柔使用。姑布吉儿看在眼里,心头更是难解妒意。 旁人只道是苏弼黎怜香惜玉,怕芙柔公主拿着两柄笨重长剑表演剑舞会太过辛苦,所以才当场欲将自己的两把玉蟒软剑借赠与芙柔公主表演使用。 但这些也只是旁人不知其然的一厢情愿而已。 同样是帝王之相,赫连瀛彻风流体贴,而北冥太子苏弼黎却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不解风情,更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对苏弼黎来说,北冥的大业高于一切,儿女私情无非是帝王生活的点缀而已。 所以,苏弼黎当众借出自己随身佩带的玉蟒软剑与大炎公主赫连芙柔,只是出自于表面上,两国比舞的公平起见。另外,也不乏苏弼黎动了点私心,想借着玉蟒软剑来试探赫连芙柔武功底细,甚至是有意暗中增加赫连芙柔的表演难度。 因为,苏弼黎的这两把玉蟒软剑不同于其他刀剑,玉蟒软剑剑身轻盈柔韧,两把玉蟒软剑和在一起的重量,也不过是普通一柄长剑重量的一半。拿在手上极为轻便。甚至,这两把玉蟒软剑本就是可以盘于腰间的腰带之剑,携带也十分方便。可是,若是因为这两把玉蟒软剑轻巧便捷就认定它们如绣花针一样的假把式,好看而不好用,那就大错特错了。 苏弼黎的两把玉蟒软剑本身就锋利无比,削铁无声,陵劲淬砺,凡人常常被其玲珑婉约的外表所骗。玉蟒软剑也常常能因此而伤人与无形。 苏弼黎将玉蟒软剑借与自称只会照猫画虎,唯能比划一两下招式的赫连芙柔,本就是在给赫连芙柔增加难度,带来更大的挑战。 玉蟒软剑剑锋过柔,不会武功之人难以掌握其力度,赫连芙柔生的柔弱,势必也舞动不出剑舞应有的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气势。同时,倘若赫连芙柔使用不当,更容易因为玉蟒软剑的韧性反弹,反而伤了自己。 玉蟒软剑的秘密,在座众人之中,唯有苏弼黎自己和其随行的心腹双喜知道。 苏弼黎将两把玉蟒软剑收回剑鞘之中,命双喜将两把软剑奉与台上赫连芙柔的手上。 赫连瀛彻出于对皇妹赫连芙柔的爱护,委婉提醒赫连芙柔,道:“软剑虽柔,却也伤人,皇妹可要谨慎斟酌,比舞事小,可千万不要弄伤可自己。” 苏弼黎听出了赫连瀛彻话里话外的玄机,不由得会心一笑。 苏弼黎觉得自己与赫连瀛彻之间,果真是棋逢对手。赫连瀛彻之英敏,竟在苏弼黎刚刚行动之时,就想到苏弼黎可能隐含的寓意,苏弼黎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 台上的赫连芙柔毅然回应:“请皇兄放心,芙柔自有分寸。” 赫连瀛彻见赫连芙柔如此言,只好尊重赫连芙柔的选择。 而一旁的太后贺兰嫣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贺兰嫣虽然不甚清楚苏弼黎借剑的用意,但是料定此事并非如同表象所见那般简单。赫连芙柔虽生于深宫之中,但性格单纯恬静,与世无争,又在贺兰嫣的护佑之下,处境安然,未曾经历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和血雨腥风。在北冥太子苏弼黎这只狐狼面前,赫连芙柔充其量无非只是一只单纯而温顺的小羊,怎能玩过苏弼黎城府的心计。 可是,即便贺兰嫣再怎么担心赫连芙柔的安全,也无法阻止这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比舞。至少,在大炎皇室颜面面前,赫连芙柔绝不能弃赛认输,尤其是不能输给一直对大炎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的北冥。 苏弼黎的心腹太监双喜将那两把玉蟒软剑奉于赫连芙柔面前。赫连芙柔看了看面前的两把软剑,又回眸瞧了瞧冲她微微一笑的北冥太子苏弼黎。 赫连芙柔并非城府之人,却也生的玲珑多窍之心。天资聪颖的赫连芙柔怎会对大炎敌国的北冥太子苏弼黎的举动毫无防备。只是,身为大炎的公主,面对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挑战,不能退缩,更不能给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们耻笑大炎的机会。 正如苏弼黎所料,赫连芙柔处事之淡定从容,万人不及其一。赫连芙柔朝向苏弼黎,嫣然答谢。而后,泰然将手中的两柄厚重的长剑换下,将双喜手中的两把玉蟒软剑接于手中。 赫连芙柔抬手将玉蟒软剑从剑鞘中抽出,但觉两把软剑确如苏弼黎所言,质地轻盈,韧性十足。更为奇特的是,寻常宝剑出鞘后,剑光冷冽如寒岁秋霜一般,剑光逼人。而这两把玉蟒软剑的剑光却紫暖温和,剑柄也如玉般温润,仿佛自带体温一般。 赫连芙柔虽未当场试炼两把玉蟒软剑,但是已发觉两把软剑剑锋锐利,不用说是勾挑穿刺,就只是轻轻一划,就可使人皮开肉绽,如同剔骨之刀。 赫连芙柔讶然于这两把玉蟒软剑的锋利非常,不禁又抬眸回望了一侧静坐浅笑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心下明了了几分。 赫连芙柔嫣然一笑,对在场众人道:“那芙柔就献丑了。” 赫连芙柔说罢,将飘逸的长发向后一挽,左右手持剑,英姿挺拔站定于台上。 一瞬之间,赫连芙柔就如同她手上拿两把玉蟒软剑一般,温润的外表下,散发着温暖却凛冽的光。仿佛变换了一个人一样,轩昂飒爽。 妒意升腾的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睥睨傲视台上,不自量力的赫连芙柔,暗自嘲笑赫连芙柔是以卵击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第四百八十章 芙柔舞剑 绮筵之上,席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到了准备献艺舞剑的芙柔公主身上。 但见赫连芙柔双手持握苏弼黎借赠与其的玉蟒软剑,勾拨挑刺,左右开弓,舞动的一招一式甚有武林高手之势。然而,待在场武艺精通之人细看,才发觉赫连芙柔手腕之处的力道与真正习武有功底之人另有不同。 赫连芙柔舞动两把玉蟒软剑,全然是靠肩、臂、肘、腕之间的柔韧性的带动,表演出的招式,看似与习武之人的舞剑的招式相近,却也只能糊弄外行之人而已。明眼内行习武之人,一看便知,赫连芙柔根本不懂武功,所表现的剑舞只是因其天资聪颖,照猫画虎的一知半解而已。可是,赫连芙柔却将剑舞舞得颇具侠女的神韵。赫连芙柔的舞姿似瑶池仙子下凡尘,气势却犹如九天玄女展乾坤。 赫连芙柔卓绝的天资,令在场众人骇讶叹服。就连舞艺同样出众的公良缀儿也不得不承认赫连芙柔的天赋异禀,聪慧至极。 大炎朝臣,连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太后贺兰嫣等人,无不被赫连芙柔的才姿双绝的潜力和深藏不露的实力惊叹不已。赫连芙柔惊世骇俗的出众表现,远远超乎了大炎君臣的预料,更是打破了众人对赫连芙柔柔顺怯懦的刻板印象。 姑布吉儿本就出身武将世家,从小习武,功底扎实。姑布吉儿一眼就看出赫连芙灵根本不会武功。若是单论武功,赫连芙柔绝对不是姑布吉儿的对手。但是此时二人比试的却是舞艺。即便姑布吉儿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暗自承认,赫连芙柔的剑舞,比姑布吉儿自己方才的鞭舞更能打动人心。尤其是配上赫连芙柔那一张娇艳如花,清柔无辜的脸,更显得赫连芙柔的剑舞动静相宜,刚柔相济,恰到好处。 姑布吉儿越想越气,甚至有点后悔主动挑衅,与赫连芙柔比试舞艺了。可是,话已出口,事再难改。姑布吉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芙柔在舞台中央大放异彩。 姑布吉儿偷瞧苏弼黎看待赫连芙柔的眼神,见苏弼黎映着赫连芙柔的眼眸中,熠熠生光,脉脉有情。姑布吉儿心中便更加懊恼难堪。 别人都在为赫连芙柔的剑舞拍手叫好,而表面看似平静如常的苏弼黎,心中却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苏弼黎本是故意用自己的玉蟒软剑来试探赫连芙柔的武功,万万不曾想到,赫连芙柔竟然看起来,对武功丝毫不通,只是因为她自身的聪慧和卓绝的舞艺而将剑舞的一招一式拿捏的十分准确到位。但是臂腕上力道,却出卖了赫连芙柔的实力。 苏弼黎认为,舞动双剑,在台上收放自如的赫连芙柔,要么是天资卓绝,天赋异禀,学什么像什么,要么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深藏不露,故意藏拙。 然而,赫连芙柔再怎么说,也毕竟只是一个生在深宫,没经历什么世事的公主,苏弼黎料想赫连芙柔是武林高手这件事,太过于缺乏实证。苏弼黎更倾向于赫连芙柔不会武功,只是学得颇像而已。 但苏弼黎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自己方才故意借与赫连芙柔玉蟒软剑试探于她,太过城府,倘若赫连芙柔真的不会武功,倘若赫连芙柔稍有不慎误伤了她自己,苏弼黎难以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大炎朝臣们交代解释,那么,苏弼黎此行来大炎“示好”的计划就会留下败笔。 天下至上,理智为尊的苏弼黎,此时还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看待眼前明明难堪重负,却泰然接受挑战的赫连芙柔的眼神中发生了些许异样。而这些微妙的变化,却是连当时苏弼黎自己也不曾发觉。 姑布吉儿不愿输给赫连芙柔,不仅仅是因为姑布吉儿不愿给北冥和太子苏弼黎丢脸,不愿意在大炎君臣面前难堪,更是因为姑布吉儿不想自己严防死守守护的夫君的神魂,被赫连芙柔这样轻而易举的勾摄了去。 姑布吉儿见正面难以敌过赫连芙柔的舞艺,只好在暗处做点手脚,至少也要保证此次二人的比舞打成平手。 姑布吉儿暗自琢磨着,忽然拿定了主意,唇角微微一扬,随手从玉盘中拿起一粒花生,趁众人不备,掩袖,用手指发力一弹,直接弹到了舞台中央,即将落定的赫连芙柔的脚下。 赫连芙柔一心舞剑,根本没有防范脚下,一脚踩在花生粒上,脚底一滑,身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台下倾倒,手中的玉蟒软剑也随着赫连芙柔身体的失衡而飞出一剑。 眼看着赫连芙柔身体倾倒,手中的软剑也难保不会伤到赫连芙柔的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原本坐在席间吃酒的北冥太子苏弼黎迅而放下手中的酒樽,飞身接住那把飞出舞台的玉蟒软剑,而后双脚点地,纵身跳入台上,随即单手揽过赫连芙柔盈盈一握的腰枝,将倾倒失衡的赫连芙柔捞如怀中。而苏弼黎的另一只持有玉蟒软剑的手,剑尖点地,凭借剑身超强的柔韧力,将苏弼黎与赫连芙柔二人倾斜的身体,反弹扶正过来。 待二人重新站定在台上,苏弼黎才松开怀中有些花容失色的赫连芙柔,关切询问道:“芙柔公主没有受伤吧?让芙柔公主受惊了。” 赫连芙柔心有余悸的摇摇头。 “公主无碍就好。”苏弼黎说罢,转身准备回至自己的席位上。赫连芙柔却在苏弼黎转身的瞬间,恰好看到了苏弼黎被软剑割破的锦袖,那袖中还隐隐渗出丝丝殷红。 “太子殿下受伤了?”赫连芙柔看着苏弼黎手臂上的伤口,眉头蹙锁。 苏弼黎转眸一笑,轻声回应:“无妨,小伤而已。” 这时,殿中侍卫宫娥已经迎了上来。众人都在询问赫连芙柔是否受伤,而赫连芙柔却因为内疚,而关心着苏弼黎为救自己而手臂受伤的伤口。 众人这才注意到,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左臂因为赫连芙柔手中的玉蟒软剑而被划伤。赫连瀛彻急忙要宣太医来看,却被苏弼黎出言谢绝。 赫连芙柔放心不下,追上前去瞧看苏弼黎的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虽长,但索性伤的不深,只是皮外伤,尚未伤到骨头。赫连芙柔见苏弼黎一再坚持,不肯小题大做的医治,只好命宫娥将金疮药拿来,自己亲自为苏弼黎上了药,又掏出赫连芙柔自己的绢帕来,为苏弼黎简单包扎住了伤口。 苏弼黎脉脉地看着赫连芙柔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唇角不禁漾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启刃得佩 北冥太子苏弼黎左手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重新回到了席间座位上,继续与众人吃酒享宴。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心疼自己的夫君,连忙凑上前去关切的询问太子苏弼黎手臂上的伤势。苏弼黎只淡淡地回应“没事”,其他的,也再不愿与姑布吉儿多谈。 姑布吉儿暗害赫连芙柔不成,反而连累了苏弼黎无辜受伤,心中很不是滋味。姑布吉儿矛盾纠结,心中既有对害苏弼黎间接受伤的愧疚,又有对赫连芙柔的妒恨。 苏弼黎在千钧一发之际,第一个冲到台上,救下赫连芙柔之事,在旁人看来,仅仅是因为苏弼黎坐在台侧,当时离赫连芙柔最近,苏弼黎又是眼明手快,身手敏捷,所以才会及时反应,出手相救而已。 唯有姑布吉儿清楚,苏弼黎若不是有意于赫连芙柔,若不是心眼神会都投注到了赫连芙柔一人的身上,苏弼黎又怎会那么迅速的反应,第一时间接到了赫连芙柔脱手飞出的玉蟒软剑,又冲到台上,及时救下赫连芙柔。 姑布吉儿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盯在赫连芙柔身上,心中充满了嫉妒与愤恨。 被妒恨蒙蔽了双眼的姑布吉儿哪里知道,苏弼黎会第一时间飞身离席,接下飞出的玉蟒软剑,并会及时救下赫连芙柔,不仅仅是因为苏弼黎全神贯注于台上,更是因为苏弼黎素有的警觉,让苏弼黎意识到,赫连芙柔看似因为滑倒而单手飞出的那把玉蟒软剑本就是冲着坐在席间吃酒的苏弼黎而来。苏弼黎会第一时间反应,飞身接剑,更是因为出于防御和保命的本能反应。 至于苏弼黎接过了单柄玉蟒软剑之后,还会冲到台上,拦腰救下身体倾倒的赫连芙柔,不过是苏弼黎是想在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以及两国朝臣们面前,表现出他与大炎交好的诚意,掩人耳目罢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苏弼黎才能近距离的试探和观察出这位非同寻常的大炎公主赫连芙柔的真实反应。 赫连芙柔大概也没有想到苏弼黎会第一个冲过来救她。所以,当苏弼黎挺身而出,将赫连芙柔捞入怀中之时,赫连芙柔下意识的反应是错愕与惊讶,而并非是因为舞台表演出现了意外,而产生的惊吓。即使,被苏弼黎救下后的赫连芙柔也花容失色,表现出了一丝后怕,但也难掩一分刻意。 这些小小的、微妙的表情,不得不让敏锐的苏弼黎怀疑,怀疑赫连芙柔方才甩剑飞向苏弼黎不是因为赫连芙柔真的身体失衡而手滑,而是本就打算要暗刺苏弼黎而来。 只是,苏弼黎想不通,如果赫连芙柔本有暗杀自己的意思,那么,倘若方才不是姑布吉儿暗中作梗,给赫连芙柔使了绊子,赫连芙柔又有何机会和借口,在大庭广众之下,暗害苏弼黎呢?!但如果赫连芙柔是临时起意,那么,在这么突发而短暂的时间里,赫连芙柔还能马上反应过来,借机堂而皇之的暗害苏弼黎,岂不是更说明赫连芙柔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更不是什么寻常到可以等闲视之的大炎公主! 在苏弼黎心中略有一丝庆幸和摇摆不定的,是当他救下赫连芙柔之后,赫连芙柔得知苏弼黎因救她而受伤之时,赫连芙柔焦急询问的关切反应十分真实而真诚,并不想是掺杂了虚情假意的矫揉造作。苏弼黎再回想自己手臂被赫连芙柔右手的玉蟒软剑划伤的情形,苏弼黎倒是更能确定,自己左手手臂上的伤,并非是赫连芙柔故意为之,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场意外。 联系飞剑直刺和捞救划伤这两件事赫连芙柔前后不一的反应,身经百战的苏弼黎也捉摸不透,堂堂的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究竟是美玉无瑕的单纯娇娃,还是暗藏心机的城府毒女。 不过,出使大炎,正因为结识了赫连芙柔的缘故,倒是带给了北冥太子苏弼黎诸多的兴趣。 赫连芙柔剑舞因苏弼黎受伤而中断。出于安全的考虑,赫连瀛彻没有再让赫连芙柔继续表演。 赫连芙柔退台之前,想要将右手上的玉蟒软剑交还与苏弼黎,可苏弼黎却婉言拒收。 苏弼黎朗声对赫连芙柔笑道:“相传,这玉蟒软剑只要是剑锋出鞘沾了第一滴人血,就算是这宝剑认了主。所以,芙柔公主现在就是这把玉蟒软剑的主人,这把玉蟒软剑理应交付与公主保管佩带。” “我怎能收受北冥太子的珍贵之物呢!何况这玉蟒软剑本是一对儿,芙柔不能强人所爱!”赫连芙柔执意要将右手上的玉蟒软剑交还给苏弼黎。 苏弼黎向身旁侍奉的心腹太监双喜使了个眼色,双喜立马明白苏弼黎的意图,于是替苏弼黎回应解释道:“芙柔公主有所不知,这玉蟒软剑确实在我们北冥有这个传说,按照传说这剑已经开刃噬血,就当属是芙柔公主的了。若是太子殿下再收回来,不合风俗,也不太吉利。” 赫连芙柔第一次听说北冥还有这等风俗。而在场大炎朝臣上下,之前并没有人听说过玉蟒软剑,更别说是什么有关于玉蟒软剑的传说。所以,也不好为芙柔公主出主意,拿定论。 赫连芙柔正在为难之际,忽闻听宝座之上的太后贺兰嫣开口道:“既然北冥有如此风俗,这玉蟒软剑又有如此传说,不如,柔儿你就遂了北冥太子的心意,将这把玉蟒软剑收下吧。” 赫连芙柔见太后发话,这才谢过了苏弼黎,将手上的那单把玉蟒软剑收下。 此时,又听赫连瀛彻朗声对苏弼黎笑说道:“朕看北冥太子的玉蟒软剑是贴身之物,又成物于双,料想本是一对,便有雌雄之分。如今,因为皇妹误伤了太子而碍于传说,将单只玉蟒软剑收下,恐有些不妥。如果,北冥太子不介意的话,朕想将太子身侧的另一把玉蟒软剑买下,将两把剑合为一处,凑成一双,不知北冥太子可否愿意?” 赫连芙柔是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儿,对有些男女馈赠之细节深意,自然是懵懂不知。可是赫连瀛彻作为赫连芙柔的兄长,就必须要多为自己尚未出嫁的妹妹的声誉考虑。 按照常理,赫连瀛彻早就猜测出来,北冥太子苏弼黎的两把玉蟒软剑是雌雄双剑,本是天生一对儿。不管北冥是否有血刃认主的风俗和传说,赫连瀛彻都必须要收剑成双,绝不能放任玉蟒软剑的另一只雄剑佩带在北冥太子苏弼黎的身上,让天下人误解。 第四百八十二章 倾囊相赠 赫连瀛彻的心思细腻倒是出乎了苏弼黎的预料。 虽说关于玉蟒软剑是曾有血刃认主的传说,不过,那些都是苏弼黎想要强行赠剑的借口。 苏弼黎欲将玉蟒软剑中的雌剑赠与赫连芙柔,就是要将此事坐实,让大炎与北冥之间的关系含混不清,甚至让天下人误认为,北冥太子苏弼黎赠与大炎芙柔公主的玉蟒雌剑是定情之物。好让北冥顺理成章的拉近与大炎交好的距离,而又能在必要之时将谎言戳破,使得北冥对大炎可亲,可敌,可攻,可退。迷惑了大炎的朝臣百姓,也迷惑住了天下诸国。 可苏弼黎精心布好的局,瞬间就被心计城府上势均力敌的赫连瀛彻所看破。苏弼黎知道,赫连瀛彻着急当众买下玉蟒软剑中的雄剑,就是为了防止日后对芙柔公主和大炎不利的流言蜚语传诵开来,及时阻止所有北冥可能利用大炎的手段。 苏弼黎勾唇一笑,扬声答道:“新帝应该也知道,这玉蟒软剑是我随身珍藏之物,若不是今日芙柔公主要当众舞剑,我也不会将此物拿出,借用。若非玉蟒软剑开刃沁血,认了芙柔公主为主,我也不会轻易将玉蟒软剑赠与出去。” 赫连瀛彻在金銮宝座上,闻听苏弼黎这番解释,以为苏弼黎不会将另一只玉蟒软剑留下。怎知苏弼黎又话锋一转,笑应:“不过,既然是新帝开了口,我又岂会驳了新帝和芙柔公主的颜面。” “哦?!”赫连瀛彻惊讶于苏弼黎的爽快,“那请太子出个价吧?这玉蟒软剑值价几何,朕如数买下!” 苏弼黎摇摇头,笑道:“新帝若是与我提钱,岂不是见了外。美人佩宝剑!我身上另一把玉蟒雄剑就直接馈赠与芙柔公主了。” 苏弼黎答应的爽快,可是苏弼黎身边的姑布吉儿、心腹双喜和北冥使臣却面露惊讶之色。 这玉蟒软剑本是北冥太子苏弼黎的第一任师傅,传授与他的宝剑。相传是铸剑高人——号称“剑绝大师”的天剑仙所铸之剑,十分珍贵。世上唯有这雌雄两把。 苏弼黎刚开始,引用玉蟒软剑认主的传说将玉蟒软剑中的雌剑赠与大炎芙柔公主已经是出手大方。现在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又趁机要走了另一把雄剑,北冥使臣和侧妃姑布吉儿等人自然是不太高兴。 甚至,苏弼黎的心腹太监双喜都开始后悔自责,不应该帮衬着太子说话,证实什么玉蟒软剑认主的传说,大炎皇帝也就不会将两把玉蟒软剑要走得如此轻巧。 姑布吉儿更是嗔怪苏弼黎不应该将玉蟒软剑赠人,尤其是赠与大炎的芙柔公主。苏弼黎出手阔绰,为美人一掷千金,连平日里最心爱的宝剑都大方馈赠了出去,感觉到自己地位岌岌可危的姑布吉儿早已打翻了醋坛子,更加悔恨自己不应该暗算赫连芙柔,让赫连芙柔因此而捡了便宜,让玉蟒软剑认了主。无奈,姑布吉儿只能默默在心里较劲,敢怒不敢言。 赫连芙柔再次谢过北冥太子苏弼黎的馈赠,将另一只玉蟒雄剑接到手上,收好,退回台下。 赫连瀛彻举杯答谢,与苏弼黎等人开怀畅饮。而台下的赫连芙柔却因为偶然所得的两把玉蟒软剑,若有所思。 绮筵撤下,众人也纷纷散去。 姑布吉儿跟随北冥太子苏弼黎回到了他们在帝城暂住的府邸,心腹太监双喜也一同侍奉身旁。其余使臣则在聂蟠将军的带领下,轮流在府邸内外值守,保护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安全。 苏弼黎和姑布吉儿刚刚进入了内室,姑布吉儿就关切地再次询问苏弼黎手臂的伤势。 姑布吉儿心疼地看着苏弼黎受伤的手臂,一再地确认道:“太子殿下手臂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妾身觉得还是让找个大夫来,及时看看的放心。” 苏弼黎淡然回应:“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姑布吉儿想到苏弼黎手臂是赫连芙柔用剑划伤的,心里就不痛快,愤愤地说道:“都是那个赫连芙柔弄得!既然不懂武功,剑又拿不稳,还偏要在台上逞能,表演什么剑舞!若不是她不自量力,又怎么会害得太子殿下受伤!” 苏弼黎侧目而视,嗔声说道:“你还有心在我面前埋怨他人?!分明是你暗中算计赫连芙柔,才会使得她出现意外,差点跌倒!若不是我眼明手快为你挡着,你又怎么可能在赫连瀛彻和绮霞殿众多侍卫大臣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退?!技不如人,就当有自知之明,而不是暗中下毒手,自作聪明!最终还是要让我以及整个北冥背锅蒙羞!” 姑布吉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暗害赫连芙柔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弼黎看似若无其事的掌控之中。姑布吉儿自己害人不成,反而为太子苏弼黎找了麻烦,间接害得苏弼黎因此受伤。 即便知道了这层因果关系,姑布吉儿还是停止不了对赫连芙柔疯狂的嫉妒。因为姑布吉儿知道,能让苏弼黎奋不顾身,又能让苏弼黎倾囊相赠的女人,至今,唯见到赫连芙柔一人。 赫连芙柔在姑布吉儿心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随时会夺走苏弼黎的心,危及到姑布吉儿太子妃地位之人。不论如何,姑布吉儿都不可不防。 “难道说,太子殿下将一对随身佩带的玉蟒软剑赠与芙柔公主,也是出于对妾身的掩护吗?妾身看太子殿下分明是对那个芙柔公主动了心!”姑布吉儿不依不饶,一脸委屈。 “我赠剑与她的原因,我不是当众解释过了嘛!那玉蟒软剑血刃认主的传说,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苏弼黎勉强开口回答。 “太子殿下还真当妾身不知道!太子殿下平日里对那对儿玉蟒软剑跟宝贝似的,从来不让外人碰过,就连妾身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两次。这次若不是芙柔公主要舞剑的话,妾身大概都没有这么幸运,能开眼看到玉蟒软剑出鞘的样子了!”姑布吉儿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对此事介意。 苏弼黎可没有时间去哄缠人的姑布吉儿,直接放言道:“你要是真的认为我对赫连芙柔动了情,那就算是好了。我身为北冥太子就算是再立妃纳妾也不为过!” 苏弼黎随口这么一说,被姑布吉儿当了真,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只提醒你,这次出使大炎,是你主动要求,非要跟随我来的!所以,在大炎的一切行动,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你北冥太子侧妃的身份,不要再无理取闹,制造麻烦。否则,我想帮也帮不上你!” 第四百八十三章 监视拘行 姑布吉儿虽然心里气不过,抱怨了两句,耍了点小性子,但也自知有些理亏,加上她担心自己身在大炎,离北冥国都天高皇帝远的,身边又没有了淳德皇后的支持和庇佑,万一真的惹恼了苏弼黎,苏弼黎一气之下,将她抛弃在大炎,或者真的娶了别的女人,休了自己,姑布吉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清楚了这些,姑布吉儿的小性子收敛了许多。姑布吉儿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和太子苏弼黎闹翻,但总要多些心眼儿,防备赫连芙柔,或是其他大炎可能出现的情敌要好。 于是,姑布吉儿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开始笑着哄苏弼黎开心:“妾身知错了,妾身给太子殿下赔不是还不成吗?” 姑布吉儿见苏弼黎还是不理她,就死皮赖脸的围上前去,扯着苏弼黎的衣襟,撒娇道:“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会轻举妄动,惹得太子殿下生气担心了。太子殿下不要再生妾身的气了,好不好?” 苏弼黎见姑布吉儿一再撒娇央告,便也忍不住叹气,道:“今后你还是少说几句,说话做事多动动脑子,别再做出今日这般如此低能的蠢事来了。” “好啦,好啦,妾身知道了。妾身一定牢牢铭记太子殿下的嘱咐的。”姑布吉儿满脸赔笑,苏弼黎也不好再冲她发火。 绮筵结束,公良缀儿也总算是圆满完成了表演献艺的任务。而绮筵献艺结束,就意味着,离赫连芙柔揭露公良缀儿身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公良缀儿本想待宴会结束之后,离开皇宫,赶回景元轩,与哥哥公良耀商议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芙柔公主看穿的应对之策。公良缀儿趁众人离席之际,正准备偷偷溜走,却被一直暗中监视公良缀儿的赫连芙柔逮了个正着。 “公良二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呀?”身后是赫连芙柔温柔如水的声音。 公良缀儿咧嘴一笑,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施礼,回应道:“芙柔公主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寝宫?” 赫连芙柔直言不讳的回答:“我在这儿,特意等着公良二公子出来呢。” “公主等草民做什么?”公良缀儿明知故问。 赫连芙柔盈盈一笑:“今日的击鼓入阵舞能赢得众朝臣和北冥太子等人的盛赞和褒奖,公良二公子作为此舞的编排者和领舞,自然是功不可没!芙柔当然要代表皇帝哥哥向公良二公子表达一下谢意了。” 公良缀儿拱手说道:“公主客气了。这击鼓入阵舞,若是没有芙柔公主和众位司乐宫的舞姬配合,共同努力,单靠草民又如何能撑得起来呢!如此说来,草民定当多谢芙柔公主和众位舞姬的鼎力支持才是!” “公良二公子不必客气。我想着,既然我与公良二公子有缘,皇帝哥哥又如此器重公良二公子,公良二公子回到下榻的府邸,也没有什么要事,不如请公良二公子留在宫中多住些日子,我也好找个机会,让皇帝哥哥设宴答谢答谢公良二公子呀。”赫连芙柔自然是想将公良缀儿拖住,强留在宫中,生怕公良缀儿逃跑。 “这……”公良缀儿刚想出言回绝,却见赫连芙灵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四皇姐可让灵儿好找!”赫连芙灵离老远就笑着搭讪。 赫连芙柔招手叫赫连芙灵过来。 “你来的正好!我刚说着要劝公良二公子留下来,在宫中多住些日子,我们几个也好多聚聚些呢!”赫连芙柔笑着对赫连芙灵说道。 赫连芙灵不知道赫连芙柔的用意,连声笑着回应:“好呀,好呀!灵儿也想着将公良二公子留下来,多热闹几天呢!” 公良缀儿尴尬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心想赫连芙柔身边又来了一个说客。可此事,现在又不好对赫连芙灵说明。 赫连芙柔关切到公良缀儿脸上微妙的表情,启声对赫连芙灵道:“可是我怎么看着,公良二公子好像并不想留下来似的?莫非是公良二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赫连芙柔故意点破给公良缀儿听。 赫连芙灵是个心大的,又不知道赫连芙柔早已发现了公良缀儿的身份,自然会站到赫连芙柔这边劝说公良缀儿留下来小住。 赫连芙灵笑道:“公良二公子回了景元轩也没什么事,不如留在宫里再多住几日的好。灵儿可是听了团公公说,北冥太子来的这几日,宫里宫外,可是安排了不少出彩的节目呢!远的不说,就说明日,宫里要摆一个小小的擂台,让大炎的将军侍卫与北冥的使臣切磋切磋武艺!这个擂台比武可不是比试舞蹈,而是比试切磋真功夫呦!听说,弗隐弗少侠和蓝亦安等几位世子也会登台献艺,到时候,可是有的瞧了!你留下来,正好可以一同观赏观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赫连芙灵介绍得颇有兴致。公良缀儿却也没有得以回府的理由。 公良缀儿只好将赫连瀛彻搬出来,犹豫道:“皇宫禁地,没有皇上的旨意,草民怎敢擅自做主,留在宫中打扰。” “这个公良二公子就不必担心了。公良二公子且先在宫中住着,我明日就回禀了皇帝哥哥,皇帝哥哥肯定会答应让你留下来小住的。”赫连芙柔已经堵死了公良缀儿的退路,让公良缀儿再无理由拒绝。 赫连芙灵也跟着凑热闹,打包票道:“这些交给灵儿来做就好了!灵儿准保皇帝哥哥会同意你留下来的!” “可草民住在后宫,恐怕会多有不便。”公良缀儿在做无谓的最后挣扎。 “这个好办!你今晚暂且回司乐宫住下,明日一早,我回禀了皇帝哥哥,让皇帝哥哥再在宫中安排给你一个住处,不就好了?”公良缀儿到最后,还是不得不败给赫连芙灵的天真。 两位公主再三规劝,公良也不好再推辞拒绝,只好暂且硬着头皮留下来,只等着明日找机会将此事告知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想办法安排公良缀儿出宫。 公良缀儿在赫连芙柔的严防死守下,不得不再次回到司乐宫住下。 侍女纤云和弄月向公良缀儿询问缘由,公良缀儿也值得如实相告。纤云和弄月心中也明知芙柔公主是有意将公良缀儿说服留下的,也知道公良缀儿此时在宫中多逗留一日,就会多一日的危险。但是此事的决定权,甚至是生杀大权已经落在了芙柔公主的手上,眼下除了暂且忍耐,别无他法。 感慨一番之后,纤云、弄月服侍了公良缀儿回房休息。 第四百八十四章 妒心三问 当晚,负责恭迎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弗隐,于筵宴之后向赫连瀛彻私下禀报,将北冥太子苏弼黎在边境外被不明刺客偷袭之事,如实告知。 赫连瀛彻也觉得十分诧异。有人会派刺客,在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一众使臣出使大炎的路上行刺,就说明有人意图破坏大炎与北冥两国之间的交好,甚至想栽赃嫁祸给大炎,挑拨大炎与北冥的关系,并借机除掉北冥最有胆识的太子苏弼黎。 可是,这刺客既不是赫连瀛彻所派,又不太可能是北冥刻意安排的苦肉之计,那么,想要除掉苏弼黎,栽赃大炎的幕后黑手又会是谁呢? 赫连瀛彻将弗隐复述的刺客行刺的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忽然想到,大炎与北冥结盟,受到伤害和打击最大的无非就是大炎的敌国柔夷。而柔夷单蠕公主的驸马,又极有可能是兵败逃散的大炎罪臣赫连云玦!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赫连云玦这一生,除了最恨先帝——赫连瀛彻的父皇赫连云璜之外,就是对夺其所爱,阻其皇权的现任新帝赫连瀛彻耿耿于怀了。所以,赫连云玦想要借机打击报复,也就不足为奇。 殊不知,这其中抽丝剥茧的关系,赫连瀛彻能悟透,那同样聪明绝顶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又岂会不知! 赫连瀛彻只笑赫连云玦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次日一早,苏弼黎找心腹双喜和使臣聂蟠将军商议正事,姑布吉儿不好打扰,只得带了侍女元宝出来。 “都道大炎山好水好,奴婢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奴婢还是觉得,北冥的巍峨壮阔才最是景中极致!美得雄壮,有气魄!不似大炎这般温温吞吞的,毫无一点气势!” 侍女元宝一边陪侍着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散步,一边看着眼前的风景,感叹。 姑布吉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问侍女元宝:“昨日绮筵,你也在殿内。你实话告诉我,你见了大炎的芙柔公主觉得怎样?” 元宝回想了一下,反问道:“就是那个在绮筵与太子妃比舞艺的大炎公主?” “对,就是她!你觉得她如何?”姑布吉儿追问。 元宝侍奉在姑布吉儿身边已久,自然立马明了姑布吉儿问她这话的意思。元宝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笑嘻嘻地回答:“这叫奴婢怎么好说呢!太子妃是想让奴婢说真话,还是想让奴婢说假话呢?” 姑布吉儿着急道:“当然是让你说真话了!你实话实说!论姿色相貌,我与她谁更美?” 元宝阿谀奉承道:“那当然是太子妃您更加雍容华贵了!那大炎公主虽然也算得上美貌出众,不过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罢了!尤其是那芙柔公主的气质过于清冷,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自持清高,哪里比得上太子妃这般灵巧亲和,妩媚动人呢!” 侍女元宝说得姑布吉儿心中得意。 “那……她与我比才识,又如何?”姑布吉儿再次启声问元宝。 元宝掩口呵呵一笑:“这不是明摆的事嘛!太子妃与那舞个剑都会自己绊自己,差点摔跤出丑的外行人比什么?!太子妃要跟她比才识,那还不是自降了太子妃的身份!” 侍女元宝说的话,虽然深得姑布吉儿之心,但是姑布吉儿还是担惊受怕,担心苏弼黎的心被赫连芙柔抢了去! “虽说如此,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太子殿下好像对那个芙柔公主格外上心的样子,我是担心……”姑布吉儿话说了一半,及时打住,又问侍女元宝:“你觉得,太子殿下他有可能会喜欢上那个大炎的公主吗?” 陷入情网中的女人,总是会患得患失的。侍女元宝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劝慰好姑布吉儿,这位敏感多疑的太子侧妃定会追问上半个时辰! “太子妃多虑了。就算那芙柔公主真的想要迷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不是那种随便之人,又怎会轻易着了她的道!不过,太子殿下也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大炎异国之女子,而且又是堂堂大炎的美丽公主,也难保太子殿下不会一时间动了凡心。但奴婢相信,太子殿下一言一行都会以国事为重,就算是真的对其他女子心生好感,也自会拿捏得住分寸的。太子妃还是不用过于担心,毕竟太子妃的地位在这儿,身后又有淳德皇后撑腰,谁也轻易撼动不了太子妃的尊位的!”元宝有意宽慰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但又不敢在太子苏弼黎的儿女私情之事上,打包票,只得客观论之,持中庸之态。 在姑布吉儿看来,贴身侍女元宝客观的言论,倒要比一味地偏袒奉承于她,显得更加真诚。 虽然姑布吉儿心里也知道,在北冥也好,还是在大炎也罢,真正能撼动她太子妃之位的几乎并不存在。即便现在太子苏弼黎内眷只有姑布吉儿一人,日后也必是要再纳立妾室的。至于他日,苏弼黎登基称帝,广纳后宫佳丽,也是自不必说。可是,偏偏姑布吉儿的心底祈盼唯一,即使不能独占苏弼黎这个人,姑布吉儿也多么希望,她可以独占苏弼黎的心,成为苏弼黎心底里的唯一。无奈的是,这样的要求,在皇室后宫中,就是一种奢望,甚至是一个笑话。 现在,年轻美貌的姑布吉儿尚且没能得到苏弼黎的宠爱,更不用说随着时间推移,岁月蹉跎,姑布吉儿变得年老色衰,美人迟暮之时!姑布吉儿大概唯一能牢牢抓在手中的,就只剩下苏弼黎正室的位子。因此,姑布吉儿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手中仅有的一切! 苏弼黎将心腹双喜和聂蟠等使臣叫到自己的房间里秘谈,就是在商议今日宫廷比武擂台上的部署。 聂蟠是个脾气火爆的一名猛将,功夫在北冥朝臣中数一数二。渴望威震士气的聂蟠,自然不愿错过这可以显露北冥实力的机会。立志定要让大炎武将在擂台上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苏弼黎却坚决不允。 “太子殿下!臣想不明白,这可是彰显我北冥将士实力的大好机会呀!难道太子殿下昨日没有看出来,大炎皇帝安排的击鼓入阵舞是别有用心,想要震慑于北冥的吗?今日,大炎皇帝又安排了比武擂台,表面上说是大炎与北冥豪杰切磋武艺,但实质上难保他不是有意贬损北冥的将士!这一次,正好是我们北冥打消大炎嚣张气焰的绝好机会呀!”聂蟠弄不明白,北冥太子苏弼黎因何要阻止北冥夺胜。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云虎观擂 苏弼黎劝说聂蟠无果,只得直截了当的解释:“我们此行出使大炎不是来与大炎一决高下,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们只来与大炎示好的。所以,此次宫廷擂台比武,我们北冥的壮士只要是能够保证不输于大炎就好。至于争不争第一,这些虚名,都不重要。” “太子殿下的意思,臣有些不大明白,既然是擂台比武,都有输赢高下之分,又何以按照太子殿下所言,确保此次擂台比武不输不赢呢?”聂蟠寻思了一阵,还是没有想明白。 苏弼黎笑叹一声,回应道:“我们现在虽然还不清楚今日宫廷擂台比武的规则究竟是如何,但是我们心中要拿定的是,不争第一,也绝不落于人后!倘若是三局两胜的比武,那么我方只要保证一输一赢一平的战绩则可。这样一来,既不会抢了大炎东道主的风头,又不会输了我北冥的颜面,双方各得其所,互不难堪,便是最好。不过,要是这次比武不囿于什么三局两胜的规定的话,那么,我北冥的勇士们上擂台就要做到心中有数,一切切磋,点到为止。即便是我们不争赢抢胜,也要保证输得漂亮,让大炎皇帝和那些将士们,能明眼看得出来,我们北冥的勇士只是在谦让于他们即可。千万不可逞一时之勇,破坏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为北冥与大炎交好制造障碍。” 经过苏弼黎的一番解释,聂蟠终于听懂了其中的道理。于是,聂蟠吩咐下去,将苏弼黎的话,传告给今日即将派出擂台比武的勇士们,叮嘱他们一切按照太子的吩咐行事,不可擅自胡为。 北冥使臣得令,准备妥当。 这时,赫连瀛彻已经派人来请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们到云虎台观擂。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贴身侍女元宝也跟随着苏弼黎等人赶往云虎台观战。 公良缀儿在司乐宫勉强休息了一晚,今日一大早便起身洗漱,要去紫宸宫,面见赫连瀛彻商议要事。可公良缀儿刚穿戴好,前脚出了房门,后脚就迎面撞见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携着手,笑盈盈的走过来。 “我和四皇姐刚要来叫公良二公子起床呢,没想到公良二公子竟然与我们心有灵犀,我们刚到,你便收拾好出来了。”赫连芙灵雀跃地,和身旁的赫连芙柔笑说道。 “二位公主这么早,来找草民,是有何事?”公良缀儿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赫连芙柔柔声道:“公良二公子可是忘了?昨日,芙灵可是刚刚向公良二公子说明了,今日在云虎台,可是要摆擂比武的。听说,弗隐弗少侠今日一早,就去请御戎卫营出来的几位公子去了,我们两个过来,就是特意来接公良二公子过去的。” “草民武艺不精,这三脚猫的功夫,去到那儿,也只能是给大家站脚助威罢了。观擂的人那么多,草民还是别过去凑这个热闹了吧。”公良缀儿婉言谢绝。 赫连芙灵笑笑劝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能去云虎台给大家站脚助威也只是好的!” 赫连芙灵突然猜到公良缀儿心中所想,特意说道:“放心好了。灵儿知道公良二公子在担心什么。灵儿今早已经早早地面见了皇帝哥哥,将公良二公子留下来小住的事,说与皇帝哥哥听了。皇帝哥哥当场就同意让你留下了。皇帝哥哥还说,今日的擂台比武,御戎卫营的公子缺一不可,皇帝哥哥指名让你过去,你该不会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了吧?” 赫连芙灵脑筋转的快,随即想出了这个谎话来哄骗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大早一起来,就和赫连芙柔一起往司乐宫,哪里来得及去紫宸宫面见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更不曾来得及向皇帝哥哥请示。至于,赫连芙灵口中所说的赫连瀛彻点明今日让公良缀儿出席观战擂台比武的旨意,也都是赫连芙灵随口编造的。赫连芙灵只是想把公良缀儿先留下来,日后再找机会向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禀告也不迟。 公良缀儿深知赫连芙灵活泼机灵,点子又多,说谎话也从来不打草稿,即使公良缀儿平日里与赫连芙灵关系甚好,但是赫连芙灵的话,也不可尽信。 只是,此时,公良缀儿面前只有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赫连芙灵的话有水分,可是一心想把公良缀儿强留在宫里,准备随时揭发公良缀儿的赫连芙柔的话,又更不能相信。 公良缀儿求证无门,又没法当着赫连芙柔的面质疑赫连芙灵的话,只好勉强让自己先答应下来,等有机会,见了皇上再说。 公良缀儿这边也随着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直奔云虎台而来。 而比武打擂开始的时间还尚早,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赫连芙柔等人就先在云虎台旁的飞羽阁中侯着。 公良缀儿在飞羽阁等候之时,恰巧遇到了同样过来观擂的淑妃宁平芷,于是众人在飞羽阁中寒暄了几句。 “今日宫廷比武打擂,皇后娘娘不来观战吗?”赫连芙灵瞧看后宫嫔妃之中只有淑妃宁平芷一人过来,于是好奇问道。 宁平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有孕在身,身体也比较虚弱,不宜过多劳累。昨日在绮筵之上,皇后娘娘陪驾出席,已经是十分劳神了。所以,皇上心疼皇后娘娘,今日就特意嘱咐,让皇后娘娘好生在鸾凤宫中休息了。” 赫连芙灵后知后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竟然都差点忘了皇后娘娘还在养胎,不宜多操劳费神的。” 公良缀儿启声笑问淑妃宁平芷:“皇上只安排了淑妃娘娘过来观擂,莫非是想让淑妃娘娘在擂台上一展身手?” 宁平芷笑着摇头:“今日比武都是男儿们的事,我也只是过来看看,为大家助助威而已。” 说话间,公良缀儿留意到,原本还在身旁的四公主赫连芙柔,不知何时,突然不见了踪影。公良缀儿的心里,忽然一沉。 赫连芙柔原本是在飞羽阁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在一起,可随后,太后贺兰嫣驾到,赫连芙柔过去请安,这才与众人分开了片刻。 贺兰嫣笑问赫连芙柔:“你这丫头,我当怎么一清早,都没来骄阳宫问安呢?原来,你是早早来了这里,准备观擂呢!可来这儿观看他们一帮大男人们舞刀弄枪的比试功夫,也不符合你平日的安静贤淑的风格呀?莫非……是特意为了某个人才来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误道窥听 以贺兰嫣对赫连芙柔的了解,赫连芙柔绝不会跑来云虎台,像赫连芙灵那样,跟着大家伙凑热闹的。 就算是赫连芙柔的喜好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会这么突然。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只有一个原因:赫连芙柔不是来云虎台观擂的,而是为了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特意为之。 被戳中了心事的赫连芙柔心里一惊,忙垂眸解释道:“太后误会芙柔了,芙柔只是闲在宫里没事,听说今日云虎台摆擂,这才好奇,和芙灵她们过来瞧瞧。” “哦?是嘛?”贺兰嫣显然不相信赫连芙柔的说法。 “可是哀家怎么觉得,你自从在司乐宫学舞献艺了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是有人欺负了哀家的柔儿,让哀家的柔儿受了委屈?若真是如此,你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诉哀家,哀家也好为你做主!给你讨还公道!”贺兰嫣软语安慰,只是想拿话探赫连芙柔的口风。引赫连芙柔对她说出实情。 然而,赫连芙柔现在碍于有北冥太子和北冥一众使臣在宫中,不想将有损大炎颜面的家丑宣扬出去,所以只是想在这段时间里,用尽一切方法,将犯有欺君之罪的公良缀儿暂时扣留在皇宫,监视公良缀儿的一言一行,免得公良缀儿借机逃跑,或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坏了大事。 赫连芙柔依旧谎称没事,将实情隐瞒给下来,对事关公良缀儿身份之事只字不提。 贺兰嫣见赫连芙柔避而不答,只好又换了一个说法,启声问赫连芙柔:“既然没有人欺负你,那你心事重重的,该不会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动了少女的心思?” 赫连芙柔闻听,瞬间桃腮羞眸,慌忙解释:“太后误会!芙柔绝没有此等心思。芙柔真的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凑凑热闹而已。” 赫连芙柔越是否定的迅速,就越是说明赫连芙柔心有隐瞒。 “你也不必这么快的向哀家解释。就算你真的瞧中了谁,有了意中人,也在情理之中。哀家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能理解体恤!不过,你要是真的有了意中人,可要第一时间告诉哀家,千万不要对哀家有所隐瞒才好。” 赫连芙柔温顺乖巧地点了点头。 从昨日北冥太子苏弼黎当众赠剑开始,大炎太后贺兰嫣就依稀感觉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对赫连芙柔的意图不甚明朗。 虽然,贺兰嫣也觉得苏弼黎是难得的帝王之相,雄韬伟略,绝不逊色于新帝赫连瀛彻,倘若赫连芙柔与苏弼黎结为百年之好,也不失为一段天作之合,佳偶天成的佳话。但是,苏弼黎不是寻常大炎的王侯将相之子,他北冥太子的身份,注定了赫连芙柔与苏弼黎之间无论看起来有多么般配,也绝对无法真的走到一起。只要北冥一天野心不死,妄图吞并大炎之贼心不改,则赫连芙柔绝无可能与敌国联姻,成为北冥太子的女人。更何况,苏弼黎现在已经册立了侧妃姑布吉儿,即使赫连芙柔钟意了苏弼黎,贺兰嫣也绝不答应,委屈了赫连芙柔,让大炎金枝玉叶的公主到北冥去给苏弼黎做妾,做小。 所以,贺兰嫣此时询问赫连芙柔的话,并非没有深意。 而赫连芙柔此时完全将心思用在了如何处理公良缀儿这件事上,对北冥太子苏弼黎除了表面上的礼仪恭谦之外,全然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即使,苏弼黎出手阔绰的,赠与了她一对儿玉蟒软剑,赫连芙柔也只是惊讶片刻而已。因为赫连芙柔清醒的知道,苏弼黎身为北冥的太子,就是大炎最强有力的隐形敌人,赫连芙柔对大炎的敌人只有防备与警觉,而无关其他。 赫连芙柔向太后贺兰嫣问了安之后,便起身欲回到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的身旁,继续监视公良缀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回去的路上,赫连芙柔的侍女霜儿不解赫连芙柔的心意,小声问道:“公主为何不将那公良缀女扮男装之事,告知给太后,让太后做主,早早定了她的罪!偏要将此事隐瞒着,让太后误会呢?” “公良缀女扮男装之事,事关重大,现在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来访,我不好在这个外交礼宾的时刻当众将此事说破。一来,会让太后和皇帝哥哥分神烦忧,二来也为了避免让敌国北冥看了笑话。所以,只得暂且忍过了这两日,等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一行人离开了帝城,我再与皇帝哥哥和太后禀明也不迟。”赫连芙柔一心为大局着想,惹得侍女霜儿心疼。 “好啦,我们别在这里说了,我们要赶紧回到公良缀身边,牢牢地看住公良缀,别让她溜走了才行。” 侍女霜儿答应着,随赫连芙柔动身前去飞羽阁,与等候在飞羽阁的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回合。 姑布吉儿的侍女元宝来到大炎之后,有些水土不服,肚子咕噜噜的搅着,只好向姑布吉儿禀明,趁着擂台比武还没开始,及时跑去茅房。 元宝从茅房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赫连芙柔正和侍女霜儿说话。元宝想到太子侧妃之所以来到大炎之后,会愁眉不展,皆是因这个大炎的芙柔公主而起,于是停住了脚步,站在角落里,嗔目瞧了赫连芙柔几眼。没想到,却刚好偷听到了赫连芙柔与侍女霜儿谈话的内容。 当元宝闻听昨日绮筵上编排献艺击鼓入阵舞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竟然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就不由得差点骇讶掉了下巴。 待赫连芙柔和侍女霜儿走远之后,元宝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惊天的消息,禀告给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让北冥当众戳穿大炎朝廷的丑闻,好为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出气,让太子苏弼黎看清大炎女子的真面目。 元宝拿定了注意,也顾不得肚子舒不舒服,直接一溜烟儿的跑回了云虎台,回到姑布吉儿的身旁。 姑布吉儿见侍女元宝跑的呼哧带喘,于是关心询问道:“瞧你这脸色通红的,你若真是不舒服,稍后就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吧。” 元宝连连摇头,缓了缓气息,才在姑布吉儿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 台上人杂,姑布吉儿也听不大清楚,于是吩咐道:“出了什么事,只管大大方方的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 元宝抬眼瞧了瞧站在不远处正与大炎朝臣们攀谈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咂嘴叹道:“太子妃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第四百八十七章 暗处思量 姑布吉儿见侍女元宝神神秘秘、慌慌张张的样子,知道元宝一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告,只得起身,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再次询问元宝:“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吧,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这么着急的单独告诉我?” 元宝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附在姑布吉儿的耳边说道:“奴婢方才从茅房回来时,偷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以为是元宝小题大做、故弄玄虚的姑布吉儿,听了这话,突然警觉了起来,睁大了一双杏眼,启唇追问:“什么天大的秘密?!” “说巧不巧,奴婢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芙柔公主和她的侍女在僻静处说话。奴婢就停下来看了两眼,没想到无意中偷听了芙柔公主和侍女们谈论,昨日大殿领舞的那个公良二公子竟然是女扮男装之事!” 姑布吉儿一脸骇讶,惊叹道:“昨日和芙柔公主一起表演击鼓入阵舞的那个领舞的公良缀竟然是个女儿身?!” 姑布吉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元宝连连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你可听得仔细了?”姑布吉儿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奴婢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的,绝对不会有错!那芙柔公主还嘱咐那个侍女,说什么等着太子殿下和使臣们都离开了帝城之后,再向大炎皇帝挑明了公良缀的身份,治她欺君的罪名呢!” 姑布吉儿先是一脸骇然,随之惊讶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陷入了一阵沉思。 元宝在一旁提醒建议道:“这对太子妃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呀!太子妃之前不是一直对芙柔公主迷惑太子殿下之事耿耿于怀吗?这次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治治她!顺便也使得大炎内乱,祸起萧墙,北冥自可乐得隔岸观火,岂不是也成全了太子殿下的一件美事!” 姑布吉儿也想出气,可是心下却有些犹豫。之前太子苏弼黎刚刚训斥过姑布吉儿,让姑布吉儿谨言慎行,不要给北冥找麻烦。而且,对姑布吉儿来说,代替赫连芙柔捅破公良缀女扮男装的窗户纸,使得公良缀被治欺君之罪,虽然不能如赫连芙柔之前所愿,但也算是间接成全了赫连芙柔,更不会因此而使得赫连芙柔遭受什么损失。那么,姑布吉儿如此做,得罪了太子苏弼黎,又惩治不了情敌赫连芙柔,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说的这些,我倒也不是不想这么做,可是我这么做了,对我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到时候,大炎皇帝也只是治了那公良缀的罪罢了,我反倒是间接帮了芙柔公主的忙,岂不是白白忙活了一场,徒劳无益。”姑布吉儿黯然叹气。 “太子妃可是忘了昨日公良缀在绮霞殿上跳舞献艺的场景了?奴婢昨日可是注意到了太子殿下关注于芙柔公主和公良缀的眼神。这一个芙柔公主已经是让太子妃寝食难安了,要是再来一个公良缀,太子妃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各个击破,都难了。”元宝为了姑布吉儿出谋献策,步步提防。 姑布吉儿回想昨日苏弼黎凝望台上表演击鼓入阵舞的公良缀儿的眼神,那莞尔的笑容里,除了赞赏之外,分明还夹杂着其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愫。姑布吉儿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当时姑布吉儿认定公良缀儿是阴柔男子,这才暂且将公良缀儿放在一边,着重针对起了芙柔公主。如今听得元宝这番提醒,姑布吉儿竟然有些后怕。 姑布吉儿摇头回应:“照你这么说,我反而是应该不说破此事才对。否则,反倒是提醒了太子殿下,公良缀是女儿身!我岂不是又招惹出了一个麻烦来!” 元宝笑着规劝道:“太子妃只看到了其一,没看到其二。将公良缀的身份当众挑明,虽然也会使得太子殿下得知公良缀本是女儿身的实情,但太子妃没有考虑到,公良缀的欺君之罪大白于天下,大炎皇帝肯定会依照律法治公良缀之罪。那时,就算是太子殿下还对公良缀动了什么心思,也再来不及对一个阶下之囚下手了。而且,太子妃还可以借此扰乱大炎,重振北冥的威严,可谓是一举多得呀!” 姑布吉儿妒心重,可是人却不怎么聪明,胆子也小,要不是侍女元宝从旁一再提醒,出谋划策的说服姑布吉儿,恐怕姑布吉儿也并不想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但是听了元宝的一番解释之后,姑布吉儿突然明了了许多,整个人也放下了之前的诸多顾虑,决心将公良缀欺君这层窗户纸捅破。 “你分析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姑布吉儿转身要走,却被侍女元宝一把拦下。 “此事不仅不能告诉太子殿下,而且还有瞒住太子殿下!太子妃想想,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此事,会不会为了保守芙柔公主的秘密,为了保护公良缀,而阻止太子妃挑明此事。这样一来,反而给了公良缀逃脱的机会。”元宝年龄不大,心思却极为缜密成熟。 姑布吉儿点点头,觉得元宝的话有理,此事尚不可告诉太子苏弼黎知道。一定要姑布吉儿暗中行动才可。 姑布吉儿蔑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直接挑明,得罪了太子殿下和大炎,我只暗中促成此事,让大炎内部自己斗,岂不是更好?!” 姑布吉儿终于在侍女元宝的循循善诱下,开了窍。 元宝颔首称赞:“太子妃高明!” 姑布吉儿带着侍女元宝回到云虎台观台的座位上。云虎台四周已经围满了大炎和北冥的朝臣猛将,大炎太后贺兰嫣和淑妃宁平芷也已经落座在了台上。 苏弼黎见姑布吉儿这才回来,禁不住低声问道:“方才又做了什么去,怎么这时才回来?” 姑布吉儿谎称:“妾身刚才的妆有些花了,忙命元宝帮妾身补妆去了。” “大家的心思都在台上,又没有人注意看你,你去补妆不是白费了心力!”苏弼黎嫌弃地侧目看了姑布吉儿一眼,“擂台比武就要开始了,你可别再到处乱跑,失了你侧妃的身份!” 姑布吉儿娇声回应:“是,遵命!妾身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太子殿下身旁,绝不会再乱跑的。” 苏弼黎瞧姑布吉儿心情这么好,有些诧异姑布吉儿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 眼看台上打擂即将开始,苏弼黎也没有心情去考虑姑布吉儿反转的情绪,聚精会神的将目光全部投注到了擂台之上。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三人执手 而此时的苏弼黎这才注意到擂台对面落座的,除了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和少侠弗隐等人之外,还有几个头一次见的年轻公子,其中还有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弗隐接受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指派,一大清早就出宫将移居在帝城的其他六位王孙公子接入宫中。此时苏弼黎对面出现的六张新面孔,正是刚刚从御戎卫营结业归来的蓝锡世子蓝亦安和秦世子秦无恙等人。 不仅仅是苏弼黎,连同北冥使臣聂蟠也注意到了对面台上的几个年轻人,里面还有两个身量还未长开的娃娃! 聂蟠心想,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还真是诙谐有趣,竟然让一群半大的毛孩子来云虎台坐镇观擂!聂蟠觉得,这是对北冥勇士的一种侮辱,心中不由得更加不服气起来。 而擂台对面的高狄、余灵均等人,遥望对面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窃窃私语。 “都说北冥的人身材威猛壮硕,实力强悍。我看倒也不过如此!不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的人吗?可见传言还是有偏差的!要硬是说他们与我们北冥的男子有什么区别,也无非就是眉毛胡须更浓重了些而已。”身体痊愈的余灵均晃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望着对面的北冥使臣们,点评道。 “你刚刚说的,还落了一样!北冥男子生得粗犷,更似野人一般,毫无美感。对面那些人中,也就属北冥太子苏弼黎长得还算俊朗!其他的人,不过是泛泛之辈,屠夫野人而已。”秦无恙也忍不住调侃补充。 秦无恙回首笑看了坐在身旁,同样人高马大的高狄,开口笑称:“还别说,我们这群人中,唯有高狄的外貌与那北冥人有些相似,你若是混在他们之中,兴许没人能认出来,你是大炎之人!” 高狄憨笑道:“那可不行!我高狄的相貌在大炎好歹也算是独树一帜,要是到了北冥,可就泯然众人了!” 众人说笑着,完全没有即将登台打擂的紧张。 蓝亦安好意从旁提醒:“那北冥人确实比我们长得高大一些,力量上也定是不俗。我们待会上台,可要多加小心,尽可能不要在力量上与北冥勇士硬拼!凡事,还是要灵活巧妙应对才好。” 高狄不以为然:“要我说,蓝锡世子就是考虑得太细了!他们北冥人无非就是看起来勇猛,实则也就是四肢发达、外强中干的唬唬人罢了。” 墨子衿不认同高狄的看法,插言道:“北冥竟然会接受擂台比武切磋,就自是有备而来,实力不可小觑,莫因为他们的外表而疏忽大意。” 蓝亦安点头道:“是呀!这场擂台比武听上去是大家聚在一起切磋武艺,比比功夫!实际上,各自却是代表着身后的国家荣誉而战!所以,此次比武即便不能赢胜,也绝不可输败于北冥。” “还是余灵均和穆星尘好,他们还是两个娃娃,料想北冥那些勇士再怎么想赢,也绝不会主动挑战两个小孩,胜之不武。”秦无恙瞧着一侧的余灵均和穆星尘笑叹。 “秦世子可莫小瞧了我们!你们能上台打擂,我穆星尘也能上台比试一番!”穆星尘倔强回应。 余灵均四处张望着,自言自语说道:“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我二哥哥和芙灵公子呢?” 高狄等人也感到奇怪。 秦无恙、墨子衿向人群中望去,却见赫连芙灵拉着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的手,挤进了人群之中。在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等人身旁坐下。 义琪王赫连瀛初小声笑问,从人群中挤进来的赫连芙灵:“好好的前面不坐,怎么偏偏挤进我们这里来了?” 紧挨着赫连芙灵的贺泽王赫连瀛泰也笑说道:“就是!就是!你爱凑热闹,我们是知道的,可你怎么将芙柔和公良二公子也拐了过来?” 赫连芙灵将嘴一撇,回言:“这话说的!什么拐呀拐的,说得好像灵儿是个人贩子似的!明明是灵儿好心,带四皇姐和公良二公子过来瞧瞧,散散心的!怎么到了两位皇兄的嘴里,倒讨伐灵儿的不是来了!” 义琪王赫连瀛初惊讶于向来安静乖巧的赫连芙柔也开始被疯丫头赫连芙灵带偏,假装怪罪道:“芙柔向来娴静懂事,不向你这般疯闹,却被你一人带偏,你还敢说不是你的错?” 赫连芙灵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于是单手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道:“不是说好了,灵儿是皇兄们疼爱的开心果的嘛!这么快,皇兄们就偏心起来,责怪起灵儿来了!灵儿这次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芙柔自己央求芙灵带我过来观擂的,两位皇兄可别因为芙柔,而错怪了芙灵呀!”赫连芙柔忙笑着解释。 “谢天谢地!总算有人给灵儿作证!还灵儿清白了!”赫连芙灵双手合十,一脸庆幸。 “那公良二公子是怎么回事?你方才拉着公良二公子的手跑过来,现在还让公良二公子与我们坐在了一起。你就不怕被别人看见了,有碍男女大防?”贺泽王赫连瀛泰继续调侃赫连芙灵,开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的玩笑。 公良缀儿坐在老熟人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二人身边,十分尴尬,不知如何回应解释,又不想自己的身份被二人看穿,于是时常颔首浅笑,鲜少答话。 赫连芙柔启声替赫连芙灵解释:“这是我的意思。我因为在司乐宫学习击鼓入阵舞,与公良二公子十分投缘,所以就想着今日云虎台擂台比武,邀请公良二公子过来观看。” “安排公良二公子坐在我们身边,也是你的主意?”贺泽王赫连瀛泰讶然看着异如往常的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点头称“是”。 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不禁回想起之前太后贺兰嫣在御宴之上,当众说要把四公主赫连芙柔指婚给公良缀之事。 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早就认出了面前的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虽然还没有证据证实,但已经认定得不离十。而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担心的,是心思单纯,不经世事的赫连芙柔真的倾慕于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将太后贺兰嫣乱点鸳鸯谱之事,信以为真,从而伤害到赫连芙柔。 只是现在赫连瀛初和赫连瀛泰不好直接对毫不知情的赫连芙柔挑明了公良缀儿的身份,无法向其解释,只能将此事含混过去,等日后有机会再侧面提醒。 第四百八十九章 以巧制勇 公良缀儿被赫连芙灵拉进看台席位之举,恰好被秦无恙和墨子衿二人看见。秦无恙早就知道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的秘密,又觊觎公良缀儿的美貌,另有所图,所以自不会将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乱与他人说道。 至于墨子衿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看破不愿说破之人,也不会与人八卦,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秦无恙和墨子衿二人不仅守口如瓶,还特意为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打掩护,转移高狄、蓝亦安、穆星尘和余灵均的注意力,避免他们见了起疑。 秦无恙和墨子衿装聋作哑,得过且过,而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却不能对此视若无睹。 苏弼黎亲眼看着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以及赫连芙柔之间有违男女大防的亲密举动,心中就更加坚信,所谓的平西侯二公子公良缀一定是个女儿身! 坐在苏弼黎身旁的姑布吉儿也寻着苏弼黎的目光,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等人。 姑布吉儿看着对面公良缀儿、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三人之间的关系,不仅暗自蔑笑:好一个公良二公子!好一个大炎的芙柔公主!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是如何一步步的,栽到我姑布吉儿的手上的! 姑布吉儿手中握有公良缀儿的把柄,不禁自鸣得意,心思全都放在了对面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的身上,根本无心看什么擂台比武。 大炎壮士与北冥勇士们各怀心事,整装以待之时,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已经在总管太监小团子和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之下,移驾来至云虎台台上。两侧众人纷纷起身施礼,待赫连瀛彻坐于看台中央的銮座之上,众人这才平身,坐回原位。 赫连瀛彻落座后,笑容和悦,朗声与众人道:“今日,为了款待北冥太子、侧妃以及北冥使臣,所以,朕特意选在云虎台大摆擂台,让大炎以及北冥的勇士们在擂台上大显身手,各显神通,切磋武艺,增进大炎与北冥两国之间的交流。此次擂台比武,采取车轮战的方式,三局两胜。比试为次,切磋为主,友谊第一,点到为止,不以胜负争论长短!只要能展现大炎和北冥两国勇士的风貌即可。” 赫连瀛彻在看台上简明扼要的表述了擂台比武的初衷和宗旨,限定了此次比武切磋的规范和注意事项。 在赫连瀛彻的一声号令之下,云虎台比武打擂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台出战的是北冥勇士屠达。 但见北冥勇士屠达手握冲天战戟,大步流星踏入擂台之上。 那屠达生的头大身壮,圆目方腮,一脸横肉,一肚子的秋膘,随着屠达上台的动作,抖上三抖。离擂台稍近的人,依稀可以听见地震般粗重的脚步声。一身壮硕的肌肉随着屠达手臂上的用力,几乎要冲破衣袖的束缚,透过厚重的裘衣,甚至能看到屠达手臂上的肌肉块头。 粗悍威猛的北冥将军屠达站在云虎台的擂台上,就如一道同铜墙铁壁一般,皮糙肉厚,底盘扎实。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屠达上台之后,双手抱拳,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对面的大炎勇士们自我介绍道:“北冥定南将军屠达愿首轮出战,与大炎勇士比武切磋,讨教一二。不知对面的大炎勇士中,谁来迎战?” 大炎看台一侧的将士,见北冥使臣率先出来打擂,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与北冥勇士屠达一决高下。 屠达的话音刚落,就见蓝锡世子蓝亦安飞身影,一跃台上,拱手抱拳:“蓝锡世子蓝亦安愿出来迎战,与屠将军比试一二。” 屠达眯起眼来,将出来应战的蓝亦安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眼前出来应战的蓝亦安生的一脸俊秀,一身雅正,手中没有拿任何兵器,只是单手持一把金边折扇,举止斯文。 站在台上的两个人身形悬殊,屠达壮硕的身形足以能装得下两个蓝亦安。 屠达便咂咂嘴,笑应道:“没想到出来应战的是如此年轻的世子!看世子这般秀气,更像是一个书生!也不像是个精通武艺之人!屠达奉劝世子还是掉头回去,换了个真正懂武功的人来应战的好!” 蓝亦安笑应:“屠将军可听说过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蓝锡是否能接下屠将军的冲天战戟,还是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好!蓝锡世子既然这么说,屠达也就不客气了!”屠达说罢,挥动手中的冲天战戟,与蓝亦安交战在一处。 屠达骁勇,一把冲天战戟上下翻飞,步步紧逼,直刺蓝亦安的要害。 而蓝亦安却步履轻盈,以退为进,用金编扇骨巧妙接招,整个人轻松从容,仿佛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看台上,北冥太子苏弼黎看得清楚,屠达出招虽猛,但是力道幅度过大,急于求胜,所以力量容易被消耗殆尽。 反观蓝亦安,单手持扇,合扇以扇骨为刃,处处防守,却从来不曾主动进攻。其原因并非是因为蓝亦安没有出手还击的机会和实力,而是蓝亦安看破了屠达善勇而不善巧,刻意回避两人之间力量上的正面冲突,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方法,拖耗屠达的力气,只待屠达的力气消耗殆尽之时,再给予有力的反击。 蓝亦安是用巧,胜于用勇。 虽然台上战况看似焦灼,实则高下已现。苏弼黎深知屠达并非蓝亦安的对手。如此消耗下去,屠达必输无疑。 果不其然,当北冥众使臣皆认定屠达必胜之时,几个回合过后,屠达却因为消耗体力过大而进攻不济,反而给了蓝亦安可乘之机。 蓝亦安转退为攻,打的屠达措手不及。最终疏于防范,被蓝亦安一招致胜,败阵而归。 “屠将军承让了!”蓝亦安拱手谦言。 屠达技不如人,只好悻悻归队。 北冥小将司无邪见屠达将军败阵下来,心有不甘,主动请缨,上台对战蓝亦安。 苏弼黎深知司无邪的实力,意在以巧制巧,对垒蓝亦安。权衡之后,苏弼黎便同意了北冥小将司无邪的要求,让司无邪登台对阵。 大炎看台那边,因为蓝亦安首战告捷,而欢呼雀跃之时,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男娃娃,纵身飞跃擂台之上,手握两只镇魂圈,跳到蓝亦安近前。 蓝亦安看面前的小孩年龄不大,个头倒也不小,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张娃娃脸,颇有几分可爱之气,与北冥使臣们普遍的糙汉形象,大相径庭。 第四百九十章 小将对擂 “就让我的镇魂圈来会会你的宝扇!”北冥小将司无邪双手各拿着一只镇魂圈,冲着对面的蓝亦安,掐腰叫嚣着,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你说你的镇魂圈要会会我的乾坤宝扇?!”蓝亦安看着面前气焰嚣张的北冥小将司无邪,柔声反问道。 “正是!”司无邪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回应。 司无邪并不知道蓝亦安手中那把乾坤宝扇的玄机。 方才司无邪在台下观擂之时,只觉得蓝亦安手握的金边宝扇刀枪不入,十分坚硬,形如利器,可作为兵器使用,却不知道蓝亦安的宝扇并非普通的折扇,其中另有乾坤。 那乾坤宝扇的扇把中设有机关,每一只扇骨中都隐藏着一支飞针暗器。而乾坤宝扇一旦打开,那扇面金镶边上皆有宝铁铸成的利齿,此扇飞出,便又成为了乾坤飞天斩,伤人于无形,割喉即毙,十分锋利。故而,蓝亦安若非必要之时,很少展开乾坤宝扇的扇面,也很少动用宝扇中的机关暗器。 北冥小将司无邪毕竟还是一个年方十二的半大孩子,自然不知道蓝亦安手中的那把乾坤宝扇的厉害。但是北冥使臣之中的大将军聂蟠却曾经听说过此扇。此乾坤宝扇曾为大炎江湖排名第三的侠客铁扇仙所独有的兵器,铁扇仙仙逝之后,此扇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没想到这把乾坤宝扇如今机缘巧合的落到了大炎蓝王之子——蓝亦安的手中。 就蓝亦安和司无邪二人所持的兵刃来看:司无邪的镇魂圈在明,蓝亦安的乾坤宝扇飞针利器在暗;司无邪的镇魂圈可以左右开弓,而蓝亦安的乾坤宝扇则可一扇多用。两种宝兵器不相上下。此擂的输赢,皆在两种包宝兵器使用之人的武功功力和阅历历练上。 而聂蟠担忧的是蓝亦安比司无邪年长几岁,难保司无邪不会在年龄阅历上吃亏,中了蓝亦安之诡计。 聂蟠忧心忡忡,然而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心里,却对小将司无邪信心满满。因为司无邪是北冥第一高手赛真人的关门弟子,资质聪慧,颖悟绝伦,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整个北冥同龄人中,司无邪的武功确是数一数二的。 这一轮比试,无论司无邪是输是赢,北冥都没有任何的损失。因为蓝亦安若是赢了一个孩子,胜之不武。若是蓝亦安输给了司无邪,则更是显露大炎勇士的技不如人。 北冥这边盘算的甚为周密妥当,但是事实的进展,却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如意。 蓝亦安见对面上台挑战的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便收起了之前准备应战的架势,笑着启声对司无邪说道:“我蓝亦安从来不会与一个小孩子比武打擂的,我若是赢了你,岂不是成了欺负小孩了?” 司无邪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因为他的年龄而小瞧于他,于是大喝一声:“小孩子怎么啦?!难道是你怕输给我这样一个小孩子不成?!” 北冥和大炎双方的看台上,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在大炎看台上蠢蠢欲动的穆星尘欲要起身,却被他身旁的余灵均一把拦住。 “星尘哥哥且先歇一歇,让灵均与他会上一会!”余灵均开口道。 “胡闹!你一个小孩子上什么擂台?比什么武?”穆星尘反驳道。 余灵均咂嘴笑道:“你还不也是一个小孩子?难道哥哥们还没看出来,那司无邪就仗着他自己是北冥使臣中年龄最小的小将,才斗胆出战!毕竟赢之有功,输之无过。所以,北冥的太子才敢让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上台比试。哥哥与那小将的年龄相仿,输赢难定,反倒是不适宜去。唯有灵均我上前与他一会,才最为适合。” “可是你的身体才刚刚痊愈!怎是他的对手?!”墨子衿担忧的提醒。 秦无恙也劝道:“别人不知道,我们几个之间还不知道!你的武功水平也就同我的实力相仿,你身上又没有什么得力的兵器,你想赢过台上那个北冥的小将司无邪,不是痴人说梦,比登天还难?” 余灵均摇晃着圆滚滚的小脑袋,呵呵一笑:“谁说我要了赢了他了!” 余灵均话说了一半,起身撂下一句话:“哥哥们就瞧好吧!” 余灵均说罢,一路小跑来到台前,高喝一声:“且慢!” 墨子衿、穆星尘等人想要拦住他时,为时晚矣。 北冥小将司无邪正在擂台上与蓝亦安搭讪,一个劲儿地想激怒蓝亦安,让蓝亦安答应与他比武。但蓝亦安见司无邪还是一个孩子,便不愿意与一个孩子之间兵刃相见,分个你输我赢。司无邪拿定主意,不管蓝亦安见答不答应,都要直接出招之时,却被一声清脆的童音硬生生的打断。 司无邪寻声而去,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来者何人?”司无邪高声向台下问道。 台下,余灵均的一双小短腿,一边紧捯饬的往上爬,一边开口回应:“是小爷我!余灵均!要与你比试比试!” 蓝亦安回身,这才发现了想要爬上擂台,却短腿爬不上去,悬在半空的余灵均。 蓝亦安诧异余灵均为何会出来迎战。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叫余灵均回去。 “蓝锡世子帮帮我,这擂台太高,爬不上去呀!” 蓝亦安闻听余灵均求助,于是上前拉了余灵均上了擂台。 “你怎么来了?”蓝亦安小声问余灵均。 余灵均笑着对蓝亦安道:“蓝锡世子放心,灵均自是有备而来!蓝锡世子且暂时到台下休息去吧!” 蓝亦安知道余灵均机灵,所以趁机收手,提醒余灵均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多加小心!” 余灵均笑着点点头。 司无邪和他身后的北冥使臣,包括北冥太子苏弼黎这才看清楚,对面看台上,下来扬言要对战北冥小将司无邪的,竟然是一个比司无邪年龄还小,看起来乳臭还未干的小娃娃。 司无邪睥睨地瞧看着,上个擂台都要人扶,个头矮,腿又短,说话还带着三分天真,七分奶气的余灵均,蔑笑道:“小娃娃,你才多大,竟敢上台与我比武较量?!我看你识相一点,还是赶快回去,继续喝奶去吧!” 司无邪是北冥有名的小将,哪里会把一个个头还没有擂台高的小不点看在眼里。 尤其是司无邪还注意到,余灵均是空着手上的台,什么兵器也没带,司无邪若是真的着了他的道,跟他比武,赢了他,不会让世人笑掉了大牙! 面对司无邪的嘲讽和鄙夷,余灵均却表现的极为淡定。 第四百九十一章 泼皮顽童 “有志不在年高!本领不分大小!虽然我年龄不大,但是胆识不比你小!你可别小瞧我!难不成你看我小,就不敢跟我比试,怕输给我了是吗?!”余灵均故意学着司无邪的样子,挺起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皮,双手掐腰,一本正经的说道。 北冥小将司无邪看出来余灵均在故意学他,气得不打一处来,压根咯吱一咬,开口打发余灵均:“让你们那边的大人出来较量!你一个小孩子上擂台添个什么乱?!” “呦!怎么?!谁规定了今日的擂台比武,不可以有小孩子参加了?!再说了,你不也就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孩子嘛,你都能上台打擂,我余灵均为什么不能?!你要是真的害怕了,可以现在就掉头回去,用不着拿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搪塞我!”余灵均振振有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笑话!你打听打听,我司无邪可是北冥小有名气的小将,哪里会惧怕你这个还穿着开裆裤的,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司无邪嗔声回击道。 余灵均见司无邪如此说,就晃悠晃悠自己圆滚滚的小脑袋,眯眼扬笑,故意把身体背过去,拍拍自己的屁股,冲身后的司无邪叫嚣道:“我看你年龄不大,可惜眼神不大好!你瞧瞧!你仔细瞧瞧!你小爷我早就不画地图了,我哪里还穿得开裆裤?!” 余灵均说边说,还扁故意冲着司无邪放了一个响屁。 司无邪闻声,立即用手捏住了鼻子,嫌弃的心中暗暗直骂,恶狠狠说道:“真是一个厚脸皮的、毫无礼数的泼皮小儿!” 余灵均转回身来,笑着狡辩,故意开口气司无邪:“屁,乃人生之气,岂有不放之理!可是我余灵均敢作敢当!我承认我刚才放的屁是屁,可你方才说的话,漏的气又是什么?” “你!你……你!”司无邪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侮辱和讥讽,更不曾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当面挑衅。 司无邪气急败坏,攥着手中的镇魂圈,厉声道:“好小子!你真想与我比武,我今日就成全了你!你赶紧挑一样兵器,可别说是我欺负了赤手空拳的你!” 余灵均见激将法已成,心中笑开了花。 余灵均抬气高傲的头,背过手去,清了清嗓子,懒洋洋的回应道:“小爷我与人打擂比武从来不带兵器的!” 司无邪又觉得自己脸上蒙羞,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耍戏,不禁义愤填膺。 “那你就看招吧!”司无邪说罢,抡起手中的镇魂圈,直奔余灵均而来。 看台上的大炎将臣纷纷为余灵均捏了一把汗。 就实力上来说,余灵均绝对不是北冥小将司无邪的对手。此战必输无疑。 就连总管太监小团子都忍不住在赫连瀛彻的銮座旁小声提醒:“皇上,要不要奴婢中止比武,将余灵均换下来?” 赫连瀛彻对擂台上的战况心知肚明,但赫连瀛彻对古怪机灵的余灵均的表现还是有自信的。赫连瀛彻相信,凭借余灵均的聪明,必定能全身而退,输人不输势。 况且,赫连瀛彻觉得,方才蓝亦安与北冥使臣屠达之间的比武获胜,已经从气势上给了北冥一个下马威。至于这一场比武,输赢变得不在重要。如何输得漂亮又不是大炎之风度,才是正事。而余灵均这孩子,偏偏有能将腐朽化为神奇的力量。 不仅仅是赫连瀛彻如此想,就连北冥太子苏弼黎也在心中盘算,余灵均之所以会上台打擂,无非是大炎“田忌赛马”的策略。 对大炎来说,这一场派出一个几岁的娃娃来应战,无论输赢,都能鼓舞大炎的士气,同时,又能巧妙的,在明面上给北冥扳回一局的面子,同时,又在暗里让北冥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大炎虽败犹荣。 大炎下的一盘好棋,而苏弼黎却乐得与赫连瀛彻博弈。 余灵均壮着胆子上台,心里明知自己比试北冥小将司无邪的对手,却想着如何投机取巧,以巧周旋。只要将此场比武输得漂亮,就算是间接让大炎取得虽败犹荣的胜利。 余灵均拿定主意,见司无邪手持镇魂圈冲了过来,依旧嬉皮笑脸的一边躲,一边口中念叨:“你说你挺高的一个大个子,手里拿着两个金项圈出来招摇,羞不羞?” 司无邪闻听余灵均此话,气的牙根痒痒。 “少废话!接招!”司无邪脚下生风,一招快胜一招,招招直奔余灵均的上半身砸来。 余灵均的个头只有司无邪的一半高,所以,司无邪用手中的镇魂圈扫余灵均的下盘非常不容易,也很吃力。只得主攻余灵均的上盘。 而余灵均虽然武功不高,此时又没有什么兵器在身,但是身手敏捷,小巧灵活。余灵均见司无邪直扫他的上盘,就俯身躲闪。 司无邪本不想对余灵均这样一个乳臭未干,赤手空拳的小毛孩飞掷镇魂圈,但是司无邪连发几招,招招走空,都被余灵均侥幸躲了过去。司无邪气急之下,只好动用了手中的镇魂圈,飞起一只镇魂圈就直扫余灵均的下盘而来。 余灵均见司无邪改了招数,立马挑起叫来,上蹦下窜,疲于躲闪。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的唠叨:“哎呀呀!哎呀呀!你这哪里是在比武呀,分明是在套圈嘛!你说我又不是那木头桩子,弄两个项圈总围着我跑干什么?!” “你也知道这镇魂圈的厉害了!”司无邪以为余灵均怕了,洋洋得意。 “要我说,你这两个项圈还是小了点,套我又套不进去,我看倒是套在你脖子上正合适!”余灵均一边躲左右飞来的镇魂圈,一边笑嘻嘻的拿司无邪的镇魂圈寻开心。 那镇魂圈可是司无邪心爱的宝贝,哪里容得下余灵均这番嘲讽。司无邪加紧了招数,不再给余灵均任何喘息的机会。 镇魂圈上下翻飞,最主要的是镇魂圈还有回旋的能力,余灵均躲了几招,越发觉得吃力,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司无邪笑道:“你若勉强不来,直接认输就好,何必如此辛苦的躲逃!” 余灵均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可是脸上却还是嘻嘻哈哈。 余灵均笑叹:“今天的运动量是有点大,谁叫我今早吃的多,权当是给我消化食儿了!” 司无邪见余灵均还在嘴硬,手上便暗暗加了一成功力,再次抡开飞回手中的镇魂圈。 余灵均见大事不好,自己要输,就在镇魂圈未飞出之前,佯装倒地,躺在地上不起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出阵提名 “小娃娃!少在这里耍滑头!你可认输不认?!”北冥小将司无邪以为余灵均认了输,又怕余灵均使诈,便扬声问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余灵均。 余灵均躺在地上满地撒泼,就是死活不肯起来。 北冥看台上的聂蟠等使臣,皆认定余灵均就是个输了就撒泼打滚的泼皮顽童,各个看着擂台上赖在地上不起的余灵均哈哈大笑。 司无邪见胜负已定,收回两只镇魂圈,转身要走,还未走出两步,躺在地上的余灵均就一个鲤鱼打挺,纵身一跳,抱着司无邪的脖子就不肯撒手。 司无邪但觉得脖子吃紧,发觉是余灵均使诈,于是左甩右甩,甩脱不掉,只能双臂一阵,将背上的余灵均振回台上。余灵均摔倒在地,来了个四仰八叉。 “你你你!你欺负小孩!”余灵均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司无邪的鼻子道。 “要不是你故意装输,偷袭我,我又怎么会反手回击?!我这也是正当防卫!”司无邪回击道。 “我这也算不上什么偷袭!明明是你自认为我认输了,放松了警惕!你当是不曾听说过‘兵不厌诈’这句话吧?”余灵均双手掐腰,仰着圆滚滚的小脑袋,骄傲的回应。 “唬人的把戏,也只有你这样的小娃娃愿意玩!”司无邪气鼓鼓的说道。 总管太监小团子当众宣布,此轮比武,实乃北冥小将司无邪获胜。 余灵均虽然武功不敌司无邪而败北,但是余灵均虽败犹荣。余灵均退下擂台之前,躬身向看台上的赫连瀛彻施了个礼。赫连瀛彻与余灵均相视,笑而点头。 退回看台上的余灵均被高狄、秦无恙等人团团围住,与余灵均击掌称叹。 苏弼黎在看台上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擂台上的大炎小将余灵均年龄虽小,功夫也一般,但是人却灵活多变,聪慧机敏,听余灵均与司无邪之间的对话,便可知道余灵均是读过兵书之人,来日,定可成为大炎朝中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好在,余灵均现在年龄尚小,暂时还对北冥构不成威胁,不然的话,北冥倒是会又多了一个劲敌。 擂台上比武继续,看台两侧都在关心擂台的战况如何,唯有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一心关注着对面看台上说笑的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二人。 按照原本出访的计划,北冥太子苏弼黎和诸位北冥使臣两日后,便会离开帝城,启程回北冥。所以,留给姑布吉儿当众揭发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时间不多。 今日,云虎台摆擂,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使臣,以及大炎上下重要人物都在场,正是姑布吉儿当众揭发公良缀儿的大好机会,姑布吉儿又怎能错过。 擂台上,大炎和北冥的勇士已经比试了两轮,打成了平手,所以,接下来这最后一轮比武就变得极为关键。 姑布吉儿见大炎那边出来打擂之人是弗隐,苦苦等待公良缀儿上台恐是遥遥无期。姑布吉儿只好主动出击,另寻他法。 北冥的使臣聂蟠见对方派出但是江湖少侠弗隐,便起身要上台应战,却被姑布吉儿打断道:“聂将军且等一等。” 聂蟠和苏弼黎等人都转眸,讶然看着姑布吉儿,不知道姑布吉儿接下来要做什么。 聂蟠拱手恭声问道:“侧妃可有何吩咐?” 姑布吉儿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看你们热血男儿上台打擂,心中也有点向往。不如,太子殿下和聂将军将这最后一轮的比武交给我出战。我这九节鞭也闲置了太久,也是时候出来表现表现了。” “这……”聂蟠不敢拿主意,支吾着,只待太子苏弼黎发话。 苏弼黎不知道姑布吉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启声道:“这是擂台比武,可不是在过家家。上台打擂的都是北冥的热血勇士,你一个女子上台打什么擂!” “太子可别忘了,妾身也是北冥人,况且,这次云虎台打擂的规则里,也没有说不让女子出战的呀?”姑布吉儿抿唇一笑,早已拿定了主意。 苏弼黎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姑布吉儿忽然起身,朝看台中央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恭声说道:“妾身斗胆,有一个提议。今日打擂比武的最后一轮,妾身想代表北冥出战,不知新帝可否成全?” 听到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请求,赫连瀛彻倒是颇感意外。 “哦?!既然侧妃有如此雅兴,朕又怎会不允。”赫连瀛彻随口答应了姑布吉儿的请求。 “多谢新帝成全!”姑布吉儿说罢,将一双杏眸转向对面看台上一望,继续说道:“不过,妾身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接下来与妾身对阵打擂的能是能武会舞之人。” 姑布吉儿故意将话题往公良缀儿的身上引。 “能武会舞?”赫连瀛彻讶叹。 姑布吉儿嫣然一笑:“就是既会舞蹈,又懂武功之人!” 赫连瀛彻倏然笑应:“朕不是不允你的要求,只是你这个要求,让朕有些犯难。今日大炎和北冥前来打擂的勇士倒都是习武之人,但他们毕竟都是些须眉男儿,想必都不曾学过什么舞蹈,更不会跳舞。朕哪里能在现场找寻到符合侧妃条件之人?” 姑布吉儿借机说道:“这个简单。据妾身所知,平西侯府的公良二公子不是既懂舞蹈,又身怀武功,文武双全的嘛!不如新帝让公良二公子出战,与妾身比试切磋一番,不知新帝可否舍得?” 苏弼黎听了姑布吉儿的话,这才明了了姑布吉儿的用意。只是苏弼黎还搞不清楚,姑布吉儿为何咬着公良缀儿不放。 赫连瀛彻侧目转下台侧,于大炎看台上,扫视一番,一眼便注意到了正坐在赫连芙柔和赫连瀛初身边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好端端的坐在看台上观擂,却不想姑布吉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点自己的名字,指名让自己与其对擂。公良缀儿心中先是一惊,后又回想着,自己与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这两日来,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能引起姑布吉儿注意的,就只有昨日绮筵之上的献舞之时。难道是因为自己当众进献击鼓入阵舞太过惹眼,所以,才得罪了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公良缀儿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赫连瀛彻将落在公良缀儿的目光收回,笑着回应等待答复的姑布吉儿:“公良缀虽说善舞,也略懂些武功,但毕竟是臣子,与侧妃交手,多有不敬。不如,朕派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与侧妃对擂。” 第四百九十三章 登台应战 坐在看台上的淑妃宁平芷应声请愿:“不如臣妾代替公良二公子,与太子侧妃切磋切磋!” 赫连瀛彻见看台众人之中唯有淑妃宁平芷与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对擂,再合适不过,于是刚要点头,却闻听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笑问淑妃宁平芷:“妾身早就听说淑妃娘娘是将门之后,武功了得。只是不知淑妃娘娘还精通舞蹈?” 淑妃宁平芷回应:“我虽不善于跳舞,但是今日只是擂台比武,切磋武功,太子侧妃又何必拘泥会不会舞蹈这件事呢?” 姑布吉儿扬眉一笑:“那可不一样!这擂台比试,要分出输赢优劣,自然是要实力长处相仿,才更为公平。而且,昨日我在绮筵之上,见公良二公子领舞,一曲击鼓入阵舞,十分惊艳,让人不由得赞叹。妾身见公良二公子既精通舞艺又懂得武功,总想讨教一二。所以,今日妾身就想借此机会,会一会公良二公子的武功,与公良二公子比试比试,切磋切磋!也算是圆了妾身的一个梦!” 赫连瀛彻听出来,姑布吉儿要指名打擂,就是冲着公良缀儿而来。只是赫连瀛彻尚不清楚,公良缀儿与她姑布吉儿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任何芥蒂,姑布吉儿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不依不饶。 北冥太子苏弼黎察觉到擂台的气氛有些尴尬,便挺身而出,解围说道:“淑妃娘娘肯与你切磋武艺,你自当知足,何必强人所难呢。” 苏弼黎此言一出,貌似是站在大炎这一方说话,劝解执意为之的姑布吉儿,实则却是变着法儿的激惹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应允就范。 苏弼黎知道姑布吉儿性妒,妒忌之人不分男女,只要是苏弼黎与谁走得近些,姑布吉儿都会心中犯疑,醋意横生。更不用说,不论是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还是公良二公子公良缀儿都是大炎一等一的美人。姑布吉儿定然会因为心中嫉妒多疑,而大吃飞醋。 苏弼黎觉得,姑布吉儿今日偏要逞能登台,指名与公良缀儿打擂,就是为了出口气。 公良缀儿虽然能用出众的相貌和精湛的舞艺,征服品味甚高的苏弼黎的欣赏。但是在家国面前,美如公良缀儿也不值得一提。 姑布吉儿吃醋打擂虽有不妥,但她也毕竟是北冥太子侧妃,苏弼黎在此等比试切磋武功的小事上,尤其是当着大炎朝臣们的面,自然还是会站在姑布吉儿这一边,对外支持她的做法。 赫连瀛彻察觉,北冥太子苏弼黎的话是在暗中给自己施压。赫连瀛彻不清楚眼前这个什么都想尝试一番的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究竟身手如何,仅仅以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了解,公良缀儿仅在御戎卫营跟着铁教头尚卓学习过三个月的功夫,只能是学到皮毛而已。别说是与姑布吉儿打擂,就是与余灵均和穆星尘等人比试,也未必能是他们的对手。赫连瀛彻犹豫再三,不想让公良缀儿上台犯险。 赫连瀛彻正在考虑如何婉转拒绝姑布吉儿的要求时,却听看台上的公良缀儿起身抱拳,恭声请愿:“既然北冥太子侧妃如此看得起草民,草民自然不能驳了侧妃的颜面。草民公良缀愿意上台迎战,与太子侧妃切磋讨教一二。” “你真的愿意登台打擂,与北冥太子侧妃比试这最后一轮?”赫连瀛彻心下希望公良缀儿不要勉强上台,这才关心反问道。 “是!草民愿登台一试!”公良缀儿恭声回答。 坐在公良缀儿身旁的赫连芙灵暗中拽了拽公良缀儿的衣袖,示意公良缀儿不要着了姑布吉儿的道。 然公良缀儿心意已决。面对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指名挑战,即便公良缀儿觉得自己的武功低,难有胜算,但也愿奋力一搏。毕竟此时的公良缀儿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代表着大炎的臣民。哪怕是为了大炎的荣誉,公良缀儿也要请愿迎战。 赫连瀛彻有心想要保护公良缀儿,奈何公良缀儿已经当众做出了决定。赫连瀛彻当着北冥使臣们的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放手,同意让公良缀儿上台比试。 姑布吉儿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公良缀儿邀请上了擂台。 公良缀儿和姑布吉儿二人站定在擂台上。 公良缀儿抱拳施礼:“草民多有得罪了。” 姑布吉儿信心十足的笑着回应:“公良二公子,请!” 姑布吉儿说罢,抬手做出了一个开始的手势。 云虎台最后一轮的决战在即。 都说不知底细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而对姑布吉儿来说,公良缀儿的武功高低,就是姑布吉儿全然未知的。 姑布吉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过公良缀儿。但姑布吉儿认定的,是如何能在二人比试的过程中的,借机戳穿公良缀儿是女儿身的真面目。至于输赢,对姑布吉儿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姑布吉儿完全可以让此局擂台赛,因为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公开,而被迫终止。 拿定主意的姑布吉儿胸有成竹,信心满满,手握九节鞭,拉开了准备进攻的架势。 而公良缀儿此时身上并没有佩带什么兵器,看台上的赫连芙灵和墨子衿等人纷纷表示要将自己身上佩带的兵器借与公良缀儿,竟都被公良缀儿谢绝。 赫连瀛彻也好,赫连芙灵也罢,甚至是与公良缀儿曾一同在御戎卫营学习过的同窗秦无恙、蓝亦安等人也明了公良缀儿是女儿身的身份。可是公良缀儿在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北冥使臣们,甚至是她身后看台上的绝大多数的朝臣们眼里,是以平西侯二公子的男子身份登台打擂的。公良缀儿自然会遵照男女大防与君臣之规,礼让于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 姑布吉儿见别人给公良缀儿兵器,公良缀儿也不收,于是笑问道:“公良二公子还是手里那点什么的好。要不然,稍后比起武来,我手中的九节鞭也没长眼睛,万一伤到了公良二公子可就不好了。” 公良缀儿淡然笑道:“也好。” 公良缀儿随身,向坐守台下的弗隐说道:“麻烦弗少侠帮我折一支树杈来。” 弗隐微微怔了怔,转身挥剑,斩断一支树杈,递与台上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将弗隐递来的树杈握于手中,笑面姑布吉儿,道:“草民已经准备妥当,侧妃,开始吧。” 姑布吉儿不屑的瞧着公良缀儿手上那支枯树枝,鄙弃道:“公良二公子就打算用这枯树枝做武器?” 第四百九十四章 落人口实 公良缀儿颔首,看了一眼手上的树枝,抬眸笑答:“怎么,不可以吗?” 姑布吉儿挑着眉,撇着嘴笑道:“当然可以,只要公良二公子喜欢。” 姑布吉儿说罢,率先进攻,抬手挥起一鞭,直冲公良缀儿的下盘扫来。 公良缀儿纵身一跃,这一鞭打了空,姑布吉儿又挥手扬起第二鞭。公良缀儿再次侧身闪开。连续三招过去,公良缀儿只是一再退守,不曾主动出击过一招。 姑布吉儿心下还想,公良缀儿不知道姑布吉儿已经知道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还在这里充当什么谦虚礼让的谦谦公子!姑布吉儿不仅暗笑公良缀儿的虚伪、愚蠢与天真。 而公良缀儿接了姑布吉儿的三招过后,心中便已清楚,姑布吉儿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自己断然不是姑布吉儿的对手。一直躲闪下去,体力终将耗尽。 公良缀儿明明知道以她自己的武功,根本赢不过功底扎实的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可公良缀儿却还是暗下决心能接几招是几招,能拖一阵是一阵,只守不攻,想让姑布吉儿和北冥君臣误认为公良缀儿只是介于谦让姑布吉儿而没有出手的假象。 然公良缀儿的心理活动,却被看台上的北冥太子苏弼黎一眼看穿。 仅仅看公良缀儿与姑布吉儿交手的这几招,苏弼黎就看出来,公良缀儿最多只是武功初学者而已,功力尚未扎实,更不用妄谈什么精进。公良缀儿与姑布吉儿交手,公良缀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出二十余招,体力殆尽,必输无疑。 可是明明眼前是一条必输的“死路”,公良缀儿却意图不出招,而迷惑对手,造成被人误以为她是碍于对方交手的是北冥的太子侧妃而故意谦让。单凭这一点,苏弼黎就知道,这个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并不简单。 公良缀儿在擂台上苦苦支撑,若不是公良缀儿因为自幼学舞的关系,身体柔韧度和灵活性甚高的话,估计公良缀儿连姑布吉儿的十招都接不过。 姑布吉儿知道公良缀儿的武功不及自己,必输无疑,可是姑布吉儿哪里肯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公良缀儿,放公良缀儿回去。 姑布吉儿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为在台上一个武功分明不如自己的人,耗费时间。姑布吉儿趁着公良缀儿应付吃力的时候,佯装要挥鞭进攻公良缀儿的左手边。 公良缀儿信以为真,向右侧一闪,正好中了姑布吉儿的圈套。 姑布吉儿振臂一甩,原本冲着公良缀儿左手边的九节鞭突然调转了方向,直奔公良缀儿的头上而来,公良缀儿慌忙之中,一低头,正好给了姑布吉儿一个绝好的机会。 只见姑布吉儿手中的九节鞭横扫过公良缀儿的头顶,将公良缀儿头上束发的发冠直接打落到了地上,三千青丝散开。不待公良缀儿反应,姑布吉儿的九节鞭又像是灵蛇一般,掉头抽向公良缀儿的肩颈衣领处。 姑布吉儿手中挥鞭的力道掌握得十分精准。这一鞭打下去,虽说未伤及到公良缀儿的筋骨皮肤,却实实在在的将公良缀儿的颈肩处的裘袍抽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 公良缀儿暗道不好,想要闪身已来不及。裘袍已破,青丝飞扬,擂台上的公良缀儿此刻变得有些狼狈。 大炎看台和北冥看台上的目光纷纷投向擂台上被姑布吉儿偷袭的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更是身体前倾,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擂台之上,担心公良缀儿会受伤,而在中止打擂间犹豫。 可正当这时,台上的姑布吉儿却收回手中的九节鞭,假借关心公良缀儿,凑上前来,一眼窥见了公良缀儿脖颈上系着的红色丝带,心中暗喜,启声讶然问道:“公良二公子的系与脖颈上的红绳,我怎么瞧着这么熟悉。” 姑布吉儿假装吃惊,故意当着这么多的人扬声细问。 公良缀儿见自己暴露,急忙即将破损的领口掩住。 姑布吉儿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讶然说道:“难道,难道公良二公子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 姑布吉儿故意将这句话的声音发大,让两侧看台上的众人听得真切。 姑布吉儿此言一出,无论是大炎这边,还是北冥使臣这边都纷纷错愕,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那擂台上与太子侧妃比武的公良缀竟然是一个女的?!”北冥聂蟠将军望着台上被戳破身份,略显惊慌的公良缀儿惊叹道。 “怪不得,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公良缀看起来太过阴柔秀气,原来是个女儿郎!”屠达也咂嘴,点头应声。 小将司无邪疑惑地发问:“太子侧妃通过什么认定那个公良缀是个女孩子的?会不会是侧妃看错了?” 北冥太子苏弼黎这下才明白过来,姑布吉儿为何偏要登台与公良缀儿打擂比武了。要不是姑布吉儿无心插柳,就是姑布吉儿别有用心,故意想要当众揭穿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 苏弼黎并不关心公良缀儿身份的真假,却格外在意赫连瀛彻对这件事的处理。毕竟是在大炎朝臣和这么多北冥使臣们的面揭露了大炎朝内的丑闻,赫连瀛彻处理此时的态度,直接会影响到大炎朝臣和北冥对他这个大炎皇帝的看法。 作为整件事的旁观者,苏弼黎倒是很乐意拿到大炎的话柄,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的目光想一把把锋利的刀,刀刀割在公良缀儿的身上。 公良缀儿万万不曾想到,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还未来得及被赫连芙柔说破,却在与姑布吉儿擂台比武时,被姑布吉儿抓住了可以当众揭发她的把柄。 公良缀儿男扮女装的身份,呼之欲出,可是公良缀儿还不想当着北冥太子和使臣的面,承认这件足以令北冥耻笑的欺君丑闻。 “是草民疏于防范,不敌太子侧妃。可是太子侧妃也没有必要因此而误会草民的身份吧。”公良缀儿保持镇定,笑而应对,故意在姑布吉儿面前装糊涂。 姑布吉儿勾唇欣笑:“你为何这么着急解释。因为我说对了是吗?你的真身可不是什么公子,而是一位千金小姐!你我同为女人,你是骗不过我的眼睛的!” 姑布吉儿转而面向看台上观擂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恭声道:“请新帝明鉴!妾身身边这位所谓的‘公良二公子’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她女扮男装混入宫中这么久,不知道是新帝的授意,还是她另有图谋?” 第四百九十五章 当众认爱 大炎看台上的朝臣们早已人声沸腾。 赫连芙柔诧异地望着擂台的姑布吉儿。赫连芙柔看得出来,姑布吉儿一定是事先就怀疑,甚至是掌握了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这才指名让公良缀儿出战打擂的。只是赫连芙柔还想不明白,刚到大炎,对大炎的一切尚不了解的姑布吉儿又是如何怀疑到公良缀儿身上的呢。 台上,调查了公良缀儿许久,对公良缀儿的身份怀疑了许久,却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的太后贺兰嫣横眉立目冷对一侧銮座上的赫连瀛彻,心中已经是怒气盈胸。若不是碍于北冥太子等人还在看台之上,贺兰嫣定会好好质问赫连瀛彻和台下谎报身份的公良缀儿。 眼下,万事以保留住大炎对外的颜面为重。太后贺兰嫣也只得强压住火气,暂且隐忍不发。先将此事圆下去再说,莫叫北冥那帮使臣们嘲笑了去。 “太子侧妃是如何判定公良缀是女扮男装的呢?侧妃说话,可有证据?”贺兰嫣淡然开口问擂台上的姑布吉儿。 “回大炎太后,妾身敢笃定,妾身身边这个公良缀,就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太后和新帝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问她,让我与她对峙,再不济,不还是可以命宫女和嬷嬷们验明她的正身的嘛。”姑布吉儿一口咬定,言之凿凿。 北冥太子苏弼黎见状,起身告诫姑布吉儿:“新帝和太后在此,说话可要谨慎!莫误会了公良二公子!” “妾身不是胡言,是真是假,一验便知。”姑布吉儿说罢,转身问颔首不语的公良缀儿,道:“我已经看出了你的身份,你就当场承认了吧,你本就是女儿身!根本不是什么平西侯府的二公子!” “草民不明白,太子侧妃为何要如此认定草民是女扮男装?!”公良缀儿努力让自己在猝不及防的慌乱中平静下来,从容面对,公良缀儿一口笃定,自己就是平西侯的二公子公良缀。 “你还是不肯承认是吗?难道你想让我当众揭发你裘袍里面,脖子上红绳结的秘密?!”姑布吉儿咄咄相逼,不给公良缀儿任何喘息狡辩的机会。 姑布吉儿见公良缀儿默不作声,便朗声对四周看台的众人说道:“她既然不肯承认自己其实是女儿身,不如,就让她当众给大家看看,她脖子上系的红绳是什么!” 公良缀儿双颊绯红,紧紧攥着刚才被九节鞭抽破的裘领,不肯当众将颈肩处的秘密,显露给众人看。 “你既然不敢,就说明你默认了!”姑布吉儿威逼公良缀儿现出原形。 太后贺兰嫣转眸问公良缀儿:“北冥太子侧妃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 公良缀儿腹背受敌,两面夹击,连再次矢口否认的余地都没有。公良缀儿无法辩驳姑布吉儿的质疑,同时,又不能当众承认自己女扮男装的真实身份,以免给平西侯府招来杀身之祸,也有损大炎的颜面。 姑布吉儿和贺兰嫣都在逼问公良缀儿之时,赫连瀛彻慵声笑道:“太子侧妃果真好眼力!没想到朕的人,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身份!” 赫连瀛彻说罢,起身,款步来至擂台之上。将自己身后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公良缀儿身上。 公良缀儿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赫连瀛彻,公良缀儿不明白,赫连瀛彻为何要当着大炎众臣和北冥使臣们的面,当场承认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 就连站在一旁,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姑布吉儿和看台上的苏弼黎等人,都对赫连瀛彻的回答和反应,大为吃惊。 苏弼黎静静地注视着走到台上,体贴地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公良缀儿披上的赫连瀛彻。在苏弼黎的眼里,他似乎无法理解,赫连瀛彻此时的做法。 姑布吉儿被眼前赫连瀛彻的举动震撼到了。姑布吉儿看了看赫连瀛彻,又看了看被赫连瀛彻护在身旁的公良缀儿,对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的关系,好奇又震惊。 “这……这……”姑布吉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赫连瀛彻勾唇漾出一丝明媚的笑容,慵声说道:“方才北冥太子侧妃不是质疑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吗?朕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告诉你,公良缀儿确实是女儿身,也确实是平西侯府如假包换的侯府千金。只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公良缀儿她女扮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故意欺瞒,而是得到了朕的授意。也就是说,是朕同意缀儿这么做的。所以,缀儿的女扮男装,根本就够不上什么欺君之罪!” “这……这怎么可能?!公良缀她女扮男装,竟然是奉旨而为?!”姑布吉儿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一个堂堂大炎皇帝,竟然会为了维护一个女人,而不惜当众说谎。 赫连瀛彻摇摇头,笑道:“准确的说,是奉了朕的口谕。” 一脸错愕骇讶的姑布吉儿,惊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姑布吉儿本想借机挑拨大炎内部的是非,除掉公良缀儿这个可能成为苏弼黎新欢的情敌,也趁此机会破坏赫连芙柔的计划,杀她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反而被赫连瀛彻一击棒喝,敲晕了脑袋。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会破例,下了口谕,让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留在帝城?”太后贺兰嫣,一想到此时此刻,当着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的面,赫连瀛彻还在拼命维护公良缀儿,就恨得牙根直痒。 “儿臣本不想当这么多人的面,表明儿臣的私心的!可是既然是母后一再追问,那么,儿臣就只有如实回答了!”赫连瀛彻说罢,很自然的握起公良缀儿的手,勾唇与公良缀儿相视一笑,慵声继续说道:“儿臣对平西侯府千金公良缀儿一见钟情,有意想要直截了当的将她接入宫中,又怕吓到了她。于是,朕便同意让她女扮男装,代替她的哥哥移居帝城,来到儿臣身边,也让儿臣有机会接近她,与她朝夕相处。可是没想到,儿臣的美人之心还未曾得到,北冥太子侧妃便一眼看穿了缀儿是个女孩家的身份。” 赫连瀛彻转首,笑对姑布吉儿道:“不过,还是多亏了侧妃帮忙,朕才能在借此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向缀儿表明朕的心意!” 姑布吉儿早听说过,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是个如其父皇赫连云璜一样风流成性之人。虽然赫连瀛彻看外表衣冠楚楚,可是大炎帝王的风流多情却一点没有落下。 第四百九十六章 霸帝护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姑布吉儿明明对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风流多情、见异思迁很是厌恶,却偏偏隐隐对此时正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竭力维护着的公良缀儿心生羡慕。 透过赫连瀛彻看公良缀儿时,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姑布吉儿看得出来,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爱慕之情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内心由衷的表露。 处理此事的方法有千万种,唯独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当众告白,让北冥太子苏弼黎倍感吃惊和意外。 用帝王多情的风流韵事,来遮掩大炎平西侯府公良缀儿欺君瞒上的内务丑闻,如此高招,倒也只有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想得出。不过,风流多情这一点,也倒是符合了赫连瀛彻一贯给外界勾勒的多情印象。 这个同样杰出的对手,有着不一样的智慧与果敢,而最为难得的,是赫连瀛彻处理此事时的态度,轻松、从容而真诚。丝毫没有刻意应付之嫌。 当然,这种爱之深,情之切的感悟,是此时的苏弼黎完全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透的。对于北冥太子苏弼黎这等拥有鸿鹄之志,想要成霸业,就大统的豪杰枭雄来说,儿女情长无疑是帝王霸业路上的绊脚石。 公良缀儿的女子身份已经被赫连瀛彻当场证实,太后贺兰嫣又岂会不知赫连瀛彻想要竭力维护公良缀儿的用意。但是北冥之人在场,贺兰嫣对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纵使有千怨万恨,也不得不向着自己人说话,一切等着北冥使臣离开帝城之后,再做清算。 太后贺兰嫣勉强压了压心下的怒火,转而笑怪道:“皇上默许公良缀儿这么做,倒是遂了皇上的私心,却差点让北冥太子侧妃误会,让北冥太子和使臣们见了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世人得知,堂堂大炎的天子,为了博得一个美人的欢心,竟然帮着美人瞒天过海,改了身份,岂不是会被天下人笑皇上太过多情了?” 贺兰嫣的话虽然带有一丝责怪,但是听得出来,贺兰嫣是站在赫连瀛彻这边,帮着赫连瀛彻解围,坐实赫连瀛彻之前维护公良缀儿时所说之言。 赫连瀛彻勾笑而答:“方才北冥太子侧妃问缀儿之时,儿臣没有立即承认就是因为有此顾虑。可是后来儿臣转念一想,此事皆因儿臣的痴心而起,儿臣理应站出来为缀儿澄清,以免缀儿被人误会。就算是真的被世人嘲笑了去,儿臣也不在乎,至少儿臣爱缀儿,爱的坦诚!” 公良缀儿仰慕地看着赫连瀛彻,盈盈目光中秋水微闪,想着赫连瀛彻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将所有责任全都揽在了他的身上,公良缀儿心生感动,也更觉得愧疚。 太后贺兰嫣笑叹:“哀家是老了,皇上的这些风流韵事,哀家也是管不动了。只要皇上自己拿捏得好分寸,能妥善的处理好感情事务,哀家倒也巴不得多招几个贤儿媳,多抱几个皇孙呢。” 贺兰嫣和赫连瀛彻母子之间的默契配合,倒是断了北冥人想要继续挑唆扇风的机会。 姑布吉儿忙活了白天,最终还是枉费了力气,给了他人做了嫁衣。不仅间接的帮助赫连瀛彻当众向公良缀儿告了白,还成就了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比翼连理的一桩美事,顺便还当众展现了一把大炎太后贺兰嫣和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之间母慈子孝的默契。 姑布吉儿尴尬的站在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的面前,更显得自己多余。 苏弼黎见状,也随之起身,移步来到擂台之上,笑对尴尬站在擂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布吉儿,难得温柔地嗔怪:“瞧你!说你不要乱说话,这下误会了吧?” 苏弼黎又转眸笑视对面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道:“幸好,新帝和公良小姐心胸宽广、为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不然的话,你可就闯了大祸了不是?” 苏弼黎像哄妹妹一样,哄着事与愿违闯了祸的姑布吉儿。姑布吉儿委屈巴巴,又可怜巴巴的望着对她难得温言软语的苏弼黎,心中愧疚,不仅羞愧地垂下了头,缄默了口。 苏弼黎瞧了一眼被赫连瀛彻保护在身侧楚楚动人的公良缀儿,回眸向赫连瀛彻拱手笑祝:“恭喜新帝又得一绝代佳人。” 赫连瀛彻微微笑应,转而与公良缀儿温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炎和北冥两侧看台上的众人都看傻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云虎台打擂,却活活的变成了两国帝王当众霸气示爱护妻、全程高能的现场。 穆星尘在看台上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之前姜太医在御戎卫营质疑公良二公子身份的时候,团公公明明已经验明正身,证明了姜太医说谎了呀!怎么现在皇上却又当众承认公良二公子其实是女子了呢?星尘,越发搞不懂了!” “是呀!想我们之前还曾刁难、戏弄过公良缀儿,没想到却是惹到了皇上要定的女人!幸亏公良缀儿不是锱铢必较,小肚鸡肠之人,不然的话,我们肯定会被皇上治罪开刀的。”向来胆大的高狄也有些后怕。 “其实,灵均早就感觉到了‘二哥哥’其实是一个女孩子了!只是灵均一直憋着没说而已。”余灵均喃言道。 秦无恙斜眼瞧瞧人小鬼大的余灵均,疾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 蓝亦安、墨子衿也追问道:“对呀,你是怎么知道公良缀儿其实是女孩子的?” 余灵均仰着一张纯洁天真的小脸,了当回答:“就是我们刚到御戎卫营,我因为想家而闷闷不乐,‘二哥哥’抱我的时候呀!” “公良缀儿抱过你?!”秦无恙等人讶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余灵均身上。 余灵均努力的点点头:“嗯!就是因为‘二哥哥’抱我时,身上有淡淡的胭脂香气,那种香气和我娘亲和姐姐身上的胭脂香气有些相像。而且‘二哥哥’平日里,那么温柔,当然最有可能是个女孩子啦!” 穆星尘听完余灵均的解释后,诧异地托腮,恍然想到:“这么说来,连余灵均都能感觉得出公良缀儿其实是个女孩子,那么,在御戎卫营与她同吃同住在一起的芙灵公子该不会也早早察觉了她的身份了吧?” 秦无恙见穆星尘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而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也已经公之于众,就觉得不再有什么必要隐瞒,于是努了努嘴,指了指看台一侧,不远处落座的方向,道:“你们看,那是谁?” 第四百九十七章 意会言缄 穆星尘等人顺着秦无恙手指的方向望去,竟见一个和芙灵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一身公主华服打扮的女孩儿,此时正坐在芙柔公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身旁。 高狄一眼认出那少女的模样,惊叹道:“那……那不是芙灵公子吗?!莫非,芙灵公子本身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 蓝锡世子蓝亦安一眼猜到赫连芙灵的身份,解释道:“只怕咱们认识的芙灵公子不仅仅是个千金小姐,更是大炎堂堂的芙灵公主。” “这话怎么说?!”年龄尚小的穆星尘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弯,讶然问道。 秦无恙插嘴向穆星尘解释:“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能与堂堂大炎芙柔公主和义琪王、贺泽王两位王爷坐在一起的,非富即贵!而且,你可是忘了,咱们大炎的六公主可是叫什么?” “芙……灵!”穆星尘这才恍然大悟,跟着连连点头。 “我的老天爷呀!没想到之前咱们御戎卫营里,竟藏了两只金凤凰!各个来头都不简单!不是公主,就是侯府的千金!”高狄双手合十,仰天惊叹。 “嘘!你小声点!芙灵公主和皇上没有将此事捅破,我们也只先装作不知情,至少不能提前将芙灵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秦无恙拉住高狄,细心提醒。 看台上的众人中,对擂台上正上演的认爱“大戏”最为不解的并不是秦无恙等人,而是大炎的四公主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本想着当北冥太子和使臣走后,就向皇帝哥哥和太后禀明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请皇上和太后定夺,如何处置公良缀儿,却没成想,被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抢了先,还当众揭发了出来。赫连芙柔以为自己的皇帝哥哥知道了公良缀欺君之后,会定公良缀儿的罪,没想到自己的皇帝哥哥非但没有治公良缀儿的罪,还当着大炎朝臣和北冥太子使臣等人的面上,当众告白起了公良缀儿,将所有的责任都担在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肩上。 赫连芙柔虽然不明白皇帝哥哥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赫连芙柔看得出来,皇帝哥哥的当众示爱,并非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冲动。至少,那双诚挚又深情的眼眸骗不了人。 难道,皇帝哥哥真的早就对那个公良缀儿倾了心,动了情?! 赫连瀛彻面对危机的处理方式和太后贺兰嫣默许的态度,都让单纯的赫连芙柔想不出所以然来。 与赫连芙柔的一脸惘然不同,了解前因后果的赫连芙灵听见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登台牵着公良缀儿的手,当众告白,却是激动万分,禁不住暗暗拍手叫好。 赫连芙灵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皇帝哥哥像今天这般帅气有担当!在赫连芙灵的心里,赫连瀛彻此举简直就是天下优秀男子的典范!激动不已的赫连芙灵倒是也没注意到周围赫连芙柔和赫连瀛初、赫连瀛泰等人的反应,自喃自语的叫好:“皇帝哥哥真是太帅了!早就应该表白的呀!灵儿得好感动呀!这简直就是神仙爱情嘛!” 赫连芙灵一脸花痴,用羡慕的目光久久凝望擂台上执手相顾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 赫连芙柔闻听这话,联想到之前赫连芙灵对公良缀儿的态度,于是朱唇轻启,问赫连芙灵:“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公良缀儿是女扮男装,皇帝哥哥早就喜欢公良缀儿之事吧?” “那当然了!有什么事是灵儿不知道的?!灵儿就说皇帝哥哥和缀儿是天生一对,分也分不开,注定是要在一起的神仙眷侣!如今这事公开挑明了,不就皆大欢喜了!这下灵儿的皇妃嫂嫂可是再也跑不掉了!”赫连芙灵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高兴到差点口无遮拦。 “你刚才说皇妃嫂嫂?!”义琪王赫连瀛初故意抓住赫连芙灵言语中的漏洞不放。 赫连芙灵反应过来,方才失了口,抿嘴一笑,回应道:“对呀!等皇帝哥哥将缀儿接近宫来,纳了缀儿为妃,那她可不就成了灵儿的皇妃嫂嫂了吗?” 义琪王赫连瀛初暗笑赫连芙灵的小袋脑瓜还转的挺快。 “可是我怎么记得曾经的滢妃娘娘也叫这个名字,并且,长相与眼前的公良缀儿别无二致?”赫连瀛初吐口,只等赫连芙灵答话。 “这个嘛……”赫连芙灵寻思了片刻,笑道:“那还不是因为公良缀儿长得与滢妃相似,名字又相同,所以,皇帝哥哥才会对她一见钟情的动了心。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赫连芙柔在一旁,这才听清楚了赫连瀛彻之所以会当众示爱,不惜以自身的名誉来维护公良缀儿的原因。 只怪之前赫连芙柔一直在山上为太后贺兰嫣祈福还愿,并未见过皇帝哥哥册封的滢妃的相貌,也对滢妃之事,知之甚少。唯一听说过的,便是滢妃曾是令三千粉黛无颜色,专享皇帝哥哥独宠的传说。 而不知为何,滢妃之事,却总是能令心思细腻的赫连芙柔联想到父皇赫连云璜曾经独宠的杜妃杜妙儿。赫连芙柔又不禁舒然一声叹息。 赫连芙柔暗自一笑,突然觉得此事,还要亏得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出来挑明,赫连芙柔自己才没有来得及多此一举。 擂台上的两个帝王护妻实力不分上下。身后赢得的是看台众人连连的赞叹。而他们身旁,被他们呵护着的佳人,成了在场年轻女子艳羡的对象。 只不过,赫连瀛彻给予公良缀儿的爱意是真,而苏弼黎给予姑布吉儿的爱意则是逢场作戏而已。 两位帝王分别牵着身旁佳人的手,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因为赫连瀛彻的擂台认爱,公良缀儿也只得随着赫连瀛彻来到看台中央的銮座旁坐下。 太后贺兰嫣冷眼横扫了公良缀儿一眼,令公良缀儿不寒而栗。 云虎台的比武打擂,在一片看似祥睦和悦的氛围中结束。 北冥虽然以三局两胜胜出,成为整场擂台比武的赢家,但是大炎勇士的表现可圈可点,而赫连瀛彻当众告白,更是给人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 与贺兰嫣担忧赫连瀛彻会因此在百姓中的声誉受损不同,赫连瀛彻敢于在大炎与北冥打擂的擂台上公开示爱的举动,却赢得了大炎万千少女的芳心。她们没有因为大炎皇帝的多情而嘲笑或是厌弃,反而被赫连瀛彻身上那种勇于担当,兼具霸气与温柔的帝王气概深深吸引。她们更是开始好奇,被皇上公开示爱的会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第四百九十八章 入境问俗 反观大炎朝臣中的反应:一部分保守派大臣都觉得皇上赫连瀛彻在擂台上公然示爱侯府千金的言行举动太过于荒谬逾矩。当着北冥太子苏弼黎、一众使臣和大炎朝臣们的面,向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示爱告白,将帝王的儿女情长,搬上外交礼宾之时的台面,有失于大炎帝王的威严。 而另一部分革新派大臣,却觉得赫连瀛彻此举,更能彰显一个帝王的担当与气魄,也更加让人觉得帝王的形象不再只有高冷威仪、不可亲近之感,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更有温度的、亲和的存在,更能拉近赫连瀛彻与大炎黎民百姓之间的距离。 一时牵起千层浪。大炎上下,一时间众说纷纭。 云虎台打擂结束之后,赫连瀛彻在绮霞殿开宴,款待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北冥使臣。 介于公良缀儿此时被公开的身份,也不得已,换回一身女装后,回到大殿上作陪。 只不过,这次公良缀儿并没有上玉阶,坐在赫连瀛彻的身旁,而是退在台下的一侧,与殿中的女眷们,同坐一处。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聂蟠等人,一眼见到对面,换回女装示人的公良缀儿,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女扮男装时的公良缀儿已经是难得的天姿绝色,潇洒倜傥,如今换回女子装扮的公良缀儿更显得玲珑有致,妩媚动人。 姑布吉儿见苏弼黎等人看到着一身女装的公良缀儿进来时,眼里投射出的欣赏甚至是玩味的目光后,心中泛泛不是滋味。仿佛自己一瞬间被公良缀儿比了下去,颜面尽失。于是姑布吉儿故意起身,举杯来到公良缀儿近前,盈盈笑道:“我原来只当你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没想到你换回女装的样子,更是美若天仙!怪不得新帝会对你一见钟情,不惜当众示爱,也要维护于你!” “太子侧妃谬赞了!”公良缀儿起身恭言。 姑布吉儿嫣然笑叹:“今日擂台比武,是我唐突了,多有冒犯之处,公良小姐可不要怪我!来,我敬公良小姐一杯,就算是我给公良小姐赔罪了!” 姑布吉儿说罢,端起手上的酒樽,笑敬。 “缀儿不敢当!”公良缀儿也执起酒樽回敬。 二人对酒饮罢。姑布吉儿这才转身退回到她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公良缀儿也重新落了座。 赫连芙灵小声冲公良缀儿嘀咕道:“我怎么看着她给你敬酒时说话阴阳怪气的,不会又是要耍什么鬼把戏了吧!” “怎么会呢!别多心了。”公良缀儿笑劝。 可赫连芙灵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苏弼黎在对面人群中寻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心下便好奇赫连芙柔的去向。又见大炎的太后贺兰嫣和赫连瀛彻后宫的妃子也都不在殿内享宴,于是笑而开口问道:“之前新帝的身边总有后宫妃嫔相伴,侍奉左右,此时却只有新帝一人坐立高台,莫不是真的因为新帝得了公良小姐这位仙逸佳人,就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了吧?” 玉台之上的赫连瀛彻朗声,笑容慵懒着回应:“北冥太子说笑了!朕是体恤她们一早观擂太过辛苦,所以,朕便同意让她们各自回寝宫中休息去了。朕想朕亲自作陪,款待北冥太子和诸位使臣,也是一样的。” 苏弼黎莞尔一笑:“这我可就有些弄不懂了,新帝体恤嫔妃们辛苦,让她们下去休息,难道独独留下公良小姐陪侍受累了不成?” 台上的赫连瀛彻与台侧的公良缀儿四目而视,赫连瀛彻会心一笑,解释道:“朕自不愿意看着缀儿辛苦,只是太子侧妃误会在先,所以,朕让缀儿换回了女装后出席露面,给之前还在生疑的诸位以解释。” 赫连瀛彻话语间,微勾的菱唇,顾笑的目光和宠溺的语气,都在无形之间表达着他对公良缀儿情真意切的爱意。 苏弼黎抿唇浅笑,转眸看向对面公良缀儿的反应。但见公良缀儿灵眸含羞,羽睫微垂,一脸不胜娇羞的旖旎之态。 坐在苏弼黎身旁的姑布吉儿只恨未能如愿除掉公良缀儿这个潜在的威胁。不过,有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霸气“护食”,姑布吉儿料想苏弼黎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公然争夺大炎天子赫连瀛彻要定的女人。 “早在北冥时就听说大炎景色宜人,虽说现在是正月,春寒料峭的时节,但是帝城每年的上元节确是热闹非凡。不知,弼黎可否有幸欣赏到上元节帝城的风情?”苏弼黎直抒胸臆,恭声问金銮宝座上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随即爽快答道:“当然可以!这后日就是上元节了,朕本也想着多留北冥太子和使臣们在帝城住上一阵的。正好,后日上元佳节,朕就微服出巡,带着北冥太子、太子侧妃和使臣们领略领略我们大炎帝城的风光!也好好在一起热闹热闹!” “多谢新帝成全!”苏弼黎颔首答谢。 苏弼黎这次出使大炎的本意,就是假意与大炎交好,但这次出访,却让目光敏锐的苏弼黎见识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处世治国的杰出能力。而大炎朝臣能人辈出,新生一代小将不可小觑,苏弼黎自然不可掉以轻心。 苏弼黎想要借着上元佳节游帝城,赏花灯之机,了解帝城的地貌人情,尽最大可能对如今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统治下的国都有所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苏弼黎临时延后了一日的行程,为进一步了解掌握帝城的城防和民情争取了时间。 而同样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的赫连瀛彻又怎会看不出来苏弼黎的用意。只是,赫连瀛彻故意答应让北冥使臣多留一日,共赏帝城花灯,就是为了让一直想雄霸天下的北冥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大炎今非昔比,大炎的隐形实力,远远不是一个北冥就轻易可以撼动的。唯有通过震慑住对大炎垂涎三尺的北冥,拖延北冥进攻大炎的时间,才会为大炎争取更多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的时间。 两国帝王各怀心思,暗中博弈。 而此时在遥远的柔夷,同样准备伺机而动的赫连云玦却收到了刺客失手的消息。 被赫连云玦派出去刺杀出使大炎的北冥太子苏弼黎的杀手失利,殒命当场,让赫连云玦的计划,差点功亏一篑。 当赫连云玦得知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派来的弗隐碍事之时,赫连云玦恨不得将凭空多事的仇人赫连瀛彻手刃万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另生一计 但理智却让赫连云玦再次清醒过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赫连云玦与赫连瀛彻之间的仇怨总要清算。不过在此之前,更加棘手的就是要解决掉北冥对柔夷的怀疑。 好在那名杀手已经服毒自尽,死无对证,只要柔夷这边死不承认,那么北冥那边也没有办法奈何于柔夷。 此时,能拉拢北冥,与北冥示好,再次赢得北冥信任,并且能借此在柔夷翻身,建立功勋,打消柔夷国王吉尔克对赫连云玦的不信任的方法,就唯有赫连云玦主动请缨,带兵出征,攻打大炎。 赫连云玦费尽思量,拿定主意,进而开始部署下一步出征讨伐大炎的计划。 赫连云玦想要出征带兵攻打大炎,也必定要得到柔夷国王吉尔克的点头应允。而在这之前,赫连云玦首先要做的,就是说服拉拢单蠕公主站到他这一边,获得单蠕公主的支持,增加赫连云玦计划得以实现的筹码。 赫连云玦派出的那名暗杀北冥太子苏弼黎失手的死士的行踪路线,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冰雪聪明的单蠕公主的掌控之中。 在赫连云玦获知暗杀北冥太子苏弼黎失败,杀手已经赴死之前,单蠕公主便已经率先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掌握了情况。 与赫连云玦之前言之凿凿的笃定成功不同,这次看似周密的暗杀计划最终失败。而且单蠕公主还得到潜伏在大炎的谍者送回的情报,说北冥太子苏弼黎已经顺利到达了大炎境内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接洽,北冥与大炎之间,并没有如赫连云玦之前预想的那样,会因为刺客暗杀嫁祸之事,而产生任何隔阂。相反,北冥太子苏弼黎倒是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相处融洽,至少表面上十分礼让祥和。 得知这一个消息的单蠕公主第一时间回到金缕台寝宫,找到驸马赫连云玦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如今你的挑拨离间,栽赃嫁祸的暗杀计划失败了不说,那北冥太子苏弼黎带着一众使臣已经顺利到达了大炎,还成为了大炎的座上宾!北冥与大炎两国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的影响!驸马费尽心机实施的栽赃嫁祸、挑拨离间的计划功亏一篑,反而将我柔夷置于随时可能会被北冥怀疑,发现暗杀真相的危险之中!云玦,我问你,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补救?” 单蠕公主刚回到金缕台,见到赫连云玦的那一刻,就劈头盖脸的一番质问。 “公主已经知道了。”赫连云玦起身相迎,对单蠕公主掌握的情况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眼前这个一个有些聪明,又有些蛮横的柔夷公主,同她的父王吉尔克一样,早已经将监视赫连云玦的举动变为了常态。在单蠕公主和柔夷国王吉尔克面前,赫连云玦不过仍旧是他们父女二人猜忌提防的对象。 单蠕公主疾声回应:“所以,我才来问你!你的计划失败,不仅仅关系到挑拨北冥和大炎的关系是否成功,更是关系到北冥与柔夷的结盟是否会因此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单蠕公主显然有些着急,又有些生气。 赫连云玦将单蠕公主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开口柔声安抚道:“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北冥太子他们已经发现杀手是我们柔夷派去的。就算北冥的人怀疑起来,我们只要矢口否认,他们也不能将罪名强加于柔夷的头上。” “他们是没有证据证明那杀手是我们派去的。但是,云玦你有没有想过,北冥与我们柔夷结盟本来就可能心怀二志,动机不纯,这下柔夷真的被北冥怀疑,致使两国之间生了间隙,那么我们柔夷可就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单蠕公主思虑道。 赫连云玦摇头轻声叹息:“难道公主还真的以为,柔夷与北冥结盟,北冥就一定会言而有信的出兵帮我们攻打大炎吗?北冥与柔夷表面上结盟交好,无非是采取了远交近攻的策略,意图用我们柔夷作为杀人之刀,想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将所有希望全部指望在北冥他国的身上,根本就不现实。”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难道就放任北冥与大炎交好,而不管吗?”单蠕公主忧心忡忡。 “当然不是。”赫连云玦笑着解释,“北冥与大炎交好无非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北冥恨不得现在就能吞并了大炎,成为天下唯一的霸主,又怎么会与自己最强劲的敌国做了朋友。而且公主饱读过兵书,应该知道,国与国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长久的友谊,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可言,唯一永恒不变的,就只有利益而已。现在对北冥来说,他们最大的利益,就是看到敌国大炎腹背受敌,飘摇瓦解。而现在出征讨伐大炎,与大炎交战的主动权,既不在北冥身上,也不可能在处境被动的大炎身上,而是落在了我们柔夷国的手里。只要我们柔夷国不主动攻打大炎,那么大炎就绝不会在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之时,主动招惹柔夷。至于北冥,是有贼心无贼胆,短时间内不会与实力相仿的大炎硬碰硬。” 赫连云玦的一番解释,让单蠕公主有些听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不宜主动出击,攻打大炎?”单蠕公主启声问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公主只说对了一半。在北冥的立场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柔夷自然不应该冒然出击,攻打大炎。可是另外一方面,柔夷如果一直按兵不动,不仅会被北冥猜忌鄙弃,而且还会让大炎有了真正可以喘息的机会。这样一来,柔夷反而从主动变为被动了。所以,眼下对柔夷最为有利的做法,就是即刻部署出兵,进攻大炎。但是又不能倾巢出动,全力围剿。而只是略做骚扰,让大炎边境狼烟四起,自顾不暇,将水搅浑!同时,也趁机试探一下,一直口口声声说与柔夷结盟,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和援助的北冥。看看北冥的立场究竟会站在哪一边,也让怀有一统天下野心的北冥瞧一瞧我们柔夷的厉害,让北冥不敢轻易招惹和得罪我们柔夷。” 赫连云玦的计谋很是深远周祥,令单蠕公主不得不信服,也跟着连连点头。 单蠕公主的脸上由阴转晴,笑着夸赞机智过人、有胆有谋的赫连云玦:“我果真没有看错人!驸马之智谋,放眼整个柔夷,没有几个人能与驸马媲美!” 单蠕公主嫣然一笑。 第五百章 夫唱妇随 赫连云玦提醒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公主虽然认同了我的想法,但是想要做成这些,还要征求国王的同意。只有国王点头,柔夷才能出兵攻打大炎。” 单蠕公主会心笑道:“这个简单!现在夜深了,父王应该已经安歇就寝了。单蠕不便打扰。明日一早,我就去面见父王,将你的计划说与父王听!只要是对柔夷有利的,父王一定会答应的!” 单蠕公主爽快的答应了赫连云玦,却见赫连云玦垂眸,黯然不语,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驸马还有心事?”单蠕公主关切地问。 赫连云玦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情,想让公主帮我向国王说明,不知道公主是否愿意?” “什么不情之情?你但说无妨!”单蠕公主道。 赫连云玦坦言回答:“这次倘若国王真的同意派兵攻打大炎,我想请愿随军出征!以报答公主和国王赏识救命之恩,为柔夷效犬马之劳!同时,我也想一雪前耻,为柔夷立下战功!” “你真的愿意为柔夷效命出征?”单蠕公主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丝感动。 赫连云玦坚定地点点头:“我想让天下人知道,我赫连云玦有能力为国王分忧,也值得让单蠕公主托付终身!” 单蠕公主欣然浅笑,扑到赫连云玦怀中,紧紧地抱住赫连云玦,柔声说道:“云玦,你真好!我单蠕,真的没有嫁错人!” 赫连云玦微微勾唇,安抚着怀中早已被他一番话感动得无以言表的单蠕公主,赫连云玦知道,自己离目标达成,又近了一步。 赫连云玦心中暗自窃喜之时,单蠕公主突然从赫连云玦的怀中扬起头来,娇然说道:“你若是决定带兵出征,那我跟着你一起去!” 赫连云玦劝说道:“那怎么行?!前方那么危险,打打杀杀的,万一伤到了你,可怎么办?” 单蠕公主笑盈盈回道:“你可忘了冲锋陷阵,可不全是你们男儿在行!本公主可是驰骋过沙场,带过兵,打过仗的骁勇女将军,驸马不也曾经差点输在我的手上不是?!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你赫连云玦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反正我跟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 单蠕公主说罢,又将头埋进赫连云玦的怀中,一脸幸福。 赫连云玦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温言软语和关怀体贴来讨好女人,轻而易举的赢得女人的芳心。但赫连云玦之前应对的都是些地位身份不高的寻常女子。而如今需要他竭力讨好的却是柔夷国堂堂的女强人单蠕公主。 不论是因为寄人篱下孤掌难鸣,还是出于对单蠕公主身份和柔夷国王吉尔克长久以来不信任自己的考量,向来自信的赫连云玦在面对单蠕公主时,总难免会忌惮三分。 更不用说,赫连云玦身边尽是单蠕公主和国王吉尔克安排的线人,赫连云玦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尽在吉尔克和单蠕公主的掌控之中,只要他稍有差池,就会将他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甚至会殒命他乡。 如今在柔夷,赫连云玦能完全信任的人唯有曾经的心腹鸳儿一人。可是鸳儿当初为了救他,已经将她自己献给了那个柔夷老贼莫乌穷奇,身在国舅府,难以得见。 孑然一身的赫连云玦只能靠一己之力,为他自己拼一个未来。 只要这次,柔夷国王吉尔克能同意,派他带兵出征,只要他能在战场上,为柔夷立下赫赫战功,从而有机会夺取柔夷的兵权,那么,他赫连云玦就有办法架空柔夷国王吉尔克,成为柔夷真正的主宰者,走上权利的高峰,进而吞并大炎,手刃仇人赫连瀛彻,为赫连云玦自己和枉死的云缀儿,以及安南军的将士们报仇! 次日一早,单蠕公主梳洗打扮,与赫连云玦用过早膳了之后,果真按照了昨日的约定,移驾面见柔夷国王吉尔克。 不过,单蠕公主不是独自一人前去面见父王,而是带了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一同面圣。 来到大殿的单蠕公主将驸马赫连云玦昨日想好的对策和计谋说与其父王吉尔克。 吉尔克听罢之后,也觉得赫连云玦的主意不错,也同意了会考虑择日出兵进攻大炎。 可当单蠕公主提赫连云玦向父王吉尔克请愿,希望吉尔克同意这次让赫连云玦带兵出征,单蠕公主也追随左右之时,柔夷国王吉尔克却犹豫了。 “父王,这次出兵骚扰大炎的策略可是驸马想出来的。由驸马带兵出征,进攻大炎再合适不过了。父王为何还这般犹豫呢?”单蠕公主护夫心切,想极力说服吉尔克同意。 吉尔克却回应道:“这次领兵打仗,只是意在骚扰大炎边境,而非正面与大炎冲突,根本用不着让我柔夷尊贵的公主和驸马亲自出征。本王会找个合适的人选,安排带队的。你们两个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宫内,其他的事,交给下面的人来办就好。” 单蠕公主一眼看穿了吉尔克的心思,反驳道:“父王是不是还在怀疑云玦?担心云玦这次带兵领队的目的不纯,怕云玦战场倒戈反水?” 单蠕公主当着赫连云玦的面,亲自质问她的父王吉尔克,让吉尔克颇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面子。 “你想多了!本王既然已经将你许配给了赫连云玦,就是证明父王已经对他十分信任,不然的话,父王又怎么能将最最宝贝的你,托付与他呢?!”吉尔克假意安抚。 “父王既然信任云玦,就应该同意云玦的请求,答应让云玦带兵出征,攻打大炎。”单蠕公主边说,边跑到吉尔克的宝座前,撒娇道:“父王也应该知道,云玦是有领兵打仗的能力的,父王将一个有将相之才、足智多谋的人,闲置在一边,毫无用武之地,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了嘛!” 吉尔克拍拍单蠕公主的手,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父王是爱才之人,求贤若渴。云玦有将相之才,父王又怎会让他怀才不遇,壮志难酬!只是,你是父王唯一的,也是最最疼爱的女儿,父王爱屋及乌,怎会让你新婚燕尔的驸马冲锋陷阵,到前线沙场犯险呢!万一,他出现了什么意外,父王又如何向你交代!” “女儿不是说过吗?云玦带兵去了前线,那女儿也会义无反顾追随而去!他们大炎人不是也有一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第五百零一章 明修暗道 单蠕公主刚一开口,就被柔夷国王吉尔克打断。 吉尔克呵斥道:“胡闹!父王都不让赫连云玦去前线犯险,又怎会同意你去!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当你的公主,做你的良妇,快快乐乐的享受你的幸福就好,今后带兵打仗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自有柔夷热血男儿冲锋陷阵呢!” 吉尔克虽然话语严厉了点,但是极尽一位对女儿的宠爱和疼惜。 “父王!”单蠕公主撇着嘴,赌着气,一脸委屈。 站在国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面前,许久未曾开口的赫连云玦恭声向吉尔克说道:“臣自知国王心疼公主,不愿让公主冒险。又爱屋及乌,担心臣的安危,臣自是感激涕零!但臣这条命是国王和公主所救,而国王又将最心爱的公主托付于臣,臣自当为国王和整个柔夷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劳!只是,臣之前一直苦于没有报答的机会,这次国王同意即日征讨大炎,臣赫连云玦愿身先士卒,带队出征,以报答国王和公主对臣的恩情!还请国王看在臣的一片赤诚之心上,同意让臣带队出征!为柔夷征战建功!” 赫连云玦说得再诚恳,吉尔克也听得出来他是急于想要立功树威之心。 吉尔克不是不清楚赫连云玦有过人之能,足智多谋,但是赫连云玦毕竟野心不改,曾是大炎安南王掌兵之时,赫连云玦就对皇位包藏觊觎篡夺之心。现在赫连云玦成了柔夷的驸马,难保赫连云玦不会对吉尔克的王位有所图谋,构成威胁。 身为一国国王的吉尔克不愿意冒如此风险,给赫连云玦任何可以东山再起,绝地反击的机会。 单蠕公主见父王吉尔克一直低头沉默,也不答话,只好撒娇央求道:“求求你,父王!云玦好不容易开了口,主动请缨率队,父王就看在云玦如此诚恳的份上,答应了让云玦去吧!好不好呀,父王!” 单蠕公主扯着吉尔克的龙袍,可怜巴巴地一再央求。 吉尔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单蠕公主再三为赫连云玦求情,不由得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吉尔克勉为其难的开口答应:“让父王答应赫连云玦带队出征也不是不可,只是父王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单蠕公主猜到事有转机。 “赫连云玦可以领兵带队出征,可你不能随行,这段时间,你必须留在宫中。你若是肯答应,父王就同意让赫连云玦去前线领兵作战。”吉尔克时刻想要保全自己心爱的女儿,不受伤害,不得已才提出如此要求。 “单蠕好歹也算是柔夷的骁勇女将军!之前又不是没有领兵带队讨伐过大炎,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为什么这次偏偏不行?”单蠕公主犯起了倔强的脾气,质问吉尔克。 “今时不同往日。你那时是未出阁的女孩,行动当然自由了些。现在你为人妇,就要安下心来主内,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叫给驸马去做就好。”吉尔克耐心劝告。 单蠕公主回身看了看满脸期待着征战大炎的赫连云玦,狠下心来,道:“好!那女儿这次就答应了父王,留在宫中等候消息。若是这次云玦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父王就要答应单蠕,下次总攻大炎,与大炎正面交锋之时,单蠕也要当仁不让的参战!” “好!父王答应你!”吉尔克想先安抚住任性的单蠕公主,将单蠕留在身边。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多谢父王!”单蠕公主一边向吉尔克道谢,一边笑着回到赫连云玦的身旁,很自然的挽起赫连云玦的手臂,亲昵地说道:“云玦,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领兵出征了!还不快谢过父王!” 赫连云玦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道:“多谢国王成全!” 吉尔克捋了捋胡须,淡然回应:“你别谢本王,是公主为你说情,本王才会容易你去的。你要谢,就要谢公主才对!” 赫连云玦转身又柔声向单蠕公主道谢。 单蠕公主抿嘴一笑。 “那父王打算何时让云玦带兵出征攻打大炎?”单蠕公主又启声询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总要先看看北冥那边的表现,看北冥是否如其所说,愿意出兵帮柔夷,再说。”吉尔克分析道。 “臣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呀!越是出其不意,才越能事半功倍!”赫连云玦献言。 吉尔克微微点头。 “征讨之事,待本王沟通部署好了之后,自然会通知于你的。况且,现在北冥太子和使臣还在大炎,这时征讨大炎,岂不是不给盟国北冥的面子?”吉尔克回答。 赫连云玦应声道:“臣谨遵国王安排,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听候国王差遣。” “父王没有什么事的话,儿臣和驸马就先告退了。”单蠕公主说着,挽着赫连云玦的手,就要往殿外走。 吉尔克疾声拦住,道:“单蠕!你等一下,父王还有事要与你说!” 单蠕公主停住脚步,嘱咐了赫连云玦先回金缕台。单蠕公主自己则是转身退回殿内。 “父王还有何事找儿臣?”单蠕公主启声讶问。 吉尔克先是没有答话,后见赫连云玦走远,这才开口道:“本王想不明白,你为何一再劝本王让本王同意赫连云玦出征,难道说,你已经排除了赫连云玦的所有嫌疑?” 单蠕公主勾唇扬笑,莞尔答道:“正好相反。儿臣正是因为没有能抓到驸马的破绽,这才会央告父王,请求父王让驸马遂了心愿,领兵出征的。” “此话怎讲?” “父王想,以驸马的雄韬大略和勃勃野心,他又怎能按捺得住,一直在柔夷甘于人后,默默无闻呢?虽说父王已经看在儿臣的面子上,给了驸马一个闲职美差,可也只是无权虚位,他的能力和抱负一直不得以施展,难免不会落落寡欢,同时,柔夷也浪费掉了一位精明强干的将相之才。可是,这次遂了他的心意,让他领兵出征就不一样了。有了一点兵权自认为得到了父王重用,有了出头之日的赫连云玦,定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为柔夷立下战功!不管他的初衷是为了柔夷、为了报答父王您和儿臣对他的恩情,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只要柔夷得了利,取得了胜利,那么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但万一赫连云玦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岂不是刚好给了他可以立功树威、颠覆柔夷的机会?等他大势已成,到时候哭的可就是我们柔夷了!”吉尔克对赫连云玦不得不防。 第五百零二章 糖衣蜜剑 单蠕公主倒不觉得,摇头笑答:“父王严重了!此次进攻大炎,无非是小小的骚扰一下,算不上什么大阵仗。即便驸马打胜归来,也绝不可能凭此在柔夷朝政上平步青云,篡夺兵权!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倒是可以试出驸马的本意和本事来!他若是敢临阵倒戈反水,父王自可以传令,就地正法了他!如果,他真鞠躬尽瘁为柔夷而战,那就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一来可以安抚他,让他继续为柔夷效命,二来也可以重振柔夷士气,一举多得。” 吉尔克面对头脑聪明,行事狠绝的女儿单蠕,好奇问道:“若他真的怀有异心,本王就地处决了他,你可真的舍得?!他可毕竟是你亲自选中的、心仪的驸马。” “儿臣先是柔夷的公主,后才是他赫连云玦的妻子。国与家,公与私之间,儿臣还是拎得清的!” 单蠕公主为大局着想的回答,让吉尔克十分满意。 “只是,儿臣需要提醒父王,此次是驸马头一遭为柔夷出战,他身边必要安排得力可靠的心腹,能随时出谋献策,必要时,可以监督驸马一举一动才可。万不可让赫连云玦成为脱了僵的野马,脱离柔夷的控制!另外,儿臣认为,小战可让驸马放手一搏,但是日后真到了正面总攻之时,必要有主帅统领跟随,以便随时削弱赫连云玦在军中的威信,分散他的力量,防止他篡夺我柔夷的兵权!所以,方才儿臣才会说,日后大战,必要有儿臣亲自随行。”单蠕公主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防患于未然,防止赫连瀛彻不轨篡权。 在国家大义面前,单蠕公主绝不含糊。即便赫连云玦已经是她的驸马,单蠕公主也绝不会徇私情。 吉尔克十分赞同单蠕公主深明大义的做法。只要吉尔克和单蠕公主父女二人掌控住柔夷的兵权,赫连云玦就算有了贼心,也无法得逞。 当然,在单蠕公主的心里,还是很希望赫连云玦能谨守一位臣子之德,不要萌生任何谋逆之心。 单蠕公主回想到了父王吉尔克之前说的现在还不宜出兵的话,谨慎询问道:“儿臣倒是有一事不明。云玦已经帮助父王分析了当今天下的局势,柔夷趁大炎还未完全恢复兵力之前,先下手为强,此时出兵骚扰大炎的边境正是最好的时机。父王为何还有所迟疑?难道父王还有什么难言的顾虑?” 吉尔克对当今天下的时局也是了然于胸,自然也知道赫连云玦出其不意的策略正是恰到好处。不过,对同盟国北冥的增援还保留有一线希望的吉尔克,不想草草的出兵,以免将本来掌握主动权的柔夷,陷入被动之中。并且,现在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还在大炎帝城之内,虽说柔夷出兵只是假意骚扰大炎之边境,但也难保证还未归国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那些骁勇的使臣们又是如何谋划,会如何看待柔夷的妄动。 吉尔克不想冒得罪北冥盟国这个风险。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柔夷国王吉尔克就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吉尔克越是一心想要拿下大炎,就越发开始谨小慎微。尤其是这次北冥派了太子苏弼黎亲自出使大炎,更使得吉尔克不得不重新审视柔夷与北冥之间,甚至是北冥与大炎之间微妙的关系。 毕竟,柔夷与实力强悍的北冥和大炎两国比起来,还稍显微不足道。柔夷自然不能不顾忌三国之间的远近、亲疏的平衡关系。 同时,吉尔克也清楚,柔夷若是真的与大炎真面冲突,交上火,难保北冥会不会临阵倒戈,拔刀相向,剑指柔夷。古往今来,大鱼吃小鱼的现象不胜枚举。柔夷不可不防。所以,吉尔克认为,暂时对柔夷来说,最安全的打法,就是不妄自行动,不率先打破这种平衡,先试探了北冥盟国帝王苏元嗣的口风再做打算。 吉尔克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单蠕公主听。单蠕公主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当然能够理解吉尔克的顾虑。况且,在单蠕公主看来,父王吉尔克延缓出兵,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要给柔夷一个冷静期,以防止赫连云玦以公谋私,陷柔夷于不利不义的境地。 吉尔克和单蠕公主父女二人在大殿内商议对策,处处提防驸马爷赫连云玦。已经回到金缕台的赫连云玦也并非就对他们的警惕和监视一无所知。 单蠕公主并没有赫连云玦之前预想的那么简单好哄。与赫连云玦之前接触的女人不一样的,是单蠕公主并非只是一个感情至上的女人。有时候,有着天女将军称号的单蠕公主的理智、谋略和胆识更是让赫连云玦惊叹。赫连云玦原本只想用感情来拉拢哄骗单蠕公主,让单蠕公主帮助自己实现野心的企图,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障碍。 赫连云玦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改变计划,分散单蠕公主的精力,让单蠕公主应付不暇,从而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心。 赫连云玦心中暗自想着,温儒的眸子里倏然闪烁出了一道犀利的光。 单蠕公主从大殿与父王吉尔克谈话回来时,已经是晌午十分。 赫连云玦早已在金缕台中等候单蠕公主一同享用午膳。 赫连云玦这份贴心,让单蠕公主的心头一暖。即便是再强悍精明的女人,也毕竟有着一颗希望被喜爱之人爱护的柔软的内心,也难免不会为情所动。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体贴入微的驸马是单蠕公主自己死活认定想要相伴一生的男人。 单蠕公主唇角洋溢着幸福甜蜜的微笑,落座在赫连云玦身边,与赫连云玦一同用午膳。 午膳享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忽听赫连云玦柔声开口道:“我曾经想象过,我未来妻子的模样,可是后来有幸娶了公主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最幸福的事,就是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即便只是简单的一起用膳,一起说笑,一起执手,慢慢变老,我都会觉得那是一种人世间最浪漫,最温馨的事。” 单蠕公主仰起笑脸,单手捧起赫连云玦英俊温润的面庞,欣然道:“好几天没能听你对我说甜言蜜语,怎么今天突然说出口,就如此这般的甜腻来。” 赫连云玦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覆在的单蠕公主正捧着他面颊的手上,将它紧紧握在掌心中,温柔回答:“我对公主所说的,都是我的由衷之言。我赫连云玦因为有公主的陪伴,人生才能如此幸福!” 第五百零三章 微服赏玩 “油腔滑调!”单蠕公主娇嗔的说着,却情不自禁的倒入赫连云玦的怀中,“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的油腔滑调!” 单蠕公主说完这话,脸上也禁不住害羞起来。 赫连云玦抱着怀中的单蠕公主,握着单蠕公主的手,轻声在单蠕公主耳边呢喃,叹息:“只不过,倒是还略有不太圆满之处,有点小小的遗憾。” 单蠕公主从赫连云玦的怀中坐正,直问赫连云玦:“你方才还说你因为能拥有我,感到无比幸福呢!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又说什么有不圆满之处了。说!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美人,幻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动了什么歪心思了?我告诉你!你娶了我为妻,就别妄想让我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 单蠕公主说着,伸出手指,指着赫连云玦的鼻子逼问。 赫连云玦温柔一笑,握住单蠕公主正指着他鼻子的手,缓缓放下,软语解释:“我哪里敢有那样的心思?况且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怎么还能看得上其他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我谅你也不敢!”单蠕公主微微扬笑,进而喃言:“那你说,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云玦温眸微垂,轻轻抿唇,答道:“公主也知道,我的年龄已是不小,世间男子,若是到了我的这个年龄,多半都已经有了子嗣。我是在想,我如今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如果我和公主还能有一双儿女,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云玦的一生,也就圆满无憾了。” 赫连云玦之前用尽心思,铺垫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使得此刻他的心愿说出口,不至于唐突,也不会引起单蠕公主的怀疑。 单蠕公主心上乐开了花,可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疾声追问道:“谁答应要为你是生一双儿女了?!” “难道……公主不愿意?”赫连云玦倒是没有想到单蠕公主会如此回答。 单蠕公主背过身去,憋住笑,强硬回应:“我当然不愿意了!” 赫连云玦听到单蠕公主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下倏然凉了半截,深深觉得自己的计划恐要泡汤。 然而,单蠕公主随后话锋一转,朗声说道:“我可不愿意只为你生一双儿女!你们大炎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多子多福!我单蠕要生生就生他个七八个的!我们一家十几口,热热闹闹的生活在一起,不是更好?” 单蠕公主此话一撂,赫连云玦大喜过望,受宠若惊,忙一把从单蠕公主身后抱住单蠕公主,柔声笑道:“云玦就知道,还是公主对云玦最好!既然是公主发话,那微臣自当遵命!勤勤恳恳,不敢怠慢!” 单蠕公主转身回眸,羞笑嫣然。 转眼间,到了这日上元节。 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按照之前与北冥太子苏弼黎之间的约定,微服出巡,出宫来到火树银花,人潮涌动的帝城城内赏花灯。 为了保护赫连瀛彻和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安危,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以及征北大将军宁启、江湖少侠弗隐等十名大炎朝臣着便服,护驾左右。 为了减少因为人员密集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不便,北冥除了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以外,只带了心腹太监双喜、大将军聂蟠、屠达和小将司无邪四人陪驾。其余人等皆留守在下榻的府邸未出。 此次上元佳节赏花灯,出于安全考虑,赫连云玦本来并未打算让皇妹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等人陪行。可偏偏北冥太子苏弼黎点名邀请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同往,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也就只好伴随左右,一同出宫赏玩。而天性活泼好动的赫连芙灵耐不住寂寞,也好求歹求的跟了出来。 一行人皆着便服,佯装商队,夜游上元月夜张灯结彩的帝城。 赫连芙灵跟在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的身后,觉得一行人走的拖沓,于是悄悄地与一同出游的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商议道:“跟着他们这样一边讲解一边逛帝城,游玩得好不自在。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还不如分开来走,想逛哪里就逛哪里,到时候,再在找个地方与他们会合的好。” 赫连芙柔低声笑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是好歹也要经过皇帝哥哥的同意才行。再说,现在又不光是我们和皇帝哥哥出来游玩,还有北冥太子、太子侧妃和北冥使臣们同行的嘛!我们要是提出与众人分开走,倒显得失了礼节,会不会不太好?” “皇姐也太过小心了吧!我们只要不跟皇帝哥哥他们说,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溜走,等游玩一圈,再悄悄地回来,不就行了?”赫连芙灵说罢,还特意回头,笑问公良缀儿:“缀儿,你说好不好?” 公良缀儿摇摇头,直言道:“不好!” “我们就这么悄悄的溜走了,万一被皇上发现,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在众人身后的好。”公良缀儿细心劝说。 赫连芙灵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忽闪一转,心生一计,挽着公良缀儿的手笑道:“这事,我去说,皇帝哥哥定会不允!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开口去跟我皇帝哥哥说,我皇帝哥哥肯定会点头答应的!” “瞧你这话说的!你做妹妹的说不管用,换了我说,就哪里管用了?”公良缀儿道。 “你不是我皇帝哥哥当众示爱的心上人嘛!你在皇帝哥哥心里的地位那么重,你说的一句话,可是顶了别人的十句八句还管用呢!”赫连芙灵笑说道。 公良缀儿脸上一红,嘟嘴微嗔道:“你再拿我开玩笑,我可就不理你了!” 赫连芙柔看着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的关系那么好,微微浅笑。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的说话声虽小,却还是被走在最前面的赫连瀛彻听到。 赫连瀛彻停下脚步,转身问还在说笑打闹的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你们几个嘀嘀咕咕的,在聊些什么呢?” 北冥太子苏弼黎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去。 赫连芙灵见她们三人说的话被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听见,于是灵机一动,将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公良缀儿推上前一步,一本正经的笑说道:“皇……” 赫连芙灵突然想到,他们现在是微服私访,不宜对外称呼皇上,于是改口道:“哥哥,是公良小姐有事想要请示哥哥!” 第五百零四章 一湖三美 公良缀儿瞥眼回瞪了调皮的赫连芙灵一眼,心想着,赫连芙灵这么快就将自己卖了出去。 赫连芙灵偷偷地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样子,挤眉弄眼地跟公良缀儿打着哑谜。 公良缀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应对。 赫连瀛彻听说公良缀儿有要事要请示自己,于是笑问公良缀儿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赫连芙灵拽了拽公良缀儿的衣袖,示意公良缀儿开口。公良缀儿这才为难的说道:“缀儿是想我们一行人游玩赏灯,聚集在一处,赏玩起来不太方便,所以想请示七公子,能不能将众人分成几组,分头游玩,约定一个时间,到时候,在哪里会合?” 赫连瀛彻不是没有注意道赫连芙灵在公良缀儿身边的小动作,赫连瀛彻一听便知,公良缀儿所说,这定是古灵精怪的赫连芙灵的主意。 北冥太子苏弼黎见公良缀儿如此说,便也跟着应和道:“我觉得公良小姐说的不错,我们这一行人走在一处是目标大了些,行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不如,就按照公良小姐的意思,将我们这一行人分成几组,分头游玩,到时候再一同会合的好。” 赫连瀛彻见北冥太子苏弼黎开口,便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就点了点头,开口允声:“那好吧,既然苏公子也同意了。那就按照缀儿的意思办。我们将出游的人,分成三组。分头在城内游玩赏灯,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一同在福慧楼前集合。不知苏公子可同意?” “一切听七公子安排!”苏弼黎答道。 赫连瀛彻一行十九人,分成了三组。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以及心腹双喜、使臣聂蟠等人自成为一组。赫连瀛彻本是要与公良缀儿一组,奈何被赫连芙灵抢了先。赫连芙灵将公良缀儿生拉硬拽的拉到了自己组里。最终,为了安全起见,赫连瀛彻又派弗隐带了两名侍卫保护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的安全。而剩下的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征北大将军等人则自动与赫连瀛彻划分到了一组。 三组分别行动,朝着不同的方向逛赏帝城花灯美景。 北冥太子苏弼黎带着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一行使臣向城南而去,赫连芙灵等人则向北而行,赫连瀛彻等人则在城中央的福慧楼附近游逛。 北冥太子苏弼黎一行人刚离开不久,贺泽王赫连瀛泰就开口提醒赫连瀛彻道:“众人分散开游玩,苏公子他们单独向南而行,七哥就不怕出了什么差池?” 和赫连瀛泰一样,义琪王赫连瀛初也对此十分担忧。万一北冥太子苏弼黎是有备而来,纵容使臣或是北冥谍者在城中作乱,或是传递什么谍报消息,就会给帝城招致麻烦。再或者北冥太子苏弼黎他们单独出游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的危险,没有大炎侍卫的保护,北冥太子和太子侧妃真的有了什么闪失,也便无法向北冥皇帝苏元嗣交代,更会为大炎与北冥两国拉仇恨,起风波。 赫连瀛彻微微浅笑,慵声回答:“你们担忧的事,我已经提前预料到了。遂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在帝城城中行动自如,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义琪王赫连瀛初第一个反应过来,讶然叹道:“七哥是故意放他们自由行动,好借此欲擒故纵的?!” 赫连瀛彻笑而不答。 征北大将军宁启笑向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二人解释道:“七公子已经安排好一路暗中保护苏公子他们的人了。二位公子请放心。” 听了征北大将军宁启的解释,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才知道原来赫连瀛彻早就有所防备,准备万全。 赫连芙灵好不容易脱离的皇帝哥哥和北冥太子他们眼皮底下的束缚,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开怀畅游。可是,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三个女孩子身旁还跟着奉命保护在三人左右忠心耿耿的“跟屁虫”。赫连芙灵她们三个走到哪儿,弗隐等人就跟到哪儿,寸步不离的,让赫连芙灵有些头疼。 赫连芙灵一心想着怎么能顺利甩掉弗隐他们。正好一行人走马观花的来到了帝城北面的同心湖边。很多前来许愿的少女正在同心湖边放花灯,对着湖中五颜六色的花灯许愿。 赫连芙灵也觉得十分感兴趣,又想着这正是把身后跟着的弗隐他们甩开的好借口。于是,赫连芙灵指着同心湖上的花灯,对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说道:“这些少女都在这里放花灯许愿呢!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怎么样?” 公良缀儿曾经听说过这同心湖的传说,唇角微微勾勒,启声问赫连芙灵:“哪里都有你想凑的热闹!你可知这同心湖放花灯的讲究,你又可知她们许的都是什么愿?” 赫连芙灵被公良缀儿问愣了,一摆手朗声道道:“不就是许个愿吗?天南海北的,想许什么愿望,就许什么愿望的呀!不然还能有什么讲究!四姐,你说是不是?” 赫连芙灵将话踢给了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也同赫连芙灵这般想的,所以就连连点了点头。 公良缀儿瞧了瞧身后站在她们三人不远处保护她们安全的弗隐和两名侍卫,不好意思当面开口,特意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拉到远了一些,小声嘀咕道:“我问你们,这湖的名字叫什么?” 赫连芙灵想都没想,马上接话道:“同心湖呀,怎么了?” “这同心湖的意思,就是寓意着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的意思!少女们在上元节这天,在这里放花灯许愿祈祷,就是为了请求月老,为自己求得一个好姻缘的!你若是也在这里放花灯祈祷,可就是说明,你要向月老,求得一个如意郎君了!”公良缀儿边说,还边不忘调侃赫连芙灵几句。 赫连芙柔听罢,微微红了脸。可赫连芙灵听了反而后知后觉的笑道:“这同心湖放花灯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样一来,我和四姐可以放花灯许愿,而你却不能了!因为月老已经为你拉好了红线,赐了良缘,你若是再求,岂不是太贪心月老那边也帮不过来呀!” 赫连芙灵说完,看着公良缀儿咯咯地笑。 公良缀儿红着脸,反击回应:“你自己想要求得良缘,觅得佳偶,只管自己去同心湖上放花灯去就是。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怕你闹了笑话。你可倒好反而捎带上我来!” 第五百零五章 泛舟祈愿 赫连芙灵忙笑着去拉公良缀儿的手,赔不是道:“好姐姐!灵儿也只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的当了真!姐姐要想跟着我们一起在同心湖畔放花灯许愿,也自然是可以的!就连许愿的内容,灵儿都为姐姐想好了!姐姐大可以许愿与我七哥长长久久、恩爱百年呀!” 公良缀儿娇嗔撇嘴:“你呀就知道拿我寻开心!一口姐姐、姐姐的叫着,谁是你姐姐,你姐姐可是在那儿呢!” “是呀,是灵儿方才口误了!称呼为姐姐自是不妥当的!因为灵儿要改口叫你嫂嫂才对!”赫连芙灵笑嘻嘻回道。 “你还说!”公良缀儿被赫连芙灵羞臊的脸红起来。 赫连芙灵拉着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的手,走到弗隐等人面前,对弗隐等人说道:“我们三个要在这里放花灯许愿,你们三个就别跟过来了,先到一旁休息去吧!” 谨守职责的侍卫却不解风情的拒绝:“属下职责在身,要跟随三位小姐左右,保护小姐们的安全。恕属下不能从命。” “哎!你们还真是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懂得变通!我们三个人在这里放花灯,你们只要找个地方吃茶歇着就是了!难不成我们要去茅房,你们三个也得跟着去吗?”赫连芙灵一张巧嘴,说话像崩豆一样,说的那名侍卫一愣一愣的。 弗隐笑着解围道:“既然是小姐们的意思,那我们听命便好,我们先退在一旁,不要打扰小姐们放花灯。” “弗少侠,这……”侍卫们不放心赫连芙灵她们的安全。 “没事!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弗隐揽责道。 “三位小姐请便!”弗隐带着另外两个侍卫离开,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里喝茶。 那两个侍卫忧心忡忡的问坐在茶楼二楼窗边从容吃茶的弗隐:“我们放任小姐们离开我们的视线,去放花灯,真的好吗?” 弗隐不慌不忙的品了口醇香怡人的清茶,唇角斜扬,向着窗外努了努嘴,道:“你们自己看!” 两个侍卫这才发觉弗隐选中的这家茶楼二楼的窗口,正好直对着同心湖湖畔。赫连芙灵、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她们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赫连芙灵自以为终于摆脱了弗隐等人的控制,兴高采烈的带着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在同心湖畔放花灯。 三人来到卖花灯的小贩面前,精心挑选各自钟意的花灯。赫连芙灵率先挑中了一支颜色绚丽的天竺葵花花灯,随后公良缀儿选了一支粉色蔷薇花花灯。 赫连芙柔本想拿那支淡紫色的睡莲花花灯,奈何那支睡莲花花灯的做工不太精细。赫连芙柔就随手挑了睡莲花灯旁边的火红牡丹花花灯捧在手里。 赫连芙灵瞧了瞧她们三人各自选择的花灯,不禁笑道:“灵儿这般好动的,选了这支橙黄色的天竺葵花灯;缀儿个性温柔,善解人意,又与七哥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自然选了一支粉色蔷薇花花灯。不过,四姐选的火红牡丹,灵儿倒是一些看不懂。这火红的性子,哪里像是我们娴静淑雅的四姐呢?” 赫连芙灵颇有兴致的挨个点评。 公良缀儿出口替赫连芙柔答道:“人有千面,何必拘泥于一种呢!” 赫连芙柔也禁不住解释道:“我倒是本想选择那支淡紫色的睡莲,奈何那睡莲有些瑕疵,所以就顺手拿了这支红色的牡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怎么就让灵儿你联想到了这么多!” 赫连芙灵抿着嘴偷笑,道:“灵儿这也不就是闲来无事,随口说说的嘛!” 赫连芙柔抬手轻戳赫连芙柔的脑门,道:“你呀,这张巧嘴,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 三人说说笑笑的拿了各自的花灯。赫连芙灵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碎银,付了钱。 赫连芙柔、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三人提着花灯,刚回到同心湖边,却见湖面上刚好有一条小木船靠了岸,船上的船夫一打眼,就看出来赫连芙灵她们三个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富贵逼人,于是招揽生意,道:“三位小姐可要一边泛舟湖上,一边放花灯?” 赫连芙灵一听,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转身,对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提议道:“我们三个坐船,在湖上放花灯如何?” 赫连芙柔笑说道:“你想怎样,我们两个陪着就是!只是……” 赫连芙柔话说了一半,转身向身侧的公良缀儿使了个眼色。 公良缀儿会意,于是道:“只是这坐船的钱,可就要指望你慷慨解囊了!” 赫连芙灵一挥手,爽朗答道:“这有什么!包在我身上!” 赫连芙灵说罢,兴高采烈的小跑到船夫近前,交了银子,转回身忙催促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道:“你们两个快点,马上要开船了!” “来啦!来啦!”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答应着,来到渡船前,敛裙登了船。 泛舟在波光粼粼的同心湖上,赫连芙灵、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三人坐在船舱中有说有笑。 三人坐下说笑打闹了一阵,公良缀儿忽然开口提醒道:“我们单独出来游玩的时间,可是有限制的。我们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先把花灯放了,再说。” 赫连芙灵一脸窃笑,杵了杵赫连芙柔的胳膊,道:“四姐瞧瞧,这有了心上人的人,就是不一样!放花灯许愿,倒是比我们这些没找落还要积极些!” 公良缀儿被赫连芙灵说笑的,害了羞,双颊飞起了红霞:“我可是好意提醒你,放不放花灯可就由你了。” 公良缀儿说罢,敛起裙裳,小心翼翼的来到船舱之外的甲板上,将点亮的花灯轻轻的推送到湖面上,而后双手合十,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随后也跟了出来。赫连芙灵瞧见甲板上闭上眼睛虔诚祈祷的公良缀儿,不由得掩口一笑。 赫连芙柔从旁拍了一下赫连芙灵的肩膀,冲赫连芙灵道:“我们也放了花灯吧。” 赫连芙灵点点头,随后也来到甲板上和公良缀儿、赫连芙柔等人一起,放起了花灯。 三支颜色各异,形状各异的花灯随着同心湖水,缓缓地漂流向远方,带着三位少女心中各自的期许和祈愿,捎向理想中幸福的彼岸。 三人刚放完手上的花灯,起身在甲板上说笑之时,却恍然见对岸有登徒子调笑,冲着她们三人眉来眼去,一副副猥琐之相。 更有两三个浪荡公子、纨绔子弟,向渡船的近旁投掷花灯。花灯上还夹着写有情诗香赋的信帕。 第五百零六章 逐浪扑谍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人选择漠视不屑,置之不理,回身要劝赫连芙灵一同回船舱。可赫连芙灵的火爆脾气,哪里是吃素的,撸胳膊挽衣袖地,就要上前教训教训那些故意骚扰她们三人放花灯许愿的登徒子。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一把没有拉住,赫连芙灵就踮起脚尖,在湖上踏着那些登徒子投掷的各色花灯,运用轻功,飞到了岸边。唬得岸上那几个登徒子一跳。 有几个见赫连芙灵是个练家子,知道惹不起,便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还有几个也只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赫连芙灵,既不上前,有不转身离开。更像是要看热闹的样子。 其中有一个不怕死的青衣浪子,拱手上前调侃搭讪道:“小姐好功夫!在下十分佩服!在下见小姐生的月貌花容,斗胆敢问小姐芳名?” 赫连芙灵见那青衣公子一副垂涎好色的样子,咬紧后槽牙,握紧了拳头,答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你姑奶奶!” 赫连芙灵说话间飞起一拳,直接打到那青衣登徒子的脸上,没想到那登徒子还算有两下子,侧身一躲,竟然躲开,口中还洋洋得意的笑道:“在下就喜欢像小姐脾气这么爆的!” “无耻!”赫连芙柔再次飞劈一掌,那青衣登徒子不仅躲开,还放声笑言:“看样子,小姐是被在下惹怒了。小姐要是能追上我,我定任凭小姐处置!” 青衣登徒子说罢,“噌”的一声,飞出了人群,向南边跑去。 赫连芙灵没有多想,直接也飞身跟了上去,下决心,定要好好教训那个登徒子不可。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担心赫连芙灵行事冲动,恐赫连芙灵惹出什么事端,或是遭到什么麻烦,于是急忙让船夫将船停靠在岸边。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刚下了船,正好看到了之前被赫连芙灵支开的两个侍卫。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急忙让两个侍卫去追。 可两个侍卫却奉了弗隐少侠之命,务必要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先安全带回福慧楼,与赫连瀛彻等人会合。 赫连芙柔担忧地询问:“那芙灵她怎么办?” 侍卫恭声回答:“四小姐放心,弗少侠已经去追六小姐去了。属下还是先将两位小姐护送回福慧楼,以免再次走散。”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听两个侍卫如此说,也只得先回到福慧楼,与众人会合之后,再做商议。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以及心腹双喜、使臣聂蟠、屠达、司无邪等人一路假借游逛赏灯之名,盘查帝城地形和民风。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未曾出过远门,也从来没有见过大炎帝城的繁华。自然是走走停停,停停看看的,流连忘返,还时不时的停在路边摊前,买点有趣的小玩意。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一行使臣们却极为警觉的关注着帝城城中的一切。 一行人走了几处,见帝城城内百姓安居,帝城繁华,大炎境内的休养生息,已经初见成效。而苏弼黎等人用心的发现,看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景,却是乱中有序。帝城早已不似之前大炎先帝赫连云璜掌权之时,那般奢靡散乱的景象。如今的大炎帝城反倒是可以用“固若金汤”四个字来形容。 北冥大将军聂蟠望着眼前帝城的繁华景象,叹声道:“都说大炎帝城软红香土,八街九陌,现在身在其中,亲眼所见之后,还真是宝马雕车川流不息,火树千妍人声鼎沸!好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苏弼黎点头道:“帝城之纷华靡丽倒却是别具一格,颇具特色。能欣赏到帝城的美景,体验一把帝城的风俗,倒也是不虚此行。” 苏弼黎说着,忽听他身边的屠达指着不远处拱桥上一袭竹青色长衫,外披凫靥裘的俊秀公子,道:“公子请看,那站在拱桥之上的人,不正是王爷吗?” 苏弼黎警觉的瞥了言语冒失的屠达一眼。 屠达自知不应该脱口将常山王苏颜卿的爵位说出口,于是颔首缄口。 苏弼黎也看到拱桥上站着的那人确实是自己的皇弟——潜伏在大炎的北冥常山王苏颜卿。 苏弼黎先是惊喜,然而倏然又被心中的诧异和疑惑淹没。 小将司无邪道:“苏先生是不是之前知道了公子今日会来赏花灯,所以,才特来此处等候,与公子相会的?” 众人说话之时,拱桥上的苏颜卿也从桥下过往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皇兄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 双喜见状,刚要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却被随时保持警觉的苏弼黎一把拉住。 “公子?!”双喜不解苏弼黎将他拉回来的用意。 聂蟠从旁说道:“苏先生说不定是要等候在此,与公子接头的。公子若是觉得人多不便,属下可以代为效劳。” 苏弼黎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今日的行程是我临时提议的。除了那日大殿之上的几个人,以及今日微服出巡的十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此事。颜卿又是如何能做到未卜先知,早早在此处等候的呢?” “这……难道是……”大将军聂蟠联想到了什么。 “没错,颜卿他是不可能知道我们今日会微服来到此处赏灯的。除非是有人暗地里将我们出行的消息告诉了他。”苏弼黎机敏的解释道。 聂蟠等人纷纷点头。 “并且,即便颜卿他知道了我们今晚游逛帝城的消息,想要与我们接头,又怎么会特意选了拱桥,这么显眼的位置!他之所以如此,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早早在这里等候,故意站在显眼的位置上,好给我们警示和提醒。”苏弼黎边说,边提醒聂蟠等人,道:“我们单独行动的这段时间,你们可曾有所察觉,我们身边早已布满了赫连瀛彻安插在各处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果我们这时候冒险与颜卿接头,产生了交集和接触,势必会引起那些眼线们的察觉。若真的因此而不小心暴露了颜卿的身份,坏了北冥的大业,你我都难辞其咎。” 聂蟠、屠达、司无邪等人也隐约察觉到了藏匿在人群的大炎密探。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将司无邪低声问。 “只装作无事便可。”苏弼黎道。 “可是苏先生已经前来赴约,就说明有要事相告。我们就怎么径直走了,岂不是辜负了苏先生的一片心意了?”聂蟠小心询问。 第五百零七章 夜桥暗洽 北冥太子苏弼黎倏然一笑:“这个好办。”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商议对策之时,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正在路边摊的货架旁挑选首饰。面前琳琅满目的珠宝饰品,让姑布吉儿眼花缭乱。 苏弼黎回首看向摊贩旁的姑布吉儿,魅然一笑,径自来到姑布吉儿身边,假装贴心为其挑选,随便拿起一只金镶玉发簪,建议道:“我看你戴这支就不错。” 姑布吉儿见苏弼黎亲自给自己挑选发簪,心里当然喜欢,应声将那发簪买了下来。 姑布吉儿和苏弼黎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准备返回福慧楼,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等人会合。于是,掉头一转,一行人登上了拱桥。 姑布吉儿头上戴着苏弼黎为其挑选的发簪喜不自禁,不时地抬手触碰发髻上插好的发簪。苏弼黎却在姑布吉儿上桥之时,故意借着保护姑布吉儿不被熙熙攘攘的过往的人群挤倒,趁着姑布吉儿不主意之时,将早已暗中塞好了字条暗号的发簪碰掉到地上。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行人继续朝前走着。 前来接头的苏颜卿,在拱桥另一头,远远看见此状,抢先一步,将那被苏弼黎故意遗落在地上的发簪快速拾起,将插进金镶玉缝隙中的字条抽出后,又将自己的要传递的字条,重新塞到发簪中。趁往来人多,周围安插的眼线密探们不注意,将发簪重新放回原位。 苏弼黎用余光注意到了苏颜卿接到了暗号后,才忽然提醒对此毫不知情的姑布吉儿,发簪已经掉落之事。姑布吉儿回身去找,将遗落在地上的发簪重新拾起,宝贝似的握在手里,还想着重新插回头上。 苏弼黎却道:“还是我来帮你插上吧。” 姑布吉儿不知这是苏弼黎为了能与苏颜卿接头忽生的一计,单纯以为苏弼黎难得体贴,便点头欣然同意,将手上的发簪交到苏弼黎的手里。 苏弼黎一倒手,暗中将发簪上的字条抽出,迅速地扔进宽大的衣袖中。而后莞尔一笑,亲手将那支发簪给姑布吉儿戴在头上。 姑布吉儿清眸含笑,羞而颔首,一脸小女子得宠的幸福模样。 苏颜卿暗中与苏弼黎接头之后,便起身穿小路往回走。却在路口的一个小巷子中撞见了正追赶那名青衣登徒子的赫连芙灵。 苏颜卿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打算上前一看究竟。却被追红了眼的赫连芙灵撞见了与登徒子相似的苏颜卿的侧影。 赫连芙柔以为同样穿着青衫的苏颜卿就是方才一再挑衅,出言不敬的登徒子,于是纵身上前,抬手起就是一拳。 这一拳正好打在苏颜卿的左肋上。 赫连芙灵没看清是谁,还要出手,口中还不停叫嚣着:“登徒子,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苏颜卿急忙后退了两步,捧着胸口,启声道:“且慢!在下并非是小姐中所说的什么登徒子,小姐且看清楚了再打!” 赫连芙灵听这声音有点耳熟,这才停住手,借着月光一看,面前被她打中的,并非是刚才言语挑衅的登徒子,而是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赫连芙灵急忙上前,搀扶起被她打倒在地的苏颜卿,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怎么会是苏先生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那个登徒子呢!” 赫连芙灵扶着苏颜卿起来,帮苏颜卿拍了拍后背和胸前的尘土,自责道:“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我刚才出手重不重呀?有没有不小心把你打伤了?” 苏颜卿早就一眼认出面前,不由分说,误伤了自己的人就是大炎六公主赫连芙灵。 苏颜卿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一身女装打扮的赫连芙灵,假装惊讶道:“芙……芙灵公子?!你……你怎么这身女装打扮?” 赫连芙灵这才反应过来,平日里外出着男装习惯了,反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是以女子妆容示人。更别说,是被在御戎卫营营中,相信了自己随口编造的谎言,以为赫连芙灵是大炎北疆常山王府芙灵公子的苏颜卿了。 赫连芙灵知道苏颜卿此时的心里,一定是满脑子的疑惑。赫连芙灵见自己的身份也隐瞒不下去,只好尴尬地笑着承认道:“其实……既然被你撞见,那我就实话跟苏先生说了吧!苏先生没有看错,我可是实打实的女儿身,是大炎的六公主芙灵,并不是什么常山王府的芙灵公子。之前,我为了能混入御戎卫营和大家一起集训学习,所以不得已才编造了假话,欺骗了苏先生。苏先生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苏颜卿莞尔笑道:“其实,苏某早就猜到芙灵公主其实是女儿身了。” “哦?!苏先生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灵儿露出了什么破绽,被苏先生发现了?!”对自己的男装打扮自信满满的赫连芙灵,听到自己的女子身份,早就被苏颜卿看穿,心中稍显慌乱。 苏颜卿解释道:“倒并非是芙灵公主的男装扮相,有什么问题。相反,男子打扮的公主英气十足,不输男儿。苏某能猜出公主身份的原因,是因为苏某听说过当今圣上有一位极为宠爱的公主,名字也叫芙灵,聪明活泼,也常常以男装示人。又见圣上到御戎卫营体察之时,对芙灵公主极为关心,所以,苏某便斗胆猜测,芙灵公子的真身其实就是芙灵公主。” 赫连芙灵开口一笑:“没想到苏先生如此机智过人!灵儿佩服!” “芙灵公主今日不在宫里,而出现在帝城街巷之中,莫非是偷偷溜出来赏灯的?” 面对苏颜卿试探的疑问,赫连芙灵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未和盘托出,而是略微点了点头。 苏颜卿想到赫连芙灵方才开口提到什么登徒子,进而好奇问道:“芙灵公主方才说的什么登徒子是什么意思?莫非公主是受到登徒子的骚扰?” “等我抓住那个登徒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赫连芙灵提到那个登徒子就气得牙根痒痒。 “苏先生来时,可看见了有什么青衫男子从身边经过?”赫连芙灵问道。 苏颜卿假意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刚才来时,是看到了一个青衣人从我身旁跑过去。” “那苏先生看清楚那人跑的方向了吗?”赫连芙灵疾声追问。 苏颜卿随手一指,指向西南方向,道:“那人向西南方向跑了。” “多谢苏先生!我这就去将那登徒子抓回来!改日再会!”赫连芙灵拱手道辞,转身就奔西南方向而去。 第五百零八章 福慧双至 苏颜卿看着赫连芙灵风风火火,追赶登徒子的背影,不由得倏然一笑。 别了苏颜卿之后,赫连芙灵便一路直奔西南,追那青衣登徒子。 可赫连芙灵刚刚追了没有多久,就远远看见少侠弗隐正将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制服在地。 赫连芙灵走过去近看,见那被弗隐制服在地的青衣人果真就是自己追赶的那名登徒子。 赫连芙灵拍手叫好,脸上扬笑,捏起那人的耳朵,厉声问道:“我看你这下还敢不敢跑了!” 那登徒子的耳朵被赫连芙灵扯得生疼,耳廓瞬间就红了起来。登徒子呲牙咧嘴,见打不过弗隐和赫连芙灵两个人,便好汉不吃眼前亏,开口央告道:“少侠饶命!小姐饶命!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和少侠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赫连芙灵将那人的耳朵向高处扯了扯,那登徒子哎呀一声。 赫连芙灵再次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是,那个……”那登徒子急忙改口道:“是……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是小人错了!小人不该觊觎姑奶奶的美貌,对姑奶奶出言不敬!还请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赫连芙灵瞧着眼前登徒子那求爷爷告奶奶的怂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弗隐这时候说道:“你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用!捕头们之前还正愁抓不到你这个毛贼呢,没想到,你现在自己倒是现了原形,落入了法网!” 弗隐说罢,只见帝城之中闻讯而来的两个便服捕快及时赶来。 弗隐将那登徒子毛贼交到捕快们手上。两位捕快押解着登徒子,赶往衙门候审。 弗隐见那登徒子已伏法,便转身启声询问六公主赫连芙灵:“公主没事吧?” 赫连芙灵一摆手,豪言道:“没事!没事!一个小小的登徒子能奈我何呀!只是我方才撞见了熟人说了几句话,要不然的话,早就亲手将这登徒子擒住了!” 弗隐转眸追问:“公主方才撞见了何人?” “就是大炎琴师苏先生呀!没想到今日上元佳节,苏先生也出来游逛赏灯来了!”赫连芙灵毫无戒心的回答。 弗隐心中诧异好奇,又跟问道:“公主是在哪里遇见苏先生的?苏先生身边可是带了人没有?” 赫连芙灵回身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那条僻静小巷,回答道:“我方才就是在那条小巷子里撞见苏先生的。不过,我只看到了苏先生一个人,并没有看到他带着什么书童或者家奴的。可能是个下人们走散了吧。” 弗隐望着不远处的小巷,陷入一阵沉思。 赫连芙灵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弗隐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皇上还在福慧楼那里等公主,我还是早点带公主过去吧。” 赫连芙灵应声,跟着弗隐向帝城中央的福慧楼赶来。 赫连芙灵和弗隐二人到达福慧楼时,恰好与刚到福慧楼楼下的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等人会合。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急忙上前询问,见赫连芙灵果真没事,这才纷纷放下心来。 “好在芙灵没有发生什么事,方才路上遇到登徒子的事,我们还是暂且不要告诉皇帝哥哥了。以免他担心。”赫连芙柔在进福慧楼之前,细心叮嘱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弗隐等人。 众人点点头,这才一道登上了福慧楼。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早已订下了在福慧楼的三楼一层雅间。这雅间干净宽敞,整洁明亮。一进去,就让人心旷神怡。雅间内的陈设更是雕栏玉砌,富丽堂皇,典雅大气,十分气派。更难得的是,这层雅间临窗通透,清风徐来。坐在窗边可以俯瞰帝城繁华景致,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登上三楼雅间之时,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随行使臣早已赶到,苏弼黎和姑布吉儿正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等人围坐在一处,临窗而坐,吃酒说话。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等人也如期而至,于是命人设座,让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入席。 公良缀儿见北冥使臣聂蟠等人并没有入座,征北大将军宁启和弗隐弗少侠他们也都守在楼口护驾。席上落座之人若非是帝王天子,就是皇亲国戚,内眷妃嫔。公良缀儿自知自己只是一介庶民,按照礼数来讲,本不应该落座,与两国天子同席。 “草民身份卑微,不敢与天子皇亲同席!草民还是侍奉一旁的好。”公良缀儿待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位公主入席之后,恭声谢辞。 还没等赫连瀛彻开口答话,就听赫连芙灵起身将公良缀儿拉回来说道:“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口口声声说不能与天子皇亲同席,可你忘了你自己本就是我皇帝哥哥来说最特别的人,早晚都会成为我皇帝哥哥的内眷,成为灵儿的皇妃嫂嫂的!所以,你自然也属于我皇帝哥哥的至亲了!哪里就不能与我们同席呢!” 公良缀儿示意赫连芙灵不要信口乱说。可赫连芙灵向来直率,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也最好打抱不平,哪里肯见得自己的皇妃嫂嫂受委屈。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微红着脸,暗地里拉她,不让她再说,赫连芙灵反倒朗声笑道:“这有什么呀!我皇帝哥哥在擂台上公开表白,北冥太子和太子侧妃也是知道的呀!你与皇帝哥哥之间的亲密关系,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难道你还害羞了不成?” “公主!”公良缀儿见拉赫连芙灵不住,赫连芙灵反而越说越多,心里也只能干着急。 北冥太子苏弼黎挺身而出,为公良缀儿打圆场,替公良缀儿说话,道:“芙灵公主说的对!公良小姐当属新帝的内眷,自然可以与我们同席。公良小姐就不要谦辞了。” 公良缀儿抬眸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对她星眸浅笑的赫连瀛彻,只闻听赫连瀛彻柔声招呼公良缀儿,道:“缀儿,过来。坐朕的身旁。”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彻身旁特意留的一个空位,反应过来,原来那位子是留给自己的。 连北冥太子都在邀请公良缀儿入席,赫连瀛彻也开了尊口,指名让公良缀儿留下,公良缀儿虽然难为情,但还是挨了赫连瀛彻坐下。 众人围坐在一处,一边欣赏窗外帝城上元佳节火树银花,人潮涌动,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一边举杯对饮,畅怀说笑。 第五百零九章 大同之辩 “北冥太子觉得我大炎帝城的景致如何?”赫连瀛彻放下金樽,朗笑问向席间的北冥太子苏弼黎。 苏弼黎俯瞰了一眼窗外繁华的帝城夜景,启声笑应:“鲜花着锦,繁盛昌隆,一片和乐景象!可见新帝治国有道,大炎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实乃国之幸事,民之福祉!” 苏弼黎免不了当众说些场面话,恭维称赞一番。 赫连瀛彻勾唇漾笑:“江山如画,百姓安居,并非是朕一人的功劳。朕身为一国之君,就要担负帝王之责。不求能流芳千古,为后人称颂,但求竭尽所能,无愧于黎民苍生!” “新帝之境界高深,令弼黎十分敬佩!”苏弼黎由衷道:“要说帝王之责,以天下为己任,宏图霸业亦是如此。真正实现天下大同,才是天地正道,苍生之洪福!” 苏弼黎虽然由衷敬佩赫连瀛彻理国之道,甚至在这几日与赫连瀛彻的接触中,与其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心灵相惜的感觉。但苏弼黎并不觉得天下割据,各自为政,就是世间应有之常态。分久必合,是世间万物演变更替之果。所以,即便苏弼黎也十分赞同王者正德为民护国之言,但是在苏弼黎看来,达成天下大统,实现天下大同,才是顺应自然之法门,不可摒弃。 赫连瀛彻听得出来苏弼黎和他身后的北冥坚定的,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始终不渝。不是赫连瀛彻的一两句话便可以动摇打消的。 在赫连瀛彻眼里,北冥太子苏弼黎文韬武略,实力强悍,比北冥皇帝苏元嗣相比,更有一统天下之能,更着千古帝王之相,也更具有杀伐决断之魄力。只是苏弼黎想要一统天下之志太盛,看样子,未来大炎与北冥迟早要兵刃相见,浴血沙场。 赫连瀛彻若有所思之时,四公主赫连芙柔一改往日的婉约娴静的低调谦逊,主动开口映衬道:“太子所言甚是!然达成天下大统也罢,实现天下大同也罢,终究舍不了‘道义’二字。古往今来,能成大事,久安天下者,无人不尊道守义,实践天地正气为根本。所以,即便是方法有别,有破有立,但最终也是殊途同归。只不过,谋定践行,还是要掌握方式方法,毕竟得民心者才可得天下!亘古不变。” 苏弼黎细看不卑不亢,说出如此惊世之言的赫连芙柔。但觉大炎的四公主赫连芙柔言之有物,不仅人长得美丽出众,智慧与果敢也非常人能及。苏弼黎之前差点因为赫连芙柔外表安静柔和的性子,而疏忽了赫连芙柔尚未表露的潜能。 赫连芙柔之所以会当众出此富有奥义之言,正是因为想要借此侧面告诫对大炎甚至天下诸国蠢蠢欲动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即便有了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也不可过于狂妄,更没有必要借着为了天下苍生之大义而为日后北冥大开杀戮,置万物苍生于水火强词美言。 苏弼黎也自然能听得出来,赫连芙柔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苏弼黎好奇的是,在赫连芙柔的对答中,赫连芙柔并没有完全否定苏弼黎意图“天下大统”的豪情壮志。反倒是以一个敌国公主的身份,认同了苏弼黎谋定天下的大局想法。赫连芙柔的话,在苏弼黎的耳边心上,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规劝、激励,甚至是鞭策。 一个大炎深闺公主,能当众在两国帝王的面前,说出天下豪杰都未必能说出的智慧之言,如此深明大义,又颇有远识,竟让苏弼黎一个大炎敌国的太子十分敬叹。 从上次赫连芙柔主动请愿,礼宾绮筵上献艺之时,赫连瀛彻就已经领教了自己这个四皇妹的智谋与胆识。只是之前赫连芙柔在宫中潜藏的太好,守拙若愚,行事低调,连目达耳聪,自认为能慧眼识人的赫连瀛彻都忽视了赫连芙柔潜藏的才艺卓识。要不是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们这次来访,赫连芙柔主动相迎,赫连瀛彻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还要潜藏贤能多久。 赫连瀛彻放眼瞧去,整间席间,赫连芙柔之智谋卓识,浩瀚胸襟,皆在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大炎六公主赫连芙灵和平西侯千金公良缀儿之上。只可惜,赫连芙柔是位公主,若是她生来男儿身,必定可以如义琪王赫连瀛初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一样,成为大炎的将相之才,成为辅佐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得力助手。 赫连瀛彻只看着自己的四皇妹赫连芙柔,微微含笑。 苏弼黎听罢赫连芙柔大义之言,笑问道:“芙柔公主语出惊人,深明大义,能说出如此慷慨之语,竟让天下许多豪杰汗颜!” “太子过奖了!芙柔只是一名小女子罢了。刚才冒昧失言,还请北冥太子不要见怪。” 赫连芙柔回答的不卑不亢,进退有礼,丝毫不失大国公主的风范。 苏弼黎凝眸笑顾,恍惚间,眼中早已别无他物。 赫连瀛彻侧目瞥向身旁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又看了看对面落座的四皇妹赫连芙柔,默然一笑,转首冲坐在席间只顾闷头夹菜吃酒的赫连芙灵,启声闲问:“芙灵,刚才你们三个独自沿城游逛了半个时辰,是去了哪里?遇到什么好玩的?也说来听听!” 赫连芙灵刚夹了一口菜,还没等放到嘴边,就闻听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当众点名,让她说说方才路遇的见闻。赫连芙灵只好暂时放下筷上的美味,抬眸笑颜回应:“皇帝哥哥还说呢!皇帝哥哥只给了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哪里能走得多远,玩得多尽兴的呢!还不就是在附近大街小巷略转了转,也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这么浅尝辄止,折途而返,放着大好美景不去赏玩,倒不像是你的一贯风格!”赫连瀛彻哪里相信赫连芙灵如此敷衍的回答。 赫连芙灵原本以为自己随便敷衍两句也就搪塞过去了,赫连芙灵也就好安下心来,好好享受眼前的珍馐美馔、琼汁佳酿了。 赫连芙灵不想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不相信她的话,还是免不了要详细交代一番,于是再次回答道:“这个嘛!时间上是肯定来不及游逛太多地方的呀。就算是游玩赏灯也只能走马观花,随便看看,过过眼瘾。所以,像灵儿这么机敏的人,自然会带着四皇姐和公良小姐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些有意义的事啦!灵儿和四皇姐,以及公良小姐去得地方,灵儿要是不说,皇帝哥哥和北冥太子一定猜不出!” 第五百一十章 坦心昭意 赫连芙灵的话,倒是勾起了赫连瀛彻和北冥太子苏弼黎的兴致。 赫连瀛彻调侃道:“你该不会是又到处乱跑,调皮闯了祸,让芙柔和缀儿为你背锅了吧?” 赫连芙灵撇撇嘴,道:“皇帝哥哥别小瞧人!灵儿虽然偶尔有点顽皮,但是还是知道有时有晌,在大事面前绝不含糊的!怎么会向皇帝哥哥想的那样到处闯祸了去!更不可能让四皇姐和公良缀儿为我背锅的呀!” 赫连芙灵见赫连瀛彻没有答对,于是又笑问对面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太子和太子侧妃可曾猜得到?”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显然瞧不上赫连芙灵这般的又闹腾,又故弄玄虚样子。姑布吉儿嫌弃赫连芙灵太不雅正,一点一国公主的正经样子都没有。所以,见赫连芙灵笑顾发问,姑布吉儿也只是敷衍着微微笑着摇头,懒得理会去猜罢了。 赫连芙灵心思单纯,只当做姑布吉儿不知,也并为察觉姑布吉儿蕴藏不屑地眼神。 北冥太子苏弼黎浅笑回答:“莫不是几位公主小姐,放了花灯?” 赫连芙灵惊讶道:“太子太聪明了!一猜就中!可惜太子只猜对了一半!我们几个是去放了花灯不假,可是放花灯的地方和方式,却是十分特别的!” 贺泽王赫连瀛泰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二人听到赫连芙灵如此说,也低头冥思苦想。 义琪王赫连瀛初回想起赫连芙灵等人的行动路线,按照她们三人的脚程来看,自然是走的不远,那么,她们能放花灯,也适合放花灯的地点也就只有那么两三处。而赫连芙灵又提到她们放花灯的方式很特别,所以赫连瀛初恍然想到了她们唯一有可能放花灯的地方——同心湖。 不过,了解同心湖放花灯寓意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并没有逾矩逾礼,开口抢答,而是故意继续冥思苦想,装作不知。 与此同时,大炎皇帝赫连瀛初也猜出了赫连芙灵等人放花灯的地点,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丝笑容,答道:“朕猜,你们是去了城北的同心湖放的花灯,是也不是?” 赫连芙灵还想再考考大家,没想到自己聪明过人的皇帝哥哥这么快就想到了答案。 赫连芙灵只得点头,笑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皇帝哥哥的!皇帝哥哥猜对了!我们三个之前确实是泛舟湖上,在同心湖上放花灯的。” “你们乘一叶扁舟在湖上放花灯?”赫连瀛彻饶有兴致的笑叹。 “是呀!皇帝哥哥不知道,今日是上元佳节,来到帝城城北的同心湖旁放花灯的少女特别多。我们去时,已经有好几个盛装少女在同心湖畔放花灯许愿呢。听说,在同心湖上放花灯许愿很灵,只要在上元佳节这天在同心湖上放花灯许愿就能觅得……”赫连芙灵正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她两边紧挨着的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一前一后,在桌下暗中扯了扯赫连芙灵的衣角,示意让赫连芙灵不要多说。 赫连芙灵虽然天真烂漫,单纯无邪,但是也毕竟即将到碧华之年,一些男女大防的人情世故,还是渐渐明了了一些。赫连芙灵反应过来,知道事关少女心事,不宜在自己的几位哥哥和北冥太子的面前表露,这才突然停顿了一下,将想要说出口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虽然不知道关于大炎帝城同心湖放花灯的传说和寓意,但是如今见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公良缀儿她们三人矜持无语的样子,心中也便猜到一二。又因“同心”二字,更是解释了缘由。 姑布吉儿明明知道赫连芙灵她们三个女儿家不好意思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开口说出放花灯祈愿的初衷,但姑布吉儿还是禁不住故意细细询问下去,想让三个当众出糗,道:“同心湖放花灯许愿这的很灵验吗?若真是如此的话,妾身倒是也想到那同心湖上放花灯一试。以好祷告上苍,祈求上天能早日赐得贵子。” 姑布吉儿故意如是说,而单纯的赫连芙灵却认为姑布吉儿是会错了意,连忙笑着解释道:“这同心湖放花灯许愿,可不是用来求子的。” “那是来求什么的?”姑布吉儿很自然的问道。 “那是用来求姻缘的!侧妃若是真去求子,岂不是拜错了神!”天性爽朗的赫连芙灵还是一不小心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两位公主和公良小姐是去同心湖求了姻缘!”姑布吉儿故意又将赫连芙灵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赫连芙灵知道自己口无遮拦,又说错了话!抱歉地看了眼两侧分明拦住她,不让她多说的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可如今说出去的话,已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赫连芙灵一赌气,反而大方承认道:“对呀,这世上,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能得一如意郎君呢!我们虽然贵为公主小姐的,也自然不能免俗。不像太子侧妃,已经有了良人在侧,美满姻缘,自然也就不必再求福祈愿,多此一举了。” 赫连芙灵边说,还边不忘回怼好事的姑布吉儿几句。 不过,还是让姑布吉儿抓住了赫连芙灵话语中的漏洞。 “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尚未婚配,妾身是知道的。可是公良小姐已经有了新帝倾心呵护,怎也会到同心湖上放花灯许愿求姻缘了呢?”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芙灵嘴快,这下被姑布吉儿抓住了把柄,再次言语挑衅。公良缀儿不知姑布吉儿为何总要抓着自己不放,可是如今的公良缀儿也并非一再忍让顺从之人,即便姑布吉儿身为北冥太子侧妃,身份比她高贵,公良缀儿也依旧会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反击。 公良缀儿笑靥顾盼,与身旁的赫连瀛彻相视一笑,礼貌应答:“正因为小女子三生有幸,承蒙皇上厚爱,隆恩深重,无以为报。今日恰好上元佳节,路遇同心湖畔,又听闻上元同心湖放花灯祈愿之传说,所以,诚意为之,以此特谢月老赐予小女子良缘,得此良人!也祈求上苍能让小女子有幸侍奉皇上左右,小女子也便此生无憾!” 赫连瀛彻握起公良缀儿的手,勾唇痴笑,完全没有顾及,身旁还有外人在场注目。 赫连瀛彻虽然知道,公良缀儿能如此说,也许是基于想要有力的还击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一再言语挑衅,不过,能听到公良缀儿婉转的诉说心意,哪怕是场面话,赫连瀛彻也觉得十分欣悦。 第五百一十一章 颜正形雍 “皇帝哥哥是没看到,公良小姐为了答谢月老,可是特意选中了一支粉色蔷薇花花灯!要知道粉蔷薇可是代表着爱的誓言哦!公良小姐还是第一个,抢在我和四皇姐前面放花灯的人!可见她祈愿的心有多么迫切!”赫连芙灵人忍不住,笑着插言。 “芙灵公主!”公良缀儿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将公良缀儿心中的秘密都当众和盘托出了的赫连芙灵。 “瞧瞧,瞧瞧,害羞了不是?!你和我皇帝哥哥现在可是大炎上下公开的恋人,妇孺皆知。那么,敞快地表达彼此的爱慕之情又有什么不对吗?”赫连芙灵倒是巴不得自己的皇帝哥哥和公良缀儿即刻成亲,坠欢重拾,好成就一桩良缘美事。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没问出什么来,反而被公良缀儿几句话,滴水不漏地打发了回来,弄得又是一鼻子灰,自讨了没趣。 北冥太子苏弼黎闻听赫连芙灵诉说公良缀儿放花灯许愿的缘故,深邃的目光中,也不仅蕴藏着些许的笑意。 “没想到这上元节放花灯许愿还有这么多讲究!方才芙灵公主说公良小姐选中了粉色蔷薇花花灯来放,是代表了公良小姐对新帝的不渝之海誓山盟。那么,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又分别挑中了什么花灯许愿的呢?”苏弼黎突然对花灯寓意之事泛起了一丝好奇。 赫连芙灵脱口而出,直爽回答:“我选的是橙黄亮色的天竺葵花灯。因为颜色鲜艳明亮,我觉得放在湖面上会好看些。” 苏弼黎微笑点头:“橙黄亮丽,正如芙灵公主般明人,朝气蓬勃。而芙灵公主选中了天竺葵,想必会代表着芙灵公主不期而遇的缘分。” 赫连芙灵惊叹:“北冥太子还解得颜意花语?” 苏弼黎回之一笑:“略懂一二。” 赫连芙灵于是道:“北冥太子不知道,我选的这支橙黄天竺葵花灯,倒是不值得一提。不像四皇姐选的花灯,着实让我们讶异惊艳了一把!” 赫连芙灵轻巧地将话抛给了四公主赫连芙柔。 苏弼黎闻听此处,更是勾起了兴趣,笑问道:“不知芙柔公主选中的是什么样的花灯?” 赫连芙柔莞尔回答:“只一牡丹花灯而已。” “四皇姐本是想选那支堇色睡莲花花灯的,可惜那花灯的质地略有瑕疵,四皇姐这才挑了一支正红色牡丹花灯来的!”赫连芙灵忙着向北冥太子苏弼黎详细解释。 苏弼黎闻听此处,双眸一亮,凝视着对面的赫连芙柔,沉思不语。 赫连芙灵见北冥太子苏弼黎突然缄言,以为赫连芙柔的花灯寓意不好猜,便自己学着苏弼黎的样子,尝试着分析道:“既然北冥太子还在思考,那就让灵儿来猜猜看!四皇姐原本想选堇色睡莲,就代表着四皇姐选的花灯就如同四皇姐本人一样,清新淡泊,可是因为睡莲花灯有瑕疵,只好选了一支正红色牡丹的花灯来代替。红色是正色,牡丹又是百花之王,雍容华贵,两者和在一起,那就说明……” 赫连芙灵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叹道:“莫非此解是寓意着四皇姐日后会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虽然在场众人都知道赫连芙灵是随口说说的,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依据。但是凭借一盏正红牡丹花灯就预言四公主赫连芙柔日后会“母仪天下”之言,还是震惊了众人。 其中最为吃惊的就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北冥太子苏弼黎二人。 四公主赫连芙柔的皇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惊诧于赫连芙柔放弃淡雅的睡莲花灯而选择红艳雍容的牡丹花灯,仅凭这下意识的选择,赫连瀛彻便觉得自己的这个四皇妹绝非池中之物,其志大如鸿鹄,凤居雀巢,总有平步青云鸣九天的一天。 而北冥太子苏弼黎之所以听闻赫连芙柔挑选了牡丹花灯后,缄默不语,正是因为苏弼黎已经看穿的赫连芙柔的心思。 赫连芙柔虽为女儿身,可是志向远大,其宁静致远的娴雅淡薄无非是一时寄人篱下的表象。想要谋求百花之首,后宫之主,才是赫连芙柔向往的终极目标。这样聪明智慧,勇敢果决的公主,根本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野心家。 不过,苏弼黎倒是从赫连芙柔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更对赫连芙柔心生了一丝好感。 与两位帝王的内心想法相仿,义琪王赫连瀛初也觉得四公主赫连芙柔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单纯。所幸的是,赫连芙柔是位公主,不然当初与赫连瀛初夺嫡的有力竞争对手,可就不仅仅是赫连瀛彻了。想到这里,赫连瀛初猛然心中有些担心,如果人下意识的选择与举动能真的窥测出什么的话,那么赫连芙柔未来又将要成为哪国帝王之后呢? 赫连瀛初心中暗自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瞧向了一旁的北冥太子苏弼黎。 贺泽王赫连瀛泰心思单纯,完全没有将赫连芙灵随口一说的话,当回事。也不曾相信选择一个小小的花灯有什么深刻寓意的。无非是少女们寄情于物的心灵寄托罢了。不过,随便听听,说说笑笑一会儿,也便罢了。 而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此刻的想法却与众人都是不同。 姑布吉儿本就因为赫连芙柔受到苏弼黎的青睐而耿耿于怀,一直将赫连芙柔视作自己最有威胁的情敌。一是,赫连芙灵贵为大炎公主,身份最贵,身后又有实力强悍的大炎做后盾支撑,只是北冥将门之女的姑布吉儿论出身,根本就比之不及。二是,不论姑布吉儿愿不愿意承认,都不可否定,赫连芙柔确实是一位举止高贵优雅的绝色美人,单论五官长相,姑布吉儿顶多与赫连芙柔打个平手。但论二者身材,显然赫连芙柔更加高挑。因为赫连芙柔舞姿卓绝的关系,她的身姿也更加婀娜曼妙,行走似随风摆柳,摇曳生姿,自带天然柔美轻盈之灵气。又是姑布吉儿所不能及。 单单出身、姿容这两样,姑布吉儿就已经处于了劣势,更不用说,赫连芙柔还是一个心思细腻深沉之人,远非心直口快,只会撒娇粘人的姑布吉儿能斗得过的。若是真的不巧,因缘际会,赫连芙柔一跃成为北冥明日帝王苏弼黎的皇后,那么姑布吉儿面临的可不是简单的失宠,而是将再无翻身的机会。所以,赫连芙灵随口的预测,反倒是更加加深了姑布吉儿对赫连芙柔的敌意。 第五百一十二章 酬言峙意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然而此事的焦点赫连芙柔却表情淡然,莞尔谦辞:“芙灵你又在说笑。我只是随手选了一支花灯而已,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多寓意!要是选个牡丹花灯就能成为皇后的话,那天下能成为皇后的人,岂不是太多了些?!” 赫连芙柔柔声嗔怪了口无遮拦的赫连芙灵几句,又转而向在座的皇兄、以及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致歉道:“芙灵心直口快,方才的话只是她随便说说的,皇帝哥哥、太子、太子侧妃和皇兄们可千万被当真。” 赫连芙柔温婉如常,仿佛方才赫连芙灵所说与自己的心意无关,真的只是误会而已。 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搭话道:“我听这同心湖放花灯十分有趣,且不说这传说和寓意是不是假的,就凭两位公主和公良小姐的一片诚心,想必也定会打动月老,让公主和公良小姐如愿以偿,觅得佳偶,喜结良缘的。” 姑布吉儿这话,听起来是祝福,可实质上,却是姑布吉儿在暗讽大炎的公主、侯门的千金都太过不知羞,都还未曾婚嫁,就将这女儿闺阁心事,当众说与众人听。让姑布吉儿觉得更厚颜寡耻的是,赫连芙灵她们还敢当着北冥太子苏弼黎的面,提许愿求偶之事,真是丢尽了女儿家的颜面。 赫连芙柔没有听出姑布吉儿这几句话的不妥之处,但是抬眼瞬间,却恰巧发现了姑布吉儿脸上微微显露出的一丝鄙夷不屑的表情。赫连芙柔便知,姑布吉儿是在嘲笑她们三人寡耻。 赫连芙柔笑着回应:“借太子侧妃吉言!这同心湖放花灯祈愿,虽然不是求子的,但是芙柔倒是觉得太子侧妃倒是可以求得与太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只要太子侧妃心诚,月老一定是会看得到的!” 赫连芙柔言语温柔,却不偏不倚地刺痛了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的痛处。赫连芙柔建议姑布吉儿祈愿夫妻恩爱,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正是因为赫连芙柔看出来,姑布吉儿对待苏弼黎对她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多少自信。 面对一个终将坐拥三千佳丽的雄才大略的一代帝王,身为他的妃子,想要与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让帝王之心,永属于自己,就几乎成了一种奢求与妄想。 赫连芙柔正是用听起来最温和的软语来反击姑布吉儿想要独占苏弼黎的宠爱之幻想,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终成泡影。 姑布吉儿听出赫连芙柔看似关心,实则在暗讽自己,心里就愤恨不已。只是,赫连芙柔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好欺负,而北冥太子和使臣一行人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帝城,返回北冥,所以,姑布吉儿也就懒得再为此惹气。 赫连芙柔见姑布吉儿无话对答,也就淡然一笑,一笑了之不再多言。 此时,帝城的夜空中五彩缤纷,绚丽多彩的烟花盛放,瞬间点亮的玄幕,一时间恍若白昼,流光四射,美得令人炫目。 众人侧目转向窗外花火绚烂的夜空,那一霎那,每个人的心底都油然生出“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两乡”的慨叹。 欣赏完帝城上元佳节的夜景,赫连瀛彻就派弗隐等人护送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回下榻的府邸休息。 赫连瀛彻和两位公主则在征北大将军宁启和义琪王赫连瀛初等人的护卫下,摆驾回宫。而公良缀儿则被赫连瀛彻挽留下来,随驾回到了皇宫。 赫连瀛彻等人回到宫中时,夜已渐深。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位公主早已在宫女太监的护送下回了各自的寝宫。 公良缀儿正发愁今夜是否还要到司乐宫歇宿时,却被赫连瀛彻拉进了赫连瀛彻的安寝的紫宸宫。 “这么晚了皇上还有事要吩咐?”公良缀儿疑惑地问不由分说,将公良缀儿拉进紫宸宫的赫连瀛彻。 “今天是上元佳节,朕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赫连瀛彻回首吩咐身侧的总管太监小团子,命小团子将东西取来。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神神秘秘的样子,倒也没猜出来,赫连瀛彻要送给自己什么。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小团子就提了一支灯笼进来。 公良缀儿一看,小团子手上的那支正是与之前上元佳节时,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赫连瀛彻送予自己的一模一样的兔子灯笼。 小团子将那兔子灯笼双手呈与赫连瀛彻手中。而后就露出他标准的月牙笑,识相地带着紫宸宫内的宫女太监们退出了宫外。 “这是……”公良缀儿望着眼前的兔子灯笼又惊又喜。 赫连瀛彻菱唇漾笑,柔声道:“朕让小团子寻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之前猜谜赠灯的那个老人家,让他帮忙又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灯笼。朕想借着今日上元佳节送给你,以聊表朕对你始终如一的心意。” 赫连瀛彻说着,将那兔子灯笼递到公良缀儿手中。 公良缀儿颔首谢过,细瞧手上的兔子灯笼,却见那灯笼侧面还题着一句诗,公良缀儿一眼认出那题诗的字迹,正是出自赫连瀛彻之手。 公良缀儿惊讶地抬眸看了一眼同样温眸相顾地赫连瀛彻,下意识地轻声念道:“右盼恋朱吻,左顾惹相思。” 公良缀儿念罢,猛然想起这句诗的出处,正是那年上元佳节,赫连瀛彻故意考她,让她猜的灯谜!而此灯谜的谜底,恰是一个“缘”字! “这句诗是朕亲手题的。与你的点点滴滴,朕可是从来都不曾忘却。缀儿,你可还记得这灯谜的谜底是个什么字?”赫连瀛彻慵声魅笑,期待着公良缀儿的答案。 公良缀儿嫣然笑顾,樱唇轻启:“缀儿当然记得,这‘右盼恋朱吻,左顾惹相思’的谜底是一个‘缘’字!” “你我是上天为媒,厚地为妁,终究是解不开,逃不掉的缘分。是老天眷顾于朕,让朕的你,失而复得,又让你能够重新回到朕的身边,朕除了感恩还是感恩。缀儿,这次是上苍的安排,让你重新你回到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加倍的呵护你,加倍的珍惜你,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缀儿,你可愿意重新接纳朕,与朕红尘作伴,执手一生?”赫连瀛彻把公良缀儿拥入怀中,灼灼的目光中藏蕴着星辰大海,而站在他面前的公良缀儿就是他眸中唯一的圣光。 赫连瀛彻果真还是将公良缀儿近日,不得已在北冥太子和北冥使臣面前做出的亲密举动当了真。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渝不弃 公良缀儿没有想过要欺骗赫连瀛彻的感情。事实上,即使是公良缀儿自己也没有办法推开赫连瀛彻的怀抱,决绝否定自己对赫连瀛彻的感情。 可是公良缀儿清楚地知道,想要与赫连瀛彻厮守在一起的路,必定满是荆棘。公良缀儿不愿意,也更不忍心看着赫连瀛彻为自己犯险,为自己受伤。可是赫连瀛彻的痴心与执着,却让公良缀儿做不到一再残忍的拒绝。 公良缀儿只能含混的回应:“皇上明明知道,皇上的宠爱对缀儿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所向无敌,为缀儿披荆斩棘,也可能伤人伤己。可是,皇上为什么还是要如此义无反顾?以身犯险?!” “正因为朕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知道你为朕受过的苦,所以,朕才不愿意勉强你接纳朕,强求你回到朕的身边。”赫连瀛彻拥住公良缀儿的肩膀,宠溺与怜惜的目光逼视着手足无措的公良缀儿:“朕只想问你,你在同心湖放花灯许愿,说要希望能与朕天长地久,可是发自你的真心?” 公良缀儿羽睫微垂,喃言回应:“皇上明明知道,缀儿不忍心再欺骗皇上。” 赫连瀛彻充满期待的双眸忽然暗淡了下来,拥住公良缀儿肩膀的手臂,也倏然放下,落寞的转身,笑叹道:“原来是朕会错了意,原来这又是朕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皇上又明明知道,缀儿更加欺骗不连缀儿的心!不管缀儿多努力地想要理智的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要与皇上保持距离,要坚定的拒绝皇上,可是缀儿的理智却瞒骗不了缀儿思念皇上、恋慕皇上的心!以至于缀儿会情不自禁的放花灯许愿,会在众人面前不矜持的说出那些爱慕之语!皇上可知道,缀儿今日选择的粉蔷薇花灯,正是对皇上之爱的回应,暗喻着此爱不渝的誓言!” 公良不再克制自己的情感,将心中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而此时心花怒放的赫连瀛彻早已转回身来,深情凝望着,正抛却女儿的娇羞与矜持,向自己敞开心扉,大胆倾诉衷肠的公良缀儿。 纤腰被赫连瀛彻环臂一带,公良缀儿再次被赫连瀛彻拥入怀中,唇被两片绵软温柔封住。 “不要再刻意逃避朕了,好不好?你知道朕整颗心都被你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弄得七上八下的。朕为爱积郁成疾,差点病入膏肓,唯有你是朕唯一的解药,唯有你能解朕的相思之苦。”赫连瀛彻绾了公良缀儿鬓角的青丝,“所以,回到朕身旁好吗?朕知道,朕对你的宠爱可能会给你带来伤害,但相信朕,所有对你造成的无心的伤害里,朕只会比你更痛。未来,也许注定无法一帆风顺,但是你愿意与朕共同面对,风雨同舟吗?” 原来,所有刻意保持的理智,最终还是抵不过一个“情”字。 “皇上不离,缀儿便一生不弃!”公良缀儿温柔一笑,花容娇媚。 赫连瀛彻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更知道这句话意味着公良缀儿决定与自己休戚与共,风雨同舟。这对公良缀儿来说,做这个决定,是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赫连瀛彻紧紧的将公良缀儿搂入怀中,久久不放。 也许是近日来太过劳累,公良缀儿倦意袭来,竟渐渐地在赫连瀛彻的怀中睡着了。看着如同乖巧的小猫一样依偎在怀中,安心睡去的公良缀儿,赫连瀛彻扬唇勾勒一抹浅笑。 赫连瀛彻打横抱起睡梦中的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抱上朱塌,轻轻地为公良缀儿盖上锦衾。 赫连瀛彻的动作很轻,可公良缀儿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睁开了一双朦胧的睡眼。 “对不起,缀儿方才睡着了!”公良缀儿似是在为自己的不解风情又不合时宜的倦意道歉。 赫连瀛彻俯身轻抚公良缀儿闭月羞花的脸庞,宠溺一笑,柔声道:“好好睡吧。朕会安排得力的宫女为你值夜的。” 公良缀儿想起来,现在自己身处的不是司乐宫,而起赫连瀛彻的寝宫紫宸宫。公良缀儿觉得自己留在赫连瀛彻的寝宫中过夜不妥,于是清醒了过半,坐起身来,想要回司乐宫的自己暂居的住所。 “缀儿留宿在皇上寝宫,恐有不妥,缀儿还是回司乐宫的好。” 公良缀儿刚要起身,却被赫连瀛彻拥住肩膀,软语劝阻:“夜已深了。你现在回司乐宫,路远不说,朕也不放心你回去。你今晚就安心留在朕的紫宸宫住下,好好休息。等明日朕送走了北冥太子和使臣,朕就过来看你。” “那……缀儿今夜住了紫宸宫,皇上……住哪里呢?”公良缀儿垂眸细问。 赫连瀛彻勾勒魅笑,慵声道:“这里是朕的寝宫,朕今晚当然是睡这里了。” 公良缀儿听罢,睁圆了小鹿一般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反问:“皇上今晚真的要住紫宸宫吗?” 公良缀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怯地,仿佛心中有什么顾虑。 赫连瀛彻勾起食指,刮了一下公良缀儿的鼻尖,朗声笑道:“朕逗你的!朕与你来日方长!朕答应过你,未经过你允许,朕是不会越雷池一步的!” “那皇上……” “朕想想看,朕也有两日未去看望皇后了。” 公良缀儿有些吃味,“哦”了一声,便颔首不语。 赫连瀛彻哪里发觉不到公良缀儿有些吃味的表情。 赫连瀛彻又接着说道:“不过,现在天天色已晚,皇后应该已经安寝了!朕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公良缀儿听到这里,心中莫名泛起的涟漪,才倏然平息。 “朕要到哪里安寝的好呢?这偌大的后宫,朕倒是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住处。”赫连瀛彻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故意有些可怜巴巴的说给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果真心疼,不忍心将赫连瀛彻推出外去,自己却独占了整个紫宸宫。 公良缀儿犹豫了片刻,启声说道:“要不,皇上还是在紫宸宫安寝吧。缀儿就在外室侯着,随便趴在桌旁睡一会儿就好。” “那怎么行!外室寒气大,你身子又娇,万一着凉了,朕可是会心疼的!与其害你着凉,还不如朕到外边打地铺呢!”赫连瀛彻扬唇一笑,“朕已经想好了,朕今晚就到御书房小住,那里清净,而且,没有人打扰,也好让你放心。” 公良缀儿急忙解释:“缀儿不是这个意思,缀儿……” 唇在公良缀儿的额头上轻轻落下。 第五百一十四章 谍音暗韵 “你好好休息。朕明天再过来来看你。”赫连瀛彻说罢,起身叫了宫外侯着的小团子,摆驾御书房。 公良缀儿躺在紫宸宫柔软的朱塌上,盖着温暖的锦衾,满脑子都在回想赫连瀛彻温柔体贴的话语,不由得脸颊微微泛红,樱唇轻扬,漾起甜蜜的笑容。 “你若不离,我便一生不弃!”是公良缀儿对这份爱做出的最勇敢和果决的决定。 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的公良缀儿更加坚定的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是阳光坦途,还是风雨飘摇的荆棘之路,公良缀儿会兑现自己的誓言,和赫连瀛彻一同守护着这份爱,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走下去。 在心中爱的温暖包围下,很快公良缀儿就闭上眼睛,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小团子命人在御书房的琉璃塌上,铺好了床,又抱来了一床新的锦衾。 小团子一边铺锦衾,一边好奇问道:“公良小姐好不容易与皇上和好了,也答应了在紫宸宫留宿。皇上又为何这么晚了,还偏要来御书房过夜呢?” 赫连瀛彻勾唇,拿起折扇,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小团子的脑袋:“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叫你铺床,你就铺床好了!” 小团子撇撇嘴,道:“奴婢这也是为了皇上考虑不是?皇上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重新博得美人心了,何苦放着佳人独处,委屈自己到御书房暂住呢!” 赫连瀛彻摇摇头:“缀儿不是那种轻浮随便的女孩子,朕又怎么忍心勉强于她。况且朕与缀儿来日方长,小别这一朝一暮又算得了什么?待日后朕将缀儿重新纳入宫来,给了缀儿名分后,再与缀儿朝朝暮暮,岂不是更好!” 小团子有点心疼赫连瀛彻的痴情,从旁出主意,道:“要奴婢说,皇上还是尽早将公良小姐纳入后宫的好,毕竟太后那边一直对公良小姐颇有意见,保不齐太后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横加阻拦,做出什么不利于公良小姐的举动,再生出什么差池来!皇上就借着这次在云虎台当众公开与公良小姐的关系,太后不得已默许之机,纳了公良小姐的好,以免迟则生变呀!” 赫连瀛彻虽然觉得小团子说的有理,但见小团子说得一本正经,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懂得明白,看得清楚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你一个没谈过情,没说过爱的,怎么感觉比朕懂得的还多些!朕倒是有点纳闷,你平时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 小团子眯眼一笑:“皇上这话问的,小团子脑袋里能装的什么?还不是满满装着时刻为皇上分忧之事嘛!至于皇上觉得奴婢懂得多,那也无非是皇上深陷情网,当局者迷,奴婢旁观者清呀!再说了,奴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耳濡目染的,总能悟出些道理的不是?” “朕随口夸你两句,你倒是喘上了!”赫连瀛彻回想着小团子方才的比喻,忽然面色一沉,冷眸相对,“朕且问你!你在宫中除了服侍过朕,你服侍过哪位主子?见过哪位主子谈情说爱过?” “小团子当然从始至终都只侍奉皇上一人啦!哪里还侍奉过其他什么主子!”小团子想都没想,毫无防备的顺口答道。 “那你方才说,你见过猪跑,是什么意思?!”赫连瀛彻一挑眉,唬得小团子一跳。 小团子知道方才的比喻不当,于是赔上笑脸,笑呵呵地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安寝吧。奴婢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奴婢这就到门外给皇上守夜去!” 小团子说罢,一溜烟跑出了门外。 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几位使臣一同回到了下榻的府邸。今晚将是他们在大炎帝城入住的最后一晚。 苏弼黎在厅内与众位使臣聂蟠等人商议了明日启程回北冥之事后,便遣散了使臣,独自留在厅内,掏出怀中苏颜卿传递的字条。 苏弼黎将那空白的字条展开,于烛火上一过,两行字迹便展露在苏颜卿面前。 只见那字条上写的是:金木水土正当时,昼几明,夜无声。 苏弼黎细细寻思苏颜卿留下的字条:“金木水土正当时”,此举句话论五行得当唯独缺火不宜,是在向苏弼黎传递,现在进攻大炎还不是时候。而后半句“昼几明,夜无声”,则在暗示大炎之势渐渐见成,而北冥此时行事应该低调谨慎,不宜大动干戈。 两句话解释下来,无非就是一个主旨,那就是规劝北冥收手,暂时不要与大炎正面冲突,以免两败俱伤。 苏弼黎看吧之后,将那张字条点燃烧尽。 在北冥太子苏弼黎看来,他这位潜伏在大炎多年的皇弟的话,可以参考,却不能尽听。 因为苏弼黎知道,苏颜卿仁慈善良,为人宽厚,即便身为皇子的苏颜卿不得已奉父皇之命,前来大炎做谍司卧底,可是苏颜卿内心深处却是反对武力,反对战争,渴望天下太平之人。苏弼黎难保苏颜卿不会因此对生活了太久的大炎留有感情。更不用说自己的这个弟弟还爱上了大炎的姑娘。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情,那个女扮男装的公良缀儿早已成为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新欢。 而自己这个情痴弟弟,在大炎终将是一无所得。他乡非故土,哪里遇知音?可聪明如苏颜卿这般,还是不解这其中的深意。 苏弼黎暗自感慨一番,转身回了内室休息。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驿馆的苏颜卿则也同样的展开苏弼黎暗中传递给他的字条,但见那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春江水暖鸭先知。 苏颜卿立马反应过来,北冥要在春暖花开之时,对大炎有大动作!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兵征讨大炎! 苏颜卿留给苏弼黎字条上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苏颜卿反战,更是因为苏颜卿察觉到此时征讨大炎,只会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无论是北冥还是大炎,都毫无赢家可言!而且,同样对大炎虎视眈眈,起了歹心的柔夷,又怎会轻易罢手,放弃大炎这块肥肉,白白出力,眼睁睁地看着盟国北冥独吞呢!一旦实力相近的三国平衡被打破,大局一乱,胜负则不再是一个定数。 可是这些只能是苏颜卿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固执的父皇苏元嗣和哥哥苏弼黎又怎么会在箭在弦上的节骨眼收手呢。 苏颜卿只能在内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自己的规劝能多多少少的起到一些作用。 第五百一十五章 被请叙谈 一夜悄然而过。 次日一早,北冥太子苏弼黎、北冥太子侧妃姑布吉儿连同二十余名北冥使臣在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一众文武百官的目送下,上马启程,返回北冥。 忙完朝中政务之后,赫连瀛彻本要回紫宸宫看望公良缀儿,却被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觐见耽搁了下来。 义琪王赫连瀛初面见赫连瀛彻禀告,正是因为昨夜上元佳节赏灯游玩之时,义琪王赫连瀛初暗中派去监视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行踪的密探来报,将昨夜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也出游登桥赏灯之事,如实地回禀给了义琪王赫连瀛初。 此时,义琪王赫连瀛初面圣,正是为了禀报此事。 “你说昨夜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北冥使臣在城南赏灯游乐之时,苏颜卿苏先生也刚好出现在附近?”赫连瀛彻慵声问前来回禀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是!微臣派出的线人发现,昨夜苏先生也恰好出现在城南,并在拱桥上观赏帝城夜景。” 赫连瀛彻并不奇怪苏颜卿会出驿馆,夜赏花灯。因为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昨日上元节微服出游之事,正是赫连瀛彻派人故意向苏颜卿放出去的口信。 赫连瀛彻就是想要赌一把,看看苏颜卿知道苏弼黎他们上元节出来游玩赏灯,会不会前来与苏弼黎等人接洽。而苏颜卿也果不出赫连瀛彻所料,恰好与苏弼黎等人出现在一处。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怀疑。 赫连瀛彻又启声问义琪王赫连瀛初:“那苏先生可暗地里与北冥太子或是北冥使臣接洽,或者传递了什么消息?” 义琪王赫连瀛初摇头,恭声道:“据线人回报,北冥太子与苏先生虽出现在一处,却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听说北冥太子在城南路边摊上为北冥太子侧妃选中的一支发簪,途中掉落过。至于其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北冥太子为侧妃在路边货摊买了一支发簪?!还中途掉落,又被拾起?!”赫连瀛彻忽然想到了什么,疾声追问道:“那发簪是北冥太子是什么买的?中途又掉落在了何处?” 义琪王赫连瀛初仔细回想了一下,进而回答:“听线人说,那支发簪是城南拱桥附近的货摊上买的。北冥太子等人离开后,负责跟踪的眼线还特意查看过货摊上小贩所卖的发饰,并没有发现那些发饰或是小商贩其人有什么问题。至于,那支被北冥太子买走的发簪掉落的地点,应该是在北冥太子等人上拱桥,人多熙攘之时,掉落的。跟踪的眼线也是后来看到他们一行人折返了回去,才知道是北冥太子侧妃的发簪遗落在了拱桥之上的。” 赫连瀛彻将北冥太子苏弼黎和苏颜卿二者的行动路线,连同北冥太子苏弼黎昨日一行人的举动,串联在一起,脑子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还是疏忽大意了!朕想,那北冥太子苏弼黎已经借着买给太子侧妃的发簪,将消息偷偷传递出去了。或许,苏颜卿和北冥太子苏弼黎已经在双方看似毫无接触的情况下,暗中接了头,相互传递了谍报消息。”赫连瀛彻轻声叹道。 义琪王赫连瀛初经赫连瀛彻点拨,恍然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道:“难道说,那支发簪就是北冥太子和苏颜卿接头的暗号?!” 赫连瀛彻凝眸道:“那发簪应该只是北冥太子苏弼黎同苏颜卿临时用来传递信息的载体而已。” “既然苏颜卿已经和北冥太子接了头,那就说明,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就可以进一步确定苏颜卿就是北冥派来潜伏在大炎的谍者!”义琪王赫连瀛初向赫连瀛彻请示,“要不要臣这就去驿馆,将苏颜卿拿住,加以审问?” 赫连瀛彻摇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朕留着他还有用处。” “可是苏颜卿即将离开帝城,臣担心……” “放心,只要他还在大炎,就一定翻不出朕的手掌心。”赫连瀛彻心中另有谋划。 天色渐亮,晨曦熹微。公良缀儿于朦胧的睡梦中缓缓醒来。身旁两个未曾见过的宫女服侍在一旁。 公良缀儿穿戴起来,梳洗打扮了之后,在两名宫女的侍奉下,用了早膳。 公良缀儿看了看宫外的朝阳,这个时间,皇帝赫连瀛彻和朝中重臣应该已经出了宫外,为北冥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一众北冥使臣饯行去了。 公良缀儿想到赫连瀛彻还要有阵子才能回来,于是便提笔写了几个字,留下了一张字条,想先到司乐宫与纤云和弄月她们碰面,然后回去告诉景元轩的哥哥公良耀一切安好的消息。 可公良缀儿写完了字条,刚要转身去司乐宫之时,却听宫女禀报,骄阳宫的一位嬷嬷在紫宸宫外指名求见。 公良缀儿好奇骄阳宫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昨夜在紫宸宫留宿之事?又纳闷骄阳宫的嬷嬷不在太后身边侍奉,怎么会这么早来紫宸宫求见自己? 唯一的解释,就是公良缀儿昨夜夜宿紫宸宫的事情被太后贺兰嫣安插在宫中的人发现,现在骄阳宫的嬷嬷要见,定不好事。 但对方指名叫自己出来一见,公良缀儿也不好失礼躲着,只得面上含笑,起身迎了出来。 那传话的嬷嬷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当过公良缀儿教习嬷嬷的太后亲信尚嬷嬷。 尚嬷嬷打眼细瞧了已经换回女装的公良缀儿,立马回想起了已经命殒冷宫的滢妃云缀儿。 看着与滢妃云缀儿一模一样的脸,尚嬷嬷愣了愣神。 “嬷嬷好,敢问嬷嬷找我是有何事?”公良缀儿恭敬柔和的声音,打破了尚嬷嬷的沉思。 尚嬷嬷笑道:“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请公良小姐到骄阳宫一叙。” 公良缀儿不卑不亢,回问道:“嬷嬷可知太后找草民是有何事?” “公良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尚嬷嬷是宫中的老油条,公良缀儿知道问她也是白问。 虽然公良缀儿明明知道太后贺兰嫣趁着皇帝赫连瀛彻不在,公良缀儿身边没有了庇佑,定会趁此机会找她的麻烦,但是如今的公良缀儿早已不再是昔日可以任人宰割的滢妃云缀儿。公良缀儿想要重新与赫连瀛彻走在一起,就必须经过太后贺兰嫣这一关。 想到这儿,公良缀儿笑着点头答应着,跟了尚嬷嬷去了骄阳宫。只是在这之前,公良缀儿嘱咐了紫宸宫的两个宫女,告诉她们,若是皇上回来问起来,就说自己是被太后叫去了骄阳宫,好让皇上放心。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以眼还眼 公良缀儿特意嘱咐紫宸宫宫女自己被太后请了去这一招,就是要随时防备着太后贺兰嫣再玩什么阴谋,耍什么手段,给自己寻一个退路。 去骄阳宫的路上,公良缀儿心中想着太后叫她去问话的千万种可能。可公良缀儿想来想去,太后贺兰嫣虽然已经在云虎台观擂时,得知了自己是女扮男装,但并没有抓住自己就是曾经的滢妃云缀儿的把柄。贺兰嫣招呼公良缀儿过去,无非是想核实公良缀儿是否就是云缀儿的身份,千方百计地试探,以此来为处置公良缀儿,寻找更加有力的证据。 看破了这一点,公良缀儿也便定下心来。待会儿不管太后贺兰嫣问什么,亦或是自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公良缀儿只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与滢妃云缀儿毫无瓜葛,就不会给太后贺兰嫣留下任何可以给她定罪的把柄。 公良缀儿心中谋划着,不多时,就已经跟着尚嬷嬷来到了骄阳宫。 尚嬷嬷带着公良缀儿进骄阳宫面见太后贺兰嫣。公良缀儿刚一进门,便看见三五位昔日熟识的嫔妃正坐在两侧,围着太后贺兰嫣吃茶说话。 尚嬷嬷来报之时,众妃嫔寻声望去,见到进来的公良缀儿,一个个就像见到了鬼一样,讶然惊骇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权当面前的人都不认识,径自向落座鸾榻的太后贺兰嫣款步走来,躬身施礼道:“草民公良缀儿,拜见太后!” 太后贺兰嫣见了公良缀儿进来,薄唇一扬,笑道:“平身吧!” “谢太后!”公良缀儿平身,站定在厅殿中央。 “哀家今日叫你来骄阳宫,就是和你随便说说话,聊聊天的。你也不必紧张。只管哀家问你话之时,如实回答便好。” 公良缀儿莞尔一笑,点头回应。 太后贺兰嫣又启声说道:“哀家前两日在云虎台观擂的时候,从皇上的口中得知你本是女儿身的消息时,颇为震惊。你也应该知道,即便是皇上再因为你的年轻美貌而倾心于你,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当着哀家和大炎朝臣,甚至是当着北冥贵宾们的面,公开认爱,将一代帝王的儿女私情公之于众,从古至今也是绝无仅有的。但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钟情于你,甚至不惜放下帝王和整个大炎的颜面,也要出来维护你?” 公良缀儿心中自然知道答案,但是表面上却只能摇头装作不知。 贺兰嫣笑道:“那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哀家当着后宫几位嫔妃的面,也不瞒你。当初皇上曾经痴迷于一位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妃子,为了她甚至不惜荒废了朝政,就连后宫三千佳丽,也因为那妃子的存在,而形同虚设。后来,那妃子暴毙死了。皇上伤心难过了一回,好不容易整个人才重新振作了起来。哀家本还以为皇上是想明白了,看得开了,也放下了。没想到,竟又凭空出现了一个同那妃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你来!你的出现,再次勾起了皇上的痴心。皇上之所以会对你一见钟情,无非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像极了某人而已。哀家说一句会伤你心的话,你在皇上的心里,无非只是那已殒宠妃的一个代替品而已。” 太后贺兰嫣不按常理出牌,并没有当众质疑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身份,而是换了一种打法,先假装认定了公良缀儿只是平西侯的千金,与滢妃云缀儿不是同一个人的前提,挑拨瓦解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的感情,打击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自动自觉的退出。 但是这一招,对曾经死过一次,也重生又爱过一次的公良缀儿来说,并不管用。 面对太后贺兰嫣的告诫,公良缀儿反倒欣然一笑。 “草民自知身份卑微,承蒙皇上厚爱,已经是草民三生有幸。若是因为草民长着一张与皇上已故的爱妃一模一样的脸,而能弥补皇上心中的遗憾,寄托皇上弥久萦怀的绵绵情丝的话,那么草民愿意成为皇上已故的那位宠妃的代替品,陪伴皇上左右,抚慰皇上心中的情伤。这倒也是草民的一件幸事。” 公良缀儿义无反顾的话,在在场的几位嫔妃和太后贺兰嫣看来就是自不量力,不知廉耻之举。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太后贺兰嫣还不曾开口,就闻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公良缀儿耳边传来。 “公良小姐的话,哪里像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所言!这平西侯教养了这么大的女儿,竟然连闺阁女儿应有的矜持和廉耻都没有!我还真是为平西侯感到汗颜!”丹妃挑眸,斜眼看向厅中央答话的公良缀儿,阴阳怪气的讥讽鄙夷之语不绝于耳。 还未等丹妃嘲讽完,就听公良缀儿笑着回讽道:“娘娘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连草民之父是如何教养草民的,娘娘都亲眼见过?!娘娘这般耳聪目明,可曾听说过有一种红毛的母鸡,色泽鲜艳,羽毛华丽,从不下蛋,却不停打鸣的奇闻呢?” 其他嫔妃闻听知道公良缀儿是在讥讽丹妃就是那不下蛋,只打鸣的红母鸡,不由得心下窃笑。 “你!”丹妃听了恨不得当场撕烂了公良缀儿的嘴!剥了公良缀儿的皮! 太后贺兰嫣倒是从公良缀儿的话里面,听出了意思。将初次见面的丹妃比喻成了不下蛋,只打鸣的红母鸡,正是间接说明,公良缀儿是知道眼前奚落她的人,正是丹妃。 贺兰嫣微微一笑,对公良缀儿说道:“你倒是勇气可嘉,明明知道皇上喜欢的只是你的外表,还要冲上来,争当皇上身边的替代品。哀家还真是有些为你感到悲哀呢。” 公良缀儿盈盈一笑,恭声回答:“多谢太后对草民的关心和记挂。草民能成为皇上感情上的替代品,不仅不会感觉得到悲哀,反而觉得能让皇上高兴安心,就是草民的快乐和幸福。而能让皇上快乐幸福,不也正是太后所希望的嘛!” 贺兰嫣本想吃公良缀儿一子,却反被公良缀儿将了一军。贺兰嫣没有想到,只短短一年未见,今日的公良缀儿早已不似昔日滢妃的样子。 贺兰嫣见离间之计不成,于是换了另一种打法,命人赐了座,待公良缀儿坐下后,仔细询问公良缀儿的家事,道:“皇上在云虎台的擂台上说,皇上默许你女扮男装来帝城做质子,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将你带回到皇上身边,二是为了代替你的哥哥?” 第五百一十七章 履冰对弈 公良缀儿颔首恭声而答:“回禀太后,确有此事。” “哦?那哀家就有些不明白了!据哀家所知,自从皇上的宠妃滢妃暴毙之后,皇上可是一心一意处理朝政,从来不曾离开过帝城半步,可是皇上又是如何与千里之外,远在平西侯府的你,一见钟情的呢?难道是你与皇上梦中邂逅了不成?还有,你这次以质子的身份迁居帝城,分明是为了代替你的哥哥而来,你瞒天过海,欺君在先,皇上又怎能冠冕堂皇的对众人说,你女扮男装的事,是经过皇上默许的呢?”太后贺兰嫣一再盘问,不错过一丝线索。 贺兰嫣开口询问的这几句问话,直击关键。 那日赫连瀛彻在云虎台擂台之上当众认爱,公开公良缀儿的身份,无非是形势所迫的变通之举。而赫连瀛彻当众为公良缀儿开脱的话,却被别有用心的太后贺兰嫣一一记下,反倒是给了贺兰嫣质疑公良缀儿欺君罪名的把柄。 然而事发突然,那日云虎擂台之后,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还未来得及商议日后面对质疑时的对策,现在这些逻辑不自恰的漏洞就被太后贺兰嫣抢先发难,提了出来。 面对太后贺兰嫣的质疑,公良缀儿自知躲不过去,也无人求助,只得硬着头皮,笑而答话:“太后严重了,草民只是一介小女子,哪里敢犯下什么欺君的罪名来!就算是皇上偏爱草民,维护草民,也绝不会拿这等大事和众人开玩笑的!正如皇上在云虎台上所说,草民确实还有一位哥哥,草民也确实算是主动代替哥哥前来帝城做质的。那是因为草民的哥哥素来体弱,身体欠佳,当时犯了痼疾,已是卧床不起,实在不宜远行,草民这才斗胆代替了哥哥前来。不过,太后应该也知道,皇上当时传召的诏书中,虽然要求几位王侯府上各出一位子嗣移居帝城,可是对来者是嫡是庶,是男是女,并没有明确要求。只是在人们的固有的印象里,一直以为前来移居帝城,做质子的人,会是男丁罢了!” “既然皇上的诏书中并没有明确要求来者是谁,你又为何多此一举,女扮男装,掩盖你的真实性别呢?”太后贺兰嫣见缝插针,咄咄逼人,可语气却十分和悦,仿佛只是出自于对公良缀儿的关心。 “太后有所不知!正因为这前来帝城做质子的多是王侯公子,草民一介女流,又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以女儿身份示人,恐怕会多有所不便。所以,草民才不得已女扮男装示人的。”公良缀儿的回答,似乎算是合情合理,皆在情理之中。 太后贺兰嫣又笑问:“你可别告哀家,你是女扮男装来到了帝城,入宫见了皇上之后,皇上就对还是女扮男装的你,一见钟情的?” 贺兰嫣此话问得十分犀利。旁边的几位妃嫔,除了已经确认了公良缀儿身份的淑妃宁平芷以外,都在心中暗自叫好,等着看公良缀儿出糗。 公良缀儿淡定自若,浅笑安然道:“太后可是忘了,草民长得与皇上的宠妃滢妃娘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是草民再女扮男装,还是会被皇上一眼认出的!皇上见到草民后,询问草民身份,草民不敢欺瞒圣上,于是就将草民女扮男装,替哥哥前来当质子之事,如实告知了皇上。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怪罪草民,而格外厚待草民,对草民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后来的事,太后在云虎台观擂时,也都已经知道了。” 公良缀儿楚楚可怜的说着,脸上一副清白无辜的表情。 丹妃身旁的婉嫔戏谑说道:“反正此事的真假,唯有你和皇上知道,别人又没有亲自听到看到,只凭你红口白牙的一说!谁知道是你皇上先看中的你,还是你先勾引的皇上?” 公良缀立马儿微笑回击:“原来皇上在娘娘心中会是这么轻浮之人,只要有人凭借美色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吸引皇上赢得皇上的青睐?!” 婉嫔见公良缀儿不是善茬,想要反咬自己一口,急忙矢口否认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哦?”公良缀儿羽睫忽扬,“还是说,娘娘不相信草民所说,也不相信皇上之言了?!” “你!你别在这里狡辩污蔑!我明明说的是你,你别一心想往皇上那儿推!”婉嫔有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娘娘要是实在不相信草民说的话,就亲自去问问皇上好了。看看草民所说是否属实。”公良缀儿不想与婉嫔多费口舌。 婉嫔开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太后贺兰嫣摆手打住。 贺兰嫣道:“哀家询问你这些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哀家想要关心了解一下你与皇上相识相知的过程。” 贺兰嫣的话音刚落,就见骄阳宫的邢嬷嬷进来禀报:“回太后,糕点已经让御膳房的御厨们准备好了。” 贺兰嫣点了点头,吩咐道:“叫她们端进来吧。” 邢嬷嬷领命出去,不多时,一个看起来有些畏手畏脚的宫女埋着头,端了一盘糕点进来。恭恭敬敬地呈到太后贺兰嫣面前。 贺兰嫣先伸手拿了一块,随后又吩咐眼前的宫女:“你也把这些糕点,拿了给在座的妃嫔和公良小姐尝尝。” 宫女转身,毕恭毕敬的来到在座五位妃嫔面前,五位妃嫔依次取了。 从那宫女踏入厅内的那一刻开始,公良缀儿就隐隐觉得那宫女看着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宫女的侧影,让公良缀儿不禁想起在旎馨苑侍奉自己的贴身宫女玉儿。 公良缀儿不敢确认。直到那名宫女端着糕点来到公良缀儿的眼前,公良缀儿看清了宫女的脸,公良缀儿才确认,眼前端着糕点的宫女就是原来跟随自己的旎馨苑宫女玉儿。 公良缀儿讶然地看着玉儿,竟然一时间忘记去接盘中的糕点。 玉儿本是埋着头,忽见面前的公良小姐未曾拿眼前的糕点,这才微微扬起头来,恰好与公良缀儿的灵眸相视。 玉儿看着面前与旧主滢妃云缀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公良缀儿,先是一惊,转瞬间又是心中大喜,难掩喜悦之情,讶然脱口而出了一句:“娘娘!” 玉儿喃言说出的两个字,却被太后贺兰嫣和在场的五位妃嫔听进了耳朵里。 滢妃云缀儿殁了之后,忠心耿耿的玉儿死里逃生。玉儿本是决心要守着旎馨苑,却被太后贺兰嫣以照顾之名,将玉儿调到了御膳房做了一个负责烧火添柴的宫女。 第五百一十八章 谐语双关 在太后贺兰嫣的默许下,御膳房里的嬷嬷和宫女们对玉儿任意欺凌,时常责骂。原本那个朝气蓬勃,敢说敢笑的玉儿,却在境况急转直下的瞬变间,为了能有朝一日为滢妃云缀儿陈冤昭雪,忍辱偷生。为了苟且保全性命,玉儿只能装作胆小怯懦,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对御膳房里太后贺兰嫣的眼线们唯命是从,以防止歹人起了杀心,杀人灭口。 直到今日,之前一直在御膳房烧火的玉儿,却突然被骄阳宫的邢嬷嬷叫去送糕点。玉儿这才得以与公良缀儿主仆相见。 而单纯的玉儿却不知道,眼前主仆二人的巧遇,却是出自太后贺兰嫣有意为之之手。 太后贺兰嫣故意让原来侍奉过滢妃的玉儿来送糕点,又故意巧妙安排玉儿和公良缀儿主仆二人在骄阳宫里相见,就是为了要借助这个曾经对公良缀儿最忠心,也是最熟悉公良缀儿的宫女来逼迫公良缀儿现出原形。 只因玉儿无心感慨的一句话,公良缀儿成了在场关注的焦点。无数质疑试探的目光皆齐刷刷地投向了公良缀儿身上。仿佛在等待着公良缀儿自己露出马脚一般。 一别一年有余,公良缀儿也没有想到九死一生的自己能与玉儿在如此情形下,还能在重逢见面。昔日的种种浮现眼前,公良缀儿的心中也一瞬间感慨良多。 公良缀儿对玉儿有千言万语要说,公良缀儿想知道,玉儿这一年以来,是如何熬过来的,是不是受到了自己的拖累,受了别人的欺负。只单单垂眸瞥见玉儿被荆条划伤的有些冻疮的手,公良缀儿就知道,玉儿一定是因为的关系,受了不尽的委屈。 公良缀儿眼里含着心疼,可是眼下还不是她与玉儿主仆相认的时候。因为身旁的妃嫔也好,鸾榻上的太后贺兰嫣也罢,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巴不得公良缀儿会露出自己就是死里逃生的滢妃云缀儿的破绽。 眼下只有堵住悠悠之口,顺利过了眼前这关,才真正能有日后主仆相认,将玉儿救出的可能。 公良缀儿闻听玉儿称呼自己为“娘娘”,凝眸笑了笑,柔声道:“你可是认错了人,说顺了嘴?!真正的娘娘们可都在哪儿坐着呢!” 公良缀儿压抑自己的内心,表面上和玉儿开着玩笑,变相替玉儿解了围,却也让周围几个真正的妃嫔的脸上添了光,弄了一个谁都不得罪。 公良缀儿说罢,伸手也拿起一块糕点,转首向坐在鸾榻上太后贺兰嫣恭声谢道:“草民多谢太后恩赏!” 公良缀儿此话说罢,眼神与玉儿再无交集。仿佛公良缀儿真的不认识玉儿一般。 玉儿也十分诧异地愣在原地了片刻。 闻听一侧的邢嬷嬷催促,玉儿这才端了空盘,欠身退了出去。 公良缀儿余光看着玉儿离开,心中不忍,却又不得不强装冷漠,不与她相认。 众人品尝了一口手中的糕点。公良缀儿也轻轻咬了一口。因不知太后贺兰嫣赏赐这糕点的用意,所以,公良缀儿品尝的十分谨慎。 甜腻香酥的糕点刚一入口,公良缀儿就马上意识到太后贺兰嫣故意赏赐给自己的那块糕点,就是之前还是滢妃的她在骄阳宫品尝的集齐了上百种馥郁花蜜的芳髓糕。 公良缀儿不禁暗自一笑:看样子,太后贺兰嫣又要用这种小把戏,来试探于自己了。 果真贺兰嫣见公良缀儿品尝了一口芳髓糕之后,就启声笑道:“这糕点香酥甜腻,丝滑爽口,是御膳房所有糕点中最清香馥郁的一种。这糕点倒是有一个雅名,你们当时什么?” 丹妃早就猜中了太后贺兰嫣的心思和用意,于是第一个开口应和道:“这糕点清新馥郁,吃起来唇齿留香,臣妾先来猜猜看,它莫不是叫‘馥郁香’?” 丹妃明明知道答案,为了引公良缀儿“入瓮”,故意说错那芳髓糕的名字。 太后贺兰嫣会心一笑,摇头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直白,浅显!” 太后贺兰嫣又转身问一直不曾发言的淑妃宁平芷:“淑妃觉得,这糕点取了什么雅名的好?” 淑妃宁平芷见丹妃故意不说,自己也便不想蹚这浑水,只笑着摇头。 其他妃嫔也故意说不上什么所以然来。 于是,这个烫手的山芋就“理所应当”的丢到了公良缀儿的身上。 “公良小姐,觉得这糕点应当叫个什么名字?”太后贺兰嫣很自然的引话,将公良缀儿一步步套进她精心设好的陷阱里。 公良缀儿早有防备,岂是太后贺兰嫣一语就能诓得住的。 公良缀儿故意装作还在回味着手中糕点的味道,听见贺兰嫣发问,便笑着开口应声道:“太后若是问草民,草民倒是觉得,这糕点馨香怡人,浓郁精粹,草民想,此糕点的雅名,该不是叫‘馨粹糕’?” 公良缀儿明明知道眼前贺兰嫣赏赐品尝的糕点叫做“芳髓糕”,却偏偏故意将“芳髓”二字更改为意思相近的“馨粹”二字。故意让太后贺兰嫣加深了对她的怀疑,却始终抓不到把柄来论罪。 而“馨粹”的谐音又同“心碎”,公良缀儿更是借此来暗寓着太后贺兰嫣无论使出何种试探的招数和手段,最终都会是枉费了心机。 铁娘子贺兰嫣在大炎后宫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样刁钻的人不曾见过,什么明枪暗箭没有遇到!哪里会听不出公良缀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挑衅自己! 可是正如公良缀儿所想,只是简简单单用“馨粹”二字来定公良缀儿就是罪妃云缀儿的罪,还是立不住脚的。但贺兰嫣可以肯定的是,公良缀儿就是死里逃生的滢妃云缀儿无疑。 贺兰嫣与公良缀儿过了几招,招招吃瘪,没有一次占了上风。 贺兰嫣回想着之前还是滢妃云缀儿的公良缀儿对她这个太后虽说不算是逆来顺受,至少也是卑躬屈膝,不敢造次。而当初太后贺兰嫣对滢妃更是只有强硬压制,不容滢妃反抗的份儿。而如今,面前这个改了姓氏和提了出身的公良缀儿,不仅摒弃了之前安南王府舞姬纳入后宫为妃的身份,更是索性将公良缀儿身上原有的温顺与怯懦一笔勾销。 太后贺兰嫣不仅感慨,不能以原来对待滢妃云缀儿那般的老眼光来看待如今精明诡谲,对答如流,谈笑风生,不卑不亢的公良缀儿。只是短短的一年未见,眼前的公良缀儿却已经是脱胎换骨一般,令贺兰嫣另眼相看。 第五百一十九章 真龙护凤 赫连瀛彻送走了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又听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对昨夜上元佳节监视苏颜卿行踪的详细汇报后,便径直赶回紫宸宫,却听宫女禀报,说公良缀儿被太后派人叫到了骄阳宫。赫连瀛彻担心太后贺兰嫣会对公良缀儿不利,担心公良缀儿会有危险,所以急忙移驾直奔骄阳宫而来。 公良缀儿和几位嫔妃正附耳听着太后贺兰嫣说话,恰巧赫连瀛彻驾到。 公良缀儿和在场几位嫔妃立即起身施礼相迎。 赫连瀛彻瞥见公良缀儿看起来并不大碍,悬着的心,才稍许放下。 “皇上刚送走了北冥太子和使臣就着急往哀家的骄阳宫里赶,莫非是皇上听说了公良缀儿在哀家这儿,皇上不放心,所以才要亲自过来看看?”太后贺兰嫣对赫连瀛彻的心思猜得别无二致。 赫连瀛彻立在厅中,微微一笑:“缀儿在母后这儿,儿臣又怎会不放心呢。只是缀儿她刚入宫,初来乍到,对宫中的规矩也不熟悉,儿臣是担心万一缀儿无心冒犯到母后,惹得母后生气,可就不好了。” “哦?是嘛?”贺兰嫣轻轻哼笑,转眸对在场几位妃嫔们说道:“看到没有,皇上对这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就是与别个不同。你们纳入后宫这么久,都未能得到皇上的恩宠。人家公良缀儿还没正式的封妃封嫔的,就被皇上如此用心维护着,你们日后可要多虚心向公良缀儿学着点。” 贺兰嫣言语挑唆着妃嫔与公良缀儿的关系,使得丹妃等嫔妃都对长着一张滢妃云缀儿相同的脸,又备受皇上宠爱的公良缀儿恨之入骨,妒之入髓。 赫连瀛彻对贺兰嫣挑唆的话,充耳不闻,全当空气,径自款步来到公良缀儿身边,挽起公良缀儿的手,柔声道:“下次没有朕的旨意,不要在宫中乱跑。幸得是母后叫了你来,母后大度慈爱,这才没与你计较,若是换做了别人,朕还真是当心你会不会因为无意冒犯,而惹下了大麻烦呢。” 赫连瀛彻面对着公良缀儿柔声细语的嘱咐着,可实际上此话,却是说给一心想要抓到公良缀儿把柄,为难试探公良缀儿的太后贺兰嫣听。 赫连瀛彻对太后贺兰嫣的恭维,明褒暗贬,直指太后贺兰嫣叵测之心。同时也是在暗中提醒太后贺兰嫣不要试图趁着他不在公良缀儿身边的时候,为难加害于公良缀儿,妄图找公良缀儿的麻烦。 太后贺兰嫣听罢,瞥眼不语,也当做充耳不闻,还不知情的样子,不予理会。 公良缀儿温柔笑对赫连瀛彻,启声回应:“皇上误会了。太后叫草民来,只是关心草民,与草民闲聊了几句。太后方才还赏赐糕点给草民品尝呢。” 公良缀儿越是装作若无其事,善解人意地为太后贺兰嫣解释,赫连瀛彻就越是心疼、怜惜。 赫连瀛彻微微勾笑:“哦?真的嘛?” 赫连瀛彻当然不会相信公良缀儿所说的,太后没有为难于她的说法。 赫连瀛彻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马上带着公良缀儿离开这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永无宁日的地方。 赫连瀛彻牵了公良缀儿的手,回身对鸾榻上端坐的太后贺兰嫣说道:“母后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带着缀儿先行告退了。” 赫连瀛彻说罢,也并不等太后贺兰嫣答话,便带着公良缀儿转身离开了骄阳宫。 丹妃看着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挽手带出宫外的背景,怨声说道:“太后您瞧!这公良缀儿真是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有恃无恐,竟然敢当着太后的面,说走就走,一点礼数也没有。就这样傲慢无礼、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女人如何能够侍奉皇上身边,册妃封嫔,成为皇上的枕边人呢!臣妾看那个公良缀儿根本就没有把太后您放在眼里!她这是在挑衅太后的威仪!” 一旁的婉嫔也随风倒的添油加醋道:“丹妃娘娘说的对,太后可千万不能纵容这种女人在后宫作妖!必须好好惩治惩治她,以儆效尤!” “好了!够了!还是多多管好你们自己吧!你们有在这里跟哀家抱怨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多想想看,怎么能把皇上的心,从那个女人那里抢过来!”太后贺兰嫣嗔声道。 丹妃和婉嫔都一时间无了话。 淑妃宁平芷看着眼前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妃嫔:丹妃和婉嫔这般妒恨失态,心中不免一阵鄙弃。心中料想,她二人,同之前在后宫盛气凌人,耀武扬威的端妃并无多大差别。只是端妃成了太后的弃子,大势已过,只能在后宫中夹着尾巴做人。而眼前这两个不知深浅,又不知好歹,只会泼醋逞能,虚荣势利的丹妃和婉嫔,最终也逃不过被遗弃的命运。 公良缀儿刚刚被赫连瀛彻带出骄阳宫外,赫连瀛彻就急忙询问公良缀儿,太后传她到骄阳宫的目的。 公良缀儿抬手抚平赫连瀛彻微蹙的眉头,语笑嫣然:“缀儿没事,皇上不必担心!太后今日叫缀儿过来,就是想侧面核实一下缀儿的身份而已。顺便,询问了一下缀儿与皇上是相识的过程。” 赫连瀛彻握住公良缀儿的手,道:“还说没事!朕一回到紫宸宫,听说你被太后叫去,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唯恐太后为难于你,找你的麻烦!你知不知道,你的安危让朕心里有多忐忑!以后,这样危险的事,就不要做了。如果太后再派人传你去骄阳宫,或者是其他宫里的什么人私下叫你过去,你就直接让她有什么事来找朕说!总之,你不能轻易离开朕的视线,让朕担忧你的安慰,令朕寝食难安了,知道吗?” 那颗害怕一时疏忽,会再次失去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爱的越深沉,牵肠挂肚的心就越是难以安稳。 公良缀儿微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说的虽是,但是缀儿也不能今后遇到何事,都推到皇上身上,不由分说地回绝所有人的邀请,留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而且,以现在缀儿的身份,也不适合一直逗留在宫中久住。” “你打算离开朕?”赫连瀛彻紧张地问。 公良缀儿学着赫连瀛彻的样子,踮起脚尖,勾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赫连瀛彻的鼻子,笑着解释道:“缀儿何时说要离开皇上了!缀儿昨天不是刚对皇上承诺过嘛,缀儿会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皇上身边,再也不会做感情上的逃兵的!除非是皇上不要了缀儿!” 第五百二十章 一隅之说 赫连瀛彻忍不住菱唇漾笑,紧接着又问公良缀儿:“那你方才的意思是?” “皇上可是忘了,缀儿虽然暂时安全了,可是缀儿的哥哥还留在景元轩府上听信,缀儿总要回去告诉哥哥一声,缀儿一切安好,省得哥哥挂念。顺便也安顿好哥哥。而且,纤云和弄月现在还在司乐宫呢。缀儿也要将她们两个接出来才好。更重要的是缀儿现在在帝城的身份仍旧是质子。其他质子还安置在宫外的府邸,缀儿又怎好破例留宿在宫中呢。”公良缀儿笑盈盈地娓娓道来。 赫连瀛彻却道:“要朕说,也不用怎么麻烦,你哥哥那边,朕会派人去景元轩报平安的!你若还是放心不下,朕大可以将你哥哥也一同接进宫来小住,等他参加完了朕与你的婚礼,朕再安排得力的人将你哥哥送回平西侯府,与你父母团聚。纤云和弄月那边,朕叫小团子安排人把她们两个叫回来,在紫宸宫中继续侍奉你就好。至于谁敢在背后非议朕的女人,乱传什么流言蜚语的,朕就下令割了那人的舌头!这下总可以了吧?”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彻一脸认真的样子,盈盈一笑。 “皇上就因为别人说几句闲话,就割人家的舌头,治了人家的罪,那缀儿岂不是真成了媚惑君心,祸国殃民的妖女了!”公良缀儿娇声劝慰。 赫连瀛彻将话揽回来,道:“朕也只是吓唬吓唬那些敢嚼朕舌根的长舌妇而已,又不会胡乱定人罪。你也自不必当真。” “但皇上要安排缀儿暂住紫宸宫,还提什么婚礼,可就是犯了宫中的大忌了。大炎开国以来,哪有质子入住皇上的寝宫?又哪有皇上纳妃纳嫔还要办什么婚礼的道理?” 公良缀儿一心为赫连瀛彻考虑,不想赫连瀛彻因为自己而破了大炎后宫世代相传的规矩。 赫连瀛彻拦腰抱住有些杞人忧天的公良缀儿,慵声笑道:“这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朕想要与你成婚,自然也不需要征求他人的同意。而且,你是朕的女人,安排朕的女人入住朕的寝宫,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你呀!不用考虑那么多,这些事,都由朕来摆平解决,你只安安心心地在紫宸宫住下,欢欢喜喜地迎接朕与你的婚礼就好。” 公良缀儿笑靥如花,依偎在赫连瀛彻怀中,一脸幸福甜蜜。 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在御花园中相拥的场景,恰巧被经过这里的鸾凤宫的宫女小慧看见。 宫女小慧远远看到公良缀儿视若无人的依偎在皇帝赫连瀛彻的怀里,二人有说有笑,甜蜜非常,小慧的心中就替有孕在身的皇后娘娘贺兰蝶梦不平。 小慧不由得心想,眼前这个和已故的滢妃云缀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平西侯府千金公良缀儿也是个勾人谄媚的狐狸精!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的,可怜皇后贺兰蝶梦腹中还怀着皇上的骨肉,说不定还是大炎的嫡长太子!可是即便如此,皇后娘娘却依旧没有争得过这妍姿妖艳、柳娇花媚的狐狸精。 宫女小慧暗地远远冲着依偎在赫连瀛彻怀中笑靥如花的公良缀儿啐了一口,随即转身就往鸾凤宫而去。 宫女小慧回到了鸾凤宫,见皇后娘娘贺兰蝶梦刚刚用过午膳,即便怀孕五个多月却还是有些害喜,小慧心中不免心疼。 小慧疾步上前,为皇后贺兰蝶梦抚背,见皇后贺兰蝶梦渐渐好些,这才启声心疼地劝道:“皇后娘娘害喜得这样厉害也不是办法,奴婢还是去请了太医过来给皇后娘娘把把脉,详细看看的好。” 贺兰蝶梦一把拦住小慧,摇头道:“只是害喜而已,没有那么严重的。不必那么麻烦。” 小慧想起方才在御花园里看到的场景,忍不住开口道:“奴婢看皇后娘娘怀孕这么辛苦,心里很不是滋味。奴婢觉得,皇后娘娘还是应该把娘娘怀孕时的种种辛苦和不易,告诉皇上知道的好。何必这样一个人强撑着,苦苦忍着!让皇上误以为娘娘一切安好呢!” 小慧说罢,眼中尽是心疼。 贺兰蝶梦莞尔一笑,将身子坐正了正:“怀了孕的人,不都是如此过来的嘛?我总不能将这些小事,说给日理万机,操劳朝政的皇上听,让皇上替我担了心。” 皇后贺兰蝶梦越是善解人意,一心为别人考虑,宫女小慧就越是为皇后不值。 “只怕皇后娘娘是这样想的,别人却未必就能领情!”小慧按捺不住,还是说出了口。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怀孕害喜得辛苦,你看起来倒是比我还委屈些?”贺兰蝶梦柔声笑问。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其实皇上他现在……”宫女小慧话说了一半,怕皇后贺兰蝶梦伤心,又寻思着咽了回去。 “皇上他怎么了?”贺兰蝶梦一听闻小慧提到了皇上,于是担忧是皇上出了什么事,轻颦追问道。 小慧犹豫不决,不知道皇上和公良缀儿二人在御花园中浓情蜜意幽会之事,该不该与皇后贺兰蝶梦讲。 贺兰蝶梦见小慧低着头,也不说话,误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于是拉着小慧的手,苦苦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皇上他出了什么事?!” 贺兰蝶梦焦急地等待着宫女小慧的回答。 小慧见皇后贺兰蝶梦担忧的样子,怕她着急,只好如实将自己方才路过御花园亲眼所见的情景,毫无保留的说与皇后贺兰蝶梦听。 贺兰蝶梦听罢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不仅不恼、不妒,反而还欣慰一笑。 小慧看不懂贺兰蝶梦的反应,反问道:“那个公良缀儿如今成了媚惑皇上的妖女,整个后宫佳丽的公敌!抢夺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关爱,难道皇后娘娘就一点也不在意,一点都不记恨于她吗?” 贺兰蝶梦轻轻摇头,温婉笑道:“照你的意思,博得皇上倾心的女人就都妖女了?” “难道不是吗?现在皇上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皇上为了她,当着云虎台上所有朝臣,当着太后和北冥太子他们的面,当众向公良缀儿示爱不说!就说送走了北冥太子和使臣们,皇上就与那公良缀儿在御花园里视若无人的幽会,举止亲昵!那公良缀儿更是倒在皇上的怀里,撒娇谄笑,一脸狐媚的样子,令人作呕!如此心机叵测的狐狸精,公良缀儿不是祸国妖女,又是什么?!”小慧显然已经被愤怒与偏见充斥了思想。 第五百二十一章 情道有别 贺兰蝶梦解释道:“那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皇上得到了真爱,与公良缀儿两情相悦,不是一件很值得人羡慕,很值得人们祝福的事吗?况且,据我所知,公良缀儿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却并没做出什么过格的,或是伤害别人,或者干扰朝政之事。你又何以因为皇上对她的宠爱,就认定她是祸国的妖女呢?” “那公良缀儿怎么没有没有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来?!她一出现,就霸占了皇上全部的宠爱,就已经伤害到了皇后娘娘了呀!皇后娘娘还是这般心善,反倒为她这个心机叵测的狐狸精说起话来!奴婢真的看不下去!”小慧真心替贺兰蝶梦不平。 贺兰蝶梦盈盈浅笑,缓缓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缀儿是如何伤害我的?就因为她独占了皇上的爱吗?可是,这世上感情有许多种,有爱情,也有亲情和友情,也更可以是心灵相通的知己之情。何必染了世俗,偏偏抓住爱情不放呢?” 贺兰蝶梦说的有些深奥的话,小慧似乎没有听懂。 “皇后娘娘所说,小慧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皇后娘娘与皇上结发为夫妻,皇后娘娘如今又怀上了皇嗣,那皇后娘娘与皇上之间不是爱情,不是夫妻情分,又是什么?” 单纯的小慧显然还不能理解贺兰蝶梦的说法。 贺兰蝶梦轻轻抚了抚小慧一脸疑惑的脑袋,笑言:“你年龄还小,有些事,日后你便知道了。现在我只告诉你,无论皇上爱的人是谁,我对自己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还是有自信的。” 小慧越来越听不懂贺兰蝶梦所说的话。 小慧自然不知道,贺兰蝶梦与赫连瀛彻之间的政治联姻,从始至终都无关于爱情。更为准确的说,两个人只能算是志同道合,心灵相契的知己而已。作为赫连瀛彻的青梅竹马,赫连瀛彻的心思,仅仅通过一个眼神,贺兰蝶梦就能感觉得到,就能读懂它的意思。而赫连瀛彻对贺兰蝶梦也是格外怜惜。 也正是因为这份相知相惜,使得贺兰蝶梦在赫连瀛彻心中红颜知己的地位,从来未曾有过动摇。应该说,贺兰蝶梦和赫连瀛彻的挚爱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心目中的地位不相上下,只是一个是纯粹的爱情,而一个是知己间的心灵相惜。所以,贺兰蝶梦才会对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之间的感情,没有嫉妒,没有怨恨,只有忠心地祝福。在贺兰蝶梦看来,两个内心深处同样美好的人,值得彼此深爱。 至于贺兰蝶梦腹中的骨肉。贺兰蝶梦有时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赫连瀛彻误以为滢妃云缀儿已死,若不是迫于太后贺兰嫣和帝王必须传宗接代的压力,也许贺兰蝶梦和赫连瀛彻之间就没有了这层夫妻之实的牵绊。 所幸,赫连瀛彻对贺兰蝶梦是无条件信任的,所幸,赫连瀛彻心心念念的那个她,终于失而复得,重新回到了他的生命中。 这一切圆满的归属,在贺兰蝶梦看来,就是最好的安排。 宫女小慧茫然地看着脸上洋溢着和煦笑容的皇后贺兰蝶梦,理解不出,为何相守的人不一定相爱,相爱的人,却又不一定相守。不过,贺兰蝶梦的大度开明与骨子里的高贵自信,确实是寻常女子比之不及的。 贺兰蝶梦与小慧说话的功夫,守在门外的宫女突然来报,说是皇上和公良小姐来了。 贺兰蝶梦忙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出来迎驾。 贺兰蝶梦刚来到前厅,就见刚踏入鸾凤宫的赫连瀛彻疾步上前,扶住行动不便的贺兰蝶梦。 “臣妾拜见皇上!”贺兰蝶梦躬身行礼。 “你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这外厅又冷,何必亲自起来迎驾呢!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赫连瀛彻体贴说着,遂命了宫女给贺兰蝶梦加了一件棉衣披上。 贺兰蝶梦看见公良缀儿也随了赫连瀛彻进来,于是热情招呼道:“缀儿妹妹也来了!” 公良缀儿迎上前,拜见施礼道:“草民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贺兰蝶梦柔声道。 “缀儿听说朕要来看你,便也央求随朕过来。”赫连瀛彻握着贺兰蝶梦略有些微凉的手,“这外厅太冷了,朕还是扶你进内室说话吧。” 贺兰蝶梦微笑着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贺兰蝶梦进了内室。公良缀儿也跟在他二人身后进来。 贺兰蝶梦见内室有小慧和几个宫女在,怕说话多有不便,于是用话,先将宫女们支开了。 贺兰蝶梦见公良缀儿有些矜持拘谨,便起身拉了公良缀儿一起坐在榻上。赫连瀛彻则独坐在凤塌旁的朱椅上。 “很想早些来看皇后娘娘的。只是这几日北冥太子和使臣来访,草民献艺陪行,所以此时才得了空过来亲自看望。还请皇后娘娘莫怪!”公良缀儿启先开口,聊表歉意。 “你我姐妹二人之间不必见外,你能来鸾凤宫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贺兰蝶梦握着公良缀儿的手,柔声说道。 坐在一旁朱椅上的赫连瀛彻看着贺兰蝶梦的脸色又稍显憔悴了些,于是关切地询问:“两日不见,朕怎么看皇后又憔悴了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兰蝶梦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略显消瘦和苍白的面颊,盈盈笑答:“臣妾无碍,只是近来饮食都比较清淡些,可能臣妾一时间还没有习惯过来。皇上不必牵挂担忧。” “真的吗?!你若是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如实告诉朕,朕好请御医来看看。”赫连瀛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再嘱咐。 贺兰蝶梦颔首笑道:“臣妾的身体臣妾心中有数,没什么大碍的。最多是可能有些营养不良了而已。” 公良缀儿也看出来皇后的气色不太好,于是也关心说道:“草民也觉得皇后娘娘的气色不佳,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还是让御医来瞧瞧的好。若是真的没有什么,皇上和草民也才能安心呀!” 贺兰蝶梦只是轻轻摇头,微微一笑:“无妨的。只是孕期的寻常反应而已。” 赫连瀛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朕记得,前几天,朕让宫中的何太医来给皇后瞧过,朕这两天繁忙,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何太医问诊的结果如何。” 贺兰蝶梦答道:“何太医只是说臣妾有些营养不良,气血虚亏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何太医已经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方才臣妾还服了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意切情坚 赫连瀛彻听贺兰蝶梦如此说,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你若是想吃什么,尽管让鸾凤宫的宫女去跟御膳房说。只要你和腹中的孩子都能平安,朕才能安心。” 贺兰蝶梦点头笑应。 公良缀儿静坐在贺兰蝶梦和赫连瀛彻中间,看着赫连瀛彻对皇后贺兰蝶梦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心中也很是感动和羡慕。 在公良缀儿的印象中,赫连瀛彻和贺兰蝶梦之间,似乎从来不曾红过脸,闹过别扭。甚至可以对全世界彰显帝王威仪,可以在公良缀儿面前霸道怄气的赫连瀛彻,却是一如既往的将他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了他的皇后贺兰蝶梦。 什么是举案齐眉,什么是相敬如宾,眼前这对男才女貌的璧人,倒是给了满分地诠释和注解。 也许是女人更加懂得女人的心思。只是公良缀儿一个有些落寞的眼神,贺兰蝶梦就已经察觉到公良缀儿有些吃味的情绪。 贺兰蝶梦故意将话题岔开,往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身上引,笑而问道:“听说那日云虎擂台之上,皇上当众向妹妹表白,我这个做姐姐的,真心为妹妹你感到高兴。如今你重新回到了皇上的身边,可以倾尽你的爱去陪伴皇上,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你就是皇上的定心丸,有了你在,皇上也就再不会孤单寂寞了。” “皇后娘娘……”公良缀儿被皇后贺兰蝶梦当着赫连瀛彻的面夸赞,还是会有些害羞,甚至还有些惭愧和内疚。 因为在公良缀儿的心里,好像她就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生生地将皇后贺兰蝶梦的夫君给抢了去。即便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与自己相爱在贺兰蝶梦之前,但贺兰蝶梦对公良缀儿越好,对公良缀儿越是关心爱护,如同亲妹妹一般,公良缀儿心中就越是会产生一种负罪感。 贺兰蝶梦看着公良缀儿低眉羞聚,笑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就算是当着皇上的面,也无妨。皇上对你宠爱有加,痴心一片,如今你肯回到皇上身边,这就是一件值得高兴和祝福的事情。是天大的好事呀!况且,现在不光是大炎,就是北冥那边也将你与皇上的爱情故事,渐渐传开了。反正你已经是皇上中意的人,天下皆知了。任你也抵赖不了了!” 赫连瀛彻温柔地看着贺兰蝶梦与公良缀儿之间说笑,脸上漾起淡淡地幸福地笑容。 “如今,缀儿已经回来,皇上又当众认了爱,接下来,皇上自当选个好日子,纳了缀儿入宫,给了缀儿名分才是。这样臣妾身边也有了说话的伴。”贺兰蝶梦比赫连瀛彻更希望早日册封缀儿为妃,将缀儿纳入后宫中来。 赫连瀛彻笑应:“朕想忙完了这段时间,就选个好日子,册封缀儿为妃。让缀儿名正言顺地留在朕的身边。” 贺兰蝶梦欣然一笑。 公良缀儿矜笑道:“皇后娘娘若是想找人说话,草民大可以经常过来看望皇后娘娘,陪皇后娘娘的!” 贺兰蝶梦摇头笑道:“那可不一样!还是皇上早点将你娶进门,皇上和我才能早一些安心。否则皇上和我,还会当心你万一变卦了,又偷偷溜走了,让皇上空欢喜一场可怎么办?”贺兰蝶梦一说一笑,“而且,你这称呼也得改一改了。你我情同姐妹,一同侍奉皇上,本不分你我,自不必见外。所以,当着我的面,不必一口一个‘草民’、‘庶民’之类的来称呼你自己。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哪里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贺兰蝶梦话语诚恳温柔,高贵娴雅的气质中,蕴含着平易近人的慈爱与亲和。就是像是丝丝春雨润物,有一种净化人心的力量。 赫连瀛彻在鸾凤宫坐了没有多久,就听宫门外的小团子来报,说是秦丞相和几位大人在大殿恭候。赫连瀛彻只好起身,嘱咐皇后贺兰蝶梦好好休息,安心养胎,便起身移驾去了大殿。 公良缀儿本是不想打扰了贺兰蝶梦午休,本想随着赫连瀛彻一同出去。却被贺兰蝶梦拉着手,留下来说话。 “缀儿,你先别着急走。我还有几句贴心话,想要单独对你说。”贺兰蝶梦启声挽留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不好拒绝,坐回贺兰蝶梦身侧,柔声笑问:“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缀儿?” 贺兰蝶梦微微一笑:“我只问你,这次皇上在云虎台当众认爱,你可是真融化了心,决意留下来,陪伴着皇上身边,无论今后遇到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了是吗?” 公良缀儿不明白,贺兰蝶梦为何会问她这件事。 公良缀儿坚定地点点头,毫无保留地回答:“缀儿之前与皇上有太多的误会,又因为种种的误会和情非得已,不得不故作冷漠,一再拒绝皇上,以至于彼此之间,差点再次错过。可是,缀儿冷静下来,回想近日发生的种种,回想到皇上当众对缀儿的维护,和平日里无微不至的呵护,缀儿就不忍心再拒绝皇上,伤害皇上。” “所以,你这次答应留下,是因为你觉得对皇上有所亏欠,有愧疚,才勉强同意的吗?”贺兰蝶梦必须要弄清楚,此时此刻,公良缀儿心里的真实想法。 公良缀儿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真诚回应:“缀儿本以为是因为愧疚和不忍,才会答应皇上不再离开。可是缀儿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即便自己在皇上的面前,装作再冷酷,也无法对皇上无情。所以,缀儿这一次想要勇敢一点,坚决一点,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直面自己对皇上的感情,不再欺骗,不再隐瞒,不再逃避,而是要下定决心,无论前方的路,是坦途还是荆棘,都要不离不弃地陪伴在皇上身旁。不辜负皇上的爱,也不辜负缀儿自己的心意。” 公良缀儿动情地对贺兰蝶梦诉说着自己的内心,却一时间忘了自己这样的身份在皇后面前说这些有些失态,没有考虑到贺兰蝶梦的心情。 “对不起,缀儿不应该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这些的。”公良缀儿有些懊悔和歉疚。 “你能对我说这些,正是说明你没有把我当做外人,又何来对不起一说呢?”贺兰蝶梦的知性和大度,让公良缀儿自愧不如。 “我之所以问你这些,是因为,我想知道你心中的真实想法。毕竟皇上是一个痴情之人,你若是真的决定留下来陪伴皇上,不再离开,那么就请你将你全部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献给皇上,让皇上安心。” 第五百二十三章 引荐良医 公良缀儿见皇后贺兰蝶梦说的越是如此坦诚,公良缀儿心中就越是愧疚。 “缀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公良缀儿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我之间不外,你想说什么,尽管讲。”贺兰蝶梦温柔地注视着公良缀儿,细腻的话语,像是能抚慰心灵的安魂曲。 “缀儿只是有些好奇。皇后娘娘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将爱都投入在了缀儿身上,甚至皇后娘娘还一心想要撮合缀儿和皇上重新在一起。皇后娘娘从来不曾有妒恨,不曾有怨言,没有将缀儿当成眼中刺,肉中钉的敌人,反而与缀儿姐妹相称,将缀儿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还真诚地祝福缀儿,缀儿真的有些不懂,爱难道不应该是自私而排他的吗?为何皇后娘娘就能如此举重若轻,大度从容呢?” 公良缀儿的一番问话,早在皇后贺兰蝶梦的意料之中。 贺兰蝶梦摸了摸公良缀儿的头,笑答:“傻瓜!爱可不是仅仅只有男女私情这一种。知己之间的关爱,也是一种爱呀!正因为我能看到皇上对你的痴心,正是因为我能感受到皇上为爱你而心上受到的苦,所以,我也更加能理解,只有你陪伴在皇上身边,皇上孤寂无依的心,才能有了归宿,才能有了可以让他心安的港湾。” “可是,有了皇后娘娘的陪伴,也同样能让皇上心安的呀?”公良缀儿还是一时间想不明白,这爱与爱之间又何微妙的差别。 贺兰蝶梦摇头,温柔地笑着解释道:“这可不一样。我能给皇上的,只是红颜知己在心灵上的理解和支持。而你所能带给皇上的,却是爱的供养和慰籍。唯有你,才是皇上得以支撑下去的最强大的动力!而且,你也不要因为我是皇上的青梅竹马,现在又是皇上的皇后,就觉得我与皇上理所当然是天生的一对,甚至因此而觉得你对我有什么亏欠和愧疚。这些大可不必。因为皇上真心爱的人,是你!始终都是你一个!你才是皇上心中的唯一!而我与皇上之间,只是彼此的知己,而非真正意义上的爱人。所以,你与我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冲突,更不是什么对抗的天敌关系。而是真正如同姐妹一样,相亲相爱,共同尽心侍奉好皇上!” 公良缀儿似懂非懂的听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贺兰蝶梦隆起的孕肚上。 贺兰蝶梦立马明白了公良缀儿的心思,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笑道:“你应该知道,身为帝王,坐拥后宫就会有很多的情非得已和迫不得已。也唯有这样,才能确保大炎江山得以永固,才能确保大炎皇室开枝散叶。缀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的姑娘,你应该能理解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的苦衷的,对不对?” 公良缀儿摇摇头,解释道:“缀儿不是这个意思。缀儿只是觉得自己对皇后娘娘有愧,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夺走皇上的爱,缀儿不应该与皇后娘娘争宠……” “傻丫头,你这话可是说反了。皇上的心思和皇上的爱,一直都在你那里,始终是属于你的。又何来横刀夺爱的争宠一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我有愧的话,大不了,你就答应我,今生今世不离皇上左右,与皇上白首不分离可好?” “皇后娘娘……”贺兰蝶梦的大度与善良,让公良缀儿感动的一塌糊涂,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贺兰蝶梦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止不住地轻咳了起来。 公良缀儿急忙为贺兰蝶梦抚背,关切地询问道:“皇后娘娘怎么好端端地咳了起来?还咳的这般严重!要缀儿说,还是找御医再来看看的放心些。” 宫女小慧在内室门外,听到皇后贺兰蝶梦咳嗽的厉害,也挑起帘子进来,急急忙忙为贺兰蝶梦倒了杯温水,送到贺兰蝶梦手上。 “娘娘刚刚吃了药,怎么又开始咳嗽了?还咳嗽的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小慧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略带幽怨地看了公良缀儿一眼。 公良缀儿看出宫女小慧目光中的敌意,不想辩解,也只是垂眸,当做不在意。 贺兰蝶梦喝了几口温水,咳嗽渐渐减轻了些,笑着摆摆手,柔声宽慰贴身宫女小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身子,寻常日子也是要咳了些的。现在立了春,勾起这病根来,咳了两声,哪里又拿旧底子,当了大事看!” 公良缀儿见贺兰蝶梦咳得这么厉害,又提到了旧疾,忽然想起了能包治百病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来。 “草民倒是认识一位神医,包治百病,兴许能瞧看出皇后娘娘的病状来!” 公良缀儿刚说话,就听小慧一脸质疑地反问道:“娘娘这病根连御医开的方子都不管用,你找来的什么神医可还比宫中的御医强些不成?该不会想随便请给什么庸医来,骗些诊金,糊弄人罢了!” “小慧你误会了。草民所说的这位大夫,可不是普通的大夫,而是被世人称之为‘妙手神医’的扁妙春扁神医!”公良缀儿进而解释。 “扁妙春扁神医?!印象中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也从未见过。据说这位扁神医一直隐居,从不轻易问诊。论人收诊金,富人翻倍,穷人免费。悬壶济世,有能使人起死回生之医术。”令人意外的是,贺兰蝶梦竟然会对这位民间神医之事如数家珍。 “皇后娘娘也曾听说过扁神医?”公良缀问道。 “听说过一些。不过不曾见过。”贺兰蝶梦答道。 宫女小慧插言道:“皇后娘娘莫听信了她说的话。如果真的如皇后娘娘所说,这位神医长期隐居,鲜有人知的话,公良小姐又是如何知晓扁神医的下落的呢?” 小慧因为替皇后贺兰蝶梦不平,所以对公良缀儿还是心怀芥蒂。 公良缀儿并不知其原因。还一个劲儿地想要解释。 “说来庆幸,草民曾经因为哥哥的病,去寻过扁神医,得到过扁神医的救治。对扁神医手到病除的医术十分敬佩。草民想,若是扁神医进宫为娘娘看看,兴许能看出个所以然,开出根治的良方来。” 还未等皇后贺兰蝶梦开口,就听宫女小慧抢声道:“公良小姐说的容易,皇后娘娘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岂能随便服药?!万一把皇后娘娘吃坏了,或者是皇后娘娘腹中的太子有什么差池,你和那扁神医可担待得起?!” 小慧泼辣的性格,倒是与皇后贺兰蝶梦的温婉大气大相径庭。 第五百二十四章 谋划出城 贺兰蝶梦瞥了一眼说话带刺,不懂礼数的小慧,嗔声道:“平日里未见你贫嘴巧舌的,怎么今日这般能说了来?!” 贺兰蝶梦说罢,又清咳了两声。 小慧担心皇后贺兰蝶梦生气,这才暂时闭了嘴,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贺兰蝶梦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勉强顺了顺气,这才笑对公良缀儿道:“小慧她也是替我着急,她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妹妹多担待一些,千万别忘心里去。” 公良缀儿也知道小慧忠心护主,一心担忧皇后贺兰蝶梦的病情,这才言语上急冲了些,又怎么会计较怪罪。公良缀儿只微微摇头,一笑而过。 “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可是宫中这么多御医都未能根治的病,我想那扁神医来了,也未必就能治愈。还是省些力气,不必麻烦的好。”贺兰蝶梦自知自己底子弱,也不是一两剂良方就能调养得过来的。而且,之前安南王安插在鸾凤宫的细作暗地下毒之事,还是让贺兰蝶梦心有余悸。贺兰蝶梦也难免会将自己孱弱的身体,往之前无故中毒之事上想。 只是,当着公良缀儿的面,贺兰蝶梦不愿意重提旧事,惹得公良缀儿甚至皇上担心。 贺兰蝶梦处处为他人着想,而公良缀儿也并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自然也觉得皇后贺兰蝶梦对自己情深义重,处处维护,事事关心,懂得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的公良缀儿又怎会袖手旁观。更不用说,贺兰蝶梦怀着皇嗣,又是赫连瀛彻身边除了公良缀儿自己以外,最重要的人,公良缀儿更是责无旁贷地要为贺兰蝶梦做些什么才好。 公良缀儿见贺兰蝶梦不想麻烦自己,便开口为其宽心,道:“这哪里称得上是什么麻烦,只要是能医治好皇后娘娘的病,调养好皇后娘娘的贵体,其他的都是小事。况且,皇后娘娘现在还怀着皇嗣,身子金贵,更应该好好保重才是。皇后娘娘请放心,这件事,就包在草民身上了。草民这就去跟皇上说,草民亲自出宫,去请扁妙春扁神医进宫为皇后娘娘看诊。” 贺兰蝶梦一听见公良缀儿要将此事告诉给皇上赫连瀛彻知道,急忙拦住公良缀儿:“好妹妹!请扁神医进宫为我瞧看诊断之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暂且还是不要告诉皇上的好。省得皇上担心。” “这……”公良缀儿犹豫起来。 “好妹妹,你想,皇上平日里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的,我身为皇后,又怎么能因为找大夫来看诊这件小事就让皇上劳神费心地分心担忧呢。而且,我这毛病也是随着天气时常犯的小毛病,还不宜小题大做。” 贺兰蝶梦央求了半天,公良缀儿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公良缀儿别过皇后贺兰蝶梦,出了鸾凤宫之后,就直接赶往司乐宫,准备接了纤云和弄月二人,到时候,带着她们一同出城,去请扁妙春扁神医为皇后娘娘看诊。 公良缀儿刚到了司乐宫,就见赫连芙灵的宫女雪乔和斓萱正笑着与纤云和弄月说话。 四人青春年少的女孩儿好不容易再次聚在一起,自然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纤云、弄月、雪乔和斓萱四人见公良缀儿进来,忙停住说话,起身迎上前去,躬身行礼。 公良缀儿笑看了看四周,不见赫连芙灵的影子,便启声问宫女雪乔和斓萱:“怎么光是你们两个,芙灵公主没有来吗?” 雪乔接话道:“公良小姐还不知道吗?弗隐少侠和苏先生明日就要离开帝城了。芙灵公主和蓝锡世子、墨世子他们商议着,明日要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饯行呢!” 公良缀儿一拍脑门,这才恍然想起来,弗隐和苏颜卿曾经说过,这次礼宾之事结束之后,二人就会离开帝城,再见面却又不知何时了。 “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公良缀儿后知后觉地叹声。 弄月替公良缀儿说话道:“小姐这几日礼宾随行忙,一时间忘了也是有的。小姐不必自责。” 斓萱笑看纤云和弄月,转身对公良缀儿说道:“公良小姐莫非是特意过来接纤云和弄月二人到紫宸宫侍奉的吧?公良小姐这次果真定下心来,留在宫中,陪王伴驾了?” 公良缀儿猜得到,这些事,定是赫连芙灵说与雪乔和斓萱听的。 雪乔、斓萱等人一脸欣然窃笑的八卦样子,仿佛都是在明知故问。公良缀儿拿她们两个无法,也只得笑着默认。 雪乔笑着对纤云和弄月二人说道:“你们主子都点头默认是皇上的人了,你们两个不赶紧快快地收拾了东西,跟着你们公良小姐去紫宸宫里侍奉。” 纤云和弄月听说公良缀儿终于接受了皇上的心意,同意留在宫中,心中无不替公良缀儿和皇上坠欢重拾,和好如初而高兴。 纤云和弄月随即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跟着公良缀儿出来,暂时搬去紫宸宫侍奉。 纤云和弄月搬到了紫宸宫,将东西整理妥当后,公良缀儿便嘱咐二人道:“今日叫了你们搬过来,你们两个暂且在这里住下。等今晚瞧见了皇上,说不准明日我还要带你们两个出城一趟。” 纤云不解地问道:“小姐这么着急出城做什么?” 弄月也问道:“是呀,就算是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饯行,或是回景元轩看望小侯爷,也不必出城的呀?” 公良缀儿回答:“我今日随皇上去了鸾凤宫,看望了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身体有些虚弱,便想着请城外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进宫来看看。所以,这才说,明天要带了你们出去。” 纤云和弄月闻听,恍然大悟。 弄月想了想,开口建言:“请扁神医进宫既然是为皇后娘娘调养身体,小姐又何须亲自出城去请扁神医呢。只要小姐如实告诉了皇上,让皇上安排了人去请不就好了?” 公良缀儿含笑摇头:“不可。皇后娘娘亲自嘱咐过我。此事暂时还不想让皇上知道。皇后娘娘也是怕皇上担心。所以,明日我带你们两个出宫请扁神医的事,可要保密,万不可让皇上知道。” 纤云心思细腻,自然懂得皇后贺兰蝶梦的用意,但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担忧道:“小姐要亲自出宫请扁神医这件事,想要瞒得住皇上,恐怕还是十分困难的。小姐就算是要出宫,又有何理由出去呢?况且扁神医没有皇上的旨意又怎能轻易进宫,去鸾凤宫给皇后娘娘问诊的呢?” 第五百二十五章 商定饯行 侍女纤云所说的问题,也正是公良缀儿心中随想。公良缀儿也暗自谋划着,如何才能将此事做得圆满一些。 侍女弄月忽然想到弗隐少侠和苏先生即将离开的帝城的事,好意提醒公良缀儿:“明天弗隐少侠和苏先生就要离开帝城了,小姐莫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借着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送行的名义,也跟了他们一道出城,然后再去郊外找扁神医,不是更能掩人耳目一些?!” 公良缀儿觉得弄月说的方法也未尝不可,于是点了点头,应声开口:“弄月说的有点道理。但这出宫容易,出城也尚不算难,但是将扁神医请回来,而不被皇上知道,却着实有些困难。此事,我还得重新思量。” 公良缀儿苦思冥想着,心中忽生一计,笑对纤云和弄月二人,道:“我倒是想了一个可行的法子,但是也需要你们两个配合才好。” 纤云和弄月彼此对视了一眼,一脸疑惑地看着拿定主意的公良缀儿。 “小姐是有了主意?”纤云和弄月二人齐声问道。 公良缀儿笑着说道:“直接说为皇后娘娘去请扁神医入宫自然是不可的。但是如果换一种说法,对皇上说请扁神医过来,是为我看诊把脉呢?” “这……这如此一来,扁神医是可请得,但是皇上那边岂不是又会担心起小姐的身体来!若是如此说,皇上应该也不会同意让小姐亲自出宫了吧。”纤云寻思周全,觉得此事还略有欠妥之处。 弄月也跟着说道:“是呀,是呀!小姐,出宫去请扁神医的事,也并非非要小姐亲自去请才可!奴婢和纤云两个也可以为小姐代劳,出宫去城郊请扁神医的。” 公良缀儿寻思了一阵,幽幽开口:“一切还是等着我见了皇上再说吧。” 因为赫连瀛彻在大殿忙于朝政,暂时不得闲。公良缀儿也无法向赫连瀛彻说明自己想出宫去请扁妙春扁神医的心意。只好留在房里,暂且等待。 而另一边,弗隐和苏颜卿即将离开帝城,公良缀儿作为二人的好友,也免不了与赫连芙灵等人一道,为二人饯行。 公良缀儿想着这里,于是出了紫宸宫,去找赫连芙灵商议为弗隐和苏颜卿二人饯行之事。 然而,赫连芙灵早已向皇上赫连瀛彻求了假,换了男装出宫与蓝亦安、墨子衿等人会面。暂时还未曾回来。 眼看夕阳西下黄昏之时,赫连芙灵终于从宫外回来。公良缀儿才能以与赫连芙灵一见。 “你一个人悄悄溜出宫去与大家商议为弗少侠和苏先生饯行之事,怎么也没叫上我去?!而且,你出宫还没有带上雪乔和斓萱她们,就你自己一个人偷跑了出去?也不怕皇上知道了责罚于你!”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刚回来,就忍不住启声问道。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发问,朗声笑说道:“灵儿见皇帝哥哥和你好不容易和好如初,怎敢在你们浓情蜜意之时打扰!反正灵儿想着,这次出宫也只是与大家商议商议而已。所以,就暂时没有叫你一同去!等明日的饯行宴,你再与灵儿一同出宫与大家相聚也是一样的呀!至于,雪乔和斓萱她们两个和纤云、弄月玩得甚好。好不容易凑在一处,就想着放她们半日闲,让她们几个好好聚一聚,叙叙旧呀。” 公良缀儿听赫连芙灵这么一说,赫连芙灵独自出宫竟成了体贴大家的美意了。 “你一个人出宫,皇上怎能同意的呢?”公良缀儿不相信赫连芙灵如今有这么大的胆子,独自出宫敢不向皇上报备。 赫连芙灵嘻嘻一笑,回答:“还不是命了两个呆头呆脑的侍卫跟着。” 公良缀儿又问道:“你与蓝锡世子他们碰了面,可商定好了,要如何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饯行?” 赫连芙灵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胸,运筹帷幄的样子,朱唇轻启:“灵儿呢,已经和大家商议好了。就定了上次咱们刚刚去过的福慧楼!灵儿包了二楼一层雅间,明日晌午之前,我们在福慧楼见。灵儿已经让蓝锡世子和墨世子他们去给弗隐少侠和苏先生捎话去了。”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的安排还算妥当,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赫连芙灵却一脸八卦地凑近过来,小声询问公良缀儿:“灵儿可是听说,皇上哥哥暂时将安排你在紫宸宫住下了?” 赫连芙灵一脸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抿嘴偷笑。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去打听了皇上的不成?”公良缀儿反问赫连芙灵。 “灵儿可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好不好?明明是今日雪乔和斓萱去了司乐宫,听纤云和弄月无意间提起你昨晚暂住在紫宸宫的。” “我就知道,你安排雪乔和斓萱到司乐宫与纤云、弄月叙旧,就是来打听虚实的!”公良缀儿娇恼道。 “嫂嫂莫气!这事早晚都是要公开的。灵儿也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早点知道了而已。”赫连芙灵笑说着,忽然想起今早太后召见公良缀儿之事,于是关心地问道:“灵儿今日出宫之前,可还撞见了骄阳宫的邢嬷嬷直奔紫宸宫而去。可是太后又让她去找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太后听说了我和皇上的事之后,召见我到骄阳宫核实一下而已。”公良缀儿说的越是云淡风轻,在赫连芙灵看来,此事就越是不寻常。 “你和皇帝哥哥之间的事,有什么好核实的?!太后不是在云虎台上,已经亲耳听到皇帝哥哥的公开解释了吗?难不成太后还在怀疑你的身份?”赫连芙灵总是对自己这个皇妃嫂嫂和皇帝哥哥的事,格外上心。 公良缀儿叹道:“也许正因为如此,太后才会担心皇上的一面之词,担心皇上为了袒护我,才会在云虎台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而且,对太后来讲,我的身上,也确实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太后将现在的我,与昔日的滢妃放在一起比较,甚至会怀疑我就是滢妃,也并不奇怪。“ 赫连芙灵老早就看得出来,当年公良缀儿还是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宠妃滢妃云缀儿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就对其百般刁难,很是不喜欢。毕竟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这位宠妃云缀儿和先帝赫连云璜当时专宠的杜妃杜妙儿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云缀儿也同样是看似媚而不妖,楚楚可人的类型。太后贺兰嫣自然会恶其余胥,将滢妃云缀儿与杜妃杜妙儿等同视之。 第五百二十六章 闲话渊源 尤其云缀儿也好,杜妙儿也罢,二人都与叛臣安南王赫连云玦有过瓜葛,太后贺兰嫣自然会视滢妃云缀儿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太后贺兰嫣对如今凭空出现的,同样将新帝赫连瀛彻迷得神魂颠倒的公良缀儿有所怀疑,甚至认为公良缀儿就是死里逃生的滢妃云缀儿也不无道理。 赫连芙灵对公良缀儿一直以来,因为身份和偏见而被太后处处针对的处境,十分同情。 赫连芙灵忍不住暖心问道:“那太后召见你去骄阳宫问话,有没有为难于你?” 公良缀儿笑着摇头:“还好,我只是被叫去问了几句话,坐了一会儿而已。太后并没有真的为难于我。” 赫连芙灵拉着公良缀儿的手说道:“你可别骗我!我之前可是亲眼见过太后对你的厉害的!虽说你现在有了新的身份,成了平西侯府的千金,又有皇帝哥哥的爱护,可是只要太后一天还在怀疑,还在试探,甚至是还在调查你的话,你在宫中就会多一日的危险。太后要是知道你就是昔日的滢妃,抓住了你的把柄,灵儿都难以想象,太后还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赫连芙灵一想到之前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对她说过,太后贺兰嫣曾经故意加害于公良缀儿,甚至当时冷宫滢妃的突然暴毙也与太后脱不了关系,赫连芙灵就觉得身上一阵毛骨悚然。赫连芙灵觉得公良缀儿与皇帝哥哥这对天造地设,却有历经坎坷的璧人要是因为太后的执意阻挠而被拆散,未免太过可惜。 赫连芙灵暗自感慨,却被公良缀儿察觉。 公良缀儿好意安慰赫连芙灵:“没事的,我想太后没有证据,即便是怀疑我的身份,也不会真的对我怎样。何况,我与皇上的事,朝中尽人皆知。就算是为了皇室颜面,我想太后段时间内,也不会驳皇上的面子,真的为难于我。所以,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有所不知,太后可是被世人称之为铁娘子,头脑冷静,心思敏锐,而且手段狠辣。如果太后真的对你心生敌意,想要加害于你,就算你千防万防,也难以逃出她的魔掌!而且,别说是一般人害怕太后,就是灵儿我这般在宫里任性大胆的,到了太后面前,那也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赫连芙灵想起太后凌厉的模样,就心有余悸。 “太后对皇后娘娘之好,自不必说,而且,我看着太后对芙柔公主也是慈祥和蔼,十分爱护。可见太后也并非是一个狠戾不可亲近之人。”公良缀儿举了两个特别的例子,证明太后贺兰嫣为人的多面性。 赫连芙灵叹声摇头:“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家的亲侄女,太后为了贺兰世家,自然会区别对待,鼎力扶持。可以说皇后娘娘如今能坐稳皇后的宝座,就是得益于身后有太后和贺兰家族的撑腰和支持。至于四皇姐那边,四皇姐虽说不是太后亲生的公主,但是四皇姐的母亲——已故的馨太妃与太后颇有渊源。那馨太妃当年在世之时与太后在宫中情同姐妹,相互扶持,馨太妃过世后,就将她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四皇姐交由太后抚养照顾。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四皇姐算是从小被太后一手养大的,太后也算是她的半个娘亲。而且,四皇姐的个性又十分地乖巧懂事,所以,太后自然对我四皇姐视如己出,更加偏爱一些。不像灵儿我,经常在宫中调皮捣蛋的。也就是皇帝哥哥看得起灵儿,还宠着灵儿,要不然的话,灵儿可就真的成了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被人厌弃的人了!” 公良缀儿这才明白,原来芙柔公主和太后还有这层渊源。 “所以说,你若是想与皇帝哥哥能够长相厮守,能入宫侍奉皇帝哥哥,就必须要过了太后这一关才行。可是这一关就是极难过的。太后眼睛里不容沙子,难保日后不会抓到什么你身份上的把柄出来。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与太后少些接触为妙。”赫连芙灵难得细心劝道。 公良缀儿从赫连芙灵那回到紫宸宫时,赫连瀛彻已经忙完朝政事务回来。见公良缀儿进来,忙起身牵起了公良缀儿的手。 “朕听弄月说,你去找芙灵去了。”赫连瀛彻执着公良缀儿的素手,柔声道。 公良缀儿莞尔点头。 “这丫头说是要与蓝亦安等人商议明日为弗隐和苏颜卿二人饯行之事。你明日也是要参加的,对吧?”赫连瀛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彻有些紧张的样子,会心一笑,朱唇轻启,反问了一句:“皇上该不会是还在担心什么吧?” 赫连瀛彻佯装笑意,朗声答道:“朕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无非只是去为他们饯个行而已。” 公良缀儿看出了赫连瀛彻是在口是心非,嫣然浅笑:“皇上说这话,恐怕连皇上自己都未必能相信吧?皇上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明日也与我们同去如何?” “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心意,朕还会不了解吗?只是,朕担心现在他们都知道了你的女儿身份,而你又那么美,那么出众,万一他们人中有人对你心生什么非分之想,朕可不希望朕的缀儿,被其他男子亵渎了去。” 公良缀儿嫣然一笑,娇声道:“他们既然都知道了缀儿的身份,又怎敢明目张胆地轻薄皇上的人呢!恐怕整个大炎都已经知道当今圣上是个醋坛子,量其他人连贼心都不敢有的。”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柳腰就被赫连瀛彻轻轻一勾,拥入怀中。 “你终于肯承认,你是朕的人了?!”赫连瀛彻桀骜不驯地勾唇笑问,灼灼地目光想是要将公良缀儿融化掉。 公良缀儿抿唇漾笑,娇嗔说道:“缀儿倒是想辩驳,但也得皇上肯收手不是?” 公良缀儿佯装着要逃离赫连瀛彻的束缚,却反而被赫连瀛彻拥得更紧。 “朕哪有那么傻,朕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放肆宠爱还来不及,怎么肯再放手!反正你今生今世都是属于朕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朕的身边夺走。”赫连瀛彻竟然有些天真地,将公良缀儿的玩笑话,当了真。 公良缀儿瞧着赫连瀛彻一脸认真的样子,更禁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又嘟嘴反驳:“那可不定呀!从皇上的身边夺走缀儿这个人不容易,可是皇上就不怕缀儿的心会溜走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鸳鸯神偷 赫连瀛彻看出公良缀儿是在故意招惹逗趣,要看赫连瀛彻的反应。赫连瀛彻这次却偏偏不着公良缀儿的道,装作一脸无所谓地回应:“好哇!你说你的心会溜走,那你溜走一次,朕看看!朕倒想看看这个世上,还能有谁有朕这样迷人的魅力,能赢得你的芳心!” 公良缀儿知道这是赫连瀛彻欲擒故纵的激将之法,于是公良缀儿想了想,打算将错就错,与赫连瀛彻开个小小的玩笑。公良缀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道:“缀儿看这北冥太子就不错呀。北冥太子人长得英俊魁梧,挺拔伟岸,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样子,而且北冥太子博学多才,经韬纬略,未来应该会是一个杰出的帝王!这样集相貌、能力、身份与学识于一身的男子,谁人不会喜欢呢?”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对苏颜卿之类周围的人,本身就有醋意,只好信口说了北冥太子苏弼黎这个与赫连瀛彻身份地位能力长相的水平相差不多,却隔了十万八千里,跟公良缀儿自己远远挨不上边的明日帝王。一来,是用水平能力相差无几的人来刺激刺激赫连瀛彻,二来,公良缀儿只是玩笑而已,所以才说了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不希望赫连瀛彻真的误会自己,因此而生气。 然而,公良缀儿还是低估了赫连瀛彻的胜负欲和嫉妒心。 赫连瀛彻听到公良缀儿谁人不提,单单提了北冥太子苏弼黎这个强劲的对手来,心中的胜负欲和嫉妒心暴增,索性揽臂,将怀中的公良缀儿锁得更紧。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拥得牢牢地,根本动弹不得。 赫连瀛彻气鼓鼓地吐露了威武又霸气两个字:“你敢!” 公良缀儿反较起劲儿来,笑说道:“哪有什么不敢的!天下英豪,人皆仰慕,缀儿一介凡人,自然也不能免俗呀。” 公良缀儿说笑着,见赫连瀛彻还是一脸气鼓鼓地样子,以为赫连瀛彻真的生气了。急忙赔笑,将话锋一转,温言软语地哄着:“不过,仰慕又不等同于爱慕,缀儿这一生也许仰慕的人有千千万,可是爱慕之人却只能有一个!” “是谁?”赫连瀛彻生气时,总是喜欢用最少的话,解决最大的问题。 公良缀儿抬手轻轻戳了戳赫连瀛彻俊美无俦的脸蛋,笑应:“明知故问!当然是远在天边尽在眼前了!” 赫连瀛彻心中暗喜,拥着公良缀儿的手臂,也微微松开了些,“这可是你说的?”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放松了警惕,趁机金蝉脱壳,直接从赫连瀛彻的臂腕中钻了出来,一溜烟地跑远,回眸笑道:“缀儿方才是和皇上开玩笑的!” 赫连瀛彻听了,又喜又气,菱唇微微一勾,嗔道:“敢骗朕!看朕不轻饶了你!” 赫连瀛彻三两步冲上前去。公良缀儿哪里跑得过赫连瀛彻,刚在内室跑了一圈,就被赫连瀛彻迎面逮住,抬手去搔公良缀儿的胳肢窝,公良缀儿不禁痒,笑得前仰后合的,连忙开口投降。 “皇上饶了缀儿吧,缀儿再也不敢了!”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告饶,这才笑着停住手。 公良缀儿稍稍缓了缓气,身子就再次被赫连瀛彻二话不说勾臂一带,直接揽入怀中。 “朕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开朕的玩笑了?”赫连瀛彻笑看公良缀儿因小跑而微微红润的脸,心跳偷停了半拍。 公良缀儿笑着狡辩道:“缀儿这哪里称得上是在开皇上的玩笑,分明是皇上有过在先!” 赫连瀛彻微微怔住,轻声问道:“你开朕的玩笑,倒还有理?好啊,你说说看,朕何过之有?” 公良缀儿娇嗔笑答:“皇上还说!皇上就算真的想让缀儿易心,皇上也得先将缀儿的心还给缀儿才是!” “你的心?!”赫连瀛彻惊喜笑问。 公良缀儿颔首浅笑:“皇上也许不知,皇上在别人眼里,是天之骄子,雄才大略之明君。可是对缀儿来说,皇上无非就是一个贼,一个偷走了缀儿之心的偷心贼!” 听到公良缀儿的另类告白,赫连瀛彻心花怒放,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应道:“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有人把朕比喻为‘贼’!不过,这话应该是朕先说才是!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分明是你先将朕的心偷走!你理应先要对朕负责才是!幸好朕如此大气,也没有打算将朕的心从你那里讨要回来!可你要答应朕,珍藏好朕的心,因为它一生只许一人!” 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的甜言蜜语打败,黛眉羞聚,颔首莞笑。 赫连瀛彻俯首,开阔饱满地额头轻轻贴靠在公良缀儿明洁的额头上,星眸对灵眸,英鼻对珑鼻,眼神对望地只有彼此,一呼一吸间,连空气都变得微甜。 “朕也答应你,朕会小心珍藏好你的心,不打算还给你,更不会将它让给任何人。因为有了它,朕才有了心跳。”赫连瀛彻总能把时间最美的情话,说的如此不经意,却又如此沁心。 公良缀儿倏然盈盈一笑,乐了起来。 赫连瀛彻好奇地看着笑起来美得不自知的公良缀儿,柔声问道:“笑什么?” 公良缀儿微微控制住笑意,坦心回答:“皇上觉得,偷了彼此真心的皇上和缀儿像不像是‘鸳鸯神偷’?” 公良缀儿说罢,方觉“鸳鸯神偷”这词比喻得不妥,双颊飞霞,埋下头去。 “朕今生只想与你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耳边你呢喃软语。 公良缀儿想起来与皇后贺兰蝶梦约定好的,要到城郊去请妙手神医扁妙春进宫给贺兰蝶梦诊治之事,于是找个了借口,对赫连瀛彻道:“缀儿方才想起来,缀儿近日脾胃有些不适,想跟与皇上说,能不能让扁妙春扁神医入宫来瞧瞧。” 赫连瀛彻打量了一下气色红润的公良缀儿,关切地执手询问:“怎么会脾胃不适呢?是不是那赛天花的余毒未尽?朕这就宣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赫连瀛彻说罢,即要叫宫外守着的太监去宣御医。 公良缀儿忙拉住赫连瀛彻的胳膊,“皇上有所不知。缀儿这脾胃失调的毛病偶尔会犯,上次扁神医诊治时,开了个方子,效果不错,可惜缀儿当时没来得及记下来。所以,想明日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饯行之后,请扁神医进宫来瞧瞧,顺便再寻个方子。” 赫连瀛彻心疼公良缀儿的身体,当然连声答应。可有一条,赫连瀛彻不允。 第五百二十八章 休休有容 “去请扁神医之时,交由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何须你亲自劳烦。而且,你若是身子不舒服,朕看,你明日还是在宫中休养的好。至于,为弗隐和苏颜卿他二人饯行,大可以让芙灵代为转达心意就好。”赫连瀛彻自然是希望,公良缀儿能顾全自己的身体,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好生休养。 公良缀儿笑道:“那怎么能行。就算去请扁神医之事,无需缀儿亲劳,但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饯行之事,缀儿可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日何时才能再见面。” 公良缀儿边说着,边偷眼瞧了瞧赫连瀛彻微微僵住的表情,公良缀儿怕赫连瀛彻吃醋不悦,便笑着宽慰道:“为他们送行,只是聊表友谊之情而已。而缀儿的心一直在皇上这里,皇上也是知道的。缀儿相信皇上这么大度开明,一定能体恤缀儿,同意缀儿去的,对吧?” 公良缀儿想明日能顺利出宫,就不得不说服赫连瀛彻,所以也就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给赫连瀛彻戴了高帽子,甜言蜜语的哄劝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架不住公良缀儿的温言软语,慵声笑叹:“你都已经说,朕是大度之人,朕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不足为道的小事?再说,唯赢得你芳心的自信,朕还是有的。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皇上请放心,缀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让皇上担心的。”公良缀儿先乖巧地表态,答应下来。 赫连瀛彻还是一脸不放心地细心嘱咐:“你不胜酒力,脾胃又弱,明日还是饯行宴上,还是不要饮酒的好。朕明日会嘱咐好芙灵、纤云和弄月她们,让她们好生照顾你。” 公良缀儿颔首浅笑。 “至于,请扁神医之事,朕还是另派得力之人去办,你明日忙完饯行宴之后,就直接回宫,好好在宫中等着扁神医进宫来瞧看,别到处乱跑,让朕担心,知道了吗?”赫连瀛彻柔声嘱咐。 公良缀儿柔顺地点头。 “还有一件事,缀儿一直记挂于心。” 想到今早被太后贺兰嫣叫去骄阳宫问话,公良缀儿就忽然想到之前在御戎卫营营中,太后贺兰嫣的亲信姜太医因为质疑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赫连瀛彻一气之下,关押禁足之事来。 公良缀儿觉得,现在自己的女子身份已经公开,之前怀疑自己身份的姜太医无辜被幽禁,心有不忍。而且公良缀儿也担心太后贺兰嫣今后会因为姜太医的事,而咬住理不放,继续找自己或是赫连瀛彻的麻烦。所以,公良缀儿想为姜太医求情,让赫连瀛彻放姜太医一马。 “皇上可还记得,之前缀儿还在御戎卫营集训之时,姜太医曾经因为质疑缀儿身份,而被皇上关押禁足之事?” 公良缀儿只是起了一个开头,赫连瀛彻就早已想到,公良缀儿是要为太后的亲信姜太医求情。 “你是要为姜太医求情?!”赫连瀛彻难以理解,公良缀儿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一心想要加害于公良缀儿的姜太医求情。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已经猜到,便点头称“是”。 “你可知道,那个姜太医是太后的亲信,曾经加害于你,要不是他作祟,你又怎么会中了赛天花之毒,饱受病痛苦楚。朕暂时关押幽禁于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难道你还要为他求情,让朕放他出来不成?”赫连瀛彻搞不懂,公良缀儿为何要救害过她的歹人。 公良缀儿感觉到赫连瀛彻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爽。于是柔声解释道:“缀儿也知道,姜太医因为怀疑缀儿的身份,做了一些错事。但这些事的缘由,也是因为缀儿女扮男装,代替哥哥来到帝城质子之事而起。姜太医对缀儿身份的怀疑,本也是没有错。只是,做法极端了些。可是姜太医毕竟也是出于一片忠心。” “他哪里是为了朕的一片忠心,他分明就是母后故意派来加害你的帮凶而已!”赫连瀛彻强忍住胸中的怒火,绝不能饶恕任何伤害公良缀儿之人。 “既然皇上知道,姜太医只是太后的心腹,那么,做什么,不做什么,也并非是姜太医自己能说的算的。说到底,无非是太后对缀儿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可是皇上又可曾知道,太后为何会一直追着缀儿不放?为何会对缀儿又如此大偏见和敌意?” 今日,若不是赫连芙灵的一番解释,公良缀儿也许都未必能想得明白,太后贺兰嫣为什么一直处处针对自己。即使自己从来没有媚惑皇上,也不曾妖乱祸国。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无非是太后贺兰嫣从公良缀儿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先帝宠妃杜妙儿的影子。一切,源于爱而不得的女人对夫君宠妾的妒恨。 而这些,身为从小就在贺兰嫣身边,被贺兰嫣亲手养大的赫连瀛彻又怎会不知。 只是,即便公良缀儿长得与杜妙儿有些相像,即便公良缀儿也曾与安南王赫连云玦有过瓜葛,但那又怎样。公良缀儿毕竟不是杜妙儿。她们分明是两个除了同样美貌,除了与赫连云玦有过接触之外,完全不同的人!不能因为公良缀儿受到了赫连瀛彻的宠爱,太后贺兰嫣就偏激地将先帝宠妃杜妙儿的所作所为皆怪罪牵连到公良缀儿身上。 “朕当然知道,女人的妒忌,早已让太后偏激地将你和先帝的宠妃杜妙儿联系到了一起。在她的心中,她早已认定,你和杜妙儿是同一种人。” 公良缀儿淡然一笑:“所以,皇上也知道,这一切无非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太后的心中也并非是要真的针对于缀儿,只是太后有积压在心中多年的积怨未解。见到了缀儿就会联想到杜太妃,所以才误迁怒与缀儿而已。既然这些也并非是太后的本意,那么皇上又何必非要为缀儿争论个长短,出一口恶气呢!”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一再为太后和姜太医说话,忍不住摇头慨叹:“可是缀儿,你并不知道,当年有人假传圣旨,毒害你之事的幕后黑手就与太后有关。只是,负责假传圣旨的那几个太监已自尽,死无对证,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太后就是整件事的主谋而已。太后几次三番地加害于你,难道你就因为这一切都是一场因偏见引起的误会,并非出自于太后的本意,就这么打算一笔勾销,不再追究了吗?缀儿,你可知道,你的善良和隐忍只会为你在宫中招致更大的危险。” 第五百二十九章 得饶人处 赫连瀛彻想为公良缀儿出气报仇的心,公良缀儿当然理解。公良缀儿也已经隐约猜到了之前自己被下旨毒害之事,是有人暗中作梗。甚至公良缀儿也曾怀疑过,这一切,是否是太后贺兰嫣派人所为。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一心为自己考虑,执意为自己出头,不肯放下,于是摇摇头,抿唇微笑:“缀儿知道,皇上一心为缀儿考虑,想对太后的心腹下手,杀鸡儆猴,为缀儿和缀儿腹中无辜丧命的骨肉讨还一个公道。缀儿今日为姜太医求情,其实并不仅仅因为心有不忍,更多的是缀儿考虑到,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一直抓着过往的恩仇不放。而且,缀儿认为,现在天下时局,柔然对大炎蠢蠢欲动,北冥又有难以掩盖的,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炎处境危急,进退维谷,只有大炎上下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地团结在一起,凝成一股绳,才能顺利击退外敌,不给柔夷或是北冥任何意图吞并大炎的机会。而太后身后的贺兰家族的势力,不可小觑,太后又是足智多谋,有着几十年辅朝弼政经验的铁娘子。缀儿觉得这个时候,内部的恩怨隔膜还要暂且放在一边为好。团结起来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同仇敌忾,大炎才能有稳操胜券的把握。如果,皇上仅仅因为缀儿的关系,而与太后和太后身后整个贺兰家族闹翻,导致大炎朝政不稳,那么缀儿真的成了祸国妖女,罪无可恕了。” 赫连瀛彻原以为公良缀儿为姜太医求情是因为公良缀儿心底的善良与不忍。却没有想到,如今的公良缀儿在看待朝政内外局势的战略眼光上也颇有自己的想法。 赫连瀛彻轻抚着公良缀儿的头,轻声问:“缀儿,难道你就真的不恨那些伤害过,陷害过你的人吗?” 公良缀儿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笑着回应道:“缀儿又不是圣人,自然也是怨过,甚至恨过,但是无谓地怨恨只是在无休止的惩罚自己,唯有放下,才有可能得到解脱。而且,这些因为误解而产生的恩怨纠葛,在大炎利益和大是大非面前就变得不值一提。如果缀儿忍受一时的误解与委屈,能换得皇上和太后的和解,能换得大炎朝政平稳,江山永固,那么,缀儿受得这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缀儿……谢谢你!谢谢你能为整个大炎的局势考虑!而你的宽容和隐忍让朕觉得有些心疼,朕不知如何补偿你才好。”赫连瀛彻抱紧怀中的公良缀儿,由衷呢喃。 公良缀儿却道:“缀儿应该谢皇上才是。谢谢皇上对缀儿之爱不渝不弃,缀儿才得以在爱中成长。缀儿只希望,今后与皇上携手一生的人生之路上,不再是让皇上一个人为缀儿遮风挡雨。缀儿也希望有朝一日,缀儿不仅能成为皇上心中最柔软的存在,更能成为皇上身后坚强的后盾。” 赫连瀛彻笑着刮了刮公良缀儿的鼻子,宠溺地耳语:“你早已不仅仅是朕的软肋,更是朕最最坚强的铠甲了。朕一生有你,足以。” 真正的爱,不仅仅是相互的陪伴、理解、尊重、包容和支持,更是彼此间相互的促进与成长。 “谢谢你,因为有你的爱,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就是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彼此之间执手一生的最美丽的情话。 赫连瀛彻放下怀中渐渐睡着的公良缀儿,笑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地一吻。 看着公良缀儿睡得香甜的样子,赫连瀛彻也忍不住嘴角漾起温柔宠溺地笑容。 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的床榻前,守了一会儿,见公良缀儿果真睡熟,这才轻轻起身出了内室。 赫连瀛彻吩咐纤云和弄月好生照顾好公良缀儿,有嘱咐了她们明日跟随公良缀儿出宫为弗隐和苏颜卿饯行之事,这才款步出了紫宸宫,移驾回了御书房歇宿。 待赫连瀛彻走后,纤云和弄月二人挑帘来到内室中,看着公良缀儿已经睡熟,便不忍打扰,又欠身退了出来。 二人退到内室外守夜。 弄月小声向纤云嘀咕道:“说来也奇怪!既然皇上和小姐已经和好如初,小姐也重新接受了皇上的心意,怎么皇上还放着紫宸宫不住,偏偏要独自去御书房去睡?” 纤云道:“皇上和小姐可不是如你我这般的俗人。小姐洁身自爱,皇上尊重小姐,这才留了整个紫宸宫给小姐一人住。自己却摆驾到了御书房歇宿去了。” “可是,皇上其实也不必非要到御书房这般清冷的地方。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去那位嫔妃的寝宫中留宿不好?皇上若是移驾去了那位妃子的寝宫,任谁也不敢将皇上撵出去呀!” 纤云见弄月说得天真,便笑着解释道:“咱们皇上看起来风流不羁,实质上,却是个能坐怀不乱的痴情人。皇上对咱们小姐情根深种,哪里会到别的后妃那儿去过夜,惹得小姐误会呢?” 弄月笑道:“咱们小姐本也不是个会随便吃醋之人。皇上若是这样想,不是太谨慎小心了些。” 纤云摇头道:“就算小姐不会乱吃醋,皇上也不想小姐误会的这片同样静守己心,束身自好之心,敢问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呢?可见咱们小姐是找对了良人!有如此嘉言懿行的皇上,值得小姐托付一生。” 弄月听着纤云的话,不禁失了神。 纤云轻轻杵了杵弄月的胳膊,笑道:“你可是又着了魔,想起弗隐少侠了不成?” 弄月害羞否认:“哪有!我是在为小姐和皇上感慨呢!如此令人神往的一对佳偶,难道你就不艳羡吗?” “你可糊弄不住我!我哪里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自从弗少侠给了你一支玉簪,你拿着就像宝贝似的,爱不释手!明日,弗隐少侠和苏先生他们就要离开帝城了。你心里能不因为离愁别绪而伤心难过?”纤云说着,垂下眸子,叹道:“从此江湖别过,再见又不知何时。你的心情,我自然也能理解。不过,缘分这个东西,说来玄妙,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弄月闻听纤云的规劝,心中也不禁唏嘘。弄月自知弗隐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仗义豪侠,一个是卑微婢女;一个是逍遥自在的九天鹏,一个是囚缚宫中的笼中雀。对弄月来说,弗隐就是那天上月,只能远远仰望。 第五百三十章 八子重聚 翌日,纤云和弄月服侍公良缀儿起床。 纤云本是准备一套留仙裙要服侍公良缀儿穿上,公良缀儿却吩咐了纤云换一套男装来。 弄月昨夜与纤云促膝长谈,经过纤云的点拨,即刻猜出了公良缀儿的用意,不禁捂着嘴笑道:“小姐可是怕皇上见了小姐穿美裙出宫为弗少侠和苏先生饯行会吃醋,所以才吩咐了纤云去换了一套男装来?” “着女装出宫太过惹眼,还是穿了男装方便些。”公良缀儿违了自己的小心思,急于开口辩解。 “哦……”弄月故意拉着长音,怪里怪气地点头应和,转即却扑哧笑了起来。 公良缀儿见状笑嗔着与纤云道:“纤云你瞧瞧!瞧瞧弄月这丫头!这才几日没管她,这丫头却是疯了!” 纤云打趣道:“那丫头怕不是疯了,而是痴了!小姐自不必理会的!” 弄月笑着回应道:“什么疯呀、痴呀的!奴婢分明是在为皇上高兴呢!” 纤云戳了戳弄月的脑门,玩笑道:“皇上的眼里心里都是咱们小姐,你不向着小姐说话,怎么反倒是替皇上高兴起来了?” 弄月抿嘴一笑,油嘴滑舌道:“这话说得,弄月是小姐的侍女,心自然是向着小姐的了!小姐着男装出门,省得他人垂涎,不也正是让皇上安了心,遂了皇上的意,可你当比皇上更高兴的人会是谁?” 弄月说话间,将目光转向了坐在镜匣前理妆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知道又是弄月这丫头在打趣她,于是拿起镜匣旁的一只团扇,随手拍了弄月一下脑袋,笑道:“你若是再贫嘴,我和纤云去福慧楼饯行,可就把你一个人留在紫宸宫,让自己对着四壁说个够,如何?” 弄月一把拉住公良缀儿的胳膊,笑着央告道:“小姐这是要让弄月面壁思过呀!那可万万使不得啊!因为小姐身边总得有弄月侍奉着,不是?” 公良缀儿扑哧一笑,勉强收了笑脸,正经说道:“那还不赶快出发,要不然芙灵公主可该着急了。”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就闻听宫外小宫女来报,说是芙灵公主驾到。 小宫女刚说完话,就听着赫连芙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 “嫂嫂也梳妆打扮了太久了吧?就不怕我皇帝哥哥误会?” 赫连芙灵带着宫女雪乔和斓萱,挑了帘子进来。 赫连芙灵抬眼一瞧,已经收拾妥当的公良缀儿没有选择穿女装,而是择了一袭男装束袖锦袍示人,脚下蹬着一双高筒云靴,满头乌发也被玉冠束住,顺滑如丝绸一般。 公良缀儿起身相迎之时,也见赫连芙灵和一样,二人极为默契地同时选择穿了男装出宫示人。 赫连芙灵指手笑道:“嫂嫂与灵儿还真是心有灵犀,为了出宫方便,都着了男装!这样一来,皇帝哥哥也就能放心了不少。” 公良缀儿笑着纠正道:“嫂嫂这个称呼可不能乱叫的!” 赫连芙灵撒娇笑道:“反正还不是一样,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灵儿的皇妃嫂嫂的!现在早早称呼了,也省得日后改口了不是?!” “你呀!我们私下里说说而已,等待会出了宫,可千万改了口,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公良缀儿千叮咛万嘱咐。 赫连芙灵点点头:“放心吧。灵儿心里有数,不会到处乱说的!”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玩笑过后,一行人出了宫,乘了马车,直奔宫外的福慧楼而来。 不多时,马车便在福慧楼门前停下。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下了马车。在侍女雪乔、斓萱、纤云、弄月四人的簇拥下,进了福慧楼。 此时,蓝锡世子蓝亦安、秦无恙、高狄、余灵均和穆星尘早已在福慧楼的二楼雅间中等候。 众人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上了楼,忙起身相迎。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也热情地同蓝亦安等人打着招呼。 赫连芙灵见墨子衿墨世子还未到,于是启声问众人:“墨子衿怎么还没来?” 蓝亦安笑答:“墨世子去接今天的主角苏先生去了。弗少侠这时候,应该也快到了。” 赫连芙灵这才弄清楚情况,笑着点了点头。 高狄看着公良缀儿公开了女子身份之后,还是穿着着一身女装,便有些好奇地问:“如今公良小姐的身份已经公开,却还是穿着男装出来,莫非是公良小姐还不习惯?” 公良缀儿笑道:“只是因为着男装出来与大家会面更加方面一些。” 秦无恙笑着接话道:“也是。公良小姐现在的身份可是与从前不同了。毕竟是宫中的人,行事总要更谨慎才是。无恙现在都不知道是应该称呼公良小姐好,还是称呼娘娘的好?”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回应道:“我看,我还是习惯大家叫我的名字,就像原来在御戎卫营集训时一样!” 高狄道:“那可不行!那时我们几个不知道公良小姐的身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公子变成了小姐,眼看着还将成为娘娘,我们几个怎么好像原来一样说笑造次呢。” “你们这样想,可是疏远了。不管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可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公良缀儿呀。”公良缀儿柔声解释。 余灵均微微叹了口气,道:“现在何止是‘二哥哥’叫不成了!就连芙灵公子的称呼也得改改了!” 赫连芙灵听说,连忙笑着搭话:“怎么?你还想给我改了称呼不成?” 之前,在云虎台的时候,余灵均等人已经知道了赫连芙灵也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虽然蓝亦安、秦无恙等人告诉余灵均,在芙灵公主的身份没有公开之前,不要泄露此事。可是小机灵余灵均心中可不怎么认为。在余灵均看来,及时改口,将这有失礼数的尴尬处境化解开来,讨得芙灵公主欢心,才能为他们这些质子在帝城寻找到有力的靠山。 余灵均有些奶声奶气的回答:“灵均就算再顽皮,也不敢给大炎的公主改什么称呼呀!” 赫连芙灵一听,原来是余灵均这个小家伙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还猜到自己是堂堂的公主。 现在众人已经结业,赫连芙灵也没有必要一直守着自己的秘密不公开。于是,就默认似的笑问余灵均:“喂,小家伙,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大炎公主的呢?” 秦无恙等人纷纷向余灵均使了个眼色,余灵均只装作没看见,小大人一样地回答道:“那日云虎台,芙灵公主可是坐在了两位王爷和芙柔公主身边?”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云游之处 赫连芙灵这才回想起当日在云虎台上观擂的场景。没想到赫连芙灵无意间落座的座位让自己大炎公主的身份露出了破绽。 余灵均还继续说道:“还有,‘二哥哥’是女孩子的事,作为在御戎卫营营中,与‘二哥哥’同寝的芙灵公主不会不知。可是公主却没有张扬,‘二哥哥’也没有碍于‘男女有别’,而及时将公主支走,那又是为何?!不正是说明,其实所谓的‘芙灵公子’也是同‘二哥哥’一样,是一个女孩子吗?而且,‘芙灵公子’与大炎六公主芙灵公主同名,也太巧合了吧?” 余灵均一张巧嘴三连发问,说的赫连芙灵一愣一愣的。 赫连芙灵笑看人儿不大,心眼却不少的余灵均,不禁点头佩服道:“小家伙!不错呀!没想到你人小,观察力还是很强的!我这些细节都被你看穿了!” 赫连芙灵又豪爽地向其他人,公开道:“之前因为身份的原因,芙灵假借‘芙灵公子’之名,女扮男装混进御戎卫营,并非是有意要欺瞒大家。还望大家海涵!” 蓝亦安起身恭声道:“公主这话就严重了!我们也只是没有想到,小小的御戎卫营藏龙卧虎,竟然飞来了青鸾和火凤!之前有失礼之处,还请芙灵公主和公良小姐见谅!” 其他王侯公子也拱手向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施礼。 赫连芙灵笑着一摆手,道:“之前只是误会罢了!现如今在宫外,我还穿着一身男装,你们还是称呼我‘芙灵公子’好了!” 公良缀儿也道:“诸位也不必见外!大家还是用原来的称呼就好。只是灵均这儿,恐怕今后也变一变,我若是换回女装之时,灵均就改口叫我‘二姐姐’可好?” 余灵均趁机答应道:“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灵均就直接叫你公良姐姐,以免加一个‘二’字,念来念去,万一不小心音一谐,念错了可怎么办?” 余灵均这么一说,大家眼前倒是突然了画面感,想着余灵均的奶声奶气的发音,之前听着他叫公良缀儿“二哥哥”的时候还好,若是余灵均念错了音,令人错听成了“爱姐姐”可就不妙了。尤其是被皇上听了去,难保不会误会一番。 赫连芙灵上手捏了捏余灵均红扑扑的小脸蛋,笑道:“你这小家伙,脑子转的还挺快的!知道万一把这个‘二姐姐’念错了,可就占了人家女孩子的便宜!” 余灵均年纪虽然小,长着一张娃娃脸,圆乎乎、肉嘟嘟的十分可爱,总是让人忍不住捏捏他可爱的小脸蛋。但是人小鬼大的余灵均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偏偏赫连芙灵还总爱说着说着话,就对他肉嘟嘟的脸蛋动手,这让余灵均极不适应。 然而赫连芙灵毕竟是公主,地位尊贵,余灵均就算不喜欢被人捏脸,也不好对芙灵公主不敬。所以,余灵均只能面无表情,像是被封印了一般,任凭赫连芙灵捏了两下脸蛋,默默地不说话罢了。 公良缀儿看出了余灵均不大喜欢别人碰他的脸,于是开口为余灵均解围,笑劝赫连芙灵住手,道:“灵均脸上的麻斑才痊愈,恢复了原本可爱的模样!你又去捏他的脸,当心把他的一边脸扯大了,不对称,就不好看了。” 赫连芙灵听公良缀儿这么一劝,乌溜溜地大眼睛一转,故意要逗一逗余灵均,佯装要抬起另外一只手来,笑呵呵说道:“不就是怕不对称吗?这个好办,大不了,我左右开弓,双管齐下,给他扯对称了不就好了!” 余灵均一听,急忙抬手护住自己的另外半边脸蛋。 赫连芙灵看着余灵均那副可爱的样子,连忙松了手,笑道:“这可爱的一张娃娃脸,我怎么好欺负呢。” 见赫连芙灵松了手,余灵均才九死一生般的松了口气。 “这时间也不早了。弗隐少侠和苏先生怎么还没有到?”公良缀儿看着窗外的日头,叹道。 公良缀儿的话音刚落,就闻听楼梯附近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蓝亦安将手一指楼梯处,笑着提醒公良缀儿道:“你看那不是来了吗?”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江湖少侠弗隐洋洋笑着,快步上了楼梯。 众人起身相迎。 “方才有些事耽搁了,大家久等了!”弗隐拱手抱拳,笑着与在场的诸位打招呼。 众人笑迎弗隐落座,弗隐刚刚坐下,又闻听楼下墨子衿与苏颜卿说话的声音传来:“苏先生这边请!” 众人同弗隐又再次起身拱手施礼。苏颜卿莞尔还礼。众人纷纷让与苏颜卿和弗隐二人入席。 苏颜卿刚刚落座,就笑对在场为他饯行的公良缀儿等人说道:“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特意抽出时间来,为苏某和弗少侠饯行!苏某深表感谢!” “苏先生不必客气!我们虽然与苏先生和弗隐少侠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却对苏先生的琴艺和弗隐少侠的侠义深感敬佩!得知二位今日要离开帝城,日后不知何日再见,所以,特备了薄酒为苏先生和弗少侠饯行!”赫连芙灵当仁不让,启声说道。 弗隐举杯笑敬众人:“弗隐能有幸结识公主、公良小姐和各位公子以及苏先生,是弗隐之荣幸!各位为弗隐和苏先生饯行,弗隐神深表感谢,弗隐敬诸位一杯!” 苏颜卿和其他众人也举起酒杯回礼。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聊起了之前大家在御戎卫营集训之时的点点滴滴,不禁颇为感慨。转眼相聚成离别。再见不知又是何年! “苏先生和弗少侠可是想好了去处?”秦无恙放下酒盅,启声笑问苏颜卿和弗隐二人。 弗隐率先朗声笑答:“我是从何处来,便向何处去!云游江湖,四海为家,并无一定之所。” 弗隐答罢,又转首问苏颜卿道:“苏先生呢?是打算云游四海,纵览天下美景,还是回了故居?” 苏颜卿莞尔答话道:“大炎风景宜人,山明水秀,苏某正打算借着寻找曲乐灵感之机,游历游历大山名川,感受大炎自然风光之美。” 苏颜卿说的含蓄,文雅,可弗隐心中知晓,苏颜卿这次离开帝城可远非他口中所说的这般简单。 弗隐这次与苏颜卿同日离开帝城,表面上是要归隐江湖,云游四海,换得一身逍遥自在。而深层用意,则是奉赫连瀛彻之命,暗中监视苏颜卿的一举一动,收集苏颜卿与北冥谍者之间传递的消息。 除此之外,弗隐更是在心中暗暗打算着,顺道寻一位故人。 第五百三十二章 长亭作别 当然,苏颜卿也绝非等闲之辈,也隐隐联想到这次赫连瀛彻肯答应让自己离开帝城,没有加以阻拦和挽留,不是因为自己的北冥谍司身份没有露出破绽,也不是因为赫连瀛彻消除了对自己身份的怀疑,相反,赫连瀛彻肯“放”走他,无非是欲擒故纵、顺藤摸瓜的把戏。 自从前日上元佳节苏颜卿意外获知了皇兄苏弼黎同北冥使臣会在那日夜游帝城的消息,并且在会面地点,发现了监视他行踪的大炎眼线之后,苏颜卿就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有彻底暴露的可能。 所以,苏弼黎才要暂且规避一段时间。另外,苏颜卿也想通过这段时间,重新网罗集结潜伏在大炎的谍者,以便早日恢复自己北冥谍司之务。 苏颜卿和弗隐坐在一处,却各怀心思。然而这些内心戏只有他们彼此知道。在场的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并不知情。只真当做苏颜卿和弗隐二人是要隐游。 赫连芙灵听了苏颜卿提到要游历大山名川,于是热情地向苏颜卿推荐道:“苏先生可听说过大炎有一处风景宜人之宝地,这宝地虽不算有名,但是风景优美秀丽,也算是清新雅致。” 苏颜卿莞尔一笑,好奇地问道:“哦?大炎还有此等宝地!苏某还真是孤陋寡闻了!敢问公主这宝地是何处?” 赫连芙灵笑答:“就是素有‘山水芙灵’之称的芙灵城呀!芙灵城地方不大,但是好吃好玩的也不少,最主要的是,那里碧水青田,花香馥郁,草地肥沃,民风淳朴,正是苏先生寻找谱乐灵感的风水宝地呢!” 赫连芙灵说话间,还倏然扬唇勾勒一笑:“而且芙灵城的山美水美人更美哦!说不定苏先生能在哪里寻找到自己生命中的红粉佳人呢!” 赫连芙灵向苏颜卿精心推荐的芙灵城正是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曾经赏给赫连芙灵的封地,可惜赫连芙灵喜好热闹,生性活泼,在芙灵城只住了三两个月,便心生无聊,跑回宫来。 赫连芙灵是个闹腾的性子,但不可否认的是,芙灵城的山水如画,民风也很淳朴,而且在赫连芙灵看来,那里也确实是美女如云之地。十分适合向苏颜卿这般文雅安静之人居住游玩。 最最重要的是,芙灵城远离帝城。让苏颜卿走得远些,和公良缀儿有了距离,也好让赫连芙灵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更加心安一些。 赫连芙灵是一片好意,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赫连芙灵却是在有意打趣一直孑然一身的苏颜卿。 众人不免略显尴尬地关注着苏颜卿的反应。 苏颜卿却释怀一笑,完全未将赫连芙灵的无心之言放在心上。苏颜卿柔声回应道:“是嘛,既然芙灵公主如此推荐,那么苏某有机会的话,倒也想去芙灵城好好转转。” 苏颜卿是有涵养之人,即便心中未必将赫连芙灵推荐的芙灵城当回事,也并不想费这番心思游山玩水,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十分谦逊有礼,不想驳了赫连芙灵的面子,让赫连芙灵尴尬。 赫连芙灵哪里听得出来苏颜卿这句话是在敷衍她。误以为推荐成功的赫连芙灵又转回身,兴致勃勃地冲弗隐说道:“其实弗少侠也可同苏先生一同去芙灵城逛逛,灵儿的推荐,是不会错的。” 弗隐生性直爽,与苏颜卿之委婉不同。听了赫连芙灵这话,不由得朗声笑道:“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好不容易想远离喧嚣,自由自在的回归江湖的怀抱,哪里还肯再凑近喧闹的都城?我呀,还是当我乐得逍遥的江湖侠客就好!” 弗隐说罢,众人乐得哈哈大笑。 饯宴过后,羹残酒冷。 纵使心有千言万语,几近临别之时,却是无语凝咽。 众人在一起短暂相聚之后,便起身为弗隐和苏颜卿送行。 福慧楼外,苏颜卿的书童阿福早已备好了车马,而弗隐则是从附近的马厩中牵了一匹马出来,马背上还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囊。 弗隐性情敞快,不喜拖泥带水,先行与众人告别。临行上马之前,弗隐转首笑对人群中的公良缀儿道:“小不点,你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呀。大家都说了一大堆饯行的话,怎么惟独你安静了下来?” 公良缀儿微笑相顾,爽朗回答:“本来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可是真到了为你和苏先生送行之时,自己却又偏偏开不了口,不知从何说起。那么,就套用一句你们江湖中人的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期待来日你我江湖再见!” 弗隐开怀大笑,点头应道:“好一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弗隐说着,飞身跳上马背,手揽缰绳,笑对众人辞别道:“弗隐在次别过,诸位保重,后会有期!” 弗隐向众人一抱拳,手扯缰绳,脚蹬马肚,绝尘而去。 苏颜卿看着弗隐纵马远去的背影,回身同送行的众人拱手一一作别,而后带着自己的古琴,上了马车,驾马车而去。阡陌之上,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车辙和飞扬而起的尘沙。 赫连芙灵、公良缀儿等人又各自目送着弗隐和苏颜卿远去的背影,伤感了一回,这才各自简单说了几句,便纷纷散去,各自回到各自的府邸。 赫连芙灵笑对公良缀儿道:“大家都散了吧,我们也得赶紧回宫了。”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今日会派可靠的人去帝城郊外请扁妙春扁神医入宫。为皇后贺兰蝶梦诊治之事,也总算有了眉目。可是此时的公良缀儿心里还心心念念着一件事。就是公良缀儿一直放心不下的——还暂住在景元轩的哥哥公良耀。 公良缀儿笑答:“要不,芙灵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回景元轩一趟。” 赫连芙灵好奇地问:“你回景元轩做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东西忘在那里,可以让纤云和弄月帮你回去取呀!” 赫连芙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公良缀儿回景元轩的用意。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没有明白,便轻启朱唇,想要开口解释。 公良缀儿还未说话,却见赫连芙灵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回景元轩,看望你的孪生哥哥,对不对?” 赫连芙灵的小脑瓜,转的也算快。 公良缀儿颔首浅笑:“正是。” 赫连芙灵一听说公良缀儿想回景元轩看看,又见现在天色还早,自己也不想着急回宫,便启声赞同道:“好呀!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反正时间应该也来得及!” 第五百三十三章 潘面萧郎 公良缀儿讶然地看着一提到回景元轩,比自己还积极的赫连芙灵,“你也去景元轩?!” “怎么了?灵儿不能去吗?”赫连芙灵随即反问。 “不,不是。只是……” 公良缀儿的话未说完,就听赫连芙灵辩解说:“你回景元轩去看望哥哥,灵儿当然也要跟着你去了。毕竟你可是灵儿的准皇嫂,那你的哥哥,不就是未来大炎的国舅,与灵儿可就是皇亲国戚了。灵儿自然要看望看望这个未来的国舅了!再者说,大家都道你们是孪生兄妹,长相也是一模一样。可是灵儿还不曾见过。这回,灵儿跟着你回景元轩,也好看望看望这个未来的国舅,开开眼界。” 赫连芙灵边说,便赖皮地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不下来,坐等着去景元轩。 公良缀儿拗她不过,只好也跟着上了马车。二人的贴身侍女弄月和雪乔则侍奉在马车中,纤云和斓萱则坐在前面赶马车。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这么积极地要见自己的哥哥公良耀,于是笑着对赫连芙灵说道:“其实,你与我哥哥公良耀是见过几次面的。只是你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将他误认成了我而已。” “真的吗?灵儿怎么不记得?!按道理来说,灵儿对你如此熟悉,理应能辨认出你们兄妹二人才对呀!”赫连芙灵历来对自己的火眼金睛很是自信。 公良缀儿帮着赫连芙灵回忆道:“你可记得之前在御戎卫营的前厅内,姜太医质疑我的身份之时,皇上安排团公公为‘我’验明正身之事?” 公良缀儿这么一说,赫连芙灵突然回想起来,惊叹:“难道说,那时与姜太医当面对峙的并非是你本人,而是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公良耀?!” 赫连芙灵不敢置信地长大了嘴巴,一双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睁得圆圆的。 赫连芙灵万万没有想到,早在御戎卫营集训之时,自己就已经阴差阳错地与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小侯爷公良耀打过照面!而赫连芙灵自己当时却是浑然不知! 公良缀儿微笑点头:“不仅如此,事后,你们还在御戎卫营营中和景元轩私下里,单独碰过面的。” 赫连芙灵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茫然想起,自己曾经巧遇过几次“公良缀儿”,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赫连芙灵当时总是隐隐觉得面前遇见之人,与平日里的公良缀儿相比,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可是当时一时间没想出来,也就过去了。 经过公良缀儿这一番点拨,赫连芙灵才想到,原来那两次自己一直觉得那与公良缀儿平日里不符的声音和气度,原来是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的!只是,当时真正的公良缀儿中了姜太医下的赛天花,一直戴着面纱,赫连芙灵倒也没有细看。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景元轩府宅大门外。管家易德忠前来开门,却见公良缀儿和两个侍女纤云、弄月,并另外三个公子前来,管家易德忠一眼便认出了站在公良缀儿身旁身着男装的是大炎六公主赫连芙灵。 易德忠忙躬身施礼:“芙灵公主、公良小姐驾到,有失远迎。” 赫连芙灵走在前面,笑道:“易管家,你怎么知道我是芙灵公主,不是什么‘芙灵公子’的呢?我之前也只是假借着芙灵公子的身份来过景元轩一次而已呀,怎么一眼就被你瞧出破绽了?” 景元轩的管家易德忠恭声回答:“老奴虽说只与公主见过一面,但老奴好歹也侍奉过宫廷皇族,认得芙灵公主腰间所佩的大炎皇室公主专有的玉佩,那玉佩已经说明了公主尊贵的身份。” 赫连芙灵这才知道,是今日身上佩戴的刻有‘芙’字的汉白玉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管家易德忠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迎进宅内。 公良缀儿边往前厅里走,边询问管家易德忠:“我最近不在景元轩的时间,府内可有什么事?” 易德忠摇头道:“回公良小姐的话,一切如常。只是今早皇上曾派人来景元轩捎过话,说公良小姐如今在宫中一切安好,让小侯爷不必记挂。” 宫里的太监来给小侯爷公良耀捎话之时,管家易德忠已经知道了公良缀儿的女儿身份已经被皇上公开,并且皇上择日会纳公良缀儿为妃的消息。易德忠即便见芙灵公主在场,也不必有所隐瞒,只管直接回禀。 赫连瀛彻是个细心之人,尤其是在对待公良缀儿相关之事上,几乎是有求必应。这回,赫连瀛彻也是赶在公良缀儿之前,将话带到景元轩让哥哥公良耀放心的。 “灵儿就说嘛!皇帝哥哥向来办事若妥当。不由你说,便已经为你将这件事办好了。”赫连芙灵笑对公良缀儿道。 公良缀儿垂眸浅笑。 “公良小姐这次回景元轩是来看望小侯爷的吧。老奴这就去请小侯爷过来。”易德忠猜到了公良缀儿此行回来的目的,笑着抢先说道。 “有劳忠叔了。” 易德忠转身出了前厅。 不一会儿的功夫,易德忠带着小侯爷公良耀走了进来。 公良耀抬眼一看,大炎六公主芙灵公主也在,便躬身拱手施礼,道:“草民公良耀拜见公主!” 赫连芙灵闻声与走进来的公良耀相视,细瞧公良耀的眉眼,果真与公良缀儿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性别有别,旁人还真是难以一眼认出真伪来。 公良缀儿的男装已经是玉树临风,英姿勃发了。而眼前这位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更是宋才潘面的淑人君子。然公良耀之美阴柔,雌雄莫辩,自带一股风流气质,淡定优雅,飘逸宁人。令人难移开惊艳的目光。 美男在前,赫连芙灵自然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公良耀见赫连芙灵一直痴看,不由得略有尴尬,抿着少了些血色的薄唇玉靥莞笑,殊不知更是迷倒众生。哪怕是赫连芙灵这般粗枝大叶的女孩子见了,也不禁倏然双颊飞霞,心中莫名小鹿乱撞,害羞了起来。 “芙灵公主,这就是我哥哥公良耀!你们之前见过面的。”公良缀儿向赫连芙灵介绍道。 赫连芙灵回想之前误以为公良耀就是公良缀儿,而与公良耀引起的误会,不由得有些难为情。 “对不起呀!灵儿之前不知道你就是缀儿的孪生哥哥,还误把你认错,希望你不要记怪才好。”赫连芙灵说话的声音,像饭团一样软软糯糯的,丝毫不见之前豪爽的样子,反而有些小女孩的娇羞。 第五百三十四章 相聚有时 公良缀儿还是第一次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赫连芙灵说话如此温润婉转。公良缀儿看得出来,赫连芙灵有些难为情,眼睛想抬,却又不敢抬看的娇羞模样。 公良缀儿算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来,公良缀儿似乎是对自己的哥哥公良耀颇有好感。 “是草民要向芙灵公主道歉,恳求芙灵公主的谅解才是。毕竟,草民之前因为不得已,而向公主说了谎。让公主误以为草民就是草民的妹妹公良缀儿。公良耀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芙灵公主原谅!”公良耀说话慢条斯理,温和婉转,衣冠楚楚,举止斯文,令人听之见之,便会情不自禁的心向往之之感。 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赫连芙灵见到过的王孙公子不在少数。虽然长得端正俊朗,年少有为的人不少,但是如同公良耀这般,连声音都能苏倒人的美好而安静的美男子却不多。而公良耀这份世间少有的特别,成为了打动赫连芙灵心扉的存在。 赫连芙灵只觉得脸上有点热,心口也有点局促的悸动。赫连芙灵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病了一般,心思神智都倏然脱离了自己理智的掌控,整个人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小侯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我们也算是无误会,不相识的典范了!”赫连芙灵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烫嘴,越是想开口缓和气氛,就越是情不能自已。 公良缀儿见哥哥公良耀与赫连芙灵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十分投缘,开始时也就没好开口,见他们聊了两句,这才启声笑说道:“既然是无误会,不相识那就是难得的缘分!” 公良缀儿说着,拉了赫连芙灵坐下。 公良耀也坐在了一旁。 “我听说,早上时候,皇上派了人来给哥哥捎话了?”公良缀儿明知而笑问道。 公良耀点点头:“你身份公开,留在宫中之事,皇上已经差人告知了!从你上次入宫至今,终于等来了你的消息,知道你一切平安,我也就放心了不少。” 赫连芙灵从旁听着,觉得公良耀对公良缀儿的宠爱不亚于皇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对自己的宠爱。 能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又俊秀的哥哥,大概是所有少女们的梦想。 “妹妹在宫中可还住的习惯?”虽然公良缀儿在皇帝赫连瀛彻的保护下,暂时安全,但是关心妹妹的好哥哥公良耀还是对公良缀儿在宫中的近况十分好奇。 公良缀儿笑答哥哥公良耀的疑问:“哥哥请放心,缀儿一切安好。哥哥不必为妹妹记挂。” 赫连芙灵忽然插言笑说道:“皇帝哥哥还说了呢,如果小侯爷愿意的话,大可到宫中与缀儿小聚几日,也好热闹热闹!” 赫连芙灵前半句话确实是赫连瀛彻所说,但是后半句话想让大家一起热闹,却是赫连芙灵自己的心声。 公良耀扬唇礼貌性的微微一笑:“还请芙灵公主替我谢过皇上的美意!知道妹妹一切安好,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公良耀明明知道公良缀儿入宫为妃会是重蹈覆辙,以妹妹公良缀儿的善良单纯,自然不是那些后宫那些嫔妃们的对手,更不用说,太后贺兰嫣仍旧抓着公良缀儿不放。妹妹公良缀儿进了宫,就是羊入了虎口。 可是,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公良缀儿自己的决定,公良耀这个做哥哥的,既然不能横加干涉和阻拦,就只能默默支持祝福。 “既然妹妹如今已经安全了,哥哥我也就可以安心回平西镇了。”公良耀想起之前去找妙手神医扁妙春商议对策之时,扁妙春曾一再叮嘱过公良耀,且不可驻留他乡,定要等公良缀儿安全了之后,第一时间启程赶回平西镇,不可耽搁。 公良耀虽然不知扁妙春着急让自己回平西侯府的用意,但是公良缀儿安全了,平西侯府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公良耀长期留在帝城的景元轩府邸也不是一个办法。不如,听从了扁神医之言,早日回到平西侯府,回到自己爹娘身边,替公良缀儿多为爹娘尽孝的好。 “哥哥这么快就要回平西?”公良缀儿惊讶哥哥公良耀做出如此匆忙的决定。 一旁热情似火的赫连芙灵又被公良耀的一席话,浇了个透心凉。赫连芙灵也出言劝公良耀留下来:“小侯爷何必这么着急走?不如,等了缀儿被册封了妃子,与我皇帝哥哥拜了堂,再走也不迟呀!” 公良耀浅靥笑答:“我这次来帝城,就是为了能保护缀儿安全,换回缀儿的身份,让缀儿能平安回到平西侯府爹娘身边的。现在缀儿不仅化险为夷,更得到了皇上的盛宠,即将纳入后宫为妃,再次侍奉皇上左右,想必妹妹自然也就不能再回到平西侯府爹娘的身边去了。索性,就换了我回去尽孝的好。” 公良缀儿虽然舍不得让哥哥公良耀离开,但是又听哥哥公良耀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启声问哥哥公良耀:“那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启程回平西?” “我打算后日就走!”公良耀了当回答。 公良缀儿的神情忽然有些落寞,垂眸喃言:“缀儿与哥哥刚刚相认不久,好不容易相聚,却又要匆匆别过。以后天涯海角,天各一方,再要与哥哥和爹爹相见,就是难事了。” 本来今日送了弗隐和苏颜卿远行,公良缀儿的心里,就有些伤感惆怅,现在又闻听哥哥要走,心中更是舍不得。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郁郁寡欢。 赫连芙灵开口劝解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的。就算你日后入了宫,若是想家人了,大可以跟我皇帝哥哥说,皇帝哥哥定能允许你回平西侯府看望你爹娘和哥哥的!而且,再不济,还可以将平西侯和夫人接到帝城来常驻,家人团聚,以享天伦的呀!” 这话说来轻松容易,可身为皇帝的女人,后宫枷锁沉重,不得自由。想要得以与家人团聚,又是谈何容易。 公良耀见妹妹公良缀儿有些难过,便稍稍改口道:“妹妹日后若是想家了,自可以给爹娘和我写信,我得了空,一有机会,也定会回来看你!” 选择做皇上的女人,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为爱画地为牢,囚禁在后宫,失去自由,甚至与亲人天各一方。这些取舍与牺牲,公良缀儿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想不清楚。只是,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再次踏入围城,就已经要开始面对亲人之间短暂相聚后的辞别。 第五百三十五章 神医四诊 在从景元轩回宫的路上,公良缀儿一直闷闷地,整个人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 赫连芙灵知道公良缀儿的心结,于是好意劝慰:“放心好了。你若是不想让小侯爷这么早回平西镇,那我们就去找我皇帝哥哥,让我皇帝哥哥开尊口挽留小侯爷,让小侯爷留在景元轩。然后,再找个时间和合适的机会,将平西侯和平西侯夫人一同接来帝城,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公良缀儿虽然也想让赫连瀛彻发话将哥哥公良耀留下来。但是,哥哥如此决定,一定是出于慎重的考量,况且,远在平西镇的爹爹也确实需要人照顾。公良缀儿若是真的入宫为妃,就无法再爹爹身边尽孝,那么,让哥哥公良耀回去替自己尽孝,也就算是了却自己的一片孝心。 至于赫连芙灵所说,要将爹爹他们接到帝城居住的建议,在公良缀儿看来,并不实际。且不说,关西会因此无人戍守,就说赫连瀛彻因为自己而大动干戈,就会坏了宫中的规矩和赫连瀛彻的威信,更会让自己的爹爹、哥哥落了他人口中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口实。 所以,公良缀儿即便会思念亲人,也不会让家人因为自己陷入不义之中。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不言语,也不好再深劝,只是替公良缀儿感到惋惜。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乘马车,及时赶回了宫中。 公良缀儿刚到了紫宸宫,便听紫宸宫的宫女进来传报,说是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已经被皇上派去的人接进宫里来了。 公良缀儿来不及停下歇息,直接问传报的宫女,现在扁妙春扁神医身在何处。 “奴婢们想让扁神医在紫宸宫侯着,等公良小姐回来,扁神医却偏偏称自己坐不住,小太监带着他出去在附近转转去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紫宸宫的宫女回答。 “扁神医不在紫宸宫等着,跑出去转悠个什么劲,万一碰见了什么不改碰见的人……” “弄月!”公良缀儿阻止弄月继续说下去。 弄月也只好闭了嘴。 宫女前脚刚向公良缀儿回禀完话出去,就见扁妙春扁神医和陪同的小太监一前一后,大摇大摆的向紫宸宫走过来。 宫女急忙进来禀报,说话间,扁妙春扁神医就已经站在了公良缀儿的眼前。 “老夫见过公良小姐!公良小姐近来可好?”扁妙春颔首拱手施礼。 公良缀儿连忙上前相迎,扶起正在施礼的扁妙春。 “扁神医不必多礼!” 公良缀儿说罢,命紫宸宫的宫女太监们下去,房里,只留下心腹纤云和弄月二人侍奉。 “扁神医,这边请坐。”纤云和弄月引了扁妙春在厅房中落座,并斟了茶。 “扁神医……”公良缀儿坐下后,刚启声开口,就见扁妙春笑着抬手打住。 “公良小姐先且莫说!让老夫来猜猜看。”扁妙春捋了捋自己的一小撮羊毛胡,寻思了片刻,笑道:“老夫猜,公良小姐这次急忙找老夫入宫,定是宫中的某位贵人出了什么问题,想让老夫帮忙来诊治诊治。”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扁神医怎么知道今日请扁神医进宫,不是为了给我看病,而是宫中有人相求的呢?” 扁妙春笑答:“望闻问切是中医四诊之法。老夫刚才一眼瞧见公良小姐之时,就从公良小姐的面色神态上看得出来,公良小姐并没有得什么急症,相反,公良小姐的身体还很健康,只是有些郁郁寡欢而已。可见是遇到了什么感伤之事,不过一时情绪波动。可皇上派来传话之人,却道公良小姐得了脾胃虚弱之症,显然不符合公良小姐的实际情况。公良小姐冒着欺瞒皇上的风险,召见老夫进宫,就定然是后宫之人有极为重要之人抱了恙。” 纤云从旁叹道:“扁神医真是神了!猜的一点也不错!我家小姐请扁神医入宫,就是想请扁神医瞧瞧皇后娘娘的症状。” “皇后娘娘是犯了何疾?”扁妙春疾声问道。 公良缀儿连忙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皇后娘娘身体很是虚弱,最近还时常久咳,不知是何缘故,所以,猜想请扁神医过来给看看。” 扁妙春又问:“宫中的太医可曾为皇后娘娘诊过了?” “诊是诊了,只是未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都是说是有些气虚血亏,补养一阵就好了。可是,皇后娘娘调养了有段日子,也未见好转。不知道会不会是和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有关。还是请扁神医过去看了,或许才能下定论。”公良缀儿道。 扁妙春点点头:“那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给皇后娘娘看诊,还得烦劳公良小姐引路。” “扁神医请跟我来。”公良缀儿说罢,起身带了扁妙春,直奔鸾凤宫而来。 鸾凤宫中,皇后贺兰蝶梦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宫女小慧进去传报了一声,贺兰蝶梦这才缓缓抬起眼,勉强坐正了身子,整理了衣服,让小慧放下纱幔,请扁神医和公良缀儿进来。 “拜见皇后娘娘!”扁妙春和公良缀儿躬身叩礼。 “扁神医和缀儿不必多礼!”贺兰蝶梦隔着纱幔轻声道。 扁妙春哥公良缀儿纷纷起身。 公良缀儿道:“回皇后娘娘,草民身边的这位,就是素有妙手神医之称的扁妙春扁神医!” 贺兰蝶梦微微点头:“烦劳扁神医了。” “娘娘客气了。”扁妙春说罢,起身来至凤榻前。贺兰蝶梦抬手将皓腕伸出纱幔外,搭在脉枕上。扁妙春坐在榻前,搭手为皇后贺兰蝶梦诊脉。 扁妙春把了一阵脉,见皇后贺兰蝶梦的脉象时疾时牢,时伏时革,浮取散漫,中候似无,沉取不应,不由得眉头紧皱,面色铁沉。 “扁神医,皇后娘娘她怎么样?”公良缀儿瞧见扁妙春的面色铁青,十分严肃,就隐隐感觉到不妙。 扁妙春没有答话,而是恭声对纱幔内端坐的皇后贺兰蝶梦道:“老夫可否看一下皇后娘娘的面色。” 贺兰蝶梦隔着纱幔轻轻点了点头。 侍奉在一旁的宫女小慧缓缓卷起纱幔,露出皇后贺兰蝶梦的略显憔悴地面容,扁妙春瞧了一眼皇后贺兰蝶梦的气色,而后又将纱幔缓缓地放下。 妙手神医扁妙春定睛一看,皇后贺兰蝶梦的脸色燥红中泛着惨白,双目秋水盈盈却有些昏懒涣散,形犹在而神已不聚。又见皇后贺兰蝶梦的唇色略带绛紫之气。整张脸远远望着,竟然有一团隐隐地黑气萦绕在眉心处。 第五百三十六章 回天乏术 扁妙春将贺兰蝶梦的面色和脉象结合在一处,心头不由得倏然一沉。 皇后贺兰蝶梦的病症,比扁妙春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虽然看起来,常人只觉得贺兰蝶梦是虚亏之症,但实则病已经涣散于肺腑,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皇后贺兰蝶梦见扁妙春沉思不语,便也猜到自己的身体恐怕撑不住多时。便幽幽开口问道:“我的病症如何?扁神医大可对我直说,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扁妙春不愿当面对病人说出束手无策这般残忍之言,于是犹豫着,难以开口。 宫女小慧从旁疾声问道:“神医到底瞧出了什么?皇后娘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扁妙春所问非所答地启声询问道:“皇后娘娘之前可曾错服过什么药,或者是中过什么毒?” 贺兰蝶梦听扁妙春这么一说,倒是联想到了鸾凤宫细作暗中毒害自己之事。 贺兰蝶梦没有开口,却听宫女小慧答道:“之前皇后娘娘倒确实是被歹人所害,被人下过毒,好在发现的及时,救了回来。宫中的太医们也都已经瞧过,说皇后娘娘的身体已经无碍了。难道,之前皇后娘娘所中之毒又再次毒发了?!” 小慧想都不敢想,只希望着,这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千万不要是真的。 贺兰蝶梦柔声笑道:“小慧,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对扁神医和公良小姐单独说。” “皇后娘娘!”小慧放心不过公良缀儿,又质疑扁妙春的医术水平,不愿意离开。 贺兰蝶梦对着小慧使了个眼色,示意:“你先下去,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再进来。” 小慧无法,只得回身看了一眼内室中公良缀儿和扁妙春,起身退出屋外。 房间里只剩下贺兰蝶梦、公良缀儿和扁妙春三个人。 贺兰蝶梦莞尔笑着开口道:“现在房间里没有外人,扁神医看出了什么,只管直说。我也自能够承受得住。” 扁妙春捋着胡须,强颜欢笑道:“皇后娘娘放心休养,皇后娘娘千金贵体,自然福寿绵长,平安康泰。只是之前皇后娘娘中过毒,导致此前的毒素并没有彻底地排除干净。老夫这就开一个方子,让宫娥去煎药,皇后娘娘先吃吃看。” 明明知道皇后贺兰蝶梦已经是病入膏肓之人,根本再也无药可治,但是妙手神医扁妙春还是不忍心,将如此残忍的事,当面告诉皇后贺兰蝶梦。更不要说,如今皇后贺兰蝶梦还怀着皇嗣。只好编了个谎,安抚安抚皇后贺兰蝶梦。 扁妙春说着,起身便要带着公良缀儿出去开了药方。却被心思细腻,早已看出端倪的贺兰蝶梦拦住。 “扁神医并不打算对本宫说实话吗?!”贺兰蝶梦幽幽叹了气,而后笑说道:“扁神医自不必瞒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如果我没有猜错,我这身体骨,怕是再撑不过一个寒暑了。” 宫中的太医虽然并没未能为皇后贺兰蝶梦确诊,但是一直病怏怏的贺兰蝶梦这几日来病情渐渐加重,心中也已经明白了一二。直到今早又咳了血,现在由看见扁妙春扁神医的这般隐瞒,不肯相告,贺兰蝶梦便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公良缀儿哽咽安慰道:“皇后娘娘不要乱想,皇后娘娘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公良缀儿也从扁妙春的脸色和回避的眼神中,察觉到了皇后贺兰蝶梦的病得十分严重,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医治能力之外。 公良缀儿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善良仁厚的皇后,会得如此不治之症,皇后贺兰蝶梦还那么年轻。更何况,贺兰蝶梦即将初为人母!可是,她还未能尝到为人母的喜乐,未能与皇帝赫连瀛彻执手偕老,苍天又怎么会如此残忍,将她早早收了回去?! 内室中,无论是公良缀儿还是扁妙春在心里默默为皇后贺兰蝶梦感到伤感和惋惜。公良缀儿更是强忍住泪水,不想让皇后贺兰蝶梦发现。 对自己的病情心中有数的贺兰蝶梦的脸上一直洋溢地浅淡平和地笑容。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公良缀儿感到心疼。 贺兰蝶梦温和地笑着,反而反过来安慰公良缀儿,道:“生死有命,上天岂可因为我如今是皇后而区别对待呢?虽然二十年的时光,是短了点,但是好在老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荣蹬凤銮,成为皇上的红颜知己,还即将为皇上诞下子嗣。老天对我也算是十分眷顾了。” “皇后娘娘……”向来疯癫怪癖的扁妙春也变得感伤起来,脸上的勉强挤出的笑容也渐渐僵住。 “扁神医还是如实告诉我实情吧!我还剩下多少时间?”贺兰蝶梦真诚笑问扁妙春。 扁妙春见贺兰蝶梦心中已有答案,又一再追问,不忍心继续隐瞒,只得如实相告:“如果老夫看得没错,皇后娘娘之前所中之毒,已经慢慢侵入骨髓,想来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应该不仅仅是前几月的那次中毒所致。或许,之前抓到的叛臣余孽,早已在皇后娘娘的饮食或是时常接触的物品上下了毒。导致累积成疾,回天乏术。” 贺兰蝶梦默默地听着扁妙春的分析,微微浅笑,心头却是在滴血。 “那么,扁神医觉得我如今的身体能否挺到我腹中的孩子出生?”腹中的孩子成为了贺兰蝶梦心中最大的牵挂。她想为赫连瀛彻,也为自己留下些什么。而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她就是她能留给赫连瀛彻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礼物。 扁妙春微微叹息一声,回答道:“若是皇后没有身孕,要撑到来年春天,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以皇后娘娘现在的身体,勉强撑到临盆之时,已经耗尽了娘娘最后的心血。而且临盆之前还剩下这段时间,难以保证,皇后娘娘体内之毒,会不会提前爆发,而出现意外。所以,剩下的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皇后娘娘每一天,都有可能徘徊中生死边缘,稍有不慎,就会……” 扁妙春不忍心再说下去。 贺兰蝶梦的心中已经有了数。 贺兰蝶梦静默了片刻,而后开口请求扁妙春:“既然如此,扁神医可否帮我一个忙。还请扁神医能帮我撑过这三个月,能护佑我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我在此先谢过扁神医了。” 贺兰蝶梦说着,颔首相谢。 “皇后娘娘万不可如此!老夫承受不起!”扁妙春急忙道。 “扁神医能否答应我这个请求?”贺兰蝶梦苦苦相求。 第五百三十七章 病卧托孤 护佑贺兰蝶梦直至她腹中的孩子顺利降生,这在妙手神医扁妙春看来,依旧是十分棘手的事。因为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更不要说,因为毒素在贺兰蝶梦的身体中长期累积的关系,贺兰蝶梦腹中的胎儿是否会受到影响,也未可知。现在,扁妙春唯一能为皇后贺兰蝶梦做的,就是同她一道,与命相搏。 “承蒙皇后娘娘信任,老夫定不辜负皇后娘娘所托,会尽全力确保皇后娘娘腹中孩子平安降生。”扁妙春不忍心拒绝,答应了贺兰蝶梦的请求。 贺兰蝶梦舒心一笑,而后又执手,笑对公良缀儿,柔声道:“想来我腹中的孩子终究还算是有福之人,虽然等他降生之后,我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长大,也无法继续陪伴着皇上,侍奉在皇上身侧,为皇上分忧。但好在老天看眼,及时将你送还回了皇上身边,今后,皇上有了你的照顾和陪伴,我也就能安心了。” “皇后娘娘……”公良缀儿哽咽着,早已哭成了泪人。 贺兰蝶梦拿起锦帕,轻轻为公良缀儿拭泪。 “只是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于你。日后,我不在孩子身边的日子里,就请你好生照顾他,替我弥补我这个做母亲的未能尽到的责任,弥补他缺失的爱。”贺兰蝶梦微笑着提前托孤。 “皇后娘娘……”公良缀儿摇头不愿意接受贺兰蝶梦即将离开人世的事实,潸然哭泣到失声。 贺兰蝶梦握着公良缀儿的手,再次嘱托道:“今后,皇上和我腹中的孩子,就要拜托缀儿你来帮我照顾了。我相信,不论是做妻子,还是做母亲,你都一定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贺兰蝶梦灿烂地笑着,仿佛早已将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看透。她接下来,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安下心来,将孩子平安生下来。这样,也就算是了却了她今生最后一桩心事。 公良缀儿哭着点头,答应了下来:“金皇后娘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待这个孩子如同亲生,绝对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一定会竭尽全力爱护他,呵护他,将他抚养成人,绝不辜负皇后娘娘的嘱托。” 贺兰蝶梦嫣然笑应。 “还有一件事,”贺兰蝶梦转首对扁妙春和公良缀儿二人说道:“还要烦劳二位,无论如何,也要替我保守我病重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皇上我病重的消息。我想在走之前,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皇上,不想让皇上为我的事伤痛欲绝,更不想因为我而徒劳治疗。” “这么能行?!这么大的事,皇后娘娘怎么忍心不告诉皇上呢!皇后娘娘明明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如果事后让皇上知道,我们是在故意隐瞒皇上,岂不是更让皇上为此抱憾终生了吗?”公良缀儿无法想象,赫连瀛彻失去自己的红颜知己,自己最贤德的皇后贺兰蝶梦,会悲痛成什么样子。 “我的病,本已经是回天乏术,就算提前让皇上知道了,又将如何呢?只是徒增皇上伤心分神而已。而且,现在天下时局动荡,大炎迟早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我又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让皇上因为我的缘由,为分神怠政呢。所以,还请扁神医和缀儿你,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贺兰蝶梦清澈的眼眸中,露出诚恳而真挚地期许地目光,任谁都不忍心拒绝。 公良缀儿和扁妙春只好暂时答应了贺兰蝶梦的请求,答应她,会为她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被皇上知道。 贺兰蝶梦见扁妙春和公良缀儿都已经答应了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启声叫宫女小慧进来,嘱咐了几句。便让小慧送扁妙春和公良缀儿出了鸾凤宫。 贺兰蝶梦见扁妙春和公良缀儿走后,独自一人坐在凤榻上,双手抚着隆起的小腹,伤感喃言:“孩儿,母后对不起你,不能陪在你的身旁,也无法亲眼看着你长大的模样。母后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地降生在这世上。因为你是母后生命的延续。也是母后能为你父皇留下的唯一的骨血。母后多想能陪伴在你身旁,母后多想能亲眼看着你长大,可是即便母后无法亲手抚养你成人,也请你了解,母后有多么爱你,有多么舍不得你。好在,母后已经把你托付给了良人,母后相信,她会好好照顾你,呵护你,待你如同亲生。也算是母后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贺兰蝶梦喃言说着,两行泪珠却禁不住潸然而下。 公良缀儿怀揣着心事和妙手神医扁妙春出了鸾凤宫,回到了紫宸宫。 刚一进门,侍女纤云和弄月就看到了公良缀儿脸上未尽的泪痕和哭肿了的双眸。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您怎么哭了?”纤云迎上前,瞧看公良缀儿梨花带雨的脸颊,心疼地说着,转首又见妙手神医扁妙春也沉着脸,默不作声,心中便猜测到了几分。 “莫不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纤云扶着公良缀儿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弄月见公良缀儿也不说话,便转首问扁妙春道:“扁神医,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这般样子?” “你家小姐没事,是太过伤心难过了而已。”扁妙春沉声道。 “那是……皇后娘娘她……”弄月不敢再往下讲。 纤云和弄月猜测出了十之,还未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就闻听紫宸宫的太监禀报说“皇上驾到”。 公良缀儿不想让赫连瀛彻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匆忙拭干了眼泪,起身迎驾。 “拜见皇上!” “朕刚刚有事耽搁了,好不容易才得了空,就过来看你。”赫连瀛彻说笑着进来,却见紫宸宫里的气氛有点奇怪,每个人的神情都有点不自然,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公良缀儿垂眸颔首,勉强微笑着回应。 赫连瀛彻觉得公良缀儿有些不对劲,细看公良缀儿的脸上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赫连瀛彻急忙上前,挽着公良缀儿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哭得脸都红了,眼睛也都哭肿了?” 公良缀儿慌忙一躲,埋首侧身答道:“没……没什么……只是方才风沙迷了眼睛而已。皇上不必担心。” 从赫连瀛彻刚进了紫宸宫,就见公良缀儿目光闪躲,一直埋着头,不曾抬头相视,赫连瀛彻就心里疑惑,现在看公良缀儿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心疼不已。 第五百三十八章 梨雨黯绪 赫连瀛彻转身问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和弄月:“缀儿她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弄月和纤云相互瞥了一眼,弄月磕磕绊绊地启声回答:“回皇上的话,小姐她……” 弄月答说着话,忽见公良缀儿从旁使了个眼色,于是突然住了口,也不再往下说。 赫连瀛彻表情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侍女弄月,还想要启声再问。 公良缀儿自己若是不给赫连瀛彻一个答复,赫连瀛彻就会一直追问下去,于是只好自行解释道:“皇上莫要担心,缀儿真的只是风沙迷了眼而已。” “你明明知道,这个说法朕是不会相信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哭的如此伤心?难道是你哪里不舒服?如实告诉朕,不要让朕为你担忧,好吗?”赫连瀛彻柔声问着,看着公良缀儿哭的红肿的眼睛,眼里尽是心疼。 “不是……是草民今日去了福慧楼为弗隐少侠和苏先生饯行,有些感慨伤怀,这才禁不住落了几滴泪来,没想到,还是被皇上发现了。缀儿的一切,终究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公良缀儿假借饯行之名开口解释。 赫连瀛彻了解了公良缀儿的心绪之后,耸肩落寞一笑:“早知道你会如此伤心难过,朕就再挽留他们几日好了。” 赫连瀛彻略带迁就的宠溺,跑让公良缀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尤其一想到赫连瀛彻还不知道皇后贺兰蝶梦病重的消息心中便更加难过起来,又落了两滴眼泪。 赫连瀛彻软语安慰公良缀儿,柔声道:“你若是真的舍不得他们走,大不了,朕再派人,用尽一切方法,将他们追回来就好。你也不必这么伤心难过。你不知道,你这一哭,朕的整颗心都碎了。” 公良缀儿怕赫连瀛彻误会,急忙解释道:“皇上不要误会,草民与弗少侠、苏先生他们,只是友谊而已,并不关其他。” 赫连瀛彻为公良缀儿温柔拭泪,微笑喃言:“朕当然知道。” 赫连瀛彻挽着公良缀儿的手坐下,又随即,命纤云和弄月给扁妙春扁神医赐了座。 赫连瀛彻开口问扁妙春,道:“扁神医可曾给缀儿把了脉?看了诊?” 扁妙春恭声回答:“回皇上的话。老叟已经为公良小姐诊过脉,公良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点脾胃虚寒,还需要继续调养一段时间,皆可恢复如常的。” 赫连瀛彻听到此处,悬着的心落了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扁神医来的正好。既然扁神医已经给缀儿诊过脉了,那么,朕还想烦劳扁神医到鸾凤宫一趟,为皇后把把脉。最近,朕见皇后的气色不太好,看起来也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即将临盆的关系?”即使是百忙之中,赫连瀛彻也会花出心思,关心皇后贺兰蝶梦和她腹中的胎儿。 上次,同公良缀儿一同到鸾凤宫去看望皇后,赫连瀛彻就看出贺兰蝶梦相比原来,又憔悴了一些。赫连瀛彻本想这两天命御医去鸾凤宫为其把脉,刚好这次妙手神医扁妙春进了宫,赫连瀛彻想着,正好可以让扁妙春去给皇后瞧瞧是何缘故。 赫连瀛彻话音刚落,就闻听公良缀儿从旁阻拦:“皇上可是忘了,皇后娘娘有午睡的习惯。估计这时候已经睡下了。” 赫连瀛彻这才猛然想起来,笑道:“瞧朕,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扁神医就晚些时候,再去给皇后诊脉吧。” 公良缀儿见自己终于劝住了赫连瀛彻,想起皇后贺兰蝶梦的嘱托,于是又主动开口提道:“既然皇上有心想让扁神医给皇后娘娘诊脉,不如皇上这段时间就将扁神医留在宫中,为皇后娘娘调养身体,保胎安胎的好。” 想要让扁妙春留在宫中,以便随时为皇后看诊调养身体,就必须要经过赫连瀛彻的同意。公良缀儿只好开口,请求赫连瀛彻暂时将扁妙春留在宫中。 赫连瀛彻觉得公良缀儿的想法甚妥。扁妙春是旷世的神医,有了他在,皇后贺兰蝶梦生产临盆也自然多了一份保障。 “好!那就这么定了!就请扁神医在宫中小住一段时间,为皇后安胎、为缀儿调养身体。朕定当重谢!” “皇上严重了!承蒙皇上和公良小姐看重,老叟自当效犬马之劳!”扁妙春应声说道。 赫连瀛彻命小团子安排了一间住处,供扁妙春在宫中小住。 扁妙春和纤云、弄月等人退下后,赫连瀛彻开始关心公良缀儿哭泣的真正原因来。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拥在怀里,柔声细问:“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令你如此伤心难过?朕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你为弗隐和苏颜卿饯行离别感伤这么简单。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 赫连瀛彻千般宠溺,万般温柔地注视着公良缀儿的眼眸,期待着公良缀儿能告诉他真实的答案,好令他心安。 公良缀儿垂眸轻轻地摇了摇头,莞尔浅笑:“缀儿真的没事,只是今日与故人离别,有点伤感罢了,一时间没有克制住,落了两行泪而已。” 如果,这是在往常,赫连瀛彻一定会多多少少因为公良缀儿为弗隐和苏颜卿,尤其是为苏颜卿难过哭泣而吃醋,但是这一次,赫连瀛彻却明显感觉到,公良缀儿的回答并非是事情的全部。 赫连瀛彻知道公良缀儿不愿说明,也便尊重公良缀儿的选择,不再追问。 赫连瀛彻又软语安慰了公良缀儿几句。这才起身又去了大殿忙着处理朝中事务。 从北冥太子苏弼黎等人走后,赫连瀛彻这几日就变得格外繁忙,整日能与公良缀儿独处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公良缀儿虽然不清楚赫连瀛彻究竟是在忙些什么,但是公良缀儿知道,那一定都是朝中要紧的大事,说不定是关于抵御外敌的要事。 朝政上的事,公良缀儿帮不上什么忙。公良缀儿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皇后贺兰蝶梦,让贺兰蝶梦腹中的孩子能平安顺利的生下来。 一想到时日无多的皇后贺兰蝶梦,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刚一出生就没有了娘亲,公良缀儿就又禁不住又落下两行伤心泪来。 赫连瀛彻在大殿处理完朝政后,起身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公事都处理完毕之后,已是傍晚时分。赫连瀛彻想到今天公良缀儿是同赫连芙灵她们一起去的福慧楼为弗隐和苏颜卿二人饯行,于是就命御书房的太监将六公主赫连芙灵叫到御书房里问话。 第五百三十九章 始末根由 赫连芙灵得知皇帝哥哥突然要召见自己,以为自己又闯了祸被皇帝哥哥发现,便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御书房。 “皇帝哥哥这么晚了,叫灵儿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嘛?”赫连芙灵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忽闪着,反省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两日自己又在宫中闯了什么祸事来。 赫连瀛彻闻听赫连芙灵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仰起头来,启声问她:“你今日可是同缀儿一同出的宫,去的福慧楼为弗隐和苏颜卿饯的行?” 赫连芙灵不明白赫连瀛彻说这话的意思,茫然无措地点头应声:“是呀!皇帝哥哥不是事先知道的嘛!” “那你可知缀儿她因何哭了?”赫连瀛彻接着问道。 “缀儿……她哭了?!”赫连芙灵一脸吃惊的表情,根本没想到公良缀儿会伤心难过得潸然泪下。 赫连瀛彻点头叹道:“缀儿不仅哭了,而且还哭得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朕问她为何,她也不肯说,只说是因为弗隐和苏颜卿离别饯行而感伤。可是朕却觉得,事情并没有缀儿自己说的这么简单。朕以为你今天跟着缀儿一同出去,也是一同回来的,所以,朕就想问问你,也许你知道缀儿伤心的缘由。” 赫连芙灵一听,原来皇帝哥哥不是在责难自己,训斥自己闯祸,而是在关心公良缀儿,于是联想到今日跟着公良缀儿一同去了景元轩,见了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又获知公良耀后日要回平西的消息,赫连芙灵便由此觉得公良缀儿会如此伤心难过,泪如雨下,定是因为舍不得哥哥公良耀走。 赫连芙灵凝眸寻思了一阵,扬唇答道:“灵儿倒是知道缀儿为何会难过哭泣!” “为何?”赫连瀛彻跟问道。 “皇帝哥哥不知道,今日灵儿与缀儿为弗隐和苏颜卿饯行后,曾回过景元轩看望过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并且也得知了公良耀后日即将离开帝城,回到平西镇的消息。灵儿想,一定是缀儿舍不得让她哥哥走,又不好劝留,这才会闷闷不乐,伤黯然心难过的。”赫连芙灵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缀儿会如此伤心。”赫连瀛彻想到公良缀儿好不容易与哥哥公良耀重逢,却转而面临离别,才会黯然,情凄意切。 赫连芙灵好意出谋划策,偷偷在赫连瀛彻的耳边支招道:“要灵儿说,缀儿既然舍不得让她哥哥公良耀离开帝城,皇帝哥哥不如就找个合适的理由将缀儿的哥哥公良耀留下来。听说公良耀也是一位难得的栋梁之才,大不了封他个什么官来做。这样一来,就了却了缀儿的一件心事,她自然能开心起来了,重拾笑容了!” “你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留下公良耀倒是不难,只是缀儿心孝,一定还会记挂着平西侯府的平西侯和夫人无人照料。”赫连瀛彻站在公良缀儿的角度感同身受。 “这个容易呀!皇帝哥哥只要再把平西侯和平西侯夫人一同接到帝城来,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赫连芙灵早就为其想好了对策。 赫连瀛彻笑说道:“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将戍守边关的平西侯调遣到帝城中常住,可不是一件可以随便下决定的事。此事,朕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那……公良耀那里……” “朕会挽留他留下,但如果他执意不肯,那么,朕也就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了。” 赫连芙灵闻听,跟着点了点头。 “你要是闲在宫中无事,就时常去紫宸宫,和缀儿说说话,陪她解解闷。发挥发挥你的开心果的特长!”赫连瀛彻此时还是不忘顾及公良缀儿的情绪,哄公良缀儿开心。 赫连芙灵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包在灵儿身上!灵儿管饱缀儿笑逐颜开!” 赫连瀛彻交代好了赫连芙灵之后,顾不上用晚膳,就直接摆驾到了鸾凤宫,看望皇后贺兰蝶梦。 贺兰蝶梦胃口欠佳,守在一桌美味佳肴,就是吃不下。 宫女小慧正劝着,忽听皇上驾到,急忙迎上前去。 赫连瀛彻疾步上前,忙将起身施礼的贺兰蝶梦扶住。 “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赫连瀛彻将贺兰蝶梦扶回原位。 “皇上日理万机,不必日日来看望臣妾的。”贺兰蝶梦强打着精神,笑脸相迎,柔声说道。 “朕若不亲自来探望,朕又怎么放心得下。” 赫连瀛彻说着,看了一眼桌上一口未动的晚膳。 贺兰蝶梦随即说道:“皇上一定是还没有用晚膳吧。小慧,你去再添一副碗筷来,请皇上在鸾凤宫用膳。” 宫女小慧应声下去。 赫连瀛彻看了看桌上的珍馐,又转眸瞧了瞧略显憔悴的贺兰蝶梦。 “是不是御膳房做的这些饭菜不和胃口?”赫连瀛彻凝眉说道。 贺兰蝶梦笑着摇头:“不是。是臣妾近日有些贪睡,倒也没怎么觉得饿。并非是菜肴不合口味。” 赫连瀛彻轻轻叹了口气:“朕明天再让御膳房做些清淡可口的菜肴给你。” “无需那么麻烦的。”贺兰蝶梦轻声劝道。 说话间,宫女小慧已经重新摆好了碗筷。 贺兰蝶梦陪着赫连瀛彻强吃了几口。 赫连瀛彻看着贺兰蝶梦毫无胃口,一脸憔悴的样子,想到妙手神医扁妙春还在宫中,于是道:“缀儿今日请了一位世外神医入了宫,明日,朕就请神医过来为你瞧瞧,看看究竟是如何,该怎么调养得好。” 贺兰蝶梦听到赫连瀛彻有这份心意,感慨万千,又想到自己病入膏肓,时日无多,难免暗自感伤。 赫连瀛彻见贺兰蝶梦若有所思,一语不发,启声关心地询问:“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兰蝶梦笑着摇摇头:“臣妾只是有点困倦了,头晕晕的,有点想睡。” 赫连瀛彻扶着贺兰蝶梦进了内室中休息。 贺兰蝶梦靠在床边,抿唇笑道:“臣妾失礼了,不能陪皇上用膳了。” 赫连瀛彻软语宽慰:“你的身体要紧,要是觉得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朕明日定安排扁神医过来,给你把把脉,仔细地瞧一瞧。” 贺兰蝶梦自知赫连瀛彻放下不下自己,终究是会安排扁妙春扁神医来诊脉的。于是也只得笑着点点头。 赫连瀛彻守在贺兰蝶梦床边,看着贺兰蝶梦渐渐闭上眼睛,浅浅睡去。可是眉心却依旧隐隐蹙着。看得让人心疼。 赫连瀛彻只觉得,如果早知道贺兰蝶梦怀孕如此辛苦,就定然不会同意贺兰蝶梦要为皇家延续香火之事。 第五百四十章 一体两面 可是,后悔已是来不及。 眼看着贺兰蝶梦即将临盆,赫连瀛彻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有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又有对贺兰蝶梦身体境况的担忧。 待贺兰蝶梦睡熟了些,赫连瀛彻这才轻轻地起身,出了内室。嘱咐了鸾凤宫的宫女要好生照顾皇后。 然而,赫连瀛彻并不知道,贺兰蝶梦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根本睡不着。方才只是贺兰蝶梦故意在赫连瀛彻面前演戏,装作睡熟而已。因为贺兰蝶梦还不想让赫连瀛彻发现她病重难寐的事实。 赫连瀛彻回到了御书房。总管太监小团子一直侍奉在他身旁。 小团子瞧见赫连瀛彻有心事的样子,于是启声问道:“奴婢看皇上从鸾凤宫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似乎是有心事?” 赫连瀛彻转首看了小团子一眼,叹声道:“你观察得倒很仔细。” “奴婢猜中了!皇上果真是有心事。皇上若是信得过小团子,不妨有什么心事跟奴婢说说,说不定奴婢还能帮着皇上出出主意,皇上可千万别憋在心里。”小团子看见赫连瀛彻这般少有的沉闷样子,心有不忍。 赫连瀛彻浅浅一笑,慵声说道:“这不管是朝政要事,还是后宫家事,试问,哪一件是你能帮朕解决得了的?” 小团子一边给赫连瀛彻捶肩,一边笑说道:“就算奴婢不懂,好歹也能为皇上排解排解,省得皇上将所有的压力埋在心里,积压成病来!” 小团子忽然联想到今日公良缀儿的梨花带雨和皇后贺兰蝶梦的憔悴倦怠,于是试着开口猜度道:“皇上是不是在为公良小姐和皇后娘娘的事担忧,发愁?” 赫连瀛彻微微愣住,没有答话。 看赫连瀛彻的表情,小团子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猜中了缘由。 “其实,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忧。公良小姐会潸然泪下,哭红了眼睛,无非是舍不得故人离别,感慨伤怀了些,奴婢相信,等再过了几日,时间长些,公良小姐应该就能适应,调节过来了。奴婢保证,公良小姐一定会像原来一样,笑逐颜开的!”小团子煞有其事的说着,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至于皇后娘娘,毕竟有孕在身,身子不适,脸色也憔悴了些,也是有的。只要在挨过了这三个月,等小皇子一生下来,皇后娘娘多多调养一个月,应该就好了。所以,皇上还是且放宽心些。无论如何,都要保重龙体才是。” 小团子的话音落下,赫连瀛彻才幽幽开口回应道:“你说的这些朕也知道,朕只是在想,朕将她们留在自己的身边,自以为能保护她们,让她们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她们却都在为朕牺牲,牺牲了健康,牺牲了自由。这便是她们口中所谓地让朕安心,然而她们默默无悔的付出真的值得吗?然而看着她们这样不计得失的付出,朕又于心何忍?!” 赫连瀛彻生性乐天,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杞人忧天之人,可是今日种种,细细想来,却是贺兰蝶梦和公良缀儿她们用牺牲掉自己,将自己放在附庸的位置上,也得以保全了大局。原来一切,真的像公良缀儿之前对赫连瀛彻所说的那样,帝王的爱,是一把双刃剑,一面带着所向披靡的保护,一面却又带着难以避免的伤害,甚至是牺牲。 但一切的伤害,却绝非赫连瀛彻的本意。 小团子见赫连瀛彻思考着如此深奥的问题,不禁出言宽慰道:“悲欢离合,旦夕祸福,无常才是世间之常态,这世间万事万物阴阳相济,喜忧参半,哪里有能以万全的道理。无非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取舍,而后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罢了。这番无解之事,皇上也何劳分心思量,徒增烦恼呢?谁又能说,这些不是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心中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遵从自己内心的无悔的选择呢?” 赫连瀛彻还是第一次听小团子能长篇大论地讲出这些大道理来,不由得投去赞赏的目光,不禁叹道:“朕现在当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的思想境界和觉悟倒是比从前看得更加深刻透彻些。” 小团子搔首笑着解释:“奴婢一介俗人,哪有这等高深的思想和深刻的觉悟呀!还不是皇上教化得好,奴婢耳濡目染,也跟着学到了不少。况且,奴婢方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奴婢今日闻听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说的。小团子无非是现学现卖,转述出来了而已。” “哦?!这些高深之言出自扁妙春扁神医之口?”赫连瀛彻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妙手神医扁妙春的了解还是太过局限了些。没想到,这扁妙春不仅仅是为医术了得的神医,更是一位颇有见识的隐士高人。 小团子连忙点头:“是呀,是呀!奴婢之前只知道扁神医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殊不知扁神医看起来疯癫,可看待事物的眼光却比寻常之人来的深远,常常能说出警世之言!可见人果真是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像扁妙春扁神医这般性情古怪,行为疯癫,说话做事有违常理之人,能有如此境界和卓识。” 小团子说到这里,忽然向赫连瀛彻推荐道:“奴婢倒是觉得,扁神医是个奇人!皇上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一时困顿不解,不如请扁神医前来点拨一二,或许,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扁神医现在被你安顿在何处?”赫连瀛彻跟问。 小团子见赫连瀛彻活了心,于是笑着回答:“回皇上,奴婢已经将扁妙春扁神医安排在了善道轩歇息。皇上现在要奴婢去善道轩将扁神医请来一见吗?” 赫连瀛彻摇摇头,道:“朕还是亲顾茅庐的好。” 赫连瀛彻吩咐小团子,摆驾去了善道轩。 妙手神医扁妙春来到宫中的善道轩中休息,闻听这“善道轩”的名字叫得正派响亮,倒是很贴合自己的气质,于是便心中安怡,欣然在善道轩中住了下来。 赫连瀛彻摆驾去善道轩之前,扁妙春正在善道轩中喝着小酒,一边喝酒,还一边不忘哼几声有些跑调的小曲,怡然自得。完全没有了白天去鸾凤宫中看到皇后贺兰蝶梦病重时,那般感慨。 因为在扁妙春看来,万般皆造化,世间万象,唯有想不开的人,没有放不下的事。即便是人的生命,也无非是滚滚红尘中,沧海一粟的一粒尘埃罢了。人生行得匆忙,唯有看破悟透,才能让人真正得以解脱。 第五百四十一章 指点迷津 扁妙春一如往常一般吃酒,心里却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而正在此时,赫连瀛彻驾到,亲自移驾到善道轩来,请妙手神医扁妙春开释。扁妙春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提前放下了酒盅,躬身作揖来至门口,恭迎赫连瀛彻圣驾。 总管太监小团子走在前面,见扁妙春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在宽袖中,作揖恭迎的样子,不禁愣住了。 小团子心想,这扁妙春扁神医果真是个古怪之奇人,平日里疯癫无常的,不拘礼数,怎么今日反倒这般恭敬了起来,还提早恭迎出来,作揖恭候。莫非是扁妙春早就猜到今日皇上回来善道轩,也知道天子得罪不得,只能收了平常散漫的性子,毕恭毕敬的出来迎接了? “老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扁妙春恭敬起来,竟然是一点礼数都不少。丝毫看不出来,他原本是疯癫无常之人。 赫连瀛彻命扁妙春平身,刚一踏进轩厅之内,便一眼瞥见桌上放置的酒壶和酒盅,赫连瀛彻就猜到,扁妙春方才一定是独自在善道轩中自饮自酌。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原来扁神医是在善道轩中自饮自酌呢?朕此时来,怕是打扰扁神医的雅兴了。” 赫连瀛彻虽然贵为天子帝王,但是对扁妙春说话也十分谦和恭敬。赫连瀛彻任人唯贤,知道扁神医只一个贤能隐士,自然比对待旁人更加恭敬尊重一些。 扁妙春欠身含笑答道:“老叟在善道轩等候圣驾多时,闲来无事,便饮了几杯。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小团子抢声惊讶地问扁妙春:“扁神医怎么知道今夜皇上会来善道轩看望神医?” 扁妙春咧嘴一笑,恭声回答道:“老叟不仅知道,皇上今日会来善道轩找老叟,老叟还知道皇上此次前来,是希望老叟能帮着皇上排忧解难,出谋划策的。不知老叟可曾说中?” 赫连瀛彻讶然盛叹道:“朕的心事都被扁神医猜中了!小团子说的不假,扁神医果真是世外高人,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扁神医的预料之中。” 扁妙春笑容可掬地摇摇头,自谦道:“神机妙算谈不上,但老叟愿身先士卒,为皇上排忧解难,以解燃眉之急。” 小团子笑问扁妙春,想故意想考考扁妙春,不禁抿嘴笑道:“扁神医可知皇上此次来找扁神医,是为何事?” 扁妙春捋着一撮山羊胡,微微一笑:“朝局为主,萧墙为辅,内忧外扰,千头万绪。不知老叟可是答对了?” 赫连瀛彻骇讶地看着面前貌不惊人,却洞明世事,料事如神的扁妙春,恭声道:“还请扁神医借一步说话。” 赫连瀛彻与扁妙春围坐在桌前,赫连瀛彻恭声问扁妙春,道:“扁神医所猜不假。朕现在确实是千头万绪,内忧外扰。既然扁神医神机妙算,还望扁神医能指点一二。” 扁妙春习惯性地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眯起一双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微微笑道:“皇上要的答案可是泄露了天机呀!” 小团子插言说道:“扁神医尽可放心,扁神医若是能为皇上分忧,解决了眼前的困难,皇上自然会良田美宅封赏于扁神医的!” 扁妙春摇头笑道:“老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行医,但是为人却有一个习惯,就是老叟想帮之事,分文不取,老叟不想帮之事,就算是金山银山地堆放在老叟面前,老叟也是无动于衷,只字不提。” “听扁神医这话,是不想帮忙了?”小团子心里着急,反问道。 赫连瀛彻启声对小团子道:“小团子!不得对扁神医不敬。” 小团子也是一时着急,语气生硬了些。见皇上赫连瀛彻开口,便也就赔上了笑脸,软语求扁妙春道:“扁神医有通天的本领,还请扁神医能帮皇上解忧,点拨一二。也算是为大炎百姓积福。” 赫连瀛彻也毕恭毕敬的说道:“朕知道,有些事,自有天定,扁神医若是开了口,介入其中,恐泄露了天机。若是扁神医实在为难,朕也不便强求。” 赫连瀛彻说罢,准备起身离开。 却闻听扁妙春在赫连瀛彻身后道:“皇上请留步!” 赫连瀛彻听事有转机,于是转回身来,重新坐回原位。 扁妙春道:“事关大炎安危、百姓福祉,皇上既然开了口。老叟也就略提皇上分析一二,能力有限,还请皇上见谅。” “有了扁神医这句话,朕也便安心了。感谢扁神医指点。”赫连瀛彻抱拳答谢。 “皇上不必如此。皇上有何不解之事,尽管开口。扁妙春一定尽力排忧解难,指点迷津。” “正如扁神医所说,朕现在是内忧外患。敌国柔然一直对大炎虎视眈眈,而北冥野心不死,妄图一统天下,眼看开战在即,朕虽然已经精心部署了周详。但是在朕的心里,并不希望有刀兵之事,更不希望看到大炎的黎民百姓因战争而流离失所,遍野哀鸿。可是大炎如今身处被动的局面,若是柔夷或是北冥来犯,自当迎战,别无他法。” 大炎先帝赫连云璜在位之时,大炎大小战事不断,边陲狼烟四起。百姓难以安居,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者众。大炎虽然最终击败了蛮夷来犯,但是也是损失颇大,近一两年的时间,大炎百姓才得以休养生息,大炎上下才得以韬光养晦。可是他国却一直对大炎贼心不死,屡屡挑衅,即便大炎的实力没有恢复,也不得不积极应战,护卫疆土与百姓。赫连瀛彻作为大炎新帝,登基刚刚一年有余,自然不希望此等事情发生,可是又苦求免战之方式无果,甚为困扰。 所以,今日特来向扁妙春讨教,看看是否能获得良方。 扁妙春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对于眼下大炎的情势,扁妙春还是有所了解的。 扁妙春寻思了一下,微微一笑,回应道:“皇上忧国忧民,是大炎之幸,百姓之福。就凭皇上重‘仁’这一点,老叟敢断言,近两年,国无大事,并无大战。只是,边陲受扰,大体无碍。皇上不必过于担心。” “扁神医的意思是,最近这一两年内,柔夷和北冥不会对大炎有大的举动?不会轻易进攻冒犯?”赫连瀛彻跟问道。 扁妙春微微点头,幽幽开口补充道:“虽大体无碍,但是小波折也自是会有的,只看皇上舍不舍得?” “扁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连瀛彻疑惑不解,扁妙春口中所说的“舍得”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释语悟奥 扁妙春笑答:“皇上不必急于询问这一舍一得是为何事,只要顺其自然,以后时机一到,自然就会明白。” 扁妙春说话留有三分余地,赫连瀛彻也知道有些事不便勉强,只是暗暗记下,不曾再细细追问。 小团子在旁边听得明白。小团子一听说扁妙春说定的时间是在两年之内无大恙,于是禁不住替皇帝赫连瀛彻请教道:“扁神医说近两年大炎境内无大碍,那么两年之后呢?难道说,两年之后,柔夷和北冥将联合起来攻打大炎,不成?” 扁妙春抬眼笑看了听得认真又反应机敏地小团子,微微一笑。 小团子的问话,也正是赫连瀛彻接下来想要询问之事。赫连瀛彻隐隐觉得,扁妙春给定的两年期限之后,就会大事要发生。 “小团子所问,也正是朕想要问扁神医的话。还请扁神医指教点拨。”赫连瀛彻言辞恳切。 扁妙春只是捋了捋胸前的山羊胡子,反问道:“老叟就是想问皇上一句话。这江山百姓和皇上自己相比,孰轻孰重?” 赫连瀛彻想都没想,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是百姓为重。没有百姓,没有江山,哪里还会有朕!” 扁妙春颔首一笑,紧接着又问道:“用皇上生命中最宝贵的,来换江山太平,百姓安生,皇上可愿意?” 赫连瀛彻笑而回答:“只要天下太平,只要百姓安居,朕就算失了这王位,丢了这性命也无所谓。” “好!”扁妙春起身作揖行了个大礼,“老叟先替大炎百姓,叩谢隆恩!” 赫连瀛彻不明所以,急忙扶了扁妙春起来。 小团子一双小眼睛乌溜溜一转,竟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急忙开口向一旁吐道:“呸呸呸!扁神医这可是什么乌鸦嘴!也就是皇上仁德厚道,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是换了别的帝王,就凭你方才的这些话,就足以给你定罪论斩的了!” 赫连瀛彻忙打断小团子的话,喝道:“不得对扁神医无礼!” “皇上,您没听他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他……” 小团子还没说完,赫连瀛彻便瞪了小团子一眼,道:“让你闭嘴,你可听到没有?!” 小团子撅着嘴,静默退在一旁。 扁妙春随即开口叹道:“皇上仁德,苍天有眼,单凭皇上这颗爱民如子之心,便可以化解一切不祥之事。大炎得此明君,便是百姓之福。” 赫连瀛彻聪明过人,自然听得出来,扁妙春这话是在安慰自己。可见,未来大炎柔夷甚至是北冥必有一战。倒是谁胜谁负,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唯一得以慰藉的,就是扁妙春的那句:“皇上仁德,苍天有眼,单凭皇上这颗爱民如子之心,便可以化解一切不祥之事”。倘若真的如此,赫连瀛彻也就无憾了。 扁妙春既然此前说了点到为止,自然不愿再顺着朝政之事,说下去。而是将话锋一转,开始询问萧蔷之内的事由来。 “皇上还有一愁,是忧心于宫中之事?”扁妙春猜测道。 赫连瀛彻微微点头,叹声而答:“朕虽为一国皇帝,享尽齐人之福,却也有常人不曾经历之愧。” “皇上此话怎讲?”扁妙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已经猜到了赫连瀛彻心中忧虑愧疚之事。 “朕虽然后宫佳丽无数,又有幸得红颜知己和挚爱相伴,已是人之幸事,可是朕却渐渐觉得有很多事,并非是朕所想象的那般圆满。有时,得到的越多,也就代表着,会失去的越多。朕的宠爱,对她们来说,反而成为了一把枷锁。而反过来,朕因为身份的关系,也不得不违心虚以委蛇,逢场作戏,也深深地伤害了不少妃嫔。朕之过失,虽说是无奈之举,却也是于人有愧,难以释怀。” 有情之人,说不出无情之话。有心之人,做不出无心之举。而赫连瀛彻显然就是这种执着于感情,又用情至深之人。 而事有两端,取中为要。过于执着,便会徒增烦恼。 扁妙春孑然一身,疯癫无常,看得却反而比常人深远,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扁妙春放下了执着之念,真正做到了来去无挂,无所牵绊,才能长久怡然自得,自在洒脱,不为俗事困扰。 但这一切对于寻常人来说,尤其是身在帝王家,情根深种的赫连瀛彻来说,却是最难以割舍的。 面对一心疑惑,前来求教的赫连瀛彻,扁妙春只说了两句释语:“内忧外扰逐于利,千愁万绪囚于情。皇上所问的这两件事,都不外乎着两句话。有利权衡,便有所伤;有情萌动,便有所苦。只是常人循规蹈矩,皆解不开、舍不掉这‘情利’二字,所以有所伤,所以有所苦。皇上若是问老叟该如何平衡萧蔷之况,老叟也只能说,相思无解,画地为牢。一切都在人的心中起,一切也尽在人的心中灭。唯有皇上的心,才是皇上最好的答案。” “扁神医的意思是,要让朕向心中自求?”赫连瀛彻叹问。 扁妙春笑着点了点头:“世间皆凡人,既然是凡人,就难免躲不过一个‘情’字,若是皇上实在放不下,就请遵从自己的心,随其自然,时间自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扁妙春的话,说得极为深奥。猛然听上去,仿佛所问非所答,没有一句是问题的答案。但细细品来,却早已将所有的道理蕴含其中。而听者自身的悟性,就是破解它的最好的钥匙。 赫连瀛彻从善道轩中出来,小团子一路上就不停地念叨:“要知道这个扁神医尽说些有的没的,深奥难懂,所问非所答,奴婢就不向皇上推荐他为皇上出谋划策了!都是奴婢一时失误!看走了眼!” 赫连瀛彻反说道:“你并没有看走眼,这个扁神医确实是与众不同,是个有真知灼见,并且能够神机妙算之人。只是世上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不可尽言。自然要说三分,留七分,尤其是未来之事,不可说满。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小团子本以为赫连瀛彻会责怪他举荐不利,没想到,赫连瀛彻不仅没有怪罪于他,反而还夸奖了他。 小团子有些迷糊,好奇地询问道:“皇上不会真的相信了扁神医所说的话了吧?” “有理有据,为何不听?”赫连瀛彻慵声道。 “可奴婢站在皇上身边,听扁神医说了一大推之乎者也的,一句也听不懂。他说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话,深奥得很。难道皇上听了一遍,就都听明白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回程遇阻 赫连瀛彻瞥眼过去,嗔笑道:“怎么?你听不懂,朕就也听不懂吗?”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愚钝,听不出深意是自然的。皇上聪明过人,当然是一点就透啦!”小团子一边笑着恭维,一边凑上前来,小声询问道:“皇上既然听懂了,那皇上可听出扁神医话里是个什么意思?” “仁君为民,天必佑之!”赫连瀛彻唇角微微上翘,自信答话。 小团子紧接着又跟问道:“不是,奴婢说的是,皇上可曾听懂了扁神医说的什么舍得?什么相思之事?” 赫连瀛彻欲要开口解释,可随即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赫连瀛彻轻声道:“朕现在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罢了,朕还是不费这功夫,对牛弹琴了!” 赫连瀛彻说罢,大步流星进了御书房。 小团子疑惑未解,不好多问,只得屁颠屁颠地跟在赫连瀛彻后面。 入夜,赫连瀛彻枕着手,躺在御书房的琉璃榻上,反复回想方才与扁妙春之间的谈话,还有小团子询问他的那个没有听懂的问题。 实际上,因为扁妙春说的话太过深奥精炼,点到为止,反而不容易拿捏扁妙春话中隐含难解的奥义。 但赫连瀛彻可以肯定的是,扁妙春口中所说的“舍得”,必是要牺牲掉赫连瀛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而赫连瀛彻生命中最珍贵的又会是什么呢?权利?地位?生命?大抵如此而已。 然而能救苍生太平,就算牺牲掉这些,对赫连瀛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欢聚太短,时光匆匆,若是两年之后,大炎有变,赫连瀛彻也要早早打算了才是。 至于,相思无解,画地为牢,是暗喻为情所困。赫连瀛彻终究还是无法轻而易举的割舍掉自己的感情。无法游刃有余地置身百花丛中,不为百花哀。因为一生只爱一人,便是对后宫其他女人最最无情的伤害。可是,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囚缚呢? 在利与情纷扰的人世间,黑与白,对与错,或许只有时间才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眼看着明日即将动身启程回到平西镇,出发的前一天,公良耀在景元轩收拾着行李,书童竹幽禁不住问道:“小侯爷真的就打算这么走了吗?要不要等了小姐被皇上封了妃,再走也不迟?” 书童竹幽还是没有明白,公良耀为什么如此着急,这一两日就要动身回程。 “缀儿如今身份已经公开,女扮男装,替我做质子之事,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过去了。我此行来的目的也算是已经达成。如今缀儿入了宫,即将成为皇上的妃子。有了皇上的保护,我也就放宽了心,可以回平西侯府,安心承欢膝下,奉养爹娘了。”公良耀不想将扁妙春再三嘱咐与自己的天机,泄露太多,只能表面肤浅的回答几句,暂时解了书童竹幽的心疑。 书童竹幽却道:“既然小姐已经安全了,那小侯爷晚了几日再走也是一样的呀!小侯爷来了帝城也有段时日了,可惜因为担心身份暴露的原因,一直未能好好地在帝城中逛一逛,随处转转。不如趁着这时候再留两天,将帝城好好玩个遍,再动身回平西不是更好?” 公良耀看着满眼期待的竹幽,温柔一笑,瞬间明白了竹幽的言外之意:“我看,是你贪玩,想要在帝城城中多住几日的对吧?” 竹幽确实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玩心自然是天性。竹幽本以为这次跟着小侯爷公良耀出来,能好好逛逛帝城,欣赏欣赏天子脚下的美景,没成想,小侯爷公良耀却这么着急着要回去,连多玩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竹幽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有贪玩的心思,但是也懂得婉转地表达。 公良耀何其聪明,竹幽一提,公良耀便猜到了他的用意。 公良耀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说道:“你我来帝城之前,扁妙春扁神医可是嘱咐过,我们在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缀儿的事情解决安顿好了,就要抓紧时间回去。不然的话……” 公良耀说着,轻咳了两声。 竹幽忙上前为咳嗽不止的公良耀抚背。 “小侯爷怎么又咳了起来?是竹幽不好,光顾着贪玩,竟把扁神医叮嘱过的话给忘了。小侯爷放心,竹幽这就打点好一切,明日一早,竹幽就跟随小侯爷动身回平西!” 竹幽虽然贪玩,但也十分懂事,绝不会因为贪玩而误了大事。 看着竹幽如此懂事,公良耀心里难免有些心疼。 公良耀想了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早,于是提议道:“反正离天黑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帝城的礼物,给爹娘带回去。” “好呀!好呀!”竹幽闻听公良耀松口,高兴得不得了,欢欢喜喜地答应着,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动身出门。 公良耀跟书童竹幽刚出了房门,就见管家易德忠急匆匆来报:“小侯爷留步!皇上刚刚传了口谕,请小侯爷即刻入宫面圣!” “皇上……说要见我?!”公良耀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帝召见自己入宫做什么。 “是!宫里传话的公公正在园内等着小侯爷,接小侯爷即刻入宫呢!”易德忠补充道。 “传话的公公有没有说皇上着急召见我,是为何事?” “这个,倒是不曾提到,只说让小侯爷觐见便知。” 公良耀与赫连瀛彻少有交集,赫连瀛彻要召见他,不知何意。 “好吧,我这就到。”没有办法,皇帝召见自己,公良耀就算不想去,也只得遵命。 公良耀转身对书童竹幽说道:“稍后你自己出去转转吧,只是别跑得太远,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 公良耀说罢,给了竹幽一些银两留用。 “竹幽还是跟着小侯爷一起进宫吧。好歹也能有个照应。”竹幽终究有些不放心。 公良耀回首莞笑:“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公良耀说罢,转身随着园中等候多时的公公上了轿子,进了宫。 公良耀被赫连瀛彻派来的人带进了宫里。 赫连瀛彻召见公良耀的理由非常简单,就是希望能亲自规劝公良耀留下来,以解公良缀儿的思念亲人之情。 公良耀冰雪聪明,自然也猜到了赫连瀛彻的用意。只是公良耀意外的是,赫连瀛彻这么快就掌握了他要回平西镇的消息。 “草民公良耀拜见皇上!” 公良耀被小太监带到了御书房中,躬身向龙椅上的赫连瀛彻行礼。 第五百四十四章 郎舅晤谈 这还是赫连瀛彻与公良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见面。 只见公良耀面如冠玉,眼若星辰,一双薄唇虽然少见了一丝血色,但是配上那张精雕玉刻的脸庞,依旧尤为惊艳。一拢月光白锦缎宽袍,外披蓝羽翠绒大氅,足下一双祥云履长筒快靴,俊逸非常。 赫连瀛彻抬眸相视,心中自叹: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赫连瀛彻勾唇微微漾笑,慵声道:“朕今日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你想必也知道,缀儿女儿身的身份已经公开,她现在被朕安排在宫中很是安全。朕想着忙完这一段时间,就将缀儿纳入后宫,册封为妃。缀儿的爹娘不在身边,你是缀儿的孪生哥哥,恰好此时在帝城,朕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此事的意见。” 赫连瀛彻并没有直接挽留公良耀,而是先以赫连瀛彻与公良耀最为重要的联系——公良缀儿之终身大事上说起,以此给彼此寻找到一个更为贴切的话题入手。 公良耀颔首作揖而答:“皇上与缀儿两情相悦,本就是一对有情之人,缀儿自己的心意最为重要,既然这一切都是缀儿心之所愿,皇上也对此事早有安排,那么,皇上又何需问草民的意见。” 公良耀对公良缀儿执意留在宫中,再次成为赫连瀛彻的后妃之事,既不能算是赞同,又不能说是反对。应该说,公良耀心里很是纠结。 因为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之前的过往,公良耀也十分清楚。入宫为妃这件事,对心地纯良,看待事物过于美好的公良缀儿来说,无疑是囚笼一般,不光会让公良缀儿再次失去自由,而且公良缀儿极有可能会被人陷害,恶意中伤。公良耀无法想象,公良缀儿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后宫之人迫害,再次遇到生死之难。 公良耀越是在乎自己这个妹妹,就越是希望公良缀儿能远离这些纷纷扰扰,尔虞我诈,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可是,一切仿佛是老天的故意安排,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两个本应该天各一方,从此相忘于江湖的人,却因为命运的牵绊,不仅重新相遇,更是再次相爱,又走到了一起。 公良耀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公良缀儿入宫,但是想到公良缀儿真心爱着赫连瀛彻,而这一切又都是公良缀儿自己的选择,所以,公良耀这个做哥哥的,无法出言相劝,除了祝福妹妹公良缀儿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再无其他。 公良耀的这句话,表述的很是明白,公良耀并没有因为自己面对的是大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赫连瀛彻,就开口说谎,或许虚情假意欢欢喜喜地将自己唯一的妹妹送入宫来。 赫连瀛彻对公良耀给出的答案,不仅一点都不反感和气愤,反而在心中暗暗赞赏。公良耀是正直之人,对公良缀儿这个妹妹也十分尽心尽责。并没有因为权势的压力,而选择虚以委蛇的奉承谄媚。 赫连瀛彻朗笑着点点头:“这倒确是你心中的想法。可能也是你想要立刻离开帝城的原因。不过,你大概还不知道,缀儿因为听说你即将离开的消息,这两日总是与郁郁寡管,昨日从景元轩回来时,还哭成了泪人。朕知道,你或许担忧缀儿再次入宫的处境,但是正是如你所说,这是缀儿内心的选择,不是你,也不是朕能说的算的。她既然选择留在朕的身边,朕也自然会竭尽全力地保护她,呵护她,不会让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在这一点上,朕与你是一样的。朕与你都是缀儿此生最最亲近之人,所以,朕想,你大概也不忍心看着缀儿为你的离开而伤心难过,整日郁郁寡欢吧?” “缀儿她,真的哭过?”公良耀没有想到,自己决定离开的事,对公良缀儿来说,却是如此大的打击。 赫连瀛彻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能让缀儿安心,重新找回曾经的快乐的,唯有你这个哥哥了。朕想,只要你肯多留几日,等缀儿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等缀儿渐渐能够接受事实的时候,你再离开帝城,回平西也不迟。” 赫连瀛彻并没有强制要求公良耀留下,而是好意规劝,希望公良耀可以站在公良缀儿的角度考虑,多给公良缀儿一些可以接受的缓和时间。 公良耀放心不下心情落寞的妹妹公良缀儿,正在犹豫之时,忽闻小团子躬身进来禀报,说是义琪王赫连瀛初有重要之事,要面见赫连瀛彻。 公良耀正听说义琪王赫连瀛初要与赫连瀛彻商议要事,准备欠身退出之时,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大步流星进了御书房。 “臣叩见皇上!”义琪王赫连瀛初敛袍作揖,向赫连瀛彻行礼。 义琪王赫连瀛初闻听赫连瀛彻命其“平身”,起身之时,恰好看见了正欠身站在一侧的平西侯之子公良耀。 赫连瀛初微微一愣。眼前的公良耀与公良缀儿长得实在是太过相像,若不是,赫连瀛初之前早对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有所耳闻,再见面前之人一身英气,这才能反应过来,面前的此人,就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 义琪王赫连瀛初笑着称呼道:“原来公良小侯爷也在这里。” 公良耀向义琪王赫连瀛初作揖施礼,“公良耀拜见义琪王!” 公良耀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客套寒暄了两句。 公良耀向金銮宝座上的新帝赫连瀛彻请辞道:“皇上与义琪王有要事要谈,草民不便打扰,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赫连瀛彻笑着出言劝留,道:“朕听说小侯爷也是熟读兵书之人,所以,朕想请小侯爷也留下来,共商朝政要事。” “草民何德何能,与皇上和义琪王共商国是,皇上谬赞了!”公良耀自谦道。 “小侯爷不必自谦,你留给缀儿的兵法,朕可是拜读过的。其中有很多朕都觉得十分精妙之见解。可见小侯爷谋略过人,不是虚名。”赫连瀛彻扬笑赞道。 公良耀没想到,自己给公良缀儿留作他用的兵法略见,竟然被皇帝赫连瀛彻发现而查阅过。看样子,赫连瀛彻对他之智谋已经有所论断。公良耀本有卫国之心,鸿鹄之志,此次幸得良机,也想要好好检验自己一番。 “承蒙皇上抬爱!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公良耀说罢,侧身,洗耳恭听。 今日,赫连瀛彻找义琪王赫连瀛初商议之事,并非其他,而正是如何巧妙布局,防止柔夷偷袭之事。 第五百四十五章 生死荣耀 公良耀从旁细听,将现在大炎与柔夷、北冥两国之间的关系摸清理透。自有了自己对此事的一番考量。 “柔夷觊觎大炎已久,现在北冥的立场虽然并未明确,但是柔夷已经开始在大炎边境蠢蠢欲动。之前臣已经派潜伏柔夷的谍者查实,柔夷王宫传来的消息,称柔夷将于下月中旬起兵攻打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恭声禀报。 赫连瀛彻颔首,凝眉转眸看向一侧沉默不语,却又若有所思的公良耀。 “公良耀!你对此事,有什么高见?”赫连瀛彻启声问公良耀。 公良耀恭声回答:“高见实不敢当!只是草民以为,此次柔夷欲要进攻攻打大炎无非只是一个幌子。草民想,柔夷暂时应该还没有这个胆量,敢正面进攻大炎,挥兵北上。” “哦?!何以见得?”赫连瀛彻挑眉细问。 公良耀娓娓道来:“原因有三。这其一,柔夷之前曾多次骚扰大炎,也曾进犯,意图给大炎以重挫,但是屡屡不曾得手。都被大炎的精兵强将拦在了关外。柔夷虽说,已经养息了一年有余,但是兵将实力,仍旧与大炎有段差距。柔夷不会在自身没有休养生息好之前,在明明知道靠自身的力量,吞并不了大炎的时候,一举进犯,正面冲突。这样一来,对柔夷来说,只有弊而没有利。柔夷不会做如此亏本的买卖。” 赫连瀛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听罢,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公良耀又接着道:“这其二,北冥名义上与柔夷口头上缔结了盟约,成为了利益捆绑的同盟国。但是刚刚不久前,北冥却做出有违同盟国利益身份的事,派了北冥太子和使臣前来向大炎示好。这一信号放出,本以为有了北冥撑腰的柔夷,自然会坐不住,开始重新考量,柔夷与北冥的关系。而试探北冥立场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假意对大炎采取进攻,而考察同盟国北冥对此的反应,看看北冥是否会出兵增援,给出实质性的帮助。然而,北冥之前为了保持中立,进可攻退可守,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就不能真的出手帮助柔夷攻打大炎。起码,在柔夷与大炎之间尚未分出胜负之前,北冥绝不会轻易出手。而柔夷前期没有同盟国北冥的实质性的支持,就自然不会贸然对大炎出手,采取正面猛攻。相反,保持实力相当的三国鼎立,才是现今为止,对三国中实力相对较弱的柔夷来说,最好的策略。” “而这最后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柔夷现在根本没有掌握到大炎精兵蓄锐的实力恢复情况,如果,时机一旦有变,柔夷冒然出征,就会被包了饺子,全军覆没。所以,综合以上三点,草民觉得即便柔夷下个月想要对大炎出兵,也只能算是先遣,假借围攻之名,实际上行的是骚扰边境的虚张声势之实。不会对大炎产生太大的影响。不过,对边境的戍守,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以免,柔夷铁骑真的从两国接壤的边境线上撕开口子,趁虚而入。”公良耀虽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且从来不曾领过兵,打过仗,上过什么战场,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公良耀,却对柔夷、北冥和大炎三国的局势分析得门清。逻辑清晰,思维缜密,令人叹服。 在赫连瀛彻看来,公良耀不愧为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天生足智多谋,机敏善断。颇有其祖父平西大将军公良睿之遗风。如此贤能之人,是大炎不可多得之人才。 此前,为了照顾公良缀儿的心情,赫连瀛彻对公良耀婉言劝留,现在赫连瀛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亲眼见识到了公良耀智谋过人,有统领三军的将帅之才,更不可能任凭公良耀回平西镇,而错失了人才。 赫连瀛彻对公良耀之见解与分析,拍手叫好,大为赞赏,并出言劝公良耀留在帝城,欲封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对抗柔夷。 公良耀本就是立志要精忠报国,沙场驱敌之人。今日得到大炎的皇帝赫连瀛彻的赏识,心中自是欢喜。可是妙手神医扁妙春说过的告诫之语还在耳畔萦绕,面对命运中的重要抉择,公良耀在荣耀与生命面前,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更不用说,公良耀留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欲绝。公良耀自认为自己和整个平西侯府上下都愧对公良缀儿,公良耀想弥补这个家对公良缀儿十七年来的亏欠,余生守护在妹妹公良缀儿的身旁,亲自看到她能获得幸福,过上快乐的生活,自己又可以保家卫国,光宗耀宗,实现自己的生命的理想和价值,那么,死亡在这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唯一可能有的遗憾,就是忠孝难以两全。选择了这条征战四方之路,就代表着今后公良耀可能都没有办法留在爹娘身边尽孝,膝下承欢。 但公良耀心中觉得终有一日,爹娘甚至是自己的妹妹他们都会理解自己,尊重自己此时做的这个决定。 “承蒙皇上抬爱!草民自当为国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击退柔夷,绝不回城!”公良耀视死如归,欣然领命。 然而,爱才如命的赫连瀛彻此时并知道,自己好意挽留公良耀的这个决定,却间接成为了公良耀的一道催命符。 而这一切,或许就是妙手神医扁妙春对公良耀所言的天意吧。 公良耀与赫连瀛彻等人商议完朝政要事后,便欠身退出御书房,去紫宸宫看望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原本正打算着,要去鸾凤宫看望皇后贺兰蝶梦,却听纤云来报,说是自己的哥哥公良耀来了。心中又惊又喜,急忙起身相迎。 “哥哥怎么来了?!该不会是皇上传了哥哥进宫的吧?”公良缀儿说笑着,将公良耀迎进厅房中,坐下来说话。 公良耀微笑点头:“今早皇上特派了传话的公公接我入宫面圣。我也是从皇上的口中听说,你昨日因为我即将要离开帝城,返回平西之事,伤心难过了,大哭了一场,所以我现在过来瞧瞧,我心爱的妹妹是不是哭成了小花猫了!” 公良耀故意说笑着,想逗公良缀儿一乐。 公良耀哪里知道,公良缀儿昨日伤感的眼泪,并非全都是因为哥哥公良耀要离开帝城而流。更多的是为了皇后贺兰蝶梦的时日无多而感慨伤怀,伤心难过了一场。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同根扶持 公良缀儿怕哥哥公良耀担心,于是笑着解释道:“缀儿没事的,哥哥请放心。缀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能孩子气的闹情绪,哭成小花猫呢?” 公良缀儿越是装作不在意,越是故作轻松的调侃,公良耀就是越发觉得心中不忍。 公良耀曾简单听公良缀儿提起过公良缀儿小时候,跟随隐婆婆两个人相依为命,四处漂泊的往事。虽然公良耀没有亲自目睹过,这些年公良缀儿如同浮萍草芥一般的凄苦的生活,但是公良耀可以想象得到,公良缀儿这十七年来,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所以,即便心中再多的委屈,承受再多的痛苦,公良缀儿也依旧保持着她难能可贵的乐观和坚强。 公良耀低眉,抿唇微笑,沉默了片刻,这才抬眸对公良缀儿说道:“我已经答应皇上了,会暂时留在帝城。” “真的吗?!哥哥真的暂时不走了?!”这大概是公良缀儿这两天听到的最开心的消息。 公良耀笑着点头,宠溺地回应公良缀儿的问话:“是呀,我一听皇上说,你昨日哭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心就软了。所以,就想着要留下来,陪你一段时间。” 公良缀儿喜笑颜开,握住公良耀的手,说道:“缀儿就知道,哥哥最疼爱缀儿了!谢谢哥哥能留下来陪缀儿。” 公良耀柔声安慰:“你我兄妹之间,哪里还需要提到什么谢与不谢的。” 公良耀浅笑片刻,随即话锋一转,向妹妹公良缀儿吐露道:“只是我这次留下来,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协助皇上完成。” 公良缀儿闻听,忽然觉得紧张起来,急忙追问:“皇上交代了哥哥什么任务?” “皇上打算晋封我为平夷大将军,命我指挥平夷将士,驱逐柔夷来犯之辈。”公良耀对妹妹公良缀儿据实以告。 “皇上要让哥哥带兵对抗柔夷?”公良缀儿对这个消息深感意外,不敢相信地惊叹道。 “是!”公良耀微微点头,无所隐瞒。 公良缀儿一脸疑惑,进而细问:“大炎的将领如云,皇上好端端地,为何要晋封哥哥为平夷大将军呢?” 不知道为什么,公良缀儿心中开始隐隐地担忧起来。 公良耀解释道:“你想必也应该知道,之前柔夷犯我大炎疆土之时,先帝曾命安南王赫连云玦亲自带兵出征应战。但是,安南王起兵谋逆兵败之后,原本对抗柔夷的安南将士们也被重新整编,安插在了其他各部。如今,对抗柔夷的将领还不曾有合适的人选。今日,皇上召见于我,见我对柔夷与大炎之局势分析明了,智谋以对,觉得我是难得将帅之才,所以,才口谕受命我为平夷大将军,负责驱逐对抗柔夷。说来,妹妹你还是我的举荐之人。” “这话怎么说?” “皇上正是看了我之前寄给你的兵法略鉴,这才发现了我对兵法有所研究,所以才会想要闻听我对对抗柔夷的意见。” “那么,哥哥当场答应了?”公良缀儿问。 “嗯。”公良耀如实回答。 公良缀儿为哥哥公良耀忧心。毕竟哥哥公良耀的身体才恢复过来,如今皇上却让哥哥沙场点兵,征战柔夷,公良缀儿只怕哥哥公良耀的身体会吃不消,更怕哥哥公良耀在前方打仗,会有什么不测。眼看着好不容易和自己相认的哥哥,又即将分别,公良缀儿心中莫名又有些伤感。 “可是哥哥的身体刚刚痊愈了些,哥哥也从来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前方作战的辛苦?皇上若是安排征北大将军他们去不是更好?”公良缀儿抿着唇,心中不愿让哥哥去冒险。 公良耀摇摇头道:“妹妹有所不知。现在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为了防止北冥趁机偷袭,或是增援柔夷,所以,征北大将军被调去戍守北方边界,把好北方关口。其他像是贺泽王和义琪王等也被抽调出来,戍守帝城。至于父亲一直戍守西关,自不必说。不过,我想此次对抗柔夷,皇上应该还是会从几位大将军或是武将中再选出一两位合适的人选,与我共同合作,浴血奋战,阵前杀敌的。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的具体安排。这一切,要等几日,等皇上选出的得力的人选后,才能正式委任,调兵遣将。” 事已至此,就算公良缀儿想要挽留哥哥,劝说哥哥不要领兵征战,也是徒劳。既然这一切都是哥哥公良耀自己的决定,公良缀儿作为他的妹妹,唯有尊重他的决定。 “缀儿虽然与哥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缀儿也看得出来,哥哥是心怀家国之人,有着凌云壮志和赤胆忠心的报国之志。能像父亲一样,在沙场浴血奋战,英勇杀敌,保家卫国,是哥哥梦寐以求的梦想。此次皇上任命哥哥到前方作战,是对哥哥能力上极大认可,也是哥哥终于可以实现自己多年心愿的机会。缀儿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会尊重哥哥的决定。缀儿只是希望哥哥就算去了前线,也能好生保重自己。缀儿到时候,一定亲自为哥哥送行,等候哥哥凯旋归来!”公良缀儿虽然心疼哥哥的身体,但是只要是哥哥的心愿,公良缀儿都希望哥哥能如愿达成。并且,公良缀儿即便是一个女儿身,也并非是心胸狭隘之人。在大是大非上,公良缀儿分得清楚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既然哥哥公良耀有能被赫连瀛彻认可的能力,就定然会不负使命,击退柔夷,成为真正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英雄。公良缀儿为哥哥的英勇无畏,精忠报国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谢谢你缀儿,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尊重和支持我的选择。我也一定会答应你,我会好好保重自己,不会让你我担心记挂的。”公良耀柔声宽慰着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也笑着点头回应。 “对了,皇上方才对我说,等他忙完这段日子,就会下诏书,封你为妃,昭告天下。哥哥我虽然并不希望自己最最心爱的妹妹涉入着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的后宫之中,但是能看到皇上对你如此厚爱,用情至深,哥哥我的心中倒是十分宽慰。有皇上的保护和照顾,我想,我应该可以放心了。”能亲眼看到公良缀儿能够获得幸福,是公良耀这个做哥哥的,最大的心愿。而赫连瀛彻虽身为天子,坐拥天下,却独对公良缀儿宠爱有加,公良缀儿也算是情付了良人。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外应之象 公良耀的一番肺腑之言,让公良缀儿很是感动。作为公良缀儿的至亲之人,公良耀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的杞人忧天。而是之前公良缀儿入宫为妃,因为太过受宠而遭人陷害,差点失去了生命。现在公良缀儿为爱重蹈覆辙,公良耀不得不为妹妹再次入宫后的处境担忧。 公良缀儿和公良耀兄妹二人互对彼此说了些自己的心里话,又互相宽慰了彼此之后,公良耀听说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也在宫中,便想见见,顺便请教扁妙春几个问题。 公良缀儿了解了哥哥的用意之后,遂命纤云带了哥哥公良耀去了善道轩,拜访妙手神医扁妙春。 扁妙春待在善道轩里闲来无事,竟然向宫里的小太监要了一碗米。扁妙春正在房里鼓捣碗中的米粒,细细数着米粒,就闻听善道轩外有人传报说,小侯爷公良耀来见。 扁妙春起身相迎之时,一不小心,碰撒了桌上的米碗,碗中之米,瞬间洒落一地。 正在这时,公良耀款步进来,正好撞见眼前这一幕,看着地上散落的米粒,倍感惊讶。不知扁妙春在善道轩中数米粒,是所为何故。 善道轩中的小宫女见了地上散落的米粒,刚要拿了扫帚来扫,却被扁妙春叫停。 扁妙春吩咐让侍奉在善道轩的两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将扫帚放下,退出房外守候。 善道轩的宫女和太监知道扁妙春非同常人,有些疯癫古怪,便也不好以常理待之,只得遵了命,放下扫帚,一一欠身出去。 房里只剩下扁妙春和公良耀两个人。 公良耀好奇地指着地上散落的米粒,好奇地问道:“扁神医,这是……” 公良耀的话刚出口,就见扁妙春抬手打住。 公良耀不知所以,退在一旁,也不敢上前打扰。 只见,妙手神医扁妙春呆呆地俯身看着地上散落的米粒,手中上下左右的比划着,眉头忽然拧在了一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片刻,扁妙春才直起身来,捋着胸前的山羊胡子,正经八经地对前来看望自己的公良耀道:“老叟可是曾经规劝过小侯爷,要及时离开帝城的。小侯爷不但没听老叟的劝告,还反其道而行之,选择扛起了卫国大任,留在了帝城,即将领兵对抗柔夷。小侯爷可知,这决定一旦定了,就再无可以更改的可能?” 公良耀微微点头,略显歉意地回答:“原来扁神医都已经知道了。” 扁妙春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米粒,凝眉叹道:“这外应之卦上显示的明白。显然小侯爷已经做了留下来完成自己今生价值与使命的决定。这一切不可不谓是天意!小侯爷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顺天而为,前途便已成了定局!” 扁妙春叹息地说着,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公良耀拱手恭声说道:“我不顾扁神医的劝告,临时改了决定,选择留下来实现我活着的价值。我枉费了扁神医对我的良苦用心!” 扁妙春再次摇了摇头,微微笑叹:“这是天意,天意如此。你终究在自己的生命和大炎命运上,做出了你自己的选择。精忠报国,是你的志向,也是你的使命。既然天降大任选择了你来统帅大炎将士,那么自有天道之理由。只是,你这样的选择,也注定了你要为你的理想,为你的使命,有所牺牲。你可都做好准备了?” 从之前公良缀儿第一次到城郊山脚下的小木屋里找到扁妙春,请求扁妙春去救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之时,扁妙春就已经隐隐地察觉到,公良耀的命运与他的孪生妹妹公良缀儿一样,非同一般。只不过,是一男一女,一阳一阴,又大有不同。 冲锋陷阵,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公良耀躲不过,逃不出的使命和责任。远非扁妙春的几句规劝就能改变得了的。 如果,当初扁妙春没有答应公良缀儿去平西镇救治公良耀的话,那么公良耀此时应该也就不会出现在帝城,也更加不会陷入这危险而又荣耀的境地之中。 然而,公良缀儿能找到扁妙春,而扁妙春又能答应医治公良耀,这其中看似不经意的巧合,是否也是天意安排下的环环相扣的必然结果呢。 恐怕正应了那句老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公良耀笃定回答:“与家国百姓相比,公良耀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公良耀早已做好了准备。用有限的生命,实现我的人生价值与使命,不是比昏昏碌碌,苟且偷生来得更有意义吗?” 公良耀显然早已经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 扁妙春赞赏公良耀的勇气和胆识,也尊重一位热血少年为国为民所作出的忠勇的决定。 扁妙春微微扬唇,笑问:“老叟想来,小侯爷特意来善道轩看望老叟,可不是简简单单地要告知老叟,小侯爷决定留下来报国之决定的吧?” 在神机妙算的扁妙春面前,公良耀根本不需要有所隐瞒。公良耀坦诚答道:“我有一事不解,还想扁神医讨教,求扁神医指点。” “哦?!”扁妙春捋着胡须,微微笑道:“让老叟来猜猜看,小侯爷找老叟询问的,可是小侯爷的身体能否撑得到凯旋之时?” 公良耀莞尔笑应:“扁神医就像是能一眼看穿公良耀一般,将公良耀的心中所想,一猜即中!” 扁妙春点了点头,抿唇指着地上散落的米粒,娓娓说道:“此卦象是上上卦,大吉之象。本应该代表着,小侯爷顺利出征,击退蛮夷,凯旋而归。只是,这变爻逢凶,顺中有逆,只怕中间还是出了些波折。好在结果化险为夷。尚不足患。小侯爷仅须万事谨慎,方保平安。” 公良耀听罢,一一记下。 公良耀与扁妙春又闲谈了几句,见天色不早,公良耀便起身告辞,随着守候在善道轩的太监出宫而去。 扁妙春送了公良耀出去之后,转回身来,又细细瞧了瞧地上散落的米粒所成的外应之卦象。 为了能让公良耀安心领兵作战,带队出征,所以,扁妙春并没有对公良耀说尽卦象中所蕴含的实情。 此卦象之中,除了暗示公良耀带兵征战顺中有逆,忽遇波折之外,此卦象中的变爻阳极生阴,只怕此次对抗柔夷之战,还会牵扯到公良耀的孪生妹妹公良缀儿进来。 而散落一地米的另一种外应之象,就是寓意着覆水难收。可见,未来对抗柔夷的走向,便只能孤注一掷,难以更改和挽回。 第五百四十八章 蝶使遗愿 日落之时,赫连瀛彻忙完朝政要务,便动身请妙手神医扁妙春到鸾凤宫为皇后贺兰蝶梦诊脉。 公良缀儿得知此消息,也随之同行,与赫连瀛彻一起去鸾凤宫看望皇后贺兰蝶梦。 每日的日落十分,辛金旺盛,正是毒侵肺经的爆发之时,贺兰蝶梦自然会在这个时候咳嗽得更甚一些,脸色也会比其他时辰的,更加殷红。常人不知何故,自然会误认为贺兰蝶梦的气色好转,殊不知,这一切,正代表着贺兰蝶梦的病已加重之态。 扁妙春知道日落酉时,是最不宜为皇后贺兰蝶梦看诊之时。因为此时贺兰蝶梦的病情加重,咳嗽爆发,更会引起皇上赫连瀛彻的担忧和疑心。 可是赫连瀛彻偏偏选中了这个时间,带着公良缀儿一同前来陪诊。为了避免皇后贺兰蝶梦的病重之实暴露提前在皇帝赫连瀛彻眼前,扁妙春只好之前准备了止咳的药丸,偷偷送予皇后贺兰蝶梦提前服用了。这才保证了贺兰蝶梦的肺毒没有在赫连瀛彻前来探望之时发作。 赫连瀛彻不放心贺兰蝶梦的病情,本要亲自守在内室,看着扁妙春为贺兰蝶梦诊脉。好在,公良缀儿从旁劝说,这才将赫连瀛彻从内室中带到了外间等候。 赫连瀛彻在外间静坐,可是心思却都留在了内室中正被诊脉的贺兰蝶梦身上。 公良缀儿瞧望赫连瀛彻焦急等待的模样,看得出来赫连瀛彻对贺兰蝶梦的担忧。除了宽慰几句,让赫连瀛彻安心,公良缀儿也不知道还要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阵,宫女小慧请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进去。赫连瀛彻才急忙大步流星地挑了门帘进来。 赫连瀛彻刚一进来,就来至凤榻前,一边握着贺兰蝶梦的手,一边向扁妙春询问贺兰蝶梦的诊脉结果。 因为皇后贺兰蝶梦之前对扁妙春和公良缀儿都有所交代,再三请求扁妙春和公良缀儿二人能为其保密,不要让皇上知道她的真实病情。所以,扁妙春只得开口说了谎,笑着回答:“皇后娘娘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略有些心火气短,老叟这就为皇后娘娘开两副方子,皇后娘娘服用后,多多注意休息就好。” 赫连瀛彻听了扁妙春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扁妙春退出内室,到了外间写了两副方子,命宫女去抓了药。 皇后贺兰蝶梦柔声对赫连瀛彻道:“皇上这下应该放下心吧?臣妾没有什么大碍的。皇上也不必因为臣妾这点小事而紧张。臣妾想着只要臣妾遵照扁神医的医嘱,按时调养,好好休息,就自然可以痊愈的。” 公良缀儿静静地站在赫连瀛彻身后,听着贺兰蝶梦宽慰赫连瀛彻的话,心疼地差点又忍不住落下两滴泪来。 幸好,赫连瀛彻没有发现,公良缀儿这才侧过身子,悄悄地扭过头去,擦干了眼角的泪花。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知道你没有什么大碍,朕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朕还等着你诞下皇嗣之后,与朕携手白头,共度一生呢!” 赫连瀛彻的一句无心之话,就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戳中了贺兰蝶梦的心事。 贺兰蝶梦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勉强扬唇漾笑,点头答应道:“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就像皇上所说的,臣妾还要与皇上共度一生呢!” 不知道为什么,公良缀儿越是听着面前两个人的对话,就越是觉得伤感悲戚。眼眸倏然再次湿润,闪烁起了泪光。那璧人携手促膝的恩爱模样,在公良缀儿盈盈地泪眼中婆娑。 公良缀儿正在掩面暗自难过之时,忽闻听皇后贺兰蝶梦轻声唤她。 “缀儿,你过来。” 公良缀儿连忙噙住了眼泪,樱唇微微上翘,笑盈盈地走过来,坐在了贺兰蝶梦的凤榻边。 贺兰蝶梦很自然地握住公良缀儿的素手,冲着公良缀儿相视一笑,而后又将公良缀儿的手,轻轻覆在赫连瀛彻宽厚的手掌上,将她二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不约而同地,有些错愕地看着贺兰蝶梦。 贺兰蝶梦莞尔一笑,柔声说道:“缀儿妹妹也是要与皇上携手白头,共度一生的呀!从今以后,皇上身边有了缀儿妹妹的陪伴,臣妾也就放心了。” 赫连瀛彻听着贺兰蝶梦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以为是贺兰蝶梦因为公良缀儿的存在而心中介意,赫连瀛彻还想开口解释,了却贺兰蝶梦的心疑,但又听贺兰蝶梦对公良缀儿说道:“我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好生照顾皇上,侍奉皇上的这段时间里,缀儿,你可要替我好好地照顾和侍奉好皇上!” 赫连瀛彻听不大明白贺兰蝶梦话中的意思,可是公良缀儿心中清楚,这是皇后贺兰蝶梦的临终嘱托。贺兰蝶梦不仅将她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托孤给了公良缀儿照顾,还将贺兰蝶梦今生想要兑现,却又无法兑现的陪伴皇上,共度一生的心愿,交付给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帮助她完成她未尽的心愿。 公良缀儿眼睛红红地,心中感慨万千,凄楚伤心,可是表面上还是要勉强微笑,连连点头,将贺兰蝶梦嘱托的事一一答应下来。 贺兰蝶梦又回眸看向赫连瀛彻,笑说道:“皇上也要答应臣妾,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待缀儿,我这个妹妹,就交由皇上照顾了。” 赫连瀛彻了解贺兰蝶梦,知道贺兰蝶梦并非是一个小肚鸡肠,好怨善妒之人。贺兰蝶梦豁达宽容,真心对公良缀儿以姐妹相待,这让赫连瀛彻十分感动。 赫连瀛彻笑着回应贺兰蝶梦的话,道:“朕自然是会好好对待缀儿的。可是你也说了,你认了缀儿做妹妹,那么,日后缀儿也不能少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关照呀!所以,好好保重好身体,等你诞下皇嗣,身体调养康复,你与朕还有缀儿一同去琼芳园赏花!” 贺兰蝶梦浅笑着点了点头。 只有公良缀儿知道贺兰蝶梦此时此刻内心的苦楚。那脸上勉强的笑意,大概会是贺兰蝶梦留给赫连瀛彻永生难以忘怀的美好与坚强。 从鸾凤宫出来的路上,公良缀儿一直呆呆地,默不作声,赫连瀛彻这才隐约注意到公良缀儿那双灵眸中微微闪动的泪光。 赫连瀛彻拥住公良缀儿的肩膀,凝视着公良缀儿微微泛红的眼眸,温柔地询问公良缀儿:“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又哭鼻子了?” 赫连瀛彻边说,边抬手轻轻为公良缀儿拭泪。 第五百四十九章 患得患失 “只是风沙吹迷了眼睛而已的,不碍事的。”公良缀儿一边说,一边垂眸侧过头去,不想让赫连瀛彻发现自己伤心难过的眼泪。 赫连瀛彻侧前一步,捧起公良缀儿的脸,仔细瞧看公良缀儿哭红的眉眼,俯身柔声说道:“朕在鸾凤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的眼睛红红的。原来是迷了眼,让朕好好瞧瞧。” 公良缀儿抬眸回视赫连瀛彻关切的目光,眼中又不禁泛起盈盈地泪光。 赫连瀛彻埋首下去,轻轻地吹了吹公良缀儿红润的眼睛,而后细心地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公良缀儿眼里微微闪着泪光,看着赫连瀛彻信以为真的贴心模样,心头微微一暖。 “嗯。已经……已经好多了!”公良缀儿垂下羽睫,抿唇微微一笑。 “如果再不好,朕就传扁神医过来给你看看。”赫连瀛彻从不吝啬对公良缀儿的关心。 “不用了,皇上!缀儿已经好了。不用麻烦扁神医过来了。”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要命人去叫扁妙春,急忙挽住赫连瀛彻的手,柔声劝阻。 “真的好了吗?可是朕看你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要是还是不舒服的话,就跟朕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赫连瀛彻看着公良缀儿的双眸依旧红红的,噙着泪花,终究放不下心。 “多谢皇上关心!缀儿真的没事了!”公良缀儿强忍住心中悲伤的情愫,报以甜浅的微笑。 看到公良缀儿重绽笑颜,赫连瀛彻的心才略微安稳一些。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送回紫宸宫后,软语安慰了公良缀儿几句,陪着公良缀儿用了晚膳。 “今天缀儿的哥哥来紫宸宫看望缀儿了。”晚膳撤后,公良缀儿轻声提起哥哥公良耀来过之事。 赫连瀛彻舒然微笑:“公良耀答应了朕,会继续留在帝城,暂时不会回平西侯府了。这下你和你哥哥便可以时常见面了。” “多谢皇上的美意。缀儿知道,是皇上亲自挽留了哥哥,哥哥才会改变主意留下来的!缀儿多谢皇上对缀儿和缀儿家人的爱护和关照。” “你与朕之间,何必言谢。你的事,就是朕的事。你与朕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了,不是嘛?”赫连瀛彻宠溺的微笑着,眼睛里的温暖又略有些灼热的目光令公良缀儿有些沉醉有些眩晕,“所以,今后不必跟朕见外,有什么心事,就直接跟朕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朕可以为你分忧排解。” “皇上……”赫连瀛彻的好,让公良缀儿不知道应该说着什么。一想到,自己如今还连同皇后贺兰蝶梦隐瞒着赫连瀛彻关于贺兰蝶梦的病情,心里就免不了自责,愧疚,不忍。 “看你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还有什么心事?”赫连瀛彻从公良缀儿的眼中读出了纷杂的心思。 公良缀儿的情绪,在爱她入骨的赫连瀛彻面前,就像是透明人一样,完全没有藏匿的余地。 公良缀儿瞒赫连瀛彻不过,只好将自己的愁思归于赫连瀛彻认命哥哥公良耀领兵对抗柔夷一事上。 “缀儿的心思,瞒不过皇上的眼睛。缀儿确实有一点担心。哥哥他身体才恢复些,皇上就认命了哥哥为平夷将军,对抗来犯的柔夷,缀儿是有些担心,担心哥哥的身体去到前方征战,会吃不消。” 看着公良缀儿为公良耀担忧的表情,赫连瀛彻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笑着安慰她:“朕也知道公良耀的身体比较孱弱,朕认命他为平夷大将军,去前方领兵作战,对他来说确实是辛苦了一些。不过,现在放眼大炎,没有比公良耀更加合适的人选,去对抗柔夷,朕看得出来,他有将相之才,能力绝不逊于你们的父亲平西侯公良奥。所以,朕相信,他一定能出色地完成击退柔夷的任务,凯旋而归!朕也知道你所担心的事。对此,朕已经询问过公良耀本人的意愿,他欣然领命,毫无怨言。对于他身体的康复情况,朕也侧面询问过了他的医师扁神医,据扁神医所说,公良耀现在身体状况良好,只要避免过于劳累,就应该不会出现身体方面的大问题。同时,朕也想要给他配一名勇将作为驱除柔夷的副将,协助和分担他的工作,而他只要负责战局的把控分析和谋定即可。” “缀儿也知道,能成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军,为大炎和皇上效命,是哥哥一直以来的梦想。原来哥哥身体孱弱,久病未愈,所以无法实现他的志向,现在哥哥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又得到了这次领兵带队的机会,自然是会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报效朝廷,不负皇上的期望。”公良缀儿喃言说着,心中又禁不住思绪万千。 赫连瀛彻拥着公良缀儿,温暖的话语再次传入公良缀儿的耳畔:“放心。朕相信公良耀,相信他一定能胜利凯旋。” 公良缀儿埋在赫连瀛彻怀中的娇颜安安然嫣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在紫宸宫又陪了公良缀儿一会儿,见公良缀儿的情绪渐渐好些这才起身要回御书房。 赫连瀛彻刚起身,公良缀儿却疾步跟上去,从赫连瀛彻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停下脚步,双手覆在公良缀儿怀抱过来的一双素手上,邪魅一笑,柔声道:“怎么?舍不得朕走了?” 对公良缀儿来说,最近的离别似乎变成了一个重复上演的寻常事。可是公良缀儿却一时间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公良缀儿突然间没有了安全感,她好怕突然有一瞬间,所有看似属于她的一切,也终将会像那些离别远去的故人一样,离她而去。 公良缀儿想抓住什么,可是她身边,唯一能令她纷杂忧虑的心平静下来的,就只有赫连瀛彻那温暖安心的拥抱。 这一刻,公良缀儿突然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让赫连瀛彻离开,让自己的心再次落空,跌回离愁别绪的沼泽里,一个人挣扎。 “皇上可不可以,多留一会儿,陪一陪缀儿。” 身后是公良缀儿娇滴柔弱的声音。那声音楚楚可怜,根本让人不忍心拒绝。更不用说,此刻拥抱住赫连瀛彻的那双纤细却格外柔韧的手臂正紧紧地锁着赫连瀛彻,亦如藤蔓一般。可见,公良缀儿是真的不想赫连瀛彻离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挽留。 赫连瀛彻笑叹着,回过身来,反过来拥住公良缀儿,“你知道的,凡是你的请求,朕都不忍心拒绝。” 第五百五十章 猜心度意 赫连瀛彻握着公良缀儿的手,两人来至朱榻前坐下,公良缀儿将头靠在赫连瀛彻的肩膀上,双臂紧紧地抱住赫连瀛彻,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楚楚可怜地依偎在赫连瀛彻的怀抱中。 赫连瀛彻隐隐感觉到公良缀儿情绪的波动,却并没有急于询问她缘由,而是大方地借给公良缀儿肩膀依靠,静静地守护在公良缀儿身旁,默默地陪伴着她。 自从冷宫饮鸩,逃出生天后的公良缀儿得知失去腹中骨肉时,曾悲伤难过到不能自已之外,也就唯有这一次,公良缀儿坚强的心,被伤感和生死离别包围着,牵扯着,完全沉浸于其中,一时间难以自拔。 即便公良缀儿明明知道,百感交集的哀伤对残酷和善变的现实来说,于事无补。但是公良缀儿现在还是忍不住愁肠百结,黯然神伤,被复杂的情绪所控。 幸好,此时,在公良缀儿最脆弱的时候,有赫连瀛彻陪伴在公良缀儿身旁。有了赫连瀛彻温暖的怀抱和坚实的臂膀依靠,公良缀儿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一些。那个叫做安全感的东西,唯有赫连瀛彻能够给予给她。 赫连瀛彻就这样一直拥着公良缀儿,二人虽然没有言语交谈,可是二人却能听得到彼此同频的心跳。 也正是这强而有力的心跳,让公良缀儿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心中藏有太多思绪的公良缀儿,终于在赫连瀛彻温柔细腻而又体贴的宽慰下,浅浅进入了梦乡。 已经被枕得手臂发麻的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合上羽睫,呼吸平稳地浅浅睡去,这才放下心来。赫连瀛彻怕自己抽身,将公良缀儿放下,会惊扰到公良缀儿好不容易的浅眠。于是,赫连瀛彻就任凭公良缀儿枕着自己的肩膀,依偎在自己怀中。 宫门外守着的总管太监小团子见时辰不早了,皇上却迟迟没有出来,不放心,于是躬身进来瞧看。却正撞见赫连瀛彻抱着似乎已经睡下的公良缀儿,坐在榻上纹丝不动。 小团子走近了几步,刚要开口。却被赫连瀛彻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小团子轻一点,担心小团子一开口,会打扰到公良缀儿休息。 小团子心领神会,放低了声音,凑到赫连瀛彻身边,小声询问道:“皇上今晚可是要在紫宸宫安寝?” 赫连瀛彻轻轻摇了摇头。 赫连瀛彻见怀中的公良缀儿睡熟了些,这才轻轻扶了公良缀儿躺下,安顿好公良缀儿之后,自己则带了小团子,抽身离开了内室。 赫连瀛彻离开之前,吩咐了留在紫宸宫侍奉的纤云、弄月和两个小宫女,命她们好生照顾公良缀儿。又特意嘱咐了纤云和弄月,公良缀儿若是有什么事,让她二人及时向自己汇报。 纤云和弄月领命。赫连瀛彻移驾回了御书房。 小团子为赫连瀛彻铺床时,忧心地问道:“皇上这样一直留在御书房中休息,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虽说这御书房中安寝之床铺锦衾都不缺,可也比不了寝宫中的卧房舒适。奴婢看,皇上还是早日回了寝宫中安寝的好。免得皇上如此辛苦。” 赫连瀛彻还在想着今日皇后贺兰蝶梦所说的话,还有公良缀儿有些反常低落的缘由。忽然闻听小团子如此说,便慵声开口,随口回应道:“朕住御书房将就几日,倒是不打紧,只是缀儿和皇后她们……” “皇上还在为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的事发愁?”小团子早已猜中了赫连瀛彻的心事。 赫连瀛彻侧目,问向小团子:“你不是自称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吗?那你一定猜得到,朕心里愁什么?” “皇上在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和公良小姐的情绪低落的原因。”小团子大胆猜测道。 赫连瀛彻被小团子言中,默默地点点头。 “今天扁神医倒是也给皇后把了脉,说皇后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可是皇后却很反常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朕自认为自己很懂皇后的心思,可是近日皇后对朕所说的话,却让朕有些摸不着头脑。至于缀儿那边,这两日来情绪也有些低落和反常,总是一副若有所思,愁眉不展的样子,即便是朕出现在她身旁,她的笑容也很是勉强。”赫连瀛彻回想贺兰蝶梦和公良缀儿的反常举动,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团子好意宽慰赫连瀛彻:“既然扁神医都已经诊断说皇后娘娘的身体无碍,就自然没有问题。奴婢想,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的言谈举止稍有变化,会不会是因为皇上的关系?” “朕?!” 赫连瀛彻瞥眼过去,小团子连忙垂眸小心回答:“奴婢觉得,会不会是因为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心中都很在意皇上,而皇上对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的态度又不分伯仲,都很关心,所以,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心中会有些吃味,也说不定。” 赫连瀛彻笑着摇摇头:“你果真还是不了解皇后和缀儿。皇后心胸宽广,为人大度,从来不将这等儿女私情的小事,放在心上,也更不会,因为朕宠爱缀儿,就有所计较。缀儿虽然因为朕而吃醋,但是她与皇后相处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况且皇后与朕的关系,缀儿也是知道的。缀儿就算会吃全天下女人的醋,也绝不会吃皇后的醋。” “那奴婢就有些不懂了。”小团子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是呀,所以,朕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赫连瀛彻半垂着眼眸,暗自感慨。 “这女人之间的心事,还真不是谁想猜就能猜得出来的。皇上若是真的在意,不如直接去问皇后娘娘和公良小姐,总比一个人闷在御书房打着哑谜要好得多!” 赫连瀛彻无奈地叹道:“朕还当你能为朕出一个什么好主意来,没想到,是朕高估了你的能力。你这点子倒是不多,可是馊主意倒是不少。朕要是真能直接问了皇后和缀儿缘由,还来问你做什么?” 赫连瀛彻嫌弃地看了小团子一眼。 小团子尴尬地耸了耸肩,呵呵一笑,心想多亏了自己入了宫,当了太监,这要还是俗身,还不得像皇上一样,因为女人善变的心思而猜度忧心。 想到这里,小团子不禁又一丝丝小小地庆幸。 小团子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被赫连瀛彻窥见,赫连瀛彻用书本敲了敲小团子的脑袋:“你这微妙地小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奴婢就是嘴角有点抽搐而已。”小团子慌张而答。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最毒妇心 大炎帝王赫连瀛彻在云虎台当众认爱的佳话,不仅仅在大炎民间流传开来,更是被柔夷谍者韩璃月传到了柔夷单蠕公主的耳朵里。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风流韵事,对柔夷国的单蠕公主来说,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稀奇事。就算是赫连瀛彻当着北冥使臣和文武百官当众示爱的做法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倒也符合赫连瀛彻一贯风流不羁的风格和做派。难以引起他人的怀疑和注意。 然而,整件事中,最吸引单蠕公主关注的点,却是在赫连瀛彻公开认爱的对象——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的身上。 “你说,大炎皇帝在云虎台上,公开示爱的对象,与大炎已故的滢妃云缀儿长得一模一样?!”单蠕公主闻听柔夷谍者韩璃月来报,闻听到有关于“云缀儿”这三个字,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回禀公主!据大炎民间流传,大炎新帝公开示爱的新欢,确实与之前那个已经殁了的滢妃云缀儿长得丝毫不差。更令人怀疑的,是大炎新帝的这个新欢的名字中也带着‘缀儿’二字。使得属下不得不怀疑这个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就是传说中已殁的大炎滢妃云缀儿!”韩璃月将自己查证的原委,据实以告。 单蠕公主听罢,不敢相信的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眯眼扬唇,邪魅一笑,启声道:“这听起来倒是越发有趣了!若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个滢妃云缀儿果真没有死,还出现在大炎新帝的身边,成了赫连瀛彻的新欢,那么,这个滢妃云缀儿……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公良缀儿,还真是为她自己下了一盘好棋!只怕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也早就知道了公良缀儿的身份,只是不便昭告天下,将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秘密公布出来而已。因为赫连瀛彻知道,将叛臣安南王余孽的身份昭告天下,那么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美人,就会重新被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说不准,还会为公良缀儿和公良缀儿身后的平西侯府招来杀人之祸!只是,我现在有点想不通,如果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话,她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 “属下倒是觉得公良缀儿的出现,对柔夷和公主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公主大可以借着公良缀儿这张王牌来扰乱敌国君心,甚至还可以用公良缀儿来牵制住驸马爷!” 韩璃月憎恨公良缀儿已久,对韩璃月来说,公良缀儿与云缀儿是不是同一个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那张令韩璃月深恶痛绝的脸,就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韩璃月将对云缀儿憎恶的心,转嫁到了公良缀儿身上,倒也是有了宣泄的出口。韩璃月自然会变本加厉,打击陷害公良缀儿,决心借助单蠕公主之手,彻底毁了她。 韩璃月倒是与单蠕公主难得想到了一处。 对深爱着驸马赫连云玦的单蠕公主来说,死而复生的公良缀儿就是自己未来的最大威胁。单蠕公主必须将这随时可能破坏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美好幸福生活的毒瘤,扼杀在摇篮之中。绝不能留给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你这个想法,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可能你一直以来,都会错了意。我与驸马爷新婚以来,夫妻二人的感情都甚好。驸马对我温柔体贴,情真意切,就算那个公良缀儿就是曾经驸马爷心心念念的云缀儿,那些也早已成为了过去了。单凭一个公良缀儿,根本动摇不了驸马坚贞不渝的心。所以,你倒是不必为我和驸马爷之间的关系而担忧。”单蠕公主轻巧地说着,脸上洋溢着虚假而又自信的笑容。 韩璃月心中清楚,单蠕公主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惯了,哪里会甘于她人之下。就算是为了单蠕公主自己的面子上好看,她也会如此一般粉饰太平。 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为清楚。更何况,是两位心照不宣,同样心狠手辣的毒妇。 “倒是方才说对了一点。我们柔夷大可以好好利用着大炎皇帝的新欢公良缀儿来扰乱大炎的朝政,让赫连瀛彻自顾不暇,再无心思防御对抗柔夷的进攻。到时候,大炎疏漏之时,就是我们柔夷得胜之日。” 单蠕公主狂放的笑声传遍了殿宇的每一个角落。韩璃月知道,单蠕公主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好了如何更好地对付公良缀儿和大炎。 韩璃月故意装作愚笨之态,颔首恭声向单蠕公主请教:“不知公主可拿定了对付大炎的好主意?” 单蠕公主微微斜扬起朱唇,开口点拨道:“想要扰乱大炎内务,只需要从这个公良缀儿身上着手就好。现在我们就应该赌一把,赌一赌大炎新帝对他新欢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单蠕公主吩咐心腹韩璃月道:“此事,还需要你派人亲自去办,就按照我的说法。不管这公良缀儿是否真的就是滢妃云缀儿,只要你们将消息散播出去,将这件事坐实,我倒要看看,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是打算舍弃美人,还是要与大炎朝臣和大炎律法为敌!” 单蠕公主此举一石二鸟,正中了韩璃月的下怀。韩璃月借刀杀人之计得逞,心满意足地领命下去,着手诬蔑公良缀儿之事。 单蠕公主的贴身宫女依玛在二人身旁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依玛启声对单蠕公主说道:“奴婢觉得这个韩璃月说的话,不可尽信。公主可要重新考虑,安排其他得力的人手去做?” 单蠕公主轻蔑一笑着摇摇头,道:“根本不需要换什么人选。我看这韩璃月就是做这件事,最好的人选。因为,云缀儿是她的死敌,她比我更希望置公良缀儿于死地。所以,她会比旁人更加卖力。也更加让我省心些。” “我现在只是会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这个公良缀儿,倒是便宜了她。尤其是一想到她可是驸马爷的心头好,我就越发有一种想要与她见上一见的冲动。” 依玛见单蠕公主改了口,担忧地问道:“公主打算要放了公良缀儿这一马?” 单蠕公主一摆手:“想让我放了她,好歹也要等到她过了我设的第一关再说。如果她这次有幸还能活命,那我单蠕就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会会她!” 单蠕公主的眼眸中倏然燃烧起熊熊火焰一般,似乎是要将一切她心中的憎恶,燃为灰烬。 第五百五十二章 妒极存芥 单蠕公主得知了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新欢公良缀儿极有可能就是滢妃云缀儿的消息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直奔大殿去找自己的父王吉尔克。 柔夷国王吉尔克正与柔夷将军狄迈在一起商讨出征大炎的大计,忽见单蠕公主闯了进来,二人便不约而同的停住。 吉尔克一挥手,遂命了狄迈将军下去休息。 单蠕公主直言禀报:“父王可知儿臣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哦?!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定时有什么好事要告诉父王?”吉尔克目光慈爱而温和地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娇蛮笑道:“父王猜对了!儿臣今日可是得知了一个可以搅乱大炎,造成大炎内乱的绝好的消息!” 吉尔克见单蠕公主春风得意,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单蠕公主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一招制胜的绝对机密。 “是嘛!那你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要紧的消息?”吉尔克准备翘首细听。 单蠕公主娓娓笑答:“今日,儿臣派去大炎的谍者来报,说是现在大炎境内百姓中流传了一段有关大炎当朝皇帝赫连瀛彻的一段佳话。说是前些日子,北冥太子和使臣出访大炎,赫连瀛彻在云虎台摆擂之时,赫连瀛彻当着当时在场的北冥太子、使臣和大炎朝臣们的面,公开向他女扮男装的新欢霸气示爱。一时间这段大炎新帝风流佳话传遍了帝城的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吉尔克呵呵一笑,不屑地说道:“无非是帝王一段风流韵事,寻常至极!你又何以说是对付大炎的好事?” “父王有所不知。那赫连瀛彻公开示爱的新欢并非别人,而是大炎名将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名叫公良缀儿。而这个公良缀儿,据儿臣所知,竟然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之前的宠妃滢妃云缀儿长得别无二致。儿臣觉得这个公良缀儿极有可能就是原来在冷宫中暴毙的滢妃云缀儿!也就是父王曾经为了孩儿调查赫连云玦底细时,提到了赫连云玦的旧爱!” 单蠕公主一语,倒是瞬间提起了吉尔克对此事的兴趣。 吉尔克惊骇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敏锐又狡黠的光亮。 吉尔克悠然反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要如何利用公良缀儿,打击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意图让大炎祸起萧墙,自顾不暇了?” 凭借吉尔克对女儿单蠕公主的了解,单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以打击大炎,引起大炎内乱的大好时机。更不用说,那个公良缀儿还极有可能就是单蠕素未谋面的情敌。单蠕绝不会心思手软,留下这个随时可以威胁自己感情的祸端。 “还是父王了解儿臣。儿臣已经交代了手下,让她们在大炎各处散播谣言,坐实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就是已殁的叛臣余孽滢妃云缀儿之事。儿臣想赌一把,看看这位多情又痴情的大炎皇帝会站在他的美人这边,与整个大炎为敌,还是要保全朝政的稳固,牺牲掉他的公良缀儿!儿臣倒是很好奇,传说中,这风流不羁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会如何抉择?” 正如吉尔克所料。单蠕公主已经将事情安排了妥当,并不需要吉尔克再为此分神。 吉尔克笑赞自己精明能干的女儿单蠕:“本王就知道,本王的女儿单蠕可是有林下之风的女中豪杰!足智多谋!有胆有识!根本不需要父王担忧。” “只是,这个公良缀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滢妃云缀儿,本王都觉得,此事还是要瞒着驸马赫连云玦的好。倘若赫连云玦得知了他昔日的旧爱还活着,他的那不死的心,再次蠢蠢欲动,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端来!”吉尔克站在单蠕公主的角度思考问题,善意地提醒自己的女儿,不要让驸马赫连云玦有任何异心的机会。 单蠕公主知道父王吉尔克的好意,可是单蠕公主越是嫉妒赫连云玦对云缀儿的爱,就越是想要试探诱导赫连云玦说出真心话,查看赫连云玦对此事的反应。 单蠕公主微微摇头,回答道:“儿臣与父王的想法正好相反。儿臣越是认定这个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儿臣就越是想要将云缀儿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驸马。因为儿臣想知道,赫连云玦得知了他的心上人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心中会作何感想。要儿臣来猜,说不定,赫连云玦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会第一时间来找父王请命,即刻奔赴大炎,领兵出征,好早一日与他的心上人相见!” 单蠕公主已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以单蠕公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一旦知道赫连云玦的心还在惦记着大炎的狐狸精,单蠕公主就定当会掀他个天翻地覆,争个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单蠕公主的狠辣果决,身为父王的吉尔克是见识过的。当年,执意领兵打颤的单蠕公主,为了说服父王吉尔克,不惜立下了生死状,在围场赤手空拳与十只凶残的野狼搏斗。最终即便单蠕公主身上有多处被野狼撕咬的伤口,但单蠕公主还是凭借她勇敢顽强的毅力,击退了狼群,同时也征服了在场的所有曾经质疑过她的柔夷大臣,更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了父王吉尔克,使得吉尔克不得不同意任命单蠕公主为天女将军,领兵攻打大炎。 一个为了心中的目标,肯对自己施狠的人,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思手软、妇人之仁。 此时,柔夷国王吉尔克应该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单蠕,而是应该好好担忧他这个女婿赫连云玦的处境。 “赫连云玦那么精明,未必能在你面前显露出什么心思来。不过,你也要继续提放留意才行。但不管怎么说,如今你与赫连云玦已经成了亲,成为了夫妻,有些事,只要不碍大局,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用不着处处较真,钻牛角尖,伤人更伤己!”吉尔克身为父亲,自然不希望女儿因爱生恨,一直在憎恶与怨恨中,过的不幸福不快乐。同样的,吉尔克身为一个男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倒也能理解有时候,男人蠢蠢欲动,求而不得的小心思。 不过,吉尔克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单蠕从来就不走寻常之路,不做凡夫之事。在单蠕公主的感情世界里,决不允许出现“背叛”二字。只要是背叛,就必须得以诛之而后快,就算是单蠕自己最钟意的驸马赫连云玦也不能例外! 第五百五十三章 反道而行 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被柔夷国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派人监视着的赫连云玦,显然还无法得到任何有关于大炎方面的消息。至于有关公良缀儿就是云缀儿的事,就更是一无所知。 赫连云玦就像是被生生囚困在一个铜焊铁铸的牢笼之中一样,不仅不得任何人身自由,更被单蠕公主和她的父王吉尔克剥夺了一切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和权力。 如今的赫连云玦更像是被闭目塞听了一般,成了单蠕公主任意操控和摆布的玩偶。 赫连云玦处理完公事后回到公主寝宫金缕台,竟然见到单蠕公主坐在一桌子饭菜前,像是寻常人家贤惠的妻子一样,等待着自己的夫君回来。 单蠕公主莫名殷勤的举动,倒是让赫连云玦暗生奇怪,多留了一个心眼,小心提防。 赫连云玦莞尔笑看坐在桌旁,等得有点无聊的单蠕公主,还没有等赫连云玦上前说话,单蠕公主便早已闻听到了赫连云玦的脚步声,急忙笑着起身,欢天喜地地迎上前来,嘘寒问暖。 “云玦,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坐在这里等了你多久!等得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单蠕公主笑逐颜开,很自然地挽着赫连云玦的胳膊,拉着赫连云玦坐下。 赫连云玦粲然笑看面前一桌子的珍馐美馔,柔声询问单蠕公主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饭菜竟然如此丰盛?” 单蠕公主羞眸含笑,婉言答道:“还不是因为知道驸马最近一边处理朝政公务,一边又要谋划出征大炎之事,十分辛苦,所以想要犒劳犒劳驸马呀!” 赫连云玦看着桌上的盛宴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此事并不简单。一定又是单蠕公主相处什么刁钻的诡计,要试探考验赫连云玦一番。 站在二人身旁侍奉的宫女依玛,未言先笑,插言补充道:“驸马爷不知道,今天这一桌子饭菜可都是公主亲自为驸马爷准备的。要知道,公主贵为一国千金,向来娇贵,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曾下过厨的,今日为了犒劳驸马爷,公主体恤驸马爷日夜操劳的辛苦,特意为驸马爷洗手包了羹汤。” 宫女依玛说着,还不忘示意赫连云玦那单蠕公主包扎过的手指,提醒道:“公主还因为下厨炒菜,手指不小心被刀划伤了呢!” 赫连云玦闻听宫女依玛如此说,急忙转首瞧看单蠕公主手上的伤势。 “云玦何德何能,敢劳烦公主为我亲自下厨!让我瞧瞧,公主伤到了哪里?” 单蠕公主笑着将手伤的手指递上前去,俏皮说道:“我可是为你才受伤的!所以,今日不管我的厨艺如何,驸马爷都要赏脸,用心享用单蠕精心为驸马准备的晚膳才好!” 单蠕公主说着,将一双银筷递到赫连云玦的手上。 赫连云玦接过单蠕公主递来的银筷,再次细心嘱咐道:“云玦感谢公主对云玦的厚爱和关心。下次这些琐碎的事就让下人们来做就好,公主何必亲自动手,劳心费神。万一再弄伤了自己,岂不是会让我心疼。” 赫连云玦说着,将单蠕公主受伤的手指轻轻握在掌心里,轻声呢喃:“公主可知,伤虽在公主身上,痛却在我心中。” 单蠕公主羞眉敛聚,嫣然一笑。 宫女依玛见状,急忙笑着别过头去。 用膳之时,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受伤的手指拿筷子不方便,便亲自夹了菜,盛了汤来喂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欣然接受着驸马赫连云玦的投喂,眉开眼笑地注视着温柔体贴的赫连云玦,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二人用过晚膳,单蠕公主吩咐依玛到外面候着。 依玛应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单蠕公主禁不住开口,故意在赫连云玦面前重提旧事,“云玦,你可知道,我带兵去大炎将你救回来的时候,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就像你今日喂我一样,守在你的身边一口一口地喂你吃饭喝水。我记得那时,你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就像是真的死去了一般!我就傻傻的守在你身旁,一直呼唤你的名字。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果真有了反应,还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吗?” 赫连云玦在昏迷中说了什么,自然是不记得的,赫连云玦唯一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的,就是在长期昏迷不醒的睡梦中,时常会梦见缀儿甜美的笑颜和缀儿温柔的呢喃。 现在想来,当时耳边传来的一声声呢喃显然是单蠕公主的声音。只是昏迷中的赫连云玦心心念念记挂着云缀儿,错将单蠕公主的呼唤当做是云缀儿柔声的低诉。 赫连云玦摇摇头,谨慎地回答单蠕公主的话:“我确实不记得自己在昏迷中说过什么了。” 单蠕公主看赫连云玦还算坦诚,就开口提醒了赫连云玦:“我清楚的记得,你在昏迷中口中不断念叨着两个字‘缀儿’!可见那时,在你的心里,将这两个字看得多么重要!” “公主不要误会,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罢了,我早已将它放下。公主应该也不会与一个已故之人计较的,对吧?”赫连云玦急于向单蠕公主解释。 “可如果我说,当年已经亡故的云缀儿可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驸马爷也当作何感想呢?”单蠕公主凝眸,眼中含着半泓秋水,盈盈地看着赫连云玦的反应。 赫连云玦纵使心中有千千万万的预想,也从来没有预料到,今日单蠕公主会对他说出云缀儿还在世上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赫连云玦来说,无疑是最最惊骇,又最最欣喜的。得知云缀儿还活着的那一刻,赫连云玦瞬间觉得,原本如同死灰一样毫无生气的心,再次被希望和期待填满。云缀儿就像是赫连云玦心头的光,仿佛唯有她,才能带赫连云玦走出阴霾,重新沐浴阳光。 赫连云玦身体流淌的每一滴血,都瞬间有了温度,心上的每一寸都在为“缀儿”这两个字重新跳动。 然而赫连云玦内心的一切情愫,都不可以在单蠕公主的面前表露丝毫。 “是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算是命大,逃过了一劫。”赫连云玦说的格外轻松,就像是再说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一般,冷淡而夹杂任何表情。 单蠕公主从赫连云玦精心设防的平静表情,窥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是,赫连云玦表现得越是平静如常,单蠕公主就越是怀疑赫连云玦对云缀儿旧情难忘。 第五百五十四章 反间之计 “驸马得知了云缀儿很有可能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就一点也不激动?也不欣喜吗?”单蠕公主敏锐中透露着凛冽寒光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表面上无动于衷的赫连云玦。单蠕公主根本就不相信赫连云玦对自己的旧爱云缀儿死而复生的事,丝毫不感兴趣。 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同床异梦由来已久,早已知晓这是单蠕公主在试探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赫连云玦甚至有一刻真的动摇了内心,差点相信了单蠕公主口中所说之言。差点相信了云缀儿还尚在人间。但赫连云玦仔细想了一想,聪明谨慎如单蠕公主这般,她憎恨妒忌云缀儿还来不及,又怎么能会将云缀儿没死之事,毫无顾忌的告诉给自己。也许,单蠕公主口中所说的这个消息明明就是假的。 “云缀儿虽然曾经是安南王府府上的人,但是那些毕竟已经是曾经的旧事了。云玦现在单蠕公主的驸马,心系柔夷,又怎会和一个大炎女子的生死扯上关系。她云缀儿是生是死,也自是她自己的造化。”赫连云玦冷声说道,将与云缀儿之间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单蠕公主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启声问道:“驸马对云缀儿的事如此冷漠,这可不像是驸马平日里的温和态度呀?!” “那公主希望云玦对云缀儿的生死持有什么态度好呢?”赫连云玦镇定自若地反问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粲然一笑,口是心非道:“我自然知道驸马现在是站在柔夷这边,也定会守好一个做驸马爷的本分的。” 在单蠕公主看来,赫连云玦对曾经的心上人云缀儿的生死,却是表现出淡然冷漠的态度,就越是恰恰说明,赫连云玦对云缀儿旧情难忘。 单蠕公主早已在心中暗暗谋划好的毒计,她定要这个埋在赫连云玦和自己之间的定时炸弹及时清除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柔夷谍者韩璃月奉柔夷单蠕公主之命,安排潜伏在大炎的手下,四处散播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就是诈死还生的罪妃滢妃云缀儿之事,还从中添油加醋,诬蔑公良缀儿,诋毁公良缀儿的名声,还将这些谣言说得有板有眼。 一时间关于帝王的新欢——侯府千金公良缀儿就是罪臣余孽滢妃云缀儿之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贺泽王赫连瀛泰最先得到城内的消息,即刻进宫求见,将此事如实上报给赫连瀛彻知晓。 “皇上可知,现如今在民间关于公良缀儿就是昔日暴毙宫中的滢妃云缀儿之事,早已传播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一时间对皇上和公良缀儿不利的消息四起。民间更是有不少百姓认为公良缀儿就是祸国的妖女,皇上受到了妖女的麻痹和迷惑,难以自持,必将殃及朝政国安。”贺泽王赫连瀛泰忧心忡忡地将民间对公良缀儿不利的传言,如实禀告。 赫连瀛彻闻听此事,虽说是意料之外,却还算是情理之中。毕竟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事实,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人知道。只是赫连瀛彻没有想到,此事会以民间流言蜚语的方式传播开来,形成对公良缀儿和朝政不利的传言来。 “民间流言中还传了些什么?”赫连瀛彻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贺泽王赫连瀛泰方才所说的那么简单轻巧。赫连瀛泰还是顾念君臣之礼,对自己有一定程度上的保留。 贺泽王赫连瀛泰见赫连瀛彻开口追问,瞒之不过,也就只好如实回答:“臣还听说,民间还在流传,公良缀儿还在安南王府做婢之时,便已经与安南王赫连云玦有染,早已不是什么完璧之身,还说皇上被妖女带了绿帽子,而不自知。更有甚者还称公良缀儿早年是醉春楼烟花巷出身,一身风尘,水性杨花,根本就是一个喜欢媚惑男人的狐狸精,人尽可夫,不堪入耳。” 贺泽王赫连瀛泰以为赫连瀛彻闻听此事,会勃然大怒,厉声训斥一番,没想到,赫连瀛彻听罢,也只是淡然一笑,看起来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贺泽王赫连瀛泰偷眼瞧看龙椅上,赫连瀛彻的表情,小心地询问道:“皇上闻听坊间种种对公良缀儿不利的传言,甚至还有包藏祸心的诬蔑,难道皇上对此事,就一点也不气恼吗?” 赫连瀛彻慵声笑道:“有人贼心不死,想要用流言蜚语来挑唆朕与缀儿的关系,诬蔑陷害缀儿,甚至想要通过此事来诛连平西侯公良世家,其心可诛!如果,朕真的恼了,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岂不是刚好着了贼人的道?”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公良缀儿,有意借机除掉平西侯公良世家,甚至是要对整个大炎不利,那么皇上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及时有效地控制住舆论,不让事态继续发酵?”贺泽王恭声求教。 “此事的解决方法说来也不难,对付那些流言蜚语,自不必理会便是。” “可是,此传闻在坊间流传,愈演愈烈,只怕皇上一再听之任之,反而助长了幕后黑手的嚣张气焰,引起百姓因公良缀儿之事,而对皇上的不满!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正中了贼人之计?而且此事在帝城已经算是尽人皆知,臣预感用不了多久,这些流言蜚语也会传到朝中其他大臣的耳朵里,他们必然会在朝堂之上,上奏质疑此事,甚至是像原来那样,集体请愿,请皇上赐死公良缀儿,以绝后患,也并非没有可能。”贺泽王赫连瀛泰一心忧虑,身为大炎臣子,不得不为皇帝考虑周全。 贺泽王赫连瀛泰为人坦荡,性子又直,说话虽不太好听,却是句句有理,切中要害,直逼问题的关键所在。 赫连瀛泰所忧虑的,赫连瀛彻怎会不知。 或许,诬蔑陷害公良缀儿和平西侯一家是假,贼人的真正目的,是要引起大炎朝政内乱,煽动民间对赫连瀛彻沉迷声色,不顾江山社稷的不满情绪,使得百姓和朝中大臣与赫连瀛彻离心离德,萧蔷失火,贼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赫连瀛彻原本怀疑此事是太后贺兰嫣为了逼迫公良缀儿承认是滢妃云缀儿所为。不过,赫连瀛彻细细想想,太后贺兰嫣想要除掉公良缀儿的方法有很多种,大可不必用这种百害无一利,鱼死网破的方法,陷害公良缀儿,令朝政分崩离析。那么,此事既然不会是太后贺兰嫣所为,就定然与外鬼逃不了干系。 第五百五十五章 谋定风波 想到这里,赫连瀛彻转眸对贺泽王赫连瀛泰吩咐道:“此事,朕已知晓,也自有应对之策,将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朕稍后还有要事要办,你若是没有其他要务禀报的话,就先且退下吧。” 赫连瀛泰见赫连瀛彻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也不便再出言告诫,只好退身出了偏殿。 贺泽王赫连瀛泰刚出了偏殿后不久,就见太后贺兰嫣急匆匆从骄阳宫摆驾到了偏殿。 “母后,您怎么来了?”赫连瀛彻闻听太监传报,连忙起身上前相迎。 “皇上的风流韵事落了天下的口实,哀家可是特意来为皇上收拾烂摊子的!”太后贺兰嫣刚一进门,就凝眉冷对赫连瀛彻,叹声说道。 原来太后贺兰嫣在帝城民间早已安排了眼线,应该说太后贺兰嫣比赫连瀛彻早一步得知了坊间有关公良缀儿身份和不堪往事的消息。贺兰嫣闻听此事之后,知道事关重大,弄不好会影响到大炎朝政根基,便急匆匆地赶往偏殿,与新帝赫连瀛彻商议对策。 此次,太后贺兰嫣闻听公良缀儿的流言,及时赶到偏殿,愿意为赫连瀛彻收拾烂摊子,反而间接说明,坊间那些捏造散播的流言,与贺兰嫣并无太大的关联。想要陷害公良缀儿的幕后黑手并非是太后贺兰嫣。 赫连瀛彻在脑海中细细寻思着,慵声开口道:“母后耳聪目明,通达八方,原来早已得知了消息。” 赫连瀛彻的语气稍显意外。 太后贺兰嫣叹声说道:“现在有关公良缀儿的传言,早已在帝城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皇上喜欢谁,宠幸谁,那是皇上的自由,哀家自然是管不得皇上儿女私情。可是,这事关大炎朝政根基是否得以安稳的大事,哀家却不能不理会。” 贺兰嫣清冷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皇帝赫连瀛彻,幽幽开口问道:“皇上既然已经得知了消息,那么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公良缀儿?” “母后应该也知道,此事分明是有人在幕后捣鬼,挑唆朕与缀儿的关系,意图陷害缀儿,搅乱大炎朝政,激起百姓的不满。整件事中,缀儿无非是幕后贼人得以利用的棋子,故意诬蔑陷害缀儿的不齿所为。而缀儿是无辜的,又何来处置一说?”赫连瀛彻维护公良缀儿的心,从来不没有动摇过。 太后贺兰嫣看着赫连瀛彻一心维护公良缀儿的急切反应,不由得冷声笑道:“这个公良缀儿还真是特别!不仅长得与滢妃云缀儿一模一样,就连皇上对她的偏袒爱护之心切的情谊都是别无二致的!哀家有时还真是会不经意地觉得,眼前的这个公良缀儿说不准,就是昔日宫中的滢妃云缀儿!皇上一再袒护于她,就是担心她的身份暴露,怕日后因此获罪论处!” 大敌当前,太后贺兰嫣现在没有心思真的想要处置公良缀儿,只不过,说两句关联的话,来试探敲打一下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清楚的知道,他一心维护掩藏的公良缀儿身上的秘密,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 两个同样聪明的人之间的对话,自然不需要有过多的语言。 赫连瀛彻很清楚地知道,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从来没有放松过怀疑。只是,贺兰嫣一直没有什么适当的理由和证据来定公良缀儿的罪罢了。 不过,这一次剧情反转,因为坊间流言的关系,太后贺兰嫣得到了处置公良缀儿的主动权。赫连瀛彻想要保住公良缀儿,就不得不防太后贺兰嫣落井下石。 “母后方才说,母后这次是特意来为朕解围的,不知母后可有什么良策,来化解此次危机?”赫连瀛彻故意佯装向贺兰嫣讨教,借此想了解贺兰嫣对此事的看法。 太后贺兰嫣启声道:“皇上应该比哀家清楚,不管坊间对公良缀儿身份的流言是真是假,在帝城百姓的心目中,他们早就已经选择了相信公良缀儿就是水性杨花,轻浮蛊媚的祸国妖女。相信了皇上受到妖女公良缀儿的迷惑,声色误国!皇上若是在舆论之下,听之任之,继续维护公良缀儿,难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丧失民信,与臣民离德背愿,失了民心呀!” 赫连瀛彻凝眸沉思,并不做声。 太后贺兰嫣继续说道:“哀家知道皇上不忍心除掉公良缀儿,仅仅因为坊间还未查实的流言蜚语就定公良缀儿的罪,未免太过武断残忍了一些。不过,皇上还是应该尽早打算,莫要因此落人口实。影响到大炎的江山社稷。要依哀家之见,想要完美解决此事,破除危机,皇上就必须要与公良缀儿划清界限,不在与一个名声有损,品行有污点的女子再有任何瓜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公良缀儿赏赐给其他王侯公子做妃做妾,一来看以化解舆论的压力,平息流言风波。二来,也可以借机拉拢一批可靠的朝臣,为皇上效命,以此牵制诸侯。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贺兰嫣此时没有心情处置公良缀儿,并不意味着,贺兰嫣就要任凭公良缀儿在后宫中作威作福,威胁到皇后贺兰蝶梦的地位,祸乱大炎的江山。所以,贺兰嫣才要趁此机会,说服皇帝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赏赐出去,断了赫连瀛彻对她的念想,也顺便除掉公良缀儿这个麻烦。 然而,赫连瀛彻并不是一个能为了自身利益,可以牺牲掉自己心爱之人的人。在赫连瀛彻心中,公良缀儿与大炎江山同等重要,两者并非是不能兼得,赫连瀛彻决不允许自己在是非流言面前,选择牺牲掉公良缀儿,去换取舆论风波的平息。 “儿臣知道,母后一心是在为大炎朝政和江山社稷考虑。母后同儿臣一样,不希望此等小事,危及到民心向背。只是母后解决此事的方法,儿臣不敢苟同。缀儿既是无辜的,又何来让她为此事牺牲负责之说?缀儿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可以拿来送去的物品。朕也绝不可能将朕喜爱的女人拱手送予他人做妻做妾!儿臣想一定还有其他万全的方法可以保全缀儿,平息这场风波。” “等皇上想出了对策,哀家估计朝中大臣们早已联名上书请愿,向皇上施加压力,请皇上除掉公良缀儿了!到时候,恐怕皇上想要保全公良缀儿都已来不及了。难道皇上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公良缀儿陷于被动的地位,而再无选择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 强颜欢笑 赫连瀛彻所要面临的第一重压力,就不可小觑。 之前贺兰嫣秘密筹划,怂恿朝中大臣上书治公良缀儿祸国之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失而复得的赫连瀛彻决不允许此等事情再次发生。赫连瀛彻决不允许任何想要伤害公良缀儿的阴谋得逞。 赫连瀛彻心意已决,毫不松口,任凭太后贺兰嫣如何规劝,赫连瀛彻都绝不采纳将公良缀儿赏赐与他人的处理之法。 贺兰嫣见赫连瀛彻油盐不进,只好甩袖离开,回到了骄阳宫中,独自盘算。 公良缀儿深居宫中,还未曾听说坊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有关于自己的不利言论。 傍晚时分,公良缀儿从鸾凤宫中看望皇后贺兰嫣梦回到了紫宸宫,却见皇帝赫连瀛彻早已驾到,坐在内室中独自等待。 公良缀儿窥见赫连瀛彻的神情稍显落寞,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赫连瀛彻甚至都不曾察觉到公良缀儿已走进房中。 公良缀儿盈盈莲步来至赫连瀛彻的身旁,赫连瀛彻这才感觉到了什么,从黯然失神中,慢慢回过神来。赫连瀛彻转首,抿唇而笑,拉着公良缀儿的手,让公良缀儿坐在自己身旁。 公良缀儿猜测赫连瀛彻有心事,于是温柔询问:“缀儿方才看皇上一个人坐在这儿,闷闷的,可是有了什么心事?” 赫连瀛彻微微垂眸,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微微僵住,神情中稍显得些许不自然。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拉入自己的怀中,一双猿臂从公良缀儿的身后,将公良缀儿温柔环住。赫连瀛彻的头轻轻枕在公良缀儿的肩膀上,双手覆上公良缀儿的玉手,浅笑着喃言:“朕只是有些想你了。想你想的有些出神了而已。” 赫连瀛彻明明是在为坊间的流言烦心,可是又不想在公良缀儿面前表露出来,让公良缀儿担心,只好编了个谎,好让公良缀儿安心。 公良缀儿微微颔首,扬起嘴角,甜甜微笑:“缀儿不是一直在皇上的身边吗?皇上若是想见缀儿,每天都可以见面的呀!” 公良缀儿越是不知情,赫连瀛彻的心中越是五味杂陈。 赫连瀛彻恍然一笑:“是呀,可是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天都能看到你,却还是很想你。怎么办?朕感觉朕是像病了一样,总是抑制不住对你的思念。” 赫连瀛彻愁肠百结地说着,眼神中再次流露出落落寡欢的神情。 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的怀抱中,微微侧了侧身,使得自己的眼眸能对得上赫连瀛彻的目光,看得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彻若有所失的样子,手指轻轻点了点赫连瀛彻的鼻尖,笑道:“缀儿不是一直在皇上的身边嘛!皇上要是想念缀儿的话,现在就仔细看看缀儿,将缀儿的模样印在心底,这样皇上下次在想念缀儿的时候,脑海中就可以浮现缀儿的笑容,知道缀儿会留在紫宸宫等皇上,皇上也就能安心打理朝政了。” 公良缀儿勉强从前两日的悲伤中抽离出来,可一见到赫连瀛彻这个怅然若失的样子,就会情不自禁地联想,有朝一日,若是赫连瀛彻知道自己和扁妙春在骗他,想着三个月后赫连瀛彻真的失去了皇后贺兰蝶梦时的样子,又不免担忧起来。 赫连瀛彻冲着公良缀儿宠溺一笑,可是这笑容中分明还带着一丝疲倦。 公良缀儿想到皇后贺兰蝶梦的事,深深觉得在贺兰蝶梦即将弥留之际,自己还在霸占着赫连瀛彻的呵护和宠爱,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愧疚。 “缀儿今天去了鸾凤宫,看望了皇后娘娘。”公良缀儿故意将自己与赫连瀛彻之间的话题岔开,引到皇后贺兰蝶梦的身上。 “皇后她今日怎么样?服用了扁神医开的药方,身体可还好些了?”赫连瀛彻忧心着贺兰蝶梦的身体,一直记挂不忘。怎奈近日内忧外患,千头万绪,让赫连瀛彻有些应接不暇,再加上,因为公良缀儿的事,让赫连瀛彻忧心。赫连瀛彻不想让自己不好的情绪被有孕在身的皇后贺兰蝶梦察觉到,引起她的担忧,所以,也只好暂且忍住,不亲自去鸾凤宫看她。 “皇后娘娘她……”公良缀儿几次话到嘴边,又轻轻咽下,“皇后娘娘很好,皇后娘娘还说让皇上不用记挂。” 公良缀儿再次对赫连瀛彻隐瞒了皇后贺兰蝶梦的病情,说了谎,可是公良缀儿受皇后贺兰蝶梦之托,不得不开下这个善意的谎言。 赫连瀛彻信以为真,丝毫没有怀疑,微笑着点点头,叹道:“那就好。” “皇上,日后若是忙完了公事,还是到鸾凤宫看望看望皇后娘娘吧。毕竟皇后娘娘即将临盆,也需要皇上的关爱和陪伴。”公良缀儿还是忍不住,劝赫连瀛彻去看望时日无多的皇后贺兰蝶梦。 赫连瀛彻不知道公良缀儿的真实用意,却觉得公良缀儿的心底与皇后贺兰蝶梦一样,纯洁无暇,善良大度,不禁玩笑道:“朕若是去了鸾凤宫陪了皇后,也许就没有时间过来陪你了,你可真的愿意?” “缀儿无妨的。更何况,缀儿已经知道,皇上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缀儿,缀儿又有什么奢求呢?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能开心、顺意,就是缀儿最大的心愿了。”公良缀儿体贴回应。 赫连瀛彻拦腰将公良缀儿紧紧抱在怀里,慵懒笑道:“只是,今日一晚,朕还是不去皇后那儿打扰了。朕今日就多留在紫宸宫中好好陪陪你,不,准确的说,是想让你好好陪陪朕,好吗?” 赫连瀛彻脸上虽然浅浅地笑着,可是声音却显得很疲惫。 公良缀儿担忧地开口劝慰:“缀儿看皇上如此疲惫,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公良缀儿说着,就想要起身,叫房外的小团子进来。 赫连瀛彻一把拉住公良缀儿的手,公良缀儿的身体又重新跌落到赫连瀛彻的怀里。 “朕就这样静静着抱着你就好。”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的耳畔轻声说着。 公良缀儿也便任凭赫连瀛彻这样怀抱着自己,不再开口劝说赫连瀛彻离开。 没到一盏茶的时间,赫连瀛彻就这样一直靠着公良缀儿的肩膀,悠悠地睡着了。 “皇上……”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一直安静着,不说话,于是轻轻地开口唤了一声。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还是没有回答,这才轻轻地转过头去,看到赫连瀛彻已经合眼睡去。于是动作轻缓地起身,将赫连瀛彻扶躺回榻上。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朝堂劝谏 总管太监小团子此时进来,假意要请皇上去御书房去安寝,却被公良缀儿出言制止。 “皇上已经睡着了,还是不要惊扰到皇上休息的好。我看,今日就请皇上先在紫宸宫安寝,我会好生在皇上身旁照顾的,请团公公放心。”公良缀儿守在榻前,轻声对小团子说道。 小团子自然是乐得皇上有公良缀儿收留,得以在紫宸宫住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促进皇上和公良缀儿的感情,就连小团子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下去歇息片刻。 有公良缀儿在榻前守着,小团子也自然放心。 小团子欠身出去,到了紫宸宫外守着。而公良缀儿就留在内室中独自照顾赫连瀛彻。 看着朱榻上,赫连瀛彻一脸疲惫的模样,公良缀儿不仅有些自责,自责自己没有什么能力为赫连瀛彻分忧,只能这样默默地陪伴在他身旁,陪着他共度难关。 而公良缀儿不知道,即使只是温柔地陪伴,在赫连瀛彻的心中,也是公良缀儿所能给予他的最温暖的全部。 翌日清早,当赫连瀛彻再次睁眼醒来之时,却见公良缀儿守在朱榻旁浅浅睡去,赫连瀛彻二话不说,起身将守了自己一夜的公良缀儿抱回到了榻上休息。 然而公良缀儿并没有睡实,身子被赫连瀛彻抱起来的那一瞬间,惺忪的睡眼微睁,恰与赫连瀛彻关切的目光交汇。 “缀儿方才睡着了,缀儿这就服侍皇上更衣洗漱。”公良缀儿说着,想要赫连瀛彻放她下来。 赫连瀛彻却充耳不闻,装作没有听清楚一般,将公良缀儿径自抱上了榻上,还为公良缀儿盖上了锦衾。 公良缀儿还想要起身,却听赫连瀛彻幽幽开口道:“朕昨晚睡着了,怎么不叫朕起来?还傻傻地在榻前守了朕一夜,万一你熬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嗔怪里,夹杂着满满地关心。 “缀儿看皇上是真的累了,所以也没好打扰皇上休息。这才没有叫皇上起来。而且,这紫宸宫本是皇上的寝宫,皇上在自己的寝宫安寝,也无可厚非。至于缀儿守在皇上身旁,是怕纤云她们照顾不好,万一皇上起来时,没有人在身旁侍候,恐有不便。”公良缀儿坐起身,轻声答道。 “下次在遇到此事,一定要将朕叫起来,再不济,也要在关心朕的同时,好生照顾好你自己,要不然,朕会担心的。”赫连瀛彻言语温柔,眼神宠溺。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报以甜甜地微笑。 “缀儿服侍皇上更衣吧?”公良缀儿说着,拿开身上盖着的锦衾,起身要为赫连瀛彻更衣。 赫连瀛彻却道:“朕让小团子服侍朕更衣就好,你守了朕一夜,想必乏了,好好休息,睡一个好觉。” 公良缀儿这次并没有听命于赫连瀛彻的话,反而转身将明黄色龙袍奉上,来到合赫连瀛彻面前,甜浅笑道:“缀儿等皇上去了早朝后再休息也是一样的,还是让缀儿亲自来服侍更衣吧。” 公良缀儿的一番好意,赫连瀛彻虽然心疼公良缀儿的身体,却也不好拒绝,也就遂了公良缀儿的心意,同意让公良缀儿为自己更衣。 赫连瀛彻穿戴洗漱完毕,去上了早朝。公良缀儿这才回到内室,斜倚在朱榻上,补睡了一会儿。 朝堂之上,众位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待赫连瀛彻上朝之时,众位朝臣才渐渐止住,但每个人的脸上却是透着隐隐地担忧。 赫连瀛彻窥见台下朝臣们脸上的神情,即便不问,也知道,他们定是也听说了坊间流传的,关于公良缀儿的品行身份的谣言,今日朝堂之上,也定会要联名上奏,弹劾公良缀儿甚至是平西侯公良奥一番。 “朕怎么看,爱卿们今日的脸色都不大好,可是昨夜都未曾睡个好觉?”赫连瀛彻知道此事逃不过,就抢先一步,先开口询问众臣。 銮殿内,大臣们左右互看了一眼,纷纷缄默,似有难言。 只见秦丞相率先作揖出列,恭声回禀:“臣和朝中几位大臣们,昨日确实是茶饭不思,辗转难眠。” “哦?能让爱卿们集体失眠,可见是爱卿们遇到了什么大事?众位爱卿该不会因为柔夷即将来犯之事,殚精竭虑吧?” 赫连瀛彻佯装不知,故意套问秦丞相等人。 “只怕此事比外敌来犯,更加紧迫危急。”秦丞相道。 “那秦丞相说说看,到底是何事,让秦丞相和诸位爱卿如此犯难?”赫连瀛彻稳坐金銮殿上,笑眼看着大臣们发难。 “不知皇上近日可听说了一则民间流传甚广的传闻?并且者传闻还是与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有关。” 众位朝臣早已在私下里商议,让秦丞相牵头谏言,秦丞相职责在身,不得不提。 “坊间传闻,现如今得到皇上盛宠的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公良缀儿就是昔日暴毙在冷宫之中的安南王余孽滢妃云缀儿。而且,传闻中,公良缀儿落魄到烟花巷,本是风尘女子,与安南王赫连云玦之间也是不清不楚,有传闻,公良缀儿——也就是已殁的滢妃云缀儿在入宫之前,就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此女妖媚君心,意图祸国,其心不纯,其意不实,臣等担忧皇上会被此女蒙骗,不利于大炎江山之社稷。” 忠言逆耳,秦丞相倒也算是一个犯言直谏,直言不讳之人。 赫连瀛彻闻听此处,朗声一笑,开口回应道:“朕还当时什么事,原来只是些歹心之人,满口喷粪的谣言而已。难不成众位爱卿也如不知情的百姓一般,听信了谣言,以为公良缀儿真的就是祸国的妖女不成?” “坊间之传闻,虽然并未证实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但是这个公良缀儿与昔日的滢妃确实是长相相同,这一点不可否认。而且,据臣所知,平西侯公良奥之前一直未曾提起过,平西侯府还有什么千金,这凭空出现的公良缀儿又恰好在滢妃暴毙后不久被平西侯公良奥送入帝城做质,时间太过巧合,其中难保有诈。” “而滢妃昔日的旧主安南王赫连云玦至今生死未卜,倘若安南王赫连云玦尚且活在世上,公良缀儿就是当年安南王府出身的滢妃,岂不是要再次施美人计,危害皇上,成为潜伏在皇上身边的暗刺毒瘤!皇上圣明,不可不事先提防呀。”秦丞相嘴皮子磨破,只为了能劝谏赫连瀛彻不要为公良缀儿的表象所迷惑,沉迷于致命的温柔陷阱之中。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名高引谤 龙椅宝座上的赫连瀛彻闻听秦丞相的劝谏,不以为然,淡然一笑:“仅仅凭公良缀儿与滢妃的长相相仿,就断定公良缀儿就是昔日滢妃,未免太武断了些!朕知道众位爱卿闻听了坊间关于公良缀儿的流言,难免会起了疑心,但是公良缀儿系出名门,乃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属实,况且,公良缀儿心地纯良,品行贤淑,不是坊间的几句居心叵测的谣言就能诋毁得了的!众位爱卿该不会仅仅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信以为真,中了他人离间之计了吧?” “这……”秦丞相一时间哑了口。秦丞相虽然怀疑过公良缀儿的身份,但是正如赫连瀛彻所说,仅凭民间的几句流言,就认定公良缀儿就是昔日的祸国妖女滢妃云缀儿,不免有些牵强。 刑部侍郎孟昭见秦丞相没有了言语,便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坊间流言虽不足全信,但也不可不防!公良缀儿是否就是昔日在冷宫中暴毙的滢妃,还有待查实。如今,帝城百姓皆认定了公良缀儿就是妖女滢妃云缀儿,此事传播甚广,几乎帝城上下鲜有人不知。臣以为,无论这个公良缀儿是否是滢妃,皇上都应该与她划清了界限,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城中百姓对公良缀儿的抵触情绪,会波及倒皇上。” 朝中的其他大臣也纷纷响应,躬身规劝,唯有早知此事隐情的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和征北大将军宁启等人对此事的态度保持中立,不多言语。 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一并劝谏,向赫连瀛彻施压,就如同当年逼迫赫连瀛彻将滢妃云缀儿打入冷宫一般。看起来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赫连瀛彻看着朝堂上躬身请愿劝谏的朝臣们,微微一笑,慵声说道:“众位爱卿是要一起向朕施压?” 秦丞相率先说道:“臣等不敢!臣等只是想劝谏皇上,不要被美色所惑,中了美人之计,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呀!” 赫连瀛彻笑哼一声,道:“你们倒也忠心!不过,坊间到处散播的关于公良缀儿的谣言,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诬蔑于她。她本是冤枉的,又何罪之有?!你们仅凭她与滢妃长得同样的一张脸,就偏见的认定公良缀儿是个魅惑君心之妖女,那么,你们又与那些不知情而听信谣言的帝城百姓又有何异?!关于这件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因为两句流言蜚语,就将此事盖棺定论,弃公良缀儿于不顾的。众位爱卿与其有这等时间,寻思这些流言蜚语的细枝末节,舍本逐末,不如好好安下心来,商议着应对柔夷来犯之对策的实际一些。” 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偏袒与维护,是朝中众臣皆知的事情。即便此时,赫连瀛彻还是义无返顾地偏袒信任公良缀儿,秦丞相等人也不觉为怪。 只是,江山社稷为重,若是赫连瀛彻之心,真的被妖女蛊惑,迷失心智,沉迷声色,那将会是大炎之殇。 刑部侍郎孟昭又启声谏言:“臣听说,皇上已经有意,要晋封平西侯之子——也就是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担任对抗柔夷军的平夷大将军,不知可真有此事?” 赫连瀛彻暗下眸来,细看面前这些消息灵通的朝中大臣,菱唇微挑,慵懒笑答:“朕正有此意。” “臣以为,在公良缀儿的身份没有彻底查清之前,皇上万万不可重用公良耀!”刑部侍郎孟昭疾声劝言。 “有何不可?就因为那公良耀是公良缀儿的亲哥哥?!”赫连瀛彻不以为然地反问。 “公良缀儿不是安南王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细作还好,若是公良缀儿真的是细作,想要通过美人计,蛊惑皇上,让她自己的哥哥封王拜相,执掌领兵对抗柔夷的兵权,不就是为平西侯公良奥做了嫁衣!平西侯执掌数十万精兵,一直镇守西关,虽说战功赫赫,但也难免不会功高盖主,生了异心。如果,这次其子公良耀再因为公良缀儿的裙带关系,晋封为将军,统领平夷南军,岂不是更加壮大了公良世家的士气和威望!万一平西侯倒戈返水,难保当年安南王逆谋造反之事,不会重演。还望皇上三思!”刑部侍郎孟昭站在赫连瀛彻和整个大炎的角度谏言,却也夹杂着些许对平西侯公良奥的忌惮。 赫连瀛彻早知道朝中大臣忌惮平西侯公良奥者众,更有人担心平西侯公良奥大权在握,功高盖主,会生起逆谋弑君之心。早前的征北大将军宁启也是这般深受先帝赫连云璜的怀疑,可是宁启为人懂得变通,为解先帝赫连云璜的心疑,不仅上交了兵权,还将自己的唯一的女儿宁平芷送入了后宫为妃。这样一来,不仅解了先帝的心疑,还保全了宁府上下的性命,也为日后寻了一条相对安全的出路。所以,征北大将军宁启才会为先帝和太后贺兰嫣的重用,而不再有所顾虑。 可是,平西侯公良奥为人未免耿直了些,说话行事,一板一眼,刚正不阿,不懂得迂回,又不会奉承。幸好西关难守,先帝因此不得不重用精明强干的公良奥,也幸好新帝赫连瀛彻不是个多疑之人,这才使得平西侯和整个平西侯府几十年平安无恙。 不过,朝中大臣对平西侯公良奥忌惮也好,排斥也罢,总之,公良奥的同僚中没有几人不想看到公良奥和平西侯府的笑话。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正是这个道理。 现在,刑部侍郎孟昭将心中的顾虑公开的提了出来,也正好是提醒了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反而笑着说道:“朕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解了孟爱卿这个顾虑。” 赫连瀛彻看着台下众臣疑惑的反应,接着说道:“朕知道,朝中许多爱卿都忌惮平西侯公良奥手中的三十万精兵,甚至以为平西侯公良奥功高盖主,有朝一日,会弑君篡权,图谋皇位。不过,朕想,如果朕将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公良缀儿纳入宫中为妃,那么公良奥就成了朕的国丈,而公良耀就是朕的国舅,既然他们与朕成为了自家人,由公良耀带兵对抗柔夷,晋封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也就师出有名了,不是吗?” 秦丞相等人闻听,连忙躬身劝阻:“皇上三思!公良缀儿的身份未定,皇上怎能就这样将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女人纳入后宫,留在皇上身边侍奉?皇上如此做,岂不是在身边埋下了隐患?” 第五百五十九章 持平之论 赫连瀛彻见面前的众位朝臣冥顽不灵,执意觐见,只好不怒而威地启声道:“朕想要纳公良缀儿为妃,还需要过问秦丞相的意见不成?!还是说,秦丞相和孟侍郎都要做朕的主,替朕行事了?!” 赫连瀛彻上朝理政皆是慵声和言,少有厉色,唯一的两次龙颜大怒,竟皆是为了守护公良缀儿一人,不惜与朝臣对峙。 “臣等万万不敢!”秦丞相和刑部侍郎孟昭见赫连瀛彻声色俱厉,已显不悦,二人惶恐,俯身跪地。 赫连瀛彻叹与朝堂上的众臣道:“朕册封公良缀儿为妃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不会再做更改。朕规劝诸位,还是尽早断了劝说朕放弃公良缀儿的念头。” 赫连瀛彻话音一落,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谁也不想在赫连瀛彻勃然发怒的时候,逆风而上,招惹圣怒。 就在朝堂一片沉默寂静之时,但从殿外厉言传来一句女声:“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皇上一意孤行,可是在拿大炎的江山和帝王的宝座开玩笑?!”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四五个宫女太监簇拥着太后贺兰嫣,不知何时从殿外赶来。 众朝臣连忙躬身叩拜。 太后贺兰嫣移步来至殿中,背对着见銮宝座上的皇帝赫连瀛彻,面对众位朝臣开口说道:“皇上上朝与众位朝臣商议大炎要务,哀家本不应该前来打扰,只是,哀家一早闻听了坊间有关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的传言,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出面地皇上加以劝阻。” 贺兰嫣说罢,转过身去,面对着玉阶上早已起身的新帝赫连瀛彻,沉声而道:“皇上说,皇上要纳公良缀儿为妃的心意已决,断无更改。那么,哀家今日也当着朝中众臣们的面,对此事表个态。在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没有查清楚之前,哀家绝对不允许公良缀儿成为哀家的皇儿媳!” 贺兰嫣此言一出,朝堂中一片哗然。 赫连瀛彻深知太后贺兰嫣为了打击公良缀儿,会有这么一手。于是笑着接话道:“母后亲自从骄阳宫赶到朝堂上来,就是为了当着诸位朝臣们的面,表态此事,阻止公良缀儿入宫侍奉?” 太后贺兰嫣微微一笑,“皇上这话说的,恐有不妥!据哀家所知,皇上不是已经将公良缀儿接到了宫中,金屋藏娇了吗?哀家此前对公良缀儿入宫的事,没有横加阻拦,就是想着皇上兴许只是迷恋公良缀儿的美貌,一时兴起,等再过些时日,皇上自会渐渐看清公良缀儿的真面目,等皇上的兴致一过,也自然会收一收心。可是,现在哀家才知道,皇上是铁了心,要册封这个身份不明,品行不端的女人入宫为妃,与之前哀家所想的一时兴起,大相径庭。所以,哀家不得不出面劝阻皇上不明智之举。皇上可以将公良缀儿留在身边为奴为婢,侍奉皇上,但皇上绝不可以给了她名分,册封她为妃为嫔,辱没大炎皇室之声威!” 太后贺兰嫣语气坚决,丝毫不忌讳周围有几十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赫连瀛彻知道,太后贺兰嫣是故意当着朝臣的面,向自己施压,强迫赫连瀛彻放弃公良缀儿,以达成贺兰嫣拔出眼中钉的目的。 贺兰嫣是十足的权谋家,她深知舆论的作用。此时,贺兰嫣身后的众位朝臣就是支持她除掉公良缀儿最好的利器。 纵使赫连瀛彻在私底下的时候,不看重贺兰嫣的想法,拒绝采纳贺兰嫣的意见,但是此时,赫连瀛彻要面对的却是朝中众臣的规劝和直谏。尤其是大敌来犯之前,贺兰嫣料定,即便赫连瀛彻再袒护公良缀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她这个太后,和朝堂之上的数十位朝臣们彻底翻脸,继续固执地想要纳公良缀儿为妃。 “母后这是要独断专权,为儿臣的私事做主?”赫连瀛彻接连发问。 贺兰嫣摇头,微微一笑,转首望向跪拜在堂下请愿的诸位朝臣,幽幽开口答道:“这并非是哀家一人的意思,而是众位爱卿的意思。皇上即使不愿接纳哀家之言,也请皇上听一听大炎朝臣们的心声。况且,哀家也并没有说,一定不许公良缀儿封妃封嫔,只是,在公良缀儿的身份没有彻底查清之前,劝谏皇上不要感情用事,误了国事。至于,皇上想要重用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晋封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对抗柔夷之事,哀家倒是与皇上的意见相同,只要公良耀有真本事,足智多谋,用兵如神,又为何不可重用?” 太后贺兰嫣给了赫连瀛彻当头一棒,却又给了赫连瀛彻一个台阶下,支持了赫连瀛彻重用公良耀的想法,堵住了朝臣们的口实。 贺兰嫣已经在公良缀儿和公良耀这两件事上做了让步。要知道,这之前的贺兰嫣可是一个只喜欢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之人。贺兰嫣这次肯饶过公良缀儿不死,无非是因为大炎与柔夷之战临近,大炎正是用人之际,贺兰嫣不想因为公良缀儿的事,影响到公良耀出兵迎战。也想借此平定平西侯公良奥的臣子之心,让公良奥可以专心致志,鞠躬尽瘁地为朝廷效命,防止北冥等邻国的偷袭。此外,太后贺兰嫣也想为皇后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祈福,做一件功德。这才暂且免了公良缀儿的死罪。 同时,贺兰嫣还留了一手,若是等到时局平息之时,嫡皇子出生之日,搜集到了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证据,到时候,秋后算账,也不迟。反正公良缀儿现在身在宫中,跑也跑不掉。即便贺兰嫣找不到什么证据,无法名正言顺地治公良缀儿的欺君之罪,也可以随时随地解决了她。 贺兰嫣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而赫连瀛彻也开始换了一种婉转的打法。为了稳定人心,赫连瀛彻不得不假意,先答应着贺兰嫣开出的条件,安抚臣子和帝城百姓的情绪,暂且先将册封公良缀儿的事放在一边,等平息了战火之后,再迎娶册封公良缀儿。赫连瀛彻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免受他人的伤害。 赫连瀛彻莞尔一笑:“既然母后已经当着众臣的面,如此表态,那朕也便接受母后的意见,暂且将册封公良缀儿之事放一放,反正朕始终坚信公良缀儿是无辜的,清白的。任凭任何人绞尽脑汁的诋毁、诬陷也是陷害不了的。等平定了柔夷之后,朕再册封公良缀儿为妃。” 第五百六十章 愿如星月 关于公良缀儿的流言,在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的相互让步和妥协下,暂时得以平息。 赫连瀛彻下了早朝之后,便派人到景元轩召见小侯爷公良耀,入宫商议对抗柔夷的部署作战计划。 这日,六公主赫连芙灵闲来无事,本是要找公良缀儿说话,可是人刚到了紫宸宫,却被弄月告知公良缀儿去了鸾凤宫看望了皇后贺兰蝶梦。赫连芙灵闻听如此,也只得转身去了鸾凤宫,和公良缀儿以及皇后贺兰蝶梦说了一会儿话。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还要留在紫宸宫中照顾,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略坐了坐,便退了出来。 赫连芙灵出了鸾凤宫,本想去找四公主赫连芙柔,但赫连芙灵用脑袋想想便知,赫连芙柔此时一定是在骄阳宫中照顾太后贺兰嫣呢。赫连芙灵平日里就有些惧怕太后贺兰嫣,不敢前去,于是一个人在御花园中踱着步,四处闲逛着。 跟在赫连芙灵身旁的宫女雪乔担心赫连芙灵着凉,便回去取了猩红斗篷。 雪乔刚刚离开,赫连芙灵便听身旁的斓萱指着不远处的某人,笑声说着:“公主您看!那人可是公良小姐的孪生哥哥公良耀不是?” 赫连芙灵闻听“公良耀”这三个字,犹如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心中隐隐悸动着,眼神不自觉地寻着斓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小侯爷公良耀果真就站在不远处,正与朝中要臣魏威魏将军同在一处说话。 赫连芙灵远远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仰慕地目光一直追随这公良耀,痴痴地为他驻足。 赫连芙灵早已听说皇帝哥哥晋封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帅兵对抗柔夷一事。想着眼前这位俊秀少年,不仅长得出众,就连才识也是万里挑一,能获得皇帝哥哥的认可和晋封,一定有难得的过人之处。 赫连芙灵笑靥相顾的瞧望着,竟也一时间忘记了春寒料峭的刺骨凉风。 赫连芙灵正笑看着公良耀与魏威将军说话的模样,此时雪乔已拿了猩红斗篷过来,边走还边说道:“公主,这春寒料峭的,还是披上斗篷御寒的好。” 雪乔见赫连芙灵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门心思,目不转睛地远远看着什么。于是雪乔就顺着赫连芙灵的目光,瞧见了不远处正在与人说话的小侯爷公良耀。 “奴婢当公主是在看什么,原来是在看公良小侯爷呀!” 赫连芙灵此时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捂住雪乔的大嘴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斓萱也在一旁对着雪乔挤眉弄眼,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雪乔这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方才说话的嗓门稍微大了些。 而正站在赫连芙灵等人不远处刚刚辞别了魏威将军的公良耀恰好听见了雪乔无意间说的话,这才发现赫连芙灵等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公良耀既见到了赫连芙灵,出于礼数,自然是要上前向芙灵公主施礼的。 赫连芙灵见公良耀越走越近,自己又无处躲藏,整颗心都扑通扑通地乱跳,不由得害羞地颔首垂眸。 “真巧,原来芙灵公主也在这儿!”公良耀迎上前,温言笑对赫连芙灵道。 赫连芙灵尴尬又娇羞的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好巧呀!能在御花园中遇见小侯爷!小侯爷这次入宫是来看望缀儿的?” 公良耀翩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皇上召见我入宫,与魏威将军共同商议领兵对抗柔夷的具体事宜的。” 赫连芙灵壮了壮胆子,仰起头来,笑说道:“灵儿方才看到小侯爷正与魏威将军说着话,可见正是在商议此事。” 公良耀微笑着点点头。 “那,灵儿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话了?”赫连芙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公良耀,生怕自己的无心之举,会影响到公良耀与魏威将军商议卫国大事。 公良耀莞尔一笑地回应:“我方才与魏威将军只是闲谈了几句,刚目送魏威将军先行离开,就转身看到了芙灵公主也在此处。” 赫连芙灵朱唇漾笑,启声问道:“那小侯爷与魏威将军商议完了正事,可是要到紫宸宫中,看望灵儿的准皇妃嫂嫂?” 赫连芙灵古灵精怪地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笑看眼前这位如花般绝美的少年。 公良耀笑答:“我倒是正有此意。之前听说缀儿她因为我要离开帝城,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想趁着此时自己还身在帝城,多抽出些时间陪陪她,安慰安慰缀儿。” 赫连芙灵跟着应和道:“小侯爷可真是一位体贴妹妹的好哥哥!小侯爷对缀儿的关心和爱护,就像是皇帝哥哥对灵儿一样,无微不至!” 公良耀连连摇头,惭愧笑叹:“我对缀儿的关心与皇上对公主宠爱万不及一。公良耀自认为对妹妹缀儿有愧,只想一心弥补,弥补之前对缀儿的亏欠。” 赫连芙灵对公良缀儿的过去并不十分了解,所以,公良耀此时说的话,对赫连芙灵来说,有些听不太懂。赫连芙灵不清楚,公良耀口中所谓的亏欠,除了“质子替身”之事以外,还有什么。 “灵儿虽然不太清楚,小侯爷为何说自己亏欠了缀儿。不过,小侯爷此时去紫宸宫也是扑一个空。因为灵儿刚才去找她,她不在寝宫中,而是在鸾凤宫中照顾皇后呢。灵儿看,小侯爷还是改日进宫之时,再来看望缀儿的好。”赫连芙灵据实以告。 “原来如此,看样子,我要改日再来紫宸宫看望缀儿了。”公良耀浅笑自叹着。 宫里的太监带着公良耀的书童竹幽过来,说备好了马车,送公良耀出宫。 公良耀得知公良缀儿此时正在照顾皇后贺兰蝶梦,也不好去打扰,只得辞别了赫连芙灵,转身跟着宫中的小太监,带着书童竹幽出了御花园。 赫连芙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公良耀的背影目送,心中竟略微有一丝惆怅。 赫连芙灵一行人回到公主寝宫后,赫连芙灵就一个人呆呆的坐着,茶饭不思,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的微微叹气。 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窥见赫连芙灵脸上的神色,便察觉到赫连芙灵对小侯爷公良耀心生了好感,于是雪乔从旁轻声说道:“公主如此舍不得公良小侯爷离开,就这样迟迟地,远远地目送着,可是喜欢上了公良小侯爷?” “谁……谁说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赫连芙灵平生第一次紧张到语无伦次。 雪乔说罢,与同样窥见赫连芙灵心事的斓萱相视,二人纷纷掩口一笑。 第五百六十一章 羞说嗔问 赫连芙灵被宫女雪乔和斓萱二人言中,脸上微微一红,扭过头来嗔道:“我……我那是对公良小侯爷的敬佩和欣赏,你们两个可不要会错了意,开口乱说!”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芙灵公主又会有脸红的时候!上次,公主得知了公良耀是公良小姐的孪生哥哥时,与公良小侯爷在景元轩相会的情景,奴婢们可是历历在目的呀!公主现在含羞脸红的表情,可是与那次别无二致。要知道,奴婢们可是最了解公主的人,奴婢们自幼就一直侍奉在公主身边,还从来未曾见过公主对哪个王孙公子正眼瞧过,更不用说,公主还会因为某个男子,紧张到脸红的了。公主的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公主还是别刻意隐瞒奴婢们了。公主放心,没有公主的允许,奴婢们是绝对不会将公主的心事说出去的!”雪乔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一双早已看透真相的眼睛乌溜溜地凝视着表情神态都有些拘谨忸怩的赫连芙灵。 而斓萱则在一旁抿嘴偷笑。 赫连芙灵见自己的心事瞒她们不过,略微尴尬了片刻,便索性爽快默认,反问雪乔和斓萱二人:“我的脸有那么红?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雪乔和斓萱不约而同的点头,回道:“公主可是差点就将‘倾慕’二字写在脸上了!” “真的?!”赫连芙灵嘟着嘴,娇羞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心事既然都被你们两个一眼看出来了,那公良耀他……他岂不是也看穿了我对他的……” 赫连芙灵捂着羞红的脸,一跺脚,娇声说道:“哎呀!怎么办?!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斓萱急忙笑劝道:“公主喜欢公良小侯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公良小侯爷与公主,男未婚女未嫁的,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心生对异性的好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公主要是真的对公良小侯爷有好感,真心倾慕于公良小侯爷,大不了公主主动去跟皇上说,让皇上给公主做主,皇上自会乐意撮合公主与公良小侯爷的一桩美事的!” 赫连芙灵觉得斓萱说的有道理,甚至赫连芙灵在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之前,也曾是这样想的,想自己主动出击,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遇见了公良耀后的赫连芙灵却有了一丝女儿家本应该有的娇羞,反倒是有一丝羞怯之态,不禁开口叹道:“我就算是平日里再怎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也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这种事情,我自己跑去皇帝哥哥那里,主动去说,说自己喜欢上了公良耀,岂不是太不矜持了些。” 赫连芙灵突然犯起了犹豫。 “这有什么的,公主之前不是常说,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嘛!主动出击,争取幸福,总比坐以待毙的强!公主若是真心喜欢公良小侯爷,那么先向其示好,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心意,也未尝不可。有句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嘛!公主只管放心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就算那公良小侯爷真是块木头,榆树脑袋不开花,公主也至少努力过,争取过,至少日后不会后悔呀!”雪乔和斓萱一样,嘴皮子顺溜的很,劝人的功夫一流。 雪乔的话虽然受用,但是称公良耀是榆木脑袋,是块木头,赫连芙灵就心中不爽,凛冽的目光霎时间瞥向雪乔,更正道:“不许你说小侯爷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雪乔见赫连芙灵如此维护公良耀,只得笑着改口:“公主莫要生气,奴婢一时口误!公良小侯爷聪明绝顶,足智多谋,怎么可能是块榆木呢!” “这还差不多!”赫连芙灵嘴角微微上翘,漾出一丝欣然的笑容。 雪乔顺了顺气,心想下次当着公主的面,说起小侯爷公良耀来,可是要多加谨慎了,万不可因为言语不慎,间接得罪了芙灵公主。 想到赫连芙灵难得喜欢上某人,如今又如此维护公良耀,不许别人当面说公良耀一个不字,雪乔和斓萱不禁掩口窃喜偷笑。 赫连芙灵这边“思君不见君”的遥遥想念着刚刚辞别的公良耀。而在另一边,淑妃宁平芷得知了皇上赫连瀛彻重用公良耀之事,不免又惊又喜。 淑妃宁平芷在儿时与小侯爷公良耀有过短暂的接触,那时宁平芷的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就曾慨叹过公良耀不是等闲之辈,若不是身体抱恙,日后定能成为大炎栋梁。为此,征北大将军宁启还为公良耀抱恙后的孱弱身体惋惜了一阵。 如今,公良耀在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医治下,病情有了好转,行动如常,更是博得了皇帝赫连瀛彻的赏识,得以重用,实现了公良耀多年来想要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理想。淑妃宁平芷作为公良耀儿时的玩伴,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想到公良耀暂时留在帝城,最近会因为商谈要事,时常入宫,说不定自己与公良耀还有机会见上一面,宁平芷的心里,就有些小小的激动。 想到儿时就对公良耀芳心暗许的情景,想到自己一直对公良耀念念不忘,淑妃宁平芷的心里就五味杂陈。 现实中的公良耀和宁平芷此生已是绝无可能,甚至公良耀至今都不曾知道,宁平芷对他由来已久的默默埋藏在心底的感情。而已经成为后宫妃子的宁平芷,也没有想要将自己的心事戳破,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皇帝和太后误会,给公良耀甚至平西侯府和将军府带来麻烦。 宁平芷只想有机会能在见上公良耀一面,能看看他身体恢复后的样子,能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宁平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非要说宁平芷还有什么奢求,就是希望公良耀能凯旋而归,平安归来,成就大业,实现他精忠报国的理想和追求。那么,对宁平芷来说,就算是别无他求了。 宁平芷在寝宫中思量着心事,忽听骄阳宫的邢嬷嬷来传话,说是太后召见。宁平芷来不及多想,便起身跟了邢嬷嬷出了寝宫,来到了骄阳宫,拜见太后贺兰嫣。 宁平芷来到骄阳宫之时,四公主赫连芙柔也正在骄阳宫中为太后贺兰嫣捶腿。 贺兰嫣见淑妃宁平芷已到,便先安排赫连芙柔下去休息,自己则单独有话与淑妃宁平芷说。 太后贺兰嫣难得单独召见淑妃宁平芷,宁平芷不知所为何事,又不好抢声询问,只能躬身,等太后贺兰嫣开口。 第五百六十二章 借袒铫挥 “哀家听说,你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曾与平西侯公良奥是世交,来往密切,不知可有此事?”太后贺兰嫣从密探的口中得知了有关征北大将军宁启与平西侯公良奥来往甚密的传闻,于是召见淑妃宁平芷过来,打算从宁平芷的口中,打探出公良缀儿是平西侯千金的虚实。 淑妃宁平芷听闻太后贺兰嫣询问父亲与平西侯之间的关系,就猜测到太后要从自己的口中获知有关平西侯府的消息。宁平芷不由得警觉了几分。 “回禀太后,家父是曾经与平西侯有过短暂的接触。当时家父被先帝派往西北戍边,途径平西镇,得到了平西侯和平西侯夫人的热情款待,因而短暂接触过几次,但两家还称不上是什么世交,只是熟识一场罢了。”宁平芷不想让太后贺兰嫣多疑,将宁将军府卷入这场纷争,于是轻描淡写地回答。 太后贺兰嫣微微点头。 淑妃宁平芷的回答与贺兰嫣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可见宁平芷并没有对她说谎。 太后贺兰嫣又启声再问:“哀家记得你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奉先帝之命,戍守西北边关之时,你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你那个时候,应该有七八岁了吧?” 宁平芷抿唇颔首,微微笑应。 “那你可记得,你当时出入平西侯府的时候,可曾看到或是听说过平西侯还有位千金叫公良缀儿?”太后贺兰嫣省去那些没有必要的拐弯抹角,直接将话题引向公良缀儿。 宁平芷这才知道太后贺兰嫣召见自己的真实用意,不是在公良耀或是平西侯公良奥的身上,而是在探究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是否属实。 淑妃宁平芷恭声回答:“臣妾那时年幼,总共跟着父亲去到平西侯府小坐也不过两三次,倒也未曾了解到许多平西侯府上的家事。况且,一晃十年,臣妾儿时的记忆也有些模糊,记不大清了。” 宁平芷本可以在公良缀儿的事情上,为公良缀儿和公良世家圆谎,以解太后贺兰嫣的疑心。但是宁平芷素来知道太后贺兰嫣的诡谲,若不是太后贺兰嫣手里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太后贺兰嫣是不会冒然开口,召见她询问此事,打草惊蛇的。 既然如此,宁平芷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宁将军府,就不得不故意含糊,一番托辞,减少太后贺兰嫣的顾虑。 太后贺兰嫣窥见淑妃宁平芷的眼神略有飘忽,猜到宁平芷是在隐瞒什么,故意含糊其辞,不肯吐露真相。因此,贺兰嫣对公良缀儿身份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是嘛!淑妃既然记不清了儿时的事了,却还是能记得住儿时去平西侯府的次数,不是吗?而且哀家还曾听说,你与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相识,可见你对平西侯府的了解,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全无印象。淑妃,你该不会是对哀家隐瞒了什么吧?”贺兰嫣挑眉细问,脸上得意自信的笑容,已经显露出来贺兰嫣对此事的掌握,早已是十拿九稳。 宁平芷依旧一口咬定,莞尔笑答:“那些确实都是儿时的事了,臣妾就算曾经见过平西侯之子公良耀,也记不清他的长相了。至于,平西侯是否还有一个与小侯爷公良耀孪生的千金公良缀儿,臣妾真的是不得而知。太后若是信不过臣妾的话,不如亲自去询问公良缀儿或是平西侯本人,会更加直接准确一些。” 宁平芷寥寥数语,将烫手的山芋丢回给了公良世家。 太后贺兰嫣知道淑妃宁平芷是个聪明人,自己一开口,宁平芷便知自己要问的什么。不过,宁平芷这过于谨慎和防范的回答,却令太后对宁平芷的说法,更加生疑。 太后见瞒宁平芷不过,索性也就直接开口挑明了,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哀家的心思,哀家也便不再与你兜圈子。哀家可以实话告诉你,哀家对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一直有所怀疑。哀家始终觉得现在深受皇帝宠爱的,与滢妃云缀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平西侯千金公良缀儿就是昔日冷宫中暴毙的滢妃!只是,哀家苦于一直没能掌握充足的证据,皇上又极为护着她,便也不好妄断,以免误伤了好人。哀家本想着你与平西侯府上下接触过,能从你这里询问出关于公良缀儿身份的底细,可是你既然说儿时的往事已经记不清了。哀家也不好苦苦追问,为难于你。你若是实在想不出,也便罢了。哀家再找寻其他的突破口,搜集证据便可。” 贺兰嫣欲擒故纵,想先博得淑妃宁平芷对自己的信任,将自己对公良缀儿的怀疑和盘托出。 “臣妾虽然记不清儿时的往事,但是,臣妾却得紫宸宫中的公良缀儿与之前的滢妃虽然长相相同,但是性情习惯却不相近,实在让人联想不出,侯府千金和滢妃是同一个人。”宁平芷故意错误地引导,希望太后贺兰嫣能暂时解除对公良缀儿的疑心。因为贺兰嫣放过了公良缀儿,就等于间接放过了整个平西侯府,自然也就放过了宁平芷心中的白月光——公良耀。 太后贺兰嫣摇摇头,道:“事情可不像淑妃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的生命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突如其来的变故,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劫难之后,人的性情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以至于产生一些改变。如今的公良缀儿虽然性情与滢妃不大相同,但是身体的习惯和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的神态,却是不会轻易改变得了的。” 太后贺兰嫣说着,转首看向淑妃宁平芷,“你与滢妃云缀儿在宫中有过交往,你应该也知道,滢妃云缀儿曾是安南王府的舞姬,在舞蹈上很有天赋,而现在这个公良缀儿却偏偏又当仁不让地在礼宾绮筵上进献了独创了击鼓入阵舞,惊艳四座。此等非同寻常的技艺,可皆是巧合?更不用说,皇上对滢妃云缀儿用情至深,公良缀儿是否就是滢妃云缀儿,只要多多注意观察皇上对待公良缀儿的态度和凝视公良缀儿的眼神即可。要知道,皇上外表虽然风流不羁,实则内心痴情得很。绝不会轻易掉进其他女人的温柔乡中。而公良缀儿这个皇上心目中的特例,却能让皇上心猿意马,甚至在朝堂之上,对大臣们的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执意要纳公良缀儿为妃。若不是哀家出面,恐怕皇上早已孤注一掷,将要册封公良缀儿为妃之事,昭告天下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泾渭之分 太后贺兰嫣一边叹息,一边窥瞧淑妃宁平芷对待此事的反应。 太后贺兰嫣口中所说,皇上赫连瀛彻要册封公良缀儿为妃之事,早在宁平芷的意料之中。赫连瀛彻钟情于公良缀儿,想要册封公良缀儿为妃,给其名分,宁平芷倒是并不意外。只是赫连瀛彻不顾朝臣们的反对,在朝堂上开诚布公地坚持纳公良缀儿为妃的想法,在淑妃宁平芷看来却是一时冲动的不明智之举。 “皇上宠爱公良缀儿,臣妾是知道的。至于太后所说,皇上想要纳公良缀儿为妃,臣妾也并不奇怪。只是,皇上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满朝的文武百官,在臣妾看来,也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淑妃宁平芷此话,由衷而发,并非是顺着太后的意思,恭维太后阻止皇上封公良缀儿为妃的做法。 但在太后贺兰嫣看来,宁平芷的话不论初衷如何,结果却是与太后贺兰嫣站在了同意立场。 在太后贺兰嫣看来,女子善妒,只要是后宫中的女人,就免不了要因为争夺皇帝的宠爱,而明争暗斗一番。就算是平时寡淡无争的淑妃宁平芷也不会例外。 太后贺兰心中暗自得意。 “哀家与你也是同样的意思。只是皇上已经被公良缀儿迷得七荤八素的,失去了一个帝王应有的理智,早已将朝政之轻重缓急抛在了脑后。甚至听到了坊间关于公良缀儿就是曾经放荡轻浮的滢妃云缀儿之传闻也置若罔闻,还口口声声地要任命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征战柔夷。要不是哀家看在公良耀确实还算是有几分将相之才的份上,同意了皇上晋封公良耀的决定的话,就算是因为流言四起的公良缀儿,哀家也万万不能助长了公良缀儿的嚣张气焰,让公良世家因此鸡犬升天。” 贺兰嫣毫不掩饰地,将坊间关于公良缀儿的流言蜚语和赫连瀛彻任命公良耀带兵征战之事说与淑妃宁平芷听。贺兰嫣就是要看看,公良淑妃宁平芷是否真的如其所言的那般,对平西侯府之事,毫无所知。 然而,宁平芷对坊间流言公良缀儿品行恶劣之事,却无所知。若不是听得太后亲口转告,深居宫中的宁平芷恐怕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也未必知情。 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猜测由来已久,那些刻意坊间散播地诋毁谣言,或者是客观的表述,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而目的,昭然若揭。 宁平芷虽然为公良缀儿的处境感到不平,但是小侯爷公良耀的处境更是令宁平芷担忧。 如今,大炎与柔夷,甚至与北冥的局势千变万化沙场征战刀剑无眼,公良耀即便足智多谋,胆识过人,也未必能在沙场上全身而退,毫发无伤,更不用说,公良耀当了这个平夷大将军的头衔,就等于是立下了生死状,不击退柔夷,誓不能回头。 公良耀的身体才恢复了些,却肩负了如此重大的使命,这一切不堪设想的不利后果,都令默默恋慕着公良耀的宁平芷心中惴惴不安。 “皇上果真晋封了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宁平芷又喜又忧,情不自禁地喃言。 “怎么?你还不知道?皇上早已下了口谕,下个月,公良耀就要带着十万精兵对抗来犯的柔夷军,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调兵遣将,战略部署的阶段。”太后贺兰嫣看着恍然若失,眉头紧蹙的宁平芷,“公良耀虽然没有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但是熟读兵法,深谙谋略,加上他又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让他带兵迎战,也算得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贺兰嫣贵为当朝太后,手握大权,精明强干,深谙理政之道,平日很少开口赞誉过谁,今日对公良耀赞不绝口,已经实属难得。可见公良耀确实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淑妃宁平芷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为公良耀有机会实现梦想而感到高兴,还是为公良耀日后的出生入死感到担忧。 “那么,太后真的就这样同意了皇上的决定,任命公良耀为平夷大将军,册封公良缀儿为妃?”宁平芷想要进一步确定太后贺兰嫣对两件事的用意。 “皇上唯才是举,知人善用,哀家自当支持。不过,哀家倒也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地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在公良缀儿的身份没有查清楚之前,皇上不能给公良缀儿任何名分。这也是哀家与皇上相互让步后的约定。” “原来如此。”宁平芷轻叹一声,转而笑问:“那么,如果太后真的抓到了公良缀儿身份的把柄,倘若真的有证据可以证实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话,太后又将如何处置于她呢?” 宁平芷在为公良缀儿未来的处境探听太后贺兰嫣的口风。 “她若清白,哀家也自然不会为难于她。但她若真的与滢妃云缀儿是同一人,那么,哀家也自然不会让她媚君祸国的美人计得逞。”贺兰嫣坦露道。 太后贺兰嫣与淑妃宁平芷二人在内阁中说话,内阁外候着的四公主赫连芙柔听得真切。 赫连芙柔见淑妃宁平芷与太后贺兰嫣谈完话出来,这才转身挑帘进了内阁之中。 “太后真的,要处置公良缀儿?”赫连芙柔了解太后,更能猜到太后贺兰嫣此时的心思,贺兰嫣刚刚与淑妃宁平芷的谈话,亦真亦假,其中最不可信的,便是太后贺兰嫣能真心地放过公良缀儿这句。 “公良缀儿若是妖妃云缀儿的话,哀家自然不能留她。”贺兰嫣冷声回应。 “其实无论公良缀儿是不是滢妃,太后都不打算留她的,对吗?” 太后贺兰嫣瞧着自己亲手带大的赫连芙柔,会心一笑:“在皇上皇位和大炎江山面前,牺牲一个小小的公良缀儿算不得什么。如果哀家不能及时将她除掉,只怕皇上的皇位和大炎的江山迟早会断送在这个妖女的手里。” 赫连芙柔替公良缀儿说话,道:“可是据芙柔所知,公良缀儿只是一个爱慕皇上的普通的女孩子,并没有做过什么祸乱君心朝政之事。芙柔虽然不敢肯定,公良缀儿是否就是滢妃云缀儿,但是有一点,芙柔看得清楚。皇帝哥哥和公良缀儿是真心相爱的,这份感情无关于身份,也无关于地位,只是两情相悦,心心相惜,这样纯粹的爱情又何罪之有呢?总不能因为公良缀儿可能是滢妃,可能与叛臣安南王有过瓜葛,而抹杀掉一切吧?” 第五百六十四章 擿衅谲诳 “柔儿,你的心思还是太过单纯。公良缀儿是滢妃云缀儿也好,不是滢妃也罢。只要她是皇上盛宠,甚至是独宠的女子,她就必然不可留。要知道,古往今来,当朝的帝王只钟情宠幸于一个女子,这对后宫皇嗣、朝廷社稷来说,都是一件祸事。更不用说,公良缀儿既有可能就是昔日的妖妃云缀儿,如此声名败劣的女人留在皇上的身边,只会为皇上招来更多的非议。如果,皇上真的一意孤行,倾心于公良缀儿,将他对公良缀儿的喜爱公之于众,那么,就是等同于向怀有异心的人和敌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自己的软肋。他们势必会以此要挟于皇上,为大炎带来灾难。对坐上王位宝座的帝王来说,宁可风流成性,都不可痴心专情。因为专情成为伤人伤己的利器,有弊无利,乃帝王之大忌!”贺兰嫣辅佐两朝帝王,深谙帝王成事之道。 倘若赫连瀛彻真的专情于公良缀儿一人,则必定皇嗣稀薄,不堪一击,百年之后,大炎江山恐怕后继无人,终将成为他人的天下。就算公良缀儿没有祸国殃民之心,也难以保证,敌人会不会在狗急跳墙之时,利用公良缀儿威逼赫连瀛彻就范。等真的到了那时,皇上为情所困,无法自拔,则大炎危矣。 为了赫连瀛彻得来不易的帝王之位,为了大炎江山永固,无论公良缀儿无辜与否,都断不可留。 赫连芙柔知书达理,蕙质兰心,虽然赫连芙柔还不能完全理解太后贺兰嫣定要除掉公良缀儿的做法,但是,赫连芙柔却在纵观全局,大局为重的角度上,本能地站到了太后贺兰嫣这边。 在赫连芙柔看来,帝王之独宠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即便这场灾难并非人之本意,也免不了日后的纷争。在太后贺兰嫣的教导和后宫明争暗斗的耳濡目染下,赫连芙柔对后宫女人,尤其是深受帝王宠爱的女人的生存之道,有了更明晰的看法。现在的公良缀儿,就如同当年先帝盛宠的杜妃杜妙儿一样,随时都也可能在整个后宫,甚至是大炎朝政上掀起血雨腥风。而以最小的代价,能从根本上平息这一切的方法,就唯有牺牲掉公良缀儿一人。 帝王之爱,可悲可叹,后宫红颜,可怜可哀。 淑妃宁平芷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就一直在想太后贺兰嫣与自己之前的对话内容。宁平芷能从太后贺兰嫣的语气上,断定太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公良缀儿。如果说,太后有朝一日真的掌握了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证据,那么到时候论罪处斩的,可就不仅仅会是公良缀儿一人。甚至连公良耀和整个藏匿隐瞒真相的平西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若是公良耀这次征战柔夷得胜,凯旋而归,或许太后贺兰嫣会看在公良耀的战功上,暂时放过公良缀儿和平西侯府,则公良世家还有保命翻盘的可能。但是,如若这次公良耀阵前失利,铩羽而归,则太后更会借公良耀守边不利之罪名,追究公良耀和公良缀儿的不是。 想到了这些,宁平芷也不得不为公良耀担忧。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刚刚回到了景元轩的小侯爷公良耀。 公良耀在警景元轩深居简出,本是对帝城之传闻未有耳闻。可今日从宫中回府,却在官轿中闻听到了路边布衣百姓谈论祸国妖女一事。公良耀派书童竹幽前去打听,这才知道,百姓口中所说的祸国殃民的妖女毒妃就是自己的孪生妹妹公良缀儿。 竹幽听到有人嚼舌根,诬蔑公良小姐,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与谈论的百姓理论,被公良耀喝令阻止。公良耀给书童竹幽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竹幽虽咽不下这口恶气,但公子有令,也不好违命。只得悻悻地跟着公良耀回到了景元轩,就连府内的管家易德忠都看得出来,小侯爷公良耀和书童竹幽脸上,隐隐不悦的神色。 易德忠没好直接询问公良耀缘由,便单独讲书童竹幽叫出屋外询问。这才从竹幽的口中得知了缘由。 易德忠对坊间关于公良缀儿的传闻有所耳闻,只是还未来得及告知小侯爷公良耀而已。没想到,公良耀回府路上,却亲耳听到了。 竹幽叹着气,对管家易德忠抱怨道:“我听了有人在城里传小姐的瞎话,还添油加醋的恶意诬蔑,生气得不得了,本想要上去与他们理论,可是公子却偏偏不让。这不,竹幽到现在都憋着气,无处发呢!” 易德忠小声劝说竹幽道:“小侯爷阻止你上前与人理论自是有小侯爷的理由。你也犯不着因为那些不实的谣言怄气。既然民间盛传公良小姐的事,说明是有人故意为之,挑衅于公良小姐和平西侯府。你若是真的忍不住性子,和人打了起来,反而落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口实,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姐和小侯爷!” “这些,竹幽自然也知道!只不过,竹幽实在是气不过!真想揪出来那传播谣言的人,将他们的嘴巴撕烂!好为我家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再忍一忍。小侯爷足智多谋,会如此做,也自有小侯爷的考量。”易德忠好言相劝。 竹幽觉得易德忠说的有些道理,便急匆匆去了内室,看望小侯爷公良耀。 公良耀正在房里思考坊间那些对公良缀儿不利的谣言。据公良耀的分析,这些谣言发生的有些蹊跷。虽说自己的妹妹确实就是昔日宫中的滢妃云缀儿。而公良缀儿之前,也确实是曾落魄到了秦楼楚馆,之后还成为了安南王赫连云玦府宅中培养的舞姬。关于公良缀儿之前的种种经历,若非是熟人,则旁人无从知晓。而这个人,却又别有用心地添油加醋,故意栽赃陷害,诬蔑公良缀儿的品行和贞洁,也显然是故意抉瑕擿衅。更加蹊跷的是,这些传闻不早不晚,偏偏是在柔夷即将起兵攻打大炎之前迅速传播开来。这一切的一切,总会让公良耀不得不料想到,这是敌国柔夷挑拨离间的卑鄙计谋。目的就是要在柔夷进攻大炎之前,扰乱大炎内部,瓦解朝政内部的团结,让皇帝赫连瀛彻分心。甚至是想要借机除掉公良缀儿和平西侯府也说不定。 可是,这个敌国阵营中,与那时还是云缀儿的公良缀儿熟识之人,能如此了解公良缀儿的过去的人,又会是谁呢? 第五百六十五章 殿前奉汤 公良耀冥思苦想,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赫连云玦”!难道谋逆兵败后生死未卜的安南王赫连云玦还活在世上,并且还成为了为敌国柔夷效命的叛徒?! 可公良耀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即便赫连云玦还活在世上,赫连云玦也没有必要为了捏造谣言,制造混乱,而抹黑自己的名声,让自己也蹚这浑水。而从小照顾公良缀儿长大的隐婆婆已故,那么剩下能如此了解公良缀儿经历,又起了歹心想要陷害公良缀儿的,就剩下了安南王府的叛臣余孽和敌国潜伏在大炎的谍者。 书童竹幽见公良耀想得入神,也不好上前打扰,便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瞧着,直到公良耀缓过神来,竹幽才上前开口说道:“公子可是在想那些关于小姐的流言?” 公良耀微微颔首,启声答道:“与那些流言蜚语相比,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缀儿的处境。” “是啊,现在帝城到处都是有关小姐的流言,若是让皇宫中那些唯恐天下不乱、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岂不是会因此故意找小姐的麻烦?”竹幽叹道。 公良耀点点头,“希望缀儿一切安好,希望皇上能信守承诺,保护好缀儿。” 公良缀儿从鸾凤宫回来的路上,在御花园的天香亭遇到了刚刚从御书房中禀报出来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初二人相互施礼。 义琪王赫连瀛初看着公良缀儿手上端着一碗参汤,莞尔笑问:“公良小姐这是要到御书房,面见皇上?” 公良缀儿浅笑回答:“皇上这几日忙于朝政,无暇用膳,我刚好熬了一碗参汤,要给皇上送过去。” “皇上还真是好福气,有公良小姐这般的美人在侧,红袖添香。”义琪王赫连瀛初抿唇笑称。 “义琪王过奖了。”公良缀儿颔首,盈盈一笑。 义琪王赫连瀛初侧了侧身,笑对公良缀儿说道:“皇上刚刚忙完政务,此时应该正在小憩,公良小姐送的参汤正是时候。” 公良缀儿点头微笑回应,端着参汤别过赫连瀛初,径自向御书房走去。 义琪王赫连瀛初回眸,望着公良缀儿轻盈的背影,脑海中却浮想起坊间关于公良缀儿不堪的传闻。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 公良缀儿刚走进御书房,就看见总管太监小团子正站在赫连瀛彻的身后,为其揉肩。而日理万机的赫连瀛彻则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小团子眼尖,看到公良缀儿端了参汤近来,忙要开口称呼,却被公良缀儿嘘声制止。 公良缀儿轻盈地来至赫连瀛彻身边,将参汤放下,而后,走到赫连瀛彻身后,笑着示意小团子,小团子即刻会意,点着点头,抽身离开。 公良缀儿抬起手,为乏累的赫连瀛彻贴心揉着肩膀。 闭目养神中的赫连瀛彻并没有完全睡去。赫连瀛彻忽然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轻柔了些。那揉肩的力道细腻均匀恰到好处,根本不似小团子平日里的那般笨重。隐约之中,赫连瀛彻依稀嗅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淡淡地幽香。赫连瀛彻想都没想,就断定身后此时为自己揉肩之人,就是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笑着睁眼,顺手握住公良缀儿的皓腕,将公良缀儿将怀中一带,公良缀儿措手不及,整个人跌落到赫连瀛彻的怀里。 赫连瀛彻怀抱着公良缀儿,闭上眼睛,细嗅着公良缀儿身上淡淡地幽香,菱唇不自觉地为上翘,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皇上怎么知道身后为皇上揉肩的人,不是团公公,而是缀儿的?”公良缀儿依偎在赫连瀛彻的怀抱中,疑惑不解的问。 “是你身上熟悉的香气和轻柔的力道给了朕提示。朕不必睁眼,便能猜到,朕身后的人是你!” 公良缀儿笑靥如花,“缀儿知道皇上最近十分乏累,所以亲自下厨熬了一碗参汤送来,皇上趁热喝喝看。” 赫连瀛彻听公良缀儿如此说,这才再次睁眼,一眼瞧到了桌上的那碗参汤。 “这些事,让御膳房的人做就好,何必你亲自下厨。”赫连瀛彻体贴地回应。 公良缀儿嫣然一笑:“那可不一样,这可是缀儿对皇上的一片心意。” 公良缀儿说着,从赫连瀛彻的怀抱中起身,将桌上的那碗参汤端到了赫连瀛彻的面前。 赫连瀛彻接过公良缀儿递过来的参汤,用汤匙舀了一勺,细细品着,不绝地点头。 “味道不错,就是味道稍微淡了一点。”赫连瀛彻评论道。 “缀儿怕皇上吃咸,会咳嗽,就少加了点盐。皇上若是吃不惯,缀儿下次就再稍微放点盐,调调味。” 公良缀儿说话间,赫连瀛彻早已捧起汤碗,将参汤一口气喝完。 “只要是缀儿你做的,朕都喜欢。” 公良缀儿心头一暖,报以甜甜地微笑。 赫连瀛彻想起与太后贺兰嫣在朝堂上的约定,想到在击退柔夷之前,无法按照自己之前与公良缀儿之间的约定,昭告天下,册封公良缀儿为妃,赫连瀛彻的心里就很是愧疚,不由得微微蹙眉。 公良缀儿不清楚状况,以为赫连瀛彻是太过劳累所致,于是笑道:“皇上还是重新闭上眼睛,养养神。缀儿继续为皇上揉肩,皇上也好趁着小憩的时间,好好放松放松。” 公良缀儿说着就要移步来至赫连瀛彻身后。公良缀儿刚一侧身,皓腕就再次被赫连瀛彻握住。 “缀儿,朕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赫连瀛彻还是决定将自己食言之事,告诉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坐回到赫连瀛彻身旁,诧异地看着几欲开口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先是尴尬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因为要防止柔夷来犯的缘故,朕恐怕短时间之内,无法兑现朕之前许与缀儿你的承诺了。” 公良缀儿微微愣住。 赫连瀛彻又道:“不过,朕答应你,等朕平息击退了柔夷之后,朕就册封你为妃,正式将你纳入后宫中来。但在此之前,还希望缀儿能再等待上一段时间。希望缀儿可以谅解朕的苦衷。” 公良缀儿闻听赫连瀛彻诚恳的解释,非但没有生气责怪,反而善解人意的会心一笑:“其实,皇上是否册封缀儿,对缀儿来说,并不重要。只要缀儿能有幸一直侍奉在皇上的身边,缀儿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朕不想让你牺牲自己,成为朕身后默默无闻的女人。朕一定对兑现朕对你的承诺,给你名分,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朕的女人!” 第五百六十六章 谣诼讥嘲 公良缀儿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赫连瀛彻灿烂地微笑着,那能治愈人心的温暖笑容,甜得让任何冰封之心都为之融化了。 公良缀儿依偎在赫连瀛彻的怀中,紧紧抱着赫连瀛彻,柔声倾诉衷肠:“缀儿不是什么贪得无厌之人,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缀儿就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就像现在这样,得到皇上真心的宠爱,缀儿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赫连瀛彻搂着怀中心满意足的公良缀儿,柔声说道:“正因为你是朕的女人,朕才要将最好的,统统给你。绝不允许任何人,包括朕,亵渎轻慢于你。” “对于缀儿来说,有皇上的这句话,缀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春光中,眷侣脉脉相对的眼神,甜煞了窗外树梢上双栖的玄燕。 自从端妃失去了太后的宠信之后,整个后宫霎时间倒是成为了同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丹妃和婉嫔明争暗斗的舞台。二人表面上和睦,可私下里却是各怀心思,总想要搬到对方。 丹妃虽说比婉嫔在后宫中的身份高些,但是丹妃却日益发现,太后贺兰嫣有开始宠信婉嫔的迹象。也正因为如此,丹妃明面笑着与婉嫔宣称姐妹,可私下里,却对婉嫔多了些防范。 这日,这对貌合神离的后宫“姐妹”见春光大好,便一同出来到御花园中踏青,欣赏春景。没想到冤家路窄,偏偏遇到了送了参汤回来路经此处的公良缀儿。 丹妃本不想理会公良缀儿,跟公良缀儿多费口舌,却忽然想到在朝廷中任职的堂哥今日命亲信给自己捎来的口信,口信中特意提到了有关公良缀儿的不堪传言,便由不得抿唇邪笑,计上心来。想要打趣嘲讽公良缀儿一番。 丹妃低声对身旁的婉嫔说道:“呦!瞧瞧!那不是公良小姐吗?!看样子是刚从御书房皇上那里回来。反正你我遇见了,不如我们上前,好好与她说说话,寒暄寒暄。” 婉嫔不解丹妃的真实用意,但一想到能借机奚讽公良缀儿,心头便也有些动摇,随声附和道:“妹妹听姐姐的安排!” 公良缀儿本是要回紫宸宫,与丹妃和婉嫔等人所走的方向不同,可是丹妃为了嘲讽公良缀儿一番,特意带着婉嫔绕着弯子拐回来,一路追了上去,故作巧遇。 公良缀儿走着走着,见面前有两位宫廷华服的妃嫔立在道路中央挡路,定睛一看,却见是丹妃和婉嫔二人。 公良缀儿坦然上前微微施礼。 “丹妃娘娘和婉嫔娘娘这是在御花园中踏青?”公良缀儿率先开口笑问。 丹妃矫揉造作地抬眸看了看公良缀儿,阴阳怪气地回应道:“今日碧空万里,春风和煦,是难得的大好春光。我和婉嫔在宫中也是寂寥无事,所以就出来走走。不像公良小姐这般,可以时常出入御书房,得到皇上的盛宠,应接不暇。” 丹妃的言语中,明显夹杂着浓浓的妒意。 公良缀儿看出了丹妃和婉嫔故意守在这里,将自己拦住的用意,便不想与她二人纠缠,浪费口舌,于是微微一笑,启声道:“是嘛!丹妃娘娘和婉嫔娘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草民就不打扰两位娘娘赏花踏青,先行一步了。” “别着急着走呀!难得能在这里遇见你。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可好?”婉嫔出言柔声强留。 丹妃却道:“公良小姐现在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我们也都能理解。毕竟谁人听说了坊间那些描述自己过往的不堪的流言,谁也都会怄气上一阵子的。更何况,皇上正是因为此事,差点与太后和朝臣们闹翻,要是我夹在中间,也会左右为难的。” 丹妃故意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半句,留半句。 公良缀儿原本决意要走,不想与丹妃和婉嫔二人搅在一处。闻听了丹妃这几句无头无尾的话,再联想方才在御书房中,赫连瀛彻对自己的歉意,让公良缀儿不得不疑惑地将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 公良缀儿回身,说道:“丹妃娘娘说的什么不堪的流言,什么皇上与太后、朝臣们闹翻,是什么意思?” 丹妃嘴角斜扬,看出来公良缀儿对此事还并不知情。心中更是得意,认定自己的计谋可以狠狠地打击公良缀儿。 丹妃装作一脸惊讶的表情,张大了嘴巴,诧异地问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既然你不知情,那……那我还是不便多嘴了。” 此事既然关乎了赫连瀛彻,公良缀儿就更不会不管不问。 公良缀儿直接追问丹妃:“草民不明白,丹妃娘娘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丹妃见已经吊足了公良缀儿的问口,引发了公良缀儿的疑心,这才讪笑答道:“既然你非要追问,那我也便如实告知你吧。你可知,近日来,帝城中的百姓中到处流传着有关于你就是昔日被皇上打入冷宫中,暴毙而亡的滢妃的传闻。传闻中还提到了你曾流落到了秦楼楚馆,出落于烟花之地。还有人说,你昔日在安南王府为奴为婢之时,与安南王赫连云玦有染,早已不是什么完璧之身。都说皇上的头顶上,戴了一顶郁郁葱葱的帽子……总之,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传言!我和婉嫔不了解实情,自然是不会偏信,侯府千金公良小姐会和昔日的妖妃滢妃云缀儿扯上什么关系的。想必是什么无聊之人的讹传而已。毕竟,公良小姐与滢妃长着同一张脸,被人认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 丹妃边说,边不时地抬眼瞧看公良缀儿闻听此事的表情。丹妃见公良缀儿脸色渐渐僵住,又接着说道:“只是,帝城的老百姓哪里分得清传闻的虚实,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一来二去,也就传到了皇上、太后和众位朝臣的耳中。这不,今日早朝之时,诸位大臣将此事上奏给皇上,联名劝皇上要与身份不明的你划清界限,脱离关系,以保帝王声誉呢。为此,皇上也差点和朝臣们当场闹翻,要不是最后太后出面调停,皇上做出了让步,恐怕就要因为你的关系,在朝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了。” 听了丹妃的解释,公良缀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赫连瀛彻无可奈何的食言,并非是因为大炎与柔夷将开战的时局所致,而是因为坊间被人四处散播的,有关于自己的不利传言,不得不谨慎处之,甚至于让步妥协。 第五百六十七章 澄澈浑染 婉嫔从旁挑唆道:“皇上对你还真是偏爱有加呀!宁可与满朝文武为敌,宁可违背太后的意思,也要将你留在身边。我要是你,看着皇上为我的事如此为难,我就主动退出,离开皇上,就算是牺牲了自己,也断然不会给皇上找麻烦。绝不会厚着脸皮,继续做有损于皇室和朝廷和睦的事来!” 婉嫔说着,不屑地打量着公良缀儿,嗤笑道:“不过,我毕竟不是你。你非要用裙带的关系,在皇上枕边吹风,提拔自己从来不曾领过兵打过仗的亲哥哥为平夷大将军,冲锋陷阵,虽然做法自私了些,倒也无可厚非。只可惜,皇上还要左右为难的,为你打点好一切,成全你的私心和整个公良世家爱慕虚荣的野心,却唯独损了皇上的英明。我还真是为皇上感到惋惜呀!” “丹妃娘娘和婉嫔娘娘久居深宫,还能如此耳聪目明,获得消息如此神速,草民倒是十分佩服。只是草民好像依稀记得,上次在骄阳宫中,太后可是亲口说过,后宫中的妃嫔不得过问朝中政事。丹妃娘娘和婉嫔娘娘假借关心草民,背地议论朝政和皇上的旨意,岂不是坏了太后在后宫中定的规矩?!况且皇上那边如何用人,如何善任,自有皇上的主张,两位娘娘该不会是在质疑皇上的圣意?!不过,草民还是要感谢两位娘娘的好意,将此等消息告知于草民。草民还要回一趟紫宸宫,换件衣服,去鸾凤宫看望皇后娘娘呢,就先行一步了。两位娘娘请便。” 公良缀儿说罢,微微颔首,头也不回地抽身离开。 婉嫔指着公良缀儿的背影,嘟囔道:“丹妃娘娘瞧瞧,她公良缀儿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在宫中有恃无恐,连你我二人都不放在心上了!这可得了!皇上还没册封她为嫔为妃的呢,她说话做事就如此嚣张狂妄,目中无人了!日后若是她公良缀儿真的成了皇上册立的妃子,那不会更加变本加厉了!必须早日想出个主意,提早剔掉了她的羽翼才是!” 丹妃上次与公良缀儿在太后的骄阳宫中交手,已经是败下阵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丹妃倒是淡定得多。 “你说的容易?!我且问你,皇上如此偏爱于她,她又讨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有了这两座靠山,谁还能轻易动她?!就算你我都质疑公良缀儿的身份,那也是无凭无据的怀疑而已。哪怕手段厉害如太后,也未见太后能完全压制得住公良缀儿的嚣张气焰。”丹妃客观地分析道。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公良缀儿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出尽了风头,独占了皇上的宠爱?!”婉嫔气不过,反问丹妃。 丹妃倏然一笑:“我们当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她公良缀儿不是自命清高,自以为清白的嘛,我们就帮她搞点动静,为她上点‘丹青’。” 婉嫔没听明白,凑上前来,小声问道:“此话怎讲?” “要想查清公良缀儿的底细,找出公良缀儿的破绽,根本不需要你我亲自动手,我们只需要多加留意她的一言一行,多加打探她平日里接触的人和事,便能从中窥得一二。”丹妃望着鸾凤宫的方向和御膳房的方向,盈盈一笑,“我想答案,应该逃不过鸾凤宫和御膳房这两处地方。” “姐姐……要从皇后娘娘的寝宫着手?!”婉嫔野心很大,可是胆子却较小,一听丹妃提到鸾凤宫,心中就不由得打怵。 “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侧面打听,慰问一下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而已。我就不信,公良缀儿这么上赶着讨好皇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丹妃早已暗暗下定了主意,就算自己拼尽了全力,也要将公良缀儿拉下水,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良缀儿坐上自己觊觎已久的贵妃的宝座。 婉嫔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笑着提醒丹妃道:“要说从鸾凤宫入手,查清公良缀儿的企图,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丹妃娘娘可知,我有一个贴身宫女流莺素来与鸾凤宫的宫女小慧交情甚好,我们大可以从小慧这个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入手,让流莺套取鸾凤宫的讯息。” 丹妃点头称赞:“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也可以交代我手下的宫女嬷嬷们,多多留意御膳房的一举一动。” “丹妃娘娘派人留意御膳房做什么?” “你可是忘了,当年旎馨苑还剩下一个心腹,现在被太后安排在御膳房中负责烧火劈柴的宫女玉儿的了?” 丹妃这么一说,婉嫔才恍然想起,笑叹:“还是丹妃娘娘聪明!手段高明!婉嫔我自愧不如!” 丹妃明明知道婉嫔对自己的称赞只是客套话,不足为信,但对骄傲自满的丹妃来说,还是极为受用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因为公良缀儿这个共同敌人的出现,丹妃和婉嫔这两个貌合神离的好姐妹,终于难得达成了统一,站到了同一个阵营中,共同对抗公良缀儿。 回到紫宸宫的公良缀儿,想到赫连瀛彻因为保护自己而犯难,心中就不是滋味。 侍女纤云和弄月见公良缀儿有心事的样子,便上前关心询问,这才得知了坊间有关公良缀儿不利流言的消息。 “怎么会有人的嘴巴这么欠!竟然敢污蔑诋毁我家小姐的名声,要是被我逮到了之后,非撕了他的嘴,扒了他的皮不可!”弄月撸胳膊挽袖子,义愤填膺地说着。 “小姐!奴婢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故意诋毁小姐,散播谣言,借此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小姐千万要冷静,万不能因此事着急上火,气坏了身子,中了奸人之计!”纤云心思敏捷,性情沉稳,为公良缀儿逐一分析,劝慰道。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现在忧心的并非是我自己,而是担心皇上那边因为我的事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与太后或是朝臣们闹翻,势必会影响到对抗柔夷的作战计划。同时,民间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多多少少的会给哥哥和父亲带来影响,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公良缀儿忧心至亲至爱之情愫,无以言表。 “要我说,管它什么流言,什么蜚语的!我们都不管它,看它还能折腾到几时,时间已久自然也就销声匿迹了!” 说话间,赫连芙灵带着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紫宸宫内。 第五百六十八章 窥得先机 公良缀儿起身说道:“芙灵公主,你怎么来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灵儿听说了,能不过来看看,安慰安慰吗?” 赫连芙灵说着,与公良缀儿执手坐下。 “原来你也听说了坊间的传闻。”公良缀儿自嘲笑叹。 赫连芙灵把手一挥,朗声道:“什么传言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造谣生事!灵儿现在虽然不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但至少灵儿知道此人心计歹毒!其心可诛!就他这点小儿科的计量,也就是糊弄一下不知实情的帝城百姓而已!但凡接触过缀儿你的,又有谁人不知你的为人!” 赫连芙灵一直是向着公良缀儿的,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更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公良缀儿这边。 “坊间的传闻也并非尽是谣言,毕竟昔日的滢妃云缀儿与我本就是同一个人,有人在事实的基础上,故意添油加醋,才更加使得此传闻真假难辨。帝城百姓才会信以为真,三人成虎。” 公良缀儿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会成为他人日后利用陷害的把柄,心中就莫名有些自责。 赫连芙灵好心劝解:“就算你与云缀儿是同一个人,就算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也并不是你的错呀!你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更无需为此而自责。” 赫连芙灵坚定的眼神看着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备感安慰。 赫连芙灵的明眸一转,轻声询问公良缀儿:“灵儿觉得,能如此深知你底细,到处造谣之人,一定是曾经与你打过交道,熟悉你经历的人!缀儿,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让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赫连芙灵的一番问话,倒是帮助公良缀儿找到了查清事情源头的方向。 “我过去的经历,知道的人并不多。我想有意要加害我之人也自是少之又少。除了宫里的人,也就唯有曾经自己委身栖息之地——安南王府中的老主仆得知一二了!” 公良缀儿仔细回想着,却也暂时只想到了这里。 赫连芙灵摇晃着脑袋,否定的说着:“不光是安南王府的人,灵儿想着,皇帝哥哥无奈将你打入冷宫之前,倒是朝堂上有几位大臣拿出了你昔日经历的佐证,或许是他们泄露了你的身份,也不一定!” “你说的这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若真的是大炎内部人所为,那么,他们揭穿污蔑我的用意又是为何呢?难道仅仅是想要利用舆论的压力,迫使皇上放弃我,除掉我?然而,显而易见,正是因为他们手里面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我就是滢妃云缀儿,所以才出此下策,散播谣言来诋毁我。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大炎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大炎朝臣中,有人冒险这样做,除了会平添内乱之外,还会有什么意义呢?”公良缀儿想不明白,若是大炎内部所为,因何为之?又为何选在这与敌国柔夷即将开战的关键时刻,在皇上和大炎朝政的背后,捅下这一刀子? “如果说,如果说有人就是想故意引起大炎的内乱呢?”赫连芙灵灵光一现,豁然提道。 赫连芙灵的这句话给了公良缀儿极大的启发。公良缀儿顺着赫连芙灵的思路,竟然隐隐想到了散播此谣言,最有可能的幕后真凶。 “难不成这些都是潜伏在大炎的柔夷谍者,或是北冥谍者所为?!”公良缀儿随口惊呼。 “你这么一说,灵儿倒也觉得是了!天下哪里有如此巧合之事,这谣言偏偏赶在柔夷来犯之前突然传出来,要是敌国扰乱我大炎的诡计,反倒能说得通了!”赫连芙灵也连连点头,应和着。 “若真是这样的话,就糟了!”公良缀儿按捺不住,坐立不安,“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我要及时提醒皇上不能中了敌国挑拨离间之计!” 公良缀儿说罢,起身直奔御书房而去。 “哎!灵儿才刚坐下说会儿话,一眨眼的功夫,人又走了!”赫连芙灵无奈,只好略坐了坐,便带着雪乔和斓萱离开了紫宸宫。 赫连瀛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见公良缀儿折返了回来,微微愣住,讶然笑问道:“缀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赫连瀛彻说着,向身旁的总管太监小团子使了个眼色,小团子笑着会意,退出御书房外。 赫连瀛彻发觉公良缀儿的脸色不大对,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款步来至公良缀儿面前,柔声问:“朕看你的脸色不大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公良缀儿的灵眸迎上赫连瀛彻温柔又关切地目光,轻声回应道:“缀儿已经知道,皇上为何会对缀儿说,皇上会食言的话了。” 赫连瀛彻怔在原地,只微微地笑应,不曾答话。 “那是因为,皇上为了保护缀儿,不想让缀儿因坊间那些流言蜚语所扰,不惜与朝臣们闹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对吗?” 公良缀儿清澈恳切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听闻公良缀儿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便不想再隐瞒她,幽幽开口解释道:“你不必烦忧这些,朕自会处理好一切的!” “可是,缀儿不想让皇上为缀儿背负的太多。更不想皇上因为我的缘故,与朝臣不合。”公良缀儿轻咬丹唇,心中隐隐自责。 赫连瀛彻拥住公良缀儿的肩膀,笑说道:“为你,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朕也甘之如饴。”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或许就是敌国细作有意为之,故意要挑拨离间,捏造缀儿的谣言,挑唆皇上和朝臣们的关系,从内部瓦解大炎的诡计?”公良缀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瀛彻为了她,而与大炎上下不睦。 公良缀儿忧心忡忡,惴惴不安的,赫连瀛彻反而舒然一笑,慵懒的笑容,从容惬意,看不出有任何的负担。 赫连瀛彻启声在公良缀儿耳边解释道:“缀儿,你放心,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背负无辜的骂名,更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诋毁污蔑你的清白。” “缀儿所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公良缀儿的话未说完,赫连瀛彻的手指,就轻轻地封住了公良缀儿的唇。 “朕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放心,朕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奸人的歹计,一定没有机会得逞的。”赫连瀛彻笑得如此开朗自信,让公良缀儿原本担忧的心,也有些动摇。 第五百六十九章 行将兴师 公良缀儿从来未曾见赫连瀛彻说过什么大话,若不是真的运筹帷幄,胸有成竹,赫连瀛彻是不会这般从容轻松的。尤其实在公良缀儿的面前。 与不安的担忧相比,公良缀儿此时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男人有魄力,也更有能力解决好面前的难题。 “回禀公主,一切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安排妥当,现在整个帝城的大街小巷中,都在散播着关于公良缀儿的流言。许多帝城的百姓已经对属下的散播的谣言深信无疑了。并且,属下刚刚得到了消息,这些传闻已经按照预想的那样,传到了大炎朝廷的文武大臣耳朵里,前两日,大炎朝臣就公良缀儿的坊间传闻一事,联名上书,规劝新帝,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还因为维护公良缀儿与大炎朝臣们差点闹翻。现在大炎上下已经被流言蜚语搅和得一团乱麻。一切正按照公主之前设想的那样,顺利进行。”柔夷谍者韩璃月亲自面见柔夷公主单蠕,将其收集到的密报,据实以告。 单蠕公主闻听,心中大喜。 “没想到,那大炎的皇帝还是一个痴情种,为了维护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竟然不惜与大炎朝臣们闹僵。我真不知道,这大炎有这么一个多情的皇帝,是大炎之福还是祸?”单蠕公主唇角斜扬,得意自满,却又不屑一顾地笑谈。 “只是,因为大炎皇帝不顾众人的反对,极力维护公良缀儿的原因,截止到目前为止,那些坊间的流言,并没有给公良缀儿带来是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和打击。不过,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因为一个女人,损了帝王之英明,在朝臣或是大炎百姓中引起臣民之怨,也算是无心插柳的意外收获。”韩璃月办事得力,看着敌国大炎内务落得如此境地,心中也是暗自窃喜。 单蠕公主朗声笑道:“此计能顺便解决了公良缀儿甚好,但是如果暂时让她逃过了一劫,倒也无妨,毕竟我与她来日方长,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与她会狭路相逢的。到那时,再与她一决高下,她迟早会落在我单蠕的手里。” 单蠕公主脸上虽然笑着,但是暗地却握紧了拳头。公良缀儿在单蠕公主眼中不过就是一只猎物,早晚逃不出单蠕公主的手掌心。 “既然公主的扰乱大炎内务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么,下一步,公主是否就要请示国王,趁乱出兵,进攻大炎?”韩璃月是单蠕公主的心腹,免不了要站在单蠕公主的角度和立场思考问题。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这个,我自有安排。” 单蠕公主之前,故意将云缀儿极有可能还活在世上的消息,透露给了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单蠕公主本以为,心念着云缀儿的赫连云玦得知了云缀儿还活着,并且摇身一变,成为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新欢公良缀儿一事,会激发赫连云玦蠢蠢欲动的心,让赫连云玦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然而,赫连云玦却并没有按照单蠕公主预想的那样,急忙向父王吉尔克请命,着急带兵出征,反而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如常。 是赫连云玦太过聪明,早已看穿的单蠕公主的用意,故意按兵不动?还是赫连云玦根本就没有相信单蠕公主的话,没有相信云缀儿还活着的事实? 但是不管怎么样,单蠕公主散播谣言,挑拨离间,扰乱大炎内务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朝臣们为了一个公良缀儿闹僵,正是柔夷趁机出兵进攻的大好时机。单蠕公主改变了之前的策略,不再等候着赫连云玦请命领兵,而是单蠕公主自己主动向父王吉尔克请愿,劝说父王吉尔克早日派兵出征。 单蠕公主得知了柔夷谍者韩璃月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大殿,亲自面见父王吉尔克。 柔夷国王吉尔克正与柔夷于蛮王后在殿内说着话,却见女儿单蠕公主进殿面见,于是启声,面容和悦地笑问自己的女儿但蠕公主道:“你急忙面见本王,可是又有了什么好消息?” 单蠕公主还为开口,柔夷国王吉尔克便已经从单蠕公主洋洋得意的表情中,窥测到了单蠕公主即将禀报之事。 单蠕公主走到殿中央,向玉阶之上的父王吉尔克和母后于蛮王后施礼,盈盈笑道:“儿臣今日,可是为父王带拉了一件大好的消息。” 吉尔克捋着胡须想了想,笑问道:“可是你扰乱大炎内政的大计已成?” “父王一猜就中!儿臣瞒不过父王。正是如父王所说,现在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大炎朝臣因为对待身世不清,品行有污点的公良缀儿的态度不一,大炎新帝一再没有底线地维护公良缀儿,而大炎朝臣则是站在大炎江山社稷的角度,再三规劝大炎新帝放弃公良缀儿,保全朝政安稳。两者互不相让,甚至差点当场闹翻。现在,上至大炎朝臣也好,下至大炎平民百姓也罢,都对大炎新帝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做法,颇有微词,积怨渐深。儿臣想,现如今趁着大炎内乱不稳的时局,正是我们柔夷出兵攻打大炎的绝好时机。定能打得大炎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大炎内柔外患,瓦解大炎,给大炎致命一击,便指日可待!儿臣今日前来就是想请父王即可下令,征讨大炎!”单蠕公主杀伐决断,比起父王吉尔克更加果敢。 吉尔克一拍大腿,朗声大笑道:“那正好!本王也刚刚接到了使臣们传来的消息,北冥皇帝苏元嗣已经收到了本王请求增援的书函,并且已经答应,不日北冥便会供应战马和粮饷增援柔夷。有了北冥的支持和保障,本王相信这一仗,定会打得大炎一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即便不能一举拿下大炎的城池,至少也可以杀杀大炎的威风!壮壮我柔夷军的士气!” 吉尔克又开口道:“本王现在就即刻传令下去,三日之内,就派驸马赫连云玦领柔夷将士们出征!同时,本王也会参考你的意思,安排军中大将,常胜将军狄迈作为此次征讨大炎的统领大将,任命驸马赫连云玦为副将,全权协助狄迈将军领兵作战。” “父王英明!那儿臣这就会金缕台,为驸马收拾行李。”单蠕公主笑着恭维道。 于蛮王后启声跟问单蠕:“只是你父王派驸马出征,这一路沙场鏖战,甚是艰险,你可舍得?” 第五百七十章 直待凌云 面对母后于蛮王后的疑问,单蠕公主淡然笑之,畅言而答:“他是柔夷臣子,又是我单蠕公主的驸马,定当为柔夷效力,鞍前马后。父王派他领兵出征,是对驸马能力上的认可,也是驸马证明自己的绝好机会。并且,儿臣也相信的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驸马有能力坐稳副帅的位子,协助狄迈将军,与狄迈将军和一众柔夷将士通力合作,定会大破大炎,凯旋而归!” 自从那日赫连云玦从单蠕公主的口中得知了云缀儿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后,心中便有些坐立难安。如果单蠕公主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赫连云玦此时多想飞奔回大炎,看看死而复生的云缀儿一切可还安好。这个赫连云玦魂牵梦绕中,念念不忘的女子,像是一束暗夜中的烛光,点燃了赫连云玦死灰一般的心。从此,赫连云玦的每一刻奋斗,都有了更为明确的意义。 赫连云玦不是不想早日出兵攻打大炎,因为那样的话,说不定,赫连云玦还有机会再次见到云缀儿。但是现在的赫连云玦寄人篱下,受制于人,早日不似往日般拥有可以呼风唤雨的能力。想要有朝一日,与云缀儿再次见面,想要将云缀儿从赫连瀛彻的身边夺回来,赫连云玦就不得不在隐忍一些时日,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再开始疯狂的报复。 赫连云玦貌似安稳地在柔夷朝中任着虚职,却忽闻柔夷国王吉尔克的召见。赫连云玦连忙起身到了大殿,面见有要事相商的柔夷国王吉尔克。 赫连云玦来到大殿之时,柔夷名将狄迈也正在殿上。 赫连云玦轩昂狄迈将军颔首示意,随即躬身向吉尔克行君臣之礼。 吉尔克见人都已经到齐,于是开口道:“驸马来的正好。本王正在与狄迈将军商讨着三日后,你与狄迈将军出征进攻大炎之事。本王急着召见你来,也正为此事。” 吉尔克着急召见自己,竟是为了商讨不日征战大炎之事,倒是令赫连云玦有些意外。毕竟,赫连云玦之前请命之时,吉尔克以时机未到之名,一再推脱。可今日,吉尔克却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前后判若两人。 赫连云玦何其聪明,当看到柔夷名将狄迈将军也在殿内之时,赫连云玦就已经猜到,这个狄迈将军就是吉尔克不放心自己,有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眼线。 不过,急于立功的赫连云玦倒也不会将此等小事,太过放在心上。 “本王现在就任命你为此次攻打大炎的先锋副将,全权协助统帅狄迈将军作战。” 赫连云玦不由得在心中自嘲,自己虽有大将之能,却只能甘当此次征战领兵的副将,为他人做嫁衣,大材小用。可是既然是寄人篱下,受制于人,也不得不适当低头,卧薪尝胆,等待他日翻身时机。 赫连云玦躬身莞尔而答:“国王圣明!微臣一切谨遵国王之命,定不辜负国王对微臣的器重,鼎力协助狄迈将军指挥作战,打赢这场战役!” 吉尔克微微点头一笑。 得到柔夷国王的亲自任命之后,赫连云玦本是想出来内阁之后,单独与狄迈将军商讨一下出兵之前的作战部署。 可是赫连云玦笑脸相迎,得到的却是狄迈将军生冷的回应:“我现在还有其他要务,需要在临行前交接,安排手下去做,暂不得空,不像驸马爷这般有的是功夫。恕不能奉陪。驸马爷想要商讨之事,改日等我得了空,再谈吧。” 因为赫连云玦是敌国大炎倒戈归降的王爷,又仗着单蠕公主的裙带关系才得了如今出征大炎的副将之职。向来居功自傲的狄迈将军定然不会将一个昔日的败寇,现今的面首放在眼里。 在狄迈将军看来,赫连云玦无非是仗着几分俊朗的容貌,仗着驸马爷的特殊身份上位而已,若仅论能力,或许比自己手下的兵卒还不如。不然,当初又怎么会谋逆兵败,逃入柔夷。 狄迈将军对赫连云玦的蔑视和不屑一顾,丝毫不避讳地写在了脸上。若不是这次柔夷国王吉尔克亲自下了命令,委任狄迈将军为此次领兵作战的统帅,若不是之前曾受到过单蠕公主的赏识和引荐,以狄迈将军的清高自傲,断不会与一个小白脸成为征战沙场的同僚。 对狄迈将军来说,与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成为同僚,甚至将要共赴战场并肩作战,就是一种耻辱。 轻蔑的眼神,不屑的表情,嘲讽的冷言冷语,赫连云玦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自从来到柔夷,自从成为了单蠕公主的驸马,这些质疑就之声就络绎不绝,这些冷漠之颜就千篇一律。好在赫连云玦狂热的野心,早已胜过了颜面,不然的话,就凭着天上地下的处境和待遇和无限地心里落差,就够赫连云玦好生调节一阵子的了。 赫连云玦眼睁睁地看着狄迈将军傲慢地离开,心中却暗暗下赌,有朝一日,一定要将那些对自己嘲讽讥笑,傲慢无礼之人,一一踩在脚下! 赫连云玦回到金缕台,见单蠕公主早已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正似笑非笑地坐在内厅中等着赫连云玦回来。 赫连云玦猜到,柔夷国王吉尔克能突然改变主意,命赫连云玦三日后出征大炎,定是单蠕公主从中起了作用。 赫连云玦收敛自己内中复杂的情绪,莞尔浅笑着,出现在单蠕公主面前。 赫连云玦故意偏向桌上,早就映入眼帘的行李,笑道:“原来公主早就知道我即将奔赴沙场,征讨大炎,所以,这么短的时间,竟将我的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 单蠕公主起身,笑盈盈地迎上前去,爽朗言道:“单蠕虽然贵为柔夷的公主,但也同样是你赫连云玦的妻子。身为妻子,为自己即将出征的丈夫收拾行囊,又有何不可呢?” 赫连云玦上前温柔地张开上臂,抱了抱眼前的单蠕公主,耳语轻喃道:“国王这么快的转变了心意,任命我三日后率兵出征,可是公主从中调解,起了作用?” 单蠕公主仰头,舒然笑道:“领兵打仗,攻打大炎,可是驸马一直以来的目标,单蠕了解驸马的心事,自然要为驸马说话,为驸马赢得出征的机会了。” 单蠕公主边说,便用手指了指赫连云玦的心口处。 赫连云玦瞬间会意,单蠕公主这是在暗示自己要对单蠕公主心怀感激,万不可狼心狗肺,辜负了单蠕公主的一番心意。 第五百七十一章 局势生变 “云玦定当牢记公主对云玦之好,没齿难忘!”赫连云玦及时表态,口中坚定着自己不渝的立场。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道:“你心里有就好。此次带兵出征,一路打打杀杀地,十分艰险,驸马可要好生照顾好自己,千万别让单蠕为你担心。” 赫连云玦笑着点头。 “驸马是知道的。这才攻打进犯大炎,单蠕也想随驸马同去,怎奈为了实现驸马的心愿,单蠕不得不向父王妥协,暂时留守宫中,无法陪伴在驸马身旁,与驸马共同作战了。可是单蠕的心,却一直与驸马同在。所以,驸马一定要答应我,一定不辱使命,平安归来!单蠕可在金缕台静候驸马爷的佳音。”单蠕公主平日里说的敞快,但是真要到了离别之时,还是对赫连云玦有着诸多的不舍。 “请公主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公主和父王的期望,竭力而为,得胜回朝!”赫连云玦朗言启声立誓。 “有驸马这句话,单蠕也便放心了。只是不知,驸马可与狄迈将军商议好征讨大炎的领兵作战的详细计划了?”单蠕公主知道狄迈将军虽然威猛神勇,用兵如神,但是狄迈心气高傲,常常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正因为单蠕公主对狄迈将军的了解颇深,才会担忧狄迈将军会轻蔑对待驸马赫连云玦,一意孤行,独揽兵权,伤了赫连云玦的自尊心。 狄迈将军蔑视赫连云玦,对赫连云玦傲慢羞辱是事实不假,但是赫连云玦为了维护关系,暂时却不能将狄迈将军对待自己的冷漠睥睨的态度,说与单蠕公主听。毕竟,二人在日后还要多加配合,在赫连云玦羽翼未丰之前,绝不会正面树敌,与在柔夷受宠的常胜将军狄迈起了冲突,失去了东山再起的良机。 赫连云玦只好隐忍不发的粉饰太平,故意淡化狄迈对自己的真实态度,浅笑回应:“狄迈将军是此次行动的统帅首领,云玦只是从旁协助执行的副将,带兵打仗之事,谋定部署之决策,还是要听从于狄迈将军的安排。况且,国王抽调狄迈将军征战大炎,狄迈将军还有很有事务还未来得及处理交代,这几日势必繁忙一些,所以,我与狄迈将军还未来得及坐下来就此事详谈。” 赫连云玦话说得婉转,却还是被单蠕公主听出了深意。 “狄迈将军我是知道的。他虽然英勇神武,善于用兵,但是心气却也比常人高傲了些。日后,驸马与其相处的过程中,若是有什么还需要磨合的地方,还请驸马能多担待一些。当然,我我会侧面叮嘱狄迈将军,让他收一收恃才傲物的性子。”单蠕公主本是向着赫连云玦这边的,可是狄迈将军是单蠕公主亲自向父王吉尔克引荐推举的统帅人选,单蠕公主也自然也为狄迈将军撑一撑场面,为狄迈将军美言几句。 赫连云玦点头,一一应下。而后道:“这些打仗作战的事,公主就不要如此费心了。我后日随狄迈将军领兵出征,不知何时能归来,恐怕要有阵子无法陪伴在公主身边了。公主也要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多保重自己才好。” “良宵苦短,公主还是早些安寝吧。”赫连云玦柔声说着,拥单蠕公主入怀。 转眼间,三日已到。 赫连云玦同征炎统领狄迈将军一同率兵出发,柔夷国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亲自为赫连云玦和狄迈将军饯行,敞开城门,目送柔夷将士出征。 与此同时,柔夷大军压境的消息也传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耳朵里。 此前,赫连瀛彻得到的消息是说柔夷大军最早要在下个月出兵进犯大炎,没想到,柔夷国王吉尔克却临时改变了计划,提前了半个月进攻。不用多想,赫连瀛彻都猜得到,这是柔夷国王吉尔克趁热打铁的偷袭计划,目的就是要出奇制胜,让大炎措手不及。 但是,柔夷国王吉尔克万万没有想到,此前赫连瀛彻在朝堂之上与秦丞相等朝臣闹僵的一幕,仅仅是赫连瀛彻苦心上演的一台大戏而已,只为了可以骗过那些造谣生事,别有用心之人,将错就错,掩人耳目罢了。 果然不出赫连瀛彻所料,那些大炎境内百姓中突然流传开来的谣言,果真是柔夷谍者有意为之,故意陷害诬蔑公良缀儿,引起大炎朝廷内乱的把戏。 然而,柔夷谍者这不入流的把戏,却早已被赫连瀛彻看穿。早在一日前,赫连瀛彻就已经暗地安排了新晋封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率十万精兵戍守关南,以防止柔夷大军的偷袭。同时,赫连瀛彻还派了得力的副将魏威将军协助公良耀作战抗敌。 此番周密的部署,皆是在暗中进行,朝中上下鲜有人知。就连公良耀的妹妹公良缀儿对此事都不知情。 眼看大炎与柔夷之战拉开序幕,而旁观中立之国北冥却突发了一件改变大炎与柔夷对抗局势的大事。 北冥太子苏弼黎和太子侧妃姑布吉儿,以及二十余位北冥使臣返回北冥国都平乐城后不久,北冥国君苏元嗣却突染急症,无法理朝。 在北冥朝臣的推举之下,北冥太子苏弼黎暂时代替北冥国君苏元嗣治国理政。 按照此前苏元嗣与柔夷国王吉尔克之间的约定,北冥本是要在近日暗中提供给柔夷兵马粮饷供应上的支持。 然而,北冥太子苏弼黎接手父皇苏元嗣的朝政要务之后,却不打算真的给胜负局势尚不明朗的柔夷任何实质性的供给和增援。 北冥太子苏弼黎将向柔夷提供物资支持的时间一再延后,直到柔夷大军已经奔赴大炎边境进攻开战之时,北冥支援的粮饷也无半点踪影。 柔夷国王吉尔克得知了北冥太子苏弼黎暂时代理北冥政务之后,擅自更改拖延其父皇苏元嗣与柔夷口头承诺的物资增援,心中十分恼怒,但柔夷大军已经到达前线作战,覆水难收,剑已出鞘,绝无收回撤兵的可能。 无奈之下,柔夷国王吉尔克只能下死命令,安抚前方的柔夷将士,务必要坚持进攻,等待后续的增援。 就在柔夷与大炎开战交锋的半个月后,北冥突然传来了北冥国君苏元嗣病重的消息。北冥内政新老交替,已经是自顾不暇,更加没有再能支援柔夷的可能。 索性,此次柔夷进犯大炎,无非是隔靴搔痒的做做样子,探探路而已,并未打算强攻。所以,柔夷大军也因此保存了一些实力,不至于倾囊而出。 第五百七十二章 僻壤之地 不日,柔夷与大炎交战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苏颜卿那里。 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苏颜卿重新网罗联系了潜伏在大炎的北冥谍者,重新建立了新的信息网。有了分布在大炎各处潜伏的谍者,苏颜卿便可以第一时间网罗收集有关大炎朝政内外的最新动向,随时掌握大炎的第一资讯。 苏颜卿假借着游历山川,遍访名都之名,编织北冥谍报信息网,同时还要随时提防受命于赫连瀛彻的江湖少侠弗隐的跟踪和调查。 就在前一段时间,刚刚抵达大炎僻壤之地悠郡城的苏颜卿,却闻听到了帝城谍者飞鸽传书送达的有关坊间流传的,关于公良缀儿就是妖女滢妃云缀儿的不堪传言,并听说了赫连瀛彻为了维护公良缀儿,不惜在朝堂之上与朝臣们闹翻之事。 苏颜卿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帝城潜伏的谍者传报来的消息,心下就已经确定,捏造谣言,诋毁公良缀儿名节声誉的,定是大炎的敌国柔夷的谍者所为。只是苏颜卿想不明白,这个连他苏颜卿都能想得通的问题,堂堂大炎文韬武略的皇帝赫连瀛彻又如何会解不开,还与朝臣们在两国即将交战的关键时刻与朝中大臣起了争执? 凭苏颜卿对赫连瀛彻的了解,就算赫连瀛彻再袒护公良缀儿,也不会就这么不明所以地中了他人挑拨离间之计,涨了他人的志气!这根本就不像是赫连瀛彻一贯举重若轻的处事作风。 所以,赫连瀛彻与朝臣们闹翻,将事情扩大化,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这一切仅仅是赫连瀛彻的计中之计,故意将错就错,迷惑敌人的幻象,让敌人误以为大炎朝政内乱,好让柔夷放松警惕。 想到这儿,苏颜卿才倏然松了一口气。 书童阿福一直守在苏颜卿身边,见苏颜卿还在为远在帝城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担忧叹气,心中就莫名感慨: “倘若大炎朝政真的乱了,对北冥来说,岂不是一件好事?公子十余年潜伏大炎的初衷与目的也可以早日达成,荣归故里。公子却又为何替大炎皇帝和公良小姐担忧了起来?” 苏颜卿坐在驿馆里吃茶,听阿福这么一问,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嘘声说道:“小声点,我们现在虽然到了悠郡城的驿馆,但并不表明你我在这里说话就十分安全。要知道,我们一路上,说不准还有许多帝城派来的眼线跟着。凡事都要谨慎小心,尤其是谈论此等要事,小心隔墙有耳,走露了风声。” 苏颜卿心思沉稳谨慎,好意提醒书童阿福。 阿福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公子教训的是!只是阿福有一事不明,这偌大的大炎名城宝地甚多,公子为何千里迢迢的直奔这相对偏僻的悠郡城而来?” 苏颜卿粲然一笑,启声问道:“你可知,这悠郡城的来历?” 阿福晃了晃脑袋,表示不知。 苏颜卿解颐继续道:“这悠郡城可是大炎先帝赫连云璜亲自下令设建,在其弥留之际,留给他所心爱的十三皇子赫连瀛晰的封地!” “这里是悠郡王赫连瀛晰的封地?!公子特意寻至此处,难道是与悠郡王赫连瀛晰有关?”阿福一点即透。自然猜出了七八分苏颜卿的用意。 苏颜卿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倒是说对了一半,我之所以会来至此处,说到底倒也不是单独为了悠郡王而来,而是为了杜太妃杜妙儿而来。” 阿福听得有些糊涂。 “公子好端端的来找杜太妃为何?如今那杜太妃杜妙儿已经是昨日黄花,早失了势,这孤儿寡母的,被扫地出宫,栖居僻壤之隅,弹丸之地,就如同幽禁在这悠郡城一般,连素来不喜杜太妃的太后都不屑于再为难于她,公子来寻杜太妃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在我看来,这杜太妃和悠郡王可是必要之时,用来牵制赫连云玦的两张王牌。为了日后的天下时局,为了阻止赫连云玦对大炎疯狂的抱负和野心,唯有掌控了这两张王牌,才有可能为柔夷和大炎两国的时局博得一线生机!”苏颜卿有所保留的解释着,可是阿福却越发听不明白。 在阿福看来,纵然杜太妃杜妙儿曾与安南王赫连云玦有过一段感情但那些也都是时过境迁的陈年旧事了,就算苏颜卿想要利用赫连云玦的感情来牵制住赫连云玦,那也应该是控制住公良缀儿才是。 阿福突然想到,或许,正是因为苏颜卿爱慕公良缀儿,所以才不忍心利用公良缀儿,这才会将狩猎地目光转移到悠郡城中的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云晰身上的。 阿福不禁小声叹道:“公子果真还是最向着缀儿姑娘!” “你说什么?”苏颜卿没听清楚阿福小声嘀咕的内容,反问阿福。 阿福笑着摇摇头,慌张地回答:“没……没什么……” 苏颜卿望着悠郡城中,百姓怡然自得,返璞归真的生活,幽幽叹道:“或许是大炎先帝对杜妙儿和十三皇子深沉的爱,才会明贬实褒的,将着素雅悠然的古都留给她们母子作为下半生的栖息之所吧!” 徐徐的春风吹绿了岸边的柳枝,桃花已是含苞初绽。蝴蝶翩舞,黄莺流吟,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悠郡城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悠闲静谧,淳厚自得。 苏颜卿不禁望着悠郡城的美景出了神,也正是在这一刻,苏颜卿才想明白为何赫连瀛彻会始终钟情于公良缀儿一人。原来痴情之心,真的可以在皇室之中传承。 苏颜卿来到悠郡城之后,集结了周边的两三名北冥谍者,吩咐她们留守悠郡城,暗中监视城中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悠郡王赫连瀛晰和杜太妃杜妙儿的动向。 两三名谍者领命,消失在城郊。 苏颜卿刚在悠郡城安顿下来,却得到了北冥平乐城宫中传来的急报,急报中写明北冥国君苏元嗣病重,特命常山王苏颜卿即刻返回北冥宫中。 苏颜卿闻迅,心头一紧,立即丢下手头的事务,带着书童阿福即刻赶回北冥。 苏颜卿和书童阿福二人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五日后,赶回了北冥国都平乐城。 苏颜卿顾不上风尘仆仆的舟马劳顿,直奔宫中,看望卧病在床,唯恐时日无多的父皇苏元嗣。 万寿宫内,北冥国君苏元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之上,淳德皇后和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等人守在苏元嗣的病床前,早已哭成泪人。 第五百七十三章 行将就木 北冥太子苏弼黎见臣弟常山王苏颜卿回朝入宫,起身相迎,强忍悲伤,拍着苏颜卿的肩膀,哽咽说道:“颜卿,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父皇吧!这几日父皇病重,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一直记挂着,想再见上你一面!” 苏颜卿面色沉重,心中哀恸,微微点头,二话不说,直奔父皇苏元嗣的病榻而去。 苏颜卿来到病榻前,看着一直昏睡着的父皇苏元嗣暗黄如蜡的憔悴脸,双眼泛黑凹陷,气若游丝,憔悴的面容上,不见一丝血色。以然呈现出日薄西山之照。 苏颜卿含住眼泪,俯身守在病榻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皇,不孝儿臣颜卿回来了!” 苏颜卿哽咽说着,而病榻上的苏元嗣只是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后,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反应。 淳德皇后见状,又在苏元嗣的耳边轻轻的唤醒苏元嗣:“皇上,您心心念念的常山王颜卿回来了!” 淳德皇后在苏元嗣的耳畔连续唤了两三声,苏元嗣才后知后觉般地勉强睁开了如生锈般滞涩无光的眼睛。 苏颜卿强忍悲伤,在病榻旁轻声唤着:“父皇,不孝子颜卿回来看望父皇了!” 听到了苏颜卿的声音,北冥国君苏元嗣这才寻声,缓缓将滞涩失焦的目光移向苏颜卿的身上。 “卿儿!”苏元嗣许久才勉强撑起一丝气力启声,颤抖微弱的声音,显然已经没有了昔日洪如钟鸣的底气。 苏元嗣边说,嘴角边微微抽动一丝笑容,想要抬起自己不大听使唤的手。 苏颜卿见状,连忙伸出手去,握住了父皇苏元嗣的手,看着早已风烛残年的父皇苏元嗣,心头上暗暗哀恸。 “能在朕弥留之际,再见上你一面!朕也便心满意足了。”苏元嗣喘着微弱的气息说着,脸上微微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皇!”苏颜卿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苏元嗣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勉强强撑了这几日,就是要等着再见上自己心爱的皇子苏颜卿一面。 如今,苏元嗣看着苏颜卿平安回来,心上百感交集。 对少年时期,就被自己这个当父皇的选中,安排去了大炎潜伏做谍司的苏颜卿,北冥国君苏元嗣心中有诸多愧疚。 苏颜卿在大炎漂泊潜伏十余载,所受之苦,所行之艰,皆是因为苏元嗣心中那个所谓要让北冥雄霸天下的野心所致。 回顾北冥国君苏元嗣这一生,因为帝王之位,因为北冥江山愧对了不少人,做了不少勉强之事。而一向孝顺仁义的苏颜卿,却成为了苏元嗣众多皇子中,牺牲最大的那一个。 然而,错已经酿成,无法更改,也来不及弥补。苏元嗣只是希望,自己驾鹤西游之后,未来北冥新一任国君苏弼黎能善待他这个忠义的贤弟,能念及骨肉亲情,不要做出同根相煎的事来。 苏元嗣握着苏颜卿的手,而后又启声呼唤太子苏弼黎过来。 苏弼黎见父王召唤,连忙上前一步,与苏颜卿一样,俯身守在父皇苏元嗣病榻前。 苏元嗣微微伸出另一只手,苏弼黎见状,紧忙双手握住苏元嗣颤抖无力的手,轻喃:“父皇!” 苏元嗣将太子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的手合在一处,临终嘱咐二人道:“要想永固北冥江山,成就北冥霸业,就必须要你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扶持与共!弼黎,你身为未来北冥的新君,肩负着成就北冥大业的使命,必要近贤臣,远奸佞,任人唯贤,从谏如流,方能成事,你须谨记!” 苏元嗣又回眸看向苏弼黎身旁的苏颜卿微微说道:“卿儿,让你漂泊异乡十余载,父皇对你有所亏欠。希望你能体谅父皇的苦衷。同时,父皇也希望你日后鼎力辅佐太子登基上位,辅国弼政,做一面可以为太子正衣冠的镜子,与弼黎共创北冥盛象!” 苏颜卿泪眼婆娑,频频点头,一一应下。 “父皇请放心,儿臣定会鞠躬尽瘁,鼎力辅佐太子!尽臣子忠义仁勇之责!” 苏元嗣听了苏颜卿的话,欣慰一笑。 “今后,你兄弟二人就要同心协力,相互扶持,万不可心生间隙,同根相煎,你们可要牢牢记住!万不可辜负父皇的希望!”苏元嗣再次叮嘱太子苏弼黎和苏颜卿二人。 太子苏弼黎和苏颜卿不约而同允诺道:“儿臣定当牢记父皇嘱托,万不敢忘!” 苏元嗣微笑着点头。 “你们暂且先出去吧,朕要与淳德皇后单独说几句话。” 太子苏弼黎、太子侧妃姑布吉儿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纷纷领命出去。 寝宫中,唯剩下淳德皇后一人守在苏元嗣病榻边。 苏元嗣和淳德皇后这对携手并肩,经历了二十余载风风雨雨的伉俪,并不需要任何语言,便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与儿女们和其他妃嫔的凄凄切切不同,沉稳坚强的淳德皇后从不曾在苏元嗣的病榻前哀泣过一次。 即便明明知道,苏元嗣这一病,就再无回天的可能,即便知道自己与丈夫苏元嗣相守的时日无多,可是淳德皇后还是不愿意将自己悲伤的一面显露在苏元嗣面前,而是想把自己的微笑留刻在苏元嗣的脑海中,让他安然地离开。 淳德皇后主动握着苏元嗣的手,脸上温暖如沐浴春风般和煦的微笑,亦如苏元嗣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这温暖如初的笑容,成为了苏元嗣此生最大的安慰。 “臣妾知道,皇上要对臣妾所说的话。请皇上放心,皇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自会有能力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能走好他们未来的人生之路。皇上不必担忧。至于臣妾,皇上也不必担心。臣妾跟随皇上二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艰难险阻没有经历过。皇上应该放心,臣妾自会处理好身后的事宜。” 淳德皇后在苏元嗣还未开口之前,便已经将苏元嗣想要对淳德皇后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苏元嗣深情地看着面前,这位不需要言语,也能够读懂自己的女人,心生感动之情。 “朕重病不起的这几日,昏迷之中,时常会梦见朕在丞相府中,初次见你时的模样。那时的你,也是如现在这般,温暖地笑着,踮着脚尖,光着脚,在池塘里捞不慎掉落的锦帕。只是因为看到你脸上比阳光还温暖和煦的笑容,朕便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而这一陷,就是二十余年。”苏元嗣回忆着初见淳德皇后时的模样,脸上洋溢着微笑。 第五百七十四章 宫车晏驾 “可是年轻时的朕,不懂得珍惜,广纳后宫,宠幸其他年轻貌美的妃子,冷落了你,也曾伤了你的心。朕如今回想起来,心中懊恼不已,悔不当初。朕不期望你能原谅朕,朕只希望,你的后半生可以过得安稳。好在太子和卿儿都是孝顺的孩子,尤其是卿儿,虽非你亲生,却对你敬爱有加。朕身后有几个孩子照顾你,保你晚年无忧,朕也便可以放心离去了。” 苏元嗣枯槁干瘪的脸上,突然洋溢出依稀的光彩来,精神看起来,也比之前稍好了些。 淳德皇后知道,这是苏元嗣弥留之前的回光返照。 “皇上不必如此说。那些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臣妾是皇上的妻子,理应理解皇上身在帝王之位的苦衷。就算是曾经受了一点委屈,也无妨。陪伴在皇上的身边,母仪天下,若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臣妾又有何资格做皇上的皇后呢?!”淳德皇后慰声说道。 苏元嗣沉默了片刻,欣笑着点了点头,拖着最后一丝气力,幽幽开口:“朕还记得,你当年……在丞相府中,为朕唱的……那支歌……皇后可否在为朕……唱一遍……” 苏元嗣说的话已经是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了。 淳德皇后为了了却苏元嗣临终前的最后心愿,含着似苦而甜的笑,凑到苏元嗣跟前,握住苏元嗣有些冷凉的手,启声答应道:“皇上若是想听,臣妾就为皇上开口清唱几句。” 苏元嗣微笑着点头,昏散目光中隐隐开始有了些期待。 淳德皇后开口吟唱:“月色婵娟,几分仙意几分酣。韶光倩影,相思未解枕忆眠。胭脂香囊,竟惹少年英雄逍遥叹。醉卧花间,已是梦中红颜媚如烟。金不换,金不换,问世间情比金坚……金不换,金不换,问世间情比金坚……” 淳德皇后吟声哼唱着,脑海中回想着与苏元嗣在丞相府初见时的一幕幕,回想着二十余载携手与共的伉俪情深。看着病榻上,早已合上了眼,嘴角残笑还浮在脸上的苏元嗣,不禁痛彻心扉,温暖如初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生死离别的苦涩。泪眼再也止不住滑落双颊。 北冥太子苏弼黎、常山王苏颜卿等人,闻听母后淳德皇后的召唤,听闻父皇驾崩的消息,纷纷抢步进来,跪在苏元嗣的病榻前,悲恸哭诉。 淳德皇后强忍着心中的哀痛,料理了苏元嗣的后事。 一时间,北冥皇宫上下缟素一片,哀乐齐鸣。就连帝都平乐城的百姓也皆是素服浅衣,默悼守丧。 没过多久,柔夷和大炎也传来了北冥大帝苏元嗣驾崩的消息。 原本还怀疑被北冥国君苏元嗣和北冥太子苏弼黎耍戏了的柔夷国王吉尔克,这次终于相信了北冥未能及时增援的苦衷。吉尔克更是因为失去了与其结盟的合作伙伴,而感到哀伤和惋惜。 谁能想象,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北冥国君苏元嗣竟然会突然间暴病身亡,驾鹤西去。 同样不再年轻的柔夷国君吉尔克也因为苏元嗣突然离世的警醒,而对人生命之匆匆,有感而发,黯然伤神了一番。 与此同时,听闻了北冥国君苏元嗣驾崩消息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也深感意外。 北冥国君苏元嗣虽然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但不可否认的是,苏元嗣登基继位的近三十年中,北冥的实力不断壮大,几乎是一夜之间,跃居了天下强国之列。为其子苏弼黎日后的登基接手,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苏元嗣的驾崩,同样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对手,对整个大炎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而单单对赫连瀛彻来说,却又因此错过了交锋对垒,一决高下的机会。 苏元嗣的驾崩,也为大炎前线对抗柔夷之事,带来了转机。 公良耀被赫连瀛彻暗中调到前线之后,同魏威将军一道,并肩作战,有力地阻击了柔夷大军的进犯。与此同时,空降的大炎主帅公良耀也在一场场与柔夷大军对垒的战役中,崭露头角,展现出自己智勇双全的过人之能,赢得了大炎将士们的推崇和尊敬。 负责辅佐公良耀的魏威将军也对公良耀用兵如神之能,颇为赞赏。 大炎主帅公良耀与副将魏威将军并肩作战,精诚团结,有力地打击了柔夷来犯之势,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而在柔夷军这边,柔夷主帅狄迈因为心高气傲,小看了大炎军的实力,发起进攻的一回合,就沙场吃瘪,没能讨到半分便宜。 这日,赫连云玦在帐内听闻了前方带来的关于北冥国君苏元嗣暴毙的消息,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 赫连云玦认定,即将继位的北冥太子苏弼黎,极有可能不会遵照北冥之前与柔夷的约定,带兵增援。北冥朝政的新老交替,势必会影响到柔夷与大炎的战局。 现在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即将登基继位的北冥新君苏弼黎的立场是偏向柔夷,还是偏向大炎,是会保持两头都不得罪的中立,还是会初生牛犊不怕虎,选择主动出击,亲自拿下大炎,威胁柔夷。 这一切的未知,都使得赫连云玦对现如今柔夷与大炎两国的战况分外忧心。更不用说,柔夷主帅狄迈是个恃才傲物,妄自尊大的主,过分的狂妄,根本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因为防卫不当,过分轻敌,使得一再错失先机,遭到了大炎大军的顽强阻击和抵抗。如此鏖战下去,不仅讨不到什么便宜,更有可能会两败俱伤,将渔翁之利拱手让给北冥新君苏弼黎。 想到这些,赫连云玦再也坐不住,起身到了主帅狄迈将军的营帐之内,将自己获得的北冥国君驾崩的消息,向狄迈将军禀明。 柔夷主帅狄迈听罢,完全没有将此事当做一回事。目空一切地傲睨蔑笑道:“驸马未免太过看重此事了吧?北冥无非是驾崩了一位国君而已,就算是北冥不会信守与柔夷的承诺,给柔夷大军提供有力的增援,也不妨碍我们柔夷军征讨大炎。不过,看驸马爷的样子,难道是怕了炎军不成?” 赫连云玦明明知道此事与狂放自大的狄迈说,定是等同于对牛弹琴,毫无效果。怎奈现在赫连云玦的阵前身份,只是一个副将而已,军中部署,领兵作战还需要柔夷主帅狄迈将军做决定。所以,即便赫连云玦不想与狄迈这等唯吾独尊之人,浪费这番口舌,可又不得不谨守副将之责,如实禀告,良言相劝。 第五百七十五章 骄兵必败 赫连云玦听得出来,狄迈又借着此事,嘲讽自己。 赫连云玦不屑于同狄迈这等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人计较,转即莞尔继续忠言相劝道:“属下一听说消息,就将此事如实禀明主帅,不是因为属下惧怕炎军,不敢与炎军交锋。而是属下觉得,现在北冥国君苏元嗣暴毙,新君苏弼黎即将登基继位,北冥新老交替之时,时局难免不稳,且又不知苏弼黎继位后亲敌亲友,越是在这个时候,属下就越是觉得我们柔夷军不宜与炎军鏖战,应当见好就收,及时收手撤兵,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狄迈坐于帐中虎皮椅上,圆目挑眉,对赫连云玦白眼相看,嗤笑道:“驸马爷这是在给本主帅下达命令?!要求本主帅即刻撤军?!” 赫连云玦颔首而答:“属下并无此意,主帅不要误会。属下是主帅的副将,理应尽副将之责,为主帅出谋划策,帮主帅分析当前的局势,以便更有效的作战部署,打击炎军,最大限度的保存柔夷军的实力。至于是否撤兵的决定权,当然还是在主帅手上,由主帅亲自定夺。” 狄迈听赫连云玦的回答,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这才微微点头,“驸马知道身为副将,竭心尽力辅佐本主帅就好。至于谋定部署之事,就不劳驸马爷费心了。” 二人说话间,只闻听帐外一片嘈杂之声。 柔夷主帅狄迈喝声问守在帐外的兵卒道:“外面因何如此熙攘嘈杂?” 兵卒连忙启声回禀:“回禀主帅,炎军方才趁着夜色偷袭我方的驻地,烧了马厩里的粮草!现在其他兵卒正在奋力扑救!不想惊扰到了主帅,还请主帅恕罪!” “什么?!马厩走水?!粮草被烧?!”狄迈拍案而起,顿时义愤填膺,抢步出了营帐外查看。 营帐内的副将赫连云玦也随之跟了出来。 只见离主帅营帐不远处的马厩火光冲天,周围早已是熏烟缭绕。可见火势之迅猛。 狄迈焦急的站在帐外,看着火光冲天的马厩方向,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口中愤愤不平地骂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才见马厩方向的火势渐微,最终总算是平熄了下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令居功自傲的柔夷主帅狄迈措手不及,粮草损失过半。 原本打算与炎军再周旋一段时日的狄迈,不得不因为粮饷不足的关系重新思量应对之策。 眼看着粮饷已竭,后援无望。狄迈不得已改变了之前的计划,与炎军侧面虚晃一招,便率领柔夷将士从大炎撤兵。 此次进犯大炎,因为公良耀和魏威将军率领大炎将士戍守边关,固若金汤,提前防范,致使柔夷并未讨得半分便宜,最终柔夷军因为粮饷被烧,物资供给匮乏,不得不撤兵收手。 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和副将魏威首战告捷,班师回朝,得到大炎上下的礼遇。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特在皇宫中设下庆功宴,为公良耀和魏威将军,以及众位将士们庆功。 公良耀的妹妹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也受邀入席。 “公良将军和魏威将军首战告捷,击退进犯我大炎的柔夷军,为大炎立下赫赫战功!朕深表欣慰!如今众位将士班师回朝,凯旋而归!朕特设绮筵款待诸位,为我大炎的将士们庆功!” 赫连瀛彻落座在金銮宝座之上,执起金樽,与台下的大炎将士把酒畅饮。 酒过一巡之后,魏威将军恭声对赫连瀛彻称赞道:“此次能如此迅速彻底的击退柔夷来犯之军,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功不可没!火烧连营,断其粮草,正是公良将军的主意!公良将军足智多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不战而屈人之兵,将兵法中上兵伐谋的谋略运用的淋漓尽致!微臣深感佩服!” 公良耀莞笑自谦道:“魏威将军过奖了!公良耀只是尽臣子之责,主帅之本而已。称不上什么上兵伐谋。更何况,若不是皇上和抬爱和诸位将士们的支持与配合,公良耀仅凭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屈人之兵,顺利击退柔夷军。所以,今日之胜,是平夷将士们共同努力,并肩作战的结果。” 金銮宝座上的赫连瀛彻欣慰地看着营中和洽,谦让团结,不仅粲然一笑,朗声说道:“将帅之谋,功不可没!兵卒之执,不可或缺!两位爱卿皆言之有理!朕看着主帅和副将之间的关系相处的如此融洽,倍感欣慰!这一杯,朕敬魏威将军和公良将军一杯!” 赫连瀛彻说罢,再次执起金樽,笑敬公良耀哥魏威。 公良耀和魏威二人也躬身回礼。 庆功宴上的气氛十分融洽和乐。 赫连瀛彻因为公良耀等人击退柔夷,得胜回来,心中大喜,不免多喝了几杯。 公良缀儿侍奉在赫连瀛彻身旁,见赫连瀛彻难得高兴,也便没有启声劝阻。 特意盛装出席,坐在公良耀对面的赫连芙灵一边饮酒,一边痴痴地笑看与公良缀儿同样,喝了两杯酒就会脸红的小侯爷公良耀,眼里尽是脉脉柔光。 公良缀儿因要侍奉赫连瀛彻身旁,所以不曾饮酒。头脑清醒的公良缀儿无意间瞥见台侧赫连芙灵痴看哥哥公良耀的迷醉眼神,公良缀儿就隐约猜出赫连芙灵是对哥哥公良耀动了情丝。 公良缀儿看了看一直蒙在鼓里,未曾察觉对面赫连芙灵含情目光的哥哥公良耀又回首瞧瞧此时正双手托着腮,凝眸痴看着公良耀,脸上隐隐泛起羞红的赫连芙灵,不由得会心一笑。 公良缀儿想到赫连芙灵与哥哥公良耀二人,品貌相当,一动一静,竟也是天生的一对。只是现在公良缀儿还不清楚哥哥公良耀的想法,一切也要慢慢来,等到过两日,哥哥休整过来,再替赫连芙灵去打探打探哥哥公良耀的心思,也不迟。 绮筵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唯独坐在角落里,独自饮酒的淑妃宁平芷望着对面饮酒说话的公良耀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从绮筵落座开始,淑妃宁平芷的目光就一直寻着公良耀的身影,可是公良耀像是并没有认出宁平芷一般,不曾瞧看过宁平芷一眼。 宁平芷愁肠百结,独自饮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中暗暗自嘲: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又有谁还得记得儿时的玩伴和年幼无知时的约定呢!所以,即便此时的公良耀已经不记得宁平芷的模样,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一切,从来都只是宁平芷的一厢情愿而已。 第五百七十六章 班师庆饮 公良耀与妹妹公良缀儿一样,不胜酒力。而且公良耀的身体虽然已经大体恢复如常,但是一直牢记妙手神医扁妙春叮嘱的公良耀也不敢过饮。 可即便只是两三杯酒水下了肚,公良耀就已经觉得有些天晕地转,足下无根。 旁人不知公良耀不胜酒力,一再向公良耀劝酒,公良耀推辞不过,只好勉强饮罢。唯有赫连芙灵担忧公良耀被灌醉,实在看不过,于是笑着开口替公良耀说话:“我看公良将军有些醉了,不便再饮,诸位还是不要再劝酒,令公良将军宿醉的好。” 其他人闻听公主发话,虽未行酒尽兴,却也只好收手,不再勉强劝酒。 此时公良耀白如皑雪的脸上,依稀爬上了两抹绯色。似醉非醉,而又强撑镇定的样子,不禁令坐在他对面的赫连芙灵觉得有些可爱。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着夜色阑珊,赫连瀛彻也有些醉了,这才下令撤了绮筵,众人也皆纷纷散去。 公良耀醉得有些头晕,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出绮霞宫。赫连芙灵知道公良耀喝醉了,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便跟在公良耀身后,见公良耀走路有些打晃,于是赫连芙灵上前扶住了公良耀摇摇晃晃的身体。 “你还好吧?”赫连芙灵关心地询问公良耀。 身体虽然不大听使唤,可是头脑还勉强清醒的公良耀见是芙灵公主扶住了自己,连忙婉言笑谢道:“多谢公主关心!我还好,能撑得住。” 公良耀说着,脱离赫连芙灵的辅助,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可刚走了没有两步,整个人就差点仰面跌倒。 赫连芙灵急忙上前,再次扶住脚下无根、身体打晃的公良耀。 “你喝醉了,还是我来扶你过去吧。”赫连芙灵说着,很自然地来到公良耀身侧,拉起公良耀一侧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公良耀走着。 赫连芙灵的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二人跟在赫连芙灵和公良耀身后,看着芙灵公主对小侯爷公良耀殷切关心的样子,不禁掩口偷笑着也不急于即刻上前帮忙。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赫连芙灵和公良耀等人的身后,步辇中淑妃宁平芷五味杂陈的目光正幽幽凝视赫连芙灵搀扶着的公良耀的身影。 赫连芙灵扶着公良耀走了十来步,等候在绮霞宫外的书童竹幽和景元轩的管家易德忠就远远看见赫连芙灵搀扶着酒醉的公良耀过来。 竹幽和易德忠连忙上前,向赫连芙灵施礼,将公良耀搀扶过来。 “多谢公主出手相助!小的替我家小侯爷谢过芙灵公主了!”竹幽一边搀扶着公良耀,一边嘴甜谢道。 “你们自不必谢我,只要将公良耀平安送回府,我也就放心了。”赫连芙灵笑看着因酒醉有些昏沉的公良耀,嘱咐竹幽和易德忠二人。 “是,小的定会将小侯爷平安送回景元轩,好生照顾的!公主尽管放心!”竹幽笑呵呵回答。 公良耀强忍住醉意,启声对赫连芙灵说道:“公良耀谢过芙灵公主!告辞!” 赫连芙灵嫣然一笑,目送公良耀上了轿,出了拱门,这才安下心来,准备回寝宫。 雪乔偷瞧了一眼赫连芙灵脸上安心的笑容,笑说道:“看到公良小侯爷有人照顾,这下公主终于放心了?!” “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方才见公良耀醉得走路不稳的样子,就撒手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上前帮着扶一下!”赫连芙灵嗔怪雪乔和斓萱二人没有眼力价。 斓萱却从旁解释道:“公主这话说的,公主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接近小侯爷的机会,奴婢们怎能抢在了公主前面贪功?!” 赫连芙灵看出雪乔和斓萱是在打趣自己,嘟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转而“扑哧”一声笑了。 “时间不早了,本公主可不在这儿陪你们两个打这个哑谜了!本公主可是要回去休息了!你们两个若是不嫌累,就留在这里继续打嘴仗好了!”赫连芙灵笑说着,转身离开。 雪乔和斓萱相视一笑,紧忙跟了上去。 绮筵散席之后,难得开怀畅饮的赫连瀛彻也已经是醉眼微醺。 总管太监小团子本是要将赫连瀛彻接到御书房中休息的。可是公良缀儿不放心,担心赫连瀛彻醉酒,太监和宫女们照顾不周,又担心御书房的环境不适宜赫连瀛彻休息,于是特让小团子将赫连瀛彻送回了紫宸宫,由公良缀儿亲自照顾。 小团子见公良缀儿松口留宿皇上到紫宸宫休息,自然替皇上欣喜。连忙点头答应着,摆驾銮舆,送赫连瀛彻去了紫宸宫。 公良缀儿扶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赫连瀛彻到内室中躺下。为其换下龙袍,脱去金靴,盖上锦衾。转身命弄月去御膳房准备一碗醒酒汤,又让纤云打了盆温水,拿了锦帕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纤云和弄月就已经将东西备齐,放在了桌上。 “你们两个都下去歇息吧,这里有我来守着就好了。”公良缀儿启声对一直侯在内室中的纤云和弄月道。 “小姐也陪王伴驾辛苦了一日了。还是小姐去歇息,奴婢们来照顾皇上吧。”纤云不忍公良缀儿操劳辛苦。 “是呀!还是奴婢们留下来照顾吧。”弄月也紧忙跟着说道。 公良缀儿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好意,你们两个就别争了,还是我留下来照顾皇上,你们就先下去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们。” 纤云和弄月见公良缀儿一再坚持,相互使了个眼色,会意地颔首允命,欠身退下。 公良缀儿见纤云和弄月二人出去,便起身端了醒酒汤,来至榻前,扶着醉意横袭的赫连瀛彻喝下。 而后,又拿起毛巾为赫连瀛彻擦了擦脸。公良缀儿刚要再次起身浣洗手上的锦帕之时,身子却被不知何时坐起的赫连瀛彻从背后搂住,整个人跌坐回赫连瀛彻的怀中。 公良缀儿慌张地轻声询问着身后拥她入怀的赫连瀛彻,“皇上几时醒的,缀儿都没有察觉到?” 赫连瀛彻的鼻尖贴着公良缀儿白皙的脸颊,柔声在公良缀儿耳边喃言:“你方才的问题应该改一改,朕不是何时醒的,而是根本就不曾醉寐。” 公良缀儿随即转过身去,讶然看着神采奕奕,炯炯有神的赫连瀛彻,完全没有方才醉酒迷寐的样子。 “皇上没有喝醉?那皇上方才是在故意假寐?”公良缀儿惊诧地看着语笑嫣然的赫连瀛彻。 第五百七十七章 寤寐思服 “朕若不如此,恐怕你又要拒朕于千里之外,任凭朕继续歇宿在御书房寂寥安寝了!”赫连瀛彻委屈巴巴地说着,灼灼的星眸中掠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小得意。 公良缀儿连忙推开赫连瀛彻的怀抱,起身娇嗔说道:“原来皇上是故意在骗缀儿!利用缀儿的不忍心,诓骗缀儿将皇上接到紫宸宫中照顾的!” 赫连瀛彻一把拉住公良缀儿的手,满脸赔笑地哄道:“朕并不是真的想要骗你!只是朕今日庆功宴上喝得尽兴,多饮了几杯,头也确实有些昏沉,但是不曾醉倒罢了,这你也是知道的。而且朕觉得,缀儿你肯定也不会真的忍心把醉酒的朕丢在御书房里,不闻不问,对吗?” 赫连瀛彻慵懒地笑着,温柔的言辞中带着哄溺的撒娇。 “即便如此,那皇上也不应该佯装酒醉假寐,让缀儿担心的呀。”公良缀儿樱唇微抿,以口诉心,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怜。 赫连瀛彻握紧公良缀儿的皓腕,向怀中轻轻一带,枕着公良缀儿的肩,软语呢喃:“怎么办?!朕现在突然觉得天旋地转,魂摇魄乱了!” 赫连瀛彻的一句话,就弄得公良缀儿紧张起来。 “皇上服了醒酒汤,还是没有好一些吗?”公良缀儿侧过头去,心疼地看着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微微蹙眉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信以为真,倏然魅笑纠正道:“朕口中所说的头晕,和缀儿你口中所说的头晕,可不是一回事!” 赫连瀛彻紧紧地拥着公良缀儿,与公良缀儿十指紧扣,脉脉深情又带有着微醺地目光含笑凝视面前俊眼桃腮,美不自知的公良缀儿,启声轻叹:“美酒佳酿虽美,却醉不倒朕,可是只要一看到你娇嗔含羞的模样,朕便心醉魂痴,不饮自醉了。” 公良缀儿这才明白赫连瀛彻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烟视媚行,粉面羞腮,垂下头去。 “皇上又拿缀儿打趣!” 赫连瀛彻笑看着公良缀儿害羞的样子,粲然一笑,单手勾起公良缀儿娇俏的下巴,俊颜凑近了公良缀儿柔润的樱唇。 “你不知道,朕得知公良耀和魏威将军击退柔夷,首战告捷,心中有多高兴!朕的高兴,并不仅仅是因为大炎将士得胜,更是因为公良耀此次立下战功,在军中树立了威信,便可以更好的保护你和你的家人。而你的安好,就是朕最大的心愿了。所以,今天某种程度上,朕也算是如愿以偿!所以,才会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些。”赫连瀛彻轻声在公良缀儿耳边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公良缀儿也随即温柔一笑,而后朱唇轻启,清灵的声音传入赫连瀛彻的耳畔。 “皇上当然是如愿以偿了!皇上醉酒假寐,骗缀儿心软,到缀儿这里来歇宿,又说了这么多温言软语,让缀儿感动得一塌糊涂。缀儿自然更不忍心将皇上推到御膳房去安寝了!”公良缀儿一本正经的说着,起身来到桌前,将手中迟迟未放的锦帕浣洗干净。 赫连瀛彻斜倚在榻上,抿唇笑看公良缀儿的侧影。 “朕可算是征得了你的同意才进来的。盛情难却,朕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安心在紫宸宫歇息了!”赫连瀛彻耍赖似的,侧身躺在软榻上,单手拄着头,孩子般心满意足的笑着。 公良缀儿轻声叹了口气,回眸对赫连瀛彻笑劝道:“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皇上还是早些安寝吧。缀儿就先退下了。” 赫连瀛彻猛然起身,跟问转身要走的公良缀儿,“你……不留下来陪朕嘛?” 公良缀儿回眸,盈盈浅笑,回应道:“缀儿怎好打扰皇上休息。缀儿就在内室的外间侯着,皇上要是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即可。” 紫宸宫的内室原本只有一间,为了能让赫连瀛彻好生歇息,也方便公良缀儿贴身照顾,所以,公良缀儿就提前命了纤云和弄月将凝光瑶彩水晶挂帘和锦绣双鸾云母屏风挂置在内室一侧,将内室的空间隔开。这样便增了一处内室的外间。而此时公良缀儿所提到的外间,就是指此处。 赫连瀛彻随即环视了眼内室的格局,这才发现了屏帘错落相间的玄妙。 “你何时用着挂帘和屏风将内室有隔成了两处?”赫连瀛彻不可思议地看着拥有玲珑多窍之心的公良缀儿。 “为了更好的照顾皇上,总要略微动些脑筋,想一些巧妙的法子才是。”公良缀儿甜唇漾笑,很自然的回答。 赫连瀛彻听了公良缀儿的解释不知是喜是悲,哭笑不得,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要朕说,不必这么麻烦的。” 赫连瀛彻含混地说着,也不知道公良缀儿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回应道:“没关系,只要能保证皇上休息的好,只要能方便照顾皇上,缀儿不怕麻烦的。” 公良缀儿说罢,就转身直奔内室的外间而去。 公良缀儿刚刚挑起凝光瑶彩水晶帘,就闻听身后的赫连瀛彻启声说道:“与其让你睡外间,还不如朕与你对调一下,你睡里间,朕来睡外间就好。” 说话间,赫连瀛彻已经起身,来到公良缀儿身旁。 “那怎么行!皇上还是请回到里间休息吧。缀儿睡在外间,也方便照顾皇上。”公良缀儿甜甜地说着,嫣然笑着催促赫连瀛彻回到里间的软榻上。 赫连瀛彻还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见公良缀儿俯身,在赫连瀛彻的脸颊上落下绛脂软霞。 “皇上好好休息,缀儿留在屏风后面,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就好。”公良缀儿柔声说着,娇媚一笑,转身出了里间。 里间内,唯剩下赫连瀛彻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许久才转过头来,笑看屏风后公良缀儿的倩影,重新安心的躺下,一想到公良缀儿方才甜美娇羞的笑容,赫连瀛彻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公良缀儿倒是早有些乏了,和衣而卧,不多时便浅浅睡去。 赫连瀛彻怕惊扰到公良缀儿休息,不敢走动,只得卧在榻上,看着燃尽的红烛,数着时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公良缀儿的影子。 终于熬到了天亮,赫连瀛彻迎着窗外的晨曦起来。轻轻来至外间公良缀儿的床榻前,细看公良缀儿酣然甜眠,嘴角不自禁地勾勒起迷人的微笑。 赫连瀛彻贴心地将盖在公良缀儿身上的锦衾向上移了移,没想到这个细微轻柔的动作,却无意间唤醒了浅眠中的公良缀儿。 第五百七十八章 清水之誉 “皇上……”公良缀儿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眼看到赫连瀛彻正守在自己的床榻边,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慌忙起身,坐了起来。 “皇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公良缀儿张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茫然地笑问道。 赫连瀛彻带着黑眼圈的惺忪睡眼,静静地注视着对一切根本不知情的公良缀儿,略带幽怨地回应:“朕不是起得早,而是压根整晚都没睡着!” “为什么?怎么会……” 未等公良缀儿说完,赫连瀛彻就打断了她的话。 “还不是因为缀儿你。”赫连瀛彻的语气中带着执拗、幽怨与宠溺。有一种隐忍的,不忍心责怪的体贴。 “我?!”公良缀儿此时一头雾水,想都没想,就连忙认错,“是不是缀儿昨晚又说了什么梦话,打扰到皇上休息了?” 赫连瀛彻默默地看着慌张无措的公良缀儿,轻叹着摇了摇头。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彻表情有点严肃,又有点沉重,心里竟然隐隐慌乱,真以为自己哪里无意中得罪了赫连瀛彻,而不自知。 “那,是不是缀儿为皇上铺的锦衾,皇上还睡不太习惯?”公良缀儿把自己一时间能想到的赫连瀛彻失眠的可能,都说了出来。 赫连瀛彻撇着嘴,依旧默不作声。 赫连瀛彻越是这样一本正经地沉默,公良缀儿就越是心中忐忑,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 公良缀儿鼓足勇气,启声问赫连瀛彻:“既然不是因为这些原因,那皇上是因何失眠难寐的呢?” 赫连瀛彻看着公良缀儿懵懂不解的样子,只好开口说明:“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在这里,朕怎么能睡得着。” 赫连瀛彻说罢,起了身,落寞地走到茶几旁,坐下。 公良缀儿口中叨念着赫连瀛彻方才的那句话,方才恍然大悟,朱唇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绊住,欲言又止。慌乱地垂下羽睫,手指无措地绕着衣襟,脸颊时隐时现地泛着霞晕。 “朕看,朕今晚还是搬回御书房去住的好,哪里清净,朕也能睡得安稳些。要不然,朕继续留在紫宸宫安寝,恐怕今夜又要整夜失眠了。”赫连瀛彻凝眸看了公良缀儿一眼。喉结微微上下动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起身准备更衣上朝。 公良缀儿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急忙起身下了床榻,凑过来,接过赫连瀛彻的龙袍,微笑着,柔声道:“还是缀儿侍奉皇上更衣吧。” 赫连瀛彻这回倒也不大客气,嘴角微微抽搐着,忍住了笑意。饱含柔情的星眸脉脉地注视着正细心为他更衣的公良缀儿。 一早来到紫宸宫外等候皇帝赫连瀛彻上朝的总管太监小团子,闻听房内有交谈的声音,便知道皇上已经起了床,这才进来侍奉赫连瀛彻上早朝。 而此时的赫连瀛彻早已在公良缀儿的侍奉下更衣洗漱完毕,一切打点妥当。 赫连瀛彻笑对小团子说道:“你又晚了一步!现在有了缀儿帮朕打理,你倒是清闲懈怠了些!看来,朕恐怕要重新考虑安排你的职务了!” 赫连瀛彻虽然彻夜未眠,不过此时看起来心情大好,还开起了小团子的玩笑。 小团子见赫连瀛彻龙颜大悦,心情大好,自己也跟着欢喜。 “奴婢如何能跟未来紫宸宫的娘娘相比!公良小姐蕙质兰心,皇上有美人在侧,悉心照顾,龙颜大悦,奴婢倒是喜闻乐见,乐得如此。就算皇上即刻就贬了奴婢的职务,奴婢也愿意甘之如饴!只要皇上高兴,顺意就好。” 小团子一张巧嘴巴巴地说着,正说中了赫连瀛彻的心坎里。 赫连瀛彻笑道:“勤勉务实不及,溜须拍马你倒是在行!” “奴婢的话可都是以口言心,句句肺腑呀!”小团子急忙表忠心。 赫连瀛彻笑叹一声,吩咐小团子,“好了,时候不早了,还要摆驾到大殿上早朝呢!” 赫连瀛彻说着,回身来到公良缀儿身旁,执起公良缀儿的手,温柔相顾。 小团子见状,连忙道了一声:“奴婢在门外等皇上”后,抽身闪人,知趣的退了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还将欲要进门服侍洗漱的纤云和弄月二人拦在了门外。 赫连瀛彻笑小团子还算知趣,回眸对公良缀儿温言叮咛:“你昨夜在窄榻上睡的浅,朕上朝后,你就好好留在紫宸宫多睡一会儿。朕下了早朝后,准备到鸾凤宫皇后那里看看,你就不必等朕一同用膳了。” 公良缀儿微笑颔首说“好”。 赫连瀛彻拥着公良缀儿的肩,菱唇轻轻落在公良缀儿的额头上,而后才微笑着转身出了紫宸宫。 公良耀等人击退柔夷,大获全胜之后,大炎将士的气势大涨。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的公良耀更是被同袍的将士们信任拥戴。 朝堂之上,赫连瀛彻对公良耀和魏威等人论功行赏,加官进爵。而公良耀却婉言谢绝了赫连瀛彻赏赐的良田美宅,将赫连瀛彻赏赐自己的万两黄金如数捐公。朝堂之人,人人皆称颂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淡泊名利,两袖清风,颇有其祖父平西大将军公良睿之遗风。 而公良耀谢绝皇帝所有的赏赐,不仅仅是因为觉得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必要用在更有价值和意义的地方,同时公良耀也是在为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打算。 之前有人恶意散布谣言,诋毁公良缀儿的名节,给公良缀儿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公良耀知道,朝廷中有许多大臣之前都认为公良耀是借助公良世家的祖德和妹妹公良缀儿的裙带关系,这才有了今日领兵征战,出人头地的机会。公良耀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间接影响到公良世家以及妹妹公良缀儿的声名。所以,公良耀不得不在朝廷中行事慎之又慎。至少,不能拖累公良缀儿,给公良缀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幸好,这次公良耀崭露头角,首战告捷,不辱使命,不负众望,凯旋而归,因此给公良世家和妹妹公良缀儿的脸上增光不少。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公良耀才真正体会到其生母期望其光宗耀祖的深刻用意。 公良耀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和妹妹公良缀儿行得正坐得端,朝廷大臣和帝城百姓自然就会慢慢地释除对公良缀儿的误解和责难。 然而,坊间那三人成虎的谣言,却早已在许多大臣和百姓的心中落地生根,根深蒂固了。潮水般的菲薄与非议暗流涌动,只是还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而已。 第五百七十九章 悠郡福旅 弗隐自那日与苏颜卿一道朝辞帝城之后,一路策马扬鞭,暗中跟踪苏颜卿和其书童竹幽的去向。 半个月后,苏颜卿和竹幽,前脚刚到了悠郡城,后脚弗隐便跟到了此处。 弗隐本是在距离苏颜卿所下榻的驿馆隔着一条街的另一家客栈中小住,为了避免引起苏颜卿和其书童竹幽的怀疑,弗隐特意隐去了本来的名字,对外自称“离朱”。 弗隐在悠郡城中暗中观察了两日,见住在驿馆的苏颜卿和书童竹幽,鲜少出门,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略显奇怪的,就是驿馆附近,仰望天空,时常会看到有洁白的鸽子盘旋飞翔。 弗隐刚开始还并未领会,直到有一天的夜里,一只白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驿馆二楼苏颜卿下榻的窗口,弗隐这才将苏颜卿与这两日的飞鸽之事联系起来。弗隐随后惊觉,这些鸽子极有可能就是苏颜卿用来传递密报的信差。 弗隐终于从点滴细节中,找寻到了鉴别苏颜卿身份的突破口。 就在苏颜卿离开悠郡城的前一晚,弗隐截获了一只往来,为苏颜卿传递密报的信鸽。信鸽上的密报写的竟是北冥国君苏元嗣病重,要求苏颜卿立即回北冥的消息。 虽然弗隐同赫连瀛彻一样,早就怀疑苏颜卿的身份,但没有想到一个潜伏在大炎的北冥谍者,竟然会私下与北冥皇室扯上关系。 弗隐这下子,掌握了苏颜卿就是北冥谍者的充足证据。即刻,便写信将自己发现的线索上报给帝城皇宫中的新帝赫连瀛彻。 次日一早,弗隐来到驿馆附近查看之时,苏颜卿和书童竹幽早已退了房,连夜离开了悠郡城。 弗隐更加确信,苏颜卿是看到了昨晚飞鸽传书的密报,这才连夜被召回北冥复命的。 弗隐虽然还不清楚,苏颜卿在北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通过苏颜卿与众不同的举止和气度来看,弗隐隐隐觉得苏颜卿不想是一个普通的北冥谍者那么简单,倒更像是北冥的王孙贵族,皇亲国戚。 苏颜卿已返回北冥,弗隐也不好再追。临行前,赫连瀛彻交代给弗隐的任务,让弗隐查明的情况,也算是有了眉目,但转即却又遇到突发的状况,陷入了僵局,再难展开。 弗隐不确定苏颜卿还会不会再次回到大炎。可有不甘心就这样是守株待兔的等着,更不想就这么浅尝辄止地放弃。于是,百般纠结之下,选择暂时留在悠郡城查明苏颜卿千里迢迢偏要来悠郡城的目的。 悠郡城位置偏僻,地广人稀,与帝城相比,根本算不上繁华。应该说,就连安南王赫连云玦曾经管辖的安南城都比之不及。 悠郡城虽不算繁华,可是这里的百姓却能自得其乐,安居乐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知足常乐的笑容。淳朴的民风,让人觉得倍感亲切。 弗隐下榻的这家客栈,名叫福来客栈。应该算是整个悠郡城最有门面的一家了。虽然陈设装潢算不上富丽,但与其他客栈相比,窗明几亮,布置朴素温馨,也算是难得敞亮舒适的了。 弗隐之所以会选择在这家福来客栈投宿,倒不是因为这家客栈舒适体面,排场大些,这家客栈住店的价钱也算不上便宜,支持弗隐定要下榻此处的原因,一是福来客栈离苏颜卿所住的驿馆只有一条街的安全距离,不远不近,又可以临窗相望,便于弗隐在这里监视苏颜卿的一举一动。二来,这福来客栈是悠郡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又地处于悠郡城的交通要塞,四通八达,前来住店的人也多,是难得消息聚集之地。弗隐住在此处,想要打听些什么悠郡城的奇闻异事,或是寻个什么人,也相对容易些。 福来客栈的女掌柜夜来香是个热情好客之人,人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是风韵犹存,听说年轻时,也曾是这悠郡城的难得的第一美人。因此,慕名而来的人,想要一睹芳容之人,也是络绎不绝。 而这位福来客栈的女掌柜夜来香说话爽快,行事利落,又是一个极喜欢说话的人,几乎有关于悠郡城内近二三十年的事,没有夜来香不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弗隐便想着要找这女掌柜夜来香打听打听悠郡城的来历。 晚饭不忙时,夜来香听闻弗隐询问起悠郡城的来历,便启声爽快地笑道:“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要说其他事,我夜来香未必都知道,不过对于这悠郡城中的人和事,我可是如数家珍!” 夜来香一边和弗隐说着话,一边忙让客栈内的伙计收拾客人吃完的饭桌。 夜来香觉得站着说话不爽快,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弗隐对面,一边磕着桌上的瓜子,一边开口介绍道:“既然见公子你是刚来到此处的,对悠郡城的来历有所不知,也是正常!要说起这悠郡城的来历,可是不浅。这里本来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郡县,并不叫什么悠郡城的,只是已故的先帝不知怎的,竟突然看中了此处,说要扩建,还在这里建了一座殿宇,名曰‘清妙宫’,据说是取自‘清歌妙舞落花前’的诗句意境。三年前,清妙宫建成,先帝随将昭苏县改名为悠郡城。刚开始改城名的时候,我也同这里的百姓们一样,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直到后来没过多久,先帝驾崩,十三皇子按照先帝的遗诏,被晋封为悠郡王,悠郡城成为了十三皇子的封地,我这才弄明白,先帝打造扩建这悠郡城的用意。悠郡,悠郡,悠然自得之郡!说实在的,当今天下诸国之帝王,我夜来香还真没有见过那个帝王对自己的妃子和皇子如此宠爱的,以至于身后之事,都要为她们顾忌着想。着实让人有些感动。” 福来客栈的女掌柜是夜来香是个性情中人,说到此处之事,还不免感慨了一番。 弗隐经过女掌柜夜来香的一番介绍,这才了解了悠郡城还有这等来历。 弗隐笑而向女掌柜夜来香解释道:“要说痴情帝王,当朝继位的新帝可是继承了先帝的衣钵,倒也是个极痴心的。” 夜来香听了弗隐这话,原本爽朗明媚的笑容渐渐淡去,启声反驳道:“新帝这衣钵可是继承了,不过辜负的女子倒也不少。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专情’,在帝王之家,总要先‘弱水三千’了不是?” 弗隐怎么听,都觉得福来客栈的女掌柜夜来香对新帝似乎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第五百八十章 闯栈莽客 “夜掌柜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就不怕被人抓了个论罪的把柄?”弗隐好意提醒夜来香。 夜来香不拘小节地朗声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也没说什么当今圣上的坏话,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我夜来香就不相信,方圆百里,谁还有这个胆量,敢在福来客栈偷听,嚼老娘我的舌根不成?!” 夜来香随是一介女流,但是气势十足,果敢彪悍,倒是让弗隐莫名想起与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性格尤为相似的江湖侠女金凤凰! 弗隐暗自一笑,开口还想再问之时,却忽听福来客栈店门外,有人叫嚷着砸门,那声音越来越来紧,越来越大,像是在催命一般。 店里的伙计听门外敲门如此急促,忙先应声到:“来啦!来啦!” 夜来香闻听,立即放下手中那把没有嗑完的瓜子,起身拍了拍手,掐着腰,冲着店门的方向抱怨着:“老娘我嗑会儿瓜子,与客人说会儿话,都不消停!老娘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大晚上的,敢砸我夜来香的场子!” 夜来香说罢,急匆匆地走向店门口处,遂命客栈内的一个小伙计开门。 小伙计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客栈的大门,却见五个醉汉醉醺醺地,提着酒瓶子冲进来。大手一挥,差点将门口的小伙计推了个趔趄。 夜来香横眉冷对地看着面前的五个醉汉,掐着腰也不说话。 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威猛,穿着一身短衣襟小打扮,干净利落。古铜肤色,在烛光下,微微泛着红光,脸上还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男子汉气概十足,一看到面前风华绝代的的夜来香,就立马正了正衣襟,喝声命身后的四人规矩些。身后那同样喝醉的四人,见老大发话,倒也听话,乖乖的站在一旁,冲着福来客栈的女掌柜夜来香和刚刚不小心推到的店伙计赔上笑脸。 为首的那人,见身后的四个言行收敛了些,这才呲着牙,满脸堆笑的给夜来香赔不是。 弗隐看在眼里,本想必要之时,上前帮夜来香对付这些挑事之人,可是见了五个人进门后的规矩模样,倒也不像是来砸场子的样子。弗隐便静坐一旁吃茶旁观,不再插手。 “我们哥几个今天下山的时候,路过这里,所以我就斗胆过来瞧瞧。谁知道,他们几个喝醉了酒,手上没轻没重的,敲门的声音大了些,也急了些,没有吓到你和客栈里的伙计吧?”为首的那人见到了夜来香,倒像是耗子见到了猫,立马温顺了不少。 夜来香嫌弃地用手扇了扇迎面扑鼻而来的酒味,打量了下红脸微醺的大块头,嗔怪道:“你也喝酒了?” 为首的大块头不好意思地点头笑了笑,还不忘用手比划着,向夜来香解释:“我……我就陪他们喝了一小口!就一小口!” 夜来香瞟了为首大块头一眼,似笑非笑,“你赔他们几个喝酒?谁信呐!要说他们几个跟班的,陪你喝酒还差不多!” 为首的大块头被夜来香戳穿,羞赧地搔了搔首,咧着嘴难为情地笑着,也不反驳。 夜来香轻叹了一声,瞥眼瞧了瞧外面早已暗下的天色,不由得双手交叉于胸前,启声问道:“天色已经怎么晚了!你们几个是连夜回山上,还是今晚凑合着,先在我的店里住下?”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小的跟班抢声开口:“大当家说了,我们今天出来办点事,一会儿还要连夜赶回山上去的!” 夜来香连忙接话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反正我们客栈打烊了,你们几个好走不送!” 夜来香说着,就打开客栈的大门,抬手就要推着为首的大块头几个人出去。 为首的大块头连忙瞪了那小跟班一眼,反问小跟班道:“我什么时候说今晚夜连夜回山上了?!” 那小跟班显然没有理解大块头的用意,实话实说道:“大当家的,方才还跟小的们说的呀!” 为首的大块头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拍了一下那小跟班的脑袋,“你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说那话了?你可是喝酒喝混了脑袋!” 为首的大块头背对着夜来香,紧忙给身后的小跟班们使眼色,那跟班才突然开了窍,会了意思,替大块头圆谎道:“哦!瞧我!糊涂了!倒是把大当家的话,给记混了!” 小跟班在大块头的威逼利诱下,终于改了口,尬笑着冲夜来香解释。 其他几个跟班也连连点头作证。 大块头转而冲夜来香笑着请示道:“你看,这外面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几个现赶回去,也来不及,而且我手下这几个醉得醉,呆得呆,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回去,一路上也不安全不是!所以,还得恳请夜掌柜能好心收留我们一晚,让我们在你的福来客栈留宿,我们保证!保证绝不会不在你的地盘上闹事的!你看……” 为首的大块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夜来香。 夜来香没言语,只是转回身来,告诉身后的伙计,“让他们进来吧,给他们几个安排两间二楼的小间就好。反正他们几个也只住一晚。” 伙计应声答应着。 夜来香安排妥当,这才又转回身,对大块头和他几个跟班说道:“不过,我们可说好了。我夜来香的福来客栈已经打烊了,为你们破例,才放你们进来,好心收留你们一晚。但这一码归一码,住店的钱,可是要另付,不可拖账!” 夜来香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何况这次是大块头几个人求她留宿的,自然也免不了按规矩收钱。 大块头闻听夜来香这话,连忙命跟班从怀里掏出一支钱袋。小跟班本要拿出来数数,却被大块头一把夺过来,直接双手奉上,递到夜来香的手边。 “今日下山下的匆忙,倒也没带那么多银两,若是不够的话,明日我回山之后,再派兄弟来补上。” 弗隐一听,这个大块头都是个敞快之人,听女掌柜夜来香和他的对话上来看,这个大块头应该是个占山为王的山贼,夜来香与这大块头不仅仅是熟人,而且,关系应该也不一般。说不定,这个大块头也是夜来香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夜来香接过大块头递来的钱袋子,用手甸了甸,笑道:“这些钱,未免太多了一些。” 夜来香说罢,将手中的钱袋子重新塞回到大块头的手上,笑说道:“这住店的钱,先不用着急给我,明日等你们退房结账时,再付也不迟。”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碗宽面 福来客栈的女掌柜夜来香这么一说,那为首的大块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搔了搔脑袋,憨笑着回应:“还是夜掌柜讲究!仗义!那我们哥几个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即,客栈的小伙计带着大块头一行人上了二楼的客房。 弗隐坐在一楼吃茶,亲闻亲见夜来香与大块头非同寻常的熟识不外,定有交情,不由得抿唇一笑。 夜来香目送着大块头等人上了楼,回过身来,齿牙春色,向弗隐抱歉道:“打扰了公子吃茶,我夜来香先给公子赔不是了!” 夜来香说着,回首冲柜台上另一个正在算账的店小二道:“去,把我珍藏的女儿红拿来,就权当是给离朱公子赔不是了。” 店小二正要回身出去拿酒,就闻听身后的弗隐起身说道:“夜掌柜不必麻烦。这夜也深了,我也该回房休息去了。” 夜来香笑道:“那也好!明儿个再好酒赔罪也不迟。公子请便!” 夜来香抬手侧身,让路与弗隐。 弗隐颔首笑谢,起身也上了二楼。 弗隐回到二楼自己下榻的客房之后不久,就闻听到隔壁的房间有人粗声说话的声音,弗隐细听,才听出来那声音就是方才醉酒住店的大块头等人。 没想到,这彪悍憨呆的大块头就被安排到了弗隐客房的隔壁房间里休息。 隔壁的大块头与他的几个兄弟在隔壁嘀嘀咕咕地说了会儿话,弗隐就闻听隔壁人渐渐散去。再不过多时,起了一阵阵如雷的鼾声。不用猜,就知道,这鼾声的主人,定时方才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 弗隐躺在床上,和衣而卧,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如拉风匣一般的鼾声,几乎响彻了整间屋子。弗隐本就心里有事,再加上这震人的鼾声,这下可好,完全睡意全无。 弗隐辗转反侧,不禁有些好奇,这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还真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物。就连占山为王的山贼都能攀得上交情。 想着夜来香这个女掌柜一个人支撑经营着这么大的一家客栈,达官贵人,三教九流,多少都有些交情,能八方通吃,四海纳财,着实不简单。弗隐更是下定了注意,要从悠郡城这个百事通夜来香入手,打听更多关于悠郡城的消息。说不准还能顺道挖出几个北冥的谍者也转不定。 弗隐枕着隔壁大块头响彻了整间屋子的鼾声,辗转了一整晚,睁着眼睛愣是熬到了天亮。 不过,隔壁的大块头倒是比弗隐预想的起的更早些。因为隔壁从天刚亮开始,那拉风匣一般的鼾声,就戛然而止。弗隐猜测,大块头已经起了床。 弗隐被鼾声吵得一晚上没睡着,寻思着,要不要留在榻上,小补上一觉。可是思前想后,自己是习武之人,要克谨勤勉,最终还是决定照常起床,到楼下去吃早饭。 弗隐刚下到楼梯口转角处,便一眼瞥见了震撼人心的奇特一幕。 昨晚入住到二楼留宿的,不仅仅是那个为首的大块头起了床,其余那四个跟班也早早地来到了楼下。此时此刻,五个人正在一楼忙活着,有擦桌子,有搬凳子的,尽享殷勤。而女掌柜夜来香也乐得有人主动帮忙,倚在柜面上,眉飞色舞地开口支配着五个大男人干活。 “你们几个可得把桌子擦仔细了!搬凳子的时候,也轻拿轻放,要是把我福来客栈的东西,磕了碰了的,可是要三倍价钱的赔给我!”夜来香指挥着众人干活,客栈内的两个小伙计也想上前帮忙,却被夜来香一把拦住,“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歇一会儿,看着就好。他们几个主动请缨,要帮忙的,尽管将这苦活累活,交由他们打理就是。” 说话间,弗隐已经来到了楼下。 夜来香见弗隐起床下了楼,笑盈盈地上前招呼道:“离朱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只是他们几个的活儿还没有干完,还请离朱公子再稍等一等。” 夜来香说罢,开口冲大块头等人催促道:“眼看着客栈就要开张了。客人们也陆续下来吃早饭了。你们几个动作可要快一点,千万别耽误了我做生意!” 听到了夜来香的催促,大块头等人更是加紧干活收拾。不多时,一楼的店面就被几个人擦拭的整洁如新。 夜来香倒也会哄人。看着几个人干完了活,忙让小伙计递上帕子给他们几个擦擦汗。 轮到大块头这里,帕子刚好少了一条。夜来香见状,急忙上前,从袖中将自己的绢帕拿了出来,递到了大块头手上,“算了,看你真心帮忙的份上,我这帕子先借来你擦汗吧。” 大块头双手接过带有馥郁香气的绢帕,笑逐颜开,心里早已笑开了花。紧紧握着夜来香亲手递来的绢帕,也不舍得用来擦汗。 夜来香微微勾唇一笑,笑大块头憨态可掬的样子。轻轻瞟了眼,便转过身去,命伙计开了店门,招呼客人们下来用早饭。 弗隐坐在一楼用早饭之时,大块头等人也围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只见其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小跟班,凑身对大块头等人嘀咕道:“今日是咱们大当家的生辰,大当家的为了能在生辰当日见上夜掌柜一面,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怎奈人家夜掌柜并不知情,更不用说能为大当家的庆祝生辰了!” 坐在小跟班身旁的一个面白清瘦,人也看似文秀一些的跟班婉言替夜来香解释:“福来客栈里这么忙,夜掌柜要招呼客人,就算是有心,给大当家庆祝生辰,这一时间忙得忘了也是有的。况且咱们大当家的,也只是想第一时间赶过来看看夜掌柜而已,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奢求。” 大块头听得顺意,插嘴说道:“还是顾秀才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了。我就是来看看夜掌柜的,没承望着让夜掌柜为我庆祝什么生辰不生辰的!” 大块头的话音刚落,却见福来客栈的小伙计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刚出锅的手擀宽面,面上还打着两个煎黄的鸡蛋。 小跟班讶然看着小伙计端上的那碗宽面,好奇问道:“我们没有点面呀!你是不是端错了桌了?!” 小伙计嘻嘻一笑,解释道:“没送错,这是我家掌柜特意吩咐给雷大当家的,可是我家掌柜亲自下厨手擀的面,还说这碗面是免费赠给大当家的,不收钱。”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小跟班没回过味,脑袋上就被身旁另一个壮些的须眉汉子敲了一下。 第五百八十二章 有福同享 “你这傻瓜,这还看不出来?!夜掌柜好端端地亲自下厨给咱们大当家的煮面,还免费,是为了啥?!还不是夜掌柜的心里有咱大当家的,记得大当家的生辰,特意下厨煮长寿面,给大当家的惊喜吗?” 小跟班听了他这么一说,这才明白过来。咧着嘴点头傻笑。 几个跟班说得正欢的时候,那为首的大块头早已将那碗夜来香亲自下厨煮的长寿面,宝贝似的,端到了自己的跟前,看了看眼前这碗心意满满的长寿面,又忍不住偷偷瞧看了一眼正在招呼客人用餐的夜来香,目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难以从夜来香风情万种的笑容中移开。 大块头痴痴地笑望着夜来香,却没想夜来香招呼了新来客人打尖入座之后,也恰好向大块头的方向回望了一眼,正好瞧见大块头正在凝眸痴看着自己。 夜来香看着大块头的手里捧着面,一脸幸福傻样子,姣媚一笑,大块头顿时酥倒在哪里。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福来客栈今日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好的不得了,夜来香忙于招呼客人,也无暇顾及大块头此时的反应,转身又招呼了客人去了。 那同桌的小跟班有些嘴馋,见大块头一直盯着夜掌柜看,无暇顾及手中的那碗宽面,眼看着再过一会儿,那碗面就该凉了,于是壮着胆子,趁着大块头一个不注意,伸出筷子夹走了几根。小跟班刚要将筷子上的面条送进嘴里之时,却被大块头回眸逮了个正着。 大块头盯着小跟班筷子上,那趁自己不注意时,夹到嘴边的长寿面,撇嘴凶道:“嘿!我说小豆子,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夜掌柜煮给我的长寿面你都敢吃了!” “那个……”被逮个正着的小豆子,手里夹着长寿面,就在嘴边,此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整个人支支吾吾的,“我是怕大当家碗里的面太烫了,想给大当家吹吹……吹吹……” 小豆子耍了个小机灵,一边说,还真的一边假模假样地吹了两下,乖巧地将筷子上夹过来的面条,重新送还回到大块头的碗里。 大块头看着小豆子夹回到自己碗里的面条,叹了口粗气,随即直接伸手,将对面小豆子的空碗夺了过来。 小豆子以为惹恼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让他吃饭,于是盯着被夺走的碗,吓得咽了咽口水。 大块头将小豆子的空碗拿来,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向小豆子的碗里夹了小半碗的面条,还特意分给他了一个鸡蛋。 “下次想吃什么,直接我说,不必偷偷摸摸的!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本应该多给你盛点的。但你也知道,这长寿面是夜掌柜对我的一份心意,所以,你这次就先尝两口,多吃点其他的饭菜,等回了山寨,再让胖厨给你煮。我雷虎向你保证,等你下次生辰时,一定也给你准备一碗又宽又长的长寿面,到时候,全山寨的兄弟们好好给你庆祝庆祝!” 大块头说罢,将小豆子的碗,重新递到小豆子的跟前。 小豆子感激涕零,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今年年仅十三岁的小豆子,是去年冬天,青云山寨的大当家的雷虎和青云寨的二当家兼青云寨的军师顾延之下山时,捡来的小乞丐。 小豆子无父无母,儿时就流落街头,沿街乞讨。因为个子小,也时常受别人的欺负。 雷虎和顾延之见到小豆子时,衣衫褴褛的小豆子正被一群小乞丐们欺负,乞讨来的食物也被其他小乞丐们强光。小豆子赤着脚,抱着膝,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一个人哭。 雷虎和顾延之见了,心中可怜,便将这小豆子收留到了山上,成为雷虎的小跟班。 据小豆子之前讲,在小豆子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过过生辰,没有吃过长寿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几月几日。只知道自己十三岁。关于父母亲人的印象,也早已模糊。 青云山寨的大当家雷虎就将初次遇见小豆子时的日子,当做小豆子的生辰。更答应小豆子,日后每当小豆子的生辰,自己和青云寨的弟兄们,定会一同为他庆祝。 雷虎对小豆子的关照,让小豆子既感动又感激。 今日,雷虎当着几位弟兄的面,再提此事,一语戳中了小豆子的泪点,小豆子禁不住,落下几滴泪来。 雷虎朗声笑道:“小豆子,你什么时候像个大姑娘家这么爱哭了!不就是请你吃个长寿面吗?你就感动成这样。这要是今年兄弟们给你庆祝生辰,你不得哭出一条河来!” “是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眼泪如此金贵,要不要我那个盆来,给你接着!”青云寨的三当家,人称管三爷的管月楼笑着打趣小豆子道。 “谁哭了!我这明明是感动的喜极而泣好不好?”小豆子人小,可是自尊心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脆弱。 面如紫羊肝的方脸汉子——人称紫面轻侯的青云寨武教头鲁青九笑道:“奇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喜极而泣哭出来的不是眼泪这一说!” “我……就是没有哭嘛!”小豆子底气不足的反驳,强撑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顾延之笑着为小豆子解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为难小豆子了。今日大当家的生辰,我们还不赶紧敬大当家的一杯!” 众人笑应,执起酒杯向雷虎敬酒。 众人恭祝雷虎生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紫面轻侯鲁青九放下酒杯,砸着嘴,一副喝得未尽兴的样子,独自言语道:“这客栈里的酒杯还是小了些,不如酒碗喝得畅快!” 顾延之接话道:“这里是夜掌柜经营的客栈,到底还要入乡随俗,守得一些规矩。若是我们真的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万一又像昨日那样喝得酩酊大醉的,妨碍了夜掌柜做生意,岂不是不好。要是想痛饮一番的话,等我们回了青云寨再推杯换盏不更妙。” 青云寨的大当家雷虎赞同顾延之的说法,点头道:“顾秀才说的对!这里是夜掌柜的地盘,我们在人家的客栈里做客,也不能大过放肆,给人家惹了麻烦!还是暂且将就一些,一切等回了青云寨再说!” 大当家雷虎发话,其他人哪儿敢有违。遂也收敛着,简单喝了几杯便是。 几个人在这里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倒也没能注意到,此时的客栈内来了一位年轻俊俏的风流公子,正凑在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身旁,与其说笑。 第五百八十三章 凤凰入店 青云寨大当家的雷虎与几位弟兄说话之时,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正有一位年轻俊秀的男子正与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说话。 那年轻公子还不时地将手搭在夜来香的肩膀上,看起来似是在趁机占夜来香的便宜。 然而,性格泼辣直爽的夜来香却对那年轻公子逾矩的举动并不在意,依旧与其说说笑笑,完全不在意那年轻公子不规矩的手脚。 雷虎顿时心中又酸又怒。想那在悠郡城中从不曾见过的小白脸,竟然敢亵渎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夜来香,满腔热血男儿的愤慨涌上心头。雷虎抑制不住,愤而起身,一个箭步,直冲到夜来香与那年轻男子面前,将那公子正搭在夜来香肩膀上的手直接甩了下来,高大壮硕的身材直接挡住了女掌柜夜来香。站在夜来香和那年轻公子的面前,将年轻公子上下细细打量了两眼。 但见眼前的年轻公子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一张白润粉腻的鹅蛋脸,一对一字浓眉入鬓,眉宇间英气十足;一双凤目眼尾微挑,更显威仪;高鼻通五岳之气势,丹唇点绛朱之绯颜。阴柔与阳刚相济,气质非凡。 一打眼,便是一位能吸引人注目的俊俏少年。 雷虎与其站在一处,便是一俗一雅,一俏一憨,形成了天上地下的鲜明对比。 雷虎瞧着面前那人啧啧暗叹:果真是个空有皮囊的小白脸。 雷虎启声对面前的年轻公子喝道:“打尖还是住店,你尽管直说就是,对夜掌柜动手动脚的不敬,又是何居心?!我看,你不会是故意来挑事的吧?!” 雷虎的声音本来就粗犷洪亮,如金钟之鸣,又因心中愤慨吃味,说起话来,声音更是放大了双倍。 雷虎的声音一出,倒是没有吓退面前的年轻公子,反倒是将客栈内正在吃饭的客人们唬了一跳,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声音发出之地寻来。 夜来香讶然看着好端端吃着饭,不分青红皂白,就一个箭步冲过来大声厉喝的雷虎,见雷虎的大嗓门打扰到了客人吃饭,于是急忙在雷虎身后,拉住了雷虎。 夜来香立即回首笑对客栈被惊扰到的客人赔不是:“实在抱歉,出了点插曲,打扰到大家吃饭了。今日在座的诸位客官们这顿饭的酒水钱全免,就当是我夜来香给大家赔不是了。” 夜来香说笑着,转身就将打扰她做生意的雷虎拽到了一旁。 夜来香面色微嗔,拉住雷虎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回事呀?!好好的坐在那儿吃饭,竟然火急火燎地冲出来,大声嚷嚷个什么劲儿?!没看到,把我客栈里吃饭住店的客人们都惊扰到了?!” 雷虎自知方才的一嗓子,嗓门有点大,无意间给夜来香带来了麻烦,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又计较着那风流公子方才占夜来香便宜,与夜来香套近乎之事,便忍不住说道:“我……我只是气不过!那小白脸故意与你套近乎,还对你动手动脚的占你的便宜,你却无动于衷,我实在看不过去,这才挺身而出。不想,嗓门大了些,打扰了客栈的客人们吃饭。不过,你放心,因此给你造成的损失,全由我付,就权当是给你认错了,赔不是了。” 雷虎虽然胸无点墨,是粗人,说不出什么好听而圆滑的话来,但是言辞认真,认错的态度诚恳。 夜来香这才知道雷虎为何如此,不由得朱唇漾笑,故意说道:“我与别人说笑,你恼什么?我这客栈接触的人广,迎来送往的,应酬的人多了,但凡谁与我说上两句话,玩笑两句,你就炸锅一次,你这心肺不早就要糊了!” 夜来香笑说着,还抬手点了点雷虎的胸口。 “反正,我雷虎就是看不惯有人占你便宜,对你不敬!”雷虎执拗地说着,横唇噘嘴,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夜来香看着雷虎一副认真在乎的反应,不由得媚然一笑,软语宽慰道:“好啦!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下次若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惊扰到了我客栈里的客人,我可就定要你翻倍的赔偿!” 夜来香与雷虎说罢,笑盈盈的来到那年轻公子的面前,直接亲昵的挽起那年轻公子的手,温柔笑道:“这里人杂,我们还是上楼说话吧。” 夜来香边说,还边瞟了一眼呆看着自己的雷虎。 夜来香不顾雷虎诧异略带怒火的目光,嘱咐了店里的伙计几句,这才挽着那年轻公子的手,上了楼。 雷虎看着夜来香和那小白脸携手远去的背影,心中早已打翻了醋坛子,恨不能将那小白脸,拽下楼来,暴打一顿。 可是转首看了看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为了不给夜来香惹事,雷虎只得不情不愿地暂且忍下,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大步流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的顾延之、管月楼、鲁青九和小豆子见状,不必雷虎开口,便已经猜到雷虎愤愤不平,恼羞成怒的心事缘由。众人想开口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默默陪着雷虎闷闷喝酒。 坐在邻桌一旁的弗隐,也将方才的事尽收在了眼里。 弗隐隐隐觉得,方才挽手与夜来香上楼说话的年轻男子的背影倒是像自己的一位熟人。只是弗隐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长相,那人便已经被夜来香带上了楼去。 “方才在楼下见到的那个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人,该不会就是表姐时常跟我提起的青云寨的大当家,一直苦苦追求表姐的雷虎雷大当家的吧?”金凤凰坐在二楼雅间的椅子上,笑呵呵地冲表姐夜来香说道。 “你还说呢!你乔扮男装进来,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更别说让雷虎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夜来香一边给金凤凰倒茶,一边软语责怪金凤凰道。 “我也是换了男装出来行动方便些。谁想在这里碰见了雷大当家的,反倒是让他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凤凰我无心插柳,表姐又怎么能试探出他对表姐的真心来?”金凤凰知道青云寨的大当家雷虎一直倾慕于表姐夜来香,而夜来香也对雷虎有意,只是金凤凰不大明白,既然两个人两情相悦,表姐夜来香又为何迟迟不肯接受雷虎的心意,就这样一个人支撑着福来客栈,孑然一身呢。 “你这鬼丫头,天上地下,倒是少不了你操心的!”夜来香扯开话题,继而问道,“你这次乔装来到悠郡城,该不会是有要事在身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氤氲使者 “我这次是路过此处,顺便来看望一下表姐你的。”金凤凰笑着拿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茶。 “亏你还有心!还知道回来看望你这个表姐我。”夜来香齿牙春色,知道金凤凰素来行走江湖自由惯了,少有长期落脚驻留之地。这次能顺道来到悠郡城的福来客栈看望自己,已实属难得。 “瞧表姐说的,我金凤凰在这世间只剩下表姐你一个亲人了。当然要时不常地回来看望一下表姐了。”金凤凰笑答。 夜来香点点头,“知道你有心。不过,你这次来,是要打算在悠郡城待多久?” 金凤凰爽声笑道:“怎么?凤凰才回来,表姐就巴望着凤凰赶紧离开,怕再度引起雷大当家的误会了?!” 金凤凰自小就喜欢时不时地与夜来香顶嘴打趣。夜来香深知金凤凰的脾气,倒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反而接着金凤凰的话茬道:“我本是好意关心你,可你若是非要这么想,我倒是也没有办法。” 夜来香一摊手,倒是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金凤凰直言道:“反正我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漂泊不定的,难得有表姐的关心记挂,大不了,我这次就多留下三五日,好多陪陪表姐,可好?” 金凤凰说得天花乱坠地,哄夜来香开心。 “好好好!我倒是巴不得你能回来帮忙,在悠郡城中小住几日的。最好是能安定下来,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年龄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安稳下来,找个婆家嫁出去了。”夜来香作为金凤凰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然长姐如母的,关心记挂着自己这个表妹的终身大事。 “表姐说这话,凤凰可是不赞同了!别说凤凰我没有要嫁人的心思,就算是有,也得长幼有序,表姐先嫁出去,我这个做表妹的才能出嫁呀!” 为了能封了夜来香的口,金凤凰不惜将自己尚未出嫁的表姐夜来香也拉下水来。 金凤凰紧接着又补充道:“我看,楼下坐着的,那个青云寨的大当家的雷虎人看起来就不错,而且表姐不是一直对他有好感,不如……” 金凤凰说到这儿,伸出左右两只手的食指对在一起,粲然一笑。 “你这丫头!皮紧了是不是?!又敢拿你表姐我说笑开心!”夜来香由不得嬉笑着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可是说的真心话,那雷虎不是等了表姐七年了吗?眼看着时光流转,岁月蹉跎的,当年表姐风华绝代,迷倒众生,追求者众,倒也许是未必看得上上山当了山大王的雷虎雷大当家。可是到了现在,表姐年轻时,追求表姐的那些人,还剩下几人?人家雷大当家可是因为表姐当年的一句话,立马改邪归正,不再在悠郡城里打家劫舍,反而如今明里暗里的救济贫苦百姓,如此信守承诺,顶天立地,又对表姐始终如一的汉子,要到哪里找去?!表姐还不珍惜,要考验他到什么时候?”金凤凰将自己的一番心里话,如实倾诉了出来,只希望自己的表姐夜来香能珍惜眼前人,珍惜这份弥足珍贵的缘分。 夜来香见金凤凰总是将话题往自己的身上扯,于是开口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你表姐我这不上不下的年纪,嫁不嫁人的倒也不那么重要,倒是你,一直游走于江湖,不肯安定下来,可还是因为心中放不下那个‘七公子’?” 原本还粲然笑面的金凤凰,闻听表姐夜来香忽然提到了曾有“七公子”之称的当今皇帝赫连瀛彻,笑容就微微收敛,轻声回应道:“好好的,表姐何苦当着我的面,提起‘七公子’来!” “我这也是好意提醒你,‘七公子’如今的身份不比常人,你们之间身份悬殊,地位差异,一个是天上骄阳,一个是林中之雀,本就不适合。更何况,聪敏如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从最开始‘七公子’对你就完全没有夹杂着一丝儿女私情的意思。妹妹你又何必一直痴痴地守望着一个根本等不到的人,而放弃追求未来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呢?” 夜来香苦口婆心,金凤凰也知道她的好意,沉默了片刻,便起身笑着说道:“我这次来悠郡城时,就听说表姐的福来客栈又扩建了不少。看着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样子,表姐的福来客栈正是生意兴隆,正缺人手的时候。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搭把手,帮表姐,在客栈里打打杂,帮帮工。好歹也不能就这样在表姐这里蹭吃蹭喝的呀!” 金凤凰说着,就开始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在客栈里,大干一场。 夜来香忙劝阻说:“你才刚回来,就算是要帮我打杂,也得等了吃饱了再说!” 金凤凰尴尬一笑,问道:“表姐如何知道,凤凰还没有吃过早饭呢?” “我还不知道你呀!素来就不把按时吃饭这事当回事的!”夜来香边说,边起身,“你等着,我叫客栈的伙计给你端饭菜来,一切等吃饱了再说!” 夜来香说罢,转身笑盈盈地下了楼。 金凤凰这次来到悠郡城福来客栈看望自己的表姐夜来香,确实是顺便路过,本只想过来看一眼,同表姐夜来香说会儿话,就走。可是偏巧在这里碰见了常听表姐夜来香提起的青云寨大当家雷虎。金凤凰行走江湖,身心不定。但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表姐夜来香能把握住幸福,不在孤零零一个人打拼,能早日收获属于她的美满生活。若是表姐夜来香和雷虎雷大当家真的成了,金凤凰这个做表妹的,也就能放心了。 金凤凰独自在楼上略坐了坐,一想到雷虎吃完饭,可能会走,再次下山又不知何时,便心中拿定主意,起身下了楼。 夜来香刚吩咐完店里的伙计,转头却见自己的表妹金凤凰下来。 夜来香迎上前去,笑问:“怎么下来了?” 金凤凰扫视了一眼,见青云寨的大当家的雷虎和他的兄弟们还在客栈,于是笑着答道:“我思来想去,还是下来吃饭的好。顺便也能熟悉一下客栈的环境。早点入手,帮你打点店里的生意。” 夜来香想想金凤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安排了金凤凰在一楼用餐。 金凤凰故意坐在了离雷虎等人不远的地方。 青云寨的三当家管月楼眼尖,看见金凤凰过来,急忙小声汇报给酒足饭饱了的大当家雷虎,“大哥,你看!” 雷虎顺着管月楼眼神瞥去的方向,一眼注意到了一身白衣胜雪的金凤凰。 第五百八十五章 拼桌吃酒 “真是冤家路窄!”紫面轻侯鲁青九看着不远处落座的金凤凰,撇嘴沉声道。 金凤凰显然早已经用余光注意到了邻桌雷虎等人此时的表情,依旧神态自若地缓缓喝茶。 而金凤凰的举动,却一一被坐在她身后的少侠弗隐看在眼里。 弗隐微微一惊。 弗隐心中料定一定不是自己看错,面前的人,虽然是一身男子装扮,但是其无论是样貌还是举止,都是他熟识的侠女金凤凰无疑。 弗隐刚想要上前相认,这时传菜的伙计已经端了饭菜过来。金凤凰还特意要了一壶上等的女儿红。 而雷虎底下的兄弟,青云寨三当家管月楼心中替大当家雷虎气不过,起身要找金凤凰理论,却被雷虎一把拦住。 青云寨的几位弟兄,心中正在压火的时候,却见金凤凰起身过来,冲雷虎等人一抱拳,笑着启声道:“早就听说青云寨雷大当家,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是位响当当,顶天立地的汉子!” 管月楼挑眉瞥了一眼金凤凰,疾声询问:“你什么意思?!” 雷虎忙拉住管月楼,开口冷声问金凤凰道:“这位公子,可还有事?” 雷虎一行人看待金凤凰的眼光都多多少少地带着一丝敌意,可是言辞上,倒还是稍微和悦些。不至于让金凤凰下不来台。 “小生虽与雷大当家和众位英雄好汉是初次相识,但是早对诸位有所耳闻,尤其是雷大当家的名号,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庆幸。小生略备了些薄酒,要邀雷大当家和众位好汉畅饮一番,不是雷大当家和诸位,肯否赏光?”金凤凰盛情相邀,意与雷虎等人套个近乎,打探雷虎对表姐夜来香的心意,诚挚几分。 金凤凰一番突如其来的说辞,反倒是把在场的雷虎等人都给说愣住了。 雷虎等人心想,金凤凰与他们也不认识,怎么就因为青云寨的名号,慕名请众人吃起酒来。管月楼和鲁青九等人,更是担心金凤凰没安好心。 就连坐在他们斜后方的弗隐也蹙着眉头,心中纳闷。弗隐不清楚,金凤凰为何一身男子装扮来到悠郡城的福来客栈,又为何会要与一群山贼做朋友? 弗隐因为此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暂时远远观望,静观其变。 雷虎仗义豪爽,虽然方才因为金凤凰与夜来香举止亲密的样子,心中倍感吃醋,但金凤凰毕竟是福来客栈的客人,又是女掌柜夜来香的朋友,又亲自过来盛情邀请自己吃酒,雷虎不好驳其面子,便起身抱拳询问道:“公子说了一大堆,雷虎还不知公子的尊姓大名?” 金凤凰笑而回答:“在下金凤凰。” “好!既然凤凰兄弟如此畅快,又盛情邀请我等吃酒,我等怎会驳了凤凰兄弟的面子!只是这一壶女儿红太过少了些。”雷虎启声另叫小二又上了一壶好酒。 金凤凰将桌与雷虎等人的饭桌拼在一处,几个人把酒言欢。 弗隐瞥眼细瞧,想着金凤凰破天荒地放下清高,与一帮山贼在一处说话饮酒,心中也略有些不自在,生怕金凤凰吃亏。 金凤凰抢先向雷虎敬酒:“小生敬雷大当家一杯!” 雷虎也双手执起酒杯回敬。 酒过一巡过后,金凤凰笑问雷虎:“雷大当家的不在青云寨,这么早就来到福来客栈吃饭喝酒,难道是有什么要事要亲自去办?” 雷虎听到金凤凰的盘问,警觉的微微怔了怔,并未急于答话。 众人之中年龄最小的小豆子心无城府,爽快开口插话:“我家大当家的,是特意下了山,来福来客栈的……” 小豆子未说完,嘴巴就立马被他身旁的紫面轻侯鲁青九打断道:“这才刚刚喝了一杯,怎么还无言论语起来。大当家的分明就是路过了此路,顺便来这里吃饭的。” 紫面轻侯鲁青九的警觉心甚高,对素未相识的金凤凰自然也多着几分警惕,说话也是说三分,留七分。不肯倾囊而诉。 金凤凰自然也知道青云寨的弟兄们警惕心强,于是莞尔一笑,也不再多问。 雷虎启声问金凤凰道:“看凤凰兄弟的样子,并不像是悠郡城本地人,敢问凤凰兄弟因何到了这里?” 金凤凰倏然一笑,道:“我也是一路游山玩水,路过此处,听说悠郡城的福来客栈很是有名,便进来瞧瞧,不想,福来客栈的夜掌柜为人爽朗热情,更重要的是,人也风华绝代,风姿绰约,各地慕名而来只求一见者众。在下我也算得是众位仰慕夜掌柜者之一。” 金凤凰不仅故意如此说着,还不时地转眸笑看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的女掌柜夜来香。 金凤凰的言谈和表情,更加深了雷虎等人的误会。 “看样子,凤凰兄弟不是悠郡城赏风光美景,而是来赏美人的?”雷虎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微显不悦的表情,已经将他心底里对夜来香的那份在意,隐隐显露出来。 金凤凰笑着反问道:“难道雷大当家的,不认同夜来香夜掌柜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吗?” 管三爷管月楼见金凤凰一再言语挑衅,于是代替大当家的雷虎,戏谑说道:“这夜掌柜当然是位一等一的美人,但是越是这样的精明能干的美人,越是应该保有敬重的心,不是像登徒子贪恋美色,反倒将夜掌柜亵渎了去。” “都说管三爷勇猛仗义,功夫了得,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言辞在理。管三爷说的正是,越是向夜掌柜这样美丽而又精明的女人,越是应该得到尊重。这点我倒是与管三爷的想法相同。” 管月楼不屑地听着金凤凰说得冠冕堂皇,可是心中却暗暗鄙视金凤凰的言行不一。 弗隐一个人闷闷地吃酒,侧耳听着金凤凰与青云寨的人谈话,不晓得金凤凰明明已经看出来雷虎对金凤凰醋海生波的敌意,却为何偏偏要在雷虎等人的面前,故意提及夜来香夜掌柜来刺激雷虎敏感的神经。 弗隐越是想不通,心中越是好奇。 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的夜来香,转身想与自己的表妹吃酒说话,却回身一见此时金凤凰与雷虎那桌拼在了一起,金凤凰正与雷虎等人在一处说笑吃酒,心中不由得微微纳闷:金凤凰这丫头,何时与青云寨的人走到了一处? 夜来香不知金凤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金凤凰与雷虎等人言语不和,因为误会而打起来,于是夜来香移步,来至金凤凰和雷虎等人的面前,从容笑问:“各位客官吃得可还尽兴?” 第五百八十六章 倾盖如故 金凤凰和雷虎等人正吃酒说话,忽见夜来香过来,启声这么一问,忙收敛了些,抬眼细瞧。 “夜掌柜……”雷虎笑语温言,心驰神往,看着夜来香失了神。 雷虎好歹也是青云寨的大当家的,手下有百十号的弟兄,本是在悠郡城叱咤风云的人物,奈何雷虎一见了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整个人便像是老鼠见了猫,瞬间安分温顺起来。 夜来香没有直接向雷虎等人发问,而是单独冲金凤凰道:“你倒是会安排,竟然与雷大当家的,和青云寨的弟兄们,拼桌一同吃起酒来。方才说要帮我,留下来打杂的事,可是都抛在脑后了?” 金凤凰放下酒盅,笑着答话道:“这话说的,我也是与雷虎雷大当家的,和诸位青云寨的弟兄们有缘,敬仰已久,这次好不容易在这里遇见,与几位英雄好汉们同在一处喝酒,是我金凤凰的荣幸!况且,就算看在表姐的面子上,我也得过来同雷大当家的和几位好汉们说说话,认识认识不是?” 在场的青云寨的弟兄和雷虎听金凤凰称呼夜来香为表姐,不禁都愣住了。 这……这怎么回事?! 雷虎等人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许久未曾反应过来。 只见夜来香应声道:“你这丫头,自己贪酒好聚不说,反倒是牵扯起我来!把你这点小心思,都推到了我身上,我可不依!” 夜来香世面广,又深知金凤凰忠肝义胆的直率性子,瞬间猜得到了金凤凰要与雷虎等人一同吃酒说话的用意。 雷虎闻细细闻听了夜来香与金凤凰的谈话,这才恍然大悟,莫非眼前这白衣胜雪的俊朗“公子”,竟然福来客栈夜来香夜掌柜的表妹?! 其他人也跟着大惊失色。 夜来香看见雷虎等人惊讶的表情,不在掩盖,索性对他们几个公开道:“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瞒各位了!” 夜来香来到金凤凰身旁,金凤凰笑而起身。夜来香携着金凤凰的手向雷虎等人介绍:“这位就是我夜来香的表妹——金凤凰!” 金凤凰颔首,笑着点头,向雷虎等人表达歉意道:“我并没有打算隐瞒诸位,只是觉得暂时不公开我与表姐的关系,这样与诸位吃酒说话能更方便些!凤凰言行不当之处,还请雷大当家和诸位好汉们见谅!” 雷虎连忙起身抱拳,向夜来香解释:“凤凰妹子哪里的话!方才我们几个真不知金凤凰是夜掌柜的表妹,言语间有失礼的地方,还请金姑娘,和夜掌柜不要记怪。” 夜来香还没开口,就听金凤凰抢声替夜来香答话:“雷大当家的多虑了,怎么会呢!我表姐可是个敞快人,绝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责怪于雷大当家的!” “你还说,方才若不是你,哪里会让雷大当家的和诸位兄弟误会!”夜来香笑着嗔声反怼金凤凰。 金凤凰连忙举杯,敬与雷虎等人,“我敬各位一杯,就算是为我方才的冒失赔罪了!” 金凤凰的性情如同其表姐夜来香一样爽俐,端起酒盅,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夜来香从旁提醒金凤凰,“少饮几杯,当心喝醉了!” 金凤凰却畅言道:“我的酒量,表姐是知道的!只是这一两杯,不会醉的!表姐放心。” 夜来香见金凤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也说劝不住,且是刚回来,便先由着她,给她几分面子。 夜来香回眸看向雷虎等人。 “你们这吃也吃完了,喝了喝完了,是不是稍后得过来,好好结结账了!”夜来香是生意人,自然要守生意场上的规矩,就算对方是青云寨赫赫有名的雷大当家的,也不能赊了她夜来香的账。 “是是是,我这就结账!”雷虎示意身旁的顾延之和小豆子等人,将银两凑齐了,交给了夜来香。 夜来香掂了掂手上的银子,粲然一笑,“好了!账已结清,诸位还是还是早些回山寨里去吧。不然我夜来香还得供你们午饭。” 金凤凰听不过去,“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雷大当家的好歹也帮过表姐不少的忙,这多么多年,若不是青云寨给福来客栈撑腰壮势,福来客栈能如此安稳吗?” “丫头,你这是在向着谁说话?”夜来香小声说着,瞟了金凤凰一眼。 金凤凰权当没看到,又转首对雷虎说道:“雷大当家不知道,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雷大当家的,却时常听我表姐提起你,说雷大当家的和青云寨的弟兄们,为福来客栈帮了不少忙。凤凰正想着如何替表姐好好谢谢雷大当家的和诸位呢!” 雷虎闻听夜来香时常将自己挂在嘴边,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嘴角咧到了脖子后面,搔首憨声道:“只是帮了些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没想到夜掌柜还记挂着。” “这哪里是小忙呀,分明是雷大当家的一份情谊呀!就为这,也得好好谢谢雷大当家的和诸位青云寨的弟兄!”金凤凰转眸一想,笑邀:“不如这样,雷大当家的若是今日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今晚我请诸位留在福来客栈吃酒,畅饮一番,怎么样?” 雷虎有心留下来,却又不好意思,还未答话之时,夜来香将金凤凰拽到一旁,小声嗔怪道:“你这丫头,大方过了头了是不是,竟然白拿我客栈里的好酒好菜来送人!” 金凤凰知道表姐夜来香向来精打细算,绝不做赔本的买卖。于是笑盈盈说道:“表姐别紧张,我请雷大当家他们吃饭喝酒,不会动用表姐你的钱,让表姐做亏本生意的!” “我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你有钱似的!”夜来香启声反驳。 金凤凰微微一笑,“我自然是没什么钱,可是……”金凤凰回身,指了指坐在客栈一隅吃酒的弗隐,“那人可是一身官银。” 狄迈将军和赫连云玦率领的柔夷军败阵而归,柔夷国王吉尔克虽然心中不悦,但是表面上却依旧宽慰狄迈和赫连云玦二人,也未与追究。 因为吉尔克知道,现在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北冥国君苏元嗣驾崩,新君苏弼黎继位,北冥作为柔夷的同盟国,未能在柔夷与大炎两国交战时,增援分毫,日后更是难以指望得上。柔夷若想在群雄逐鹿中雄起,就必须要靠自己,才能有机会称雄。想要强大柔夷的第一步,就是要重视人才,培养人才。柔夷正是用人之际,吉尔克不好对狄迈和赫连云玦二人多加责怪。在稳定时局之前,吉尔克最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 第五百八十七章 前覆后戒 狄迈将军心高气傲,赫连云玦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柔夷军与炎军对阵,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不过,在柔夷单蠕公主看来,此次赫连云玦等人带兵骚扰大炎的用意已成,虽然未能直冲大炎的要害,但也算是借此,考验出同盟国北冥的对此的态度,并且,验证了大炎军的大体实力。 单蠕公主知道赫连云玦回来,特意嘱咐宫女依玛等人准备了好酒好菜,为赫连云玦接风洗尘。而赫连云玦因为此次战役未能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原因,而显得心思沉重了些。 对赫连云玦来说,此次攻打大炎,分明就是手到擒来,即使无法给大炎带来猛烈一击,也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地回来,让柔夷上下的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然而,赫连云玦这次出征只是副将,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主帅狄迈将军的吩咐,受制于人,几乎没有自己可以发挥,展现实力的余地。更不要说,能实现赫连云玦内心的抱负和野心的了。 赫连云玦在单蠕公主的面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佯装笑脸,但是聪敏的单蠕公主还是猜到了赫连云玦心中的不悦。 对于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甚至是野心的人来说,无法实现心中的抱负,无法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不俗的实力,本身就是一种极为严厉的惩罚。 也正因为如此,单蠕公主才会更加体谅赫连云玦现在的处境。不会因为他一时的失利,而开口责怪嗔怒于他。 更重要的是,这位心高气傲的狄迈将军本身就是单蠕公主大力向父王吉尔克推荐的此次出征征讨大炎的人选,单蠕公主选择狄迈将军的原因,除了不希望赫连云玦“失控”,夺兵权之外,单蠕公主更是希望借此来考量一下,睥睨天下的狄迈将军与同样在内心深处有着相当自信的赫连云玦二人之间会是如何相处,最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而此次,狄迈将军在柔夷和大炎两军对战的过程中,全程无事副将赫连云玦的善意忠告和提醒,一意孤行,使得柔夷错失先机,被大炎军火烧了粮饷,落荒而逃。 造成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本就与赫连云玦无关,而且,通过此事,单蠕公主更加可以从侧面窥探出柔夷朝臣对待自己选中的驸马赫连云玦的真实态度。而事实上,柔夷上下,不服赫连云玦者众,并不仅仅只有狄迈将军一人。只不过,狄迈将军性格比较直率,不畏权贵,这才直接表现了出来。 而朝臣对赫连云玦的否定,就相当于朝臣对她这个柔夷公主的否定。单蠕公主自然不允许任何人质疑自己的选择。 “驸马不要因为一时小小的失利而太过放在心上。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这次,柔夷军也算是完成了骚扰大炎,试探大炎兵力和北冥同盟态度的初衷。单蠕知道,驸马为了彼此出征,费尽了不少心力,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这一切,单蠕也都看在眼里。单蠕相信,所有的努力终将会有回报。这次未能实现的事,下次,一定可以更好的完成。驸马有这个能力,在这点上,单蠕深信不疑。”单蠕公主难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些,握着赫连云玦的手,一再笑颜宽慰。为赫连云玦打气。 赫连云玦也明白单蠕公主的心意。只是自己出征之前,向单蠕公主和柔夷国王吉尔克承诺过的事,如今因为种种原因,却未能出色的完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又见今日,单蠕公主婉言相劝,体贴劝慰,心中便更加不好受。 “云玦多谢公主对云玦的理解与支持!这次云玦未能协助好主帅狄迈将军,未能及时有效地劝阻狄迈将军,是赫连云玦的失职。公主和国王如此器重云玦,将征讨大炎的任务,交付到云玦的手上,是对云玦能力的莫大认可和信任,而云玦却未能出色地完成公主和国王交付的使命,云玦心中有愧。”赫连云玦诚恳说道。 单蠕公主摇摇头,“驸马这话就见外了。驸马为父王和柔夷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单蠕是看在眼里的。至于此次出现的状况,只是一时间小小的差池而已,责任不能都怪罪在驸马这个人的头上。只是,单蠕心里有些好奇,虽说大炎皇帝在柔夷进攻之前,早有防范,安排了精兵驻守边境,但以驸马和狄迈将军领兵打仗的实力,理应不至于如此才是。然而,大炎兵将反倒杀了柔夷军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还灵活运用了兵法,火烧连营,断了柔夷军的粮饷。莫非,大炎那边,有高人带兵对战不成?” 在单蠕公主看来,狄迈将军和赫连云玦用兵的实力,放眼整个柔夷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即便是两个王者双剑合璧,却未能讨到大炎一丝一毫的便宜,不仅仅是因为狄迈将军与赫连云玦合作不默契之缘故,单蠕公主更是隐隐觉得,大炎领兵对垒之人,定是一个自己之前未曾正面交锋的高手。 赫连云玦启声回答:“公主有所不知。这次大炎领兵对战之人,据说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临时选用之人。虽说,他是炎军的主帅,却与我等素未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且一直以假面示人,身份十分神秘。我如今也只知道,大炎主帅的名号是平夷大将军,而副将则是之前与公主交过手的魏威。” “魏威?!他我是知道的。实力不俗,却也达不到用兵如神的地步。可见柔夷这次失利的原因,并不在魏威这个人,而是那个身份神秘的平夷大将军。”单蠕公主凛眸流转,“看样子,我们得从这个神秘的平夷大将军的身上入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赫连云玦也极为赞同单蠕公主的说法,赫连云玦甚至隐隐觉得,这个大炎新帝赫连瀛彻选中的平夷大将军,似乎与自己在哪里见过,虽带着面具,看不出长相,但是那侧立在风中的侧影,却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驸马这次出征回来,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日后也有的是机会与大炎军再度正面对决,一决高下的时候。至于那个神秘的平夷大将军,我自会安排潜伏在大炎的谍者查明他的身份。我倒是想要瞧瞧,这能够挫败柔夷军,火烧连营的敌国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单蠕公主已在心中做好了决定。 次日,单蠕公主便紧急召见潜伏在大炎的柔夷谍司韩璃月,将调查平夷大将军的任务交付于她。 第五百八十八章 乞哀告怜 边田农庄。 边田农妇钱氏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筛米,忽然见自己的丈夫朱生耷拉着脑袋,垂丧着脸,闷头不吭一声地从外面回来。朱生未曾抬头,自然也没注意到院子里正在筛米的媳妇钱氏,径直地向屋里走着。 钱氏抬眼见朱生进了院子里,看着朱生这副垂头丧脸的样子,就猜到了朱生准又是吃了闭门羹,被人赶了回来。 钱氏放下手中的米筛,张口将朱生叫住:“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忙着回屋,该不会是唐财主账房伙计的差事也被你给搞砸了?!” 钱氏翻愣着眼睛,没好气看着不成才又一事无成的朱生。 朱生听到自己的媳妇钱氏说话,于是调转回头,面对着钱氏,连头都不敢抬,怯懦地回应:“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做得来账房伙计一职。” “不认识可以学啊!今儿不会,明儿不会地,只要你肯学,总会有会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不会’二字,将这职务推了干净!你倒是乐得轻松了!你可知道,就这在唐财主家当账房伙计的活儿,可是我低三下四,向唐财主的夫人央求了许久,才谋来的差事。你可倒好,一问三不知,几句话,就被人打发了回来!你!你怎么对得起,我的一番苦心!” 钱氏掐着腰,跺着脚,说话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朱生启声反驳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你苦苦为我求来的差事。可是我真是不懂那些账本上的事,就算我这次侥幸当上了唐财主家的账房伙计,瞒过了这一时,也终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其实我不懂账务,大字不识的事实。那时候,再被人辞了去,岂不是更加丢脸。” “丢脸?!你还好意思说丢脸?!为了能给你讨到一份体面的差事,我磨破了嘴皮,豁出这张脸来,到处求人。哦!你是一个男人有自尊,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为了你的事,抛头露面,前后张罗着,受了人多少冷眼?你可知道?!” 朱生心里也知道媳妇钱氏为了自己的事,忙前忙后的张罗,费劲了心思,朱生有些愧疚,“我……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庄稼人,也没上过私塾,念过书,除了我的名字能勉强写顺溜些,其他的字,不是我不是认识它,就是它不认识我的。那些体面的差事,我倒也是想做,可是实力里不允许呀!与其让我做一窍不通的账房伙计,还不如让继续务农种田来得干脆。” 钱氏咬牙叹气道:“就你这几两墨水,你能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近两年来田里的收成不好,眼看着你我年岁也渐渐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干着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活吧?也总不能一直住着破草屋,憋憋屈屈地,过上一辈子!你看田庄的张嫂她男人,起初也和咱们一样,是一个庄家户,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可是这两年,你瞧瞧人家男人,进了县城,在衙门里当了差,不光飞黄腾达了,还把家里的老婆孩子也一同接了过去,过上了体面的生活。你再看看咱家,自从你从隐婆婆那里,领了那个扫把星缀儿之后,咱们家就一落千丈,日子过得越发拮据了起来!做什么都不顺!幸好当年及时止损,将那扫把星卖进了醉春楼,还能得了几个钱,挽回些损失,不然的话,估计我们家早晚得被那扫把星败坏得干净!” 钱氏说着,又情不自禁地将多年来心头上的无名火,一股脑儿撒在了当年过继到她家的公良缀儿的头上。 朱生听不下去,启声劝阻钱氏,“好好地,怪到人家缀儿一个孩子身上干什么!这几年日子过得拮据,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天公不作美,收成得不好。当然,也怪我曾经一时糊涂,欠了赌债,这才不得已听了你的话,将缀儿那孩子卖掉还赌债的。现在说起这件事来,我还觉得对那孩子和信任自己的隐婆婆有愧。也不知道,那缀儿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朱生叹息着,悔不当初。 “我听说那扫把星不是在醉春楼待了没多久,就趁乱跑了嘛?这样说来,我们也算不得亏欠了她。毕竟,她在我们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到头来,让她补贴点生活费,不是很正常的事嘛!”钱氏为人市侩,倒也没觉得当年为了生计,将年幼的公良缀儿卖去秦楼楚馆,有何不妥。 “总之,我们家的事,还是不要怪罪到一个孩子的身上就好。那孩子无父无母,与隐婆婆两个人相依为命,也挺可怜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着,或是还活着,或是已经……反正,还是留点口德的好,以免日后风大,吹到了舌头。” 一向有些惧内的朱生,这次算是大胆了一把,直抒胸臆,告诫媳妇钱氏,不要将夫妻二人如今不如意的生活,迁怒到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身上。 钱氏见朱生敢顶嘴,跳起脚来,大声喝道:“你长本事了是不是?!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还说什么……让我留口德?!我呸!她一个扫把星,天煞孤星,身世坎坷,怨不得别人,那是她的命!我们好心收养了她,她却反过来克我们,让我们落魄到如此,我如今说她几句,怎么?还不应当说吗?!不管你怎么觉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隐婆婆要不是当初也好心收留了她,说不准,隐婆婆还不至于如此劳碌奔波,攒了一身的病!” 朱生无奈的回应:“你怎么越发不讲理起来!就算缀儿那孩子命里真的有什么不好,也不是那孩子的本意,这些事,也不能都怪罪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朱生怕钱氏一再咬住理不放,揪着话把抱怨个没完,只好告诉道:“你放心,再怎么样,我朱生也不能让我的媳妇你受饿挨冻的!明天我就和村里的几个爷们上山砍柴,拿去卖,这力气活,我朱生还是做的来的!” 钱氏不依不饶,奚落道:“就你上山砍柴,卖柴火的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指望那点钱,我还不得跟你一起去喝西北风去!” 朱生和媳妇钱氏在院子里闹个半红脸之时,院子外笑呵呵地走进来一个人。 “怎么前两日才好些,这几日又吵上了?我从院子外路过,就听你们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进来一看,果真是你们夫妇二人在拌嘴!” 第五百八十九章 肥差美事 朱生和钱氏当来是何人,打眼一瞧,所来之人,正是方才钱氏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早已飞黄腾达,在县城槐城衙门当差的张捕头的妻子张嫂。 朱生和钱氏二人见旧邻张嫂进来,原本闹了个半红脸的朱生和钱氏更是觉得不小心家丑外扬,脸上挂不住。 朱生和钱氏起身笑脸相迎。 钱氏笑呵呵上前问候道:“这不是张嫂吗?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来来来,快里屋坐。” 钱氏热心招待着,就要将张嫂迎进屋里。 张嫂跟随钱氏来到里间,坐下。 朱生也是一个有眼力价的,急急忙忙地去给张嫂端茶倒水,而后,一个人搬了个板凳,在一旁坐着。 张嫂先是看着朱生夫妇二人一笑,随后才幽幽开口道:“我今天来,一个是来卖我在边田的那几亩地和草房,二来是特意给你们夫妇二人捎个话,提前道个喜,有一个天大的好事,落在了你夫妇二人的头上!” “天大的好事?!什么好事呀!还能跟我们两口子有关?”钱氏半信半疑,狡黠的眼眸中,透出殷切期待的目光。 张嫂不紧不慢,先是拿起桌上朱生刚刚沏好的茶,在鼻尖前,闻了一闻,而后停顿了片刻,一口未动,又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上。 钱氏是市侩之人,哪里看不出早已经在槐城喝惯了好茶的张嫂,又怎么会将边田农户家的粗茶,放在眼里。但这对钱氏一家来说,给张嫂泡的茶,已经是家里现有最好的了。 钱氏脸上赔着笑,可是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尴尬,但自己家里拮据是事实,就算想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张嫂,也来不及。只得先将张嫂的话,听完再说。 张嫂回眸,笑对钱氏和朱生道:“你们当巧是不巧,前两日,我刚在集市上碰见朱生家的,听了你向我说了,你们现在在边田生活窘迫的情况。我这一想,不管怎么说,我们之前,也是住了十几年的邻居,我家那位如今也体面了些,在槐城里谋了份好差事,渠道也广,消息也算是灵通,有能使得上劲儿,帮得上忙的,也要尽力帮一帮,不是?!所以,我一回去,就和我们那口子说了你们的情况,寻思着,看看能不能让我家那口子,在县城里帮忙打听打听有什么招工用人的地方,叫你们过去。说来也巧了,槐城的冯员外家刚刚辞退了一名下人,现在冯员外家的八旬老母身边,正缺一个能干的婆子侍候。我家那口子将这事说与我听,我这一听,这美差不正是给你朱生家的预备的嘛!所以,我就和我家那口子商量着,让他帮你们促成此事,中间说上一说。再让他帮着看看,能不能将你家朱生也安排进冯员外宅院内某个差事。这不,我刚刚得了消息,这就过来,给你们夫妇二人道喜来了!”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竟然能落在我和朱生头上。就凭张嫂和张大哥忙前忙后的,我和朱生就得好好谢谢你们!”钱氏知道,张嫂也是个俗人,无利不起早,若不是钱氏之前上杆子巴结,私下里又给了张嫂不少的甜头,张嫂这次也不会这么爽快,肯答应帮她夫妇二人找份槐城内体面的差事。只是,钱氏万万没有想到,张嫂竟然会将冯员外的佣人这份美差,给了自己和朱生。钱氏自然要连连道谢。 朱生在一旁闻听,也起身拜谢。 张嫂笑道:“你们两口子,可也先不着急谢我,这事虽说已经是不离十了。可是还要等待我家那位回来确定了消息,才稳妥。日后,你们二人真的到了冯员外家任了差,可千万别忘记,谨言慎行,好生侍奉老夫人和冯员外,千万别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我和张增也不好给你们收场!”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张嫂和张大哥如此好心帮我们找了如此的美差,我们夫妇二人感激还来不及,绝不会在冯员外和冯员外的家人面前,做出任何有损于张嫂和张增大哥的事来!张嫂就尽管放心好了!”钱氏连声答应着,脸上早已笑开了花。 朱生也当即表示,一定会恪尽职守,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差事。 张嫂笑着点点头,“那就好!天也不早了,我也应该会槐城了!你们两个这两日就好生在家里等着,那边一有了消息,我就会来通知你们,接你们过去!” “多谢张嫂为我们夫妇二人美言!”朱生起身拱手相谢。 钱氏则也笑盈盈地起身,挽留,“张嫂要是不嫌弃的话,稍后就我们这儿吃完了饭,再走。” 张嫂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况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吃饭的事,改日再说吧。” 张嫂说着,笑着起身。 钱氏和朱生见张嫂已经有了安排,也不好勉强,只得等张嫂将事情办成后,再好好答谢张嫂和张增夫妇不迟。 钱氏将张嫂送到了院门口,不好意思地客套道:“你看看,张嫂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帮了我们夫妇这么大的忙,我们本应该好好谢谢你,请张嫂你吃顿好的才是,可张嫂您忙,只好等着日后,我们到了槐城后,一起补上。亲自登门,好好谢谢张大哥和张嫂!” 张嫂扬唇一笑,“来日方长,等你们真到了冯员外的宅院当差了,再一道谢我,也不迟!” 张嫂说罢,笑呵呵地出了院外,渐渐行远。 朱生望着张嫂的背影,感叹道:“张嫂和张大哥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呐!” 钱氏在一旁白了朱生一眼,也没有说话,直到目送着张嫂走远,身影消失了视线中之后,钱氏才回首嗔罪了句,“你懂什么!现在求人办事哪里那么简单,我这也是万不得已,为了给咱们两个日后寻个出路,这才不得已买了贵重的礼物,央求了张嫂许久,张嫂这才开口替你我说话,谋得了冯员外家的差事的。不然,你我与那张增和张嫂非亲非故的,你当那张增和张嫂会这么热心,主动帮卑如草芥的我们谋出路!还将冯员外的美差,留给我们?!朱生呀,朱生,你都活了半辈子了,怎么还是这样天真!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想来,还好我注意正,早早下了手,给了张嫂不少好处,要不然,这冯员外家的美差,还不知道会留给谁呢!” 钱氏一边由怒转喜,脸上春风得意,只等着槐城回复的消息。 第五百九十章 告密图赏 张嫂回到槐城的次日一早,边田庄户朱生和妻子钱氏就收到了张嫂托人捎去的消息。正如钱氏和朱生二人的预料,张增果真将此事办成。不仅将钱氏安排到了冯员外宅院内侍奉老夫人,还说通了冯员外家的管家,将朱生也塞了进去,做了冯员外家的佣人。 朱生和钱氏夫妇二人兴高采烈的收拾好了行李,翌日出发,来到了边田附近的县城槐城。 在张增和张嫂的引荐下,朱生和钱氏顺利进入到了冯员外的宅院内任职。 钱氏按照之前所说,在冯员外的宅院内,负责照顾老夫人的起居。而朱生则被安排到院中,做了修剪宅院花草的杂役。 夫妇二人好不容易谋得了一份体面的差事,而冯员外和老夫人也算是随和的人家,没有那么多刁难和苛责。朱生和钱氏更乐不得,在偌大的冯员外宅院中当差。 为了感谢张增和张嫂的引荐之恩,朱生和钱氏又将两个人第一个月的月银,一份不留地全部孝敬给了张增和张嫂,作为答谢的酬劳。还额外给好喝茶的张增卖了两包好茶。 张嫂见朱生和钱氏二人在冯员外宅院里,干活也算勤快,嘴巴牢,不惹事,还如此懂得“知恩善报”,也不吝啬,倒也乐得成人之美。毕竟,这是一个既赚足了人情,又赚足了银两的,两头讨好的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天,冯员外八十岁的老母过寿,槐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早早备好了礼物,前来给老人家祝寿。 冯员外大摆酒席,宴请宾客。 一时间,冯宅内高朋满座。 朱生作为冯员外宅院里的佣人,自然忙里忙外,全然没有停暇的时候。而专门侍奉老夫人的钱氏,却一直留在老夫人的身边,不曾离开过半步。也正是因为如此,听觉灵敏的钱氏,在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当天,前来祝寿的宾客中,有一位刚抽调到帝城上任的九品官员泽容县知县元异,因为高兴多喝了些酒,所以就和冯员外等关系密切之人,多聊了几句。 “诸位可听说帝城城内,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人群中,不知有谁,先声说道。 “帝城出了什么大事?”冯员外远在槐城,消息难免闭塞了些,也未曾听说帝城的消息,于是倍感好奇的跟问。 那位从帝城特意赶来祝寿的九品县官泽容县知县元异,听了冯员外的追问,笑道:“冯兄还不知道?” 冯员外被问糊涂了,连连晃了晃头。 “这也难怪,冯兄远在槐城,天高皇帝远的,消息闭塞些,也是难免。”元异说到这里,怕旁人听了去,特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冯兄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帝城坊间百姓中传言,说当今圣上现在盛宠的平西侯千金公良缀儿,正是当日在冷宫中暴毙而亡的滢妃娘娘!” “哦?!还有这等事!难道昔日皇上的宠妃滢妃死而复生了不成?”冯员外讶然失色。 “谁说不是呢!这最诧异的还在后面。传闻中,这个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不仅仅隐瞒了自己曾是滢妃的身份,还女扮了男装,千里迢迢地从平西赶来了帝城,做了质子。凭借美貌和媚人的手段,再次轻而易举的迷惑住了皇上。更有甚者,还传言,公良缀儿早年曾被人卖入了秦楼楚馆,后来又委身到了安南王的府上,做了安南王贴身的丫鬟和舞姬。说起当年公良缀儿被卖到的那家秦楼楚馆来,倒是与冯兄有些渊源。” “与我有渊源?!” “那家秦楼楚馆,正是槐城最有名的秦楼之一,醉春楼!那里的鸨姨娘,冯兄不也是见过的嘛!” 那泽容县知县元异这么一说,冯员外的脸上倒是突然略显尴尬了起来,连忙将话题转移,问道:“这平西侯千金公良缀儿的出身如此不堪,甚至与叛臣有染,皇上为何还要沉迷于她的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冯兄正是问到了实处!皇上得知了这些传闻之后,不仅不拿押细细审问这个公良缀儿,看看她是不是安南王赫连云玦留下帝城的细作,反而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维护公良缀儿,不惜与文武百官们,甚至是太后翻脸。执意要纳那公良缀儿为妃。还封了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为什么……平夷大将军!帅兵对抗柔夷。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呀!” “皇上怎么会有也如此荒唐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与满朝文武百官为敌?!万一,那公良缀儿真的是安南王安排在帝城的细作,那皇上岂不是中了她的美人计?”冯员外眉头一锁,幽然叹道。 “谁说不是呀,可是皇上对那个公良缀儿是千依百顺的,比昔日对滢妃更甚,完全听不进去劝告。现在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在一旁干着急,也没有用呀!不过,听说,太后那边倒是有意要查探公良缀儿的底细,验明她的身份。现在应该正在四处搜罗有关公良缀儿就是滢妃的证据。” 老夫人身子有些乏累,钱氏搀扶老夫人进屋休息之时,恰好听到了冯员外和那自帝城而来的泽容县知县元异等人之间的谈话。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钱氏心中突然一惊。 醉春楼?!那不正是几年前,朱生将缀儿卖掉的烟花之地吗?而且,听着冯员外等人说话间,隐约提到了“缀儿”这两个字,就让钱氏不得不联想到当年那个被自己称呼为扫把星的小冤家——缀儿。 难道,现在在帝城皇上身边献媚的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就是当年过继到自己家的孤女,隐婆婆的外孙女——缀儿?!这,这怎么可能?! 钱氏不敢相信这一切猜测会是真的。 可是转念一想,隐婆婆当年无儿无女,如何能凭空多出一个外孙女来。而隐婆婆之前,据说是做产婆的,难道这和缀儿的身世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 一心想要一步登天的钱氏,无意间闻听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贪婪的心中,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钱氏将老夫人扶回房间休息,待老夫人睡下后,钱氏急急忙忙地从屋里出来,重新回到了客厅里,努力找寻那位帝城而来的九品县官的身影,然而,前来祝寿的宾朋早已散去。 然而贪得无厌的钱氏依旧不愿放弃这个能发一笔横财的机会,钱氏开始转移目标,打算从自己的雇主冯员外这里入手,请冯员外为自己搭梯子,送自己入宫面见太后,禀明实情。 第五百九十一章 侩卖盘算 冯员外听说太后一直派人调查的公良缀儿,极有可能就是钱氏口中所说的那个乡下孤女,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 冯员外远在槐城,离帝城天高皇帝远的,本不想趟这个浑水。可是今日为冯员外的老母祝寿来的那名在帝城任职的故友元异与冯员外的关系不错,冯员外也想卖个人情,所以就先答应了会为钱氏搭桥,向自己的故友——帝城九品官元异引荐。 钱氏见冯员外随口答应了下来,心中乐开了花。欢欢喜喜地回到自己在冯宅所住的偏房中。 朱生忙完了府里的差事,也与钱氏一前一后地回到了两人的偏房中来。 朱生一身疲倦地回到了房间,刚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媳妇钱氏,一个人坐在榻上偷偷地抿着嘴傻乐。 朱生不解其意,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媳妇钱氏中了什么邪,于是忙上前推了推钱氏的胳膊,疾声地问道:“老婆子,这黑灯瞎火地,一个人坐在床边傻乐呵个什么,差点瞎了我一跳。” 朱生说着,忙将桌上的蜡烛点了一支。 朱生借着微弱的烛光,回首瞧媳妇钱氏的脸,依旧是那样美滋滋地乐着,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朱生见钱氏没有搭理自己的话,于是又故意拿起烛台来,借着烛光,在钱氏的眼前晃了晃,道:“怪了,这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怎么刚才给老夫人祝寿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间傻了?!” “你才傻了呢!”闻听朱生这么一说,钱氏才从钱财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当头对朱生就是一句棒喝。 朱生听见钱氏责骂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还好,还好,人还没傻!” 朱生随手将烛台重新回房了桌上。 刚要起身去换下衣裳,却闻听钱氏招手唤道:“你先别着忙地换衣裳,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朱生不以为然地边换衣服,边回应:“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朱生惧内,没等钱氏瞪眼,就乖乖地做到钱氏的身边,竖起耳朵,等着听钱氏口中的“要事”。 钱氏一把将朱生拉近了一些,小声言语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可是听说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呀?”朱生一边应付着钱氏,一边拖了鞋。 “今天来给老夫人祝寿的达官贵人中,可是有一位从帝城远道而来的九品县官,那县官与咱们冯员外说话之时,我在一旁却隐隐听到了‘缀儿’这个名字!听说,缀儿现在不仅成了平西侯的千金,还成为皇上眼中的红人,深得皇上的宠爱和倾心,一时间,飞上了枝头,成了凤凰!” 钱氏的话,还没有说完,朱生便诧异地问道:“什么?!缀儿?!是不是你听错了。这满天下叫这个名字的,也不是没有。哪里就那么巧,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缀儿呢。更何况我们收养的那个缀儿,可是一个孤儿,哪里又来的什么侯府千金的身份?!你可别乱认错了人!” 钱氏继续道:“我本也是和你一样,这样想的,可是我之后仔仔细细地又听了一下,这不细听也罢,一细听,我便从那知县的言语中,更加认定了他说的那个缀儿,应该就是我们曾经收养的那个缀儿没跑!” 朱生见钱氏言辞笃定,有些走火入魔,叹了口气道:“就算你想发财想疯了,也不能自欺欺人不是?!哦,听说人家侯府的千金也叫缀儿,就硬是觉得人家就是我们之前收养的那个缀儿,那天底下还有很多与我同名同姓的呢,难不成都是你相公不成?” 钱氏抬手推了朱生一巴掌,“我可是字说正经地呢!我且问你,你当年将缀儿卖的秦楼楚馆,可是槐城鼎鼎有名的‘醉春楼’?” 朱生点点头,道:“是呀,怎么了?” “我今儿听那帝城的知县说,帝城的坊间有很多关于那个缀儿的传闻,说那个侯府的千金缀儿,曾经流落过烟花巷,而那卖身的地点,正好就是在槐城的醉春楼。而且,那知县还说,那侯府的千金曾经从秦楼楚馆中偷偷逃了出来,之后,就被安南王收留到了安南王府之中。再结合冯员外和那知县的谈话中,提到的那个侯府千金的大概年龄来推算,正好与之前我们收养的那个缀儿的年龄相仿。所以,我敢肯定,那个在皇上面前受宠的侯府千金,就是我们之前收养的乡下孤女缀儿!”钱氏说的有些激动。 朱生见钱氏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禁问道:“难道,那孩子真的就是侯府的千金?!” “我的老天爷呀!我们之前竟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把侯府的千金卖到了醉春楼那种地方。真是罪过,罪过呀!”朱生没成想,之前被自己卖入秦楼楚馆的缀儿,竟然是侯府流落民间的千金。 朱生联想到方才自己的媳妇钱氏一个人傻乐的样子,又听闻缀儿如今的身份,不禁反问媳妇钱氏:“你该不会见那孩子现在发达了,想要到侯府,或是找缀儿讹钱不成?” 朱生了解自己媳妇钱氏见钱眼开的习性,不得不提醒钱氏,不要妄想利用曾经收养过缀儿的事,去侯府那里讨钱。 钱氏道:“你当我像你这样傻呀!你也不动动脑筋想一想,我们之前那么对待缀儿,将缀儿卖到了那种地方,人家侯府的人,不找我们夫妇两个的麻烦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从中捞到什么油水来!” “那看你这得意的表情,又是憋着什么主意呢?”朱生不相信钱氏对此事一点想法也没有。 “你这话说得,天上掉下来的财,哪有不接的道理!只不过,我们想要借着缀儿这事富贵,就要换一个方式。” 钱氏越说,朱生越是听得糊涂,一脸不解。 钱氏笑吟吟点破,“我可是听说,当今的太后对皇上宠爱缀儿十分反对,现在帝城的百姓中对缀儿身份不利的流言又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太后想要拿住缀儿的把柄,向皇上施加压力,迫使皇上放弃缀儿,就必然要派人搜集有关缀儿不堪过往的证据。而我们两个就是最好的人证,也会是太后除掉缀儿的最好的武器。我相信,只要我们主动向太后禀明此事,证实坊间的那些传言不假,就一定会从中得到不少的好处。说不定,我们夫妇二人,还能借助这件事,赚个盆满钵满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也不用再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帮佣做事。” 第五百九十二章 倚得东风 钱氏又道:“有了这笔钱,我们日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这么划算的买卖,只有傻瓜才不愿意做呢!” 朱生从中为难,蹙着眉毛,憨声说着:“我看这样不好。如果你说的那个平西侯府的千金,就是我们之前收养的孤女缀儿,那么我们二人对缀儿那孩子本就有愧在先,又怎么能为了钱财,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出卖了那孩子,将那孩子的后半生都给毁了呢!我们不能因为自私的贪念,而扼杀掉别人的一生,一错再错呀!而且,如若那平西侯府的千金与我们认识的缀儿并非是同一个人,那么我们两个冒然进宫,到太后那里去揭发作证,既不是诬蔑错认了别人,会犯欺君大罪的,弄不好会被拉出去砍头的!更别说,这件事,成与不成都会得罪了当今圣上,就算我们侥幸得到了太后的赏钱,也未必就能有命拿钱去花!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事,背井离乡,亡命天涯吧?!不行,不行!我坚决不同意你这么做,这样做太冒险了!” 钱氏狠狠地白了朱生一眼,嗔怪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进宫,去到太后那里做个证嘛,又不是去送人头!有太后保着,哪里会有人敢轻易动我们。再说了,我们说的也是实情。又不是栽赃诬蔑了她。就算她因此而被皇上厌弃,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谁让她好好的侯府千金不当,偏偏流落在外,成了乡野孤女的呢!就算是皇上因此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两个也大可以拿到钱之后,远走高飞,我就不信,茫茫人海中,皇上还会因为这点小事,专门派人一路追杀我们灭口不成!反正,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已经向冯员外说明了。冯员外也已经答应了我,明日一早,就会将此事转告给即将回帝城赴任的元知县,我相信元知县自有定夺。” 朱生闻听忧心忡忡道:“你这婆娘,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先跟我商量商量,怎么不过脑子就体现做了主,将此事告诉给了冯员外,这万一弄不好,别说太后那里的赏钱我们拿不到,估计着,我们在冯员外这里得之不易的肥差也得给你败坏光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岂不是又要卷铺盖,喝西北风去!” “朱生你长本事了不是?!敢数落起我来!你当我这样费尽心机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今后能攒个过河钱,日后也能得几日清闲富裕的日子!你要是胆小怕事,不敢去帝城面见太后,那我一个人去就好了。省得你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 钱氏说到这儿,一赌气,扯过来被子,倒头就睡。 朱生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恶劣了些,心中也有点后悔冲钱氏发火。本想要哄哄钱氏,可是心里又觉得亏欠缀儿,左右为难,开不了口。只得也倒在床上,左右寻思。 也许是因为太疲惫的缘故,本想寻求一个对策的朱生,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钱氏闻听朱生那如雷的鼾声,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踹了朱生一脚,差点将朱生踢到地上。 次日一早,冯员外便亲自派人来到九品县官元异下榻的驿馆,将昨日钱氏所说之事,转述与元异。 元异闻听冯员外府上的佣人认识公良缀儿,兴许能证明公良缀儿的身世,于是眼前一亮,随即打消了在槐城游玩两日的心思,即日坐轿,再次来到冯员外府上,亲见证人钱氏和朱生。 帝城骄阳宫宫内。 这日,太后贺兰嫣正在骄阳宫同照顾自己的四公主赫连芙柔说话。 忽听密探来报,说是帝城泽容县知县元异在槐城城中寻找到了能证明公良缀儿身份的证人,现在两位人证已经来到了帝城泽容县县衙,听后太后贺兰嫣的传唤。 太后贺兰嫣听说,紧忙派人去将那两位证人带入宫中。 赫连芙柔在太后贺兰嫣身旁听得清楚。赫连芙柔也不知这两个自称能证明公良缀儿身份的证人的到来,是喜还是忧。 不过,太后贺兰嫣的脸上倒是难得舒展出笑颜。 没过多时,传话之人便已经将那来自槐城的两个人证和泽容县知县元异等人带入骄阳宫中。 钱氏和朱生第一次入宫,特意将自己收拾打扮得体面了一些,壮着胆子跟着传话之人进了宫。 刚走进宫门内,就被眼前气势恢宏的龙楼凤阁,香榭玉宇惊艳到了。更不用说,进了骄阳宫,见到了大炎民间中传说的铁娘子太后贺兰嫣了。 朱生和钱氏跟随太监来至殿前,也不敢抬眼。就算是平日飞扬跋扈的钱氏,到了太后贺兰嫣的面前,也不由得被太后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到,卑躬屈膝,颔首缩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与朱生和钱氏一道前来的泽容县知县元异躬身叩拜,“泽容县知县元异拜见太后!” 元异边说,还边向愣在一旁的朱生和钱氏使了个眼色。 朱生和钱氏这才反应过来,紧忙纷纷跪倒在地,恭声道:“草民拜见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贺兰嫣抬眼一瞧,见面前的三人,一个是泽容县的知县元异,另外两个农妇农夫模样的人,应该就是探子传报的那两个主动要进宫作证的人证。 “他二人就是元知县所说的,主动要见哀家的,那两个人证?”太后幽幽开口。 元异恭声回答:“回太后的话,这两位正是微臣在槐城找到的,能够证明公良小姐身份的人证——朱生和他媳妇钱氏。他们是边田的农户,听说之前曾收养过公良小姐。” 太后凝眸细瞧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那乡野夫妇,启声问道:“你二人说,你们能证实公良缀儿的身份有假,可有此事?” 钱氏徐徐抬头,抢声回答:“回太后的话,草民可以证实现在的侯府千金公良缀儿却是如传言中所说,曾经栖身于秦楼楚馆,流落于烟花巷。草民还知道公良缀儿曾经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听说太后要寻找人证,就特意主动禀告给了元知县,摆脱元知县将此事如实呈报给了太后。” 侍奉在太后贺兰嫣身旁的四公主赫连芙柔听钱氏说话言语中,直呼平西侯府千金公良缀儿的名字,大为不敬,于是厉声指责道:“大胆!竟敢直呼平西侯千金的闺名!” 赫连芙柔厉声说得钱氏和朱生二人一愣。 贺兰嫣一摆手,替朱生和钱氏解围,道:“这点小事,不用这般计较。” 第五百九十三章 溯根求源 赫连芙柔见太后贺兰嫣替朱生和钱氏夫妇说话,也不好再参言说些什么。 贺兰嫣启声笑问朱生和钱氏:“元知县方才说,你夫妇二人之前曾经收养过公良缀儿?可是这公良缀儿是平西侯府的千金,身份尊贵,怎么会流落到民间,由你们这对农夫农妇收养在边田乡野之地呢?” 钱氏笑而答道:“太后有所不知。那公良缀儿不知怎的,从小流落在民间,一直被一个产婆隐婆婆照顾着长大。她与隐婆婆相依为命,流落到了边田,一老一小勉强度日。后来,隐婆婆身体抱恙,实在是照顾不了她,这才托人寻到了草民这里。不瞒太后笑话,草民夫妇二人婚后一直膝下无子,所以,一听说隐婆婆家有个乖巧的女孩想要过继过来,草民见那孩子可怜,又见隐婆婆苦苦哀求,心头一软,这才将那孩子收留了下来。可谁知,缀儿这孩子外表甜美可人,看着乖巧听话的,可是内心执拗顽劣,根本就不服管教。经常趁着草民夫妇务农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等到了晚上天黑了才回来。草民多次劝导,那孩子权当耳旁风,劣性难改!草民虽然收养了缀儿,可是也毕竟不是她的生母,对她是打不得又骂不得,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多次,可那孩子就是不听。草民想,那孩子兴许也是在那时对草民夫妇心中有了怨气。后来,有一次,草民那口子带了缀儿到了槐城中赶集,寻思着顺便给那孩子添两件新衣裳,可是一不留神,缀儿那孩子就撒丫子跑没了踪影,草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听城里有人说,缀儿被贩子拐到了槐城有名的秦楼——醉春楼中。草民夫妇二人有心将她赎出来,可是一直未能凑够她的赎身钱。后来,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凑够了赎金,缀儿那孩子却不知何时,从醉春楼逃了出去。也许是因为那孩子怨恨草民夫妇二人,所以一直未曾回来。直到现在,草民才听说,原来缀儿从醉春楼逃出后,是被安南王收留进了安南王府,之后还做了王府中的贴身婢女,随后入了宫成了宫里的娘娘。直到如今,又青云直上,有了侯府千金的身份,重新得了皇上的青睐。” 钱氏掐头去尾,故意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隐去,反而添枝加叶地故意将责任全部妥协到公良缀儿一人的头上。反而将自己洗白成了心慈仁厚的善人。 朱生本就不同意钱氏利用揭发公良缀儿的过去,而换取赏钱。如今朱生听闻媳妇钱氏在太后面前刻意遮掩夫妇二人的劣行,心中就更加对公良缀儿过意不去。 但是钱氏的话已经出口,再无挽回的余地。朱生只得垂头默认,不多言语。 太后贺兰嫣细细听着钱氏所说的每一言每一语,见钱氏说话爽快利落,可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知道其心性不良,目的不纯,恐怕还故意遮掩着什么,于是挑眉恐吓道:“你们应该知道,不如实向哀家说明,或者是可以隐瞒的下场!” 钱氏慌地重新匍匐在地上,惶恐说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点虚假!太后若是不信,可以问草民那口子朱生!” 钱氏将锅推到了朱生身上。 朱生不得不配合自己的媳妇钱氏的说法,点头称是。 太后贺兰嫣将信将疑道:“你们是夫妇,当然会为彼此说话!” 钱氏指天发誓道:“草民对天发誓,草民今日所说未有半分欺瞒,句句属实!” 太后贺兰嫣看着眼前钱氏发誓的样子,摇头叹道:“就算你方才所说属实,可是你怎么能够认定现如今的平西侯千金公良缀儿就是你们夫妇昔日里收养的孤女缀儿的?” 钱氏见太后贺兰嫣已经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话,进而解释,“草民起先也不敢确定,可是后来听说传闻中平西侯的千金就曾经落入秦楼楚馆,烟花柳街之中,而且二人的闺名一模一样,年龄也十分相近,草民就想,天下哪里有身世名字如此相似之人,于是这才敢笃定,草民之前收养的那个缀儿与现在平西侯的千金公良小姐就是同一个人!” 太后贺兰嫣问道:“你既然如此笃定,你说的那个缀儿与现在的平西侯府千金公良缀儿是同一个人,那么,哀家问你,若是让你再遇见昔日你收养过的孤女缀儿,你可还能认出?” 钱氏连声回答:“太后尽管放心,草民好歹收养过那孩子几年,别说是只过了几年,就是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草民也认得那孩子的模样!” 钱氏一个劲儿地向太后保证,一旁的朱生心里却为爱说大话的媳妇钱氏捏了一把汗。 “好!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哀家就先且信你一回!你们夫妇二人就先且回去听信吧。哀家若是有需要的话,自然会传你们进宫作证的。”太后贺兰嫣说完,命骄阳宫中的邢嬷嬷带着朱生和钱氏下去。 太后又启声对泽容县知县元异说道:“元异,你这次做的很好!若是此次真的能通过这两个人证证实公良缀儿的身份,那你定然是功不可没。哀家也自然会重重奖赏于你,日后加官进爵也绝非难事。” 元异闻听,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谢过太后贺兰嫣。 之后,太后贺兰嫣便吩咐了太监送了元异和朱生夫妇回了泽容县县衙。 赫连芙柔见元异和朱生夫妇走后,这才启声问贺兰嫣:“太后真的相信那朱生夫妇所言吗?芙柔看那钱氏说话眉飞色舞,眼神拍飘忽,绝非她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良善之人。芙柔觉得她那话里,说不定掺了多少水分,加了多少枝叶,不可尽信呀!” 贺兰嫣笑道:“她加了多少水分,添了多少枝叶,这些哀家并不关心。只要他们的存在能够证明公良缀儿的身世造假,能让皇上幡然醒悟,远离公良缀儿,那么就算是了却了哀家的心头之患了。” 贺兰嫣从来未曾想要考证朱生和钱氏所言的真假。对贺兰嫣而言,只要有人肯跳出来揭发公良缀儿的身世,只要能将公良缀儿不堪的过往坐实,只要能替皇上尽早除掉着个祸害,那么用谁人做人证都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他们两个认错了人,公良缀儿并非是他们曾经收养的那个孩子,该怎么办?”赫连芙柔忍不住发问。 “这还不简单,妖言惑众,就地正法,拉出去砍了头便是。”太后贺兰嫣狠绝地说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朋比为奸 近半个多月以来,帝城后宫中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大概是因为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对抗柔夷,初战告捷的关系,公良缀儿有了这个功勋在身的哥哥公良耀和皇上的双重庇佑,在宫中生活的这段日子也还算安稳,与其他妃嫔也相安无事。 然而,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却掩盖不住其下的暗流涌动。 此时的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保护着,呵护着,如同温室中的花朵一般,全然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狂风暴雨。 丹妃和婉嫔自从那日在御花园中见到公良缀儿之后,就一直在着手暗中调查公良缀儿的底细。婉嫔还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宫女流莺去与鸾凤宫皇后娘娘贺兰蝶梦身边的宫女小慧套近乎,意图从小慧的口中打探鸾凤宫的消息,进而分辨公良缀儿刻意讨好皇后娘娘贺兰蝶梦的用意。 岂知,婉嫔顺藤摸瓜,竟然通过宫女流莺的口中得知了公良缀曾经为皇后娘娘从宫外引荐了一位良医。而那位神秘的良医就是大炎传说中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 婉嫔听闻此处,不禁十分惊讶。婉嫔虽然深居宫中,但是对扁妙春扁神医却有所耳闻。婉嫔不由得联想到传说中的妙手神医扁妙春常年隐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个公良缀儿又是如何与扁妙春这个样的隐世神医攀上关系的?! 婉嫔小人之心作祟,自然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公良缀儿介绍来给皇后娘娘安胎的这个大夫,定是个冒牌货。说不定,公良缀儿如此讨好皇后娘娘是另有企图。 婉嫔心中拿捏着,最后还是将此事告知了自己在后宫中的盟友丹妃。 丹妃听说此事,不禁微微一笑,“公良缀儿竟然敢从宫外找大夫给皇后娘娘安胎?!也不知道,这公良缀儿是聪明过了头,还是傻过了劲儿,竟然自找麻烦,也不怕引火烧身!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件事这对我们来说,也许倒是一个可以搬到公良缀儿的机会。” 丹妃笑盈盈地说道:“婉嫔妹妹来的正好,我也正好还有件好消息,要告诉给婉嫔妹妹你!” 婉嫔笑问道:“不知姐姐说的是何事?” 丹妃抿唇说道:“自然是关于公良缀儿的糗事!” 婉嫔听到这儿,双目放光,即刻跟问道:“莫非,是御膳房那边又有了什么动向?” 丹妃笑而点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这几日也算是没有白忙一场。昨日,我听被买通的嬷嬷说,那个原来旎馨苑的宫女玉儿,自从那次在骄阳宫中见到了公良缀儿之后,整个人便开始心事重重的。我想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认出了公良缀儿,只是不肯说出口罢了。而且,就在之前,公良缀儿还曾两次三番的派自己的侍婢纤云和弄月到御膳房去,进进出出的如此频繁,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公良缀儿与玉儿之间理不清剪不断的主仆关系。要说,公良缀儿与滢妃二人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我自然是不信的。这不,前两日,公良缀儿还特意央求了皇上,希望皇上能将御膳房的烧火宫女玉儿调到紫宸宫来侍奉。你说说看,公良缀儿若不是早早就与玉儿认识,又因何会放着宫中其他的宫女不用,特意央求皇上,讨要一个御膳房中烧火的宫女玉儿呢?!公良缀儿定然是不忍心看着自己昔日忠心耿耿的婢女在御膳房生火烧柴的一再受苦,这才想要将玉儿招回自己的身边。可眼下,皇上的事务繁忙,应该也还没有来得及过问安排此事。不过,也幸好是玉儿还留在御膳房,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机会。” 丹妃所说之事,正中了婉嫔的下怀。 婉嫔笑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是与姐姐不谋而合了?” “哦?你说来听听,看看我们是否想到一起去了?”丹妃朱唇轻启道。 婉嫔看了眼四周,见身旁没有什么外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正在养胎,而那个被公良缀儿介绍来的所谓的‘神医’扁妙春正好负责皇后娘娘的起居,若是再将负责煎药的御膳房中的宫女玉儿串联到一起……” 婉嫔话只说了一半,丹妃就全然听懂了。 丹妃齿牙春色,没想到婉嫔所想,竟然真的与自己不谋而合了。 不过,婉嫔紧接着又说道:“这紫宸宫、善道轩、鸾凤宫和御膳房几处地方虽然因为公良缀儿的缘故,都串联在了一起,可是要想让它们之间产生连锁反应,一时间却也还是一件难事。我们就算再心急,也总不能亲自蹚这趟浑水呀。” 丹妃摇摇头道:“这有什么需要着急的。公良缀儿的狐狸尾巴早晚是要露出来的。我们只管守株待兔就好。大不了,必要的时候,帮他们推波助澜一把,看着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姐姐说的,婉嫔有些听不大明白。我们就一直这样等着,何时是个头!何况,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刚刚打了胜仗回来,正是显赫的时候,如今朝廷之中,反对公良缀儿封妃之声也渐渐退去,皇上说不准近日就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册封了公良缀儿,到时候,就算是太后和朝臣不愿,也已经没有了办法。”婉嫔处处忧心。 “妹妹这就不懂了。如今等着公良缀儿下台的,可不仅仅是你我二人,上到太后,中至朝臣,下及黎民百姓,有几人不希望皇上远离公良缀儿这个妖女。皇上如此聪明,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逆风而上非册封公良缀儿不可呢!就算我们当今的圣上是个多情之人,也毕竟是个心怀天下的帝王,不会不把众人的意见,抛掷不顾的。而且,皇上早已得到了公良缀儿,那么,如今给公良缀儿名分,对皇上来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皇上自然也不会如此冲动而不计后果。更不用说,太后那边一直没有放松对公良缀儿的警惕和怀疑。也许你我这边还为动手,太后那边便早已扼住了公良缀儿的命脉,也说不定呢!所以我们,只需要坐等好戏开场,必要的时候,再从旁推一把,送公良缀儿最后一程就好。”丹妃温言说着,毒计早已萦于心中。 四公主赫连芙柔自从昨日听闻边田农户朱生和钱氏赶来帝城揭发公良缀儿身世的消息,心中就隐隐不安。 赫连芙柔虽说与公良缀儿接触的时间不多,两人之间也谈不上什么知己,最多就是兴趣相同的朋友而已。 第五百九十五章 山雨欲来 太后贺兰嫣想要查清公良缀儿的身世和底细本无可厚非。既然皇上有意要册封公良缀儿为妃,按照宫中的规矩,自然是要选择身世清白,出身高贵的女子才可。 如果,公良缀儿的过去真的像坊间流传的那样轻浮不堪,势必会影响外界对公良缀儿的看法。要知道,别说是大炎帝宫皇族,就算是平常百姓之家,也绝不会轻易容纳一个轻浮放荡,出入过秦楼楚馆的女子进门的。 可是,公良缀儿真的像流言中说的那样不堪吗?至少,赫连芙柔与公良缀儿之间的短暂接触中,并没有看出来公良缀儿会是一个人尽可夫,人品道德和作风有污点之人。 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赫连芙柔有意想要提醒公良缀儿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可是又不能违抗出卖一直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太后贺兰嫣。夹在中间的赫连芙柔左思右想,左右为难,迟迟下不了决心。 然而,以赫连芙柔对太后贺兰嫣的了解,太后杀伐决断,既然知道了公良缀儿的底细,手中又有了足可以揭发公良缀儿的王牌,太后贺兰嫣就一定会在两三日之内就有所动作。到时候,一定会杀公良缀儿一个措手不及。 赫连芙柔心事重重地从骄阳宫出来,碰巧被六公主赫连芙灵遇见。赫连芙灵在身后唤了赫连芙柔两声,却见赫连芙柔没有什么反应,仍旧一个人垂着头,若有所思地向前走着。 于是,赫连芙灵搞怪,悄悄地跟在赫连芙柔的身后,趁着赫连芙柔不注意,拍了一下赫连芙柔的肩膀。 赫连芙柔吓了一跳,一回身,竟然见赫连芙灵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赫连芙柔没缓过神来,拍着胸口,启声冲调皮的赫连芙灵嗔道:“原来是芙灵你!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怎么也不见你言语,倒是吓了我一跳!” 赫连芙灵笑道:“灵儿可是叫了四皇姐好几声了。可四皇姐也不答话,仍旧一个人闷头走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赫连芙柔知道赫连芙灵素来与公良缀儿要好,想到今日边田农户朱生和钱氏千里迢迢赶到骄阳宫向太后揭发公良缀儿以往不堪之事,赫连芙柔心有余悸,正不知道怎么办之时,却刚好碰见了为人热心的赫连芙灵,于是灵光一现,随口问赫连芙灵道:“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赫连芙灵道:“也不曾去哪儿,无非是去鸾凤宫看望一下皇后娘娘,跟皇后娘娘和缀儿她们说说话!” 赫连芙柔一听,正中自己的心意,道:“那正好,你稍后去鸾凤宫的时候,也替我向皇后娘娘和缀儿问个好。同时也帮我向缀儿捎个话,就说这几日家里风大,叫她提前有个准备,最好这几日少出门,哪里都不要去。以免被风刮跑了!” 赫连芙灵听不大明白,反问道:“这事奇了?!春日里,风是大了些,可是也不至于把人给刮跑了呀!再说了,就算是要嘱咐的话,也不能只嘱咐了缀儿,连灵儿这个做妹妹的,四皇姐都不曾过问过。四皇姐也未免太偏心了一点!” 赫连芙灵不解其意,还因为自己的皇姐偏向公良缀儿而有些吃醋。 赫连芙柔叮嘱道:“你放心,风刮不跑你的!你只管帮我提醒缀儿就是了。” “四皇姐怎么不自己去跟缀儿说?” “我还有太后交代的事,还没来得及完成,所以,才拜托你去说。” 赫连芙灵佯装无奈地笑了笑,“也罢!既然皇姐都如此说了,那灵儿就帮着皇姐传个口信,谁叫灵儿自来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呢!” 赫连芙柔笑道:“瞧你!这点小事,也值得耍小孩子脾气!昨日太后赏了我两样进贡的水果,都是些稀罕物,我一个人也没舍得吃,稍后我让宫女给你也送一份,你尝尝鲜。” 赫连芙灵听说有好吃的,两眼直放光,抿着嘴,憋着笑,违心说道:“这点小事,就包在灵儿我的身上了!不过,灵儿可事先说好,灵儿这是热心助人,可绝不是因为贪嘴才答应帮忙的哦!” “是是是!我们芙灵最热心,最讲义气了!”赫连芙柔接连哄道。 赫连芙灵按照赫连芙柔交代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一开始在鸾凤宫的时候,没有听出赫连芙柔提醒自己的用意。后来,回到紫宸宫坐下来重新一想,却发觉这事有蹊跷。公良缀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却一直解不开赫连芙柔话中的用意。 公良缀儿本想去找赫连芙柔询问此事,可是又觉得有些唐突。况且,公良缀儿回到紫宸宫之时,天色已晚。这时去找赫连芙柔也不方便。 公良缀儿想着,明日先找赫连芙灵询问一下详情,再去找赫连芙柔也不迟。 公良缀儿刚刚换了常服出来,闻听小太监来报,说是皇帝赫连瀛彻公务繁忙,今晚就不来紫宸宫与公良缀儿一同用晚膳了。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最近公务繁忙,也不敢打扰,便一个人用了晚膳,匆匆睡下了。 谁知,次日一早,本要去询问赫连芙灵的公良缀儿,却被骄阳宫的嬷嬷邢嬷嬷叫到了骄阳宫。 太后贺兰嫣突然再次召见自己,不知又是何故。联想到昨日赫连芙柔托赫连芙灵嘱咐自己的那几句话。公良缀儿突然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公良缀儿跟随着邢嬷嬷来到了骄阳宫,骄阳宫殿内,不仅端坐着太后贺兰嫣,两侧更是坐着丹妃、婉嫔、淑妃等人。而昨日嘱托赫连芙灵给公良缀儿捎信的赫连芙柔也在殿中。 公良缀儿盈盈拜见太后贺兰嫣和众位妃嫔。 太后贺兰嫣笑着启声道:“你不必紧张,哀家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见一见之前的几位故人。” 太后贺兰嫣冲殿内的太监道:“来人呀,传朱生夫妇觐见。” 公良缀儿站在殿中央,闻听贺兰嫣口中提到的“朱生”两字,甚为熟悉,直到太监从外带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妇。公良缀儿这才一眼认出面前的二人,正是当年受隐婆婆的嘱托,收养自己,却又将自己狠心卖掉的朱生和钱氏二人! 公良缀儿心中陡然一惊。 太后启声询问公良缀儿:“你可认识这对夫妇?”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眼前的朱生和钱氏化成了灰,公良缀儿也自然认得。直到此时,公良缀儿才突然有些明白赫连芙柔那些提醒的话的用意。 第五百九十六章 詈夷为跖 太后贺兰嫣见公良缀儿看着朱生夫妇不作声,于是便启声问朱生和钱氏,道:“你夫妇二人,可认识你们面前的这个人?” 朱生和钱氏从一进骄阳宫的那一刻,就一眼认出了站在殿中央的公良缀儿。虽然公良缀儿如今穿着很是华贵,气质也更为出众,但是容貌上却并未做太多的改变,依旧是窈窕之姿,倾国之色。 朱生虽然认出了公良缀儿,但是因为心中有愧,也不敢抬头看公良缀儿,更不好开口指认公良缀儿,揭发公良缀儿的身世。而钱氏却不以为然,只要能发财,管她公良缀儿现在是不是平西侯府的千金大小姐,管她是不是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女人,都挡不住钱氏贪婪的脚步。 钱氏躬身,抢声回答道:“回太后的话,殿中央的这位姑娘草民认得。她就是草民向太后所说的,那个曾经寄养在草民家中的乡野孤女——缀儿!” 太后贺兰嫣凤眸斜挑,扬唇微微一笑,继而又问道:“钱氏,你可看仔细了。她真的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乡野孤女吗?” 钱氏闻听此话,又绕着公良缀儿仔细辨认了一番,笃定地回答:“是她,就是她!草民敢保证,她就是草民曾经收养的那个孤儿缀儿!绝对没有错!” 贺兰嫣又启声问一直未曾开口的朱生:“朱生,哀家且问你,你们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如同你媳妇所说,是你们曾经收养的孤儿吗?” 朱生本不想回答,可是太后开了尊口,指名道姓的让朱生答话,朱生不好不如实交代,怯怯地瞧了公良缀儿一眼,点头应声:“回太后的话,这位姑娘正是草民收养的孤女缀儿!” 太后贺兰嫣满意地看着朱生和钱氏,转而问一直看着朱生和钱氏二人,却沉默不语的公良缀儿:“公良缀儿,他们夫妇二人说是你曾经在乡下边田的养父养母,你可还认得他们?” 贺兰嫣是在逼迫公良缀儿承认自己的出身,坐实公良缀儿欺君的罪名。 公良缀儿又怎会傻到主动掉进太后贺兰嫣的陷阱之中,全盘承认呢。 “回太后的话,草民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两个人。” “哦?!”贺兰嫣玩味地笑看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的否认,贺兰嫣并不感觉意外。毕竟,咬死不承认自己不堪的出身是公良缀儿谋求自保的唯一出路。 但是,精明如太后贺兰嫣,抓住了揭发公良缀儿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罢手。 “你说,你并不认识他们?”太后贺兰嫣启声再次询问。 公良缀儿摇摇头,坚定答道:“草民与这二人从未曾见过,又何来认识一说。草民怕是这二人信口雌黄,认错了人!” 公良缀儿一口咬定,自己与朱生夫妇不识。 钱氏见公良缀儿说谎否认,立马指着公良缀儿的鼻子道:“你当着太后的面还敢说谎!你明明就是我们收养的那个乡野丫头缀儿!如今你却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平西侯府的千金?!怎么,你现在身份地位变高贵了,就把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忘得一干二净的了?!是嫌我们高攀不起了是吗?!” 若不是当着太后和众位娘娘们的面,钱氏恨不得将公良缀儿伪装不识的脸皮扒下来,让所有人好好看清楚公良缀儿的真面目。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二人却一直自称是我的养父养母,不知你们是何缘故,要当着太后和众位娘娘的面,颠倒黑白。”公良缀儿再次出言反驳。 钱氏不服气地掐腰说道:“你别以为你现在飞上枝头,翅膀硬了,就可以无视我们夫妇多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就可以如此无情地装作与我们不认识了!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的真面目,你的那些不堪的过去,迟早是会被揭穿的!” 太后贺兰嫣听着钱氏挑着嗓子说话刺耳,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问钱氏:“你说你们是公良缀儿的养父母,而公良缀儿却说她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所言属实?” 钱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毕恭毕敬的回答:“回禀太后,缀儿曾经被草民夫妇收养是事实。草民边田的老邻旧居都可以为草民证明。” “那远在边田的你们是如何知道,现今的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就是你们当初收养的孤儿缀儿的?”太后贺兰嫣步步设伏。 “草民哪里知道她早已飞黄腾达,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千金,还入了宫!草民也是之前听说了坊间的传闻,这才知道,原来草民曾经收养的孤女缀儿如今已经成为了人上人。”钱氏开口回答。 钱氏担心其他落座的娘娘不相信,又赶紧补充道:“太后、公主和众位娘娘有所不知,她缀儿本是边田老妪隐婆婆自小带大的孤儿。后来,隐婆婆年迈,身体欠佳,就将她托付给了草民夫妇二人照顾。草民见着孩子可怜,心中不忍,就将她收留身边,对她也是视如己出。谁知这孩子生性顽劣,不服管教,根本不懂得感恩,反而埋怨草民家徒四壁,嫌弃草民生活拮据。后来,草民那口子带着她进了城,本想给她置办一身新衣裳,谁知,她贪玩,跑到人群里,不见了踪影。草民夫妇二人多方寻找,这才知道她被人贩子卖到了槐城有名的秦楼楚馆。草民四处借钱,为她筹集赎金,筹了许久,好不容易凑够了钱,打算把她赎回来,谁知她竟在此之前,一个人偷偷从醉春楼中逃了出来!草民本以为她会回到草民夫妇二人身边,哪知,她却攀上了高枝,跟着安南王,去了安南王府给安南王做贴身侍婢,享清福去了。全然把草民夫妇二人忘在了脑后。后来,草民才听说,她还阴差阳错的入了宫,封了个什么滢妃。而如今又不知怎的,换了新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平西侯府的千金。草民知道这孩子自幼孤苦,能达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但是草民实在是看不惯这孩子欺瞒皇上和太后,所以,这才千里迢迢赶来帝城,希望能劝说她幡然醒悟,不要一错再错,铸成大错。” 钱氏说的情深意切地,仿佛真心疼爱公良缀儿,真心为公良缀儿好一般,说到动情之处,钱氏还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来。 公良缀儿看着钱氏故意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诋毁自己的声誉,就猜到,钱氏夫夫妇早已被太后收买。今日之种种,无非是太后想要挖坑设伏,当众给自己问罪罢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谩辞哗说 钱氏按照太后贺兰嫣事先的嘱咐,曲解了一部分事实。又在已经曲解了的事实上,添油加醋,使得钱氏口中所描述的公良缀儿的曾经更加恶劣不堪。 听了钱氏的一番说辞之后,在场的丹妃、婉嫔、淑妃宁平芷等人不由得一片哗然。尤其是淑妃宁平芷,她从来都不知道,公良缀儿竟然是一个过往经历如此“丰富”之人。而公良缀儿的“丰富”经历,注定会成为与宫规妇德格格不入。 对丹妃等妃嫔们来说,有人敢当当面指认公良缀儿,揭发公良缀儿不堪回首的过去,证实民间传闻的说辞,哪怕其中的真假有待商榷,都是难得利好的消息。她们只管隔岸观火,必要的时候,火上浇油即可。 太后贺兰嫣问公良缀儿:“公良缀儿,钱氏所说,你可有异议?” 公良缀儿淡然回答:“朱生夫妇二人红口白牙的栽赃诬蔑与草民,给草民口上欺君造假的帽子,草民可是承受不起。草民想,太后如此圣明,应该不会听信他二人胡编乱造的说辞的吧?” 贺兰嫣幽幽叹道:“哀家也不愿相信钱氏她们所说的是真的。毕竟你公良缀儿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定的人。如果普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倍加呵护的,宁可与朝臣反目也要册封的女人是如此一个水性杨花,有污点的女人,岂不是要被世人耻笑了去!哀家作为大炎的太后,自当替皇上为后宫去污清垢,以免污染了整个后宫。” 公良缀儿自然明白,太后贺兰嫣想要清除自己的用意,更能猜到,这次太后有了朱生和钱氏两个人证,便会借机会降罪于自己。即便公良缀儿一口咬定朱生与钱氏所言有虚,也无法洗脱这莫须有的罪名。奈何,朱生和钱氏所言并非全都虚假不实。公良缀儿进退维谷,除了死不认账之外,暂时也别无它法。 “这样说来,太后是宁可听信她二人的谗言,也不愿意相信草民是清白无辜的了?既然太后已经认定过了此事情,那草民也无话可说。”公良缀儿以退为进,拖延一时,是一时。 婉嫔听得公良缀儿所言不顺耳,启声嘲讽道:“呦!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在埋怨太后错怪了你?!这人证都已经在这儿,你还敢狡辩,企图蒙混过关,真是异想天开!” 婉嫔转眸请示太后道:“太后,臣妾觉得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既然公良缀儿死活不敢承认,太后也不必顾忌公良缀儿的颜面,将她送到刑司,好好审问一番便是!等这公良缀儿杖责个五十大板,挨上几鞭子,她也就什么都认了!” 太后瞥眼瞧了瞧做事狠辣,又有些没有脑子的婉嫔,没有答话。 一旁的丹妃见状,即刻反对婉嫔的建议,“臣妾倒不赞同婉嫔的提议。这公良缀儿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心头肉,娇纵的很,太后若是动刑审问于她,万一打伤了,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臣妾看,既然公良缀儿自称与这对贫贱夫妇不识,太后暂且也没有什么更有利的人证和物证来证实公良缀儿的身世,倒不如,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放了公良缀儿这一马。臣妾相信不论是皇上还是公良缀儿自然会感激太后的宽容之恩的。” 婉嫔听丹妃顺风倒的话,十分来气,想着这个丹妃还真是识时务,见太后犹豫之时,竟然劝慰太后,让太后放公良缀儿一马,到头来皇上那儿,公良缀儿这儿两头讨好,卖了个大人情!亏得婉嫔将她丹妃当做同仇敌忾的盟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崩离析了! 婉嫔哪里知道丹妃此番话激将的用意。 太后贺兰嫣本就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公良缀儿,只是方才婉嫔的说辞太过于直白,太后贺兰嫣也是要面子之人,就算想拿公良缀儿开刀,也不会将此事做的这么明显。 而丹妃的话,有一半说到了贺兰嫣的心坎上,而另一半,则直接插到了贺兰嫣的肝肺上,直搓火。 贺兰嫣哪里是这么容易斗败之人。为了今日让公良缀儿当众认罪,太后贺兰嫣还顺藤摸瓜,按照坊间流言和钱氏夫妇的说法,派人到了槐城将醉春楼的鸨姨娘带到了帝城,同时还将之前密探去平西侯府调查时,找到的为平西侯府送菜的菜农也一并带回来问话。 太后贺兰嫣又命人将醉春楼的鸨姨娘和专门为平西侯府送菜二十余年的菜农叫到了殿中。 公良缀儿自然是认得那个穿红戴绿,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醉春楼老板鸨姨娘,可是另外一同的长者,公良缀儿却完全不认识。 贺兰嫣问殿中央跪拜的醉春楼老板鸨姨娘,“你就是槐城醉春楼的老板?” “回禀太后,正是老奴!”醉春楼老板鸨姨娘细声细语地应着。 “好,哀家问你,你可认得几年前曾经被卖到你醉春楼的女孩缀儿?”贺兰嫣启声再问。 鸨姨娘笑盈盈地答道:“老奴别的不行,可是见人识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不瞒太后说,但凡是经过老奴手里栽培过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老奴不认识的。至于太后说的这个缀儿,老奴虽然与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这丫头脸蛋这的好,模样出众,可脾气倔,性子强,倒是对她记忆犹新。当年为了管教她,老奴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鸨姨娘依旧像之前公良缀儿初次见她时一样,喜欢侃侃而谈。 “那你看看,这屋子里,可否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叫缀儿的姑娘?” 太后亲自发了话,鸨姨娘哪敢懈怠,急忙抬眼,将周围屋子里坐着的,站着的女子,一一扫了一个遍,探寻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公良缀儿的身上。 “是她!她就老奴方才说的那个缀儿!”鸨姨娘指着公良缀儿,辨认道。 “你可看仔细了?” “没错,就是她!准没错!”鸨姨娘信誓旦旦地笃定,没有片刻的犹豫。 同一天的时间内,再次见到公良缀儿最不想见到的三个人,公良缀儿知道,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躲不过去了。 太后贺兰嫣笑悠悠地问公良缀儿:“你该不会要对哀家说,你连曾经卖身的醉春楼老板娘都不认得了吧?” 公良缀儿看着纷纷指认自己的鸨姨娘等人,轻轻摇摇头,依旧否认道:“草民并不认识她,更不清楚,槐城有一家叫醉春楼的酒楼。” 公良缀儿故意将醉春楼说成是酒楼,以混淆视听,撇清自己与醉春楼的关系。 第五百九十八章 百口莫辩 太后贺兰嫣扫了公良缀儿一眼,也没有着急揪着她否认的说辞不放,而是换了个方向,转而问公良缀儿:“公良缀儿!那哀家且问你,你可认识你身旁站着的这名庄稼汉?” 公良缀儿瞥眼向太后贺兰嫣手指的方向瞧了瞧。公良缀儿根本就不记得边田曾经有这么一个庄稼汉来。 公良缀儿想了一会儿,幽幽摇头。 太后贺兰嫣又问那菜农,“你又是否认识这位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 菜农听得太后贺兰嫣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身旁站着的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竟然就是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小姐。 菜农诧异地看着与平西侯之子,小侯爷公良耀长相相差无几的公良缀儿,憨声开口叹道:“草民还是头一次见到公良小姐。没想到公良小姐竟然与小侯爷长得如此相像。太后若不说,草民还真不敢认!” 公良缀儿听身旁菜农的语气,似乎与平西侯府素有瓜葛,可是公良缀儿怎么回想,也记不清来,这庄稼人打扮的农夫是何人。 “蔡融!你来亲口告诉公良缀儿,你是谁!” 贺兰嫣一声吩咐,菜农蔡融恭声介绍道:“草民是平西镇的菜农,已经为平西侯府送菜有近二十年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草民与平西侯府的人都熟识,平西侯府上下,几乎没有草民不认识的人。草民也是最近这两年身体不太吃得消,这才将给平西侯府送菜的活,分给了别人代做。” 太后贺兰嫣盈盈一笑,“你说你与平西侯府上下都认识,可是你方才明明说你是第一次见到平西侯府的千金公良缀儿,你这话前后如此矛盾,可有缘故?” “回太后的话,草民所说的都是实情,草民确实与平西侯府上下熟识,但也确实第一次见到公良小姐。不瞒皇后娘娘说,草民给平西侯府送菜这么多年,平西侯府中的情况,草民还是略知一二的。之前,草民只听说平西侯有一子,也就是公良小侯爷。那公良小侯爷草民也见过几面,虽然身体孱弱了些,可是眉目清秀,举止斯文有礼,令人印象深刻。” “你说你与平西侯府打交道十多年,却一直不曾听说过平西侯有一个女儿,也不曾见过这位公良耀的孪生妹妹公良缀儿的,是吗?”太后贺兰嫣在一步步引导菜农蔡融答话。 菜农蔡融如实答道:“草民确实不曾听说过平西侯府有位千金,也不曾听说过小侯爷有什么孪生妹妹。未曾听侯府里的人提起过。更不要说是见过公良小姐的了。草民也是前段日子,才突然听平西侯府里的下人偶然提起过侯府里有位与小侯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草民说一句不知当不当说的话,草民有些觉得这公良小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关于公良小姐的事,平西侯府上下,也少有人提。仿佛有什么难言的隐情。不过,草民一个送菜的农夫,也不好多过问侯府里的事,所以也就没大多想,直到坊间最近流传了公良小姐的传闻,草民才恍然觉得这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自称菜农的蔡融虽然是个庄稼汉,可是说话有条有理,分析得头头是道。太后贺兰嫣根本不需要多追问,蔡融就能将贺兰嫣想要的答案公之于众。 蔡融这番话说完,只见公良缀儿的脸色微微僵住。公良缀儿之前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为了不穿帮,早已联络了平西的家人,理顺了平西侯府上下人员结构,以及与平西侯府密切往来者的关系。奈何,百密一疏,还是漏掉了为平西侯府送菜的这位老菜农。 如今,骄阳宫内,这么多人证在场,公良缀儿的把柄被他们攥得死死的,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而方才公良缀儿怀着侥幸心理的否认托辞,显然已经为她自己埋下了更深的隐患。公良缀儿就像是地里的萝卜,被人连根拔了去。 贺兰嫣启声笑问公良缀儿:“你作为平西侯府的千金小姐,纵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曾认识这位时常到平西侯府上送菜的菜农也便罢了!但这最奇怪的是整个平西侯府在两年之前,丝毫没有一点关于你这个侯府千金的消息,甚至现如今侯府中关于你的话题都成为了约定俗成的禁忌。你可别告诉哀家,你之前的这十几年都是在孤岛上,自生自灭的度过的?!只要是活生生存在的人,总要有过去,可是平西侯府里关于你的过去却是几乎如同一张白纸,丝毫没有印迹。公良缀儿,你又当如何解释?!” 太后贺兰嫣脸上挂着笑容可是语气中却带着凛凛地杀气。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子,一片一片地,几乎要将公良缀儿凌迟。 危机四伏,四面楚歌,公良缀儿在诸多人证面前,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过多的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 婉嫔在一旁嗤笑道:“公良缀儿一直不答话,就是默认心虚的表现。太后何需在与她多费口舌,既然人证具在,公良缀儿也无法狡辩,就应当将这欺君媚上的妖女拿下,关进大牢,等候处置!” 婉嫔话音刚落,丹妃又道:“臣妾倒是觉得,这些事倒也未必就只是公良缀儿一人之责。恐怕包庇纵容公良缀儿,甚至不惜隐瞒事实真相,欺瞒皇上和太后的平西侯公良奥和整个平西侯府也脱不了干系!臣妾觉得要想进一步查清公良缀儿的底细,下一步还得从平西侯府的人入手。将平西侯公良奥押入帝城,细细审问,才能水落石出。” 淑妃宁平芷见公良缀儿有难,丹妃和婉嫔又咄咄逼人,想要置平西侯府不利,实在看不下去,启声从中调解:“臣妾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虽说现在有人证指认,但是也不一定能说明公良缀儿是故意要隐瞒自己的过往,也许公良缀儿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婉嫔启声道:“误会?!这都人证物证具在了,就连公良缀儿自己都默认了,哪里来得误会一说?!淑妃就算是要偏袒讨好皇上的心上人,也得认清事实吧!” “公良缀儿,你欺上媚下,假造侯府千金的身份,隐瞒过去不堪的污点,冷宫诈死,金蝉脱壳,再度勾引媚惑皇上,祸国欺君,其心可诛!”太后贺兰嫣厉目一转,决意开口命令殿外的侍卫:“来人,将这妖女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第五百九十九章 麟趾呈祥 太后贺兰嫣一声令下,门外两侧侍卫一拥而上,欲将公良缀儿当场擒住。 正在此时,忽听骄阳宫外有鸾凤宫的宫女慌慌张张进来传报,称皇后娘娘腹中阵痛,太医说是要生了。 太后贺兰嫣听到皇后贺兰蝶梦即将临盆,便一心扑在皇后贺兰蝶梦生产之要事上,无心处置公良缀儿。这才一摆手,暂且让侍卫们退下。太后贺兰嫣想着皇后贺兰蝶梦还未到预产期,怎么真快就要生产临盆?难不成是要早产? 贺兰嫣来不及多想,急忙移驾鸾凤宫看望生产在即的皇后贺兰蝶梦。 淑妃宁平芷、丹妃、婉嫔等其他妃嫔以及闻听此讯的四公主赫连芙柔和六公主赫连芙灵,也前后赶到了鸾凤宫中看望。 在公良缀儿的一再请求下,太后贺兰嫣这个时候,没有心思理会公良缀儿的糗事,便暂且同意了公良缀儿要去鸾凤宫中看望皇后贺兰蝶梦的请求。 鸾凤宫内室中,三五位御医正围在皇后贺兰蝶梦的凤帐外,悬丝诊脉。 太后贺兰嫣在内室外等了许久都不见御医出来,心中着急,就命了心腹邢嬷嬷进去叫出来一位御医。 贺兰嫣细细询问那位御医,有关于皇后贺兰蝶梦的情况。 然而,那位御医给出的答复,却并不乐观。 “回禀太后,皇后娘娘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皇后娘娘不仅仅是早产,而且还有难产的征兆。也不知是为何,皇后娘娘的身体极为虚弱,仿佛是大病未愈一般,血脉滞阻,气若游丝,恐怕……” 贺兰嫣冲地上啐了一口,“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皇后凤体之躯,定会逢凶化吉!哀家警告你们,若是不能保皇后顺利临盆,母子平安,你们几个就提头来见!以死谢罪吧!” 太后贺兰嫣一出口,吓得在场的御医全都魂飞魄散。紧忙重新为皇后贺兰蝶梦诊脉。 然而,贺兰蝶梦的情况十分危急,即便是有宫中最得力的几位御医在场助产,也无济于事。 几位御医对皇后贺兰蝶梦的的难产几乎是束手无策。 鸾凤宫宫里宫外乱作一团。 皇帝赫连瀛彻早朝都还没有上完,就听闻后宫太监来报,一听说皇后难产,急忙散了朝中的大臣,赶往鸾凤宫。 赫连瀛彻刚一进鸾凤宫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向太医询问皇后贺兰蝶梦的情况。 当从御医口中得知皇后贺兰蝶梦情况危急,很有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的时候,平日里极少发怒的赫连瀛彻,忍不住喝令要求在场的御医一定要皇后贺兰蝶梦和腹中皇嗣的平安。 此时,等待着厅中的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的心情一样,焦急无措,生怕御医们说的最坏的情况发生。 其他几位嫔妃和赫连芙柔、赫连芙灵等人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等待着产房内的结果。 公良缀儿戴罪之身,站在一旁,看着赫连瀛彻焦急万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道:“草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兴许他保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子无恙。” 若非是公良缀儿出声提醒,焦头烂额的赫连瀛彻差点将善道轩的神医扁妙春忘在了脑后。 “缀儿,你说的可是扁妙春扁神医?”赫连瀛彻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启声问道。 公良缀儿点头,“正是扁神医,现在也许只有他能保住皇后娘娘和皇子母子平安了。” 赫连瀛彻没有片刻多想,随即下令传扁神医扁妙春前来鸾凤宫为皇后贺兰蝶梦看诊。 近几日,扁妙春看着皇后贺兰蝶梦日渐虚弱的身体恐怕时日无多,挺不过这三五日,皇后贺兰蝶梦很可能因为血脉枯竭而早产难产,稍有不慎,则会一尸两命。 一切正如扁妙春所料。 扁妙春听闻皇后娘娘难产的消息后,立刻赶往鸾凤宫,为皇后贺兰蝶梦看诊。 而皇后贺兰蝶梦现在的情况,正如之前为其看诊的几位御医所说,很不乐观。 摆在扁妙春面前的是两条路,若是保皇子出生,则皇后娘娘之命枯竭休已。可若是再迟半个时辰,则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都会保不住。 以皇后贺兰蝶梦的病体,能为了诞下皇嗣拼尽全力,苦苦撑到此时,已经是实属不易了。扁妙春受皇后贺兰蝶梦所托,必要保住皇后腹中皇嗣的性命。但这也意味着,皇后贺兰蝶梦会香消玉殒,命丧黄泉。 皇后贺兰蝶梦虽然产痛难忍,但好在还意识还算清醒。 正当扁妙春犹豫不决不时,皇后贺兰蝶梦将扁妙春单独叫到了凤帐旁,用游丝般微弱的气力,对扁妙春说道:“扁神医不必为难,本宫本是时日无多之人,为皇上诞下皇嗣是本宫最后的心愿!恳请扁神医成全!务必要保我腹中骨肉平安降生到这世上!本宫恳求扁神医了!” 面对皇后贺兰蝶梦一再恳求,扁妙春也不好看着皇后娘娘失望,毕竟现在是在与死神争分夺秒,多耽误一刻,皇后娘娘和腹中的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扁妙春点头答应之前,如实告知皇后贺兰蝶梦:“老夫定尽全力而为,保皇子平安出生。只是,皇后娘娘您……” “我已经是灯枯油尽之人,又岂会在意这多活一刻,和少活一刻的区别。扁神医大可不必为此自责。这一切都是本宫自己的选择。” 皇后贺兰蝶梦既然已经将此事说明,扁妙春再无顾虑,应声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老夫定会毕生所学,保太子降生,为皇后娘娘再多争取一段时间,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娘娘就这样留有遗憾的离开。请皇后娘娘相信老夫!” 此时的皇后贺兰蝶梦已经渐渐耗尽了气力,勉强点点头。 厅房中的赫连瀛彻手足无措,来来回回在内室外踱着步。一心等待着产房中的消息。 这是赫连瀛彻第一次感受到可能失去皇后贺兰蝶梦的痛苦和不舍。赫连瀛彻不敢想象自己失去皇后贺兰蝶梦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赫连瀛彻在心中默默笃信,美好善良如贺兰蝶梦这般,一定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化险为夷。 不仅是皇帝赫连瀛彻,就连太后贺兰嫣、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以及在场的几位妃嫔也在心中默默为皇后贺兰蝶梦祈祷。 也许是皇后贺兰蝶梦的意志力顽强,也许是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医术高明,也许是众人的祈祷真的感动了上天。 不过半个多时辰,产房内便传来了婴儿阵阵啼哭的声音。 没过多久,就见嬷嬷抱着孩子出来。 第六百章 求福禳灾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位漂亮的皇子!” 太后贺兰嫣闻听,疾步上前,欣喜地将孩子抱在怀中。 而赫连瀛彻只是看了那孩子一眼,便疾声询问嬷嬷:“皇后呢?皇后她怎么样了?” 嬷嬷面色倏然凝重,恭声答道:“皇后娘娘身体孱弱,因为生产,耗费损伤了元气,现在扁神医和几位御医正在里面抢救。” “不行,朕要进去看看皇后!”赫连瀛彻放心不下贺兰蝶梦,想要冲进产房中看望。 嬷嬷却好意劝阻:“皇上!扁神医和其他几位御医正在全力抢救皇后娘娘,现在还不宜打扰。还请皇上暂且耐心等待。” “可是皇后在里面命悬一线,朕怎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干等消息呢?!”赫连瀛彻双手攥拳,哀伤到眼中泛红,布满了血丝,整颗心都在油锅中煎熬,生怕会失去皇后贺兰蝶梦。 “皇上……” 公良缀儿体贴的来到赫连瀛彻身旁,伸手握住赫连瀛彻攥得紧紧的,却又有些激动紧张而又颤抖的手,心疼地看着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暴走的赫连瀛彻,“缀儿知道皇上牵挂皇后娘娘,心中焦急担忧之苦,但是皇后娘娘现在正在里面抢救,皇上此时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暂且等候,等皇后娘娘苏醒了,再第一时间进去看望。况且,皇后娘娘此时如果知道皇上心急如焚,也一定不愿意看到皇上这般痛苦焦急的样子。就算是为了皇后娘娘,也请皇上保重龙体,再耐心等待一二。想必扁神医他们一定有办法救醒皇后娘娘的。” 公良缀儿柔声劝慰着,赫连瀛彻这才将心中躁动不安的执意渐渐放下,握紧的手,也渐渐舒展开,直到感受到公良缀儿掌心的温度。 “缀儿……” 赫连瀛彻轻声呢喃着,公良缀儿抿唇,坚定地点了点头,用温暖的眼神为赫连瀛彻打气,为皇后贺兰蝶梦祈福。 赫连瀛彻这才放弃了冲进产房看望贺兰蝶梦的想法,选择留在厅内,耐心等待贺兰蝶梦抢救过来,苏醒的消息。 关键时刻,在场其他妃嫔和太后贺兰嫣对赫连瀛彻的劝慰都不奏效,唯有公良缀儿的温言软语能劝说住躁动暴走的皇帝赫连瀛彻。 即便丹妃、婉嫔等人心生不满,对公良缀儿妒恨入骨,即便太后贺兰嫣视公良缀儿为妖女公敌,但不可否认,赫连瀛彻只有在公良缀儿身边,浮躁动荡的内心才会平静下来。 转眼间,又一个多时辰过去,厅房外仍旧没有里面的消息。 赫连瀛彻欲启声询问之时,忽见妙手神医扁妙春和几位御医从产房内出来,神情微微带着几分凝重。 赫连瀛彻起身疾声询问道:“皇后她怎么样了?” 扁妙春开口回答:“皇后娘娘虽然已经抢救回来了,但是身体还十分虚弱,还需要多多静养。” 按照皇后贺兰蝶梦的嘱托,扁妙春还是暂且没有将皇后娘娘最多再撑七日的消息告诉给皇上赫连瀛彻。 然而,一同在产房为皇后贺兰蝶梦接生问诊的几位御医心里都清楚,皇后娘娘这次虽然侥幸被抢救回来,但是虚弱至极的身体,也恐怕再撑不了几日了。 在场的御医们不禁在心里,暗暗为一代贤后贺兰蝶梦叹息。 “那朕现在可不可以进去看望皇后?”赫连瀛彻牵挂贺兰蝶梦的心,一时一刻不曾变过。 扁妙春答应着,提醒道:“不过皇后娘娘还未苏醒,还需要安静,进去看望的人,不宜太多。” 赫连瀛彻随即点头,起身要进内室。 太后贺兰嫣心疼贺兰蝶梦,也将怀中的刚刚出生的皇子交由自己的心腹邢嬷嬷照顾,起身也直奔内室。 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耳畔说道:“缀儿也想进去看望一下皇后娘娘!” 赫连瀛彻点头应允,带了公良缀儿进去。 其他人,则暂且在原地等候,不得入内打扰。 太后贺兰嫣、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三人挑帘进入内室。 皇后贺兰蝶梦面色惨白的静静躺在朱榻上,昏睡未醒。 太后贺兰嫣坐在榻前,看着贺兰蝶梦如此憔悴孱弱的样子,心中心疼不已,禁不住握着贺兰蝶梦的手,老泪纵横。 一旁的宫女嬷嬷们劝慰,贺兰嫣才慢慢止住。又陪在皇后贺兰蝶梦的身边守了片刻,这才起身,被人搀扶着走出了内室。 内室中只剩下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留守在皇后贺兰蝶梦榻边。 赫连瀛彻来至榻前,坐在床边,握着贺兰蝶梦的手,轻声呢喃:“皇后,就算是为了朕,为了刚刚出生的皇子,你也要快点醒过来。朕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来得及为你做,有太多太多的亏欠没有补偿你,所以,你一定要赶紧醒过来,好能让朕有补偿你的机会。” 公良缀儿陪在赫连瀛彻的身旁,垂泪听着,心中总隐隐觉得,赫连瀛彻似乎知道了什么,话语中总是带着跳丸日月,石火光阴的苍凉之感。 但是在那种氛围下,公良缀儿也来不及多想,公良缀儿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奢求皇后贺兰蝶梦赶快好起来,重新回到皇上赫连瀛彻的身边,希望刚刚出生的皇子可以得到母后的照料和关爱。 公良缀儿又陪着赫连瀛彻在内室中守了皇后贺兰蝶梦一会儿。为了不打扰皇后贺兰蝶梦休息,二人轻轻起身,退了出来。 看着赫连瀛彻沉浸在皇子诞生的喜悦和皇后贺兰蝶梦昏迷未醒的忧虑中,公良缀儿不忍心将今日太后当众揭发自己身世,并打算将自己押入大牢等候发落的事,告知给赫连瀛彻。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公良缀儿难以想象,赫连瀛彻在即将失去皇后贺兰蝶梦的同时,再失去自己时会悲伤难过成什么样子。 好在太后贺兰嫣因为皇后难产,皇帝赫连瀛彻情绪失落之际,忽然改变了主意。贺兰嫣打算晚两天,等赫连瀛彻的情绪好转一些,再治公良缀儿欺君之罪。 公良缀儿暂时被赦免,重新回到赫连瀛彻的身边,用自己的温柔体贴来抚平赫连瀛彻浮动忧虑的情绪。 而赫连瀛彻这两日的心思都用在国事和皇后贺兰蝶梦的身上,倒也未来得及留意公良缀儿微妙变化的不同。 太后贺兰嫣也放令,命了解公良缀儿实情的几位妃嫔暂且管好嘴巴,将此事隐瞒下来。 在公良缀儿的陪伴和照料下,赫连瀛彻渐渐平定了心绪,直到三日后皇后贺兰蝶梦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第六百零一章 玉言赐名 自从贺兰蝶梦昏迷以来,公良缀儿一直陪着赫连瀛彻守在贺兰蝶梦的身边,直到贺兰蝶梦再次醒来。 贺兰蝶梦的苏醒,就像是赫连瀛彻阴霾飘雨的世界里,再次投射入一道温暖的阳光,照亮了赫连瀛彻的世界。 赫连瀛彻握着皇后贺兰蝶梦的手,看着贺兰蝶梦微微睁开的双眼,激动得想一个孩子一般,脸上尽是欣喜的笑容。 “皇后,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得知你昏迷的那一刻,朕的心里有多担心,有多难过!好在,老天有眼,让你再次醒过来!你可知道,朕差一点就失去了你!”赫连瀛彻脸上带着笑容,可是话语却哽咽得有些颤抖。 赫连瀛彻在虚伪的皇宫中长大,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当众表现出来。而这一次,皇后贺兰蝶梦的昏迷,差点让赫连瀛彻失控。所幸的是,贺兰蝶梦终于苏醒了过来。 贺兰蝶梦的耳畔听得赫连瀛彻幽幽的呢喃和呼唤,睁开昏迷多时的憔悴的双眼,嘴角微微抿唇一笑,轻声道:“臣妾让皇上和大家,为臣妾担心了。” 贺兰蝶梦还是亦如往常一样,一心为他人着想,即便是自己刚刚苏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在关心着别人的感受。 赫连瀛彻握着贺兰蝶梦的手,摇了摇头,软语安慰:“只要你苏醒过来,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公良缀儿也上前,关切地问候刚刚度醒过来的皇后贺兰蝶梦:“皇后娘娘终于醒了,缀儿真心为皇后娘娘和皇上感到高兴!” “缀儿妹妹……”贺兰蝶梦努力起身,招呼公良缀儿坐在榻前。 赫连瀛彻连忙上前搀扶住坐起身的贺兰蝶梦,“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是虚弱,还是躺下来休息的好。” 贺兰蝶梦微笑着摇了摇头,“臣妾已经昏迷了多日了,一直就这样躺着,可是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贺兰蝶梦忍痛说笑着,对公良缀儿说道:“这段时间有劳缀儿妹妹你了。” 贺兰蝶梦此话的深意,公良缀儿岂会听不出来。可是越是看着皇后贺兰蝶梦如此善解人意,仁慈宽厚又坚强隐忍的模样,公良缀儿的心里就越是不好受,不禁再次红了眼眶。努力地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不知道,小皇子长得十分俊俏可爱,眉眼间像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未能见过小皇子呢,缀儿这就将小皇子抱来,让皇后娘娘瞧瞧。”公良缀儿怕自己的眼眶中的泪花,被皇后贺兰蝶梦或是皇上赫连瀛彻看见,于是笑着转移话题,起身去嬷嬷哪里,将小皇子抱了进来。 贺兰蝶梦看着公良缀儿怀抱中还在襁褓的孩子,慈祥的母爱流露在了温柔的眼眸里,倏而闪动成了点点泪光。 看着小皇子可爱的脸庞,贺兰蝶梦觉得自己所为之付出的所有辛苦都如此值得。哪怕是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贺兰蝶梦也无怨无悔。 贺兰蝶梦细细瞧看着孩子的五官,笑叹道:“臣妾还是觉得这孩子同皇上长得更像一些。” 赫连瀛彻菱唇漾笑:“但这孩子的眉眼间和乖巧可人的模样,却是像极了皇后。” “朕已经决定,要立这个孩子为太子,日后,这个孩子就将会是未来大炎的储君!” “皇上……”贺兰蝶梦倍感感动。贺兰蝶梦知道,与其说自己是母凭子贵,倒不如说是这孩子子凭母贵。若是没有赫连瀛彻对贺兰蝶梦的关爱和尊重,若是没有太后的维护和偏爱,这个孩子也很难刚一出生,就要被立为太子。 “皇上如此宠爱这个孩子,臣妾不知道该如何谢过皇上的恩典。” “皇后与朕是夫妻,何须言谢。这孩子是嫡皇子,又是皇后所出,理应立为太子。”赫连瀛彻温柔言道。 贺兰蝶梦笑看这怀抱中的孩子,忽然想到自己时日无多,而这个孩子还没有名字,便启声笑问道:“只是这孩子还没有取名,还恳请皇上金口玉言,为这孩子取个寓意吉祥的名字。” 赫连瀛彻慵声一笑,道:“不怕皇后笑朕,朕早在得知皇后怀上皇嗣之后,就已经为皇后腹中的孩子起好了名字。朕想,如果皇后生的是个公主,就为她取名嘉懿,希望孩子能像皇后一样‘嘉言懿行’,温婉淑德。若是生的是一个皇子,就为他取名弘绩,‘多士成大业,群贤济弘绩’之意。” “弘绩?!”贺兰蝶梦将赫连瀛彻为孩子取的名字,轻声念了一遍,点头称赞:“真是一个好名字!” 贺兰蝶梦笑对怀抱中的孩子嘱咐道:“弘绩,你父皇对的期许和厚望都浓缩在这两个字里,你定要不负你父皇的期望,日后能成为一位知人善任,亲贤远佞的明君!” 公良缀儿在一旁看着皇后贺兰蝶梦和皇上赫连瀛彻以及小皇子一家三口幸福满满的模样,心中想着,如果皇后娘娘身体安康,福寿绵延,那么,皇后娘娘和皇上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小皇子也可以享尽他父皇和母后的宠爱,那将是一件多么和乐的事。 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二字。 想到皇后贺兰蝶梦即将与世长辞,香消玉殒,公良缀儿也就禁不住感慨伤怀了起来。 赫连瀛彻同贺兰蝶梦说话的工夫,妙手神医扁妙春已经得闻传召,入鸾凤宫为皇后贺兰蝶梦诊脉。 贺兰蝶梦知道自己撑不过这几日,怕扁神医当着皇上的面,不好开口说出实情,便启声想规劝皇上赫连瀛彻回寝宫休息。 贺兰蝶梦还未开口,忽见总管太监小团子进来禀报,称有征北大将军宁启和义琪王赫连瀛初等大臣在偏殿中求见。 赫连瀛彻知是北冥国都之要事,便软语安慰了皇后贺兰蝶梦几句,嘱托公良缀儿和宫女在鸾凤宫好生照顾皇后贺兰蝶梦,便起身暂时离开,直奔偏殿。 待赫连瀛彻走后,贺兰蝶梦才开口询问妙手神医扁妙春有关自己的真实病情。 扁妙春知道瞒不住,只得婉言相告。 果不出贺兰蝶梦自己所料,贺兰蝶梦如今已经是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不过再强撑个一时半日罢了。 贺兰蝶梦要趁着自己仅剩的时日里,安排好自己的后事。贺兰蝶梦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将自己的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托付给公良缀儿。 贺兰蝶梦刚想要嘱托公良缀儿照顾太子弘绩,却因太后贺兰嫣和丹妃、淑妃等人的来访看望打断。 第六百零二章 灯枯之相 “蝶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太后贺兰嫣得知皇后贺兰蝶梦苏醒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鸾凤宫中探望。 “让太后和众位嫔妃们担忧了。”贺兰蝶梦虚弱地说着,勉强要坐起身来。 太后贺兰嫣忙一把扶住贺兰蝶梦,心疼道:“你才刚醒过来,又刚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不宜起身,躺下来,多多休养才好。” 太后贺兰嫣担心皇后贺兰蝶梦的身体,将贺兰蝶梦重新扶回榻上躺着。 “皇后娘娘醒了,有没有给皇后娘娘准备些鸡汤、燕窝粥之类的补养身体呀?”贺兰嫣看着贺兰蝶梦憔悴惨白无血色的面庞,忧声说着。 “回禀太后,宫女们已经去御膳房准备去了,稍后就会将滋补的鸡汤送过来。” 贺兰嫣听这声音很是熟悉,转过头来一看,站在身后答话的竟然是公良缀儿。 贺兰嫣冷眸瞥了公良缀儿一眼,沉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公良缀儿翕动着嘴唇,知道太后贺兰嫣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自己。可是皇后贺兰蝶梦正病着,公良缀儿身上还有皇上临走前的托付,也不能这样放着皇后娘娘不管,独自离去。只得温声答道:“皇上有事脱不开身,所以特吩咐草民过来照顾皇后娘娘。” “这里没有你的事,退下吧!”贺兰嫣不想在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的皇后贺兰蝶梦的面前,提到公良缀儿的事。更不想在这里看着公良缀儿心烦,于是厉声命令道。 公良缀儿本想说什么,但见太后动怒,皇后身边也有太后等人照顾,这才应声,欠身从鸾凤宫中退了出来。 皇后贺兰蝶梦躺在床上,身体十分虚弱,带着几分困倦,却也还是听到了太后贺兰嫣斥责公良缀儿的话。 “缀儿是好意来照顾臣妾的,太后不要责怪缀儿。”贺兰蝶梦病重之时,也不忘替公良缀儿说话。 太后贺兰嫣握着皇后贺兰蝶梦的手,疼惜地说道:“你心疼那个公良缀儿,对公良缀儿千般照顾,万般的好,只怕用错了对象,错付了你的心意!像公良缀儿那种不规不矩,污点颇多的狐媚胚子,皇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贺兰蝶梦微微摇头,“太后可是误会了缀儿。缀儿心地善良,一心侍奉皇上,从不曾有什么不良居心,太后千万不要因为谣传误会了她。” “只怕,你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太后唉声叹气。 婉嫔从旁插言补充道:“皇后娘娘慈悲,与人为善,时常记挂别人的好处,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皇后娘娘掏心掏肺的。如今,皇后娘娘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其他无关人等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妙。” 贺兰嫣嗔怪婉嫔多嘴,白了婉嫔一眼,婉嫔这才收敛了言行,默默退到了一旁。 其他妃嫔也围过来,简单问候了几句。太后担心她们多嘴多舌的打扰了皇后贺兰嫣梦休养,于是便吩咐一声,遣散了众人。 太后贺兰嫣也陪着皇后贺兰蝶梦说了会儿话,看着贺兰蝶梦将鸡汤服下,见贺兰蝶梦有些倦了,这才嘱咐了鸾凤宫的宫女小慧等人,好生照看,起身退了出来。 贺兰嫣转身来到小皇子弘绩的房间,逗了逗刚刚吃饱的小皇子弘绩。摇篮中的弘绩像极了赫连瀛彻和贺兰蝶梦小时候的样子,胖嘟嘟的小脸,十分惹人喜爱。那孩子十分乖巧,吃饱了之后,也不哭不闹,逢人便笑,贺兰嫣也十分喜欢。贺兰嫣抱了抱小皇子弘绩后,便起身回到了骄阳宫小憩。 丹妃和婉嫔二人自鸾凤宫出来后,就其他人走远,小声嘀咕着:“姐姐看到了没有,就是皇后身体这么虚弱,自顾不暇的时候,也一再向着公良缀儿那个小贱人说话。要不是太后明理,一眼识破了公良缀儿的小伎俩,不知她公良缀儿的妖术还要迷惑人到何时!” 丹妃倒是不觉得皇后贺兰蝶梦向着公良缀儿说话,有什么异样。毕竟,皇后贺兰蝶梦之前就护着入宫为妃的公良缀儿,现在公良缀儿再次成为了宠冠后宫的人物,皇后贺兰蝶梦自然会一如既往地袒护于她。 此时丹妃正在寻思的,并非是公良缀儿能在后宫中掀起什么浪花,而是方才在鸾凤宫看到了,几乎是吓了自己一跳的皇后贺兰蝶梦憔悴虚弱的模样。 “你有没有觉得,皇后娘娘的气色甚为不好,有了点脱相的意思。”丹妃与婉嫔是后宫中的盟友,说话也不大见外。丹妃就将自己方才发现的异样,说与婉嫔听。 婉嫔毕竟年轻,也没有什么阅历,自是没能看出什么异样来,摇摇头,反问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本就孱弱,又刚刚难产生下皇子,气色自然是不太好的。” 丹妃一摆手,道:“不是。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皇后娘娘的气色和状态不仅像是大病一场之人,更像是……更像是行将就木,病入膏肓之人。” 婉嫔讶然低声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活不长了?!” 后宫之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皇后贺兰蝶梦的身体向来就不好,底子孱弱的很。像是一阵疾风就能吹走了一样。以至于后来入宫的婉嫔曾好奇当初太后为何偏偏要将一个病秧子立为皇后,主持后宫。难道仅仅是因为贺兰蝶梦是太后贺兰嫣的亲外甥女而已吗? 今日,婉嫔听丹妃如此提起,更是联想到之前的疑惑,不由得跟问道:“我早知道皇后娘娘身体孱弱,久病不愈,可是也不会因为生下皇子,就病入膏肓了吧?” 丹妃叹息一声,道:“你有所不知,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之时,虽然也偶有小恙,但是总的来说,身体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两年,皇后娘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越发孱弱起来。以皇后娘娘的身体,怀孕产子,要比常人还要艰难许多,再加上小皇子不足月,还难产,皇后娘娘九死一生,现在能苏醒过来,已经是万幸。耗伤了原本就虚散的元气,也不奇怪。我方才进屋,一打眼瞧见皇后娘娘的气色和渐渐涣散无光的眼神,我就预感到皇后娘娘也许这次伤到了命脉,恐怕时日无多,回天乏术了。” 丹妃虽然不是大夫,也不懂什么医术,却从皇后贺兰蝶梦身上笼罩的一团黑气中,隐约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心血耗尽,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之态。 如果,丹妃的推算没有错的话,皇后贺兰蝶梦最多撑不过这半月。 第六百零三章 垂危遂愿 贺兰蝶梦清楚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按照扁妙春扁神医的说法,贺兰蝶梦最多还能在强撑着三五日而已。贺兰蝶梦不想将人生最后几日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卧床休养上。 贺兰蝶梦要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要说的话,要做的事,一件一件地完成。让自己死而无憾。 当夜,贺兰蝶梦被病痛折磨地睡不着觉。深知皇后贺兰蝶梦病重的小慧,看着贺兰蝶梦独自忍受的苦痛,心疼不已。恨自己不能为皇后代痛。 “皇后娘娘何苦就这样强撑着,不如将皇后娘娘病重的事,如实告诉给皇上和太后,皇上和太后是皇后娘娘最亲的人,应该对皇后娘娘的病情有知情权的。皇后娘娘就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皇上和太后迟早会知道实情的。不如,索性直接将病情告诉了他们,也省的皇上和太后日后懊恼。”宫女小慧守在贺兰蝶梦身边,看着贺兰蝶梦微微凹陷的脸颊和隐隐泛黑的眼眶,哽咽地劝着。 贺兰蝶梦却摇头,笑着说自己“无妨”。 贺兰蝶梦何尝不想将自己病重的消息告诉给皇上和太后,可是一想到皇上和太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病痛折磨,痛苦地死去,不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自己依旧美好的样子,留在他们的记忆中,可以在想念的时候,微笑着回忆。 贺兰蝶梦笑着对小慧说道:“小慧,你去帮我把锦盒拿过来。” 小慧略带哭腔地问道:“皇后娘娘这么晚了还要更衣换装不成?” 贺兰蝶梦摇摇头,“你去拿来就是了。” 小慧听从贺兰蝶梦的吩咐,转身将那锦盒拿了过来,双手奉在贺兰蝶梦的面前。 贺兰蝶梦坐起身,抬手打开锦盒。只见锦盒中是两套手工精制的婴儿的小衣服和一件绣着花样的襁褓。 小慧看着锦盒中的小儿衣服,讶然问:“这是?这是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准备的衣服?!” 小慧不敢相信,皇后贺兰蝶梦早已做了准备。 贺兰蝶梦看着锦盒中的婴儿服,微笑着点头。 小慧心疼呜咽道:“皇后娘娘是何时为太子做的那些衣服的?皇后娘娘都病得这样重了,为何还要费尽心力,熬尽了心血,赶制这些衣服呢!万一累倒了,可怎么办?!” 小慧说着,便看着锦盒中的婴儿服,垂下泪来。 贺兰蝶梦幽幽开口解释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怕自己来不及为孩子准备些什么,所以,就连夜赶制了这两套衣服和襁褓。虽然太子生于皇宫之中,享受齐人之福,穿金戴银,衣食无忧,但是我这个做母后的,还是希望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气力,能为我的孩子做些什么。哪怕让他日后看到这些东西,心里有个念想,知道他的母后是如此爱他,也好。” “皇后娘娘……”小慧心痛到无法言语,看着坚强而又慈爱的贺兰蝶梦默默垂泪。 “现在,太子应该已经睡下了。明日你帮我将这衣服和襁褓给太子换上,可好?” 面对一个做母亲关爱孩子的心愿,小慧没有理由拒绝。 “好,明日一早,奴婢就把这衣服和襁褓给太子换上。”小慧边哭边答应着。 贺兰蝶梦抽中手帕,为小慧擦了擦眼泪,笑道:“瞧你,我还没有哭呢,你倒是先哭成了泪人了。” 贺兰蝶梦越是对人表现的坚强无畏的样子,小慧就越是心疼。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小慧你帮忙。” “皇后娘娘尽管吩咐,小慧一定照办。”小慧急忙答应着。 “明日你帮我去紫宸宫,请缀儿过来鸾凤宫一趟,我想在最后同她说说话,再拜托她点事。” 放眼后宫之中的佳丽,贺兰蝶梦最信任的人,还非公良缀儿莫属。 贺兰蝶梦一生的至亲至爱,都要嘱托给缀儿照顾,贺兰蝶梦想在自己走之前,再交代公良缀儿几句,再同这个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的女孩,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来。 因为公良缀儿夺走皇上全部的爱的缘故,宫女小慧一直对公良缀儿心怀芥蒂,如果不是看着皇后贺兰蝶梦的面子上,小慧根本就不想与公良缀儿这样狐媚心计,污浊不堪的女子接触,打任何交道。 可是如今,为了完成皇后贺兰蝶梦的临终遗愿,小慧不得不从了皇后贺兰蝶梦的心意,应声答应下来。 贺兰蝶梦这才粲然一笑,心上的石头,落了一半。 一转眼,夜已经深了。在小慧的劝说下,贺兰蝶梦这才缓缓躺下,勉强合上眼,浅眠了一会儿。 翌日一早,小慧按照贺兰蝶梦的吩咐,给弘绩太子换上了贺兰蝶梦亲手赶制的新衣服和襁褓,将太子抱到贺兰蝶梦的房间里,给贺兰蝶梦瞧看。 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穿上了自己亲手赶制的衣服,贺兰蝶梦禁不住鼻子发酸。 贺兰蝶梦坐起身,接过孩子,将襁褓中的弘绩抱在怀里。那孩子好像能感觉到什么似的,一看见自己的母后,便开口依依呀呀地笑了起来。 看着怀中可爱的孩子,想着自己不久于人世,贺兰蝶梦的心中五味杂陈。贺兰蝶梦将自己脖子上那条护身符,摘了下来,戴在了弘绩的身上,以此来祈求上苍,可以眷顾这个从小就失去了娘亲的孩子。 贺兰蝶梦并不贪图弘绩这孩子一定能登上皇位,一统江山,贺兰蝶梦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快快乐乐的生活,就足以。 贺兰蝶梦多看弘绩一眼,就会多一分对这孩子的不舍。与其在舍与不舍之间苦苦挣扎,不如狠下心来,放手,无牵无挂地离开。 贺兰蝶梦命宫女小慧将太子弘绩又送还回嬷嬷手中。 接下来,贺兰蝶梦还要完成自己第二个心愿,临终托孤,将自己未能尽的责任,托付给自己在后宫中最信任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一听说皇后贺兰蝶梦要见自己,便立即起身,从紫宸宫中出来,来到鸾凤宫中探望。 皇后贺兰蝶梦执着公良缀儿的手,说道:“我的好妹妹,我入宫多年,阅人无数,在整个后宫之中,最信任的人就是缀儿妹妹你。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等我走后,也一定会按照你之前承诺的那样,会接近你的所能好好照顾弘绩。我也相信,比起我来,与皇上真心相爱的你,更能与皇上心有灵犀,为皇上舒忧排解。有你在皇上身边,皇上也定能够安下心来,专心治理好朝政。” 第六百零四章 离乐诀弦 “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知己,与皇上相知相惜,皇上更希望有皇后娘娘在身边陪伴。缀儿自知能力有限,恐怕会辜负皇后娘娘的厚望。”公良缀儿想到自己本是滢妃云缀儿的身份和过往那些令人非议的过去,都已经被太后贺兰嫣知晓,还有朱生夫妇等人证在太后贺兰嫣的手上,太后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公良缀儿就算是有心要留在赫连瀛彻身边,照顾弘绩太子长大,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缀儿妹妹何出此言呢?我相信这普天之下,没有缀儿妹妹你更加适合陪伴在皇上身边,侍奉皇上照顾皇上的了。缀儿妹妹不必过谦。”皇后贺兰蝶梦不知公良缀儿无法说出口的隐情。 公良缀儿也不好辩解,更不可能当着皇后贺兰蝶梦的面,说出自己如今遇到的麻烦和危机,以免让贺兰蝶梦担心。 “缀儿只能答应皇后娘娘,会竭尽缀儿的所能,保护和照顾好皇后娘娘最想要保护的人。如果……如果缀儿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能原谅。” 贺兰蝶梦握着公良缀儿的手,温柔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弘绩,日后就托付给你照顾了。现在他还是个婴孩,虽然看起来还算乖巧,但是日后也难保会不会调皮淘气,弘绩长大后,若是有什么做的失格的地方,还请缀儿妹妹不要护短,定要替我好好管教这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日后是否能登基继位,成为大炎一代帝王,但我希望,至少弘绩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有德有信之人。照顾和管教这个孩子的重担,我就托付给缀儿妹妹你了。你日后千万不要因为他是太子,是我和皇上的骨肉,而太过溺爱这个孩子。如果……如果日后缀儿妹妹也有了皇上的子嗣,有了皇子,那么,大可以让皇上择优择德,重立太子也无妨。毕竟,日后继承大统之人,必要真的出类拔萃,爱民如子才可。”皇后贺兰蝶梦与公良缀儿说着知心话,将贺兰蝶梦这一生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都拜托给了公良缀儿照顾。 公良缀儿接受了皇后贺兰蝶梦的临终托孤,并保证,只要自己有一丝能力,就绝对不会让弘绩受到一丝伤害,无论日后公良缀儿是否会诞下皇嗣,弘绩都是大炎唯一的太子。 贺兰蝶梦的掏心之话,换回的是公良缀儿忠心不二的肺腑之言。贺兰蝶梦难掩欣慰。 贺兰蝶梦嘱托好了公良缀儿,看着公良缀儿离开后,强撑了半日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再次咳出血来。 小慧急忙要去请御医来瞧看,却被贺兰蝶梦出言阻止。 贺兰蝶梦自知自己撑不过着一两日了,她想将最美的回忆,留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 贺兰蝶梦知道赫连瀛彻下了早朝,忙完了朝政事务之后,就会第一时间,赶到鸾凤宫中看望自己。看着窗外的时辰已经过了晌午,眼看着皇帝赫连瀛彻就要来看望自己,贺兰蝶梦急忙挣扎着起身,命宫女小慧为她梳妆打扮。 小慧虽然不明白皇后贺兰蝶梦为什么非要强撑着虚弱的病体,起来梳洗更衣,但这兴许是皇后贺兰蝶梦最后的心愿了。小慧想到这里,强忍住了悲伤地泪水,搀扶着虚弱的皇后贺兰蝶梦起身,为她换上了最雍容华贵的大红华服,化了最端庄美丽的妆容。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贺兰蝶梦的脸上漾出浅淡的笑容。 贺兰蝶梦启声吩咐道:“小慧,你去帮我把我的凤首箜篌拿来。” “皇后娘娘身体正虚弱着呢,拿那凤首箜篌做什么?”小慧有意想劝阻皇后贺兰蝶梦,不希望皇后为其他事物熬神耗力。 贺兰蝶梦抬眸望了望窗外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轻声笑道:“你看,今日阳光和煦,春意正浓,眼看着皇上也快要来鸾凤宫了,我想拿着我喜爱的凤首箜篌,到院子里等皇上来。给皇上一个惊喜。” “可是皇后娘娘,您的身体受不得风的……”小慧已经猜到了皇后贺兰蝶梦拿出凤首箜篌的用意。 “没关系的,你帮我多加件斗篷披着就是了。” 看着贺兰蝶梦恳切的目光,小慧再次湿润了眼眶,横唇一抿,点了点头,转身将贺兰蝶梦珍藏的凤首箜篌呈到了贺兰蝶梦面前。 贺兰蝶梦抬手抚了抚琴弦,窗外温暖的阳光洒在贺兰蝶梦此时微笑欣慰地脸上,如诗如画。 小慧按照贺兰蝶梦的吩咐,同其他宫女将贺兰蝶梦扶到院子中坐下。 贺兰蝶梦一袭红装,坐在春风里,手中弹奏着凤首箜篌,与周围春意盎然的景致,相得益彰,融为妙笔之画。 悠扬曼妙的琴声萦绕在鸾凤宫偌大的庭院里,连附近的鸟儿都为之驻足聆听。 赶往鸾凤宫的赫连瀛彻还未到鸾凤宫院内,就聆听到了那熟悉的凤首箜篌如痴如醉的琴声。 赫连瀛彻的心,为之一悸。 赫连瀛彻仿佛预感到什么,急忙寻声向鸾凤宫院中走去。 果然看见皇后贺兰蝶梦正坐在春景中,拨弄凤首箜篌的琴弦。 眼前佳人如斯,亦如四年前,赫连瀛彻在台上看到的贺兰蝶梦一样。娉婷娴雅,落落大方,美丽如初。 赫连瀛彻忍不住痴望了两眼,便款步向前,来至贺兰蝶梦的身旁,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搭在贺兰蝶梦柔弱的肩膀上。 贺兰蝶梦也早已看到赫连瀛彻进来,直到赫连瀛彻走到她身边,贺兰蝶梦才停止抚琴。 “外面风大,你身体孱弱,又在坐月子,怎么能就这样跑出来坐在院子里弹琴呢?”赫连瀛彻心疼地看着脸上洋溢着浅浅笑意的贺兰蝶梦,连责怪都变成了温柔的呢喃。 贺兰蝶梦浅笑道:“今天天色难得这么好,蝶梦只想出来晒晒太阳,看看着春意正浓的风景,抚着琴,等皇上回来。” 近段时间里,贺兰蝶梦虽然没有提到过她自己半分的病情,但赫连瀛彻却从贺兰蝶梦的眼神和反常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赫连瀛彻的心头蔓延。仿佛说不准下一秒,贺兰蝶梦就会化做一直美丽的蝴蝶飞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赫连瀛彻隐隐担忧着。贺兰蝶梦却盈盈笑着,开口提道:“蝶梦可不可以占用皇上这半日的时间,请皇上陪着蝶梦在这园子中坐坐。” 贺兰蝶梦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提无理要求,任性胡为之人。今日贺兰蝶梦反常请求赫连瀛彻留下陪她,定有隐情。 第六百零五章 瘗玉埋香 宫女小慧从旁看着,心疼皇后贺兰蝶梦,却又受皇后贺兰蝶梦所托,不能开口向皇上说明皇后娘娘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的实情。 小慧眼中噙着泪花,不想被皇后和皇上看到,只得别过头去,偷偷地将眼泪抹去。 “别说是半日的时间,就算是整个余生,朕也愿意一直陪伴你的身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要紧。你刚刚生产,好不容易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万一受了风寒,病得严重了,朕是会心疼的。朕还是扶你到房里休息说话去吧。”赫连瀛彻扶着贺兰蝶梦病弱的身体,想要劝说她回房休养。 然而这时候,百感交集,情绪波动的皇后贺兰蝶梦,却突然间胸口作痛,剧烈地咳嗽起来。 赫连瀛彻从来没有见贺兰蝶梦咳得如此厉害过,倒是将赫连瀛彻吓慌了手脚。 赫连瀛彻忙为贺兰蝶梦抚背,忧心关切地询问:“皇后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又着了凉?!不行,得赶紧穿太医过来瞧瞧才行!” 赫连瀛彻说罢,急忙让身边的宫女小慧去传太医。 贺兰蝶梦连忙握住赫连瀛彻的手,想劝赫连瀛彻不用兴师动众,麻烦太医们过来。 然而,贺兰蝶梦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觉得一股暖流从胸腔处向上涌来,小慧一看不好,急忙上前为贺兰蝶梦递上手帕,用手帕掩口。贺兰蝶梦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贺兰蝶梦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又开始咳血了。只是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严重。眼看着贺兰蝶梦最后一口气力都要耗干了,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贺兰蝶梦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召唤。 贺兰蝶梦预感到自己又咳血了之后,想要用手帕将血掩住,却不想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被赫连瀛彻的看在了眼里。 小慧正要拿走手帕之时,却被赫连瀛彻拦住。 赫连瀛彻从小慧的手中一把抢过手帕,一展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殷红的一片血迹。 赫连瀛彻慌了神,讶然问宫女小慧:“皇后已经病得这样厉害,为何不见你禀报!” “奴婢……”赫连瀛彻的责怪,让小慧战战兢兢。 贺兰蝶梦开口为小慧解释:“皇上,这一切不是小慧她们的错,是臣妾让她们保守秘密,不让她们对皇上说明的。皇上千万不要错怪了小慧她们。” “皇后……”赫连瀛彻突然变得哽咽沙哑。所有近日来,那些不好的预感,都在这一瞬间变作了现实。 赫连瀛彻心疼地凝眸注视着贺兰蝶梦,一时间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小慧见皇后贺兰蝶梦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替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说话,心有不忍,看着贺兰蝶梦病重憔悴,人命危浅的样子,小慧索性将皇后贺兰蝶梦的真实病情摊牌,一股脑地告诉给了皇上赫连瀛彻。 “皇上所有不知,皇后娘娘她病重多日,生命垂危,皇后娘娘为了诞下小皇子,为皇上延续血脉,硬是挺着,熬到了现在。” “小慧!”贺兰蝶梦想要打断小慧的话。 小慧却不想贺兰蝶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有遗憾,更不希望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小慧带着哭腔,继续道:“皇后娘娘为了不让皇上分心担忧,所以特意嘱咐奴婢们,不让奴婢将皇后娘娘的真实病情告诉给皇上。可是今日,奴婢却只得违背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将皇后娘娘的真实病情如实告诉给皇上。” 赫连瀛彻听到此处,犹如五雷轰顶,痛彻心扉。之前隐隐的不祥的预感,没想到成为了现实,并且活生生地发生在了皇后贺兰蝶梦的身上。 赫连瀛彻红了眼眶,噙着泪光,一把将病弱的贺兰蝶梦拥入怀中,心疼怜惜地问道:“皇后为何不早点将病情告诉给朕知道?朕也好多抽出时间,哪怕是将手上的朝政事务都推在一边,也要留在皇后的身边,陪伴皇后。为什么,为什么不论何时何地,不论皇后身处何种险境,都在为朕,为大炎江山考虑,却唯一不曾考虑到皇后自己?!” 赫连瀛彻自责地说着,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赫连瀛彻愿意付出所有,挽救皇后贺兰蝶梦的生命,愿意用尽余生所有的时光,陪伴他亏欠多年的伉俪。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贺兰蝶梦虚弱地倚在赫连瀛彻的怀中,奄奄一息,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熬到了现在,对贺兰蝶梦来说,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遗愿。 作为一代帝王赫连瀛彻的青梅竹马和红颜知己,贺兰蝶梦从来没有想过要再贪图什么,她一生,都在努力做好一个妻子,一个儿媳,一位皇后所应该做的本分。成全与祝福,是贺兰蝶梦能为赫连瀛彻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皇上,请不要难过……蝶梦不希望看到皇上伤心难过的样子……蝶梦希望能将自己最美的样子和最美好的回忆,烙印在皇上的心里……”贺兰蝶梦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着。 赫连瀛彻强忍住泪水,默默地摇头。 贺兰蝶梦努力伸手轻抚着赫连瀛彻的俊美无俦的脸颊,努力微笑着说道:“对不起,蝶梦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任性了一把,瞒了皇上这么久。” 赫连瀛彻咬着牙,菱唇微微颤抖着回应:“不会的,朕不会也不许你就这样离开朕!朕一定会想办法,请扁神医和御医再次为你诊治,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救你的!” “没用的……”贺兰蝶梦笑着微微摇头,“臣妾的病已经回天乏术,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了。” 赫连瀛彻抱着贺兰蝶梦拼命摇头,不愿意相信贺兰蝶梦即将离世的事实。 贺兰蝶梦转眸看了一眼夕阳西下的春景,嘴角噙着笑容,悠悠地开口:“夕阳的余晖多美呀!皇上可不可以陪蝶梦在这院子里,看一会夕阳,再看一会这些美丽的春景?” 赫连瀛彻将贺兰蝶梦抱紧,哽咽回应道:“好!朕就一直陪着你,坐在这里看你最爱的风景……” 赫连瀛彻趁着贺兰蝶梦不注意,偷偷落下一地眼泪,又紧忙止住。因为赫连瀛彻不想让贺兰蝶梦在最后的时光里,看到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伤心难过的样子。 贺兰蝶梦听到赫连瀛彻的回答,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贺兰蝶梦依偎在赫连瀛彻的怀中,看着眼前如诗如画的风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百零六章 推己及人 而赫连瀛彻明明知道怀中的皇后贺兰蝶梦已经永远地睡去,天人永隔,却依旧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肯放手,仿佛贺兰蝶梦只是暂时睡着了一般。唯有悲恸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 那曾经拥有着令人如沐春风般温暖笑容的贺兰蝶梦,永远沉睡在了这一片春光里。 太后贺兰嫣在皇后贺兰蝶梦的葬礼上,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几次哭到几乎昏厥了过去。 淑妃宁平芷和其他几位妃嫔也为素来待人以诚,宽厚仁德的皇后贺兰蝶梦抹了一把眼泪。 而本应该最伤心难过的新帝赫连瀛彻,反而看起来极为平静。不曾哭泣,也不曾哀嚎,只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全程冷静得近乎可怕。 别人不理解一代贤后贺兰蝶梦过世,作为与其恩爱有加的丈夫——皇帝赫连瀛彻为何在葬礼上,全程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甚至连哽咽的话语,都没有留下? 有人怀疑赫连瀛彻与贺兰蝶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都是营造给世人的假象。自古帝王的薄情,自然让后宫中的许多妃嫔暗自寒心。 而众人之中,唯有公良缀儿始终知道,失去了皇后贺兰蝶梦,对赫连瀛彻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眼泪,不代表不悲伤;没有哀嚎,不代表不心痛。将情感发泄于外,远不及克制于内来得更加深沉与厚重。 皇后贺兰蝶梦下葬,大炎上下,举国哀悼,重丧三日。 赫连瀛彻为了祭奠皇后贺兰蝶梦,更是下了禁令,一年之内举国不可聚众欢娱。 赫连瀛彻更是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后宫之中,绝不再立皇后。今生今世,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皇后,唯有贺兰蝶梦一人。并追赐其帝谥——孝懿仁贞皇后。 皇后贺兰蝶梦崩逝后的接连三天里,赫连瀛彻无心朝政,整个人闷在御书房中,不言不语,不食不饮,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太后贺兰嫣和淑妃、丹妃等人纷纷前来看望规劝,可都无效果。无奈之下,太后贺兰嫣只得让公良缀儿前来试着规劝赫连瀛彻。 其他人早已将安慰的话语说尽,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不是一个不重大局之人,断然不会因为心中哀痛,而放弃一个做帝王的应有的责任与担当。只不过,皇后贺兰蝶梦的死,对赫连瀛彻来说打击太大,赫连瀛彻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抚平自己心中的悲恸。公良缀儿也能感受得到,赫连瀛彻心中还带着对皇后贺兰蝶梦的内疚与自责。 公良缀儿来到御书房看望赫连瀛彻,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走到赫连瀛彻的身旁,轻轻地抱住还沉浸在哀伤之中的赫连瀛彻,用理解与感同身受,守候陪伴在赫连瀛彻身旁。 直到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的怀中,落下了隐忍多日的哀痛的泪水。 公良缀儿的出现,成为赫连瀛彻情感寄托的唯一的宣泄口。在公良缀儿面前,赫连瀛彻才可以卸下一身的防备与疲惫,才可以不用顾及他人的目光和身上的责任,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而公良缀儿看着如此伤心难过的赫连瀛彻,回想皇后贺兰蝶梦对自己种种的好,一幕幕画面,回闪在脑海中,仿佛相逢相识的种种都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一般。公良缀儿也忍不住为善良仁德的皇后贺兰蝶梦潸然泪下。 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赫连瀛彻的头埋在公良缀儿的怀中,痛哭了一场之后,压抑的情绪得到了排解后,人也终于轻松了许多。 赫连瀛彻仰起头,泪眼婆娑地凝视着同样眼噙泪花的公良缀儿,赫连瀛彻禁不住拉着公良缀儿的手,启声问道:“为何不像太后和其他妃嫔那样,开口劝解?而是这样傻傻地,默默地陪着朕一起哭,一起伤心难过?” 公良缀儿轻声回应道:“因为缀儿知道皇上失去了皇后娘娘,心中会有多痛。而皇上将这一切哀痛深埋在心底,那种压抑的,克制的,隐忍的情绪,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出口可以让皇上放心大胆地排解,宣泄。缀儿知道,对皇上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早已听出茧子的劝慰,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同身受与默默陪伴。缀儿坚信,皇上有能力可以自己慢慢从痛苦中走出来。可是因为皇后娘娘离去,而空缺的位子,却是任凭谁,都无法填补的遗憾。” 赫连瀛彻曾经以为,在这世上,最能读懂他的人就是皇后贺兰蝶梦。而公良缀儿虽然是赫连瀛彻唯一挚爱的女人,两人之间却也时常闹别扭,发小脾气,甚至有时会埋怨对方为何不懂自己的心意。 但是,如今赫连瀛彻才发现,这个世上,除了贺兰蝶梦之外,还有公良缀儿最能读懂他,体会他的心思。原来那些赫连瀛彻以为的执拗,只是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两个人因为深爱彼此而在风吹草动时,敏感吃醋的假象与误会。 如果说,贺兰蝶梦与赫连瀛彻之间是精神层面的融通与契合,那么,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之间,却是因爱而磨合的体贴。 正如皇后贺兰蝶梦临终时托付的那样,公良缀儿因为爱,在努力尝试着站在赫连瀛彻的角度,理解他,努力成为可以和赫连瀛彻心灵相通的灵魂伴侣。 公良缀儿的努力与体贴,让赫连瀛彻十分感动。对于刚刚失去皇后,失去人生知己的赫连瀛彻来说,没有什么比理解与陪伴,更加温暖的事了。 “缀儿知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红颜知己,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缀儿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努力的站在皇上的角度和立场,感同身受。以皇上的苦为苦,以皇上的乐为乐。缀儿只想让皇上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天涯海角,世事变迁,就算是世人都离开了皇上,但至少皇上身边始终还有缀儿。缀儿的心,永远与皇上的心连在一起,一同呼吸,一同跳动,直到生命的尽头。”公良缀儿抛去原来的害羞与矜持,敞开心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感情,如实表达出来。 因为皇后贺兰蝶梦的离世,让公良缀儿恍然感觉到,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即使有幸能与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光。既然爱着,就应该勇敢的表达出来,让对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了解自己的心意,哪怕下一秒海枯石烂,天崩地裂,至少不会让自己留有遗憾。 第六百零七章 对冲之锋 在公良缀儿的疏解和体贴陪伴下,赫连瀛彻渐渐从失去皇后贺兰蝶梦的阴霾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了起来。 而公良缀儿也终于迎来了太后贺兰嫣对她的最终惩处。 因为之前朱生夫妇和醉春楼鸨姨娘以及菜农蔡融的指认和证言,太后贺兰嫣认定公良缀儿就是昔日在冷宫中暴毙假死的滢妃云缀儿,以欺君之罪论处,特下令将公良缀儿关押在大牢,听候发落。 侍女纤云和弄月见公良缀儿被太后的人抓去了地牢,急得忙去找皇上来救。谁知,赫连瀛彻还在上朝,纤云和弄月二人被侍卫们拦在殿外,根本见不到皇上的面,也无法及时传话。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兵分两路,纤云去到四公主赫连芙柔那求情,而弄月则跑到六公主赫连芙灵那去搬救兵。 然而,赫连芙灵本就在太后贺兰嫣面前被视为空气,素来被太后贺兰嫣所不喜,赫连芙灵人微言轻,知道求太后贺兰嫣无用,只得即刻起身去了大殿,让总管太监小团子帮忙传话。 纤云这边,虽然找到了四公主赫连芙柔,赫连芙柔也犹豫着,答应了会为公良缀儿求情,等真相查明之后在做定论。可惜,赫连芙柔向太后贺兰嫣求情无果,不好违背太后的意思,惹怒太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公良缀儿被押入大牢,出不上力。 临近晌午的时候,赫连瀛彻才忙完事务得了空,却听到小团子急急忙忙进来禀告,说是公良缀儿一早被太后命人带出了紫宸宫,以欺君之罪,暂时关押到了大牢。 赫连瀛彻闻听,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匆找太后贺兰嫣讨要说法。 太后贺兰嫣既然刚下令抓公良缀儿,自然也就提前做好了皇帝赫连瀛彻为前来骄阳宫要人的准备。 贺兰嫣见赫连瀛彻急匆匆进见,不慌不忙地坐在宝榻上等着,启声问道:“皇上怎么得空来了?” “缀儿她做错了什么?!母后为何要将缀儿押入大牢?”赫连瀛彻进骄阳宫的第一句话,就质问起太后贺兰嫣派人抓走公良缀儿的缘由。 “哀家只是按照大炎的律法办事!”太后贺兰嫣冷声回道。 “按照大炎的律法办事?!那儿臣敢问母后,缀儿她是犯了何罪,违背了哪一条律法?”赫连瀛彻想到公良缀儿在太后贺兰嫣的手上,心急如焚。 “皇上第一时间,不去质问公良缀儿,而是来骄阳宫质问哀家?!好!那哀家也有话要问皇上。皇上应该不会不清楚,其实公良缀儿与昔日在冷宫中暴毙的滢妃云缀儿不仅仅是长得相像,而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吧?!”太后贺兰嫣也不打算跟赫连瀛彻拐弯抹角,开口,直截了当地戳破谎言道。 “母后有何证据证明缀儿与滢妃是同一个人?”赫连瀛彻据理力争的反驳。 “证据?!那公良缀儿曾经在边田乡下生活时,收养她的朱生和钱氏夫妇,因为听说了坊间关于公良缀儿的传闻,特意千里迢迢赶到帝城,当面作证,指认公良缀儿。而那公良缀儿刚开始时,还拒不承认,甚至试图与朱生夫妇二人撇清关系,装作不识。若不是哀家早有准备,安排公良缀儿卖身的醉春楼老板娘和常年给平西侯弗送菜,熟知平西侯府上下人等的菜农来作证,估计她公良缀儿还是会一口咬定,她是平西侯府的千金,身世清白。如今,公良缀儿自己已经亲口承认了她那些不堪的过去,也承认她就是那年假死脱罪的妖妃云缀儿,皇上还有什么话说?难道,到现在了,皇上还要维护她这个有污点,满口谎言的妖女不成?” 太后贺兰嫣的一席话,说得赫连瀛彻一时间哑口无言。赫连瀛彻早猜到公良缀儿就是滢妃云缀儿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只是没有想到太后出手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来认证公良缀儿的身份。 赫连瀛彻扬唇一笑,“既然母后都已经知道了,那儿臣也没有必要,再向母后隐瞒。正如母后所说,平西侯公良奥的千金公良缀儿的确与朕的滢妃云缀儿是同一个人!缀儿她那时根本没有死!准确地说,是有人故意下了假的圣旨,想要对缀儿下毒手。然而缀儿命大,死里逃生。机缘巧合地回到了平西侯府,这才得知了其本就是平西侯府流落在民间的千金小姐的身世。至于,母后所说的,那些所谓的人证指证缀儿的那些污点,根本就是莫须有的谎言!缀儿虽然身世经历坎坷,但是她内心纯洁无瑕,清白高贵,根本就不是那些俗人口中所说的轻浮放荡之人。即便缀儿曾经被卖入秦楼楚馆,那也是歹人所害,并非是缀儿的本意。更何况,缀儿始终是清白之身,这一点,没有人比朕更了解。” 贺兰嫣冷声笑道:“皇上一口一个公良缀儿是清白的?可是即便皇上所言属实,那公良缀儿一直守身如玉,可她毕竟也是秦楼楚馆,烟花柳巷出来的女人!更何况,她还在乱臣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府上,给赫连云玦为奴为婢,贴身侍奉过,她与赫连云玦之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难道皇上就一直放任这样一个极有可能怀有二心的乱臣细作魅惑君心,祸乱朝纲?!就算皇上不在乎她的出身,就不怕满朝文武和黎民百姓们贻笑大方?”不论是作为大炎的太后,还是赫连瀛彻的养母,贺兰嫣都绝不希望公良缀儿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继续留在赫连瀛彻的身边,埋下隐患。 “缀儿是什么样的人,儿臣心里最清楚,所以,儿臣对朝臣和百姓根本无需解释什么。如果,有谁在背地里说儿臣和缀儿的闲话,那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总之,儿臣觉对不会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和不实传闻,就怀疑缀儿,放弃缀儿的!” 赫连瀛彻坚决的变态,他赫连瀛彻今生认定了公良缀儿,也要定了公良缀儿,任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 太后贺兰嫣闻听赫连瀛彻的话,气愤不已。看着赫连瀛彻执着不肯回头的样子,与当年先帝赫连云璜盛宠杜妃杜妙儿如出一辙。 贺兰嫣恨铁不成钢,先帝与新帝父子二人,竟然都是个多情痴情种,都同样栽倒在了女人身上,分别对两个妖女意乱情迷,言听计从! 第六百零八章 鞭心之痛 而赫连瀛彻自始至终都独宠公良缀儿一人,比先帝更甚! 贺兰嫣不由得担心,大炎的江山早晚会毁在公良缀儿这个女人的手上。 “皇上一意孤行,被那妖女迷惑,倒是理不清利弊黑白了!皇上可是忘记了,皇上之前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可是答应过哀家开出的条件,如若哀家查明了公良缀儿的身份有假,皇上可是断然不可让公良缀儿这样满口谎言的妖女入宫的。公良缀儿是乱臣细作在前,妖媚祸国在中,如今又欺君在后,按照大炎的律法,此妖女断不可留。而平西侯府上下包藏罪妃,偷梁换柱,合起伙来欺瞒皇上和哀家,以及宫中上下众人,也是罪无可恕,哀家已经吩咐了刑司审理此案,等候发落。” 太后贺兰嫣从查明公良缀儿的身份之后,就没有打算放过公良缀儿。 至于公良缀儿是不是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对贺兰嫣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除掉这个红颜祸水,贺兰嫣不惜将战功赫赫的平西侯公良奥也牵扯进来,一同论罪。 “母后口口声声说缀儿她是妖女,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安插在儿臣身边的细作。那么,儿臣倒是想要问问母后,自从缀儿入宫以来,可曾干涉内政?!可曾陷害忠良?!又可曾在后宫中兴风作浪?!即便缀儿那次死里逃生,侥幸生还,也未曾做过任何有意欺瞒儿臣之事。儿臣一早便知公良缀儿就是儿臣的滢妃云缀儿,她女扮男装,替长兄来帝城做质子之事,儿臣也早已知晓。缀儿她又何来欺君之罪?!如果简单地因为儿臣对缀儿的喜爱,而导致缀儿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那么,儿臣也定当难辞其咎。如果母后要论处,不如将儿臣也抓起来,一同定罪!” 在维护公良缀儿这个问题上,赫连瀛彻从来都不会让步。 尤其是这次,赫连瀛彻已经因为曾经的疏漏和失误,失去过公良缀儿一次,这一次,赫连瀛彻决不允许再有谁伤害到公良缀儿,就算是太后也不可以。 太后贺兰嫣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义琪王赫连瀛初早已在赫连瀛彻的安排下,深入地牢之中,不顾狱吏的阻止,救出了公良缀儿。 可惜,义琪王赫连瀛初还是来晚了一步,地牢的狱吏急功近利,为了能让公良缀儿早日开口认罪,签字画押,为求省事,竟然命狱卒对公良缀儿动用了鞭刑。 公良缀儿就算是再坚强,也终究是名弱女子,三五十鞭下去,被打得血痕累累,皮开肉绽。义琪王赫连瀛初刚到地牢之时,公良缀儿已经被狱卒打得昏了过去。 义琪王赫连瀛初上前赏了鞭打公良缀儿的狱卒一个耳光,命人将那动用私刑的狱卒和狱吏拿下,听候皇上发落。 而后,义琪王赫连瀛初抱起昏迷之中的公良缀儿,欲将公良缀儿送往紫宸宫中,请太医前来诊治。 却见刚刚清醒的公良缀儿一再要求,要先去骄阳宫面见皇上。义琪王赫连瀛初拗不过,只得抱着公良缀儿起身直奔骄阳宫,与新帝赫连瀛彻会合。 赫连瀛彻与太后贺兰嫣正在殿中剑拔弩张之时,义琪王抱着公良缀儿赶了过来。 “缀儿……缀儿……怎么会这样?!才短短两个时辰,他们……他们竟然敢对你动刑?!”赫连瀛彻看到公良缀儿被鞭打的遍体鳞伤,心痛不已,急忙将公良缀儿抱在怀中,恨不得立即将对公良缀儿动用私刑的狱卒碎尸万段。 公良缀儿微微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缀儿没事,皇上不要替缀儿担心。”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赫连瀛彻心疼地看着公良缀儿身上被鞭打的血痕,恨不能替公良缀儿承受这份鞭挞之苦。 赫连瀛彻转眸,朗声问身侧的义琪王赫连瀛初:“缀儿伤得这样,为何不先将缀儿送回紫宸宫医治?” 义琪王赫连瀛初还未答话,公良缀儿就启声开口道:“是缀儿求义琪王带缀儿过来找皇上的。缀儿是想劝说皇上,不要同太后置气。缀儿不希望,因为缀儿的事,而惹得皇上和太后母子之间闹得不愉快,伤了皇上和太后母子之间的感情和和气。” “缀儿,你怎么这么傻!到了这时,还在替他人说话?”赫连瀛彻抱着公良缀儿,手臂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会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赫连瀛彻转回身,对太后贺兰嫣道:“难道这就是母后所说的,秉公办事吗?!可儿臣分明看到是的阳奉阴违和滥用私刑!难道母后口中所说的真相和证据,就是屈打成招吗?!” 贺兰嫣一心想对公良缀儿除之后快,但是贺兰嫣用人证在手,证据充分,根本不需要在暗处做手脚,除掉公良缀儿。 狱卒动用私刑,鞭打公良缀儿并不是贺兰嫣的主意。所以贺兰嫣看到公良缀儿被狱卒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也深感意外。 “不管皇上相不相信,哀家从来没有指使或是默许过狱卒,让他们对公良缀儿动用私刑。这件事,哀家也不知情。” 太后贺兰嫣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因为赫连瀛彻根本就不会相信,一心想除掉公良缀儿的贺兰嫣,没有指使狱卒暗下黑手。更何况,还有之前冷宫假传圣旨,赐鸩酒的前车之鉴在先。赫连瀛彻更不敢相信太后贺兰嫣所说的任何话。 “母后兴许是忘了,之前冷宫中赏赐缀儿鸩酒之事了吧?”赫连瀛彻没有当着义琪王赫连瀛初的面挑明昔日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痛下毒手之事,已经是给足了贺兰嫣面子。但是,事关公良缀儿的安危,赫连瀛彻却从不让步。 “皇上若是不信,哀家也没有办法。”太后贺兰嫣无奈地说。 贺兰嫣话刚说完,就见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抱起,转身要走。 贺兰嫣在身后忙启声问道:“皇上要带着这个妖女去哪儿?” “母后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想要怎样?!该不会是母后定要逼死缀儿,母后才肯罢休吧?如果,缀儿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出了什么意外,儿臣绝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缀儿的人,也绝不会苟活,定会追随缀儿而去,如果母后不相信,就试试看。” 赫连瀛彻冷冷地说着,头也没回,直接抱着公良缀儿出了骄阳宫。义琪王赫连瀛初也随之退出了殿外。 第六百零九章 双簧唱和 陷入昏迷中的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彻抱回了紫宸宫,叫了御医来为公良缀儿诊治,开了方子。 赫连瀛彻清退了众人,独自一个人守着公良缀儿,为其上药。 公良缀儿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已敷好了药,被打得浑身是血的衣服,也被及时换下来。 公良缀儿睁开眼睛,就看到赫连瀛彻正忧思百结地,静静地守着她,眼里尽是自责与心疼。 “皇上……”公良缀儿冁然一笑,仿佛看到了赫连瀛彻守在自己面前,自己所有的苦,所收的痛,就全都突然消失不见了。 “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口,刚刚敷过药,当心伤口再次裂开。”赫连瀛彻眼底的心疼,触动着公良缀儿柔软而坚毅的心。 “缀儿又让皇上担心了!”公良缀儿幽幽地开口抱歉。 赫连瀛彻摇摇头,自艾自叹道:“是朕的错,是朕没能保护好你。朕答应过你,要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的。朕却一次次地使你因为朕,而身处险地,遍体鳞伤。朕懊悔不已。” “皇上无需自责的,是缀儿先对太后隐瞒了实情,欺瞒太后在先。太后因为得知了缀儿就是滢妃的身份,会勃然大怒,甚至要定缀儿的欺君之罪,也是在情理之中。”公良缀儿善解人意地宽慰自责愧疚的赫连瀛彻。 “可是太后却授意那些狱卒,对你动了私刑,害得你如此!”赫连瀛彻一提到此事,就愤慨不已,暗自握紧了拳头。 “太后手里已经有我隐瞒身份的证据,只管凭那些证据定我的罪就好,太后根本不必指使授意那些狱卒对我动刑,屈打成招。缀儿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那些狱卒和狱吏是想早一点结案,早一点邀功,才会对我痛下毒手,动了私刑的。”公良缀儿很清醒,就算是太后贺兰嫣想要除掉自己,也不必做得如此明显,落人口实。并且证据在握的太后,也根本没有必要买通那些狱卒动用私刑,对公良缀儿屈打成招。 赫连瀛彻听了公良缀儿的分析,觉得也有些道理,可是心底里还是对一直针对公良缀儿的太后有所芥蒂。 “有时朕想,如果朕与缀儿你只是寻常百姓,该有多好。”赫连瀛彻幽幽地说着,脸上忽然一抹苦涩地笑容,“缀儿,与朕私奔吧,离开这个充满禁锢和狡诈的皇宫,去一个美丽的,没有纷争,也没有那么多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令人压抑的条条框框的地方,过上真正幸福快乐的日子。” “皇上……”赫连瀛彻眼中的那一抹希望的光,映照在公良缀儿心底,拨动着公良缀儿的心向往之的心弦。 然而,理智却让公良缀儿瞬间清醒过来,“可是皇上并不是寻常百姓,肩上还有江山社稷的重担与使命,还有大炎的百姓需要皇上为他们谋福祉,还有,年幼的弘绩太子,也需要皇上的父爱与呵护。所以,皇上千万不要说这种要与缀儿私奔的话。因为这样,缀儿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罪人。缀儿也知道,皇上是担心缀儿在后宫中会受委屈。可是缀儿不怕,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受点委屈,受点伤,算不了什么的。” 赫连瀛彻倏然一笑,改口道:“朕也只是说说而已,就像缀儿你说的,朕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责任,又怎么可以轻易撂挑子呢!更何况有缀儿你在朕的身边,朕已经很幸福了,朕也应该知道满足。” “皇上……” 赫连瀛彻的嘴角微扬,露出往常那般慵懒不羁的笑容,可是细心地公良缀儿注意到,方才赫连瀛彻眼里闪动的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暗淡。 得知公良缀儿受伤的消息,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纷纷前来探望。就连淑妃宁平芷也赶来嘘寒问暖。 丹妃和婉嫔碍于颜面,也不得不前来装装样子,看望一下。 公良缀儿虽然被狱卒鞭打,受了伤,但是看样子并无大碍,更令丹妃和婉嫔生气的是,赫连瀛彻因为公良缀儿这次受伤的缘故,对公良缀儿更是细心呵护,关爱有加,亲自敷药喂食,令丹妃和婉嫔心中甚为嫉妒。 皇后贺兰蝶梦病逝后,虽然皇上昭告天下,后宫皇后之位,从此留空,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能在后宫之中一朝封后,母仪天下。但是所有妃嫔心中都很清楚,只要公良缀儿还留在皇上身边一天,其他人就绝无可能晋封为贵妃。永远都会被公良缀儿踩在脚下,再难晋升翻身。 皇后贺兰蝶梦的死,并没有给丹妃和婉嫔,以及其他妃嫔留下任何的机会。 丹妃本向太后和皇上奏明,想要代替皇后贺兰蝶梦收养太子弘绩。可是赫连瀛彻和太后未允。 太子弘绩如今名义上是鸾凤宫的嬷嬷和宫女小慧在带,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迟早会将太子弘绩的抚养权,交到公良缀儿手上。 现在,公良缀儿离上位封妃,只差了一步之遥。 而正在此时,妙手神医扁妙春突然向皇上请辞,决定离开皇宫,继续他闲云野鹤般隐居的生活。 而赫连瀛彻也十分尊重扁妙春的决定,同意扁妙春离宫。与其同时,御膳房的宫女玉儿,也即将被调到公良缀儿的身边,主仆团圆。 眼看着公良缀儿高楼将起,丹妃和婉嫔怎会善罢甘休。 丹妃和婉嫔两个人商议好了,要合演一出戏,拖公良缀儿下马,一劳永逸,彻底除掉公良缀儿这个心腹大患。 扁妙春作为丹妃和婉嫔利用陷害公良缀儿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皇宫。 时间紧迫,丹妃和婉嫔只得提前行动,故意在去骄阳宫给太后问安回来时,守在太后贺兰嫣的心腹嬷嬷邢嬷嬷的必经之路上,提到皇后贺兰蝶梦的死因。 “皇后娘娘原本好好的,怎么人就这样走了呢?难道姐姐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婉嫔一眼瞥见邢嬷嬷走过来,挑了半高的声音,启声问身旁,早已做足了准备的丹妃。 “谁说不是!皇后病得离奇,没想到刚生下太子,人就……”丹妃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我倒是听说,皇后娘娘病得蹊跷,绝非是仅因身体孱弱和难产导致的。”婉嫔见邢嬷嬷走得更近了一些,继而说道。 “妹妹此话怎讲?”丹妃捧话道。 第六百一十章 撒诈捣虚 “姐姐有所不知,我的贴身宫女流莺与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小慧原本是老乡,平日里关系也很好。我也是听宫女流莺转述的。她说鸾凤宫的宫女小慧曾经跟她提起过,皇后娘娘之前因为有孕在身,身体也比较虚弱,所以需要养胎保胎才可。那公良缀儿平日里就与皇后娘娘走得近,不知何时听说了此事,竟然向皇后娘娘推荐了一位山野大夫,来为皇后娘娘养胎。”婉嫔描绘地有声有色,如同亲闻亲历一般。 “妹妹说的那个山野大夫,可是住进宫里来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丹妃故意装作不知,细细询问婉嫔。 “正是他!”婉嫔讲得眉飞色舞,“可奇怪的事,自从那扁神医给皇后娘娘诊脉,开了安胎的方子之后,皇后娘娘的身体竟一日不如一日的越发虚弱严重起来。小慧本要去找公良缀儿和那山野大夫扁妙春理论,可是姐姐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个面慈心软之人,向来是慈悲为怀的。皇后娘娘信任公良缀儿,也没把扁妙春开的药方有误的事,放在心上。可是久而久之,皇后娘娘却隐疾发作,咳嗽不止,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可那扁妙春看了,仍旧说皇后娘娘的身体无碍,继续开了方子,加了点剂量,让御膳房的烧火丫头,也就是原来在旎馨苑侍奉滢妃的玉儿给熬药吃着。没想到,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调养成,反而伤了元气。听说皇后娘娘难产时,公良缀儿还百般提议,让那个山野大夫扁妙春前来为皇后娘娘接生呢。” “这么说来,皇后娘娘是碰上了庸医了?!”丹妃讶然问道,还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在不远处驻足偷听的邢嬷嬷听得更加清楚些。 “这个我倒是不敢说,只是这其中有太多的巧合,没有办法解释。要说皇后娘娘的病重与公良缀儿介绍进来的那个山野大夫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反正我是不信的。只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太过信任公良缀儿了,所以才一直没有人怀疑揭发过此事。我也是听流莺从鸾凤宫里的宫女小慧那儿听说的,要不然也像大家一样,会被公良缀儿一直蒙在鼓里。” 太后贺兰嫣的心腹邢嬷嬷将丹妃和婉嫔的对话,一一记在心里,转身急忙回了骄阳宫,踏入宫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太后贺兰嫣说明此事。 “哦?!还有这等事?!那个扁神医不是说是皇上派人请进宫中来的吗?怎么成了公良缀儿引荐进来的了?”太后骇讶,一肚子疑惑。 邢嬷嬷恭声回答:“这个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十分清楚。奴婢也只是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丹妃娘娘和婉嫔娘娘的谈话中得来的。奴婢觉得要想查清楚这件事,为皇后娘娘讨还一个公道,就不得不从丹妃和婉嫔两位娘娘入手,询问抽查此事。或是直接叫来鸾凤宫的宫女小慧和婉嫔的贴身宫女流莺,一问便知。” 太后贺兰嫣厉眸一转,启声吩咐道:“传哀家的旨意,召丹妃、婉嫔、宫女流莺和鸾凤宫的宫女小慧觐见。” “是!奴婢这就去办!”邢嬷嬷应声答应着,退出了殿外。 不过多时,邢嬷嬷就将丹妃、婉嫔、宫女流莺和鸾凤宫的宫女小慧一一带到。 为了保险起见,太后贺兰嫣还特意将几人穿插询问,以证实她们所说是否属实。 太后贺兰嫣先是询问了丹妃和婉嫔二人。 “丹妃、婉嫔,哀家听说你二人在御花园中,暗地里谈论皇后病故之由,可有此事?” 太后贺兰嫣的召见,正合了丹妃和婉嫔的心意。二人早已商议好了应对之策,自有一套说辞,应付太后的问话。 “回太后的话,臣妾并不敢议论皇后娘娘殡天之事。”丹妃一脸无辜地回道。 “可是哀家听邢嬷嬷说,邢嬷嬷亲耳听见你二人在御花园中议论皇后病重的原因。你二人既不肯认,难不成是邢嬷嬷对哀家说了谎,故意捏造?!”太后贺兰嫣面有厉色,不怒自威。 丹妃和婉嫔二人佯装惶恐。 婉嫔恭声改口道:“臣妾确实不是有意要提起皇后娘娘之事的。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贺兰嫣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大胆!竟然敢背后议论皇后娘娘殡天这般宫中忌讳之事!丹妃、婉嫔,你二人该当何罪!” 丹妃和婉嫔双双跪倒在地。 婉嫔连忙开口辩解:“太后恕罪!皇后娘娘心慈仁厚,后宫之人,无人不敬重。皇后娘娘殡天,臣妾二人也为之难过不已,痛断心肠。只因臣妾的宫女流莺无意中从鸾凤宫宫女小慧的口中,听到了些有关之前皇后娘娘病重的缘由,告知给了臣妾,臣妾觉得皇后娘娘病重殡天之事,似有蹊跷,这才禁不住跟丹妃聊了几句,不想却被邢嬷嬷听到。还请太后恕臣妾二人无心之罪!” “你说,皇后病重殡天,事有蹊跷?”太后贺兰嫣顺着婉嫔的话,问道。 婉嫔故意停顿犹豫了一下,“臣妾也是听宫女流莺说起的。听鸾凤宫的宫女小慧透露,皇后娘娘在宫中安心养胎之时,公良缀儿时常去鸾凤宫看望皇后娘娘。后来,还从宫外找了以为山野大夫入宫为皇后娘娘安胎调养身体。可是不知怎的,那山野大夫开了几副方子,皇后娘娘服用过后,身体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更加虚弱了。臣妾还听说,当时在御膳房中曾为皇后娘娘煎滋补汤药的,正是旎馨苑曾经的宫女玉儿。而皇后娘娘生产当天,也是公良缀儿主动向皇上提及要那山野大夫为皇后娘娘助产的。皇后娘娘突然病逝,这其中的缘由,很难不让人将以上的疑点联系起来。” 太后贺兰嫣细细地听着,凝眉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绝无半点谎言!”婉嫔当场立誓。 “好!”太后启声吩咐身侧的邢嬷嬷,“传哀家的话,命宫女流莺和小慧进来问话!” 邢嬷嬷答应着,将宫女流莺和小慧二人带了进来。 流莺和小慧胆战心惊地跪倒在地,并不知道太后召见她二人问话,是因何事。 “你二人可知道,哀家传你们前来问话,是为何事?”太后冷颜启声问跪倒在地的宫女流莺和小慧。 流莺和小慧二人纷纷摇头,异口同声回道:“奴婢们不知。” 第六百一十一章 池鱼之殃 “小慧,哀家且问你,你曾经对宫女流莺透露,称公良缀儿曾经向皇后娘娘推荐了一位山野大夫,叫扁妙春的,并由扁妙春负责为皇后娘娘安胎调养身体,可有此事?”太后贺兰嫣单刀直入,幽幽启声。想尽快了解事情背后的真相。 小慧听太后贺兰嫣这么一问,才恍然想起,之前无意间与婉嫔的贴身宫女流莺曾经提到过,扁妙春为皇后娘娘安胎之事。小慧没曾想,自己一时间口无遮拦的无心之言,竟然传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 因为小慧对公良缀儿一直心怀芥蒂,所以,在小慧的印象里,一直认为公良缀儿讨好皇后娘娘,甚至是引荐扁妙春为皇后娘娘安胎,定是另有企图,心怀鬼胎。所以,太后贺兰嫣现在问起,小慧心里倒是有惊讶意外,又有些庆幸。 小慧瞥了身侧的流莺一眼,知道自己曾经与流莺所说的话,应该是被流莺泄露了。又见流莺的主子婉嫔和丹妃娘娘也在殿上,心中也就明白了一二。 小慧埋首开口答道:“回太后的话,奴婢确实曾经与宫女流莺提到过,公良小姐曾安排妙手神医扁妙春扁大夫为皇后娘娘把脉诊断,安胎调养之事。” 太后贺兰嫣见小慧承认,于是点了点头,“哀家还听说,皇后娘娘服用了公良缀儿推荐的大夫扁妙春开的方子之后,身体不仅没有调养恢复,反而越发虚弱严重,可是真的?” 皇后贺兰蝶梦是太后贺兰嫣最最疼爱之人,贺兰蝶梦的死,对贺兰嫣来说,打击很大。就连一直照顾在贺兰嫣身侧的邢嬷嬷等奴婢,都看得出来,自那日皇后贺兰蝶梦出殡下葬之后,太后贺兰嫣便一夜之间整个人憔悴了许多,鬓角又增加了几缕银发。 如今,贺兰嫣无意间听说皇后贺兰蝶梦死的蹊跷,并且很有可能与自己的眼中钉公良缀儿有关,定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查个水落石出,为皇后贺兰蝶梦讨还公道。 而小慧亲眼看见皇后贺兰蝶梦一直偏袒维护公良缀儿,而公良缀儿却无论在皇后娘娘生前还是身后,都一直霸占着皇上的宠爱,就连皇后娘娘留在世上的唯一的骨血——太子弘绩,也被公良缀儿抢夺收养了去。小慧自是替皇后娘娘心有不甘。 现在,太后贺兰嫣既然闻听了此事,小慧觉得这正是一个可以为皇后娘娘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小慧恭声回答:“回禀太后,皇后娘娘安胎之际,公良小姐时常回到鸾凤中探望,也曾向皇后娘娘引荐了,据说是被称为妙手神医的大夫扁妙春扁神医进宫,为皇后娘娘调养身体。可自从皇后娘娘服用了扁神医开的方子之后,整个人的身体越发虚弱,时常难寐。奴婢曾经劝说皇后娘娘再找其他御医瞧瞧,可是太后也知道,皇后娘娘对公良小姐一直十分信任,对公良小姐推荐进来的扁神医也从未怀疑过什么。所以,皇后娘娘一直按照扁神医的医嘱服药,即便是身体不适,也未曾说过什么。只当是有孕在身的反应。可奴婢却觉得公良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心中是怎么想的,奴婢不曾知晓。只知道,皇后娘娘临终之前,曾经将太子殿下,托付给公良小姐照顾,而公良小姐大概也了不得答应了下来。奴婢是怕,公良小姐这一步步,步步为营,只怕会鸠占鹊巢,夺走了本属于皇后娘娘的一切。所以,奴婢斗胆,对公良小姐的初衷不得不有所怀疑。” “你是觉得,公良缀儿是故意在宫外找了一个庸医,贻误了皇后的病情?怀疑公良缀儿关心皇后,讨好皇后是另有所图?”太后贺兰嫣自己不想挑明自己心中对公良缀儿的怀疑,却想让宫女小慧发声,出言为公良缀儿的歹心定性,声讨。 小慧虽然对公良缀儿有敌恨之意,但是也不敢因为自己略带偏见的猜测,就在骄阳宫中,当着太后和丹妃、婉嫔的面,大放厥词。 小慧只得婉转表达内心的想法,“这一切也只是奴婢的猜测,奴婢手里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公良小姐是否是有意对皇后娘娘不利。奴婢只是觉得,将公良小姐前后对皇后娘娘所做的种种,串联起来,就会觉得整件事可能不那么简单和单纯。” 丹妃也在一旁,听到小慧将自己想说的话,引了出来,便插嘴,补上一刀,“臣妾听了宫女小慧这番心里话,倒更加觉得皇后娘娘病重,恐怕与公良缀儿脱不了干系。太后想,公良缀儿为何一直讨好皇后娘娘,进出鸾凤宫,进献殷勤。外表上听起来,是公良缀儿十分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可是着实一想,却不难发现,一旦皇后娘娘有了什么闪失,最终渔翁得利的人,非她公良缀儿莫属。更不要说,公良缀儿本来就是虚伪至极,不知检点,又满口谎言之人。她会为了日后登上皇后的宝座,难保不会在皇后娘娘怀孕生产期间,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臣妾觉得,太后想要查清此事,那与公良缀儿关系甚密,即将出宫的扁妙春和御膳房中的宫女玉儿二人,就绝不能放过。” “是呀,丹妃娘娘说的对,臣妾也是这样觉得。”婉嫔也跟着煽风点火。 太后贺兰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注意。 铲除公良缀儿这个祸患是迟早的事,只是,贺兰嫣刚刚与皇上赫连瀛彻闹翻,现在赫连瀛彻以一直派人守在紫宸宫,没有他的执意,就连贺兰嫣也无法将公良缀儿带出来问话。 所以,直接逼问审讯公良缀儿,暂时是行不通的。 太后贺兰嫣寻思了一下,要想查明皇后娘娘的真实死因,就必须按照丹妃和婉嫔二人所说,要从整件事的关键人物——扁妙春和宫女玉儿入手。 贺兰嫣吩咐丹妃、婉嫔和宫女流莺、小慧暂且退到一旁,传令将暂住善道轩的妙手神医扁妙春和御膳房中的宫女玉儿二人带入骄阳宫中问话。 妙手神医扁妙春已经向皇帝赫连瀛彻请辞,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宫离开。谁知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扁妙春正在善道轩中收拾行李,却见骄阳宫的太监传话,说是太后传他过去问话。 扁妙春不问,也能预感到太后贺兰嫣急忙召见自己问话,一定是因为自己此前为皇后贺兰蝶梦安胎之事。 第六百一十二章 插圈弄套 妙手神医扁妙春跟着前来传话的太监去了骄阳宫面见太后。 与此同时,御膳房中当差的宫女玉儿,也被骄阳宫的嬷嬷带到了殿中。 “草民扁妙春拜见太后!”扁妙春作揖施礼。 太后贺兰嫣虽在那日皇后贺兰蝶梦生产之时,见过扁妙春一面,但因为产房出出进进的人繁多,贺兰嫣又心系着皇后母子,所以倒是对这个妙手神医扁妙春没有太大的印象。 今日,太后传召扁妙春问话,近距离细看,才发觉扁妙春长得其貌不扬,衣着寒酸,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懒散疯癫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医术高明的神医该有的样子。所说这扁妙春像是街边的拾荒乞丐,倒是更为适合。 以貌取人,虽不足取。但是太后贺兰嫣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疯癫穷酸的扁妙春是个滥竽充数的冒牌货。 “你就是自称‘妙手神医’的扁妙春?!”太后贺兰嫣睥睨不屑地扫视了扁妙春一眼,冷声问。 扁妙春笑呵呵地,躬身回答:“太后谬赞了!草民这‘妙手神医’的名号,可不是草民自诩的,而是世人封誉的。” 太后贺兰嫣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知谦逊之人。到了此时,还不忘借机拐弯抹角地夸赞炫耀自己一番。丝毫不把贺兰嫣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贺兰嫣轻蔑一笑,“听说你是公良缀儿推荐进宫,为皇后娘娘保胎的大夫?” “草民不才,无非是尽自己毕生所学,竭尽所能而已。” 扁妙春词不达意的话,让太后贺兰嫣听着不大顺耳。再看看扁妙春疯疯癫癫,怪里怪气的样子,就更是对他“妙手神医”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哀家听说,那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妙手神医可是常年隐居,鲜有人知,更鲜少露面出诊。你说你是妙手神医扁妙春,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神医的身份?” 扁妙春咧嘴一笑,恭声答道:“草民身上既无胎记,又无令牌,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草民的身份。” 扁妙春诙谐作答,太后贺兰嫣对扁妙春的怀疑早已不言而喻,扁妙春也不奢望强行解释,越描越黑。 太后贺兰嫣微微一笑,“你倒是坦诚!既然你没有办法证明你就是妙手神医扁妙春,那么,哀家可不可以这么认为,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身份造假,冒名顶替充当神医,混入宫中的?” 扁妙春乐呵呵地认真寻思了片刻,点点头道:“太后若不这么说,草民还真是没有想到。太后这一提醒,草民才发觉,草民这神医的身份,很有可能被人冒领了去!” 太后贺兰嫣看着扁妙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嗤笑道:“哀家可没有功夫,跟你在这里耍嘴皮子!哀家只问你,那公良缀儿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混入宫中,毒害皇后的?” “太后说笑了!草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吃回扣的呀!太后应该也看得出来,草民这身行头加吧加吧,也换不出二两酒钱。别说公良小姐没有与草民坐扣,就算是别人真有这心思,也得找个更像一点的人冒充神医才是。草民这样疯癫寒酸的,若不是公良小姐和皇后娘娘看得起,又哪里有人敢用呐!” 扁妙春说话,向来无边无际,做事也是颠三倒四,标新立异,不走寻常路。所思所想,往往超乎常人预料。 太后贺兰嫣见扁妙春乖张古怪,说话不着边际,顾左右而言他,所答非所问的,一大堆废话,也懒得跟他啰嗦。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直站在一旁,有些瑟瑟发抖的宫女玉儿。 “玉儿!哀家问你,前一段时间,皇后娘娘安胎调养的补药,可是你负责熬的?” 玉儿紧忙回答,声音多少还因害怕而有些发抖,“是!御膳房的嬷嬷忙不过来,倒是让奴婢帮着给皇后娘娘煎过几回药。” “可皇后自从吃了你煎好的药之后,身体便越发虚弱,这又是怎么回事?”太后贺兰嫣将凤眉一挑,面色俱厉。 玉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只是奉命煎药,不敢有半分差错。况且,奴婢也并未曾听说皇后娘娘用药后的反应。奴婢对皇后娘娘的事,毫不知情。还请太后明鉴!” 玉儿急忙澄清,在太后贺兰嫣看来,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推脱。 “你说你不知道?”贺兰嫣再次厉声诈问。 “奴婢真的不知情。”玉儿坚定回答。 这时,太后贺兰嫣的心腹邢嬷嬷附在贺兰嫣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太后贺兰嫣听罢朗声说道:“既然你不敢承认,那就请御膳房的梁嬷嬷与你当场对峙!” 贺兰嫣一声令下,原本等待在宫外的御膳房管事梁嬷嬷欠身进来。 “老奴拜见太后!” 贺兰嫣命梁嬷嬷起身。 “梁嬷嬷,你是在御膳房管事的老嬷嬷了。御膳房的事,你比哀家要清楚的多。你只管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向哀家禀明!哀家自当有赏!” 那御膳房的梁嬷嬷本是太后贺兰嫣安插在御膳房的线人,历来是为太后所用。但梁嬷嬷是个财迷,早就已经被丹妃用钱财收买了去。梁嬷嬷安插在御膳房中,按照丹妃的吩咐一直死死盯着负责烧柴生火的宫女玉儿。 而前一段时间,梁嬷嬷也刚好借故,将给皇后娘娘煎药之事,派给了玉儿去做。 玉儿也没多想,便按照梁嬷嬷的吩咐,给皇后娘娘煎药。玉儿只知道那是给皇后娘娘安胎滋补身体的药,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次太后召见玉儿问话,梁嬷嬷就知道定是为了玉儿给皇后娘娘煎药之事。于是特意说通了邢嬷嬷,也跟了过来作证。 “回太后的话,玉儿本来是御膳房负责烧柴生活的宫女,前一阵子因为负责给皇后娘娘煎药的宫女生了病,所以,奴婢就安排了玉儿给皇后娘娘煎药。后来奴婢听鸾凤宫里的人说,皇后娘娘服用了玉儿煎的汤药之后,身体不适。于是,就留意着玉儿是不是在煎药时偷懒,熬错了火候和时辰。后来,奴婢也是多了一个心眼,将玉儿给皇后娘娘煎药的药渣留了一份。本来也没想着怎样,但皇后娘娘突然病重殡天,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就想着将之前留着对比的药渣清了。谁知,邢嬷嬷今日就将玉儿叫到了骄阳宫太后这里。”梁嬷嬷有板有眼地说着,与丹妃等人配合默契。 第六百一十三章 困境求援 “你说,你当时留了玉儿煎药时留下的药渣?!那现在这药渣可还在你的手上?”贺兰嫣似乎从御膳房的梁嬷嬷那里,听出了一丝契机。 梁嬷嬷急忙点头,答道:“说来也巧,皇后娘娘殡天多日了,奴婢想着这些药渣也未必能派的上什么用场。奴婢今天本是想要将那药渣倒掉的,可遇见太后召见玉儿问话,奴婢就多留了个心眼,暂且将那药渣收好,一同带了过来。” 梁嬷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药包来。 邢嬷嬷将那药包接到手里,呈在太后贺兰嫣面前。 太后贺兰嫣命邢嬷嬷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药渣无疑。 贺兰嫣忙命宫中御医前来验明药渣中的成分。 而就在邢嬷嬷将那药包从梁嬷嬷手中接过之时,嗅觉灵敏的妙手神医扁妙春却闻到了一丝麝香的味道。 然而,麝香滑胎,扁妙春根本不会将麝香这种不利孕妇以及胎儿的药材配在药里。可这麝香之气,却实实在在地从那所谓的药渣中传来。 扁妙春预感到,御膳房的梁嬷嬷呈上去的药渣,极有可能早已被人掉了包,或者,是那梁嬷嬷早已同其他人串通好,要借御膳房宫女玉儿之手,污蔑陷害公良缀儿。 太医的分析结果,果真不出扁妙春所料,那份药渣中的的确确被人掺加了可令孕妇滑胎的麝香。 太后贺兰嫣当场勃然大怒,嗔声直指跪在殿下的宫女玉儿:“大胆玉儿!你竟敢在皇后的安胎药中添加麝香,谋害皇后!” 玉儿根本不知道,自己为皇后娘娘熬的汤药中,怎么会有一味麝香。被太后突然这么一问,立马慌了神。 “奴婢什么都没有做!更不可能会陷害皇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药中,怎么会有麝香的!”玉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声音也有些哽咽和沙哑。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太后贺兰嫣凤目圆睁,一副要吃人剔骨的架势。 “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药中为何多了一味麝香!奴婢只是奉命熬药,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情。”玉儿眼含热泪,百口莫辩。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婉嫔从旁提醒道:“太后息怒!臣妾想也许这麝香不一定是宫女玉儿放的,太后倒是可以查查看,当初扁神医开的方子、抓的药里面,可有什么?” 贺兰嫣怒火正盛,掉转头来,命人将当日扁妙春开给御药房的药方呈上来过目。 又过了一会儿,御药房的宫人将扁妙春的开给皇后贺兰蝶梦安胎的两个方子呈了上来。 太后贺兰嫣看过之后,又交由宫中几位御医瞧看。 御医们辨认了一下扁妙春开给皇后娘娘的安胎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如实向太后贺兰嫣禀明实情。 太后贺兰嫣瞧了一眼御医手上的方子,又看了一眼殿下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的扁妙春,心中渐渐放下了一点对扁妙春的怀疑。不过,对扁妙春是否真的就是民间盛赞的妙手神医,以及扁妙春进宫是否被公良缀儿收买,为其做事,贺兰嫣还就是持怀疑的态度。 贺兰嫣拍桌,断然喝道:“宫女玉儿!御医已经认定了扁妙春所开的药方无误,但是经过你手熬制的汤药中却出现麝香这味禁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玉儿满脸委屈,启声辩解:“太后明鉴,此事真的不是奴婢所为。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之前为皇后娘娘熬的汤药里,怎么会多了一味麝香。奴婢……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 “还敢狡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呐!将她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直到她开口认罪为止!” 贺兰嫣一声令下,殿外的侍卫将宫女玉儿从地上架起,拖出了殿外。 任凭玉儿如何央求解释,太后贺兰嫣也不为所动。依旧下令动刑。 扁妙春知道此时为玉儿求情,不仅救不了玉儿,反而会激怒正在气头上的太后,适得其反。扁妙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儿拖出去,无计可施。 而丹妃、婉嫔二人看到曾经在旎馨苑服侍公良缀儿的宫女玉儿被太后下令杖责,心中大快。即使这杖刑没有打在公良缀儿身上,但至少杀鸡儆猴,也能杀杀公良缀儿的威风,给恃宠而骄的公良缀儿一个下马威。 玉儿被打得几次昏厥,又几次被冷水泼醒,皮开肉绽,却一直咬死没有承认自己在皇后娘娘的汤药中动手脚。 三十大板下去,玉儿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昏死过去。 太后贺兰嫣下令将玉儿以毒害皇后的罪名,收押关进了大牢,等候进一步的审问。 而扁妙春也被怀疑神医的身份造假,而被收监,同样锒铛入狱。 与公良缀儿有关联的玉儿和扁妙春都被太后关押进了地牢。 然而,还在紫宸宫中养伤的公良缀儿对此还毫不知情。 倒是赫连芙灵因为赫连芙柔的缘故,听说了此事,急急忙忙地传话给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闻听,如五雷轰顶。公良缀儿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公良缀儿因为皇帝赫连瀛彻的保护,太后贺兰嫣暂时动不了她,如今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与公良缀儿有关联的扁妙春和玉儿二人开刀。 对于扁妙春和玉儿因为自己而遭受的无妄之灾,公良缀儿深感自责。眼下,公良缀儿只好亲自去找皇上,希望皇上为其出面,将扁妙春和玉儿从大牢里解救出来。 公良缀儿不顾纤云和弄月的劝阻,拖着伤口还未愈合的身体,直奔大殿而去。 然而,此时的赫连瀛彻还没有下朝。公良缀儿被侍卫们拦在门外,无法进去,及时禀明。只好暂且等待在殿外,等皇上赫连瀛彻下朝后,再面见禀明此事。 公良缀儿顶着日头,忍着身上鞭伤的疼痛,焦急地等待在殿外。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赫连瀛彻才下了早朝。 公良缀儿见文武百官一一散去,这才起身进了殿内,面见赫连瀛彻。 “缀儿,你伤口还未痊愈,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赫连瀛彻下了早朝,本是移驾到御书房的,却见公良缀儿匆匆忙忙地进来。赫连瀛彻深知若非没有要事,公良缀儿是不会轻易到大殿中打扰的。 “缀儿有急事要想皇上禀明!还望皇上出面搭救!”公良缀儿紧张焦急的表情,让赫连瀛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第六百一十四章 提犯亲审 “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赫连瀛彻挽着公良缀儿有些冰凉的手,坐下说话。 公良缀儿将扁妙春扁神医和宫女玉儿被太后叫到骄阳宫问话,又被太后杖责关押进大牢的事,一一说给赫连瀛彻听。 赫连瀛彻听罢,面色微沉,讶然道:“怎么会这样?!母后怎么会好端端地又拿扁神医和玉儿做起了文章!” “缀儿匆忙赶来,就是恳请皇上能出面搭救扁神医和玉儿!现在能救出扁神医和玉儿的,就唯有皇上了!” 看着公良缀儿伤势未愈,却又一脸焦急的模样,赫连瀛彻尽是心疼。 “朕答应你,一定会出面,将扁神医和玉儿救出来。绝对不会让扁神医和玉儿遭受不白之冤的。” 赫连瀛彻下令吩咐小团子带人去大牢将扁妙春扁神医和宫女玉儿救出来。怎奈,玉儿下毒谋害皇后和扁妙春身份造假一事,已经交由刑司接手审理。 小团子虽奉旨前来放人,但是没有任何能洗刷玉儿和扁妙春清白的证据。刑司竟不肯放人。拒绝了小团子的要求。 无奈之下,小团子只好急忙回去禀报。 赫连瀛彻闻听,愤然起身,忍不住去找太后贺兰嫣理论。 贺兰嫣知道赫连瀛彻会因为扁妙春和玉儿的事来质问自己,只是没想到赫连瀛彻的消息如此灵通。刑司前脚刚收押了玉儿和扁妙春,后脚赫连瀛彻就派人提人,还亲自来骄阳宫质问。 “皇上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呀!这么快,就听说了扁妙春和玉儿被收押待审的消息。”太后贺兰嫣幽幽启声,表情似笑非笑,眯起眼睛,瞧着似有怒意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转怒为笑,慵声道:“母后只说对了一半。儿臣这次来,并不是来询问母后关押扁妙春扁神医和宫女玉儿的缘由的,也不是恳请母后高抬贵手,放过他二人的。” “哦?那皇上这是……”贺兰嫣好奇赫连瀛彻前来的用意。 “儿臣这次来面见母后,是想要商议着如何审理查清皇后被毒害之事的!” 赫连瀛彻的回答让贺兰嫣倍感意外。贺兰嫣知道,赫连瀛彻绝不会轻易放弃救出扁妙春和宫女玉儿的机会的。就算是为了他的公良缀儿,赫连瀛彻也会竭尽全力,保住扁妙春二人的性命和平安。 “皇上这话,倒是让哀家有些意外。皇上竟然也开始关心起皇后的死因了!” “蝶梦是儿臣的妻子,也是母后为儿臣亲选的皇后,蝶梦亡故,儿臣心中自是痛心疾首。既然现在母后掌握了些证据,怀疑起扁妙春和宫女玉儿联合起来毒害皇后,涉及到蝶梦之事,朕不能不管。如果,扁妙春和玉儿毒害皇后是真,那么,儿臣也想亲自查明真相,为儿臣的皇后蝶梦讨还一个公道。”赫连瀛彻手中没有证据,无法直接理直气壮地将扁妙春和玉儿救出,只得采取这个迂回的法子,顺藤摸瓜,调查出事情真相。看看整件事,是宫中何人在作祟。 “好呀,皇上既然有这个心,那么哀家也自然会鼎力支持皇上,帮助皇上查明真相。不过,哀家已经先行一步,将审问扁妙春和宫女玉儿的事,交由刑司处理了。哀家相信,用不了几日,刑司必然会出答复。” 贺兰嫣有证据在手,定扁妙春和宫女玉儿的罪,不在话下。所以,也不在乎赫连瀛彻是否会干预进来。 若是赫连瀛彻非要支持公道,而扁妙春和玉儿也查明受命于公良缀儿,合谋毒害皇后,到时候,赫连瀛彻也无法再提公良缀儿等人说话。贺兰嫣清除公良缀儿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儿臣倒是觉得,这件事事关一国之皇后,不宜私下审问查实。整件事,应该由儿臣和母后亲自提审,才更有震慑的效果。” 比起含冤入狱,赫连瀛彻更加担心那些大牢的狱吏会向之前对待公良缀儿那样,对扁妙春扁神医和宫女玉儿滥用私刑,屈打成招。若是如此,更不利于查清事实真相,还他二人清白。 太后贺兰嫣这次也很爽快,点头对赫连瀛彻的建议也表示赞同。 于是,赫连瀛彻命人将已经被关押入狱的扁妙春和宫女玉儿即刻提审出来,亲自问话。 扁妙春和玉儿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打死也不会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赫连瀛彻也顺藤摸瓜,按图索骥,找到了此事的真正来源——丹妃和婉嫔,以及同样涉及此事的宫女流莺和小慧。 太后贺兰嫣见赫连瀛彻将相关人员都逐一审问,不由得开口更正道:“皇上既然如此看重此事,一定要查明一个真相,那么皇上就不能厚此薄彼。要说与此事又牵连之人,那么,公良缀儿也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皇上召集涉事的众人,也定然不能独独将公良缀儿落下。” 赫连瀛彻早已预料太后贺兰嫣会如此,便慵声笑道:“那是自然,儿臣来之前,已经吩咐人,稍后将公良缀儿也带来偏殿中问话了。” 赫连瀛彻的话音刚落,就见总管太监小团子带着公良缀儿和公良缀儿的两个侍女纤云和弄月三人进来。 贺兰嫣倒是没有想到,赫连瀛彻这次下了血本,如此雷厉风行,连他最偏爱的公良缀儿都不惜搭了进去。 赫连瀛彻向丹妃和婉嫔逐一询问,丹妃和婉嫔早已暗中谋划了一番说辞,她二人的回答,与对太后贺兰嫣的说辞一模一样,丝毫没有破绽和偏差。 赫连瀛彻又启声询问宫女流莺和鸾凤宫的宫女小慧。她二人也与之前说的相同。 只是,小慧心中明镜,皇上钟爱公良缀儿,被公良缀儿迷得神魂颠倒,绝不会轻易相信,公良缀儿与皇后娘娘的死有所关联。所以,小慧在回答赫连瀛彻的问题时,语气没有像之前回答太后贺兰嫣的那样笃定和坚决。毕竟,小慧的分析也只能是主观的猜测,小慧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公良缀儿是间接害死皇后娘娘的凶手。 赫连瀛彻听了小慧的一番答话之后,开口询问道:“小慧,朕知道你对皇后忠心耿耿,皇后的突然离去,你也一定很是伤心。但是,朕方才听你说的这些所谓的怀疑,其实也只是你自己凭空的猜测,根本无法证明扁妙春的身份造假和玉儿毒害皇后之罪。要知道,偏见和误解也是可以杀人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识恶辨善 “奴婢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奴婢可以肯定的是,皇后娘娘在服用了扁神医所开的药之后,整个人的身体越发不好,出现了很多不良的反应,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皇后娘娘的隐疾突然恶化,不能不说与扁神医开的药方毫无关系。”宫女小慧一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太后贺兰嫣启声解释道:“你说扁妙春药方有误,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哀家已经询问过宫中的几位御医,他们已经证实了,扁妙春所开的方子,确实是安胎保胎的良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这药方到了御膳房,到了负责为皇后熬药的宫女玉儿的手中,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味可以让孕妇滑胎的麝香!” 贺兰嫣转眸冲宫女玉儿道:“玉儿,这药渣中,凭空多出来的麝香,你又如何解释?” 玉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并不知道那药里会含有什么麝香。奴婢也未曾做过任何对皇后娘娘不利的事。还请皇上和太后明察!” 赫连瀛彻突然对太后贺兰嫣口中所说的那位皇后贺兰蝶梦熬药的药渣产生了怀疑。 赫连瀛彻先开口澄清道:“母后既然说宫中的御医已经看过了扁神医为皇后所开的安胎的药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也就说明扁神医的医术并没有什么问题。儿臣也可以在这里,当着母后和众人的面,证明扁神医的身份并不没有造假,扁妙春确实就是民间被人誉为的‘妙手神医’。之前,御戎卫营营中发生天花之时,就是这位扁神医医治好了余灵均的天花,解了公良缀儿所中的赛天花之毒。医术十分高明。并且,这次请扁神医到宫中为皇后诊脉,调养,也是朕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 赫连瀛彻当着太后贺兰嫣和妃嫔宫娥的面,直接澄清了有人怀疑扁妙春神医身份造假一事,还了扁神医的清白。 可是太后贺兰嫣还不依不饶,道:“就算扁妙春的身份没有造假,可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诊断出皇后的病情,甚至没有及时发现安胎药中被人多加了一味足以让皇后滑胎的麝香,失职之过,难辞其咎!” 赫连瀛彻慵懒一笑,回应道:“母后所说,就是儿臣接下来想要说明的事。方才御膳房的梁嬷嬷拿来的药渣,如何就能证明,一定是玉儿之前为皇后熬药所剩的药渣?又如何能证明其中没有人对那药渣做了手脚呢?母后若是因一个不知来路真假的药渣,就断定宫女玉儿暗中谋害皇后,未免太过草率武断了些吧?!至于,丹妃和婉嫔所认为的,宫女玉儿曾是旎馨苑的人,自然会向着自己的旧主公良缀儿做事。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实则细细品来,却也是漏洞百出。丹妃和婉嫔,朕且问你二人,现在整个后宫几乎都已经知晓,缀儿就是朕曾经的滢妃,那么玉儿在明知会给自己一直效忠的旧主会带来危险的情况下,玉儿又为何在公良缀儿被后宫千夫所指的危机之时,设计暗中毒害皇后?而玉儿毒害皇后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想让丹妃和婉嫔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抓住把柄,好为公良缀儿制造麻烦?” 赫连瀛彻绝顶聪明,早已经将丹妃和婉嫔二人企图诬蔑陷害公良缀儿的歹心看破。 婉嫔慌忙解释:“皇上真真是误会臣妾二人了!臣妾也只是听宫女流莺无意间转述了扁神医为皇后娘娘保胎后的不适。毕竟扁神医是外面来的,不是宫中的御医,臣妾也是担心扁神医的身份不实,医术欠佳,延误了皇后娘娘的调养。这才禁不住同丹妃娘娘说话之时,闲聊了几句。不想却误会了一场。” “是嘛?!朕倒是觉得你与丹妃对公良缀儿有关的事,倒是挺费尽心机的。你们明明知道朕最宠爱缀儿,却常常明里暗里地针对缀儿,你二人该不会是想尽早清除你们上位的最大障碍吧?!” 一向怜香惜玉的赫连瀛彻,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从来不含糊,直接挑明丹妃和婉嫔苦心经营,陷害公良缀儿的用意和野心。说得丹妃和婉嫔二人哑口无言。 眼看着胜券在握的事态发生了逆转,成了后宫尔虞我诈的笑料,太后贺兰嫣禁不住厉声问道:“皇上毕竟是皇上,分析得头头是道,也说得丹妃和婉嫔二人哑口无言。可见她二人想要上位争宠的心,还是有的。不过,跟她二人的行为失格相比,皇上一直维护的公良缀儿,更是一身是非。自从她接近皇上的那天起,后宫之中就几乎没有消停过。如今,哀家又听说,皇后临终之前已经将太子弘绩托付给了公良缀儿照料,而皇上也竟然同意了。哀家实在想不出,这公良缀儿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是为了日后登上皇后的宝座,又是为了什么?!” 赫连瀛彻说的直白,而太后贺兰嫣更是毫不客气。直接挑明了不喜欢的公良缀儿虚情做作,更不齿于公良缀儿机关算尽的世故媚俗。 而从始至终,贺兰嫣真正针对的人,只有公良缀儿一个,至于什么妙手神医扁妙春,什么宫女玉儿,都不过是搬倒公良缀儿的棋子罢了。 本来是公开审问,调查皇后贺兰蝶梦病故的真相,却演着演着,成了太后贺兰嫣与皇帝赫连瀛彻母子二人斗法的爆发点。 在外人看来的母慈子孝,总会在公良缀儿的问题上,意见不合,分崩离析,斗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公良缀儿就站在殿下,听着皇帝赫连瀛彻又因为自己的缘故,与太后闹翻,心中隐隐自责,却又不好插言。站在原地,甚为尴尬。 赫连瀛彻看出了站在殿下的公良缀儿表情中透露的为难。赫连瀛彻本要在公良缀儿的问题上与太后贺兰嫣据理力争,但是瞥见公良缀儿为难的神色,赫连瀛彻心底不由得心疼不忍。 赫连瀛彻改了之前叛逆的态度,笑着说道:“儿臣之前已经昭告了天下,儿臣今生今世的皇后,只有蝶梦一人。皇后的位子,儿臣会永远为蝶梦一人保留。后宫之中,不会再有其他的嫔妃可以取代皇后的位子。而母后所担心的,公良缀儿想要代替蝶梦,登上皇后的宝座一事,也永远都不会发生。” 第六百一十六章 懿绵缘续 “至于,太子弘绩尚且年幼,皇后临终之前,将弘绩托付给缀儿照顾,让缀儿抚养弘绩长大成人,是皇后对缀儿的信任。同时也间接说明了,缀儿的人品是得到皇后的认可的。如果母后否定了缀儿的为人,岂不是,就等同于是否定了皇后看人识人的眼光,同时也违背了皇后的遗愿。难道,母后就真的想让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蝶梦,无法安心瞑目吗?” 没有谁比赫连瀛彻更清楚,太后贺兰嫣一直把皇后贺兰蝶梦当亲生女儿看待,贺兰蝶梦的死,对贺兰嫣来说,是最为沉痛的打击。 在这个为被誉为“铁娘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铁腕太后贺兰嫣的心中,皇后贺兰蝶梦是贺兰嫣心中唯一的软肋。 就连赫连瀛彻和赫连芙柔这样被贺兰嫣收养了十几年的养子和养女,加在一起,都无法代替赫连蝶梦一人在贺兰嫣心目中的位置。 此时,能说服太后贺兰嫣,缓和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的敌意态度的方法,就唯有搬出贺兰嫣最最在意,也是最最心疼的皇后贺兰蝶梦。 而赫连瀛彻的方法果然有效。三两句话就戳中了贺兰嫣的痛处。 即便贺兰嫣对公良缀儿怀着厌恨的敌意,可是在贺兰蝶梦的遗愿面前,厌恨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太后贺兰嫣正在犹豫之时,小团子将鸾凤宫中负责照顾太子弘绩的嬷嬷和襁褓中的太子弘绩带到了殿中。 太后贺兰嫣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太子弘绩,心又软了半截。 只见那嬷嬷托总管太监小团子呈上一封书信,开口说道:“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走后,奴婢照顾太子殿下之时,才在太子殿下的襁褓中,发现了皇后娘娘留下的这封遗书。奴婢原想着过几日,等皇上和太后悲痛的情绪抚平了些,再将这封遗书呈现给皇上和太后阅目的。可是今日奴婢从团公公口中闻听了太后和皇上审问调查皇后娘娘死因之事,这才急忙赶来,将这封书信呈上,已还扁神医和公良小姐的清白。” 赫连瀛彻和贺兰嫣接过皇后贺兰蝶梦的遗书,展开来一看。娟秀的字迹足足洋洋洒洒地写了三页纸。 皇后贺兰蝶梦的遗书上面,写尽了对皇上和太后的不舍,和对太子弘绩无法守护陪伴的母爱。太后贺兰嫣看到贺兰蝶梦的遗书,不禁湿润了眼眶。 遗书中,还提到公良缀儿和扁神医答应贺兰蝶梦为其保守病情一事,并亲自澄清,贺兰蝶梦自己的病情恶化,是其早有预感的事情,与公良缀儿和扁神医无关。 贺兰蝶梦临终之前,为了化解太后贺兰嫣与公良缀儿之间矛盾,还特意向太后贺兰嫣袒露了贺兰蝶梦对公良缀儿的评价。 书信中,贺兰蝶梦对公良缀儿极尽溢美之词,赞美公良缀儿是心地纯良友善的好姑娘,并希望太后不要再误解公良缀儿,不要再因为误解而为难于公良缀儿。也希望皇上赫连瀛彻能好好珍惜公良缀儿。 书信中的最后,贺兰蝶梦向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阐明,自己已经将太子弘绩托付给了公良缀儿照顾。并相信,公良缀儿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一定会对太子弘绩视如己出。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善良仁厚的皇后贺兰蝶梦,也不忘为公良缀儿澄清真相,扫除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长相厮守的障碍。那字里行间由衷的祝福,让本就知道了皇后贺兰蝶梦临终嘱托的赫连瀛彻甚为感动。这就是为什么,赫连瀛彻会为了贺兰蝶梦,永留皇后空位。即便是赫连瀛彻深爱着公良缀儿,也无法取代嘉言懿行,深受赫连瀛彻尊敬的皇后贺兰蝶梦的地位。 贺兰蝶梦所有的好,将会永远留存在赫连瀛彻的心里,永生难忘。 太后贺兰嫣看罢手中皇后留下的遗书,热泪盈眶。又回首看了看身侧嬷嬷抱着的太子弘绩,心中更是感慨伤怀,悲痛哀怜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太子弘绩突然睡醒了,不知怎地,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任凭嬷嬷和太后贺兰嫣等人怎么也哄不好。 “太子他是不是饿了?”太后贺兰嫣怀抱着哭闹不停地太子弘绩,启声询问鸾凤宫的嬷嬷。 “奴婢来之前已经喂过太子殿下了。”嬷嬷如实答道。 “可他没拉没尿的,又不是因为饿了,如何还这般哭闹?” 公良缀儿站在殿下,闻听太子弘绩令人揪心的哭声,忍不住启声说道:“草民不才,兴许可以哄好太子殿下。” 贺兰嫣虽然不相信公良缀儿所说的大话,可是太子弘绩一再的哭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命嬷嬷将太子弘绩抱过去,让公良缀儿瞧瞧。 公良缀儿轻轻接过嬷嬷怀抱中的太子弘绩,微笑着哄了哄太子弘绩,谁知一直哄不好的太子,却在公良缀儿的怀中停止了哭闹,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公良缀儿就是太子弘绩的生母一般,母子连心。 “天意,天意!”太后贺兰嫣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感慨叹道。 “天意如此,倒是太子弘绩与公良缀儿有缘!这或许是皇后在天上保佑着,赐予公良缀儿的神力。天意既然如此,那么哀家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也罢,也罢,随它去吧!” 赫连瀛彻听太后贺兰嫣松了口,紧忙跟问一句:“母后是同意将太子弘绩交由缀儿抚养长大了?” 太后贺兰嫣幽幽叹息着,回应道:“这不是哀家嫩能说的算的。这是皇后和太子共同的选择。” “既然事情已经查明,皇后的遗书也为公良缀儿和扁妙春等人澄清,那就还公良缀儿和扁妙春的清白吧。至于,宫女玉儿毒害皇后一事,证据不足,不足以定论。也疑罪从无,放了吧。”贺兰嫣叹息一声,“哀家也有些乏了,就这样散了吧。” 太后贺兰嫣说罢,吩咐了邢嬷嬷,回宫休息去了。 真相大白,宫女玉儿和妙手神医扁妙春无罪释放。公良缀儿也在皇后的帮助下,顺利得到太后贺兰嫣的许可,由公良缀儿抚养照料太子弘绩长大。这也就意味着,太后贺兰嫣已经默许公良缀儿侍奉在赫连瀛彻的身边。一切皆大欢喜。 然而,在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的心里,却始终不能忘记,那个始终将二人的幸福当做自己的幸福,全力支持,一心牵念的,善良的皇后贺兰蝶梦。贺兰蝶梦这四个字,不仅仅是在赫连瀛彻心中根深蒂固,更是在公良缀儿心底落地生根。 第六百一十七章 履霜之戒 北冥国君苏元嗣驾崩之后,太子苏弼黎继位,而常山王苏颜卿则成为了北冥新君苏弼黎的左膀右臂,协助苏弼黎完成先皇苏元嗣未完成的一统天下的大业。 然而,苏弼黎与其父苏元嗣相比,求胜的野心更胜。刚刚继位后不久的北冥新君苏弼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为未来攻打柔夷,吞并大炎做准备。 常山王苏颜卿将皇兄苏弼黎的野心看在眼里,却无法阻止苏弼黎好战夺胜的步伐。 苏弼黎虽然刚刚继位,但是治国理政的经验却十分老道和成熟。 作为曾经辅佐过先皇苏元嗣,文武兼备的北冥太子,苏弼黎对朝政的把控更加的游刃有余。仅仅登基继位不过一个月,苏弼黎就已经通过软硬兼施,怀柔与铁腕并济的谋略,将北冥朝臣上下清理了个遍。对于那些心怀二志,浑水摸鱼之辈,苏弼黎直接贬职撤职,眼里不容一粒沙子。 北冥中的朝臣都在私底下议论,新君苏弼黎比先皇苏元嗣更加的杀伐决断,法不容情,满朝文武百官,无人敢玩忽职守,稍有懈怠,因为一个不小心,轻者乌纱帽不保,重者性命堪忧。所以,没有人敢挑衅新君苏弼黎的威仪。 短短两个月,北冥在新君苏弼黎的统治下,步调统一,达成了北冥有史以来,君臣共济的和融景象。 同时,苏弼黎继位的这段时间里,对内清理,排除异羽,对外,则时刻关注着大炎和柔夷等国的动向。第一时间,掌握了柔夷与大炎之战役败退未果的消息。 “这柔夷国王吉尔克还真是愚蠢,自己主动出兵骚扰大炎,竟然还巴望着我北冥出兵出力,支援物资,真是可笑至极。而且,这次柔夷领兵出征的大帅还是一个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狂妄至极的那个狄迈,柔夷想不输此战役,都难。”苏弼黎坐在殿内,同常山王苏颜卿说话道。 苏颜卿开口回应:“臣倒是听说,柔夷的那个狄迈将军可是柔夷的常胜将军,也正是因为如此,柔夷国王吉尔克才会重用于他,命他领兵带队,打了头阵。” 苏弼黎摇摇头,“常山王可曾听说过,骄兵必败这个道理。他狄迈就是太过狂妄,自以为是,听不进去他人的建议,一意孤行,失败是在所难免的事。不过,这次与大炎一战栽了个跟头,也正好杀杀狄迈平日里嚣张的气焰与威风。” 常山王苏颜卿听北冥新君苏弼黎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 “这样看来,那个狄迈将军倒是不值得一提。”苏颜卿道。 “不过,朕倒是听说,这次柔夷出兵攻打大炎的副将,可是柔夷单蠕公主的驸马。此人身份倒是有些神秘,传说中,这个柔夷的驸马应该就是大炎的乱臣贼子安南王赫连云玦?”苏弼黎早就听说过赫连云玦这个人,也听说过赫连云玦兵败之后,逃到柔夷的消息。赫连云玦虽然看起来是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但是在北冥新君苏弼黎来看,赫连云玦却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满足内心的贪婪,城府极深,又能屈能伸,审时度势之人。面对这样一个内心强大的对手,即便是自认为骁勇盖世的北冥新君苏弼黎都不得不防。 苏颜卿点头道:“臣之前收到潜伏在柔夷谍者传来的密报。如今那个单蠕公主的驸马确认就是大炎的安南王赫连云玦无疑。臣还听说,这次征战大炎,吉尔克任命赫连云玦作为副将,给了主帅狄迈不少可行的建议,本来狄迈如果能听从赫连云玦的提议,及时做出战略上的调整,柔夷军倒是可以得胜的。可惜,狄迈太过傲慢狂妄,根本没有将通过裙带关系上位的赫连云玦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听取采纳他的建议。最终,百密一疏,悔之晚矣。” “看来,朕不能小觑了这个赫连云玦。说不准,他日后会成为北冥拿下柔夷的绊脚石。”苏弼黎叹言。 “不过,微臣觉得,与柔夷驸马赫连云玦相比,那个大炎新晋封为平夷大将军的神秘主帅,更是令人出其不意。只单凭与柔夷这一仗,那个平夷大将军就崭露了头角。”苏颜卿好意提醒。 “朕也听说了。没想到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彼此派兵对抗来犯的柔夷军,竟然会选用晋封一个从未领兵征战过的无名之辈。而这个无名之辈,虽初出茅庐,却用兵如神,轻而易举的火烧了柔夷军的粮饷,断了柔夷军的后路,使得柔夷军不得不提前撤兵。听前方的探子来报,这个大炎新晋的平夷大将军身份神秘,常戴面具,从不以真容示人。难道,这就是赫连瀛彻想要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苏弼黎突然觉得如今天下的局势,变得越来越有趣,反而更加激发了苏弼黎想要逐鹿争雄,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常山王苏颜卿陪驾在侧,心中暗自清醒。 柔夷帝宫金缕台。 “你说什么?!之前与狄迈将军和驸马对战的大炎那个平夷将军,竟然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单蠕公主听闻柔夷谍者韩璃月来报,讶然失色,颇为震惊。 “是!那大炎皇帝新晋封的平夷大将军,经过属下调查,确实就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也就是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韩璃月据实以告。 “没想到,那个挫败我柔夷军的大炎主帅,竟然就是公良缀儿的哥哥!怪不得那个公良耀会以面具示人。不过,幸好他的长相没有被驸马见到,不然保不定会不会联想起来他的心上人公良缀儿来!”一提到跟情敌公良缀儿有关的人和事来,单蠕公主就只觉得妒恨得牙根痒痒。 “除了这件事,属下还打探到近日大炎皇后诞下一位皇子,但是因为难产,最终不治身亡。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为此还特意昭告天下,宣称从此后宫不再封后,永为孝懿仁贞皇后保留皇后之位。”韩璃月继续如实禀告。 “没想到那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他的皇后,还有如此深厚的夫妻情分。即便这其中可能带着几分怜惜和愧疚,但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也便是难得的了。不过我想,佳丽三千,美人环绕的帝王,那颗驿动的心,迟早还是会陷入馥郁脂粉的温柔乡中,推翻自己昔日笃誓的言论。”单蠕公主揣度帝王心,有感而发。 第六百一十八章 叙讯忖析 柔夷谍者韩璃月犹豫了一下,还决定启声向单蠕公主禀告:“属下倒还打探到一件稀奇的事。” “哦?!说来听听。”单蠕公主重新抿了一口茶,侧耳倾听。 “那大炎孝懿仁贞皇后临终之前,将襁褓中的太子托付给了公良缀儿抚养。更为离奇的是,不知是因何原因,一向视公良缀儿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大炎太后,这次却同意放手,将太子的抚养权交到了公良缀儿的手上。现在,公良缀儿在大炎后宫之中,一时间风头无二。有传闻,未来贵妃甚至是皇后之位,迟早会被公良缀儿所得。” 韩璃月总会在转述有关公良缀儿的事情上,描绘得有声有色,生怕单蠕公主对公良缀儿减淡一丝妒恨。 单蠕公主闻听韩璃月如此说,倒是有些意外。 单蠕公主开口问道:“大炎的皇帝赫连瀛彻不是还没有册封公良缀儿吗?大炎的孝懿仁贞皇后,又怎么会将太子交由公良缀儿一个在后宫之中,毫无身份的女人抚养?!仅仅是因为信任,也还是说不过去。而且,正如你所说,大炎的太后厌恶公良缀儿,我也是听说过的,可是这次在由谁来抚养太子,这么大的问题上,大炎太后竟会做出让步,说明此事,一定不简单。说不准,太后背地里还会有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 韩璃月有些不解,启声跟问:“难道大炎的太后放手,同意公良缀儿抚养太子,不足以说明大炎太后对公良缀儿已经冰释前嫌,不与追究了吗?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单蠕公主摇头笑叹:“你可别小瞧了那个大炎的太后。堂堂大炎的铁娘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我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更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她所做出的决定。这次大炎的太后没有对公良缀儿下手迫害,只能说明公良缀儿身上应该还有她可以利用的价值。或者是迫于局势的无奈,大炎太后只得暂且放公良缀儿一马。不过,只要大炎太后欲除公良缀儿之心不死,那么她迟早还会与公良缀儿清算的。而且,我觉得那个大炎的太后现在同意将太子交由公良缀儿抚养,是一步难得的好棋。” “好棋?!公主此话怎讲?”韩璃月一时间顿住,好奇问道。 “你想想看,抚养太子之重任,听上去是后宫妃子争抢他日上位的一件好事。如今公良缀儿得到了太子的抚养权,必然会引起其他嫔妃的妒忌,就间接在后宫树立了不少敌人。万一在抚养太子的过程中,太子出现了什么差池,那么公良缀儿便第一个难辞其咎。何况,大炎的孝懿仁贞皇后刚刚过世,答应你皇帝赫连瀛彻为了表达对皇后的追思,定然也不会立即册封公良缀儿为妃为嫔。那么,公良缀儿在大炎后宫中的处境,就会十分尴尬。说得好听一点,她公良缀儿是大炎皇帝金屋藏娇的准皇妃,说得难听一点,现在的公良缀儿在后宫中的身份与太子的奶妈无异。未来,倘若时局发生变化,倘若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见异思迁,宠爱上了别的女人,那么,公良缀儿在后宫就无立锥之地,进退为艰了。你说说看,这一切对公良缀儿来说,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一件埋藏祸患的坏事?” 韩璃月经过单蠕公主的点拨,恍然大悟,赞叹道:“还是公主英明!问题想得透彻!属下敬佩!” 单蠕公主勾唇微微一笑,“今后,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单蠕公主又挑眉,转移话题,问韩璃月:“派往北冥的谍者,将平乐城的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韩璃月恭声回答:“据潜伏在北冥平乐城的谍者来报,北冥新君苏弼黎登基继位以来,对北冥朝廷上下,做了大规模地清理和洗牌。软硬兼施,刚柔并济,清除了不少异己。现在北冥朝廷上下,都见识到了新君苏弼黎的厉害,无人敢心生造次,北冥朝野上下清净了许多。” “哦?!我还真没看出来,年纪轻轻的苏弼黎竟然还有如此的本事!看样子,北冥先皇苏元嗣倒是没有托付错人。如果说苏元嗣是只威猛的虎,那么他苏弼黎就是一匹狡黠贪婪的狼!仅凭之前苏弼黎不守盟约,对柔夷旁观不援,我就知道,苏弼黎对柔夷已经产生了异心。他野心勃勃,绝不会仅仅只想吞并大炎一国,这么简单,日后保不定柔夷与北冥也终将有殊死一战。我们柔夷从此有多了一个实力更加强劲的对手。”单蠕公主说到这番话时,表情变得越发严肃。 按照单蠕公主的分析,大炎固然要打,但是北冥与大炎比起来,却更加令人担忧。且不说,北冥近两年的实力较以往大增,有天下诸国,一头独大之势。就单看北冥新君苏弼黎和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两个年轻国君之间的比较,就会发现,两个同样文韬武略的九五至尊,却志向不同。 赫连瀛彻喜安喜和喜守,而苏弼黎却正好相反,喜动喜夺喜攻。 所以,北冥在苏弼黎的带领下,绝不会安分地停留在北冥固有的疆土上,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身上却没有意图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 由此推断,柔夷日后最大的劲敌,非北冥莫属。若不早做打算,柔夷也许还会被北冥算计,摆上一道。到时候,柔夷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孤立无援了,而是两面夹击,前后劲敌。想到这里,单蠕公主不禁一身寒战。 柔夷狄迈将军自那日兵败大炎,铩羽而归之后,觉得脸上无面,倒也收敛了许多。对赫连云玦也不似以往那般目中无人,奚落嘲讽。 而赫连云玦则一直在总结败给大炎的经验教训,意图等待下一次时机,打一个翻身漂亮仗。 赫连云玦在柔夷潜心谋划的这段时间,也逐渐得知了之前潜伏在大炎的柔夷谍者韩璃月是单蠕公主心腹的事实。 因赫连云玦在安南王府之时,与韩璃月名义上曾为夫妻,打过交道。对韩璃月这个女人的性格脾气了然于心。 现在,在柔夷国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的监视下,赫连云玦几乎没有机会第一时间获取外界的情报,而曾经对赫连云玦心生好感的柔夷谍者韩璃月的出现,却正好派上了用场。赫连云玦决定,要拿下韩璃月,套问韩璃月柔夷和大炎的内部消息,为日后东山再起做准备。 第六百一十九章 意外之喜 刚好这日,韩璃月前脚刚从金缕台向单蠕公主禀报完消息出来,迎面就遇到了特意路经韩璃月必经之路,佯装邂逅的赫连云玦。 韩璃月见赫连云玦迎面走来,已经看到了自己,来不及躲闪,只得俯身拜见,躬身行礼。 “璃月拜见驸马爷!” 韩璃月是柔夷谍者之事,单蠕公主曾经向赫连云玦透露过,所以韩璃月也不打算继续演下去,在赫连云玦面前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是来找单蠕公主的?”赫连云玦莞尔一笑,柔声问道。 韩璃月颔首回答:“是!璃月刚刚向公主禀告完消息出来,正打算离开。” 赫连云玦笑着点点头,“你我之间倒是好久不见了!我也是近日才从公主的口中得知你是柔夷安排在大炎的谍者的身份。我有些错愕,又有些意外。没想到,你我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到头来都是自家人!” “打探大炎的消息,是璃月的职责,之前以王妃身份潜伏在驸马爷身边,多有施礼之处,还请驸马爷见谅。”韩璃月对赫连云玦旧情难却,不敢抬眼眸看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摇摇头,“这并不是你的错。倒是我之前时常对你苛责厉色,做出了许多令你下不来台的伤心事。如今回想来,倒是我应该向你陪个不是才是。” 赫连云玦的温言软语和儒雅莞尔的笑容,历来都是他俘虏少女芳心的杀手锏。 而面前的韩璃月本就对赫连云玦动过情,有过私心,近日二人面对面的单独对话,更令韩璃月心生萌动,再起涟漪。 “驸马爷当时也并不知情。现在也无需向璃月道歉。璃月只是一名普通的谍者,效命于公主殿下。驸马爷之歉意,韩璃月受之不起。”韩璃月悠然回应,想用理智告诫自己,与赫连云玦划清界限。 韩璃月说话间,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一片柳絮正好吹落到了韩璃月的发髻上。而韩璃月对此却并不知情。 韩璃月正说着话,忽见面前的赫连云玦上前两步,埋头俯下身去,英俊的面庞一点一点靠近韩璃月的眼眸。 韩璃月的心猛然一悸,漏掉了半拍。脸颊倏然增加一抹绯色。 赫连云玦细心地将落在韩璃月头上的柳絮摘了下来。 韩璃月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方才误解了赫连云玦的用意。脸颊上的绯霞不禁又晕染开来,酿深了颜色。 韩璃月怕自己的心思被赫连云玦看穿,于是启声告辞,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皇宫。 赫连云玦望着韩璃月羞怯而逃的背影,不由得唇角微微上扬,漾出一抹魅笑。赫连云玦拿下柔夷谍者韩璃月的第一步,已然顺利达成。 赫连云玦不得不感叹,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柔夷谍者韩璃月,也抵挡不住赫连云玦那该死的儒雅又温柔的魅力。 韩璃月走后,赫连云玦回到寝宫金缕台,看到单蠕公主正坐一桌子美味前,托着腮,食不下咽。 赫连云玦见状紧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单蠕公主的胃口。 韩璃月撂下手中的银筷,叹声道:“也不知怎的,最近就是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即便是饿了,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宫娥依玛也从旁补充道:“是呀,公主最近总是胃口不好,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奴婢嘱咐御膳房吊着花样的给公主做膳,可是公主就是吃不下去。” 赫连云玦握住单蠕公主的手,柔声道:“公主让太医过来瞧过了没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造成的厌食?” 宫娥依玛随声回答:“奴婢劝过公主,说请太医过来瞧瞧,也好放心。可是公主不让。说是这点小事,叫太医做什么,休养两天也就好了。奴婢实在劝不过,还是驸马爷劝劝公主吧,兴许公主能听驸马爷的话。” “依玛说的是,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更放心些。”赫连云玦柔声劝单蠕公主。 “多大个事!不就是胃口不大好,少吃几口饭嘛!哪里用得着那么矫情,去请太医来瞧?!再说了,我单蠕从小到大,身体都硬朗得很,几乎从来都没有生过什么病。我估计着,说不定,最近胃口不好,可能是因为驸马前一段时间去了前线征战,单蠕心中牵挂思念,所以才有了些胃火。如今驸马平安归来,我也就能放心了。这胃火自然过两天也就消了!”单蠕公主仗着身体好,向来不把这些头疼脑热,胃口不济的小毛病当回事。 “虽是如此说,但毕竟请太医瞧瞧,确定了原因,我也能放心些。”赫连云玦满眼心疼。 单蠕公主见赫连云玦在乎自己,紧张自己的样子,盈盈一笑,“有驸马在单蠕身边,单蠕便什么病,都没有了!” 宫娥依玛笑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公主这相思病,唯有驸马爷能医治得好了!” 单蠕公主嗔笑道:“好呀!你竟然敢拿你主子我逗趣说笑了,看我好了,不好好罚你!” 说笑间,赫连云玦陪着单蠕公主一同用膳。单蠕公主勉强吃了两口,便撤了碗筷。 看着单蠕公主食不下咽的样子,赫连云玦心里还是觉得有必要找个太医过来看看的好。 次日一早,单蠕公主来到大殿给父王吉尔克和母后于蛮王后问安。无意中,提起单蠕公主最近胃口不好之事。 于蛮王后敏感的反应道:“你这没胃口,可是有多久了?” 单蠕公主直言回答:“有半个多月了!” 于蛮王后又拉着单蠕公主的手,坐在一侧,单独问道:“那你这最近一两个月,可来了例事没有?” 单蠕公主闻声,脸上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回应,“倒是有两个月未来了。难道这和我胃口不佳,食不下咽,有什么关系不成?” 于蛮王后拍了拍单蠕公主的手,笑道:“傻孩子!母后看你不像是有胃火,倒像是有喜了!” 坐在一旁的柔夷国王吉尔克闻听于蛮王后之言,急忙凑过去,朗声笑问道:“真的吗?!蠕儿有喜了?!本王要报外皇孙了?!” 柔夷国王吉尔克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脖子后,比于蛮王后这个做母亲的还要高兴。 “父王,母后……这还是没准的事呢!”单蠕公主第一次在父王和母后面前如此害羞起来。 “我看呀,这事不离十!应当错不了!”于蛮王后喜笑颜开道。 第六百二十章 凭子得贵 柔夷国王吉尔克当即下令,传召宫中御医为单蠕公主诊脉。 御医仔细诊脉的结果,单蠕公主果真是喜脉,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确定自己已经怀孕的单蠕公主欣喜万分。柔夷国国王吉尔克和于蛮王后更是喜不自禁。 于蛮王后连忙叮嘱金缕台的宫娥依玛等人好生照顾单蠕公主,并安排御膳房的御厨做些营养滋补,适合安胎的药膳来。 宫中上下里里外外因为单蠕公主有喜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单蠕公主自身,也迫切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驸马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正在处理公事,听闻柔夷国王吉尔克的突然召见,也不知所谓何事,放下手中未处理完的事务,急急忙忙赶往偏殿中去。 赫连云玦来到偏殿上,但见于蛮王后和单蠕公主也坐在殿中,便心中暗道奇怪。 柔夷国王吉尔克一眼看见驸马赫连云玦,连忙招手,叫赫连云玦进来,匆匆免了赫连云玦的君臣之礼。 “驸马来的正好!”吉尔克难得对赫连云玦温言悦笑。 就连坐在吉尔克身旁的于蛮王后脸上也喜不自禁,笑意洋洋。赫连云玦看得出来,国王王后这等高兴非常,准保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赫连云玦正猜想着是何喜事,忽然闻听柔夷国王吉尔克继续笑说道:“本王有一个天大的喜事,要告于你知道。” 赫连云玦微微漾笑,拱手作揖,启声问:“不知有何喜事,让国王如此开怀?” 吉尔克眼中含笑,看向坐在自己一侧的单蠕公主,启声告知:“还不是你与蠕儿的喜事!” 国王吉尔克不急不忙地,只顾着冁笑,倒也未能将是何喜事,清楚告知给赫连云玦。 然赫连云玦天资聪颖,仅凭吉尔克的一句话,以及在场连同单蠕公主在内之人脸上洋溢的笑容,赫连云玦心中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赫连云玦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笑问道:“不知国王所说的关于臣与公主的喜事,莫非是公主她……” 赫连云玦说到此处之时,单蠕公主不由得颔首盈盈一笑。 于蛮王后笑着点头,开口言道:“正是蠕儿她有喜了!” 于蛮王后所言,印证了赫连云玦心中所想。 听闻单蠕公主怀孕的消息,赫连云玦心中唯有惊讶,却无半点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这个不因父母真心相爱,只是因为利益交换,甚至是难以见光的计谋,而即将降生在这世上的孩子,并不能给根本不爱单蠕的赫连云玦带来一丝一毫的快乐和欣慰可言。 心中恍惚着,可是脸上还是不得不装作又惊又喜的样子,欢天喜地地迎接单蠕腹中的骨肉到来。 “真的吗?!”赫连云玦不顾柔夷国王吉尔克和于蛮王后在场,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单蠕公主的手,殷切地询问。 单蠕公主浅笑着颔首应声,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真是太好了!”赫连云玦说着,还情不自禁地拥抱一下单蠕公主。 “驸马……” 赫连云玦当着自己父王和母后的面,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让向来爽朗无畏的单蠕公主,有些难为情。 赫连云玦这时候,才反应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礼。转回身躬身对一旁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的国王吉尔克和于蛮王后致歉:“臣得闻公主有喜,心中大喜,情不自禁,当着国王和王后的面,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还请国王和王后恕罪。” 柔夷国王吉尔克一直质疑赫连云玦的忠心,更是担忧,赫连云玦当初答应娶单蠕,只是因为了一己私利,担心赫连云玦会辜负单蠕的真心。但此时,单蠕已经怀了赫连云玦的骨肉,在柔夷国王吉尔克的眼里,从此单蠕就有了更能够拴住赫连云玦,将其套牢的筹码。 吉尔克又见方才赫连云玦喜不自禁,乐而忘情的举动,看得出来赫连云玦很在意单蠕,也很期待他们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到来。吉尔克为女儿单蠕的担心,反倒是放下了不少。 吉尔克之前,为了能控制住赫连云玦,削弱其在朝廷中的权力,只给赫连云玦安排了一个空有其名的虚职。然而,在这段时间里,赫连云玦却一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没有一丝怨言,每次下朝处理完公事之后,就会第一时间,回金缕台,陪伴单蠕公主,夫妻二人,也比较恩爱,从未见过争吵。 吉尔克对女儿单蠕的脾气,是心知肚明的。 单蠕公主生性刚烈,脾气火爆,对驸马赫连云玦的控制欲也极为强烈。若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受不住单蠕的暴脾气,受不住被人喝来喝去的支配,而闹情绪,和单蠕闹僵了。 而赫连云玦,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至少在表面上,依旧春风和悦地对待单蠕,面对单蠕偶尔执拗的小脾气,也极尽包容,依旧对单蠕和呵护有加。如果,抛开赫连云玦是大炎人的身份不提,单单看赫连云玦对待单蠕的态度和表现,就也算得上是千里难寻,万里挑一的佳婿了。 况且,现在朝臣中,很多接触过赫连云玦的人,也对赫连云玦的印象有很大的改观。而吉尔克派去监视的赫连云玦的线人,都对赫连云玦赞不绝口。就连一直恃才傲物的常胜将军狄迈,也因之前与赫连云玦的共事而心悦诚服的赞赏。 赫连云玦短时间得到了朝廷上下,甚至是宫娥奴才的拥护和爱戴,这让吉尔克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最初对赫连云玦的判断,是否有误。 吉尔克也忽然觉得,放着这样一个难寻难得的将帅之才不用,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你与单蠕二人夫妻恩爱,如今又有了子嗣,本王与与王后自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体恤你因为欣喜而情不自禁的表露之情呢!”吉尔克放在之前对赫连云玦的偏见和误解,慈笑包容地说道。 赫连云玦急忙谢恩:“谢国王和王后体恤!” 于蛮王后见赫连云玦同吉尔克的关系缓和,知道吉尔克对赫连云玦的印象和评价有了改观,于是笑劝赫连云玦改口道:“眼看着,再有几个月,你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对我和国王叫得如此生疏。早应该改口,随了单蠕,私下里叫我们父王和母后了!” “臣……”赫连云玦犹豫地看着还未发话的吉尔克,未敢改口。 第六百二十一章 暗藏杀机 柔夷国王吉尔克看着赫连云玦略显紧张和拘谨的模样,倏然笑道:“王后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也就别端着了。日后私下里,随着蠕儿,叫本王和王后父王母后便是。” 赫连云玦见吉尔克发话同意,这才笑着启声改口叫道:“父王!母后!” 吉尔克二人连声答应着,眉欢眼笑。 单蠕公主怀有身孕,不宜久坐。于蛮王后便带着她下去休息。 而赫连云玦则被柔夷国王吉尔克留在了殿中。 吉尔克朗言开口提道:“上次,你辅佐狄迈将军征讨大炎,虽然并未能顺利达到之前的预期,但是你也算是鞠躬尽瘁,尽了你一个副将应尽的本分。这段时间,你在朝臣上的功绩和你的努力,本王也看在眼里。而你对单蠕的体贴呵护,王宫上下也皆有赞誉。本王如今也便能够,较为放心的将单蠕交给你照顾。” “为国王分忧,为柔夷效命,是微臣身为柔夷臣子的职责和使命。而对公主的呵护与关爱,是臣作为丈夫,作为柔夷驸马应尽的义务。就因为臣只是做了臣该做的事,尽臣的本分,尽丈夫之责,就得到国王如此高的赞誉,臣惶恐至极!”赫连云玦继续保持着温和有礼的谦逊,不敢在柔夷国王吉尔克面前邀功。 “驸马不必自谦。本王对你的夸奖也是你通过努力向本王证明,所应得的。”吉尔克抿唇微笑,和悦平易的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现在蠕儿怀有身孕,你定当更加好生照顾爱护单蠕和单蠕腹中的孩子才是。” “是,臣谨遵国王教诲,定会更加珍惜公主,照顾好公主和公主腹中的孩子。”赫连云玦连忙立誓。 吉尔克微微点头,“如今,北冥新君苏弼黎登基即位,刚一上任,就大刀阔斧,杀伐决断地清除了朝中异羽,重振了朝纲。本王看着,北冥新君苏弼黎倒是比其父皇苏元嗣在位之时,还要雷厉风行。无论是个人魄力还是文武实力,都不容小觑。看样子,新君苏弼黎极有可能继承了其父皇苏元嗣的志向,意图带领北冥雄霸天下。柔夷作为北冥曾经的同盟国,对北冥今日之崛起,不得不有所留意。说不上什么时候,可能柔夷与北冥就不得不战场上兵戎相见。所以,从现在开始,柔夷军也要重新规整队伍,精兵强练,为日后两军对垒,做充足的准备。” “臣倒是觉得,北冥新君刚刚上任,朝中刚稳,倒是不易急于出兵征战。倒是大炎那边实力大增,更有新被晋封,身份神秘的平夷大将军和魏威将军坐镇,实乃强敌,更应及早做出防范。不然,臣担心,日后征讨大炎之时,还会阻碍,影响军中之士气。”赫连云玦谨慎谏言。 赫连云玦这一提醒,倒是让柔夷国王吉尔克忽然想到重挫柔夷军,令柔夷的常胜大将军狄迈都铩羽而归的,大炎那位神秘的平夷大将军来。 吉尔克叹言相告道:“大炎那个神秘的平夷大将军,本王倒是命人暗中调查过。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 “是他?!”赫连云玦愕然出声。 “怎么,驸马之前在大炎,与那公良耀认识,打过交道?!”吉尔克跟问道。 赫连云玦摇头,“臣之前在大炎之时,也只是曾与那平西侯公良耀仅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的公良耀还仅仅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且身体不是很好,看起来清瘦孱弱,表面上看,倒也不像是一个用兵如神,能文能武之人。“ “哦?!这样说来,那个平夷大将军公良耀无非只是给纸上谈兵的病弱书生不成?”吉尔克讶然惊叹。 “臣这次与公良耀带领的大炎军交战之时,鲜少见公良耀出面打头阵,相反倒是副将魏威一直冲在最前面。臣想,说不准,那公良耀的身体一直病弱未愈。所以,与其说称他是领兵的主帅,倒不如说他是假借平夷大将军的头衔,实为副将魏威将军的军师参谋而已。不过,公良耀用兵的能力还是非同寻常的。也正因为如此,微臣在觉得,柔夷想要征讨进犯大炎,就不得不过公良耀这一关。”赫连云玦据实以告,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禀明。 吉尔克捋着胡子,微微蹙眉,“照驸马这么一说,柔夷现在真正应该提防的,不应该是北冥,也不是大炎,而是大炎这个用兵如神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一人而已?” “臣觉得某种程度上,应该是这样。” “难道,驸马认为那个乳臭未干的公良耀领兵作战的能力,会在你与狄迈将军之上?!”吉尔克不敢相信,一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又是第一次领兵打仗,侥幸得胜的公良耀,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国王别忘了,那公良耀可是大炎赫赫有名,战功累累,世代忠将的平西侯公良奥之子。人常道:虎父无犬子。公良耀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对如何用兵,如何作战,深谙其道。如果不是那公良耀之前身体太过孱弱,恐怕大炎顶尖的武将之中,早就会有公良耀的一席之地了!” 吉尔克闻听赫连云玦对公良耀的评价悠悠地点头。 吉尔克派人调查到大炎平夷大将军其人就是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之时,也倍感震惊。而吉尔克震惊的,并不是公良耀领兵打仗的能力有多强,而是惊诧于公良耀是赫连云玦曾经的心上人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 吉尔克本以为,自己方才有意无意地提起公良耀的名字,会从赫连云玦的表情中窥探出什么异动。但是赫连云玦满眸对天下局势和柔夷的担忧,却令吉尔克略感欣慰。 不过,也正因为公良耀是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又闻听公良耀身体孱弱病秧,只是一介熟读兵书的书生而已。吉尔克的心里,就暗暗萌生了一个一举多得,一劳永逸的想法。 “既然连驸马都认为哪个平夷大将军公良耀会是日后柔夷进攻大炎的祸患和阻力,本王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如果我们能利用公良耀身体孱弱,不胜武力这一点,趁两军交战之机,将其暗杀,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一劳永逸了吗?”吉尔克为自己的这个既能除掉大炎劲敌,又能从根本处,断了赫连云玦对公良缀儿旧情难忘的念想的想法,引以为傲。 第六百二十二章 面从腹诽 吉尔克话一出口,赫连云玦便明白了吉尔克的用意。 “国王要在战场上暗杀公良耀?”隐隐不安的感觉,在赫连云玦心中升腾。 “有何不可不吗?!本王不管他公良耀是三头六臂,何方神圣,只要他的存在挡了本王征讨大炎的路,本王就绝不会留他!” 赫连云玦总算是明白,单蠕公主做事的狠辣是遗传于谁了。 吉尔克继续道:“本王如今觉得,狄迈将军虽然战功赫赫,但是为人未免高傲轻敌了些,而那个公良耀看起来,又是一个极为谨慎低调之人,继续派狄迈做主帅征战大炎,不大合适。” 吉尔克边说,便将信任的目光投向殿中的赫连云玦,“本王倒是觉得,驸马你低调谦逊,有勇有谋,能够临危不惧,泰然处之,是统领柔夷军,再次征战大炎的不二人选。本王打算这次征讨大炎,就任命你为主帅,冲锋陷阵。希望你用你的能力和实力,向本王和满朝文武证明你的价值和你为本王效忠的决心!当然,除掉公良耀的事,本王也会将其全权交由你来负责。只要能打败大炎,吞并了大炎,本王将不惜任何代价。而你,将会是本王讨伐大炎之路上,最最信任和最最得意的助手。” 吉尔克对赫连云玦的称赞中,带着一丝权谋的意味。 只是等待时机,准备东山再起,大干一场的赫连云玦,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然而,当赫连云玦听到吉尔克将征讨大炎的权力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却不曾有自己预想过的那般喜悦。 赫连云玦得到大炎至高无上的皇权的野心,由来已久,与赫连云璜父子积怨已深。尤其是对赫连瀛彻,更是因为公良缀儿的关系,恨之入骨。能有机会,亲自带兵杀大炎,手刃仇人,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是赫连云玦日思夜盼的事。 但是柔夷国王吉尔克这次让赫连云玦挂帅,统领柔夷军征战大炎的条件,却让赫连云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公良耀是公良缀儿的亲哥哥,也是公良缀儿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这一点赫连云玦心知肚明。 如果公良缀儿真的如单蠕公主说的那样,还好好的活着;如果赫连云玦真的答应了吉尔克开出的条件,为了自己攀龙附凤,上位当权,而在两军对战的过程中,暗杀了公良耀。那么,公良缀儿得知真相,势必会因此而憎恨赫连云玦,结了仇怨。赫连云玦再想要重新挽回公良缀儿的心,让公良缀儿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身边,就更加的势必登天还难了! 然而,摆在赫连云玦面前的,是唯一的机会。如果赫连云玦不肯答应吉尔克开出的条件,那么就意味着赫连云玦主动放弃了加官进爵,统领三军的机会。 日后,也再无翻盘的可能。甚至会因为不肯暗杀公良耀的关系,而遭到吉尔克的怀疑。到那时,赫连云玦之前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成灰烬。 赫连云玦再输不起,也不想再输。如今,赫连云玦只有死死地抓住机会,答应下来。至于公良耀的事,在战场上,赫连云玦作为柔夷的主帅,定会另想出其他方法来,保全公良耀的性命。 想到这里,赫连云玦恭声开口答道:“多谢国王对赫连云玦的信任。赫连云玦定尽全力而为,不负国王的厚望。” 吉尔克见赫连云玦爽快答应,这才欣慰一笑。 “只是,臣不知,此次出征是为何时?”赫连云玦进一步打听再次出兵攻打大炎的时机。 吉尔克叹道:“本王原来打算柔夷军休整半个月左右,就将再次出征,讨伐攻打大炎。但今日听闻御医说明单蠕怀孕的消息,想到单蠕刚刚怀孕,身边必然少不了你的陪伴和照顾。所以,下次出征的时间,便略微延后,等再过两三个月,单蠕腹中的胎儿稳定下来之后,本王再派你统领柔夷军,攻打大炎。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像上一次那样,小打小闹的试探敌情,而是大举进攻,即便不能给大炎以致命的重创,也至少要夺下大炎的几座城池,壮壮柔夷军的士气,也让大炎和北冥看看,我柔夷的真正实力。” 吉尔克想要同过攻打大炎,起到警示蠢蠢欲动,野心勃勃的北冥,敲山震虎。 于此同时,赫连云玦也打算用单蠕公主养胎的这段时间,重新规划,力图绝地反击,一雪前耻。 赫连云玦领命出来,回到了金缕台中,温柔体贴地将单蠕公主揽在怀中,陪着单蠕公主说话。并将今日吉尔克所委派给自己之重任,转述给单蠕公主听。 单蠕公主笑道:“我就知道,以驸马超群的能力,一定会被父王看到,改变父王之前对驸马固有的不好印象的。现在,父王将统领柔夷军,攻打大炎的使命,交给驸马,就是对驸马认可改观的最好证明。驸马可千万要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好好证明自己!千万不要辜负父王对你的厚望!” 赫连云玦应道:“是,云玦一定会谨记于心。” “只是……”赫连云玦说着,突然犹豫为难起来。 “只是什么?”单蠕公主是个急脾气,见赫连云玦犯难,急忙跟问。 赫连云玦将单蠕公主的手握在掌心,“只是,过两个月,我带兵征战,无法陪在公主身边,无法照顾公主和公主腹中的孩子。云玦这个做丈夫,做爹爹的,实在有愧。” “征讨大炎之事要紧。这是驸马可以证明自己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单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驸马不体贴自己呢。更何况,这次是父王主动提出,要任命你为这次统领将军的。可见父王现在有多么器重驸马。驸马大可放心大胆地,去做你的大事业,我和腹中的孩子,只有对驸马事业的支持,绝不会给驸马拖后腿的。驸马尽管放心。” 单蠕公主难得一见的体贴,让赫连云玦分不清楚缘由。 即便是柔夷国王吉尔克直到现在为止,才对赫连云玦略有改观和信任,至于人精中的人精,须眉中的巾帼,单蠕公主更不可能轻易放松了对赫连云玦的怀疑。 如今,单蠕公主的腹中已经怀了赫连云玦的骨肉,而这内心深处彼此并不信任的夫妻,会佯装恩爱到几时,赫连云玦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第六百二十三章 道明来意 大炎悠郡城福来客栈。 江湖侠女金凤凰那日来到福来客栈,看望自己的表姐——福来客栈掌柜夜来香时,正好遇见了表姐夜来香口中时常提到的青云寨大当家的雷虎和他手下的几位兄弟。 金凤凰知道青云寨大当家雷虎倾慕表姐夜来香已久,而表姐夜来香也似乎对雷虎心生好感。 金凤凰想要撮合表姐夜来香和青云寨的大当家雷虎,于是就想到了要留雷虎等人住店吃酒。 夜来香误以为金凤凰要拿客栈的酒菜送人情,就禁不住将金凤凰拉到一旁,玩笑着询问青云寨大当家的雷虎等人晚上的酒菜钱谁出之时,却见金凤凰随手指了指同样在店中,正坐在一隅,闷声吃酒的江湖少侠弗隐。 原来,金凤凰与雷虎等人说话吃酒之时,早就一眼认出了同坐在店内吃饭的弗隐。只是,金凤凰觉得帮表姐夜来香牵红线、撮合姻缘的事大,所以这才未得出空来与弗隐及时相认。 “你与那离朱公子认识?”夜来香瞧了瞧对面吃酒的弗隐,又好奇地看了看身旁说话仗义的表妹金凤凰。 金凤凰粲然笑道:“离朱?!亏他起得这个名字来!” “表姐不知道,那离朱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想必表姐也曾听说过,他就是曾经帮过我,曾与我一同出生入死,共同效命于‘七公子’的江湖少侠弗隐。” 夜来香听罢,转首瞧向店内的弗隐,微微一怔。 金凤凰三两步来至弗隐的酒桌之前,冁然笑道:“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弗少侠!” 弗隐见金凤凰走过来,知道是她认出了自己,于是也起身问候道:“本是想刚才就与你搭话的,谁知你与那几位壮士,正在吃酒说话,我也不好去打扰,只等你们说完。没想到,你早已认出我来!” 金凤凰说笑道:“我怎么听说,多日未见,弗少侠倒是改了名字,叫做什么‘离朱’公子了?” 弗隐搔首一笑,“江湖险恶,出来混,总要有所保留的嘛!” “哦!原来是这样!”金凤凰诧异地语气,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青云寨大当家的雷虎等人,见金凤凰与夜来香说完话,便起身要向夜来香告辞。 夜来香还未说话,就见金凤凰转过身来,道:“我金凤凰可是真心诚意地向请雷大当家和兄弟们吃酒的。雷大当家怎么这么着急就要回去了?” 金凤凰边说,便小声冲身后正在纳闷的弗隐,道:“先借我点银子,应应急,我日后再还你。” 弗隐倒是听话,乖乖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代碎银子。爽快地递到了金凤凰的手上。 金凤凰掂了掂银子,笑对雷虎和表姐夜来香等人道:“我银两可是准备好了!雷大当家的,和众位兄弟们,可不会不给面子吧?” 金凤凰说着,向自己的表姐夜来香使了眼色。 夜来香知道金凤凰的脾气。她想要管的事,谁也拦不住。 夜来香叹声道:“既然我表妹说要晚上请你们喝酒,你们要是今日也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留下来,我今晚给你们备一桌好菜。” 夜来香这话,就算是同意雷虎等人留下了。 雷虎本想着在推辞一阵,却听身旁的好兄弟顾秀才顾延之接话答应道:“多谢夜掌柜和金姑娘的美意。二位盛情难却,我顾延之,就替我们大当家的答应下来,谢过二位了。” 雷虎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彬彬有礼又知书达理的顾秀才顾延之,竟然会开口替自己答应留下来吃酒,好意思让夜来香夜掌柜个金凤凰破费。 “秀才,你……” 雷虎的话刚开口,管三爷管月楼又随声附和道:“秀才说的对,反正大当家的今日回了山寨,也没有什么要事。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替大当家的谢过夜掌柜和金姑娘了。” “好家伙,你们几个倒是开始替我做决定了!忘了青云寨到底说了算了?!”雷虎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你兄弟都替你答应了,你一个做大哥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留下来吃酒,你便留下来就是了!再说,今儿不是你生辰吗?就当我夜来香心好,给你庆生了!”夜来香向来说话畅快,直截了当地答应让雷虎和几位兄弟夜晚留下吃酒。 雷虎见夜来香松口答应,自己若是推三阻四的,也太不爷们了一些。 雷虎嘻嘻一笑,“那雷虎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雷虎得偿所愿,借着晚上吃酒的名义,继续留在店中,和几个青云寨的兄弟们一起,殷勤地帮着夜来香打杂,忙前忙后地,当起了店里的伙计。 金凤凰见夜来香和雷虎大当家有说有笑的样子,便放心地坐到了弗隐的对面,与弗隐一同说话。 金凤凰在同弗隐的谈话中得知,弗隐此次乔装来到悠郡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跟踪调查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掌握了苏颜卿就是北冥谍者的证据?”金凤凰低声,讶然问道。 弗隐点了点头,“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苏颜卿与北冥脱不了关系。” “既然苏颜卿已经离开了大炎,回到了北冥,那么‘七公子’交给你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你不第一时间回去复命,留在这里游山玩水,难免说不过去呀!”金凤凰猜测弗隐留在悠郡城还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弗隐粲然一笑:“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要知道,我之所以会继续留在这里,正是因为要继续探究苏颜卿原本千里迢迢赶来这里的用意。” “那你可查清了?”金凤凰笑问。 “你既然是来看望你表姐,才赶来悠郡城的,就应该听说过,这悠郡城的来意。” 弗隐这么一提点,金凤凰这才想到,这悠郡城是悠郡王赫连瀛晰的封地。而先帝赫连云璜的宠妃,现今的杜太妃,也在这座城中。 “你指的是悠郡王和杜太妃?”金凤凰又不由得再次压低了声音。 弗隐微微一笑,“看来你比我更加了解这其中的缘由。” “我也只是随便猜的。没想到,还真是让我猜中了。”金凤凰清眸一转,“可是那苏颜卿既是北冥那边的人,不留在帝城打探情报,却跑到悠郡城来,找悠郡王一个孩子做什么?” “这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苏颜卿来悠郡城,定是为了悠郡王和杜太妃而来。”弗隐笃定地说。 第六百二十四章 烽火重燃 金凤凰请雷虎等人吃酒,弗隐也作为金凤凰的朋友也一同入席。 夜来香知道弗隐有要务在身,于是给了金凤凰他们准备了一间大的雅间,方便他们商议要事。 夜来香给雷虎等人准备了一桌好菜,又备上了一壶上等的好酒。 大家聚在一处,相谈甚欢,推杯换盏。 随后,夜来香忙完了客栈内的事务,将客栈交由店内的伙计打点之后,也起身上了二楼雅间,同金凤凰、雷虎等人落座一处。 众人先是为青云寨大当家的雷虎庆祝了生辰,各自举杯,说了几句寓意吉祥的话。 雷虎一一谢过众人,齿牙春色,红面微醺。 酒过三巡之后,弗隐和金凤凰二人与众人熟络起来之后,开始步入正题。 金凤凰故意向自诩“悠郡城百事通”的表姐夜来香和青云寨的大当家雷虎,时不时地询问着有关于悠郡城清妙宫的事来。打听着悠郡王和杜太妃来到封地之后的消息。 据夜来香讲,悠郡王赫连瀛晰迁居封地悠郡城以来,鲜少见悠郡王出门。听说,是杜太妃管教悠郡王十分严厉。不允许悠郡王出清妙宫游玩。 不过,悠郡王赫连瀛晰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自然也在清妙宫中闲不住,就时常命宫中的小太监出宫来,买些稀奇有趣的小玩意来玩。 而杜太妃杜妙儿也是深居简出,鲜少在民众前露面,悠郡城也鲜少有关于她们母子的消息。 悠郡城虽然是悠郡王赫连瀛晰的封地,但是坊间对悠郡王和杜太妃的消息知之甚少。就连号称是“悠郡城百事通”的夜来香和雷虎,也只能说明个大概。 弗隐原本以为,能从夜来香夜掌柜和雷虎雷大当家的口中,了解一些有关于杜太妃母子的消息。但此事,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弗隐还是不太能理解苏颜卿当初极力来到悠郡城的目的。 莫不是说,苏颜卿来悠郡城,本身就是带着什么任务而来? 弗隐想大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弗隐只能先将自己在悠郡城中打探的情况,先逐一向新帝赫连瀛彻禀明。 远在帝城的赫连瀛彻接收到弗隐传递来的消息之后,对苏颜卿绕道到悠郡城的事,倍感好奇。赫连瀛彻隐隐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 若不是弗隐跟踪苏颜卿来到了悠郡城,若不是再次听说悠郡城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赫连瀛彻差点忘记了近两年来一只默默无闻,甚至是有些销声匿迹的杜太妃杜妙儿和自己的十三弟——悠郡王赫连瀛晰。 赫连瀛彻感慨着宫中世事变迁,却忽然联想到,苏颜卿之前与安南王赫连云玦之间的关系。又记起杜太妃杜妙儿与安南王赫连云玦之间的那段陈年旧梦的往事。不由得一阵寒战。 莫非这其中与安南王赫连云玦有关联?! 赫连瀛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 赫连瀛彻即刻下令彻查曾是杜妃杜妙儿的寝宫玲珑阁的宫女。 然而,当时在后宫中侍奉过杜妙儿的宫女和太监都在先帝驾崩前不久,就被先帝赫连云璜遣散出宫,或者是跟随杜妙儿和赫连瀛晰去了封地。而其中更为令人不解的,是玲珑阁有两三个宫女,在先帝驾崩前后,竟然在后宫中离奇消失了,不见了踪影。 这些离奇悬案,与杜妙儿有什么关系?先帝为何一早就为杜妙儿和赫连瀛晰安排好了去处?曾为安南王赫连云玦府上座上宾的苏颜卿,又为何千里迢迢赶往悠郡城?这里究竟有又多少隐藏的秘密还没有揭晓?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赫连瀛彻乱无头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苏颜卿大炎琴师的身份造假,而向来将彼此视为知音的赫连瀛彻,此时终于看情了苏颜卿北冥谍者的真实面目。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弘绩也在公良缀儿的悉心照顾下,慢慢长大。 本想要正式册封公良缀儿为妃的赫连瀛彻,因为皇后贺兰蝶梦的突然离世,不得不先将此事延后。 只是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三个月后,安分已久的敌国柔夷再次出兵挑衅。 然而,与上一次的试水骚扰不同,这一次,柔夷国王吉尔克命赫连云玦作为出征的主帅,带领十万领兵征讨大炎,试图开疆拓土,壮大柔夷实力。同时,也在原盟国北冥面前,树立威仪。让冷眼旁观的北冥见识一下柔夷的真正实力。 为了抗击柔夷,公良耀作为平夷大将军,挂帅出征,与副将魏威一同带领大炎的将士们,同仇敌忾,奋勇杀敌。 赫连云玦终于得偿所愿,当上了征战大炎的主帅的位置,自然不会轻易浪费掉此等能够一雪前耻的机会。 这一次,赫连云玦要正面出击,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全部夺回去。 就在赫连云玦挂帅出征的前夜,怀有五个月身孕的单蠕公主连夜求见柔夷国王吉尔克,向吉尔克提议,要在赫连云玦身边安插眼线一事。 柔夷国王吉尔克讶然问道:“你让本王安插线人在驸马身边,莫非你还在怀疑驸马有异心?” “并非全都如此。儿臣只是担心这次驸马挂帅出征,故地重游,难免引出旧情。安插一个线人在其身边,总能多多少少的起到约束更正的作用。而且,大炎那个所谓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曾与狄迈将军和驸马在战场上交锋过,用兵之能不可小觑。留着他,对柔夷来说,早晚会是一个祸害。父王虽然交代过驸马,让驸马趁将军交战之机,除掉公良耀,但儿臣担心驸马下不了手。总要有一个在关键时刻能推驸马一把,替驸马完成使命之人。” 单蠕公主不放心赫连云玦,便向父王吉尔克提出安插线人在其身旁监视,随时汇报和改正赫连云玦在前线之所作所为。 “还是蠕儿你想得仔细,本王这就安排得力之人,暗中协助驸马攻取大炎!”吉尔克欣然应允。 “多谢父王成全!” 柔夷军十万精兵浩浩荡荡直奔大炎,公良耀挂帅,沙场御敌。 大炎与柔夷双方激战,势均力敌。 身在宫中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等人无不为前方战事忧心。尤其是公良缀儿,担心哥哥公良耀的安慰,每日为祈福,等待哥哥公良耀早日平安归来。 而对公良耀心怀好感的赫连芙灵,恨不能与公良耀共赴战场,浴血奋战。赫连芙灵守在宫中独自焦灼,随时打探前方战事的消息,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第六百二十五章 苦肉之计 楚河汉界,金鼓连天,喊声震地。 大炎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坐镇营帐之内,指挥大炎军对抗柔夷军的进犯。而柔夷主帅赫连云玦则立于马背之上,率领柔夷军势如破竹般,要冲破大炎军的防线,攻夺大炎城池。 两军对垒,刀戈相向。 连续一个多月的鏖战,柔夷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占得一丝一毫的便宜。 与此同时,大炎军主帅公良耀也遇到了像赫连云玦这般势均力敌,又极为难缠的对手。 得知了柔夷军统领就是大炎的叛臣安南王赫连云玦之后,公良耀终于明白,此时由赫连云玦率领的柔夷军,为何有种势在必得,不死不休的决心和士气。公良耀知道,这一次,赫连云玦绝不会善罢甘休。 赫连云玦吸取了狄迈将军上次领兵与公良耀率领的大炎军交战的教训,不仅不再轻敌,反而更加重视公良耀下一步对战的策略。 赫连云玦和公良耀都是从小就熟读兵法之人。而两者相比,曾有过多次战场浴血杀敌经验的赫连云玦,显然比初出茅庐的公良耀更加懂得谋巧攻心。 既然正面对垒,与公良耀率领的大炎军死磕,会两败俱伤,给柔夷军带来重创。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先解决掉炎军主帅公良耀,大炎军群龙无首,军中无帅,更加方便赫连云玦早日拿下大炎边境城池,撕开大炎严防死守的关口,一路厮杀,直指大炎帝都而来。 赫连云玦心中有了谋定,并想要利用公良耀本身身体孱弱这一点,攻其心,毁了其志,让公良耀旧疾复发,因身体不支,而无暇领兵作战。大炎军定会自乱阵脚,留给柔夷军可乘之机。 赫连云玦遂命人准备了能让人四肢无力,头昏脑涨的化绵散,涂在弓箭之上。而后趁两军交战之时,故意造声势,叫嚣着让大炎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出来应战。 公良耀的副将魏威将军本来并不同意公良耀出帐外迎战柔夷,魏威担心柔夷军有诈。 但面对柔夷军的再三挑衅,身为柔夷主帅的公良耀不得已,出面迎战。 大炎军与柔夷军两军交手之际,赫连云玦亲自张弓搭箭,瞄准对面坐镇的公良耀,就是一箭。 公良耀只觉得一阵疾风呼啸而来。 公良耀来不及躲闪,被赫连云玦一箭刺中了左肋,当场晕死过去。 魏威将军和两旁负责保护公良耀安全的将士们,急忙带着被箭射中的公良耀抬回了营帐内救治。 赫连云玦望见对面的大炎主帅公良耀果真中了自己一箭,这才微微扬笑,只等这一两日化绵散在公良耀体内发作。 因赫连云玦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了公良耀的性命。所以,方才赫连云玦射出去的那一箭,并没有直接射向公良耀的心脏和要害,而是故意将箭头偏了偏,只打中了公良耀的左肋。 然而赫连云玦不忍心彻底除掉公良耀的小心思,也被吉尔克暗中安排在赫连云玦身边的线人兵卒满大壮发现。 满大壮为了能顺利达成柔夷国王吉尔克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于是偷偷在离赫连云玦不远处的暗地又冲准了公良耀的心口补了一箭。 然而,负责监视赫连云玦的线人满大壮,为了一招结果了公良耀,并将整件事嫁祸给赫连云玦,又在箭头上涂抹了另一种,能迅速致人死地的红色幽枯,与赫连云玦一前一后,射中公良耀的心口。 线人满大壮笃定,中了红色幽枯之毒的公良耀,定活不过今日。 受了两处箭伤的公良耀被魏威将军和两个兵卒抬回到了营帐里。 兵卒将昏厥的公良耀放下榻上后,副将魏威将军便急忙命了兵卒们下去。 此时帐内只剩下公良耀、魏威和公良耀的书童竹幽三人。 书童竹幽为了照顾好公良耀,特再三请示央告了公良耀和新帝赫连瀛彻,这才得偿所愿,随大炎军一同赶往关塞,照顾公良耀的起居。 没想到,竹幽刚来前线一个月,公良耀就被大炎的叛臣——如今的柔夷主帅赫连云玦暗箭所伤,命在旦夕。 竹幽跪在榻前,惊慌失措地看着身负重伤的公良耀,痛哭流涕。恨不能代替公良耀受伤。 但见此时,副将魏威将军上前,随手拔出了射中在公良耀身上的两只箭,启声说笑道:“我们的主帅大人,你还是赶紧醒来吧,要不然待会这营帐内,就被你的书童竹幽哭出一条河来了。” 魏威将军的话音刚落,就见公良耀“啊呀”一声,坐起身来。 吓得竹幽紧忙收回了眼泪。 “这……这怎么回事?!小侯爷不是中了赫连云玦的暗箭,重伤昏迷了吗?!”竹幽傻愣愣地怔在原地,呆呆地瞧着一切如初的公良耀。丝毫看不出公良耀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了解实情的魏威将军替公良耀答话道:“竹幽你不知道,这是你家小侯爷特意在赫连云玦面前演得一出苦肉计。” 魏威将军说话间,公良耀露出了战袍上衣内侧,事先早已穿在身上防备万一的金丝软甲。 “幸亏我早有防备,在出去迎战之前,穿了金丝软甲防身。不然方才中的那两箭,定会结果了我的性命不可。”公良耀笑颜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竹幽解释道。 “原来小侯爷和魏威将军是联起手来,在赫连云玦面前演了一出戏?”竹幽又惊又喜,转即有念叨着,“小侯爷可知,方才竹幽见小侯爷受伤,整个人昏死过去,被将士们抬回帐内,竹幽都快急死了。生怕小侯爷出了什么意外。小侯爷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竹幽就以死也难辞其咎了!” 竹幽可怜巴巴地说着,不禁又抹了两把眼泪。 “因为要瞒过赫连云玦,将这苦肉计演得像一些,所以,就没有提前向你说明。害你信以为真,白白哭了一场。你该不会怪我吧?”公良耀一边解释,一边表达歉意。 “小侯爷和魏威将军都是为了大局考虑,竹幽自然能够理解的。只是,小侯爷真的没有伤到哪里吧?”竹幽担心公良耀受伤,仔细询问。 公良耀微笑着,摇摇头。 “我想,我们的苦肉计应该已经骗过了赫连云玦。现在的赫连云玦一定在帐内洋洋得意呢。”魏威将军启声分析。 “赫连云玦心思缜密多疑,我们还是不能放松了警惕。” 公良耀起身,看了一眼方才射中自己的两支箭的箭头。 第六百二十六章 忧心如焚 “这两支箭的箭头上都被人涂了毒。只是一支箭头为白色粉末所蘸,而另一支箭则为红色液体浸泡过的。”公良耀仔细分析了那两支箭的箭头之后,发现了其中令人诧异的差别。 “我也正在纳闷呢!照理来说,那赫连云玦射箭的本领应该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才是。也就是说,他要是想暗算于你,只需要射一支箭即可。可他却接连射了两支箭。那只能说明,赫连云玦的第一支箭射偏了,并没有达到他自己预想的效果。这才会急忙补上第二支箭的。可是这两支箭的箭头上颜色不一的毒,我却有些看不明白了。就算他赫连云玦做事再怎么谨慎妥帖,也不至于同时使用两种毒,来毒害于你。”魏威将军搔首,看着那两支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不管怎么说,我们此后要更加小心才好。现在赫连云玦已经对我起了杀心。证明赫连云玦认为我的存在已经给柔夷军进犯大炎制造了冲冲阻碍和麻烦。反过来想,就是现在大炎军的狙击,已经给柔夷军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只要我们能继续坚守下去,就一定能使得柔夷军最终徒劳无益,无功而返。”公良耀道。 魏威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要如何继续演下去?” 公良耀道:“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出其不意。将我身受重伤不治的消息,传扬出去,迷惑赫连云玦和柔夷军他们。一定要让赫连云玦错认为,我真的中了毒。等赫连云玦和柔夷军信以为真,我们再趁机进攻,挫挫赫连云玦和柔夷军的威风,让他们尝尝我们大炎军的厉害。” 赫连云玦阵前射中公良耀之后,大炎军阵脚大乱,赫连云玦心思缜密,虽然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但依然不敢轻敌,尤其是面对公良耀这般的用兵神才。 赫连云玦没有趁着大炎军大乱阵脚之时,命令柔夷军追击进攻。而是即刻收兵,回到营内休整。 赫连云玦安静地坐在帐内,只等派出去打探的兵卒回来禀报有关公良耀的消息。 直到兵卒将敌营主帅公良耀身受重伤的消息带回到了赫连云玦的帐内,赫连云玦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渐渐放下。 赫连云玦深知化绵散的药效持续不了几日。赫连云玦必须赶在公良耀的身体彻底恢复之前,拿下大炎的边塞城关。 然而,赫连云玦又多了一个心眼,怕公良耀对自己演一出苦肉计,便先派了一部分柔夷军前去大炎营帐附近骚扰,坐等大炎军的反应。 果真,这次领兵坐镇的不再是平夷大将军公良耀,而是他的副将魏威。 魏威率领营中大炎军抵御柔夷军的偷袭。赫连云玦传令,命柔夷军不要恋战,只要能确定公良耀真的不再作战领兵,便立刻返还。 确定了公良耀真的中了化绵散之后,赫连云玦这才放心大胆地谋划下一步进攻计划。 眼看着小侯爷公良耀已经在前线领兵作战,抵御外寇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除了听说战况异常激烈之外,赫连芙灵没有再听到一丝一毫有关公良耀的消息。 赫连芙灵每天紧张兮兮,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的心情,被公良缀儿看破。 这日,赫连芙灵来到鸾凤宫看太子弘绩之时,公良缀儿正好得空,与赫连芙灵促膝说话。 “我看你近日心不在焉的,好像有心事?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担心我哥哥公良耀,对不对?”公良缀儿趁着太子弘绩睡着的工夫,将太子弘绩暂且交由宫的嬷嬷们照顾,起身带了赫连芙灵到外间说话。 赫连芙灵知道公良缀儿眼毒,一眼便猜中了赫连芙灵一个多月来的心事。 “别说是我,难道缀儿你就不担心公良耀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听说前方战况激烈,相持不下,心里便也跟着发慌起来。也不知道,你最近可否有前方的消息?”赫连芙灵一向直爽,对于自己喜欢公良耀,对公良耀有好感之事,也不跟公良缀儿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阐明。 公良缀儿摇摇头,“你这么关心我哥哥,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来,我现如今与你一样,身在宫中,哪里还能比你多听得些。不过,要我说,前线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现在大炎与柔夷交战的情况,没有发生大的改变。至于此战的结果如何,我们还是要相信我哥哥和魏威将军他们,以及大炎军的实力。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誓死守护好关塞的。” 除了安慰,公良缀儿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助赫连芙灵将心事放下。 “可惜芙灵是个女儿身,若是生为须眉男子,就也可随兵出征,征战沙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如今,芙灵只得每日默默地祈祷,祈祷公良耀他们早已将柔夷军驱除大炎境外,早日班师回朝,凯旋归来了。” 赫连芙灵幽幽地说着,随即将话锋一转,关心公良缀儿的近况,“皇后娘娘临终前,将太子托付给你照顾,这段时间也是辛苦缀儿你了。” “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皇后娘娘既然将太子交付于我,我公良缀儿就定然要竭心尽力为太子负责。”公良缀儿浅浅一笑。 “只是,现在皇帝哥哥朝务繁忙,皇后娘娘也刚刚殡天不久,关外又有柔夷军来犯。皇帝哥哥要封你为妃,将你名正言顺的留在宫中的事,又要延期一段时间了。好在,我看太后现在对你的态度不似从前那般针锋相对、咄咄相逼了,你留在宫中,反而能比从前安稳些。” 赫连芙灵的话,算不上是对公良缀儿的安慰,更多的是替自己无暇顾及公良缀儿和太子弘绩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表达愧疚和歉意。 赫连芙灵能够想象得到,公良缀儿在后宫中,没有身份,处境尴尬,毅然接受皇后贺兰蝶梦的托孤,带着年幼的太子弘绩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可是,接连四个多月下来,公良缀儿却从没有叫过一声苦,埋怨过一句累。公良缀儿也确实像她之前对皇后贺兰蝶梦承诺的那样,对太子弘绩视如己出,倍加爱护。做了后宫寻常女子,都做不到的事。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正说着话,忽见四公主赫连芙柔也过来看望太子弘绩,见太子已经睡下,便重新回到内厅,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坐下说话。 第六百二十七章 入梦化蝶 “太后今日可好些了?” 赫连芙灵听说太后贺兰嫣因为皇后贺兰蝶梦殡天,过于哀痛,茶饭不思,所以身体也越发抱恙。上次,赫连芙灵去骄阳宫看望时,就见太后贺兰嫣比之前有苍老了几分,两鬓已经全然花白。令人看了心中不忍。 赫连芙柔轻轻地摇了摇头,“太后原本身体还算健朗,只因为皇后娘娘殡天,收到了太大的打击,这才烙下了心病。人都道,心病自需心药医,可是皇后娘娘以去,放眼整个后宫,哪里还能有人劝说得住太后,了了太后的心病呢。” 赫连芙灵不解地跟问:“太后平日里对四皇姐视如己出,难道连四皇姐都不能劝说劝说太后,让太后保重贵体才是。” “没用的。我虽说是太后看着长大,但比起皇后娘娘来,毕竟又差了一层。我劝说了太后几回,但每次提到了太后的心事,反而又会惹得太后哭一场。所以,近两日我也就不敢再劝了。这不,我来这之前,太后又一个人坐在骄阳宫,感慨伤怀。我服侍太后吃了药,见太后睡了,才得空过来这里,看看太子和缀儿你们。” 赫连芙柔温柔的语气中,蕴含着多多少少的无奈。 “说起太后,我因为照看太子的缘故,竟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骄阳宫看望太后了。”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又要去骄阳宫犯傻问安,于是紧忙拦声道:“你现在要照看太子,抽不开身,何况现在太后哀思皇后娘娘,恐怕更不愿意见你。我看,你还是安安心心地照顾太子,别去骄阳宫惹得太后不悦的好。” 赫连芙柔听得出来,赫连芙灵在向着公良缀儿说话。不想公良缀儿去向太后问安,受了委屈。 “话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临终前,将太子托付于我照顾,留下了遗书,自然也是希望我能代为照顾太后。现在太后因为皇后娘娘的事,如此伤心,我即便做不了什么,至少也应该去骄阳宫看望看望太后。哪怕是偷偷看一眼,也好。”皇后贺兰蝶梦的临终之托还萦绕耳边,公良缀儿想皇后贺兰蝶梦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太后因为她的离开悲痛欲绝,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样子。 “所幸现在太子在睡午觉,一时还不会醒,不如我趁着这时,过去看望一眼太后。”公良缀儿提议。 赫连芙灵不说话,只撇撇嘴,认为公良缀儿是在自找麻烦。 赫连芙柔却道:“也好,反正这时候太后那边也刚刚睡下,你去看望一眼,心意也到了。也省得太后醒了,见到你又惹一次伤心。” 公良缀儿与赫连芙柔商量好了,便起身离开鸾凤宫,去了骄阳宫。 赫连芙灵见她们都走了,一个人待在鸾凤宫中也无趣,也便跟去了骄阳宫。 太后贺兰嫣正在骄阳宫中的琉璃榻上午憩。 公良缀儿进来看望之时,见太后身上的盖着的锦裯半落到了地上,于是好心上前,轻轻地将锦裯向上移了移。 谁知,对皇后贺兰蝶梦哀思成疾的太后贺兰嫣正在睡梦中,恍然感觉到人旁有人姗姗走来,似是自己极为熟悉的模样。细细一看,才见面前进来拜见跪安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心头肉皇后贺兰蝶梦。 “梦儿!”太后贺兰嫣口中喃言着,伸手要去扶起跪安的赫连蝶梦,谁知赫连蝶梦却忽然化作了一只彩色斑斓的蝴蝶,在骄阳宫中绕梁三圈,这才不舍地离去,消失在贺兰嫣面前。 太后贺兰嫣恍然惊起,睁开了睡眼,却见公良缀儿正凑在榻前,为自己盖锦裯,禁不住嗔声问道:“你这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贺兰嫣突然醒来问话,倒是吓了公良缀儿一跳。 “草民听说太后近日身体不适,所以过来看望太后。不想却打扰了太后的休息。” 太后贺兰嫣完全听不进去公良缀儿的解释,一心只是念想着方才梦到贺兰蝶梦的场景。 太后贺兰嫣愤然起身。 一旁的赫连芙柔见太后贺兰嫣醒了,急忙上前搀扶贺兰嫣起来。 贺兰嫣指着公良缀儿的鼻子道:“你可知,就因为你冒然闯入哀家的寝宫,打断了哀家好不容易才梦见了梦儿的睡梦!” 贺兰嫣说着,想到方才睡梦中贺兰蝶梦跪安诀别,化蝶绕梁,久久不肯离去的场景,不由得鼻子一酸。 “是草民没有考虑周全,打扰到了太后休息。但草民绝非有意,还望太后息怒。” 公良缀儿像是做错了事一般,颔首恭声地说着。可是公良缀儿越是这样,越是会引得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的责怨和对皇后贺兰蝶梦的追思。 太后贺兰嫣捶胸顿足,道:“可怜我的梦儿,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化作了睡梦中的蝴蝶,翩然而逝。反倒是成全了你的心意。让哀家不得不看在皇后和年幼的太子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太后贺兰嫣说着,眼圈一红,又留下两滴哀伤的泪来。 赫连芙灵看到如此情景,想要上前劝慰太后几句,却因自知自己心直口快,怕说错了话,受到贺兰嫣责怪和训斥,不敢靠前。只得呆呆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暗自为公良缀儿捏一把汗。 赫连芙柔出言劝慰道:“缀儿她听说了太后因哀思皇后娘娘,身体抱恙,这才特意趁着太子午睡之时,过来骄阳宫看望太后。缀儿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哀家怎会知道,她公良缀儿此时来看望哀家,是不是看哀家的笑话和窘态。”太后贺兰嫣边说,边接过赫连芙柔递过来的锦帕拭泪。 赫连芙柔怕自己越说越错,空惹太后伤心难过,于是偷偷地给公良缀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公良缀儿告退,不要与太后贺兰嫣起了正面冲突。 哪知,明明看到了赫连芙柔眼色的公良缀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偏偏留在了骄阳宫,不肯离开。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都不解公良缀儿的意思。 赫连芙柔忙开口暗示公良缀儿,“太后现在心情不大好,要不,缀儿你们先退下吧。等过段日子,再来向太后问安。” 赫连芙灵紧忙扯了扯公良缀儿的衣角。 公良缀儿却对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的再三暗示,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仍旧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第六百二十八章 尽释前嫌 “草民知道,太后哀思皇后娘娘之心深切。草民也知道,草民一直非太后所喜。但草民还是要斗胆说上两句草民的心里话。”公良缀儿站在太后贺兰嫣的榻前,鼓足了勇气,要替皇后贺兰蝶梦良言劝慰太后。 “缀儿,太后现在身体乏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说罢。”赫连芙柔怕公良缀儿言语惹恼了太后贺兰嫣,急忙笑着解围。 贺兰嫣却摆手,阻止赫连芙柔,“让她说下去。哀家倒想听听看,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担忧地看着公良缀儿。闻听公良缀儿启声说道:“皇后娘娘英年早逝,消香玉陨,试问整个皇宫之中,除了皇上之外,就只有太后的心中最痛。在太后心里,对皇后娘娘一直是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的呵护。皇后娘娘的突然离世,对太后来说一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草民自知人微言轻,也很难体会太后失去皇后娘娘的痛心之情。但是草民知道,如今在天上看着太后的皇后娘娘,一定不希望看到太后为皇后娘娘而伤痛欲绝,菜饭不思,日渐消瘦的模样。在整个皇宫之中,皇后娘娘除了皇上和太子之外,最最放不下的,应该就是太后您了。虽然皇后娘娘在遗书中没有明确的说明什么,但是皇后娘娘离世之前的私下里,却一直嘱咐过草民,希望草民可以代替皇后娘娘,劝慰太后,疏解太后对痛失皇后娘娘的哀思。” “就凭你,也想代替皇后,劝慰哀家?!”太后贺兰嫣此时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草民身份卑微,自然不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草民只是受皇后娘娘临终之托,转慰太后。就像方才太后所言,太后在睡梦中梦见了皇后娘娘化为蝴蝶,回到骄阳宫你中看望太后,就是对太后的不舍,以及感受到太后心中哀伤而黯然难过。可叹生死两茫茫,皇后娘娘无法出言劝慰太后,只好入梦,来化解劝慰太后对她的哀思。草民相信,太后与皇后娘娘心有灵犀,自然能体会得到,皇后娘娘对太后的一番孝悌感恩之情。那么,同样将皇后娘娘视为掌上明珠的太后,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娘娘在天上不能放心瞑目呢?何况,现在皇后娘娘唯一的骨血太子殿下尚还年幼,正需要亲情的温暖,草民想太后应该不愿意看着皇后娘娘的骨血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交到他人手中抚养吧?” 为了化解太后贺兰嫣的忧伤,让太后重新振作起来,公良缀儿不惜将自己置于太后贺兰嫣的对立面上,激发太后决心为太子弘绩好好活下去的斗志。 太后贺兰嫣凝眉看着公良缀儿,沉默着,一语不发。 公良缀儿的一番话,直戳太后贺兰嫣内心深处的痛处,就像是没有愈合的伤疤又再次被人无情的揭起。 可即便是如此,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此番无力之言,却没有平日里的那般怒气。 贺兰嫣如此精明之人,则会不知这是公良缀儿故意激发自己振作起来的激将法。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那还在襁褓之中的太子弘绩却如公良缀儿所说,是皇后贺兰蝶梦于这世间,最最放心不下之人。 贺兰嫣又怎么能够,仅仅顾及自己的感受,而将年幼的太子弘绩至于不顾呢。 或许真的如同贺兰嫣睡梦中的场景一般,贺兰蝶梦果真是化作了蝴蝶,飞去了本属于她的桃花源。而贺兰嫣的哀思愁容,会成为贺兰蝶梦不舍和忧心的所在。 太后贺兰嫣能为她护了一生的贺兰蝶梦,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重新振作起来,替贺兰蝶梦照顾好太子弘绩,她要亲眼看着太子弘绩平安健康地长大,她要让远在天国的贺兰蝶梦放心离去,不再因为留恋不舍的纷扰而阻挠了前行之路。 贺兰嫣静默了一会儿。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听到公良缀儿如此直截了当的劝谏,心都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太后贺兰嫣动怒,责怪惩处公良缀儿。 谁知,公良缀儿方才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浇清醒了一直因为对贺兰蝶梦的哀思,而浑浑噩噩,逃避现实多日的贺兰嫣。激发了贺兰嫣要好好活下去的决心。 过了片刻,贺兰嫣才幽幽开口叹道:“哀家对你的印象,素来不好,认为你凭着一张绝美的脸蛋,魅惑了皇上,也担心,皇上为了你,而荒废了朝政。可是当哀家看到皇后她不论是生前,还是身后,都如此信任你,维护你,对你怜爱有加,心无一丝妒意。起先,哀家以为,这是因为皇后她宽厚仁慈,品质高洁,不与你计较。可是慢慢地,哀家才渐渐明了皇后的用意。皇后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看到了哀家从来不曾也额没有想去看到的你身上的闪光点。或许,皇后比哀家更加了解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贺兰嫣悠悠地说着,瞥了公良缀儿一眼,“正如你所说,哀家又怎么能放心大胆地将太子弘绩完全交由他人照顾。你放心,从今以后,哀家将会好好地看着太子长大,也会好好地看着你是如何兑现你对皇后的承诺,照顾好太子弘绩,对太子视如己出的。因为埃及绝不会给你任何敷衍食言的机会。你可听清楚了?” 贺兰嫣冷声说着,可是脸上却隐隐浮现除了一丝笑容。 赫连芙灵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一同从骄阳宫出来,赫连芙灵才大胆询问公良缀儿太后贺兰嫣那番话的意思和笑容背后的深意。还隐隐担心着,公良缀儿当着太后的面,说出如此挑衅之言,会不会引起太后日后的报复。 “放心吧,太后是睿智之人,得失利害,自有主张。”公良缀儿笑颜答道。 “你就不担心,你今日出言得罪了太后,太后日后会找你的麻烦?”赫连芙灵看着表情甚为轻松淡定的公良缀儿,歪着脑袋,苦想不出缘由。 “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我想日后不论是太后还是我,都将全心全意地守护太子,看着太子平安长大,完成皇后娘娘的夙愿。至于的担心,我想,应该不会出现了。” “你就这么肯定?” 公良缀儿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一笑免恩仇。 第六百二十九章 千里突援 阵翼笳喧,雕弓宛转。 赫连云玦束紧战袍,头带狮子盔,身麒麟甲,腰系红缨大刀,立马前行,率领柔夷军进打大炎军营帐,欲连夜冲入敌军大炎帐内,攻破城池关塞,歼灭大炎敌军。 大炎军主帅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和副将魏威在赫连云玦和柔夷军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假借公良耀中箭受伤之故,使得柔夷军放松了警惕,肆意妄为,开始大肆进攻偷袭。 公良耀早已在营内暗中部署了兵力和机关埋伏,只等赫连云玦带领柔夷军进入自己的包围圈,等待着瓮中捉鳖。 没有防备的赫连云玦和柔夷军趁着夜色,偷袭敌营,却反被公良耀和魏威安排的大炎军包抄,困于其中。 赫连云玦但觉大事不妙,想要率领柔夷军撤退,却为时晚矣。 埋伏在各处的柔夷军一股脑的冲了出来,将赫连云玦和前来偷袭的柔夷军团团围住。赫连云玦进退两难,这才知道,公良耀并没有中箭受伤,一切只是公良耀兵不厌诈的一场苦肉计。 赫连云玦明白过来,却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带领柔夷军杀出一条血路。 柔夷军危难之时,但见单蠕公主带队增援,千钧一发之际,将赫连云玦和被围困的柔夷军救出,全身而退,冲出了大炎军的包围圈,返回柔夷军营帐内。 面对已经身怀六甲的单蠕公主如天降奇兵般的搭救,赫连云玦脸上又惊又喜。 “公主有孕在身,为何还要冒险来到大炎柔夷两国交战之地犯险?公主又是如何知道柔夷军被大炎军围困在了敌军营内?”赫连云玦回到营帐之内的第一句话,就是急忙询问突降柔夷营内,即使增援赫连云玦的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淡定答言:“单蠕自知公良耀奸诈诡谲,不放心驸马一人率兵对敌,于是再三央告了父王之后,这才又率领了一万兵马,赶来此处增援。没想到,我刚到了这里,就听说了驸马带兵夜袭炎营之事。我空公良耀有诈,就急忙带着兵马,赶往炎营。不想,还真是在那里,遇见了正被围困包抄的驸马和柔夷军将士们。” “多亏公主及时赶到,出手相救,不然柔夷可就要遭受莫大的损失了。”赫连云玦急忙向单蠕公主言谢。 “那公良耀如此诡计多端,看来,我们日后还要多提防着他点。最好是尽快解决了公良耀,以免无穷后患。” 赫连云玦听单蠕公主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也要留在营内,与赫连云玦和柔夷军将士们共同攻城的意思。 “公主要留在此处,与我并肩作战,共同征讨大炎?”赫连云玦有点想不通,单蠕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即便是有孕在身,也要坚持留在前方与自己共同作战。 单蠕公主笑着点头,“我就因为放心不下驸马,所以,在央告了父王,让父王允许我同来的。说起谋略与胆识,我自然知道,驸马绝不在单蠕之下,但是说起来手段的狠辣,单蠕却可以很自信地说,驸马不及单蠕的一半。” 单蠕公主说着,瞥眼瞧向赫连云玦,望着对面炎营的方向,叹道:“我刚来这里,就已经听说了,驸马用毒箭射中公良耀一事。却也意外地听说了驸马竟然出手失利,并未能打中公良耀的要害。驸马对待敌军主帅的态度如此温和,迟迟不肯下手,还不容易下了决心,却有偏偏出了差错,也不知是为何?” 单蠕公主猜测赫连云玦一定是因为公良耀是赫连云玦旧爱公良缀儿的哥哥的关系,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动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单蠕公主才不惜挺着大肚子,率兵前来前线增援。驸马赫连云玦做不到的事,单蠕公主这个做妻子的,倒是很乐意为其而为。尤其是除掉公良耀之事,就算是不是为了赫连云玦,单蠕也会为了柔夷军能顺利破关,而亲自下施恨。 单蠕公主拿定的主意,赫连云玦根本没有资格和理由拒绝。赫连云玦心里明白,单蠕公主能来前线增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对赫连云玦的不信任和不放心。 这次单蠕不惜挺着大肚子,留下来,与赫连云玦共同征讨大炎,势必下了很大的决心。 赫连云玦被突然杀出来的单蠕公主救走。公良耀和魏威苦心设的局,因单蠕公主的增援,而前功尽弃。 “原来我在平西的时候,听过有关于柔夷公主单蠕的传闻。她能被誉为天女将军,驰骋沙场,战功无数,靠的仅仅是柔夷公主的身份和柔夷国王吉尔克的支持,更是她的能力与实力,一步步稳扎稳打证明到的。现在单蠕公主也加入了战局。本来一个赫连云玦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赫连云玦身边,再有单蠕公主这位柔夷天女将军的加持,就更是如虎添翼了。眼下的战局不得不令人忧心。” 今晚这次两军交战,是公良耀第一次见到柔夷天女将军单蠕公主的尊容。然而只是短暂的交手,公良耀就已经能够大致推断出单蠕公主的实力、魄力之不俗,比心思缜密的赫连云玦还要难以对付。 魏威将军言道:“我之前也听说过这个柔夷的单蠕公主带兵打仗的能力不凡。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赫连云玦,千里迢迢,不畏艰险地赶来前线增援。我们好不容易迷惑住了赫连云玦,眼睁睁地看着赫连云玦进了我们的包围圈,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单蠕公主将赫连云玦和一众柔夷军救走,心中真是禁不住懊恼,憋火。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能擒住赫连云玦了。” 魏威将军一咬牙,一跺脚,慨叹不已,深表痛惜。 “单蠕公主从天而降,是你我都没有预料得到的。接下来的战局还会更加激烈,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尤其是面对单蠕公主这般心狠手辣又有实力的女人。” 公良耀与魏威将军之间,相互打气。只等明日将迎来的一场恶战拉开帷幕。 自从单蠕公主来到柔夷营内之后,赫连云玦这个名义上的主帅,渐渐地名存实亡,赫连云玦此时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单蠕公主的传话筒。真正能谋定全局,指挥坐镇的,唯有单蠕公主一人。 赫连云玦好不容易谋得的实权,只行使了不到两个月,就又重新回到了柔夷皇权的手中。 第六百三十章 唇枪舌战 再次被架空的赫连云玦,心里不爽,又无可奈何。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在单蠕公主面前,俯首称臣,听候差遣。 单蠕公主来到前线之后,快速了调整了作战计划。摒弃了之前赫连云玦作战策略和手段上的谨小慎微,转变为大刀阔斧地强势猛攻。 在单蠕公主的带动下,整个柔夷军的勇猛之气再燃,如同熊熊烈火一般,似乎要将大炎军吞噬燃尽。 炎营内平夷主帅公良耀和副将魏威将军的压力倍增。 在单蠕公主带领下,柔夷军的猛攻,根本就没有打算给炎军一丝一毫得意喘息的机会。 单蠕公主深深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在加上,单蠕公主急于求成,所以,出手便更加狠辣一些。 然而,大炎平夷大将军公良耀毕竟是单蠕公主的心头大患。一天没能除掉公良耀,也就意味着,柔夷军一日不能攻破大炎的关塞。 两军对阵之时,单蠕公主立马在前,柔夷主帅赫连云玦则退居在单蠕公主身侧。 而对面前来迎战的正是大炎副将魏威,而魏威身后的车舆中坐有一清秀斯文之人。那人脸上带着半边面具,一身宽大的战袍套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弱不禁风。 单蠕公主一眼认出,魏威身后车舆之上端坐之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用兵如神的平夷大将军——公良缀儿的孪生哥哥——公良耀。 单蠕公主有心要除掉公良耀。可是,又因为从来不曾真正见过自己的情敌公良缀儿的关系,所以,倒是想看一看大炎主帅公良耀的长相。 单蠕公主不禁喝声出言挑衅:“我当大炎的主帅是何等威风凛凛的人物,原来只是一个弱不禁风,又无颜见人的懦夫而已。” 魏威将军挡在公良耀面前,冲单蠕公主大声喝道:“我家主帅之威武,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出言诋毁得了的!我看你若是识相的话,还是尽早带着你的部下撤出大炎,不要同你你父王一样,做吞并大炎的痴心妄想!” 单蠕公主闻听魏威的话后,面色一沉。转即又齿牙春色地嗤笑道:“据我所知,你魏威不过只是炎营的一个副将而已。你们的主帅没有发话,你却争抢着回答。莫非他公良耀还是个哑巴不成?!” “你这毒妇,竟敢对主帅如此出言不逊!”魏威义愤填膺,提刀就想冲过去,好好教训教训嚣张跋扈,口无遮拦的单蠕。 魏威刚一握刀,就被身后的公良耀出言拦住,“魏威将军且慢。” 公良耀见魏威收起了手中的长刀,转眸冲对面的单蠕公主道:“公主有孕在身,还抛头露面,不惜辛苦地赶来增援赫连云玦,公良耀不知该佩服单蠕公主的英勇,还是该为单蠕公主感到可怜呢?!” 公良耀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一毫怒意。可是公良耀越是一脸平静的开口嘲讽,就越是激惹单蠕公主心头的怒火。 单蠕公主刚来到前线,与赫连云玦率领的柔夷军会合仅仅五日的时间。柔夷军中,除了单蠕自己和驸马赫连云玦之外,唯有身旁的几个亲信知道单蠕怀有身孕的消息。 而单蠕公主为了不起事端,不影响自己领兵作战,已经将自己隆起的肚子,用绑带束好。再加上单蠕公主每次出营行动,都十分小心,自认为没有给大炎军留下什么可以令人怀疑的破绽。 可是对面那个阴柔孱弱,年龄尚轻的公良耀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此时正身怀六甲的呢?单蠕公主如何想,也想不清楚缘由。 “平夷大将军的主观臆断,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是如何觉得,我身怀六甲,处境可怜的呢?就凭你的臆断和毫无缘由的猜测?”单蠕公主不甘示弱,出言反击。 公良耀微微一笑慢悠悠地回道:“单蠕公主行事谨慎,从外表上看,确实没有显露几分已有身孕的破绽。不过,母亲的本能,使得单蠕公主总是在行军打仗,立马驰骋之时,下意识地单手护住腹中的孩子。所以,我猜,单蠕公主不仅已经怀有身孕,并且,月份已大,到了显怀的地步。至于我说单蠕公主可怜可叹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公主怀有身孕,却仍旧放心不下自己的驸马,不惜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带兵过来增援。与其说是公主与驸马夫妻太过恩爱,难舍难离,倒不如说是公主的内心,根本就不信任赫连云玦的实力,甚至是不信任赫连云玦这个人!我猜的应该没有错吧?” “血口喷人!”赫连云玦站在单蠕公主身侧,实在听不下去,朗声断喝:“我与公主相濡以沫,我之声名,岂容你红口白牙的诽谤诋毁!与其关注我与公主的家务事,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和你身后率领的大炎军,看看你们在我们柔夷的铁骑面前,到底还能坚守得了几日?!” 赫连云玦之前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对公良耀还算客气,即便公良耀对自己出言不逊,也未曾与之计较。 不过,这次不同。当着大炎军哥柔夷军上下,赫连云玦必须明确地站在单蠕公主的立场上维护单蠕公主。绝不能让公良耀几句话,破坏了自己与单蠕公主之间的夫妻情分,更不能让大炎军看了笑话,让柔夷军非议自己领兵作战的能力和品行。 “我倒是常听人说,一个人越在乎什么,越想要遮掩什么,就越要维护什么。驸马爷这么快就暴跳如雷,恼羞成怒,难不成是我刚才全都言中了?戳到了驸马爷的痛处!”公良耀平静地说着,又笑对单蠕公主道:“我想驸马爷的能力到底如何,前几日单蠕公主带兵增援之时,应该早已心知肚明。” 公良耀本是斯文之人,很少与人结怨。但是赫连云玦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却令公良耀感到不齿。尤其是赫连云玦曾经利用过自己的妹妹公良缀儿,害得公良缀儿差点命丧黄泉。而如今的赫连云玦又被招赘到了柔夷,利用裙带关系,取得柔夷国王吉尔克的信任,爬上了柔夷军主帅的位子,如此用情不专,不择手段,又卖国求荣之人,更是令人愤恨。 公良耀更是想借着此时,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揭露赫连云玦势利小人的真面目。 单蠕公主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启声维护道:“驸马是怎样之人,有怎样之能,我自比旁人更加知晓,还轮不到敌国的主帅来指手画脚。” 第六百三十一章 裹粮坐甲 单蠕公主出言袒护驸马赫连云玦,公良耀自知道多说无益。 “既然公主认可赫连云玦的能力,那么我一个敌国之外人,也便不好多说什么了。放马过来吧!” 公良耀一声令下,身后大炎军列阵而上,拉开了迎战的架势。 对面的柔夷军见状,也做好了对战的准备。 剑拔弩张之时,却闻听单蠕公主倏然笑道:“没想到平夷大将军还是一个急性子。要我单蠕来说,我柔夷与大炎交战,已定胜负,本没有这么麻烦。用不着一再兴师动众地拉开阵仗,两军对垒,耗时耗力。不如我们今天换一个方式。两军主帅出阵交手过招。若是我们柔夷赢了,你们就立马投降,让路开道,让我等过境。若是我们柔夷一方输了在,则会立马撤军掉头,不再骚扰你们大炎,如何?” 大炎副将魏威知道单蠕公主不善,在公良耀的身旁好意提醒,希望公良耀对其多做提防,不要中了单蠕公主的圈套。 公良耀冥思片刻,启言道:“那公主哪算如何比试?”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我看,既然代表两军交战,出手过招的话,不如,就请双方主帅出来过招,一决输赢!” 单蠕公主有心要除掉公良耀,不惜提出让公良耀对阵出列,交手过招的法子。只要公良耀肯答应,单蠕公主就有的是法子,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可不行!”魏威将军立马在前,迎声道:“代表两军出战,用不着我家主帅出面。就让我魏威这个做副将的,来会会柔夷的主帅赫连云玦!” 魏威将军手提单刀,直接出列,来到了两军阵营中间。 赫连云玦打算迎上前应战。却被单蠕公主出言拦了回来。 “驸马且先不急。”单蠕公主一边劝着身旁的赫连云玦,一边冲对面炎营坐镇的公良耀道:“单蠕自认为,自己方才提出的条件对平夷大将军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吧?可是大将军却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出来应战,怕是不敢吧?” “笑话!就凭你们,何足为惧?!出来应战,有我魏威一人就够了。我反倒觉得,单蠕公主是心疼驸马,不舍得让驸马出列应战,更担心驸马会输掉你们柔夷的颜面吧?”魏威言语毫不留情。 单蠕公主又道:“我之前可是听说过,大炎新帝晋封的平夷大将军本身可是一个身体孱弱,有先天不足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既然大将军不敢出面迎战,那么也就说明,我之前听说的,有关大将军的消息,都是真的了?!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大炎新帝那么一个精明之人,怎么会重用一个文弱书生,来担任大炎军的主帅,统领全军呢?!” 单蠕公主说着,撇嘴摇头叹了口气,“我还真是为副将魏威将军感到不值呢!” 魏威将军厉声大喝:“你这毒妇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若是他赫连云玦不敢出来与我交手过招,便直接认输就好,何必在此啰啰嗦嗦。” 魏威竟然嫌弃单蠕公主啰嗦。魏威的这句话,倒是伤到了单蠕公主骄傲的自尊。 单蠕公主厉声反击道:“我与你们主帅说话,你一个副将,多次插言,不知是因为本就粗鲁无礼,还是你魏威留有异心,想要架空公良耀的主帅之职,自己独揽大权?!” “毒妇,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无论如何,我家主帅是绝对不会出来迎战的。对付一个区区的柔夷驸马赫连云玦,根本不需要主帅动手!”魏威说罢,就要晃动着手中的大刀,直奔赫连云玦而来。 公良耀突然出声道:“若是我接受了单蠕公主的条件,出来与柔夷的统领过招,那又便怎样?” 从披甲挂帅的那一刻开始,公良耀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在战场上,没有什么能够令公良耀惧怕,就算是明明知道,单蠕公主开出的条件是陷阱,公良耀也愿意为了早日能令大炎与柔夷两军停火,让边关早日恢复太平,做出自己的努力。 单蠕公主的故意挑衅,没有吓住公良耀,反而激发了公良耀的斗志。 单蠕公主见公良耀开了口,心中觉得自己的小伎俩,又成功地迈进了一步。而公良耀正在单蠕公主的精心设计下,一步步地主动走进了她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好!平夷大将军果然还是有些胆识的!那我单蠕也便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平夷大将军不善武,那么,单蠕也不愿意以强欺弱,日后落人话柄,说是占了你的便宜。所以,我自然不会派驸马跟你交手。平夷大将军若是敢出战的话,那么单蠕倒是愿意出来与平夷大将军过过招,比试比试!”单蠕口中说着“公平”二字,可这一切在大炎军上下来看,怎么看都是单蠕公主不安好心的陷阱。 赫连云玦听到单蠕公主要出列,代替柔夷,与公良耀过招。心中很是不放心。 “公主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公主还是留在原地歇息,由我出列,代替柔夷军,会会公良耀的好。”赫连云玦一是担心单蠕公主与人切磋比武,会伤到单蠕腹中的孩子。另一个原因是担心单蠕公主对公良耀起了杀心,怕单蠕公主真的错手杀了公良耀。为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之间,埋下血海深仇的隐患。 单蠕公主却道:“驸马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对战这个公良耀,我还是有必胜的把握的!” “不知,平夷的大将军想清楚了没有?!”单蠕公主高声追问。 “主帅,您不能出去迎战,这明显是单蠕和赫连云玦用的激将法。您若是答应了与单蠕对战,就会中了单蠕的计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属下出列,会一会这个单蠕。”魏威将军策马回到公良耀身侧,仔细叮咛。 公良耀微微摇头,“她一个孕妇,定名要我与之过招交手,我公良耀好歹是大炎军的主帅,也好歹是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又怎么会当缩头乌龟,听着她在对面破口大骂,指桑骂槐呢!” “可是,我听说柔夷单蠕公主功夫了得,即使现在会有身孕,行动多有不便,也不可小觑。更何况,主帅的身体刚刚恢复,又不善武。冒然出去迎战,只会徒增危险。”魏威将军在一旁善意提醒公良耀。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两败俱伤 然而公良耀心中自有定论,还是毅然接受了单蠕公主开出的条件,愿意出来赴会,与单蠕公主一决高下。 魏威将军深知公良耀虽然足智多谋,但不擅长武功,加上身体又较常人的差些,于是隐隐担忧。担心公良耀会败在诡计多端的单蠕公主的手上。不禁暗自为公良耀捏了一把汗。 公良耀立马上前,单蠕公主早已出了柔夷阵营,跳入了交战圈内。 公良耀先是拱手作揖,表示承让。却见性子火爆的单蠕公主直接开口扬言:“大将军,接招吧!” 单蠕公主手持九节鞭,直冲公良耀身上挥去。 公良耀急忙抽出自己的天擎宝剑,迎身上前,与单蠕公主打斗在一处。 公良耀年幼之时,曾经在父亲平西侯公良奥的教导之下,勤学苦练过一段时间的剑法。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荒废了。 这次,自从公良耀的身体基本被妙手神医扁妙春医治稳定了之后,公良耀便暗自加紧了练习,将自己曾经荒废掉的剑术,重新捡了回来。 索性的是,公良耀生于武将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又天赋异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公良耀就将儿时练就的剑法,重新拾了回来。 同时,公良耀还考虑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力量不足等因素,命人重新改造了天擎宝剑,在天擎宝剑的剑锋和剑柄处,设置了两处机关埋伏,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即便如此,公良耀与单蠕公主交手时间一长,公良耀还是暴露了一些体力不足上的短处。 那单蠕公主虽然是身怀六甲,但是依旧身轻如燕,动作灵活。九节鞭在她的手就像是活了一般,进攻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见一丝犹疑与拖沓,招招直奔公良耀的要害。 单蠕公主来势汹汹,招招致命。 公良耀知道,单蠕公主是想借此机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猛烈的杀心,写在单蠕公主的脸上。 只见单蠕公主挥手一鞭,直接打向公良耀的脖颈,准备将公良耀锁喉。 单蠕公主的步步紧逼之下,公良耀无奈,只好动用了手中天擎宝剑内的机关,一时间,原本单一的剑锋,不知何时又弹出一刃,猛地将单蠕公主手中下了狠力的九节鞭顺势弹回。 单蠕公主没有防范,整个人差点被弹回来的九节鞭伤到。单蠕公主为了躲避自己手中回弹回来的九节鞭,只好身体向后一倾,整个人横在马背上,仰面栽了下去,差点跌落到了马下。 公良耀见状,连忙好心上前去扶。 谁知,单蠕公主利用公良耀的同情心,暗自使诈,做了一个假动作迷惑公良耀。单蠕公主见公良耀走近,反手就甩出袖中暗藏的三支毒镖。 公良耀躲闪不及,其中一支毒镖刚好划伤了公良耀的右手手臂,衣袖当时就割裂了一道口子。 公良耀急忙一扯缰绳,策马回到炎营。 大炎军一见主帅公良耀遭到了单蠕公主的暗算,立马围了上去,要为主帅报仇,手刃了毒妇单蠕。 然而单蠕公主自己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因为一心二用,急功近利的关系,单蠕公主自己也被手中弹回的九节鞭打伤,若不是身后的赫连云玦冲上前,将其护住,单蠕公主整个人也便真的会后仰栽倒于马下。 大炎和柔夷两军,见各自的主帅纷纷受伤,一拥而上,厮杀到了一起。 魏威将军急忙将受伤的公良耀扶回营帐内,为其处理包扎伤口。 就在书童竹幽为公良耀包扎伤口的过程中,竹幽和魏威二人,却看到了公良耀受伤的手臂伤口处,渗出了暗黑色的血来。 “这……”竹幽大惊失色,他还是头一遭,看到黑色的血。 同在营帐内,看到此情况的魏威急忙道:“不好!单蠕打出的那支飞镖上喂有剧毒!” 魏威急忙命竹幽去打来清水,准备好一把锋利的短刀,点了支蜡烛,准备即刻将公良耀手臂上被毒镖划伤的伤口,连同周围逐渐呈现暗黑色的皮肤剜掉。 为了减轻公良耀的疼痛,魏威让公良耀咬住了衣袖。 魏威将军开始为公良耀刮骨疗毒。 公良耀强忍住手臂上的剜肉之痛,直到伤口重新被包扎起来。 淋漓的汗滴在公良耀的额头上。 公良耀咬牙嘱咐魏威将军定要守住关塞。说罢,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同样也受伤了的单蠕公主被赫连云玦第一时间带回到了柔夷主帅帐内。 单蠕公主身上的鞭伤不重,只是微微擦破了点皮,但是单蠕公主却因为方才与公良耀一番交手打斗中,动了胎气。整个人腹痛难忍。 赫连云玦急忙叫了来大夫,为单蠕公主诊治。 两方营内乱作一团。 前方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因为公良耀和单蠕公主同时受伤的缘故,大炎副将魏威和柔夷统领赫连云玦只好暂停两军的交战。 大炎边塞赢来了短暂的平静。 很快,公良耀受伤中毒昏迷的消息,就传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耳朵里。 赫连瀛彻连忙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前去为公良耀诊治。 与此同时,公良耀受伤昏迷的消息也传入了一直在打听前方动向的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那里。 哥哥公良耀受伤的消息,犹如晴空霹雳一般,震得公良缀儿的脑子嗡嗡作响。 即便,从哥哥公良耀被任命为平夷大将军,挂帅出征的那一刻开始,公良缀儿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当这一切突然来临之时,还是让公良缀儿一时间无法接受。 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默默关注着公良耀的赫连芙灵。赫连芙灵没有想到,自己苦苦为公良耀,向上天祈祷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公良耀受伤中毒的消息。 赫连芙灵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可是接二连三的不幸消息,还是陆陆续续的传到了赫连芙灵的耳朵里。 直到,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派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去救治公良耀。赫连芙灵这才知晓,公良耀这次不仅仅是中毒受伤,还因为伤势过重陷入了昏迷,情况十分危急。 得知了公良耀是因为与柔夷单蠕公主交手的过程中,中了单蠕公主暗器,才中毒昏迷之后,赫连芙灵恨不得即刻冲到前线,将单蠕公主这个毒妇碎尸万段。 赫连芙灵急匆匆地来到赫连瀛彻的御书房,请求赫连瀛彻能允许她即刻赶往前方阵地,去看望重伤昏迷的公良耀。 第六百三十三章 以身犯险 “胡闹!前方两军交战愈演愈烈,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赫连芙灵刚刚说明了来意,就被赫连瀛彻厉声斥驳了回去。 “灵儿并不是在胡闹。灵儿知道前方战况激烈,灵儿也知道此时不应该向皇帝哥哥提出这样任性的要求。可是灵儿真的还担心公良耀,想去阵前看望他的伤势如何。就请皇帝哥哥答应灵儿,允许灵儿去前线看望公良耀吧。” 赫连芙灵之前提出什么条件,赫连瀛彻都能答应。可是唯独这一次,赫连瀛彻绝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去前方两军交战之地犯险。 赫连瀛彻看着过分在意公良耀,情况有些反常的赫连芙灵,启声问道:“你这么在乎公良耀,莫非……你喜欢公良耀?” 赫连瀛彻问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一惊。 赫连芙灵见自己的心事,被哥哥发现,也便直接挑明了,回答:“是!灵儿是喜欢公良耀!正是因为喜欢他,在乎他,灵儿得知公良耀受伤中毒的消息后,才会想要第一时间飞奔到他的面前,陪他一起渡过难关。” 赫连芙灵偷瞄了一眼神色严肃的赫连瀛彻,“灵儿知道,作为大炎的公主,作为一个女孩子,灵儿应该矜持些才对。可是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过来的。灵儿不想就这样错过与公良耀的缘分。更不想他有什么意外,牺牲在阵前。希望皇帝哥哥能理解灵儿此时的心情。” “公良耀确实是一个有为少年。长相出众,能力超群,你会对他芳心暗许,朕倒并不奇怪。可是你因为喜欢公良耀而要冒险前往阵前,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 赫连瀛彻嘴上说着理解赫连芙灵喜欢公良耀的感情,其实心里,却并不太赞同赫连芙灵的选择。 在赫连瀛彻看来,公良耀虽然才貌出众,品行端正,而且赤胆忠心,是不可多得之人才。但是公良耀毕竟有旧疾在身,身体病弱。虽然现在经过扁妙春的医治已经基本上恢复如常人一样,但还是有随时复发的可能。 赫连瀛彻并不希望看着自己自疼爱的妹妹,与身有顽疾之人成为眷侣。更不希望看到赫连芙灵嫁给公良耀后,有一天会失去公良耀而守寡。 但这一切都是赫连芙灵的决定,赫连瀛彻也无法直接了当地阐明自己的观点,劝说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反问赫连瀛彻:“皇帝哥哥为何坚决不允许灵儿去前线陪伴公良耀?灵儿可以向皇帝哥哥保证,灵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等公良耀的伤势好了之后,就会即刻回来的。” 赫连芙灵始终没有放下心中想要迫切看望到公良耀的执念。 “朕且问你,你喜欢公良耀,公良耀可否知晓?你又如何能断定,那公良耀是否又同样对你有好感呢?如果,你就这样飞奔而去,而公良耀并不喜欢你,或者是因此出现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那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的,何况公良耀又没有婚约在身,灵儿既然喜欢他,就要主动一些去表达。总比最后留有遗憾的强。况且,灵儿也不怕别人笑话灵儿,说灵儿是一厢情愿。”赫连芙灵的勇敢,总能让人为之震撼。 “就算你不顾及你自己的身份和颜面,你也要顾及一下大炎皇室的颜面吧?哪有未出阁的公主,擅自出宫,去主动向心上人示好告白的?” 赫连瀛彻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阻止赫连芙灵,随口一说。 “皇帝哥哥自己不还是在云虎台上,当着众位文武百官,北冥太子和使臣们的面,告白过公良缀儿的吗?怎么到了灵儿这里就不可了呢?皇帝哥哥这是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赫连芙灵出言反驳。 “总之,朕是不会答应,让你去前方阵地的。不过,你放心,朕已经拍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前去诊治,相信定能保全住公良耀的性命。至于,你与公良耀之间的事。等着公良耀他们什么时候班师回朝了之后,再说吧。”赫连瀛彻说罢,就命宫女雪乔了斓萱,将赫连芙灵送了出去。 赫连芙灵央告不成,反而被赫连瀛彻禁足在了宫里,不得外出。 赫连瀛彻刚刚解决好了赫连芙灵这边,公良缀儿又从紫宸宫,急匆匆赶来,与赫连瀛彻商议对策。 公良缀儿得知了哥哥公良耀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后,担忧前方的战况,于是特意过来,将自己心中对此事的看法,说与赫连瀛彻。 “你说,你要去前方阵地,替换你哥哥公良耀?!”赫连瀛彻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地追问公良缀儿。 “皇上,如今大炎与柔夷交战,缀儿的哥哥被皇上任命为大炎的主帅,统领大炎军抗敌。那么,哥哥就是营中的主心骨。缀儿想,正是因为哥哥的存在阻碍了柔夷军的进攻,有力地震慑住了柔夷军,所以单蠕公主才会故意下毒,毒害哥哥。现在哥哥中毒昏迷,大炎军中无帅,正合了柔夷军的心意。反而不利于前方御敌。缀儿是公良耀的孪生妹妹,与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缀儿想去前方炎营,代替哥哥的身份,继续守卫边塞,直到哥哥病愈醒来。还望皇上成全。” 顶替重伤昏迷的哥哥的身份,代替哥哥公良耀守护好边塞,打碎柔夷的阴谋,是公良缀儿左右思量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的。 公良缀儿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显得有些唐突,但是此时能遏制柔夷军嚣张气焰的方法,就唯有如此。 公良缀儿默默等待赫连瀛彻答话。 赫连瀛彻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想出这个瞒天过海的方法,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是这去前方领兵打仗之事,不同于寻常,刀剑无眼,万一连你都搭进去,朕又该如何自处?有效阻止柔夷进犯,还有其他的方法。朕大可以再多调集一些兵力,安排征北大将军宁启领兵前去增援。这冲锋陷阵的事,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靠前的好。你留在宫里,朕反倒能安心些。” 即便由公良缀儿暂时代替公良耀,迷惑柔夷军,挫挫柔夷军的威风,这件事听起来不错,但是出于对公良缀儿的安全考虑,赫连瀛彻还是不愿安排公良缀儿去前方冒险。 第六百三十四章 僵桃代李 更何况,这本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赫连瀛彻怎么忍心让公良缀儿一个女子披甲挂帅,餐风饮露,征战四方呢? “缀儿知道皇上是在为缀儿的安全考虑。可是缀儿觉得守卫大炎,并非只能是须眉男子冲锋陷阵之事,必要之时,女子也照样可以为国捐躯。柔夷单蠕公主尚可沙场点兵,缀儿虽然不才,但是想扞卫自己的国家,替皇上分忧之心,却一点也不比单蠕公主的少。” 公良缀儿如此说,赫连瀛彻还是埋头不语。 公良缀儿又启声道:“如今北冥太子苏弼黎登基继位,继承了北冥的皇权,更继承了其父皇妄图雄霸天下的野心。现在大炎与柔夷交战,谁也不敢保证,北冥会不会有所动作,做出对大炎不利之事来。征北大将军和家父戍守西、北两关,一刻不肯松懈,就是为了防止北冥火上浇油的偷袭进犯。与柔夷相比,北冥才是大炎最大的敌手。如若皇上此时抽调防御北冥的兵力,增援前方阵地,只恐怕北冥会趁机肆动。到时候,柔夷与北冥两面夹击,大炎就将出于完全的被动之中,应接不暇。局势危急,定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让缀儿奔赴前线,代替哥哥,就是两者权衡之下的最好选择。” “朕好不容易才能与缀儿你重新走到一起。万一……”赫连瀛彻隐隐地担忧,挂在脸上。 公良缀儿笑着摇摇头,“缀儿承诺过,会与皇上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缀儿又怎么会食言呢?!缀儿会答应皇上,保护好自己,守护好边塞,平安回来的。” “那你可知,这次柔夷国王吉尔克派来征讨大炎的主帅就是安南王赫连云玦?”赫连瀛彻还是禁不住,要开口提醒公良缀儿,赫连云玦此次的来者不善。 公良缀儿点点头,“缀儿已经听说了。不管谁是柔夷的主帅,只要是进犯大炎的人,就都是大炎的敌人。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变化和更改。” “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赫连瀛彻凝眸注视着面前的公良缀儿,“他这次回来,可是要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朕是担心,一旦他发现现在担任大炎主帅的不是公良耀,而是你,会对你不利。” 赫连瀛彻清楚地知道赫连云玦曾经喜欢过公良缀儿,赫连云玦极有可能因为爱而不得做出一些伤害公良缀儿之事。与前方激烈的交战相比,赫连云玦才是赫连瀛彻最担忧公良缀儿的原因。 “请皇上放心,缀儿不会给他任何伤害缀儿的机会的。如果,缀儿是说如果……如果缀儿真的不慎被赫连云玦识破了身份,捉了去,缀儿也会以死明志,保留自己的清白,绝对不会,让他们当做要挟皇上的把柄。” 公良缀儿言之决绝。从公良缀儿决心到前线代替哥哥,迷惑柔夷军开始,公良缀儿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在公良缀儿的心中,还隐隐期望着自己的出现能迫使赫连云玦翻然悔悟,撤队收兵,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公良缀儿也要努力的尝试。 “你真的决定好了?”赫连瀛彻再次确定公良缀儿的心意。 “是,缀儿已经决定好了。”公良缀儿淡定回答。 赫连瀛彻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抱住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微微一怔,随后温和笑着,沉溺在赫连瀛彻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耳边轻轻叮咛,“无论到任何时候,朕都会坚定的守护在你身旁,与你共同进退。你可还记得,朕曾经对你说过,你生,朕生,你死,朕便放下一切,追随你而去。” “皇上……” “明日,朕会派人护送你去前线,与魏威将军他们会合。同时,朕会安排纤云弄月她们两个随你一同过去,照顾你的起居。你到了前线之后,只偶尔露面,让柔夷军以为公良耀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一切如常就好,千万不要太过于暴露自己的身份,引起赫连云玦他们的怀疑。答应朕,等前方战局稳定,或是公良耀苏醒过来,无大碍了之后,你便即刻回到朕的身边。” 赫连瀛彻一遍遍温柔地叮咛,公良缀儿就一遍遍微笑着点头应下。 公良缀儿临走之前,将太子弘绩交由给了太后贺兰嫣和四公主赫连芙柔照顾。又将自己即将离开皇宫奔赴战场替代哥哥公良耀之事,说与了赫连芙灵听,让赫连芙灵放心。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赫连瀛彻就亲自安排得力的部下,护送公良缀儿等人赶往前方阵地。 大炎边塞炎营营内,奉旨前来给公良耀诊治的御医,勉强保住了公良耀的性命,但公良耀依旧昏迷不醒,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少的好转。 而在另一侧,柔夷军帐内,伤到胎气的单蠕公主终于在调养了几日之后,身体慢慢恢复出来,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 单蠕公主听说公良耀受伤昏迷的消息后,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赫连云玦不清楚公良耀为何那么孱弱,只是手臂被飞镖划破了而已。应该只是皮外伤,没想到,竟然差点要了公良耀的性命。 “难道公主暗伤上公良耀的的飞镖上,喂了毒?”赫连云玦守在身体刚刚恢复了些的单蠕公主身旁,幽声问。 单蠕公主点点头,笑着向赫连云玦解释道:“要解决了公良耀,除掉这个拦路虎,就必须用点特别的法子。我早在飞镖上喂好了剧毒。本来是要打中公良耀的要害的。没想到,那个公良耀还有两下子,竟然能将躲开我接连飞出的两只镖。好在最后那一支,他未能逃出,伤了他的右臂。即便那毒不能直接要了公良耀的性命。也至少要扒了他的一层皮。不过,现在公良耀一直昏迷不醒,也正好合了我们的心意。我们大可以趁着此时大举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因为刚刚经历过公良耀诈死的苦肉计,赫连云玦在行动之前,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他又有些担心,公良耀昏迷的消息,是否又是炎军放出的烟雾弹。 “我觉得公良耀是否真的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之事,还有待商榷。万一这是敌军的诡计,我们岂不是又中了他们的圈套?我觉得还是再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做定夺。”赫连云玦劝单蠕公主三思。 第六百三十五章 移宫换羽 公良缀儿一行人快马加鞭,从帝城皇宫直奔前方阵地的炎营。 公良缀儿赶到炎营之时,赫连瀛彻派来负责给公良耀救治的御医,刚刚为其诊过脉。 公良耀的情况,比御医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 自公良耀中了单蠕公主的暗器之后,飞镖上的剧毒已经通过血液,迅速地游走到了公良耀的全身。 虽然副将魏威将军已经及时为公良耀刮骨疗毒,但也只是减缓了公良耀体内之毒的扩散速度而已,并没有从根本上根除公良耀所中之毒。 公良缀儿赶到了营内之后,顾不得自己风尘仆仆和舟车劳顿,直接向御医询问哥哥公良耀的病情。 然而御医给出公良缀儿的答案,却是公良耀中毒已深,就算侥幸被救活,可能下半生也只能躺在床上,一直这样昏迷沉睡。 公良缀儿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了之后,才跌坐回了椅子上。 身旁与公良缀儿同来的纤云和弄月连忙将公良缀儿扶住。 “小姐,你要多保重。这个时候小侯爷这样,如果小姐再有什么闪失,可该如何是好!”弄月一边劝说着公良缀儿,一边暗自抹着眼泪。 纤云和弄月虽是公良缀儿的侍女,与小侯爷公良耀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对小侯爷的人品和才华都尤为敬佩。 好不容易小侯爷公良耀才能得偿所愿,为国尽忠,阵前御敌,发挥自己的领兵用兵之才能。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在小侯爷公良耀的身上。 公良耀的书童竹幽听着弄月这么一劝,也跟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公良缀儿从悲痛之中缓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启声说道:“也许还有办法来救治哥哥,驱除哥哥体内之毒。” 公良缀儿说着,抬眸转向身侧的副将魏威将军:“我想拜托魏威将军一件事。” “公良小姐请讲。” “我想请魏威将军即刻安排车马和得力的人手,护送我哥哥公良耀回帝城诊治。”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副将魏威便迟疑了起来,反问公良缀儿:“主帅现在病得很重,我想此时不宜让主帅一路颠簸返回帝城医治。况且,皇上已经将宫中最好的两位御医派过来。主帅如今就算回到了帝城,我想御医们再次诊断的结果,应给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反而还有可能耽误了主帅的治疗。” “魏威将军有所不知。帝城之中有一位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世间疑难杂症,经他之手,必然药到病除。”公良缀儿向魏威将军解释道。 “哦?!世上还有如此神医?!”魏威连年征战在外,不曾听说过帝城还有一位妙手神医,医术如此高明。 “现在我哥哥一直昏迷不醒,生死难料。连宫中的御医,都对他所中之毒,束手无策。我想普天之下,能救我哥哥性命的,或许只有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了。而且,前方阵地中的医疗条件有限。所以,必须想办法尽快将我哥哥送回帝城,请扁神医及时诊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过公良缀儿此番话之后,魏威将军连忙派人安排了车马和护送公良耀的队伍,真被按照公良缀儿所吩咐的那样,趁着入夜后,柔夷军不备之时,连夜护送公良耀回帝城。 安排好哥哥公良耀的事之后,公良缀儿开始着手应对柔夷军的侵袭。 公良缀儿直接向魏威将军挑明道:“不瞒魏将军,我此次闻听了哥哥中毒昏迷之后,随即赶来营内,就是要代替昏迷不醒的哥哥,对战柔夷军的进犯。所以我的存在,也可以叫做充当我哥哥的替身。只要柔夷军将我错认成哥哥,只要柔夷军觉得他们的阴谋落了空,公良耀并没有因此发生意外,还好好地活着,继续率领大炎军阻击柔夷军的进犯,那么,我来这里的价值和意义也就达成一多半了。当然,我知道我之带兵打仗的能力,比起我哥哥来,不知差了多少倍。所以,这次是否能够有效地迷惑住敌人,而不露出破绽,就需要魏威将军的鼎力支持。部署安排将士们如何作战之事,就要主要仰仗将军了。” “公良小姐放心,我魏威定会全力配合公良小姐,誓死守卫边塞,绝不会让柔夷军妄图吞灭我大炎的阴谋得逞。”魏威启声立誓。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哥哥中毒之后的这段时间,大炎和柔夷两军虽然暂时停了火,但是难保柔夷军不会利用这段时间,加以重新谋划部署。所以,我们现在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已经按照主帅之前的吩咐,调整了作战计划,又趁着这一段时间,修筑了几处工事,以抵挡柔夷军的侵袭。”魏威将军如实说明。 公良缀儿道:“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哥哥之前的这个作战计划恐怕已经并不能完全适应柔夷军现如今的攻势了。那单蠕公主被誉为是柔夷天女将军,向来以勇猛狠绝闻名。我们若是只守不攻,不能第一时间挫败柔夷军嚣张的气焰,只怕会让柔夷军得意忘形,发起总攻。提前陷入鏖战的僵局。” 魏威将军叹服地看着言语淡定,头脑灵活的公良缀儿,赞叹道:“公良小姐的分析,倒是有几分主帅之前的样子。难道公良小姐之前读过兵书,打过仗不成?” 魏威知道虎父无犬子,只是没有想到,公良缀儿一个姑娘家,也会读过兵书,也会关心男人间打打杀杀的战局。 “魏将军过奖了。我所说的那些,都是之前从我哥哥那里学来的。然而,我没有哥哥那般的天赋,所以只学到了一些皮毛而已。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魏将军多担待。”公良缀儿自谦道。 公良缀儿这些智谋,全部得益于之前公良缀儿代替哥哥公良耀到帝城当质子,后又到御戎卫营集训时,哥哥公良耀寄与其的那几本兵法心得。 公良缀儿这次来阵地,也将哥哥之前留给自己的两本书,也带了过来。 魏威开始对公良缀儿的用兵之才,产生浓厚的兴趣。 魏威启声问公良缀儿道:“现在,柔夷那边一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是在暗中搞什么名堂。公良小姐觉得我们现在是应该尽早主动出击的好,还是等柔夷军发难?” 是攻是守,是动是静。这个问题,魏威深思熟虑了很久。 第六百三十六章 借尸还魂 如果一再按兵不动,等待敌人主动出击,则难免将自己落入被动的局面。但如果自己这方主动打破现有的平静,则又可能因为己方再次挑起的战火,而加速进入两军鏖战的僵持局面。 进也难,退也难。两者权衡利弊,就必须要明晰地掌握目前两军的情况,摸清柔夷军的底细。 魏威将军既然将此问题问了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就将自己所思所想,如数地告知给魏威将军。 “我倒是觉得柔夷军一直按兵不动,根本不符合单蠕和赫连云玦的一贯作风。唯一的解释,应该是他们不确定我哥哥的中毒昏迷的事是真是假,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怕向上次那样,陷入我们的圈套之中。既然他们有所惧,就说明我哥哥在他们的眼中的震慑力已经远远大于现实战况的理智分析。那么,我们不如再给他们加一把火,将他们的恐惧加倍,让他们主动落入我们的埋伏之中,远远比我们静观其变,或是主动出击,来的更加有效。”公良缀儿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倒是将副将魏威,有些说不糊涂了。 “公良小姐的意思,莫非是想先安排一小部分兵卒去对面探听虚实?”魏威凭借自己的理解,启声细问道。 公良缀儿微微摇头,“不,我想应该不用那么麻烦。他们惧怕我哥哥,恐惧我哥哥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努力将他们的恐惧放大。如果,他们同一时间,看到好几个‘平夷大将军’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魏威将军似乎有些听明白了,恍然点头道:“公良小姐是要让兵卒假扮主帅,迷惑单蠕赫连云玦他们,让他们更加拿不准,主帅到底是有恙无恙?好以此增加他们的恐惧,干扰他们的判断力?使得他们要想查明真相,就不得不主动落入我们事先埋伏的陷阱里?” 魏威将军接连发问。 公良缀儿颔首笑道:“我正是此意。” 魏威再次叹服,“这样一来,不仅能猕猴敌人,让他们分不出真假,而且还能更好的保护公良小姐的安全,一举两得。这是妙哉!妙哉!魏威不得不佩服!” 公良缀儿谦逊地摇摇头。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要集中精力,要赶在柔夷军有所行动之前,挑选出几名能与我身形相仿的兵卒来。” 魏威将军反问道:“不过即便是身形相似,可是长相却是千差万别。” 公良缀儿拿起哥哥公良耀留下来的面具,浅笑道:“魏将军可是忘记了还有这个!” 魏威豁然开朗,急忙命手下调集几名身形比较纤瘦的兵卒来。 经过公良缀儿和魏威两个人的挑选之后,从中选出了八名与公良缀儿身形几乎相仿的兵卒来。 提前命人为他们赶制了与公良缀儿所穿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战袍和面具。 只待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之后,公良缀儿开始在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以及他们率领的柔夷军面前,上演一出分身之术。 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在柔夷军的营帐内,正盘算着这两日攻打大炎,强闯冲关之事。 却忽闻帐外有人进来传报,说大炎阵营中,忽然同时凭空出现了多名身穿盔甲战袍的“平夷大将军”。 单蠕讶然问道:“你可是眼花了?!那公良耀不是还在昏迷之中的吗?怎么突然活过来了?还使用了分身术,多变换了几个自己出来?!” 单蠕公主起初并不相信探子的密报,以为自己派去调查大炎军异动的探子是信口开河。直赫连云玦扶着,没想到这边正说这话,身在营内就能明显地听见大炎锣鼓齐鸣的声音。 “大炎军在搞什么名堂?!”单蠕公主说着,便和赫连云玦一同来到帐外查看。 果真见对面炎营内,竟然站着个身着同样战袍,身形高矮都相当,头上还带着半边面具的“大炎主帅”! “公良耀还活着?!怎么会?!”单蠕公主望着对面的领头的名衣着身形都相似的“公良耀”,讶然自言自语。 赫连云玦从旁出言提醒道:“公主,我看这其中有诈!大炎那边好端端地凭空出现了这么多着装与公良耀一模一样之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 单蠕公主也知道这分身的障眼法是对面大炎军故意为之的计谋。 只是单蠕公主清楚,对面炎军之前运用的谋略虽精,但还算有规有矩。然而,今日之炎军却想出了如此出奇的花招来,定是有了什么变数。 “大炎军越是耍着花样,故意招摇,就越是说明,这其中定然有诈!难道是真正的公良耀出了什么意外,所以魏威那个蠢材才会绞尽脑汁地想出这番花样来!”单蠕公主狠狠地盯着对面炎营中那名“公良耀”,“分身术?!亏魏威怎么想得出!” “会不会是公良耀已经痊愈康复了?现在在我们面前耍这般花样,就是为了要引我们上钩,让我们误以为公良耀已经身故而设的圈套?!”公良耀之诡诈多端,与其交过手的赫连云玦不得不防。 单蠕反驳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的飞镖明明打中了公良耀,一定没有错的。我的飞镖喂了七七四十九日之蛊毒,那毒性猛烈,常人不出七日必死无疑。就算是公良耀命大,侥幸逃过一劫,那也是九死一生,活活地要被扒一层皮去绝对不能还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眼前的这几个,一定是魏威他们找来的替身,来敷衍我们的。我猜那公良耀如今一定已经是凶多吉少,甚至一命呜呼了!” “公主,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赫连云玦早已有了自己心中的谋定,只是现在赫连云玦柔夷主帅的身份十分尴尬,已经名存实亡,被单蠕公主架了空,所以,不如直接退居次位,将谋定之大权交由单蠕公主一人决定。 单蠕公主平日里霸道惯了,也并未太将赫连云玦的主动让权,太过当回事。只觉得这是赫连云玦宠爱自己的表现,全然没有察觉到,赫连云玦在柔夷部下们面前的颜面和自尊心。 “好!既然驸马是让单蠕做决定,那么单蠕倒是觉得,炎军想要跟我们耍花样,摆花架子,我们就掀它个天翻地覆,拆它个骨松皮绽,我单蠕倒要看看,这一个个面具背后是什么魑魅魍魉!” 第六百三十七章 黄雀伺蝉 单蠕公主下令,召集弓箭手待命,意图射杀大炎营外的公良耀的“分身幻影”。 公良缀儿见柔夷军那边有所动作,于是急忙命那几个替身撤回营内。 柔夷军几次出击,飞箭如雨,大炎这边就几次及时撤离,令柔夷军一而再再而三地扑空。 被戏耍了几回的单蠕公主,暴跳如雷,直接挥手命柔夷精兵大举进攻,平了炎营。 柔夷军和大炎将士们交战一处。单蠕公主下令,能杀得大炎主帅和其替身者,重重有赏。 兵将们听闻,无不振奋,斗志昂扬,各个冲锋在前。 然而,炎营这边早已有所防备,之前修筑的防御工事,也正好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冲锋在前的部分柔夷军直接被炎军包了饺子,腹背受敌。 单蠕公主得知自己中计之后,却打算将错就错,利用自己,吸引真正的公良耀的出现。 柔夷再次与大炎交火之事,传到了北冥新君苏弼黎的耳中。 这边,身在北冥登基继位后的苏弼黎刚刚重振了朝纲,肃清了异羽,那边正巧传来了柔夷再次攻打大炎的消息。 这对万事俱备的北冥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利好的消息。 只不过,这一次苏弼黎并不打算像之前其父王苏元嗣那样,一直隔岸关火,静静等待坐收渔翁之利,而是要改变路数,主动出击,妄图同时压制住柔夷和大炎两国,上演一吞二的戏码。 苏弼黎让大将屠达去调查现如今柔夷与大炎交战的情况。 据屠达回报,这次柔夷为了征讨大炎,调动了柔夷近三分之二的兵力,同时,柔夷素有天女将军之称的单蠕公主,以及驸马赫连云玦也挂帅出征,亲自指导作战。势在吞灭大炎。 “柔夷国王吉尔克终于开始耐不住,发起狠来。看样子,柔夷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定要吞掉大炎,以雪之前狄迈骄兵失误的前耻。”苏弼黎闻听了屠达的汇报,为我勾唇一笑。对北冥来说,柔夷和大炎的战火燃烧的越是猛烈,对北冥就越是有利。 屠达继续禀告道:“臣还打探到,这次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依旧派了其信任有加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和魏威二人领兵出战。那公良耀一出苦肉计,差点将柔夷军连同他们的主帅赫连云玦一块包了饺子。若不是单蠕公主及时赶到,恐怕柔夷军早已被大炎歼灭。” “单蠕公主不愧是柔夷的天女将军,胆识气魄都在常人之上,还是有两下子的。只是赫连云玦首次挂帅就差点栽了面子,不知被柔夷国王吉尔克知道了,又该如何评判于他。” “那公良耀虽然用兵神勇,但是毕竟实战经验有限,前几日有前方的密探传报称,公良耀一时轻敌,与单蠕公主单枪匹马比武,打斗之中,被单蠕公主使用的暗器所伤,据说,那暗器上涂有剧毒,公良耀伤得很重。” “这还真的新鲜!公良耀不是说身体一向孱弱,不会武功的吗?怎么还有胆量与女中豪杰单蠕公主正面比武较量?”苏弼黎好奇地问屠达。 屠达表示不知。 听完了屠达的汇报,苏弼黎一挥手,命屠达退下。 而后,苏弼黎转眸冲身边的常山王苏颜卿商议道:“颜卿,你觉得现在大炎与柔夷两军交战之际,我们北冥要如何自处呢?” 苏颜卿听到苏弼黎闻他这话,就已经猜测到,苏弼黎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常山王苏颜卿恭声道:“皇上已经有了定夺?” 苏弼黎朗声一笑,“朕想先听听你的意见,看看你与朕是否有默契,能想到一起?” 苏颜卿言道:“臣觉得现今柔夷与大炎交战,北冥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乐得坐收渔翁之利。但是臣想,皇上应该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浪费时间去做守株待兔之事。臣猜测,皇上应该是想主动出击,浑水摸鱼?” “颜卿,你不愧是朕的御弟,与朕心有灵犀。朕的心思被你说中了。朕正有此意,要来一个趁火打劫,顺手牵羊。如今,柔夷抽调了三分之二的兵力,用于主攻大炎,柔夷国境兵力势必虚弱。这个时候,北冥军前去攻打,定然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柔夷国都城池拿下。就算等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的援兵赶到,也已经来不及北冥大可以速战速决,先摆平了柔夷。” “可是这样一来,也就等同于是北冥间接出兵,帮助了大炎,让大炎解了围。”苏颜卿不相信苏弼黎对大炎没有任何想法。 “这你就不明白了!北冥即刻出兵攻打柔夷,根本不必动用北冥全部兵力,只需要抽调最多三分之一的兵力即可。而剩下的,我们就可以铆足了力气来收拾大炎,一劳永逸。”苏弼黎野心勃勃,根本不愿意留出太多的时间来等待日后的良机。 对苏弼黎来讲,现在就是北冥出击进攻,吞并柔夷和大炎的做好时候。 苏颜卿从旁提议道:“其实臣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不得一兵一卒,让大炎对北冥俯首称臣。” “哦?!说来听听!”苏弼黎饶有兴致的侧耳倾听。 “柔夷与大炎交战原本胜算不大,但即便是柔夷这次不能得偿所愿的吞并了大炎,至少也可以对大炎加以重创。很何况那个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又被单蠕公主暗算,身负重伤。大炎无异于损失了一位猛将。炎军士气也定会收到一定的影响。大炎也极有可能因此陷入被动应战的地位。如果北冥能在这时答应出兵解了大炎的燃眉之急,臣想即便是作为对北冥的报偿,大炎也会对北冥的这次援助,有所表示。更不必说,北冥同时偷袭柔夷,成为了天下之霸主,大炎识时务为俊杰,也自当会对北冥俯首称臣,北冥兵不血刃,不战而胜,就能成为天下霸主,既能了却先皇之遗愿,又能无碍于四海之祥和,不正式一举两得之吉事嘛。” 苏颜卿维护大炎,心系大炎百姓之心,仍旧没有改变。苏弼黎甚至怀疑苏颜卿对那大炎之女子公良缀儿,依旧是旧情难忘。 苏弼黎明白苏颜卿的心意,知道苏颜卿是仁义之人,自然看不惯打打杀杀,群雄逐鹿之事。 但苏弼黎一统天下之心意已决,全然不会因为妇人之仁之心而更改。苏颜卿的想法,在苏弼黎看来,无非是天真之举。但苏颜卿的话中,也并非一点没有借鉴之处。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司命所属 “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朕。不过,与大炎谈条件劝降的想法虽好,却有违先皇一统天下的初衷。” 苏颜卿对苏弼黎句句诚恳,苏弼黎也不愿对苏颜卿有所顾忌。 “臣也只是听皇上问起,这才将自己的一点想法谏言给皇上。最终如何行事,还要皇上亲自定夺。” 即便苏弼黎是苏颜卿的兄长,即便苏弼黎与苏颜卿的兄弟感情向来还算不错,但现在苏弼黎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苏颜卿这个做臣子的,还是要恪守一个臣子的本分,绝不会做任何越俎代庖,引起苏弼黎怀疑和误会之事。 苏弼黎转移话题,笑问苏颜卿道:“朕记得,你在大炎做谍思之事,对那个平西侯之女公良缀儿尤为钟意。朕倒是想,北冥这次愿意以公良缀儿作为交换条件,出兵增援大炎,兴许那赫连瀛彻为了大炎的安危,会答应北冥开出的条件。” 苏弼黎上次出使大炎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知道,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公良缀儿的,即便是柔夷大军压境,即便大炎风雨飘摇的危急关头,赫连瀛彻也绝不会舍弃公良缀儿为求自保。 苏弼黎故意这么对苏颜卿说,一是想要看看苏颜卿对事关公良缀儿的态度,二来也是为了找个更为合适的理由,来搪塞一下凡事都认真的苏颜卿。 “万万不可。皇上若是用公良缀儿作为交换条件,才肯派北冥军出兵增援大炎的话,答应你皇帝赫连瀛彻是绝不会答应的。因为,无论任何时候,赫连瀛彻都不会放手,舍弃公良缀儿的。” 作为赫连瀛彻的知音,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感情,苏颜卿在清楚不过。 “你倒是很了解赫连瀛彻。”苏弼黎叹了一口气,“朕本想着,要帮你完成你一直梦寐已久的心愿,让你如愿抱得美人归。不过,那赫连瀛彻既然不愿放手,那么朕就只能替你做主,将公良缀儿抢过来!” 苏弼黎的做事风格,向来雷厉风行,简单粗暴。能直接夺取的,就绝不会费劲脑汁去迂回等待。苏弼黎始终觉得,要做成任何大事,主动出击,永远比被动等待更能尽早帮助自己达成所愿。 苏弼黎的话,令苏颜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苏颜卿倾慕公良缀儿之心未变,但身为公良缀儿的朋友,赫连瀛彻的知音,苏颜卿绝不能允许自己做出破坏别人感情,抢夺朋友女人之事来。 苏颜卿对苏弼黎想要出兵攻打大炎,顺便帮助自己抢夺公良缀儿的想法有千百个不赞同。即使,苏颜卿明知道苏弼黎是在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好。 苏弼黎见苏颜卿不愿意,也不好强求。 苏弼黎苦口婆心道:“你知道,一统天下是父皇倾尽毕生的心愿。也是朕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当然朕也绝非是一个喜好杀戮之人。若是能兵不血刃,就能令大炎臣服,合并做北冥的一部分,朕还是喜闻乐见的。不过,颜卿你应该比朕清楚,这么做可是要比直接出兵,用武力解决,要难得多。” “不如这样,朕派你作为与大炎谈判的先锋,你若是有办法,在三个月之内让大炎皇帝臣服与北冥,成为北冥的附属国,那么朕可以考虑,不再出兵攻打大炎,还两国百姓之安乐。如果你无法在三个月能劝说大炎臣服,则朕也便不再给大炎留有什么情面。朕会直接下令出兵,对大炎发难,到时候,两兵交战,短兵相接,就不要怪朕无情了。”看在苏颜卿的面子上,苏弼黎勉强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倒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想要说服大炎放弃抵抗,臣服与北冥,近乎是天方夜谭,除非柔夷在这时给了大炎重创,大炎危急,急需要外兵增援,否则绝无可能。 苏颜卿心系两国的百姓,即便是只身犯险,也愿意为此尝试一把。当然,与劝降大炎相比,苏颜卿更希望能劝说北冥与大炎两国握手言和。 “臣多谢皇上的恩典。臣愿意亲赴大炎一试,希望能不辱使命,劝降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归顺北冥。”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重伤昏迷的公良耀被连日送回大炎帝城诊治。 为了方便照顾,赫连芙灵特意央求了哥哥赫连瀛彻,将公良耀接进了皇宫中的善道轩住下。 赫连瀛彻看到了将士捎来的公良缀儿写给其的书信之后,即刻命人去帝城城郊请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进宫,为公良耀诊治。 派去的人还未到城郊,就在半路上遇见了急匆匆往皇宫方向赶来的妙手神医扁妙春。 “神医如何平夷大将军中毒昏迷之事的?”派去接扁妙春的人,十分好奇,赞叹扁妙春神机妙算。 “时间紧迫,还是赶紧进宫面圣再说。” 扁妙春急匆匆进了宫,拜见了赫连瀛彻,并由赫连芙灵所引,来到了善道轩,见到了因中毒而昏迷不醒的小侯爷公良耀。 剧毒已经在公良耀的体内扩散开来。如今公良耀面色青黑,嘴唇泛紫,只剩下一口气在。 扁妙春来不及向皇帝赫连瀛彻和芙灵公主解释公良耀的病情,就急急忙忙开始为公良耀针灸。 为了不打扰扁妙春的医治,赫连瀛彻和赫连芙灵等人暂且退到了厅房。 中途,赫连瀛彻以为有朝政之事要处理,所以先行出去,留在善道轩等候消息的,就只剩下赫连芙灵一人。 赫连芙灵焦急地等待在厅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手心里全都是紧张的汗。 “公主不必太过担心,小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 “对呀,对呀!有扁妙春扁神医在,小侯爷一定会没事的!” 宫女雪乔和斓萱在一旁劝慰赫连芙灵。 然而,赫连芙灵心中清楚,这次公良耀中毒太深,命在旦夕,难保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即便是全帝城最好的名医都已经在为其看诊,赫连芙灵担忧的心也不曾消减分毫。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满头是汗的扁妙春扁神医出来。 赫连芙灵急忙迎上前去,询问公良耀的病情。 向来疯癫诙谐的扁妙春脸上的显得格外严肃,一语不发。 赫连芙灵的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公良耀他,是不是中毒很深,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扁妙春虽未答话,但赫连芙灵也能看得出他表情中透露的绝望。 第六百三十九章 诱敌深入 “公良耀他究竟怎么样了?还请扁神医如实相告!” 赫连芙灵苦苦哀求,扁妙春实在不忍心欺瞒,于是沉声回答:“小侯爷若是能早点送回到帝城,早点接受诊治的话,应该还有希望能除去大部分蛊毒,保全小侯爷的性命。可惜,小侯爷的诊治已晚,蛊毒已经渗入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赫连芙灵头一阵眩晕,如五雷轰顶一般,脚上发飘,打了两晃,若不是两旁有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扶着,说不定就要栽倒在地上。 “怎么会如此严重?!难道现在就没有任何办法救治公良耀了吗?”赫连芙灵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希望,能救活公良耀。 扁妙春摇头劝解:“老夫已经给小侯爷施了针,为他付下了驱阴化毒散和还魂丹,想必,如果小侯爷的求生意识强烈,应该还能撑过今年年冬的。” 眼看着,从现在开始算起,到年底还有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公良耀的日子屈指可数。 赫连芙灵独自消化了很久才勉强自己接受了公良耀时日无多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么请扁神医告诉芙灵,公良耀他仅剩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是否就只能这样一动不动,昏迷不醒?” “这个,老夫也不好断定。只能说,如果小侯爷的求生意识强,这段时间能被照料得好那么还是有希望能重新醒过来的。”扁妙春也不敢确定公良耀是否能如愿醒过来。只能出言安慰赫连芙灵,给大家留有一丝希望。 赫连芙灵笃言,“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能让他重新苏醒过来的!我相信公良耀一定会顽强地与体内的蛊毒斗争,一定会顽强的挺过来!” 为了能让公良耀今早醒过来,赫连芙灵恳求扁妙春,要扁妙春将如何照顾公良耀的方法告诉她。赫连芙灵要留在善道轩,亲自照料昏迷中的公良耀,直到公良耀重新清醒过来。 “公主千金之躯,留下来照顾公良耀,不太好吧?善道轩小侯爷这边,还是交由宫女太监们轮流照顾就好。” “不,他们照顾公良耀,我不放心。还是我自己亲自留下来照顾的好。况且扁神医不是也说过了吗,只要能激发公良耀求生的意识,公良耀还是有希望能够重新醒过来的。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赫连芙灵也绝不会放弃!” 扁妙春见赫连芙灵如此执意,不好再多劝,只得将赫连芙灵想要留下来照顾公良耀的想法,如实告知给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由皇上来定夺。 赫连瀛彻甚至赫连芙灵对公良耀的心意,又听闻扁妙春回报,说是公良耀中毒已侵入骨髓,并不久矣,便打算遂了赫连芙灵的心愿,同意让赫连芙灵留在善道轩照顾公良耀。 扁妙春为公良耀诊治完毕之后,赫连芙灵来到内室中看望还在昏迷之中的公良耀。 没想到,之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落得如此,性命堪忧。 赫连芙灵静静地守在公良耀的病榻前,不禁落下了两行伤心的泪来。宫女雪乔和斓萱从旁多次规劝,赫连芙灵的眼泪才慢慢止住。 “公良耀,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放弃求生的意识。请你务必早一点醒过来,为了你的家人,为了身上肩负的使命,也为了我,坚强地挺过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撑过去的!”口中轻轻地呢喃,祈祷上苍,能开开眼让公良耀早日苏醒过来。 赫连芙灵在宫中为公良耀默默祈祷,而公良缀儿却在沙场,代替哥哥公良耀出兵御敌。 公良缀儿利用分身术,骗得单蠕公主下令进攻,近一半的柔夷军被围困在了炎军早已设计好的埋伏圈。 第一波进犯的柔夷军,毫无例外的,被炎军打得落花流水。 单蠕公主听闻前方战况,决定要亲探敌营,摸清炎营的底细和平夷大将军公良耀的近况。 赫连云玦担心单蠕公主的安危,不愿让身怀六甲的单蠕公主只身犯险,于是主动请愿由自己代劳,率领柔夷军到炎营查看究竟。 重新商议了之后,单蠕公主同意了赫连云玦的想法,安排赫连云玦领兵深入敌营,一探究竟。 赫连云玦策马挥师,率领柔夷军冲杀入炎营,准备和营外的单蠕公主打一场配合战,迫使现在大炎营内真正的主帅现出原形。而后里应外合,将炎军歼灭。 公良缀儿和魏威将军守在营内已久,听闻柔夷那边派出来赫连云玦出战,便按照之前的部署,充分利用之前修筑的防御工事,阻击敌军来犯。 然而,柔夷军有了第一波先遣队的作战经验之后,巧妙地躲避了炎军的防御工事,直接侵入炎营的地盘。 赫连云玦立马在前,朗声用激将之法,诋毁刺激炎营主帅公良耀出来,但炎营营内却一直不见公良耀的踪影。 只有副将魏威冲在前面,与赫连云玦战场厮杀。 眼下,赫连云玦已经猜到公良耀恐怕是一命呜呼,早已归天。但碍于战况,魏威才不得已封锁了消息,想出了替身还魂的对策来。 “我赫连云玦不屑于和一个炎营副将交手过招!去!让你们的主帅公良耀出来,我要与其亲自一战!”赫连云玦在炎营地盘内大喝,唯恐营帐之内听不清楚。 赫连云玦这次率领进攻炎营的兵马不多,与炎军的阵势相比,稍显薄弱。以至于见一部分柔夷将士,都觉得赫连云玦是故意挑衅炎军,来送人头的。 大炎副将魏威高声断喝:“赫连云玦!你休要在哪里猖狂!你和你的柔夷军落入了我们炎营的地盘,就好似鱼肉落于刀俎之下!尽管拿命来就是!” 魏威将军挥动手中宝刀,要与赫连云玦单打独斗,比试比试。 奈何赫连云玦却嗤笑道:“我看,公良耀之所以不敢出面来见,还弄了几个替身,意图干扰柔夷的判断,就说明公良耀根本就已经病入膏肓,一命呜呼了!他中得可是神仙都救不了的蛊毒,即便有幸暂时捡回一条性命,也必然沦为一个只剩下呼吸的废人,与死人无疑!所以,你们炎军没有必要在装神弄鬼,故作玄虚了!你们的鬼把戏早已被我和公主看透了!” “哦?!是嘛?!我养病的这几日未见,驸马还是如此猖狂!” 赫连云玦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清朗的声音。 赫连云玦不禁转头,寻声望去,大惊失色,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六百四十章 自坠陷阱 赫连云玦一时间难以置信,中了蛊毒的“公良耀”竟然会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这怎么会……”赫连云玦骇讶地看着面前的“公良耀”,始料不及。 公良缀儿淡然启声:“看驸马爷的表情,公良耀毫发无伤,是让你大失所望了!” 赫连云玦又凝神,上下打量了“公良耀”一遍,那蹙在一起的眉头,还是在表达着,他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对眼前这一切的不可思议。 赫连云玦冷声试探,“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公良耀!你只不过是公良耀的替身而已!” 公良缀儿微微挑唇一笑,“驸马爷可是将方才的话,说反了!那替我与单蠕公主比武,又中了单蠕毒镖的,并非是我公良耀本尊,而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替身。不然,驸马又何曾听说过,我会武功,且伸手还算不俗的?” 在赫连云玦的印象之中,确实未曾听说过平西侯公良奥之子公良耀会武功,身手不俗之事。之前,公良耀与单蠕公主较量,竟然会耍刀弄枪,赫连云玦就倍感意外。如今听面前这个长相与公良耀极为相似,分不清楚真假的人说起,赫连云玦不由得信了半分。 “不管你是真的公良耀,还是假的替身!今日我赫连云玦都要亲自讨教讨教!”赫连云玦说罢,策马上前,挥剑便刺。 幸好公良缀儿之前有所防备,其身后八名替身伺机而动,同时跳了出来,将公良缀儿隐匿住,冲上前去,与冲锋陷阵的柔夷军主帅赫连云玦战在一处。 几个身形相似,个头相当,脸上共同带着半边面具的替身,将赫连云玦团团围住。 霎时间,令人很难分辨得出这几个人之中,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公良耀。 赫连云玦想要分清楚谁是方才说话之人,就必须将面前的这几个人的真面目看清,加以分辨。 赫连云玦以一敌八,与八名公良缀儿精心挑选出来的替身交战在一起。赫连云玦身后的柔夷军则正与大炎副将魏威带领的炎军厮杀在一处。 赫连云玦的武功,远在那八名替身之上。那八名替身想要擒住他,破有困难。 好在公良缀儿之前设置了机关埋伏,只要赫连云玦敢跳入圈内,就被天罗地网锁死,插翅难飞。 就在那八名替身抵挡不住,已经开始显现出劣势的时候,公良缀儿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故意向事先设置好的机关处,引赫连云玦入瓮。 赫连云玦起身去追,却忽然发现,跑在前面,故意引自己迈入埋伏圈的,却是一个女人! 赫连云玦没有看错,那双脚,显然应该是一个女人的。 赫连云玦望着前面的“公良耀”,猛然愣住,云缀儿的一颦一笑,浮现在赫连云玦的眼前。赫连云玦几乎可以断定,面前的这个公良耀的替身,就是云缀儿——也就是现在的公良缀儿! “缀儿!”赫连云玦不由得喃言一句。 跑在前面那人也忽然听闻了什么,被触动了一般,突然停了下来。 当她再次回身之时,上空落下的一只大网,已经将赫连云玦罩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柔夷军见主帅赫连云玦被擒,全都四下而逃。 副将魏威调转马头,来到赫连云玦被生擒活捉之地,躬身询问站在赫连云玦不远处的公良缀儿,“您没事吧?” 公良缀儿摇摇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被她擒住的赫连云玦身上。 公良缀儿走近了一些,冷冷地看着被将士五花大绑的赫连云玦,眼神中带着平静与疏离。 “缀儿,原来你真的还活着!”赫连云玦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的公良缀儿,百感交集。 而公良缀儿却清冷的掷下一句,“你认错人了!” “不,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云缀儿——准确地说,站在应该改称你为公良缀儿!”赫连云玦完全肯定,面前公良耀的替身,一定就是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云缀儿。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自己一身男子装扮,还带了一副面具遮掩自己的相貌,为了怕赫连云玦听出她的声音,公良缀儿还特意学着男子粗犷的声音说话,没想到还是被赫连云玦一眼认了出来。 赫连云玦已经被公良缀儿等人生擒,大可以用他作为与柔夷军谈判停战的筹码。 公良缀儿本不想与赫连云玦再有任何瓜葛,然而眼下,赫连云玦却一再笃定公良缀儿的身份。 公良缀儿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淡然答道:“你说的那个云缀儿早已经死了!” “可是我心中的云缀儿,却一直都住在我赫连云玦的心里。” 毫无防备的,赫连云玦竟然敢当着大炎将士们的面,与大炎现今的“主帅”公良缀儿,表情达意,有些令人始料不及。 幸好,公良缀儿的过去早已被坊间的传言描黑了千百遍。所以,在场的众位将士们才会相对平静地看待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之间似有似无的瓜葛。 公良缀儿站在原地,微怔了片刻,随即道:“驸马爷的这些甜言蜜语,还是留着说给你的单蠕公主的好!” “把他先压下去,听候处置。” 公良缀儿传令一声下去。赫连云玦被兵卒押走,暂时关押了起来。 副将魏威见赫连云玦被兵卒们带走,这才来到公良缀儿跟前,询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而公良缀儿打算用人质赫连云玦,换取让单蠕公主答应两军停战,柔夷军撤出大炎的条件。 副将魏威点头,表示赞同。 主帅赫连云玦被擒,落荒而逃的柔夷军第一时间跑回柔夷营内,将驸马赫连云玦被生擒的消息,转告给了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闻听了消息,表面上大惊失色,实际上内心却小小的得意。因为一切正在按照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进行。 赫连云玦之所以能被公良缀儿和魏威生擒,本就是在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的计划之内。可是令单蠕公主没有想到的事,之前坚定不移,要维护柔夷军,攻打大炎的赫连云玦在见到久别重逢的公良缀儿之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赫连云玦不能眼睁睁看着公良缀儿落入单蠕公主精心备好的圈套之中,更不能看着公良缀儿落入单蠕的魔爪,沙场殒命。 为了确保公良缀儿的安全,赫连云玦只得愧对单蠕公主的信任,想尽一切办法,让公良缀儿化险为夷。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三日赎期 单蠕公主得知赫连云玦被炎军擒获的消息之后,按照之前的计划,率先向炎军发难,直接喊话,要与炎军主帅公良耀对话。 公良缀儿和魏威将军都见识过单蠕公主的厉害,单蠕是一个说一不二之人,作战之勇猛决绝,本不属于男子。 为了保险起见,公良缀儿并没有出面与之对话。取而代之的是炎军的副将魏威来到阵前回应。 “怎么是你?!你们主帅公良耀呢?!我要同公良耀对话!你们还不快去禀告!”单蠕公主底气十足的嗓音如同震雷一般响彻整个山谷。 魏威立马在前,朗声断喝:“我家主帅现在不方便出来,所以特安排了我,来代替他出面回应!” “公良耀他不敢出来,难道是怕了不成?”单蠕公主讪笑着,白了面前的魏威将军和其身后的炎营。 魏威淡定反问:“说起怕来,我想现在应该害怕的是你柔夷军吧?!公主的驸马,柔夷军的主帅赫连云玦,现在可是在我们手上,也许你我说话间,他的小命就没了!所以,还是请单蠕公主理清主次的好。万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魏威将军本身并非是一个毒舌之人,不过面单蠕公主这个敌国柔夷的狠辣毒妇,魏威想要镇住她,就必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单蠕公主见魏威将军如此说,又将话语婉转了回来,“我单蠕正是因为得知了驸马被你们炎军擒了去,这才要喊话,与你们主帅公良耀对话!让他尽快下令,放了赫连云玦。” “原来公主是本着谈判议和的心来的,那么公主应该很清楚,放不放赫连云玦,主动权在我们大炎的手中。公主若是真的有诚意想要救回赫连云玦,就必须要答应我们即刻撤军收兵,不再进犯大炎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魏威将军言之凿凿。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魏威将军说的轻巧,如今驸马在你们的手上,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甚至连你们主帅的影子都没有见着,我又如何确定,驸马现在是活着,还是怎样?我又如何能信任你的话,认为你能将驸马毫发无伤的送还回来?!” “公主当然也可以选择相信,或者是不相信。如果,公主不想让腹中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失去父亲,如果公主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赫连云玦殒命,为赫连云玦收尸的话,公主倒是大可以试试,看看公主继续执意进犯大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魏威在于单蠕公主赌狠。 “不过,单蠕公主也不必急着现在就做出决定,我可以给公主三日的时间考虑,三日后的晌午,若是公主还没有做出决定,或者是还想要耍什么花样的话,那么单蠕公主和你身后的大炎将士们,就等着替赫连云玦收尸吧!” 魏威将军说罢,也不待单蠕公主反应,调转马头,带兵收队,回了炎营阵地之内。 单蠕公主没有想到,魏威施起狠来,倒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角色。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单蠕公主总觉得现在的炎军中,一直藏在背后运作操纵着一切的,并非是平夷大将军公良耀,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那人究竟是谁?!单蠕公主突然之间,倒是想好好会会这个神秘的人物。 赫连云玦被五花大绑羁押在炎营,按照之前与单蠕公主商议后的约定,单蠕公主会在赫连云玦被俘之后的第一时间出面与大炎主帅对话赎人,这时的炎军一定会以放自己为交换条件,要求单蠕公主即刻收兵,率领柔夷军撤出大炎境内,永不在犯。 而单蠕公主也必定不会当即做出决定,一定会要求大炎统领,留给其一些考虑时间,然后趁夜与赫连云玦以及被俘的柔夷军里应外合,杀大炎军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擒贼擒王,亲手拿下大炎主帅公良耀和副将魏威,歼灭炎军。 不过,因为公良缀儿的出现,使得赫连云玦的内心发生了动摇。 与公良缀儿再次相见,明明有很多种可能,可是命运却偏偏地选择了最最残忍的一种,让二人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相见。 家国仇恨交织在一起,而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也刚刚被单蠕公主暗算中了蛊毒,生死未卜。赫连云玦就算有意摘清自己,一时间也无法得到公良缀儿的原谅。 可是眼看着天色渐渐要暗下来,留给赫连云玦的时间不多,赫连云玦必须在柔夷使命与保护公良缀儿之间,做出抉择。在晚一步,公良缀儿连同整个炎军可能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赫连云玦苦心思索着。 正在这时,屋外有兵卒进来给赫连云玦送吃的。 赫连云玦清眸一转,计上心来。 那兵卒奉命将饭菜放到赫连云玦面前,给他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索,让赫连云玦用餐。 然而赫连云玦瞧了瞧桌上的寡淡的饭菜,拒绝开口食用。 “在敌国当驸马爷当惯了是不是!我们主帅大人心好,还给你安排吃的,你倒好,还较上劲,来了脾气!真是得寸进尺了!”要不是公良缀儿和魏威将军一再交代,不可伤及俘虏,眼前这个送饭的兵卒,定会好好教训赫连云玦一番,就算将饭菜倒掉,扔掉,也不会给一个背叛大炎的叛臣吃。 “我要面见你们主帅!”赫连云玦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兵卒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赫连云玦要面见你们主帅!”赫连云玦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赫连云玦的话,惹得在场的兵卒们哈哈大笑。 “你是饿糊涂了,还是怎的?!我们主帅岂是你一个俘虏想见就能见到的?!你也不好好瞧瞧你如今的身份!当了几天的柔夷驸马,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是吧!” “你最好赶紧向你们主帅传话,说我要见她,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另一个把门的兵卒见赫连云玦说话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不禁用胳膊肘杵了杵送饭的那名兵卒,低声言语:“哎!我瞧他这样可不像是在说笑。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事,要面见公良小姐?” “他能有什么事呀!还不是想当面求公良小姐放了他!”前来送饭的那位兵卒不以为然。只当赫连云玦是想要与公良小姐攀关系,摇尾乞怜,求放过。 第六百四十二章 狂言蓄语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要不你先去禀报公良小姐和魏威将军一声,看看他们的意思。” 为了谨慎起见,送饭的兵卒即便不愿意替赫连云玦跑腿传话,但是也不得不亲自走一趟,问问公良缀儿和魏威将军二人的意思。 公良缀儿正在营内与魏威将军商议接下来应对单蠕公主之事,忽听兵卒来报,说是赫连云玦指名要见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和魏威将军闻听之后,皆认为这其中大有玄机。 魏威将军谨慎提醒公良缀儿:“赫连云玦这个时候要面见公良小姐,定是不怀好意,说不定又在谋划着什么毒计,公良小姐可千万不要上了赫连云玦的当!魏威觉得,公良小姐此时,还是不要见赫连云玦的好!” 魏威将军听说过坊间流传的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之前交集的往事。魏威担心赫连云玦为了活命,会温言软语,找公良缀儿打感情牌,说服心软的公良缀儿放了他回去。 倘若是这样的话,魏威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抓到赫连云玦,所做出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 “魏威将军放心,我自会以大局为重,不会落入赫连云玦的圈套的。他现在被我们擒获,主动权在我们这里,即便他想逃回柔夷营地,也要那单蠕公主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带兵撤出大炎才可。” 公良缀儿说罢,传令下去,命人将赫连云玦带到营帐之内。 赫连云玦被两三个兵卒推搡着,押解进来,却一眼看到副将魏威也在帐中。 兵卒们将赫连云玦押入帐内之后,纷纷退了出去。 公良缀儿启声问赫连云玦:“听兵卒传话说,你要叫我?!” 赫连云玦瞥眼瞟了瞟公良缀儿身侧的副将魏威,开口回应:“我有要紧之事,想要单独与你说明!”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就好了。”公良缀儿冷冷回应。 “难道你们真的会天真的以为,你们就这样抓住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地,让柔夷军乖乖的收兵,撤离大炎了?”为了引起公良缀儿的重视,赫连云玦的语气,故意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公良缀儿警觉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云玦勾唇一笑,“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究竟谁输谁赢,要不了多久,自然就会有定论!” 赫连云玦张狂地说着,眼睛却看向帐外夕阳西下的余晖。 以赫连云玦柔夷驸马的身份,赫连云玦根本不可能当着魏威这个外人的面,直截了当地,向公良缀儿说明单蠕公主即将带领柔夷军偷袭一事。可是事态迫在眉睫,赫连云玦只能含糊其辞,故意出言挑衅。 因为赫连云玦深知,曾经那么了解自己,那么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公良缀儿一定可以猜测得到,他言语中的真正含义。 魏威将军见赫连云玦一副嚣张的样子,警告道:“你别想妄图耍什么花样!我们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魏威将军自然不会相信赫连云玦所说的话。但是公良缀儿却隐隐听出了赫连云玦话外弦音。 公良缀儿即刻命令帐外的炎军严加防范柔夷军的偷袭,同时又加派了人手对被俘获的柔夷军严加看管。 在赫连云玦被兵卒们带下去的那一刻,公良缀儿忽然注意到了赫连云玦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 “公良小姐真的相信那赫连云玦吓唬我们的胡言乱语?”魏威对公良缀儿的做法,甚为不解。 “我并不是相信他,而是不愿意低估了我们的对手。难道魏将军没有觉得,我们这次擒获住赫连云玦,太过于容易了吗?而魏威将军所描述的,单蠕公主听闻赫连云玦被俘的反应,也明显要淡定许多,能让一向性格急躁的天女将军,忽然变得沉稳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能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串联在一起,或许,就可以得到这表象背后深层的答案了。” “难道说,这是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下的一圈套,赫连云玦是故意被我们擒获的?”魏威有些后知后觉。 “现在还说不准,但是谨慎防范总归是没有错的。如果,柔夷军真的会前来偷袭炎营,那么赫连云玦今晚放出的狂言,也就不足为奇了。” “若真是这样,赫连云玦又为何故意提前将柔夷军的计划,告知与我们?”魏威将军一边自言自语的分析着,一遍将目光投向身旁一直表现的很冷静的公良缀儿。 转眼,天色入夜。 单蠕公主偷偷派兵,意图偷袭炎营。却见炎军里里外外守卫森严,竟然比白天加强了三倍的警戒。单蠕公主不愿意与大炎军死磕,于是又瞧瞧带兵回到了柔夷营内,从长计议。 对炎营来说,一夜如常,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昨日赫连云玦那些似有似无的提醒,竟然落了空。 魏威将军自然在心中盘算着,一定是赫连云玦故意出言吓唬他们,意图扰乱他们的判断。 唯有公良缀儿始终觉得,昨日赫连云玦一反常态的举动和言辞,都在暗暗向公良缀儿传递着柔夷意图偷袭的消息。昨夜如常,也只能说明,单蠕公主和其带领的柔夷军没有得到什么可以下手的机会。可是,若非是赫连云玦及时提醒,公良缀儿安排人手加强了警戒,那么结果,就又不知道会是如何。 可是,身为柔夷军主帅,单蠕公主驸马,赫连云玦为何要背弃柔夷,背弃单蠕公主,将柔夷军的行动计划,说破给自己听呢?公良缀儿不仅陷入了一阵沉思。 对于大炎来说,赫连云玦是不折不扣的劲敌,可是对公良缀儿来说,他又是敌还是友呢?!或许,连赫连云玦本人心里都不曾知晓。 公良缀儿诧异和忖度着赫连云玦的心思。而在柔夷营地主帅帐内的单蠕公主,却在反思着,大炎营地昨夜为何会突然加派了兵卒驻守,突然提高了警惕。 难道真的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是说,炎军的突然戒严背后另有隐情?! 无从下手,偷袭炎营的单蠕公主,只得另想办法,尽早将驸马赫连云玦平安解救出来。 眼看着三日考虑的时间将到,单蠕公主无奈之下,只好先答应了炎军开出的条件,假意撤出了一半的柔夷军,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同时,于明日,在两军约定好的山谷见面,将驸马赫连云玦赎回。 第六百四十三章 契质将讫 大炎副将魏威按照与柔夷单蠕公主之前的约定,带着被俘的柔夷驸马赫连云玦,来到两军交界处的山谷见面。 单蠕公主也带队,如约出现。 在确定了赫连云玦的安全之后,单蠕公主命身旁的柔夷撤后,自己独自一人骑马来至中央。为表诚意,单蠕公主身旁并未见一个侍卫随从跟着,身上也没有带任何的兵器。 单蠕公主立马在前,冲对面的大炎军高声喝道:“我单蠕公主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地来赎回我的驸马赫连云玦。难道大炎的主帅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就不敢出来一见吗?” 魏威知道单蠕公主死心不改,不怀好意。 “单蠕公主就这么像见我们主帅?”魏威故意反问单蠕。 单蠕公主盈盈一笑,“你们将我的驸马生擒活捉了去,以此作为要挟,使我不得不答应你们撤兵,我单蠕输的心服口服!也着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与赢了我的平夷大将军见上一见,好好见一见公良将军的庐山真面目。我总要知道,我究竟是败在了谁人之手。” 单蠕公主一双灵眸四下张望着,扫了一眼对面的炎军,然而并未看到大炎主帅公良耀的影子。所以,单蠕公主才会一再要求,要与公良耀见上一见。当然,单蠕要见大炎的主帅,除了要好好认识认识,还有另外的深意。 “我们主帅,你之前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曾经已经见过面了。我想,就不必见面了。”魏威将军用话,将单蠕公主的要求,挡了回去。 “单蠕之前确实与大炎主帅公良耀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魏威将军大概已经忘记了,鼎鼎有名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可是一直带着面具,五官长相,甚为神秘。直到今日,我仍然不曾见过他真正的样子。除非是你们的主帅面容有所残缺,不然的话,我一个柔夷的公主都如此坦荡,不遮不掩的,你们主帅也未免太过谨慎狭隘了吧?”单蠕不依不饶,她必须确定,此时代替中了蛊毒,昏迷不醒的公良耀,交替主帅之位的人,究竟是谁。 只听见魏威将军身后的车舆里,公良缀儿启声对答:“公主不先担忧公主的驸马赫连云玦的安危,而是一再在敌军的主帅身上下功夫,未免用错了地方。” 说话间,车舆之门倏然打开,周围的炎军退向两旁。 单蠕公主定睛一看,对面车舆之中,端坐之人,似是大炎主帅——平夷大将军公良耀。 公良耀中了自己飞镖上的蛊毒,非但没死,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如今更是一身战袍,端坐在车舆之内坐镇指挥,这令单蠕公主大为吃惊,出乎意料。 “公良将军别来无恙呐!”单蠕公主寒暄着,不由得抬眸再次细看打量了公良缀儿一眼。 此时的公良缀儿脸上还带着半边面具,嘴角微微挂着笑意。单蠕公主单看公良缀儿露出的半张脸,足以断定,眼前之人,既然与公良耀生得一模一样。 单蠕公主见公良缀儿还是一直一面具示人,于是笑道:“公良将军一直面具示人,难道说又是替身不成?” “是吗?那单蠕公主可是要看仔细了!”公良缀儿说着,竟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随之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惊世绝伦的美颜。 柔夷军上下,全都看得呆住了。如此盛世美颜长在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脸上,不由得令人倍感惊羡和垂涎。 单蠕公主定睛细看公良缀儿的眉眼,脑海中出了感慨公良缀儿倾国之美貌之外,还突然浮现出了画师通过谍者韩璃月的描述,而画出了那张公良缀儿的画像。 单蠕公主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勾笑,“没想到,公良将军竟然是位颜如舜华,貌比潘安的俊美少年!” “单蠕公主见了见了,瞧也瞧了。接下来,可是要谈论正事了。”说话间公良缀儿已经重新将手中的那半边面具带在脸上,“单蠕公主可是真的想好了,为救赫连云玦,答应收兵,答应你们柔夷军不再进犯大炎?” “我单蠕向来是说话算话,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自然会说到做到。何况,我的驸马赫连云玦还在你们的手上,就算是为了救回驸马,我也不会冒着风险食言,不是吗?” 单蠕公主神色淡然,语气平和,仿佛很有诚意的样子。 可是公良缀儿却觉得单蠕这个女人,此时表现的一切,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急迫,相反,过于从容淡定的单蠕,在公良缀儿眼里,势必还憋着什么歹毒之计呢。 “口说无凭,公主总要立下字据才好。”公良缀儿多留了一个心眼。 单蠕公主冁然一笑,“我之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已经撤退了一部分的柔夷军回去,公良将军想必也看到了,眼前,还留守在阵营的,只剩下原来不到三分之一的将士。我为了救驸马已经用行动表达我的诚意了。难道公良将军还不肯相信我?” “我并非是不相信单蠕公主,而是事事都要讲求一个程序。公主既然如此有诚意,那么当着两军之面,立下一个小小的字据,又何足为惧呢?” 公良缀儿步步紧逼。 人质在炎军的手上,单蠕公主也只得暂且忍耐,先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就写一个字据,也好使公良将军安心。” 单蠕公主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炎军早已准备好了纸笔,还搬来一个桌椅,请单蠕公主当场立下字据。 单蠕公主接过笔墨,心中暗道对面这个代替公良耀挂帅的公良缀儿,果真不简单,早已敏锐地发现了一切,将单蠕公主原本打算随时反悔的路一个个堵死。 单蠕公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曾经爱慕过的女人,竟然也同自己一样,是一个狠角色。唯一的不同是,自己之狠辣在外,而公良缀儿的阴险诡谲在内。 单蠕公主提笔,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字据立好。 大炎兵卒来取之时,单蠕公主反倒是拿了敌方一把,要求公良缀儿一手放人,她才会一手交据。 公良缀儿点点头,命身旁的兵卒将赫连云玦带上前来。 赫连云玦被五花大绑,推搡着来至单蠕公主的面前。 “人已经给你带到,还请公主将方才立下的字据交出来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撇清择净 兵卒过来取单蠕公主手上的契据,却见单蠕公主媚然一笑,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左耳的流光耳环,但见山谷两侧突然冒出了两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箭指车舆中的公良缀儿,不由分说,嗖嗖射出了两箭,直奔公良缀儿左胸膛的死穴而来。 公良缀儿暗道不好,急忙按下车舆两侧扶手上的按钮,车舆上的铁盾立即弹出,挡在了公良缀儿的面前。 炎军将士们赶紧护在公良缀儿的车舆近前,保护公良缀儿的安全。 只听见单蠕公主齿牙春色,高声笑道:“看来堂堂平西侯公良奥之后人,也不过如此!” 单蠕公主说话间早已将手中的立下的那份字据撕了个一干二净,“想要我单蠕公主认输,主动撤军,做梦去吧!我不管你是真正的公良耀,还是他的替身,任凭你是谁,今日就算你向天借奇兵,也已经插翅难飞!” 单蠕公主说罢,一抬手,只见山谷四处尽是事先埋伏好的柔夷大军。 魏威将军见事不妙,立即传令撤回营地。 但单蠕公主哪里能饶,率领柔夷军在其后紧追不舍。 炎军为前后夹击,将军厮杀之际,单蠕公主更是带着数百名铁骑,将公良缀儿所乘的车舆团团围住。 魏威将军为了救公良缀儿,手臂受了刀伤,其余负责保护公良缀儿的大炎将士也一个个倒下。 公良缀儿看着眼前这些因自己而死的将士们心痛不已。 眼看着前方的炎军已经杀出了一条生路。而腹背受敌的公良缀儿,却被单蠕和柔夷军困在了当中,逃脱不得。 眼看着原本能成功撤离的将士们,却因为赶回来救自己而做无畏的牺牲,公良缀儿心有不忍,打算与单蠕公主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公良缀儿哪里是单蠕公主的对手。两人交手不过三五个会合,公良缀儿就被单蠕公主和柔夷军生擒活捉。 魏威要拼命营救,却被公良缀儿喝令其不必管自己的安危,带领炎军即可撤离,不得有误。 炎军中了柔夷军的埋伏,公良缀儿有落到了单蠕公主的手上。为了避免更多无畏的牺牲,魏威将军只好先带领炎军撤离,从长计议,等待时机,营救公良缀儿。 安全被单蠕公主救下的赫连云玦,担心公良缀儿落在单蠕公主的手里,单蠕会其不利,于是即可请求,希望自己可以亲自处置公良缀儿。 然而,单蠕公主却从赫连云玦稍显紧张的神色中,察觉出了赫连云玦对公良缀儿的不同。 此时的单蠕公主心里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面前的这个与平夷大将军公良耀拥有同一张脸的替身,就是公良耀的孪生妹妹——赫连云玦的旧爱——公良缀儿。 单蠕公主将公良缀儿押回营内,故意当着被俘获的公良缀儿的面,质问赫连云玦:“驸马似乎很在意她?” 赫连云玦故作淡定的回答:“公主怀有身孕,处置审问公良耀的事,还是交由我来就好。” “公良耀?!”单蠕公主回首,将公良缀儿脸上的面具撕扯下来,诡异一笑,“难道驸马真的以为,被我们擒获的这个人就是平夷大将军公良耀?!” 单蠕公主说话间,又将公良缀儿的发冠扯下。公良缀儿堆云般的长发瞬间倾泻下来,披落在肩上。 单蠕公主单手捏起公良缀儿的脸,满怀妒意地,对身侧的赫连云玦说道:“驸马好好看看,这张令驸马魂牵梦绕,勾人摄魄的脸,究竟是谁?!” 单蠕公主不得不承认,公良缀儿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是上苍精心雕琢过的美胚,即便单蠕公主将这张脸捏到了变形,也仍然保留着难以言表的美感。尤其是那双双瞳剪水,含情脉脉的眸子,令谁见了,都会觉得楚楚可怜。 赫连云玦拉过单蠕公主的手,挡在公良缀儿面前,柔声一笑:“不管她是不是公良耀的替身,教训她,万不用脏了公主的手。请公主放心将她交由我处置。我一定会劝说她,下令让炎军开道让路,为我们柔夷军通关。” “驸马爷是真的看不来,还是在装傻?面前这个与公良耀张着同一张脸的,分明就是驸马曾经的旧相识,驸马曾经的旧爱——云缀儿。不过,现在应该改叫她公良缀儿了。”单蠕公主不愿意与赫连云玦打哑谜,直接将公良缀儿的身份挑明了。 “她是公良缀儿也好,不是也罢,说到底,她现在我们柔夷军的俘虏,是我们柔夷可以畅通无阻的通关的最大筹码。有了她,我想即便是用她来要挟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都不是绝无可能。” 为了能保住公良缀儿的性命,阻止单蠕公主伤害她,赫连云玦只好当着单蠕公主的面如此说。 赫连云玦的冷血言语,让被绑在椅子上的公良缀儿感到一丝丝恶心。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赫连云玦如今的嘴脸,竟然是如此的阴险和丑陋。他与单蠕公主就是一丘之貉。 单蠕公主斜唇抹笑,眼睛紧紧盯着赫连云玦,“我看是驸马爷看到了自己的旧爱被俘,担心我会对她不利,所以不忍心,舍不得了吧?” 单蠕公主如此了解赫连云玦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公良缀儿渐渐听出来,单蠕公主之所以要擒住自己,之所以对自己有如此深恶痛绝的仇恨,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赫连云玦对自己旧情未了的妒恨。 嫉妒会使女人疯狂,尤其是从小到大从来不曾遇到什么挫折,也不曾输给他人的单蠕公主。 赫连云玦心里清楚,此时一定不能逆着单蠕公主的意思来,不能惹怒了她,以免单蠕对公良缀儿下了狠手,做出更加不利的事来。 赫连云玦只得在单蠕公主身旁做做样子。 “公主误会了。现在即便这个女人真的是云缀儿,也与我赫连云玦毫无关系。更何况,云缀儿曾经背叛过我,投入赫连瀛彻的怀抱,我又怎么会对水性杨花的女人心存恻隐和怜悯呢?” 公良缀儿听到赫连云玦无耻一言,说得好像自己曾经与他赫连云玦有过什么似的,不禁心头暴怒。 奈何公良缀儿的嘴被堵住,否则公良缀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赫连云玦红嘴白牙的用一些毫无边际的谎话,侮辱自己的声誉。 单蠕公主凝眸注视言之凿凿的赫连云玦,又回眸瞧了瞧怒视着赫连云玦的公良缀儿。 第六百四十五章 积怨难解 “好哇!驸马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单蠕也不是一个不大度之人。好!我就看在驸马你的面子上,暂时将公良缀儿交由你来处置。不过,驸马应该知道,我一向脾气不好,说不定哪天,我察觉到了什么,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单蠕公主言语警告赫连云玦不要妄图私下里搞小动作。 “请公主放心。”赫连云玦随即回答。 经历了方才与大炎之间的一场战斗,怀有身孕的单蠕公主已经觉得身体乏累。侍女依玛扶着单蠕公主回去休息。帐内只留下公良缀儿和赫连云玦二人。 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走远了,这才将公良缀儿嘴上塞住的布拿了下来。 “对不起,缀儿,让你受苦了。”赫连云玦一边为公良缀儿松绑,一边表达着歉意。 “我现在是该如何称呼你?安南王还是柔夷驸马?” 物是人非的一切,让公良缀儿不禁对赫连云玦有一种由衷的疏离感。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往,早已布满了尘土,封印在了记忆里。而此时,在这里,在两军交战之际,再次遇到赫连云玦,还被赫连云玦率领的柔夷军所俘,公良缀儿只觉得这样的相见充满着戏剧性,仿佛一切只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 就在方才,赫连云玦还是公良缀儿用来交换和平的俘虏,此时,却风水轮流转,公良缀儿自己倒是成为了赫连云玦的阶下囚。 面对公良缀儿的质问,赫连云玦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耐心而又温柔地询问公良缀儿有没有受伤。 “你们拼尽全力将我抓获,不就是用来威胁魏威将军,威胁大炎将士,甚至是威胁大炎皇帝的吗?所以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装好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与赫连云玦之间,公良缀儿倒是没有其他好说。 赫连云玦莞尔喃言:“我要知道你的心里还在怨我,怨我之前的所做伤害到了你!怨我没有第一时间将你解救出去。害得你被打入冷宫,差点为我背罪,冤死。不论你信不信都好。我赫连云玦虽会愧对与天下人,但是从来都不愿,更不想要愧对于你。缀儿,你可知道,不论周围的环境如何变化,无论你我之间经历了多少的误会,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不曾改变。” “驸马这些表达忠心钟情的甜言蜜语,不是应该对你的单蠕公主,对你投奔效力的柔夷去说!我公良缀儿可是承受不起。”公良缀儿没有给赫连云玦表明真心的机会。 赫连云玦看着公良缀儿如此坚决的态度,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重重,你对我颇有微词。一时间,你很难转变你对我的看法。不过,我相信来日方长,终有一天,我能够向你证明,万物易改,而我的心的却始终如一。” 如此诚恳的话语,公良缀儿曾经不知道听过了多少回。如此真挚的表情,公良缀儿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即便去如公良缀儿这般心软的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位置跌倒第二次。 公良缀儿根本不会真的天真的相信赫连云玦所说的话语。公良缀儿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绝不能让自己成为单蠕和赫连云玦他们用来威胁大炎,威胁赫连瀛彻的筹码。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可以跟门外的把守们说。在这里,虽然可能会让你觉得辛苦一点,委屈一点,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你的安全。你只管好好安心在这里待着。等事情都结束了之后,我定会劝说单蠕公主,还你自由。” 公良缀儿没有答话。 赫连云玦凝眸看了公良缀儿一眼,温柔的笑容中透露着一丝心酸与无奈。 赫连云玦没有在强行解释,而是转身出了营帐,留给公良缀儿一个人思考和休息的时间。 公良缀儿待在这陌生又随时充满危险的柔夷营内,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公良缀儿了解单蠕,更了解赫连云玦。他们一定会用自己来要挟魏威将军,甚至是要挟赫连瀛彻就范。公良缀儿多么想将消息传递出去,告诉魏威将军他们,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冒险来这里救自己。公良缀儿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影响赫连瀛彻对时局和战况的判断,做出不利于大炎的选择。 然而,公良缀儿被幽禁在守卫森严的柔夷营内,别说是趁机逃走,就是想要传一句口信,都是一种奢求与妄想。 公良缀儿坐立不安地,来帐内踱着步,希望还能想出什么更好更有效的主意来,求得一线生机。 公良缀儿在这里坐立不安,另一顶帐内,今日终于擒获了敌首,遇见了情敌的单蠕公主则是醋海生波,难以自持。 侍女依玛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但见单蠕公主的脸色不好,就猜到,公主一定是因为公良缀儿的出现,心里吃醋不爽,才会影响了心情。 依玛劝慰单蠕公主:“没想到,那公良耀的替身,炎军的统领竟然就是这个公良缀儿!幸好公主远见卓识,一眼识破了她的身份,将她擒住,为柔夷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如今,公主有那公良缀儿在手,就不怕大炎皇帝不肯就范。公主率领柔夷军攻占大炎,又多了一个有力的筹码!可喜可贺,公主应该高兴才是!” 单蠕公主幽幽叹道:“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你没有看到吗?驸马与公良缀儿重逢时,驸马那个高兴又激动的样子。他心里分明是还有那个狐狸精!方才,驸马又亲自请求由他来看管处置公良缀儿,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柔夷,为了我,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担心我一怒之下,伤害他心心念念已久,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心上人!他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其实我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愿意事事都挑明了,让彼此难堪罢了。” 疯狂的嫉妒在单蠕公主的心中升腾。虽然,单蠕自己也知道,嫉妒只会使自己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力,但是,看着赫连云玦在意公良缀儿时的样子,看着赫连云玦出面为公良缀儿求情,单蠕公主的心里就像是被针尖扎破了一般,心里嫉妒委屈得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将那狐媚人的公良缀儿生吞活剥了,解恨! 第六百四十六章 暗使阴招 “公主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要奴婢说,她公良缀儿好死不死的,偏偏自己冲上前,自投罗网。公主如今已经将她擒住,要杀要剐,还不是公主一句话。就算驸马爷在偏心那个公良缀儿,不敢跟公主您叫板,违抗公主的意思。到头来,任她公良缀儿是谁,还不是公主为刀俎,她为鱼肉,任凭公主宰割罢了!”依玛跟随了单蠕公主已久,文韬武略没学会多少,倒是学会了施威斗狠。 “公良缀儿一个俘虏,我倒是不担心她能翻出我的手掌心!可是驸马那边,我却始终放不下。毕竟,身为一名妻子,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心里还住着别的女人。尤其还是像公良缀儿一样,如此狐媚又绝色的女人。”单蠕公主不得不承认,只要自己一看到公良缀儿的那双楚楚可人的眼睛,就会被吸引过去。更何况是男人见了,更不知顿时心生了多少怜惜。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然而,在公良缀儿面前,单蠕却像是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寻不见一丝柔软的样子。 “公主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奴婢看那公良缀儿也无非就是脸蛋长得狐媚勾人了些,要论胆识和能力,她就得甘拜下风!现在她被公主擒住,就是最好的证明!”依玛说着,来到单蠕公主的身侧,为单蠕公主揉肩捶背,“公主若是真的觉得那公良缀儿是个祸害,不如暗地动手,派人除了她,省得公主日后不放心。” 单蠕公主听罢依玛出的主意,摇了摇头,“公良缀儿是我们手上的人质,是我们遏制住大炎咽喉的筹码!我们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她这条命还得暂且留着。” 依玛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既然是这样,虽然伤不了她的性命,但是至少也可以给她一点教训。公良缀儿之所以能深受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驸马爷的喜爱,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因为她那勾人射魄的魅力皮囊。如果,公主破了她美丽的面容,公主猜,那些痴迷于她的男人们,还会不会多看她一眼。” 依玛心狠手辣,手段之歹毒,倒是颇有单蠕公主的风格。 依玛所说的建议,倒是提醒了单蠕公主。想要留着公良缀儿的性命,作为与大炎谈判的筹码,又想出了心头这口恶气,断了驸马赫连云玦对她的念想。果真出了依玛说的主意之外,单蠕公主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什么其他更好的法子来。 “依玛,那照你说来,你觉得我应该派谁去做这件事比较好?”单蠕公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依玛会心一笑,“奴婢觉得这件事不宜由公主亲自出面,省得被驸马爷发现了,影响公主与驸马爷之间的感情。要奴婢说,眼下的这些人里,最适合做这件事的,非葛大壮不可。” 依玛这么一提醒,单蠕公主忽然想起来那个被父王吉尔克安插在赫连云玦身旁的眼线——那个五大三粗,却做事心细如发的兵卒葛大壮。 单蠕公主微笑着点点头,“你还真是一个小机灵鬼!那葛大壮,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况且营中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去做这件事,可以掩人耳目,不至于被人发现了去。同时,就算是真的被驸马发现了去,追查起来,也查不到我这里。况且,他身后还有父王撑腰,料想驸马就算知道了是他下的手,也不敢对他如何。这件事,交由葛大壮去办,最好。” 单蠕公主拿定了注意,就吩咐了侍女依玛偷偷出去,与兵卒葛大壮碰面,将单蠕公主交代葛大壮的事,转述给葛大壮。 葛大壮得了指令,只等入夜行动。 公良缀儿被单蠕公主擒住之后,魏威将军回到帐内,开始谋划着,如何将公良缀儿尽快营救出来。 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和弄月闻听公良缀儿被擒的消息,全都傻了眼。一个个地要冲出去,去救公良缀儿。 魏威将军及时制止了她二人。 “你们现在就算是拼命冲进了柔夷营内,也就不出公良小姐!柔夷营内守卫森严,别说是救不回公良小姐,恐怕连你们两个的性命也可能会搭进去。我绝不能看着你二人去敌营冒险。” 本来公良缀儿被擒,魏威将军身为副将,就已经很自责了。现在魏威将军更加不希望纤云和弄月二人再出什么事来。如果,她二人再有什么,魏威更加无法向公良缀儿和皇帝赫连瀛彻交代。 “可是,小姐被抓,不知哪个毒妇和叛臣赫连云玦又将如何对待小姐。万一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要我们如何面对平西侯,如何面对小侯爷,又如何面对皇上?!”弄月心急如焚,恨不能代替公良缀儿被擒。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公良小姐的身份不同。单蠕和赫连云玦他们想要拿过来小姐作为要挟炎军开道通关,甚至是威胁皇上的筹码,就必然不敢在他们的诡计没有得逞之前,伤害公良小姐的。所以,我觉得,公良小姐现在应该还算是安全的。”魏威将军向纤云和弄月二人分析道。 “就算是这样,小姐多在敌营被困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单蠕公主和那个赫连云玦什么时候,会恼羞成怒,伤害到小姐,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来。”纤云道。 弄月在一旁连忙点头,“是呀,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要不要即刻将小姐被敌军擒获的消息,及时传达给宫里,让皇上知道。也好让皇上拿捏定夺接下来的营救计划。” 魏威将军低头沉思了片刻,没有着急作答。 纤云启声道:“我看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皇上知道的好。若是现在就告诉皇上小姐被柔夷军擒获的消息,皇上一定会担心小姐的安危,说不准皇上为了救小姐,会不顾一切地放下手中的一切,出宫营救。反而可能会中了柔夷军的埋伏和单蠕她们的圈套,使得情况更加的不利。”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尽快的将小姐解救出来呢?难道真要等到柔夷和大炎谈条件的那天吗?”弄月焦急万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魏威将军沉声说道:“我今晚先派人到敌营那边打探打探,确定一下情况。若果有必要的话,则尽快向皇上说明,早做准备。” 第六百四十七章 有恃无恐 天色入夜,葛大壮按照单蠕公主的吩咐,趁机溜进关押公良缀儿的营帐之内,准备动手。 赫连云玦交代柔夷兵卒端来的饭菜还凉在桌上。公良缀儿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吃。 现在,局势紧迫,再拖延片刻,就会有片刻的危险降临。公良缀儿被关在帐内,逃脱不得,感觉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没有更好的办法宣泄自己的对时局瞬息万变的感慨。 公良缀儿正在帐内谋划着如何避免大炎的损失,尽早逃离这里,不令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的阴谋得逞之事。 公良缀儿凝神思考着,却忽然听见了帐外有人挑动门帘的声音。 公良缀儿警觉的吃灭了桌上的蜡烛,站了起来,来到了帐门一侧,细细听着。门外果然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单蠕或者是赫连云玦反悔了,想要派人暗杀自己?公良缀儿警觉着,顺手拿起手边的一只花瓶,作为武器。 魏威将军派了一个身手矫捷的兵卒暗探敌营柔夷营地。 那兵卒趁着夜色,找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公良缀儿被关押的地方。可是兵卒远远桥看着,却突然发现帐外不远处,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帐外巡视了一圈,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地匕首,正准备悄悄地溜进关押着公良缀儿的帐内。 那兵卒见状不好,猜测到有人要对公良缀儿不利,于是立刻调转过头来,直接来至赫连云玦的主帐外,一支插有字条的飞刀,直接扎到了主帅帐门之上。 赫连云玦闻声出来看时候,那兵卒早已跑没有踪影。 赫连云玦在帐门外看到了那个兵卒留下的字条,暗道不好,立即直奔公良缀儿的营帐赶来。 葛大壮一身夜行衣,溜进了公良缀儿的营帐内。没想到公良缀儿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异动,于是早已准备好,与其搏斗的准备。 葛大壮刚一进入帐内,黑咕隆咚地四处寻找着目标,公良缀儿就从其身后,一个花瓶砸了过去。 然而,由于视线不清和身高差异的关系,公良缀儿砸过去的花瓶没有砸中葛大壮的要害,而只是砸中了葛大壮的后背。 花瓶碎落在地,而葛大壮全完全无碍。 公良缀儿启声高喊了一声,人就被身后的葛大壮擒住,嘴巴也被葛大壮一把捂住。 “你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没有人会来救你!”葛大壮也低了声音冲公良缀儿道。 “你是谁,你要所作什么?”公良缀儿冷静地询问劫持自己的黑衣人。 葛大壮冷声一笑,“你不用管我只是谁。我也是受人之托,听命办事。怪只怪你这张脸蛋太过美艳,我也只是来好好给你修饰修饰!” 葛大壮说话间,已经亮起了明晃晃的刀子,直逼公良缀儿的脸颊。 公良缀儿意识到了葛大壮意图将其毁容,于是拼命反抗。 公良缀儿虽说会一些武功,但是在人高马大,身手不凡的葛大壮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是对手。 公良缀儿挣扎几次,几次逃脱,又几次被葛大壮抓了回来。眼看着,葛大壮手里的刀子,就要划过公良缀儿的脸庞。就在此时,赫连云玦及时赶到,飞起一掌,将葛大壮手中的匕首击落到地上。而后,又三两下,徒手将葛大壮擒住。 “你没事吧?”赫连云玦关切地询问公良缀儿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公良缀儿回答。 说话间,赫连云玦已经将桌上的烛台上的蜡烛重新点燃。 此时,闻听到打斗之声的侍卫和兵卒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帐内。 葛大壮被兵卒们擒住。押跪在帐内。 赫连云玦见杀手蒙了脸,于是走上前,一把揭开了葛大壮脸上的面纱。 “是你?!”赫连云玦没有想到,平日里老实厚道的葛大壮,竟然会夜闯营帐,对公良缀儿图谋不轨。 “说!你为什么会趁夜潜入公良缀儿的帐内?是谁要你偷袭公良缀儿的?!”敢伤害公良缀儿的人,就是赫连云玦无法原谅的敌人。 赫连云玦知道葛大壮为人还算老实本分,若是没有受到他人的指使,是不会胆大包天,赶暗害公良缀儿的。况且,葛大壮与公良缀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任凭赫连云玦怎么想,都想不出葛大壮伤害公良缀儿的理由。 葛大壮一口咬定,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垂涎公良缀儿的美色,想着反正她也是一个阶下之囚,早晚都是要被主帅和公主处决的。于是,我就动了一个歪心思,撞着胆子进来碰碰运气。谁承想,正好守卫们交接班,我就趁机溜了进来。” “你说谎!若是真的照你所说,你又为何带了一把匕首?而且我赶来之时,你正在用这把匕首,逼近公良缀儿,意图想要将公良缀儿毁容!你分明是受到了谁人的指使,故意趁夜来暗害公良缀儿的!”赫连云玦可以肯定,葛大壮根本没有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之所以会随身带着一把匕首,就是因为听说公良缀儿会武功。为了防止她反抗,所以故意吓唬吓唬她,逼她就范的。只是没有料到她的反应那么激烈,一直拼死反抗。所以我一怒之下,才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在葛大壮来暗害公良缀儿之前,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早已将葛大壮一旦失手被俘后的应对之话,如数教给葛大壮,让葛大壮咬死他的动机就是见色起意而已。 赫连云玦见葛大壮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实情,就只要命人拖出去杖责。 正在这时,单蠕公主连同她的侍女依玛二人闻讯赶了过来。 葛大壮怕被赫连云玦责罚,于是向单蠕公主求情,请单蠕公主出面救他。 单蠕公主来到帐内,一眼看到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葛大壮。知道葛大壮失手被擒,又见公良缀儿完好无伤地站在赫连云玦身侧,心中就十分不爽,醋意横生。 单蠕公主为葛大壮说话,道:“不就是一时间贪婪美色,动了点歪心思嘛。既然公良缀儿毫发无伤,葛大壮也知道他自己做了。让他回去面壁思过就是。驸马何必将事情做绝,非要重责追究不可呢?” 即便单蠕公主不出面为葛大壮求情,赫连云玦也猜得到,葛大壮暗害公良缀儿之事,一定是受了单蠕的指使。 第六百四十八章 针锋相对 “他敢违背军规,意图对公良缀儿图谋不轨,持刀夜闯,差点伤害到我们手里最最重要的人质,就最不可恕。何况,我追问他多次,他都不肯说出实情,一直满口谎言,尽是诓骗的假话,我若是不给他点颜色和教训,他下次搞不好,会在柔夷营内开了染坊!更加难以管束!” 若是之前,还身为大炎安南王的赫连云玦,若是遇到此等事,一定会公良缀儿出气,当场叫葛大壮毙命。 但是现在赫连云玦身为柔夷驸马,在柔夷军中权力有限,多多少少都要受到单蠕公主的牵制,所以,单蠕公主非要保的人,赫连云玦是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动他的。 单蠕公主笑道:“葛大壮贪恋美色,一时冲动,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她公良缀儿本就是一个狐媚胚子,自己勾引别人,反倒说自己的清白与无辜。若是论罪的话,她公良缀儿又要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好呢?” 单蠕公主对公良缀儿的敌人和嫉妒,分明写在了脸上。 公良缀儿也猜测得出,今晚葛大壮要伤害自己,一定是单蠕公主搞的鬼。 “怀璧其罪!没想到公主也会有选择性地对他人定罪,不管黑白,部分对错的时候。要是这样论罪的话。那我方才不巧经过了这里,打断了葛大壮的好事,是不是更要罪加一等了?”赫连云玦为了公良缀儿,第一次与单蠕公主正面冲突。 “驸马为了维护这个女人,不惜把驸马自己也搭进去吗?”单蠕公主脸上显现出一丝怒意。 赫连云玦启声解释,“我只是对事不对人。公良缀儿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俘虏。我们日后要与大炎谈条件,攻破大炎的关卡,公良缀儿就是我们最有利的筹码。如果,今日葛大壮真的伤害了公良缀儿,我们真的因此而损失了一举得利的机会,到时候,真的激怒了炎军,倾尽全力反过来围剿我们柔夷军,甚至是柔夷,岂不是更会对我们不利?” 单蠕公主不屑地回应,“就大炎这些草包,还想要与我们柔夷十万精兵较量,简直是自不量力!他们若是真的想要送死,那就尽管来好了,我单蠕才不会怕他!” 单蠕公主与赫连云玦斗气,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公主可知,若是将大炎逼急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为了给公良缀儿报仇,宁可双手献出城池,请求北冥增援,共同对抗我们柔夷,到时候,就有我们柔夷哭的时候了。”赫连云玦此话不仅仅是在吓唬单蠕公主,而是事实如此。一旦公良缀儿有什么闪失,一旦将赫连瀛彻逼急了,大炎与北冥两国联手对付柔夷之事,不是绝无可能,到时候,柔夷自会将自己逼进绝境,随时都会有倾覆的危险。 “驸马执意要为维护那个女人,为她说话?”单蠕公主心存的理智,一点一点被妒恨的情绪腐蚀。 “我不是在她个人,而是在维护我们柔夷和柔夷军的利益。请公主以大局为重,莫不要因为葛大壮这样的人,而导致我们的攻占大炎的计划,功亏一篑!” 在单蠕公主眼里心上,赫连云玦所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维护公良缀儿。 一想到,深更半夜地,赫连云玦不在自己的寝帐内,也不在主帐内,偏偏就这么巧地出现在公良缀儿的营帐里,单蠕公主就意难平。 “就算真的要处置葛大壮,也应该交由我来处置。”单蠕公主骄横道。 赫连云玦微微一笑,“公主尚有身孕,处置葛大壮之事,还是交由我这个柔夷军主帅处理的好。” 单蠕公主气得只跳脚,指着赫连云玦的鼻子,道:“你可别忘了,你今天能够当上柔夷军的主帅之位,能够拥有这一切,包括你的命,都是谁给你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炎军的刀剑之下了!岂会有今天!” 赫连云玦颔首道:“公主对云玦之恩,云玦没齿难忘,定当涌泉相报。不过,今日这件事,并非是云玦有意地袒护与谁,而是事关柔夷,事关大局,云玦身为国王钦命的柔夷军主帅,就要为自己的使命尽职尽责。绝不能眼看着有损于柔夷利益的事,在云玦的眼皮底下发生。” 赫连云玦对单蠕公主说出这些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如果一旦单蠕公主觉得她受到了委屈,向其父王吉尔克参上赫连云玦一本,只要单蠕公主一句话,就能让赫连云玦如何上来,就如何下去。甚至严重追究起来,连赫连云玦的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但是为了公良缀儿,为了弥补之前对公良缀儿的亏欠,赫连云玦不惜与单蠕公主闹僵,也要维护公良缀儿,保护公良缀儿的安全。 公良缀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赫连云玦自以为地那般感动在心间。 单蠕公主一生气,甩袖子走人,索性不管了。 侍女依玛紧接着追了上去。 赫连云玦知道单蠕公主在闹脾气,正在气头上。不过,方才之话已经出口,就不得不亲自处置了葛大壮。 赫连云玦命营内兵卒将葛大壮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兵卒之中,虽然有人不站赫连云玦这一方,但是这次领兵怪帅之人,却是赫连云玦无疑,而且,赫连云玦所言,为大局着想,也并非全无道理。 身为柔夷兵卒,人微言轻,既然单蠕公主放手不管。兵卒们也就只好听赫连云玦调遣行事。 兵卒们带着葛大壮下去受罚。 公良缀儿毕竟是被赫连云玦所救,所以不得不上前答谢。 “你这次出面救了我,却惹恼了单蠕公主,看她的样子,很是生气。你就不想尽快回去哄哄她。免得她到柔夷国王那里,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样子,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赫连云玦微微一笑。 “不,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欠你这份人情而已。”公良缀儿急忙重新划清了界限。 赫连云玦默默地点点头,“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你安全就好。不过,今晚这件事一来,我倒是反而觉得你在这营内,会越来越不安全了。我会加派可靠的人手,保护你的安全。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要提防单蠕。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会回去想办法,尽快让大炎那边,答应了我们开出的条件,然后平安将你送还回去。” 第六百四十九章 鸮心鹂舌 赫连云玦起身出了营帐。 今夜之风波乍起,公良缀儿已经明显感觉到单蠕公主对自己的杀心。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葛大壮无非是受了单蠕公主的教唆和指使,意图对公良缀儿行凶。 而这背后的深层原因,无不是因为利益纷争,爱恨纠葛。 单蠕公主妒恨公良缀儿之前与赫连云玦的关系。尤其是现在赫连云玦在单蠕公主面前表现出对公良缀儿的殷切之情,更是令单蠕公主感到了危机。 若不是赫连云玦及时出现,抓住了葛大壮,救下公良缀儿,那么现在公良缀儿估计早已被葛大壮破了相貌,甚至性命忧矣。 单蠕公主最忌惮公良缀儿的出现,女人的嫉妒心,可以吞没一切的理智,可以让一个人变得疯狂。 今日,葛大壮失手,被赫连云玦逮住杖责,单蠕公主又与赫连云玦闹了个半红脸,差点当面起了冲突。 单蠕公主回到自己的帐内之后,心中感到委屈。果真赫连云玦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公良缀儿的。如今,遇到死而复生的公良缀儿,赫连云玦的心就又被公良缀儿勾了去。单蠕公主起得在帐内乱摔碎东西。 侍女依玛在旁边劝解,“公主何苦跟一个阶下之囚生气,那个公主缀儿早就已经是公主案板上的鱼肉,是生是死,还不是公主一句话的事。公主现在暂且忍耐,不直接对她下手,无非是看在她还有些利用价值。若是公主他日的目的达成了,想要捏死一只连蚂蚁都不如的公良缀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公主又何苦计较这一早一晚的呢。” “难道你没看到吗?!方才驸马是怎么维护那个公良缀儿,又是怎么与我作对,用话呛我的!要知道,从我与驸马成亲的那一天开始,驸马几乎对我是言听计从的,百依百顺的。今日,就为了一个有些姿色的女人,为了他的旧爱,就敢当着侍卫和兵卒们的面,出言挤兑与我,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就直接杖责处置了葛大壮!还声称什么,他是柔夷军的主帅,理应由他来行使主帅的权力!难道他这么快就忘了,别说是他赫连云玦的主帅之位,就连他的第二次生命,都是我单蠕给他的,要是没有我一再的力挺他,扶持他,他以为他还会有什么翻身的日子,还能当上什么柔夷的主帅!现在,他竟然敢跟我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单蠕公主越想越气,愤愤不平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奋力一摔,又打碎了一个。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呀!”依玛担心地上的杯子碎片会割伤单蠕公主,于是起身先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奴婢觉得,驸马爷今日说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无非是一时的话赶话而已,倒也不一定还会有什么别的用意。再说,男人终归是好色的。那公良缀儿长得狐媚,又是驸马爷之前的心头好,如今二人见了面,驸马爷难免不稍微动了些心思。但是奴婢相信,驸马爷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得罪了公主的下场。别说,是公良缀儿,就是驸马爷的性命都掌握在公主一人的手上。驸马不是一个不识时务之人,等驸马想通了,自然会亲自过来给公主赔不是的。”依玛好言劝和,总不想单蠕公主气坏了身子。 单蠕公主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吃我的,喝我的,如今还敢当着下人的面,驳我单蠕的面子!他当他是谁!还有那个公良缀儿!一身狐媚样子,哪里有一丝美好,分明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轻挑放荡的女人!赫连云玦迷恋美色,喜欢上她,简直就是瞎了眼睛!” “是是是!是驸马爷一时迷了心窍,等在过些时日,驸马爷自然会想通的。到时候,驸马就算是再喜欢那个公良缀儿,不还是得回到公主您的身边。况且,人总会有这个毛病,总会觉得得不到的就是好的。所以才会心里想着,念着,一直放不下。如果,真的得到了,拥有了,反倒会是不珍惜了。”依玛一边劝单蠕公主,一边感慨。 依玛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歪过头去,想了想,问依玛:“人真的会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才会一直放不下?” 依玛点头回答:“公主平日里,但凡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公主还不能体会,自己喜欢,却得不到,是一个什么滋味。奴婢想,驸马爷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也不一定真的有多么喜欢那个公良缀儿,只是因为未曾得到过,拥有过,才会潜意识中认定对方的好。” 单蠕公主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既然是这样,如果我变换一下方法,退让一步,让驸马遂了他的心愿,如何?” 依玛反问道:“公主不会想要驸马纳了那个公良缀儿为妾吧?那样不是遂了驸马和那个狐狸精的心意,不是太委屈公主了吗?” 依玛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手段强硬的单蠕公主,竟然会为了赫连云玦做出让步,竟然会有意,撮合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让赫连云玦遂了心意。 单蠕公主转悲为喜,喃言道:“就像你所说的,一个人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一旦真的得到了,拥有过了,心中的念想,也便会一点点消失殆尽,反而不再珍惜了。同样的,对付自己的对手,对付自己的情敌,要不就直接强硬地,和其硬碰硬,针尖对麦芒,两败俱伤的毁了她!要不然就是以退为进,遂了她的心,顺了她的意,将她捧得高高地,然后再将她重重地推下去,让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奴婢有些听不大懂公主的意思。”依玛听得有些恍惚,似懂非懂。 “简单来说,我就是要表面上退让成全,促成了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之间的好事,而后,再借助赫连云玦的手,彻底毁了她,让赫连云玦为此悔恨终身,也彻底断了他对公良缀儿的念想。这样一来,自己亲手毁了自己心爱的人,不是要比别人去伤害他的心肝,来得更痛更凄惨一些吗?” 单蠕公主发起狠来,试问世间女子没有几个能够比得上。 单蠕公主瞧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看来,驸马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他心里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不过,这样也好,等明日,我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定会让驸马惊喜非常的。” 第六百五十章 不平则鸣 赫连云玦从公良缀儿的帐内出来后,直奔主帐而来,根本没有打算回到寝帐面对单蠕公主。 赫连云玦已然知道,今日自己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单蠕公主的面子,差点与单蠕公主撕破了脸。 如果是平常之时,事关他事,赫连云玦自然会听从单蠕公主的安排,会第一时间去哄生气的单蠕。但是这一次,单蠕公主暗中派人下手欲害公良缀儿,已经是在挑衅赫连云玦的底线。 要知道,在赫连云玦的心里,包括他自己,没有人可以伤害公良缀儿。他也更加不允许别人伤害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就是赫连云玦的底线。 而今夜,单蠕公主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触碰到了赫连云玦的底线,让赫连云玦不得不与单蠕公主正面交锋,因为和赫连云玦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出面,那么在柔夷营内,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公良缀儿的周全。 赫连云玦虽然心里有公良缀儿不假,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身为单蠕公主的驸马之责任。原本赫连云玦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安稳地守在单蠕公主身边,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明明知道,单蠕和其父王吉尔克,都不放心自己,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即便是这次,吉尔克终于看在单蠕公主腹中骨肉的面子上,任命赫连云玦为柔夷军主帅,也没有放松对赫连云玦的监视,单蠕公主甚至假借担忧之名,一路跟来,窥探赫连云玦周围的一切。 在柔夷国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眼里,赫连云玦这个人,无非是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利用工具。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尊严! 虽然赫连云玦投靠了柔夷,是为了东山再起,本也可以卧薪尝胆,含垢忍辱,等待爆发的时机。然而,单蠕公主却一再打压逼迫赫连云玦不得不站出来,为了维护公良缀儿和自己的尊严而发声。 赫连云玦深知得罪了单蠕公主这个背后的大树,意味着什么。但是保护公良缀儿这个底线,赫连云玦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此前,单蠕公主来到柔夷营内,参战,直接剥夺了赫连云玦主帅之权,架空了赫连云玦之职务,赫连云玦一忍再忍,并没有说什么。 随后,单蠕公主要利用公良缀儿作为威胁大炎和赫连瀛彻的条件,赫连云玦也没有反驳。 直达,今夜单蠕公主因为妒恨,因为猜忌,竟然派葛大壮对公良缀儿暗下毒手,导致公良缀儿差点殒命。 赫连云玦这才知道,单蠕公主的阴毒之深,狠辣之绝,已经远远超乎了赫连云玦的之前的想象。 事关各自利益,没有人会一再地退让,也没有人会一再地委曲求全。 是时候,夺回自己在柔夷军中的职务,也是时候,让单蠕公主和柔夷国王吉尔克见识一下赫连云玦的威力了。 所谓的隐忍与爆发,其实只在一瞬之间。 赫连云玦安排了得力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公良缀儿的安全,并下令,但凡有敢违抗军令,敢对公良缀儿图谋不轨,或是有歹意杀心之人,一旦发现,就地处决,决不饶恕。 同时,赫连云玦又派人四处追查,方才有人撇飞刀之人的下落。 公良缀儿刚已有危险,既有人给赫连云玦通风报信,让赫连云玦不禁觉得是有大炎那边的人趁夜溜进了柔夷营内。赫连云玦不得不加强了对柔夷营内的警戒。 派去打探消息的兵卒见公良缀儿无恙之后,立刻赶回了炎营帐内,向副将军魏威通报消息。 “什么?!有人趁夜要暗害公良小姐?!”魏威没有想到,在敌营之内,竟然还会有人用这种下三滥的阴毒手段。 “那我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弄月疾声问道。 那回来报信的兵卒答道:“请魏将军和两位姑娘放心。柔夷军的主帅赫连云玦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救下了公良小姐。属下亲眼看到公良小姐无碍之后,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向魏将军报告。” “叛臣赫连云玦和那个毒妇单蠕,不是要用小姐向炎军和皇上提条件的嘛?他们本应该好好对待小姐才是,怎么会有人想要暗害小姐,要对小姐于死地呢?”弄月怎么想,也想不通赫连云玦他们阳奉阴违,为什么要这么做。 纤云忽然想到了什么,解释道:“该不会,是因为单蠕公主心中对小姐的妒恨,嫉妒小姐的美貌,更加憎恨赫连云玦对小姐旧情难忘,所以,才会暗中做手脚,派人暗害小姐的。” 弄月道:“要是这么说,倒是也有些可能。那个毒妇心肠狠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可是我觉得那个赫连云玦也未必是什么好心。谁知道,他救小姐,会不会是因为觊觎小姐,垂涎小姐的美貌。” “我左思右想,小姐在他们的手上,还是太危险了。一个登徒子还不够,还来一个毒妇!不行,不行!得尽快将小姐救出来才好!”弄月焦急地说。 纤云和魏威将军十分赞同弄月所言。不过,因为今晚兵卒夜探柔夷营地,为了救公良缀儿,已经在赫连云玦哪里露出了破绽,赫连云玦势必会加强警戒,绝不会再允许有人夜探偷袭柔夷营地。这样一来,炎军要解救出公良缀儿,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眼看着天色渐亮,魏威将军同纤云、弄月等人料想,今日柔夷军那边一定会有所动作,一定会派人向炎军提条件。到时候,魏威也只好见招拆招,先将公良缀儿平安救出来,再说。 艳阳高照。 原本约定好了,今日要与大炎军谈条件的单蠕公主,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在此之前,先试探一下赫连云玦的反应。如果,赫连云玦真的想要接受自己的建议,将公良缀儿留在身边的话,那么单蠕公主,大可以绕过大炎军副将魏威,直接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话。 单蠕公主不相信,赫连瀛彻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擒,眼看着公良缀儿即将成为他的宿敌赫连云玦的女人而无动于衷。 单蠕公主要想方设法,将水搅浑,在这场对赌之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单蠕公主就是看着赫连云玦与赫连瀛彻为了女人斗狠。就是要看着公良缀儿是怎么从天堂落入地狱的。 可惜,单蠕公主终究是忘了,锋戈挥起,没有赢家。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一箭三雕 赫连云玦正要派人去同大炎副将魏威谈条件,还未等书函送出,单蠕公主便及时赶到,将传递消息的兵卒拦了下来。 单蠕公主拿着赫连云玦写给魏威将军的书函,直奔主帐而来。 赫连云玦挑起眼帘,看了看单蠕公主手中拿着的书函,启声问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单蠕公主一改昨日的得理不饶人,柔声笑答:“昨夜我想了一个晚上。昨天的事,是我太过于冲动了,没有顾忌到驸马爷的感受。也太过于意气用事,差点坏了大事。” 赫连云玦怔怔地看着的单蠕公主突然反转的态度,心中纳闷,不知道单蠕公主又在想着什么花招。 不管怎么说,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一大早便赶来跟自己道歉赔不是。赫连云玦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也不好不依不饶,与单蠕公主计较,于是也启声表达歉意,“昨日的事,也是我言语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在一旁,微微一笑,插言道:“常言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嘛!哪里有什么事是解不开的呢。” 依玛充当和事佬,只为不让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难堪。 单蠕公主开口冲依玛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对驸马爷说。” “是。”依玛笑着看了看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欠身退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剩下公主与我两个人,公主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赫连云玦不知道的单蠕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单蠕公主也便开门见山,“昨夜,我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急于拿公良缀儿作为条件,与大炎交涉的时候。” “公主此话怎讲?”赫连云玦问。 “现在,我们刚刚将公良缀儿擒获,正是大炎那边着急紧张之时。现在主动权在我们一方,而大炎那边完全是被动等待我们这边的动作,如果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早早与他们谈了条件,反倒是让对方安了心。我想,要想获得最终的胜利,总要出其不意,让对方完全摸不清楚套路才好。所以,我觉得现在大炎那边越是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这边就越应该保持冷静,按兵不动,让他们心急如焚,熬一敖他们的性子。等他们熬不住的时候,自然会主动找我们谈判的。如此一来,就更加方便我们对整个事态的把控,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单蠕公主素来心狠手辣,乖张诡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根本没有什么下限。 今日,单蠕公主突然向赫连云玦提到她新的想法,这样的手段和诡计,更加符合单蠕公主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 “公主打算,让大炎那边来主动联系我们?”赫连云玦还是会隐隐觉得,单蠕公主的话里还有些不明就里的弦外之音。 单蠕公主点点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公良缀儿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本就不担心大炎那边不会就范。现在我们应当关关心的是,如何能通过一个小小的公良缀儿,顺藤摸瓜,将其身后的大鱼钓上钩来。为柔夷获得更大的利益。”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赫连云玦突然明白了什么。 “驸马不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心愿,想要早日报仇雪恨,从赫连瀛彻那里夺回本属于你的东西吗?现在,公良缀儿在我们的手上,就意味着,驸马离报仇雪耻的机会又更进了一步。我们之前的策略是想要利用公良缀儿,吞下大炎的城池,兵不血刃地得到大炎的半壁江山。不过,我回去想了想。觉得驸马爷的目标,应该不会仅仅止步于此吧?难道,驸马就真的想要将自己一直在意的,心爱的女人送还给驸马爷的死对头——赫连瀛彻,让他继续做这大炎皇帝的宝座,享受着本应该属于驸马爷的一切,美人在侧,享受着齐人之福?难道,驸马爷就如此甘心吗?” 单蠕公主在一步步引导赫连云玦,点燃赫连云玦心头对赫连瀛彻的妒恨,一便达成单蠕公主自己心头的目的。 单蠕公主的话,确实波动了赫连云玦的心弦。赫连云玦嘴上虽然答应着公良缀儿,说只要大炎那边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自会放了公良缀儿回到赫连瀛彻的身边。但是,赫连云玦的心里,却并非真的心甘情愿。 赫连云玦想要得到大炎的江山,想要置赫连瀛彻于死地,想要断了公良缀儿所有的念想,让公良缀儿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份深藏已久的觊觎、野心和妒恨,却不比单蠕公主心中的妄想来得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在本质上,更像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单蠕公主之狠辣形于外,而很赫连云玦之乖戾敛于内而已。 单蠕公主的计谋,确实说中了赫连云玦的内心,让赫连云玦不由得为之心动。但赫赫连云玦转念一想,还是心中多留了一个心眼,以免被单蠕公主反过来算计了去。 “公主的主意虽好。但我们又要如何断定,大炎那边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们谈判,又如何能够保证,我们的既得利益,要比之前的方法更多些?”赫连云玦必须要知道单蠕公主的所有计划。 单蠕公主粲然一笑,“单蠕倒是有一个一箭三雕的好主意,就是不知道驸马爷想不想配合?” “公主不放说说看?” “单蠕知道,驸马爷对公良缀儿旧情难忘。单蠕也想过,这感情的事,不是驸马爷想断就能断得了。单蠕虽然嫉妒公良缀儿得到驸马爷的钟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会冲动得想要亲手杀了公良缀儿,断了驸马爷的念想。不过,后来,单蠕想明白,也想开了。单蠕既然爱驸马,就要爱屋及乌,爱驸马之所爱。如果,单蠕不再将公良缀儿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如何单蠕可以退让一步,能够接受公良缀儿留在驸马身边,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单蠕公主边说,便窥测赫连云玦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驸马仔细想一想,若是驸马收了那个公良缀儿,不仅称心如意,遂了驸马一直以来的心愿,同时也能从情感的角度,对自己的劲敌赫连瀛彻进行最深的报复,最致命的打击。我之前可是听说过,那个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可是一个痴情种。若是他知道他心爱的女人,被驸马夺了去,驸马猜猜看,赫连瀛彻会不会发疯?”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三角提偶 赫连云玦猜忌单蠕公主此番话的用意,以为这是单蠕公主在变相地试探自己,于是连忙否认,“公主不要误会,公良缀儿对我来说,无非只是一段过往中模糊而又渐渐远去的记忆而已。根本没有了什么特别的意义。” 单蠕公主笑着着赫连云玦着急否认,急忙撇清与公良缀儿的关系的样子,暗笑赫连云玦是在口是心非。心中不禁对公良缀儿的恨意,又加深了许多。 “驸马就不要否认了。之前,驸马在重伤昏迷的时候,单蠕可是在驸马爷的身边,亲耳听到了驸马的口中,一直唤着公良缀儿的名字。不过,驸马不必担心。单蠕今日对驸马所说之话,都是单蠕的心里话。只要是驸马高兴,单蠕根本就不介意驸马将公良缀儿收在身边侍奉。当然,单蠕也并非是一个完全都不会吃醋计较的女人。所以,驸马不论多么喜欢那个公良缀儿,单蠕这个驸马正妻之位,是绝对不会让出的。至于,驸马是将那公良缀儿收在房中做妾,还是只留在身侧侍奉,单蠕都没有意见。毕竟能完成驸马爷的夙愿,才是我单蠕今生最大的心愿。看到驸马开心遂意,比单蠕达成所愿,单蠕还高兴千倍万倍。” 单蠕公主心口不一地说着这些话,脸上露着笑容,心中汹涌的妒恨,口蜜腹剑。 “同时,那个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知道了驸马夺他之所爱,而他之所爱的公良缀儿还在我们的手中做人质,我量他肯定坐立难安,一定会有所动作,但是又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在策略上狠狠地打击了敌人,并且在心理上,又给了对手致命的一击。我就不相信,拿不下大炎,诛不了赫连瀛彻之心!”单蠕公主自信满满地说着,继续道:“我这个方法,还能帮驸马试探出公良缀儿的心意。如果,那个公良缀儿心中有驸马,则必定会欣然留在驸马身边,侍奉驸马。这样的话,对驸马来说是皆大欢喜。如果,公良缀儿还是一心恋念着那个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那么驸马就更应该将她强行留在身边,让她心思成空,求之不得,让她好好尝尝背叛驸马你的滋味。这样一来,一箭三雕,对驸马来说也好,对整个柔夷大业来说也罢,都只有利,而没有弊,再好不过!” 单蠕公主这个蛇蝎美人,所思所想,皆带着阴险歹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公主真的觉得这样做,可以一箭三雕?公主就不怕,如此一来,会彻底激怒了赫连瀛彻,迫使赫连瀛彻倾尽所有兵力,反扑?”单蠕公主越是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在向着赫连云玦考虑,为了赫连云玦好。赫连云玦就更是要多转几道弯,深思熟虑,莫一不小心,掉进单蠕公主的陷阱之中。 “驸马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方才所说的这些可是经过我一夜深思熟虑的。这么做可是最有利于我们的方法。也是最能够打击对手,获得最大利益的方法。驸马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真的将公良缀儿放回大炎,可就是过期不候了,追悔莫及了。”单蠕公主看出来,赫连云玦对她还是有些戒备,为了让赫连云玦安心,单蠕公主便道:“驸马爷是在担心,我会出尔反尔,对公良缀儿不利?驸马真的是多虑了。我单蠕就算是再怎么嫉妒公良缀儿,也不会拿柔夷大局对赌注,开玩笑。既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我为什么不支持呢?驸马爷可曾仔细想过,我单蠕虽然是你的妻子不假,但是我首先也是柔夷的公主,柔夷将士们的天女将军。绝对不会因为争风吃醋,而做出任何对柔夷军,对柔夷不利的事来。驸马若还是不放心,我大可以即刻写书信给父王,让父王同意驸马纳公良缀儿为妾?驸马意下如何?” 单蠕公主是肯舍得一身剐的人,为了柔夷的利益,为了能同时诛赫连云玦、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三人之心,单蠕公主不惜以屈求伸,暂且退让,先遂了赫连云玦的心意。等待日后,加倍讨还。 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的态度如此坚决,又见单蠕公主真的要提笔,为其父王吉尔克写书信。赫连云玦担心事情闹大,会引起吉尔克的反感,更加会对公良缀儿和自己不利,于是莞尔笑道:“公主一心为了柔夷大业,一心为了我着想,我赫连云玦又怎么会不相信公主之言呢?既然这些是公主想出来的计谋,那么,为了柔夷大业,赫连云玦甘愿赴汤蹈火,鞠躬尽瘁,身先士卒。不过,也请公主放心,我对公良缀儿最多,也就是逢场作戏而已,绝不会做任何损害柔夷利益和伤害公主感情之事。” 赫连云玦言之不渝,可单蠕公主却并不能全然相信于他。只不过,赫连云玦答应实行单蠕公主的计划,就证明单蠕公主报复的第一步,已经达成。果然在公良缀儿这种风华绝代的美色面前,男人们的心,是经不起诱惑的。 现在对单蠕公主来说,将整个计划真正推向极致,就必须要有公良缀儿和和赫连瀛彻的配合。 要赌,就要赌定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痴情程度。如果,在赫连瀛彻心中,江山的分量,大过了美人,则单蠕公主精心制定的计划,将毫无意义可言,兴不起任何波澜。 如果,反之,单蠕公主赌赢了赫连瀛彻是个痴情种,爱美人胜过爱江山,那么,赫连瀛彻就必定会为了救回公良缀儿不惜一切代价,甘愿上钩。 至于公良缀儿,单蠕公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着公良缀儿欣然投入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的怀抱中,眼睁睁着看着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的样子。 想要彻底在赫连云玦心中,除掉公良缀儿的影子,就必须要让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之间相互折磨。让赫连云玦终究爱而不得,让公良缀儿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在单蠕公主看来,现在的公良缀儿、赫连云玦甚至是赫连瀛彻,无非就是自己手中的提线木偶,操控权完全尽在单蠕公主的手中。只要单蠕公主轻轻一拉,就会改变这是三个人的命运与走向,让他们求生不能,就死不得,永远在暗无天日的情感漩涡中沉沦。 第六百五十三章 恩威并施 公良缀儿被关押在柔夷营帐内,整整一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赫连云玦来到关押公良缀儿的营帐之内,看到桌上一直未动的餐食,心中明白了一二。于是挥手命守卫将桌上已经放凉的饭菜撤下,又重新做了一份新的,端了上来。 赫连云玦来到公良缀儿近旁,柔声劝道:“我知道,你被关押在这里,心里一定不好受。甚至没有什么食欲进餐。但是就算是为了保重好你的身体,你也应该多吃一点的。哪怕是勉强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用绝食来抗议。你也应该清楚,你绝食抗议,是起不到任何好的效果的。” 赫连云玦说着,端起饭碗,夹了一口菜,送到公良缀儿的嘴边,“还是吃点吧。总比饿坏了身子要强。” 公良缀儿将脸一侧,不去理会。 “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用我来要挟魏将军他们,让大炎军为你们开道,纵容你们在大炎的地盘上掠夺大炎的城池,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公良缀儿冷声开口,倔强应答。 赫连云玦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饭碗和菜肴重新放置在桌上。 “你放心,我已经和单蠕公主商议好了,不会为难于你,也不会去为难那些大炎的将士们。”赫连云玦悠悠地说着。 公良缀儿斜眼瞥了一眼神态自若的赫连云玦,“你和单蠕该不会又想出了什么新的花样,要对付我和大炎吧?” 赫连云玦所说的话,公良缀儿根本就不会相信半个字。公良缀儿知道,那个毒妇单蠕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而一心想要报仇雪恨,东山再起的赫连云玦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仇恨,放弃复仇。 赫连云玦见公良缀儿如此问,故意说道:“我既然说了,不会用你去胁迫大炎军退让,更不会用你来交换什么大炎的城池。我定然会说到做到。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答应我,重新回到我赫连云玦的身边。那么,我会考虑,放下复仇的计划,放过赫连瀛彻一马,不会再主动进攻侵占大炎。” 公良缀儿闻听赫连云玦的条件,撇嘴一笑,“果真,唯利是图,这才是你赫连云玦的风格。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力气,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 “为什么?!”赫连云玦显然有些不死心。 “因为,我的心只属于瀛彻,我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委身于你这等卑鄙小人的!” 如果,这些挑衅,又有些不知好歹的话,是别的什么人说的,赫连云玦倒是会立马将其的舌头割下来,但是公良缀儿在他这里算是一个例外。赫连云玦难得有心跟公良缀儿在这里耐着性子一劝再劝,等着公良缀儿回心转意。在赫连云玦看来,他对她,已经是展现出自己莫大的诚意。 “先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对。我相信凡事都有转机。更何况,你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所守护的大炎和你心中放心不下的赫连瀛彻考虑,不是吗?如果,赫连瀛彻知道,你现在在我的手上,成为了我的人质,你觉得赫连瀛彻会怎样?倘若,赫连瀛彻再知道,你已经重新回归到我赫连云玦的怀抱中,他又将如何?”赫连云玦纹儿说着,一字一句都如同芒刺一般,重重地扎在公良缀儿的心上。 “你!卑鄙!无耻!瀛彻他绝对不会中了你们的毒计的!我公良缀儿誓死,也不会屈服与你的!”公良缀儿的警告,在赫连云玦眼里,只是无奈又弱小的挣扎,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 赫连云玦苦涩一笑,“放心,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是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我会耐着性子,等你回心转意,等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的身边。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赫连云玦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将你推开,送还到赫连瀛彻的怀抱中了。哪怕最终我只能得到你的人,即便得不到你的心,也是好的。至少,我绝对不会便宜了那个赫连瀛彻,眼睁睁地看着他夺走本属于我的一切,抱得美人归。” “你做梦!我从来都不属于你,又何来瀛彻夺走你的一切!无论是大炎的江山,还是我,都从来不曾属于你!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公良缀儿厉声说道。 “你敢说,你曾经的心里没有过我?若不是赫连瀛彻当初仗着他九五之尊的身份,将你强行从我身边带走,那么如今,你早已是我赫连云玦的女人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落得今日之地步!” “将我献给瀛彻,本就是你最初培养我的目的之一,不是吗?我明明只是你夺江山,谋皇权的一颗棋子,哪里会有什么感情?!” 公良缀儿越是用语言激怒赫连云玦,赫连云玦就越是对其温柔似水。 赫连云玦俯身问头凝视着公良缀儿嗔怒下的眉眼,和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你曾恨我,怨我,怪我?” 公良缀儿撇过头去,没有说话。 “你越是这样,我是不是越应该高兴,因为你的心里还有我?”赫连云玦乐悠悠地说。 公良缀儿哼笑道:“我今日才觉得,你竟然是如此自恋!曾经的云缀儿已死,现在重获新生的公良缀儿与你再无任何瓜葛,我奉劝你认清现实,不要在一厢情愿地沉浸在你的幻想之中了。我是绝对不会屈从委身于你的。你还是尽早断了这个念想!” 公良缀儿说罢,又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起身,朗声笑叹:“我本来还想着,要给赫连瀛彻一个退路,给大炎将士们一条生路。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因为连你都不心疼那些浴血奋战的大炎将士,连你都不体贴你的心上人赫连瀛彻,那么我作为一个大炎的死敌,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我的报复,将我厌恨之人,尤其是我的那个情敌赶尽杀绝呢?不过,能使得我如此痛下毒手的始作俑者,可是公良缀儿你!” “你!”公良缀儿愤慨地瞧着面前有些狂放的赫连云玦,“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赫连云玦平淡地回应,“没什么,就是想要通知一声,他赫连瀛彻的女人,如此落在我赫连云玦的手中,受尽凌辱,我想他若是个男人的话,就定然会出面救你。这不正好是一个可以帮你试探赫连瀛彻对你真不真心的机会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 套言陈叙 “你猜,他听到了你被俘的消息后,会不会放下手中的一切,跑过来救你?”赫连云玦继续道。 “你是不会得逞的。瀛彻他绝对不会中了你的诡计的!”公良缀儿嘴上说的硬气,但心里明镜,以赫连瀛彻的行事风格,和其对自己的感情,即便赫连瀛彻明明知道,这是赫连云玦的圈套,也会第一时间,不顾一切,放下所用,赶过来救自己。绝不会抛下自己不顾的。 可是,越是了解赫连瀛彻,公良缀儿就越是会担心赫连瀛彻为自己做傻事。 “哦?!是嘛!那就要看看,究竟是你更了解他,还是我更了解他了!”赫连云玦边说,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如果,你还想活着再见到赫连瀛彻的话,我还是奉劝你不要亏待了你自己,更不要妄图做什么无畏的牺牲。因为,就算你不顾及你自己的性命你也要为了赫连瀛彻着想。如果你死了,我会将所有的怨气,全都撒在赫连瀛彻的头上。我会让他千倍百倍地换回来。如果你不信,那就试试看。” 赫连云玦说罢,冲着公良缀儿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帐外。 公良缀儿跌坐在椅子上,手捧着胸口,脑海中回响着方才赫连云玦志在必得的话,不禁为赫连瀛彻担忧起来。 公良缀儿本来宁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看到赫连瀛彻中了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的埋伏和圈套。可越是这样,赫连云玦就越是会以赫连瀛彻的性命作为威胁。 公良缀儿知道,即便自己变成了一具尸体,赫连瀛彻也会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将她带回去。 公良缀儿在心中苦苦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不能做无畏的牺牲,就算是为了大炎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就算是为了赫连瀛彻,她也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下。她要坚强起来,稳住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想办法告诉赫连瀛彻或者是魏威将军他们,不要冒然行动,中了敌人的圈套。公良缀儿更要想尽一切办法,自己逃出去。 公良缀儿决定好了一切之后,开始进餐,填饱了肚子,才能与赫连云玦和单蠕他们周璇到底。 赫连云玦刚出了公良缀儿的营帐,就在帐外遇见了单蠕公主。与其说是遇见,不如说是,单蠕公主放心不下赫连云玦,特意留在帐外偷听监视赫连云玦与公良缀儿之间的一举一动。 赫连云玦方才会对公良缀儿说出那些狠话,一方面,是想激励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重新振作起来,保重好身体。另一方面,则完全是因为有单蠕公主在帐外偷听,赫连云玦不得已,而说给单蠕公主听的。 单蠕心中有些嫉妒,但是对赫连云玦方才的表现,还算是满意。毕竟赫连云玦在自己的监视下,即便是对公良缀儿也什么非分之想,怜惜之情,也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何况,通过方才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的对话中,单蠕公主也听得出来,公良缀儿的心,根本没有在赫连云玦的身上,而是一心一意,毫无保留地交付了大炎即皇帝赫连瀛彻。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单蠕公主从中作梗,将三人三角之恋的关系,搅浑搅乱,好从中得利,利益最大化。 “驸马可是与公良缀儿都说清楚了?”单蠕公主眼见着赫连云玦进去,又出来,明知故问。 赫连云玦点点头,“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了。不过,看样子她有些油盐不进。太过固执执着,想让她回心转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赫连云玦以为,公良缀儿越是能表现出对自己的抗拒,敌对和憎恨,那么,反倒是越能减轻单蠕公主对公良缀儿的嫉妒和迫害。公良缀儿反倒是能更加安全一些。 “是嘛?!”单蠕公主笑着,悠悠地叹了口气,“驸马毕竟是个男子,她被我们擒获,一时间,人不清楚形势,对驸马言语冲撞了些,也是有的。我看还是我出面,跟她好好谈谈的好。我虽然与她是敌对的关系,但好歹我是一个女人,又即将身为母亲,更能理解公良缀儿现在的心思,我与她交谈,也比驸马爷你更容易拉进有些距离。” “她连我都出言反驳,硬的像一块石头一般,我想,公主还是不要进去,与其对话,以免,气着了公主。”赫连云玦表面上再为单蠕公主说话,但心中却一直向着公良缀儿,生怕单蠕公主与公良缀儿单独对话,会对公良缀儿不利。 单蠕公主明白赫连云玦的意思,“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也自有办法能让公良缀儿开窍。” 单蠕公主胸有成竹的说着,起身挑起帐帘,就走了进去。 赫连云玦无法跟着,只好在帐外等待。以免单蠕公主对公良缀儿暗下杀机。 公良缀儿听声抬眸,却见是单蠕公主笑盈盈地进来,心中警觉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看了眼桌上已经被动过了的饭菜,盈盈笑道:“这才对吧!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样子,你是想通了不少了!” 单蠕公主说着,侍女依玛将怀有身孕的单蠕公主扶着坐在了公良缀儿的对面。 “公主怀有身孕不在帐内躺着,反而不辞辛苦的来到我这个阶下囚这里,莫非也是来当说客的?”公良缀儿云淡风轻地说着,可是话语里,却尽是讽刺的意味。 侍女依玛在一旁听得不自在,启声要教训不知好歹,敢向公主呛声的公良缀儿,却被单蠕一把拦住。 单蠕公主笑言:“说客倒是谈不上,我特意过来,可是来规劝说和你,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的。” 公良缀儿瞥眸,叹声道:“若是享用我的要挟大炎将士,要挟大炎皇帝,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 单蠕公主摇了摇头,笑着开口:“我想要说和的,可不是这些。我此次亲自过来,就是要为驸马与你说和的。” “你应该也知道,驸马他如今虽然说已经娶了我为妻,我如今也已经怀有了驸马爷的骨肉,夫妻恩爱,相濡以沫,但是我心里清楚,驸马从开始到现在,心里一直留有你的位置。我也知道,驸马立志夺得大炎江山,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你。你与驸马之前在大炎南安王府时,发生过的种种,我也听说过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唇焦之劝 “驸马对你情深笃厚,甚至在重伤昏迷,整个人高烧不退的生死边缘之际,口中喃言牵挂之人,也仍旧是你。说来,你可能不信。当初,若不是因为驸马觉得我救了他一命,对他有恩,后又因为闻听你在冷宫中暴毙的消息,恐怕驸马未必会那么快地同意娶我,做柔夷的驸马。为了给你报仇,驸马不惜答应我父王,写了与大炎断绝书函,投诚柔夷,为柔夷效命。赫连云玦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因为你。”单蠕公主道。 公良缀儿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赫连云玦是你的驸马,是你丈夫,你腹中孩子的爹爹。作为柔夷尊贵的公主,作为赫连云玦的妻子,你又怎么会容忍赫连云玦心里还有别的女人,你又怎么会如此好心,又平和在这里,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想博得我对赫连云玦的好感?这样做,对单蠕公主你有什么好处?!” 单蠕公主微微摇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爱屋及乌这个词吗?如果单单只是你我敌对之间,我一个堂堂地柔夷公主,绝不会屈尊来同你说和。若不是我爱赫连云玦之深,就凭我单蠕平日里的脾气,又怎么会能容下你,在这里这么跟我说话。我早就下令,将你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气了。可是,看在赫连云玦真心真意喜欢你的份上,看在我爱赫连云玦胜过爱我自己的份上,我这才能一再饶你,平心静气地来到这里,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与你握手言和。”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说的话。但你但凡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赫连云玦,而不是为了你。你也应该知道,我委曲求全,撮合你和驸马,对我单蠕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唯一能支撑我来到这里的,就只剩下我对赫连云玦的爱。” 单蠕公主转眸,瞥了一眼帐外,又继续道:“我因为爱赫连云玦,所以,并不会介意赫连云玦将你收进房里,同意你侍奉在赫连云玦身旁。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能在你看来,我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绝不会委曲求全,但是,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让你留在赫连云玦身边,是我最先提出的主意。如果你愿意,我会劝说赫连云玦不再继续用你威胁大炎,也却不会用你来逼迫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做出什么让步来。但是,如果你不同意,你就应该想象得到,因为爱恨而疯狂,一心想要得到你,又一心想要毁灭赫连瀛彻的人,究竟有多么可怕。到时候,就算是我这个枕边人说的话,也未必能收得住他的心,让他放下复仇的怨念。等到那时,伤害的不仅仅是你、云玦和赫连瀛彻是三个人,甚至连那些大炎无辜的将士和百姓,也会牵扯其中。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们一同覆灭吗?” 单蠕公主苦口婆心地说着,满脸期待着等待着公良缀儿心回意转。 然而,公良缀儿根本不会轻信单蠕的鬼话。公良缀儿心里清楚,单蠕公主会做出让步,同意让赫连云玦留下自己,一定是还有什么歹毒的计划暗谋其中。 公良缀儿抬眼瞧了瞧,看起来一脸真诚的单蠕公主,试探地问道:“如果,我答应了留在赫连云玦的身边,你们还是会进犯大炎,妄夺大炎的江山,陷大炎百姓于不义,不是吗?既然左右都是如此,我又为何一定要答应你们提出的条件呢?”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好意提醒公良缀儿:“你应该知道,柔夷想要吞并大炎,攻占大炎的城池有的是办法。可是如果你肯同意留在驸马爷的身边,那么我尽可代替驸马向你保证,定不会伤及大炎无辜的百姓性命,也不会利用赫连瀛彻对你的感情,来设计陷害赫连瀛彻。或许,真的到了那时,我们会同赫连瀛彻好好坐下来谈谈,和平解决纷争,或许,大炎只要肯将大炎的半壁江山拱手让出,我单蠕敢保证,单蠕有生之年,一定会劝说住父王,让两国交好,不在锋戈相对,恢复两国的和平,让两国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单蠕公主说的如此好听,可还不是怀揣着对大炎的狼子野心,妄图篡夺大炎之江山!既然,公主如此没有诚意,那么你我之间,也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公良缀儿说罢,不再开口。 “我家公主如此心平气和地规劝你,你公良缀儿可不知道好歹!”侍女依玛气不过公良缀儿对单蠕公主如此态度,抢声痛斥。 “依玛!”单蠕公主启声,叫住依玛。 依玛不平道:“公主,她……” 依玛没等说完,单蠕公主便对公良缀儿道:“我知道,让你改变态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有的是耐心,只是不知道,驸马那边会不会也同我一样,有耐心,会一直等着你回心转意。不过,我方才来时,倒是看见驸马气冲冲地回了帐内,奋笔疾书,匆匆写着什么,我想,该不会是写给赫连瀛彻的战书吧?” “我劝你还是好好仔细想想。依玛,我们走!”单蠕公主说着,带着侍女依玛,起身挑帘出去。 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轮番做说客,劝服公良缀儿答应他们的条件。而公良缀儿也明明知道,如果自己同意留在赫连云玦,就会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可是,如果公良缀儿死也不答应,那么按照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的脾气,定会将这二人激怒,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来报复大炎,报复赫连瀛彻。 左右权衡之下,公良缀儿还是觉得自己要为大局考虑,绝对不能让赫连云玦他们的阴谋得逞。而想要拖住赫连云玦,防止赫连云玦对赫连瀛彻设下圈套,公良缀儿就必须用更加迂回的方法,稳住赫连云玦,趁机传递消息,逃离敌人的掌控范围,重新回到炎营。 赫连云玦站在帐外,隐隐地听到了些单蠕公主同公良缀儿的谈话内容,而单蠕公主的意图隐藏之深,倒也没有让赫连云玦抓到什么把柄出来。 二人回到了主帐帐内。 第六百五十六章 嘴甜心苦 单蠕公主坐下来,笑对赫连云玦说道:“我方才去劝说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答应留在驸马爷的身边。虽然,那个公良缀儿嘴上很是强硬,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可是我留意到,她眼神中的一丝犹豫。我猜测,用不了多久,她便能看清形势,重新回到驸马爷的怀抱之中了。” 单蠕公主看着赫连云玦默默不语,神情略显严肃的样子,好奇启声问道:“驸马,这是怎么了?听到公良缀儿即将回到驸马身边,怎么反而还沉默了起来?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 赫连云玦薄唇轻启:“我是在想,公主为何要如此帮我?难道真的像公主所言,是爱屋及乌吗?” 单蠕公主明眸乌溜溜一转,粲然笑道:“驸马问这话,我该如何回答好呢?要说完全能够接受公良缀儿,接受一个情敌,与自己分享自己的丈夫,我单蠕当然不都是愿意的。但是为了驸马,为了柔夷大业,单蠕倒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愿意将驸马分给那公良缀儿一半。而且,我相信,驸马绝非是冷漠无情,薄情寡义之人,我单蠕为了驸马委曲求全,驸马也定能涌泉相报,为柔夷鞠躬尽瘁,对我和我腹中的骨肉负责到底的,不是吗?” 单蠕公主从开始设计这个一箭三雕的计划开始,就已经算计好,这个计划一旦实现,不仅仅可以为柔夷带了巨大的利益,同时也会将赫连云玦的心,拉的更近。 就算看在自己如此贤惠谦让的份上,赫连云玦也绝不会在背着自己动什么歪心思。何况,如此一来,堵住了赫连云玦的口,留住了赫连云玦的人,收稳了赫连云玦的心,一举三得。单蠕只需要日后,加大力度,专心致志地对付公良缀儿一个人就好。若是赫连云玦真的将公良缀儿也带到了柔夷,到了单蠕自己的地盘,那么,怎么惩治公良缀儿,还不是单蠕一个人说的算的事。 所以,单蠕公主看得很开,除掉情敌,断了赫连云玦的念想,根本不需要急于一时。 单蠕公主这么做,反倒是让赫连云玦又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公主的心意,我赫连云玦心领了。但是那个公良缀儿冥顽不灵,心也根本不在我这儿,我想还是用她来威胁大炎那些将士,让他们为我们鸣锣开道的好。”赫连云玦想了又想,面对单蠕公主这样的毒妇,不得不慎之又慎,防之又防。为了公良缀儿的安全考虑,赫连云玦还是觉得,将公良缀儿尽早送出营外的好。 单蠕公主挑眉问道:“驸马这是何意?!难道驸马改变了主意,想要将公良缀儿放回去不成?” 赫连云玦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在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女人身上下功夫而已。与其留一个空壳在身边,倒不如,用她来交换对柔夷更为有利的便利的好。” 单蠕公主抿唇浅笑,幽幽启声,“我到时候不认为公良缀儿对驸马丝毫感情都没有。事实上,公良缀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总要留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消化一下的好。而且,我觉得公良缀儿人很聪明,自然会权衡得出,利弊得失,孰轻孰重来。就算是她为了保护大炎将士,为了保护赫连瀛彻和大炎江山不受到威胁,她也好慎重考虑我们开出来的条件的。驸马爷的魅力这么大,公良缀儿曾经又与驸马有过一段紧密无间的时光,我相信,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驸马终究能够将她的感化,让她再次爱上驸马,无非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尤其是,女人一旦有了男人的孩子,她的心,基本上就跑不掉。驸马又何必为了这小小的挫折,而打起退堂鼓来?” “至于,公良缀儿到底会不会答应条件,留在驸马你的身边,对我们征讨大炎来说,都没有任何妨碍。我们大可以大刀阔斧的进攻,大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大炎皇帝和魏威等人谈判,公良缀儿最终的决定,并不妨碍我们柔夷势在必得的利益。所以,公良缀儿总归是属于驸马你的。除非,驸马并不想要她,真的想将然重新推回到赫连瀛彻的怀抱。眼睁睁看着这二人亲昵幸福的模样,看着驸马你的敌人坐享齐人之福,坐拥江山,抱得美人?” 单蠕公主用话语在刺激赫连云玦。单蠕公主笃定,赫连云玦就算是为了报仇,也不会放手,看着自己的仇敌赫连瀛彻和自己的心上人公良缀儿过的幸福。 成全和放手,根本就是赫连云玦做不到的事。 显而易见,单蠕公主的一番话,已经再次劝说住了心中动摇的赫连云玦。只是这一次赫连云玦不再是听风就是雨的被动答应与顺从,而是主动开始谋划他与公良缀儿之间的未来。 想要将公良缀儿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赫连云玦就必须夺得柔夷至高无上的宝座,震慑吉尔克和单蠕,防止他们迫害公良缀儿,同时更要尽快扫清劲敌赫连瀛彻,这个阻挡在赫连云玦与公良缀儿之间的最大障碍。 炎营帐内,副将魏威和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弄月等人焦灼地等了整整一天,也未见柔夷营内有丝毫的动静。 魏威担心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是否改变了主意,又开始耍新的花招。更担心公良缀儿在他们手中的安全。 纤云心思缜密,率先向魏威将军提道:“魏将军,依纤云之见,柔夷那边迟迟不派人来,谈交换回小姐的条件,很有可能说明,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他们已经改变的了策略,想要熬着我们性子,等待我们主动向他们求饶。也或许是,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放了小姐了,也说不定。眼下,小姐还在敌营,身陷囹圄,情况不明,我们也不好冒然出兵,轻易动手去救。我想,我们是不是要将小姐被擒的消息,及时转告给皇上知道?让皇上亲自定夺?” 弄月在一旁听说,急忙插言道:“要我说,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将军直接带兵,杀入敌营,将小姐抢回来就完事了。要是告诉了皇上的话,皇上定会为小姐担心,说不定反而中了敌人的圈套。” 第六百五十七章 厉兵秣马 魏威将军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要做两手准备。既然,柔夷那边不愿意主动找我们谈判,那么我们就主动去找他们,先看看他们开出的条件再说。若是柔夷那边不肯,今日还是商谈无果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及时将公良小姐被抓的消息,如实禀报给皇上了。” “我现在就派人去柔夷捎话,试探一下,柔夷那边的反应。”魏威将军说罢,即刻派人去柔夷,打探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的口风。 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都在主帐之内,分析敌情。见炎军派人来议和,正中了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的下怀。 “要不要现在打发了那个前来试探的兵卒回去,让他们的副将魏威过来,与我们谈判?”额连云玦问身旁的单蠕公主。 “驸马不同心急,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边,他们炎军那边越是着急,就越是对我们有利。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派人来试探我们的口风,我们也不妨透露给他们一二。让那兵卒回去也好有一个交代。” 单蠕公主传下命令,命手下之人转告那兵卒,就说想要表示诚意,来与柔夷谈交换条件,就必须要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亲自来谈。否则一切免谈。 兵卒得到消息之后,急忙赶回炎营,将单蠕公主吩咐下去的原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魏威将军和纤云、弄月他们听。 “岂有此理!那个毒妇单蠕和叛臣赫连云玦还真是得寸进尺!要皇上亲自与他们谈判,简直是痴人说梦!就他们的身份,哪里配得上皇上亲自出面!”弄月愤愤不平,口中嘟囔着。 纤云转眸对魏威将军言道:“单蠕既然说,必须要皇上亲自相商,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不能在他们规定的时间之间,见到皇上,他们说不准真的会对小姐不利。所以,我觉得此事,还是要尽快地禀告给皇上才好。一切由皇上定夺。我相信,皇上一定有万全的办法,救出小姐的。” 事到如今,魏威也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只得即刻派人,快马加鞭,回帝城皇宫中传信。 没用多久,赫连瀛彻就受到了公良缀儿在前方,被柔夷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所擒之事。 “缀儿被抓的事,怎么不尽早来报?”赫连瀛彻质问来送信传话的兵卒。 “回皇上的话,事发突然,魏威将军本打算与柔夷军对话,让他们放了公良小姐的,谁知道,柔夷那边突然改变了主意,非要要求皇上亲自与其谈判,才可。魏威将军这才急忙命小的回来,向皇上禀报。” 赫连瀛彻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在场的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以及征北大将军宁启等人,纷纷劝赫连瀛彻不要中了敌人的毒计。 宁启抢先谏言:“皇上,只是柔夷事先挖好的陷阱,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要利用公良缀儿来威胁皇上,让皇上就范。皇上可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中了他们的计呀!” 贺泽王赫连瀛泰也道:“皇上,臣愿即刻领兵出征,将公良缀儿从敌营平安抢回来。” 赫连瀛彻摇摇头,轻叹一声,“他们这次是冲着朕来的!缀儿如今在他们的手上,生死未卜,若是朕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如期出现在他们面前,与他们谈判,他们定然不会放过缀儿的。” “可是皇上的安危要紧。大炎的江山社稷要紧。还望皇上三思,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儿女情长,因小失大呀!”秦丞相再三规劝。 “诸位爱卿放心好了,朕绝对不会让他们的歹计得逞的。放心,朕既不会让出朕的江山,更不允许他们伤害朕的缀儿!”赫连瀛彻从见了魏威将军的信函之后,就已经下了决心,做出了决定,一定要将公良缀儿平安从赫连云玦的手上,救回来。 虽然在场的大臣一再规劝赫连瀛彻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但赫连瀛彻心中清楚,如果为了江山而放弃了公良缀儿,将成为他一生无法弥补的痛。 这次是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阔别两年之后的,再一次的正面对决。 之前,赫连瀛彻已经赢了赫连云玦一次,那么这一次,赫连瀛彻也绝对不会输给赫连云玦这个手下败将。 为了救出公良缀儿,赫连瀛彻也是豁出去了。 赫连瀛彻没有听从大臣们的劝谏,执意要按照赫连云玦他们的约定,赴前方阵营,与赫连云玦当面谈条件,救出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安排好了宫中的一切,命秦丞相和义琪王赫连瀛初暂时代他代为打理宫中的事务。如果,十天内,赫连瀛彻并没有将公良缀儿平安救出,或者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无法回来,那么就推举义琪王赫连瀛初为摄政王,全权负责宫中朝政。 然而,赫连瀛彻的安排,却引起了太后贺兰嫣的不满。 贺兰嫣闻听赫连瀛彻竟然要为了一个女人,到前线犯险之时,急忙来到正殿劝说赫连瀛彻放弃如此妇人之仁的想法。 “皇上这是要拿皇上的性命和大炎的江山社稷为赌注,来赌公良缀儿一人的性命呀?!”太后贺兰嫣苦口婆心,忠言逆耳。 “儿臣已经安排好了宫中的一切,儿臣绝不会让赫连云玦他们的奸计得逞,定会带着缀儿全身而退,平安归来的。请母后放心。”赫连瀛彻柔声宽慰太后贺兰嫣。 “你可是安排了义琪王赫连瀛初来暂时代理朝政?皇上就不怕他若是有异心,会趁机篡夺了皇上的皇位和江山?!”太后贺兰嫣怎么也想不通,赫连瀛彻竟然会将朝政大权,交由曾经与自己夺嫡的对手赫连瀛初来打理。这在太后贺兰嫣看来,是在养虎为患,引狼入室。 赫连瀛彻心里清楚,太后和贺兰嫣在为自己,也在为大炎江山之稳固而担心。 “儿臣试问母后,若是儿臣前去营救缀儿,那么放眼整个皇宫,还有谁能肩负得起代理朝政之大事呢?儿臣知道母后是在担忧什么。但是,平心而论,瀛初之贤能,比儿臣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他早有异心,母后又如何觉得儿臣能容忍重用他到今时今日呢?若是他能力不及,德行不够,儿臣就算是让母后垂帘听政,也断不会给他打理朝政的机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此次能够借此试探出赫连瀛初的本质,那也不得不称之为幸事。” 第六百五十八章 咄咄逼人 “幸事?!只怕皇上真的测出了赫连瀛初的异心之后,一切都晚了!他若是有心趁机篡权,也怎会让皇上平安回来?皇上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太后贺兰嫣不由得连连叹气。 “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会如此安排,就是要试探赫连瀛初对朕,对大炎的忠心。既然是试探,儿臣就自然早已做好了,一旦赫连瀛初敢篡位的反应。儿臣今日之谋略,可都是母后亲手交给儿臣的。儿臣难道连您亲手栽培历练出来的儿臣的能力,都不信任了吗?” 正如赫连瀛彻自己所说,其是素有铁娘子之称的太后贺兰嫣一手培养出来的。赫连赫连瀛彻之能力,绝不会在贺兰嫣之下。赫连瀛彻既然敢任命赫连瀛初代理朝政,就自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贺兰嫣只是担心,赫连瀛彻救公良缀儿的心切,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皇上既然如此信任赫连瀛初,又自称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哀家也不好在朝政问题上,多忧多虑了。可是,哀家还是要提醒皇上。那个赫连云玦一心想要报复皇上,夺得大炎之江山的贼心未改。皇上定要多加小心才行。本着皇上的安全考虑,哀家是不同意让皇上去阵前冒险的。但是哀家心里也清楚的很,皇上对公良缀儿痴心一片,定然不会看着公良缀儿落入虎口而不救。只是哀家希望皇上要救公良缀儿的同时,也多为皇上自身的安全,为太子弘绩,也为大炎的江山考虑,万不可一时冲动,被赫连云玦钻了空子。” 贺兰嫣知道,赫连瀛彻心意已决,多劝无意,只能略加提醒,希望赫连瀛彻能早日平安归来。 赫连瀛彻前脚送走了太后贺兰嫣,后脚又迎来了闻讯赶来的六公主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刚一进门,就疾声问道:“听说柔夷敌军抓走了缀儿?” “你都听说了?”赫连瀛彻平静地反问。 赫连芙灵点点头,“皇帝哥哥真的要撇下宫中的一切,去营救缀儿吗?”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皇帝哥哥既然要去前线救缀儿,那么也带上芙灵去吧!” “你也要去?” “是!芙灵也想为大炎出把力。同时,也想为小侯爷公良耀报仇,手刃了那个毒妇单蠕!”赫连芙灵的话,夹杂着愤慨。 “前方阵营,两军对垒,可不是你去过家家的地方。刀剑无眼,万一你没能手刃单蠕,反而伤到了你自己,该怎么办?何况,现在公良耀已经在善道轩中,昏迷未醒。你若是离开了他的身边,又有谁来照顾他?”赫连瀛彻的几句话,问得赫连芙灵哑口无言。 赫连芙灵论智谋,不及公良耀的一半,论武功又仅仅比公良缀儿的武功高些,可是在精明强悍的单蠕面前,她的三脚猫的功夫,基本上也只能是去阵前凑个人数而已,用不上两三招,就会败下阵来。赫连芙灵要是真的去了前线,也只能是众位将士们的拖累。 “可是,灵儿也想为驱除柔夷,出一把力!就算灵儿不能在阵前杀多少敌人,至少也比灵儿在宫中什么都不做的强!” 赫连瀛彻笑着摇头,“谁说你留在宫中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你留下来照顾公良耀,帮朕不时地去鸾凤宫看看太子弘绩,帮朕去向太后问安,哪一样,不是稳定后方的大事!为国出力,不在大小,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让皇帝哥哥这么一说,灵儿反倒是不知道,该是去还是留了。”赫连芙灵仔细想了想赫连瀛彻方才对自己说的话,这才改变主意,“好吧,那灵儿就听皇帝哥哥的,留下来,稳定后方,照顾好宫中的众人。皇帝哥哥尽管放心。但是皇帝哥哥也一定要答应灵儿,要和缀儿一起平安归来,灵儿在宫中,等待皇帝哥哥凯旋的消息!” 赫连瀛彻欣慰点头,“这才是朕的好妹妹!” 赫连瀛彻安排好宫中和朝政上的一切后,翌日一早,便率领三万精兵出发,赶往阵前。 算了算天数,今日已经是公良缀儿被赫连云玦擒获的第三日了。 一切虽然按照赫连云玦所说,柔夷军的人没有在难为公良缀儿,赫连云玦也没有强行逼迫公良缀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只是,一天天的过去,公良缀儿没能找到什么时机,得以逃出去,也无法传递消息给魏威将军他们,心中无比焦急。 而赫连云玦得知赫连瀛彻上钩,同意赴约,正赶往阵前时,故意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闻听,心中猛然一紧。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诚意?!其实无论我答不答应你们开出的条件,你们都早已下了决心,要故意设下陷阱,等瀛彻上钩了,对吧?”公良缀儿早就意识到,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会食言,对赫连瀛彻和大炎不利。 单蠕公主微微扬唇,启声笑答:“我之前可是特意来规劝过你的。奈何你没有听进去我的劝告,才落得今日这个结果。不过,我倒是也没有想到,赫连瀛彻会这么快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前来赴约。够胆识!说实话,我与赫连瀛彻虽然是敌对的关系,但是单就对赫连瀛彻这个人来说,我单蠕还是很敬佩他勇敢与果决的。” “你们已经将事做绝了。那么我与你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不用再费尽心机地要我答应你们开出的任何条件!”公良缀儿面色微嗔,言辞犀利。 “事情未到最后揭分晓的时候,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话说得言之过早。万一,你的心上人真的自投罗网,明知眼前是陷阱,还舍生取义地,甘愿为你而跳,真的到了赫连瀛彻万劫不复之时,你会不会怨恨憎恶自己一辈子,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呢?”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都不会答应放过赫连瀛彻,你又何必在这里装好人呢?就算赫连瀛彻真的有什么,大不了,我与他一起殉情。” 单蠕公主很敬佩公良缀儿的勇敢和坚贞,却又有些嘲笑公良缀儿的迂直。 “若是什么都能用一死了之来解决,我和驸马就不用这般费尽心力的活捉你和你的心上人赫连瀛彻了。”单蠕公主俯下身来,笑看为视死如归的公良缀儿,“你大概是还不知道,有一种诛心之痛,也要胜过死亡千倍万倍,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与自己心爱之人,阴阳两隔!” 第六百五十九章 轻怜重惜 “你!”公良缀儿愤而起身。 单蠕公主去按压住公良缀儿的肩膀,将她生生地按回椅子上,“别激动,好戏还在后头呢。我可是有的是办法,来让你屈服。所以,哪怕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了你出生入死的赫连瀛彻考虑不是?他的生死,如今可是牢牢地攥在你的手中,只在于你一念之间的事。如果,你还是这般负隅顽抗的话,我可保证不了,你再次见到赫连瀛彻的时候,是能看见他这个活人,还是只能看到一具名冷的尸体。” “单蠕,你如此心狠手辣,一定会遭报应的!” “哦?!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吧。你这么冲动固执,说不准,第一个应劫的,就会是你心爱的赫连瀛彻!” 单蠕公主说罢,洋洋得意地笑着出了帐外。 单蠕公主故意将赫连瀛彻中计的事说破,就是为了从心里上打击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寝食难安。同时,也是为了让加深公良缀儿对赫连云玦的怨恨。 一切在单蠕公主计划中,公良缀儿确实在心中,将此事迁怒到了赫连云玦的头上。然而,比怨气更为急迫的是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安全上的担忧。 眼看着赫连瀛彻即将到达前方阵营,与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面谈。就意味着,赫连瀛彻离危险更近了一步。 公良缀儿必须要提前想出办法,阻止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陷害赫连瀛彻。 此时,想让毒妇单蠕收手,显然是不可能的。单蠕巴不得看着公良缀儿身陷深渊,万劫不复,巴不得亲眼看到公良缀儿痛失所爱时痛苦万分的样子。所以,公良缀儿在心中犹豫了很久,不得已,还是要从赫连云玦身上寻找突破口。 公良缀儿让帐外的守卫,传话给赫连云玦,说自己想要见他。 赫连云玦闻听传报,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赶来公良缀儿的面前。 “听守卫传话说,你想要见我?”赫连云玦猜得出来,公良缀儿此时想要见自己,多半是为了赫连瀛彻的事。但是不知何为,赫连云玦的心里还是绝不住高兴。因为不管怎么说,公良缀儿好歹给了他一个可以平心静气坐下来交谈的机会。 公良缀儿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我确实有事找你。” 赫连云玦与公良缀儿双双坐下。 赫连云玦装作糊涂,故意问道:“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我已经听说了,你们设计,调虎离山,以我作为你们的诱饵,将赫连瀛彻诓骗至此处,好对他一网打尽的事了。” “没想到,你的消息还很灵通。是单蠕公主告诉你的吧?”赫连云玦根本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单蠕公主的计划之一。 “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你明明答应过我,在我没有决定是否同意你开出的条件之前,不会设计算计瀛彻的!”公良缀儿质问道。 赫连云玦微微一笑,直接承认道:“我是说过这话,也答应过你,在你没有决定好之前,不会冒然对赫连瀛彻出手。但是,你这些天的表现和对我的态度,其实已经证明了,你根本不会答应我开出的条件不是吗?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一直苦苦等待着你的答复。在我看来,赢得的和抢来的,都是得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既然你不肯同意,那么我自然也会用我赫连云玦的方法,来让你认清现实。” “你真卑鄙!我没想到,你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公良缀儿也说不清,之前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儒雅贤王赫连云玦是不是他装出来,欺骗世人的。 赫连云玦点头默认,“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你也不用高估于我。而且,我如今所做的一切,多半也是为了你。换句话说,能将我彻底推入深渊的人,是你——公良缀儿!” 赫连云玦说罢,起身道:“我看你现在怒气冲冲,对我的怨恨很深。你现在这个态度,明摆着,根本不是与我谈判应该有的态度。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与你浪费时间。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你,等我擒住了赫连瀛彻之后,我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们最后在见上一面的。” 赫连云玦转身要走,忽闻身后的公良缀儿疾声叫住,“且慢!” 赫连云玦微微勾唇漾笑,转回身来,“你还有事?” “我知道,无论我是否答应你开出的条件,你都不打算放过瀛彻。而瀛彻为了救我,一定会拼尽他的所有,势必会中你们的毒计。那么我苦苦坚持的,就变得毫无意义。” 赫连云玦玩味地看着公良缀儿,不明白她是真的回心转意,还是装模作样的,故弄玄虚。 公良缀儿站起身来,走到赫连云玦的面前,默默地注视着他,复杂的眼神,让赫连云玦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绪。 单蠕公主来至主帐之内,找赫连云玦,却并没有发现赫连云玦的影子。问了帐外的侍卫,才知道,赫连云玦是被公良缀儿叫了过去。 单蠕公主不放心,便也跟了过来,单蠕公主刚一挑开帘幕缝隙,就瞥到公良缀儿正和赫连云玦面对面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单蠕公主一气之下,掀了帐帘闯了进去。 公良缀儿用余光扫到了单蠕进来,为了在单蠕面前演戏,刺激单蠕,挑拨赫连云玦和单蠕之前的关系,公良缀儿故意装作头晕要摔倒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赫连云玦一把抱住了即将栽倒的公良缀儿。 而这一幕正好被刚刚闯进来的单蠕公主看到。 “你们!”单蠕公主看见赫连云玦心疼怜惜地抱着公良缀儿,心中火冒三丈。 赫连云玦这才回眸,注意到单蠕。 可是公良缀儿昏倒,赫连云玦即便知道单蠕公主会吃醋,也不曾将公良缀儿弃之不顾。 赫连云玦没有顾忌单蠕公主妒恨的眼神,径自将公良缀儿打横抱起,抱到内室的榻上休息。 赫连云玦转身命人叫了营内的大夫来为公良缀儿把脉诊治。 单蠕公主在一旁讥讽道:“驸马真是怜香惜玉呀!这个公良缀儿晕倒的也真是时候,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好巧不巧地,赶在驸马出现在她面前时,当着驸马的面晕倒,还刚好倒在了驸马你的怀里。难道驸马就不怀疑,公良缀儿是故意这么做,来引诱驸马,博取驸马对她的怜惜的吗?” 第六百六十章 深信不渝 “她晕倒了,我既然撞见了,就不能不管。毕竟她是我们手中对付大炎和赫连瀛彻的一张王牌,在没有达成我们的计划之前,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赫连云玦为公良缀儿亲自盖上了薄裯,生怕公良缀儿着凉。 单蠕公主将赫连云玦对公良缀儿所做的一切好,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不多时,营内大夫来为公良缀儿把了脉,称公良缀儿只是心思郁结,一时间急火攻心,这才会突然晕倒。随后,大夫开了两副方子,赫连云玦急忙命人去熬药。 单蠕公主醋意横生,扫了一眼病榻上的公良缀儿,不屑地说道:“我看这个公良缀儿明显是装出来,给你我看的。她这个计划,还是真是一石二鸟,当着你的面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得你的同情,同时又故意在我的面前,和你不清不楚,加深我对你的怀疑,趁机挑拨我们的关系。没想到,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本质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心机女。” 单蠕公主边说,边来到公良缀儿的病榻边,摘下头上的一直金钗,握在手里,恶狠狠地要刺公良缀儿的手指。 赫连云玦发现得及时,急忙出手阻止了妄图试探公良缀儿晕倒虚实的单蠕公主。 “公主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赫连云玦握住单蠕公主攥着金钗的手,朗声阻止。 “我只是想试试,她公良缀儿是真的晕倒了,还是假装可怜,故意在我面前使诈!”单蠕公主说着,挣脱赫连云玦的束缚,抬手还要向公良缀儿的身上扎去。 赫连云玦一步上前,挡在公良缀儿的面前,“她都已经这样了,公主即便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听到了方才大夫说的。她是异世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的实情。她即便是能这么轻易地骗过公主和我,她能骗得过柔夷营中的大夫吗?” 赫连云玦虽然也曾对公良缀儿这次突然晕倒有所怀疑,但是毕竟营中的大夫已经来瞧看过了。证明公良缀儿确实是一时急火攻心所致,反倒是解了赫连云玦的心疑。 “她能骗得过驸马,骗得过营内的大夫,但是不代表着,她公良缀儿就能骗我单蠕的法眼!我亲眼看到,她见我进了帐内,这才装作晕倒的样子,来挑拨你我的关系的。与她拙劣的表演相比,我更相信我的眼睛和我的直觉!” “够了!” 赫连云玦一声断喝,倒是把单蠕公主吓了一跳。单蠕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赫连云玦敢在自己面前大声斥责过什么。而这次,赫连云玦却为了一个公良缀儿,而对单蠕大吼大叫。 “公主既然这么不相信我的话,也不相信营内大夫的话,一心想要试探公良缀儿,或者说,还是有心想要借机除掉公良缀儿的话,不如将我和方才为公良缀儿诊治的大夫一同清除掉好了。反正我们的话,公主也不信。公主既然觉得公良缀儿晕倒是假,那么也就反面证明了我赫连云玦的话,大夫的话,都是假的。按照公主的逻辑,我们既然不约而同地为公良缀儿编谎,那不就是说明我和那大夫是公良缀儿的同伙,公主要治公良缀儿的罪,不如将我和那大夫的罪也一同定了好了!”单蠕公主对公良缀儿的怀疑,比她对赫连云玦本身的怀疑和不信任,更令赫连云玦难以接受。 在赫连云玦的心里,不论是曾经的云缀儿也好,还是现在公良缀儿也罢,历来都是纯洁美好的存在。即便,现在的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分属两个阵营,视如水火,但赫连云玦还是愿意相信公良缀儿不是那种爱耍手段与心计的人。 反观不择手段,行事狠辣的单蠕,才是赫连云玦最最应该提防的人。 “你又在向着她说话!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让父王撤了你柔夷主帅之职!”单蠕是柔夷的千金公主,骄横惯了,怎会受别人之气,若不是单蠕心里还在意和赫连云玦,就凭赫连云玦之前维护公良缀儿,冲她高喝的那几句话,就足以让单蠕公主炸毛,收回赫连云玦的兵权,向父王吉尔克参上赫连云玦一本。 “云玦的命和云玦现在的身份都是公主和国王赐予的。公主想要收回,云玦也绝无怨言。” “你!” 身份地位和权力上的压制,根本就威胁不到赫连云玦。那些曾经对赫连云玦来说,最在意的一切,与公良缀儿的安危相比,变得轻如鸿毛。 “就算你再怎么维护她,你就真的以为,她为你的真情打动,真的会心甘情愿地回到你的身边吗?!” 赫连云玦扬起唇角,微微勾勒,“公主与我谈论的,好像并不是一件事。公主认为我在是维护公良缀儿也好,没有在维护公良缀儿也罢,我赫连云玦真正在意的是柔夷的利益。我身居要职,当一日柔夷的主帅,就要为柔夷尽心谋划一日。我方才已经很明确地和公主说明了。我之所以会在意公良缀儿的死活,并非是出于什么私心,而是出于对柔夷大业的考量。公主现在就动手要处置公良缀儿的话,势必会影响我们擒拿赫连瀛彻的计划。其中的利害得失,孰轻孰重,公主应该比云玦个更加清楚。” 单蠕公主明明知道赫连云玦维护公良缀儿,夹着不少的私心。但是此时的单蠕,却没有什么理由来反驳赫连云玦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毕竟这个用公良缀儿钓赫连瀛彻上钩的计划,可是单蠕自己亲自谋划的。 从理智方面来讲,赫连瀛彻已经上钩,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此时,动了公良缀儿,势必会引发炎军的反击,到时候两方争得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徒劳无益。反而会坏了这大好的机会。 单蠕公主退让一步,道:“好,既然驸马泾渭分明,一切是在以大局为重,以柔夷大业为重,那么单蠕也不好说什么。看在驸马的面子上,我暂且相信她公良缀儿这一回。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一下驸马,驸马心疼的这个公良缀儿,或许根本没有驸马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和简单。驸马日后对她,还是要多留心注意才是,以免哪天被她算计,坑了去,都不知道呢!” “多谢公主提醒!”赫连云玦恭声笑应。 第六百六十一章 环情未己 单蠕公主临走之前,又瞥了一眼病榻上依旧在昏迷之中未曾醒来的公良缀儿,心中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多久。你这只狐狸精,早晚是要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的!我们走着瞧! 单蠕公主离开之后,赫连云玦担心单蠕公主会趁着公良缀儿昏迷之际,派人对她暗下毒手,所以在公良缀儿苏醒之前,不曾离开她半步。 赫连云玦输在公良缀儿的榻前,看着公良缀儿憔悴忧郁的模样,心中难掩心疼。 公良缀儿挑拨离间之计,初见成效。 一个时辰之后,公良缀儿再次醒来,瞥眼瞧见赫连云玦还守在她的身旁,不曾离开。 赫连云玦见公良缀儿醒了,上前笑问道:“你终于醒了,好些了没有?”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 “那就好,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赫连云玦知道公良缀儿此时并不像看见自己,于是转身要走。 “谢谢你,在单蠕公主的面前如此维护我,处处为我说话。” 身后是公良缀儿虚弱的声音。 赫连云玦笑而转头,“你不必谢我,我对你是有私心的。” “其实我看的出来,单蠕公主她对你很好。如今她又怀有身孕,你应该好好珍惜她,多替她考虑,而不是为了维护我,与她发生冲突,惹她生气。”公良缀儿好心劝说赫连云玦,但心中却也有自己的考量。 “缀儿,我之问你一句话,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赫连云玦还是忍不住自嘲似的,将自己的心里话,吐露出来。 “你觉得我们还是从前那个自己吗?”公良缀儿一句淡淡地回应。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赫连云玦也意识到,公良缀儿在暗指什么。赫连云玦菱唇一撇,“我们彼此之间,经历了太多的物是人非,世事变迁,虽然我的身份变了,但是对你的心,从来不曾改变过。” 公良缀儿问这些,就是要进一步了解确认赫连云玦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这句话,公良缀儿就可以利用赫连云玦身上的弱点,进行反击,好及时救出赫连瀛彻和自己。 赫连瀛彻带着上万名精兵赶来阵前,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五日后,赶到了大炎炎营帐内。 副将魏威等人得到消息后,急忙出来迎接。 魏威将军将赫连瀛彻接入帐内。 赫连瀛彻落座在虎皮椅上,疾声询问副将魏威:“这几日可有缀儿的消息?” 魏威将军摇摇头,自责道:“是微臣失职,未能保护好公良小姐,才会让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窜了空子,劫了公良小姐。现在,公良小姐在他们的手上,微臣本想与之谈判,奈何,他们偏要请皇上出马,亲自面谈。微臣无法,只好如实上报给皇上。” 赫连瀛彻一摆手,“不,这些并不是你的错。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生性狡诈,诡计多端,缀儿她初出茅庐,从未指挥作战过,武功又不及单蠕她们,所以,她现在被敌军生擒,主要还是朕的责任,朕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缀儿的请求,派缀儿前来代替公良耀坐镇。” “那么,接下来,皇上打算如何救出公良小姐?难道皇上真的要亲自同赫连云玦他们面谈交换的条件吗?”魏威将军将对赫连瀛彻的担忧,写在了脸上。 “缀儿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一再要求朕出面谈和,朕就不能不亲自会会他们。”赫连瀛彻道。 “微臣觉得那赫连云玦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击报复皇上,而那单蠕公主本就是不择手段的狠辣角色,他们二人调虎离山,请皇上亲自过来,其中一定有诈。说不准,他们会向柔夷国王报信,趁着大炎帝城空虚,进行偷袭。而后再想出什么毒计来,暗害皇上,一遍达到他们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微臣觉得,皇上还是不要亲自与柔夷军方面接触的好。以免遭他们毒手。” 魏威将军之忠言,将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的心思,猜度得几乎分毫无差。 而魏威将军所担心的这些,也是赫连瀛彻出发前,就考虑过的。 即便是明明知道会有危险,赫连瀛彻也绝不能放弃去救公良缀儿。哪怕一命换一命,赫连瀛彻也要保证公良缀儿的安全。 “魏将军担忧的事,朕都知道。朕来这儿之前,已经安排了得力的人手,代为处理朝政,戍守帝城。朕来这儿,带了不少精兵。倘若柔夷那边真的做出什么不义之举,那么我们大不了就与鱼死网破。定然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赫连瀛彻是做了视死如归的准备而来。 而在魏威将军私下看来,赫连瀛彻九五之尊,肩负天下之大任,却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舍生忘死地犯险,未免太不值得。 但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之喜爱,大炎军上下尽人皆知。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魏威将军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苦劝无果,也便不好再插言开口。 赫连瀛彻来不及顾及自己风尘仆仆,车马劳顿,急忙命魏威将军将两军对阵的地形图和敌我双方现在的情况,一一作了阐述和分析。赫连瀛彻要抓紧一切时间,赶在柔夷军偷袭帝城之前,将公良缀儿解救出来。 很快的,赫连瀛彻率领上万精兵赶来阵前的消息传到了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的耳朵里。 单蠕公主心中得意,没想到,赫连瀛彻会真的不顾性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赶来虎口犯险。 单蠕公主原本的担心一扫而光。从单蠕公主得知赫连瀛彻挥师赴约之时,就已经写好了书函,命人即刻送回柔夷国王吉尔克的手中。 柔夷国王吉尔克受到女儿的书函之后,立即另派了数万精兵,即刻起兵,赶往大炎,偷袭帝城。 单蠕公主算了算时间,此时赶去偷袭大炎帝城本部的柔夷军大概已经在出发在路上了。用不了三五日的时间,就会抵达大炎国都帝城,杀大炎帝城一个措手不及。 而现在,赫连瀛彻羊入虎口,单蠕公主又怎么会将即将吃到嘴里的肥肉,再放回去。 单蠕公主即刻命令柔夷军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战斗。 赫连云玦闻听赫连瀛彻抵达阵前的消息,也是又惊又喜。想到能与赫连瀛彻战场上一决高下,赫连云玦就会觉得异常兴奋。毕竟,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多时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切肤之痛 柔夷军上下摩拳擦掌。 而公良缀儿也在营内听说了赫连瀛彻率兵赶来的消息。 公良缀儿担忧赫连瀛彻的安危,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看着帐外柔夷军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公良缀儿就知道。赫连云玦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赫连瀛彻的。 赫连瀛彻刚刚抵达阵前不久,柔夷营内就收到了赫连瀛彻要与柔夷主帅面谈的消息。 赫连云玦本就是被柔夷国王亲自任命的柔夷军主帅,又与赫连瀛彻积怨已深,自然当仁不让,会亲自出面赴约。 而单蠕公主虽是妇人,本不应抛头露面,去与炎军谈和。但由于单蠕公主心中敬重赫连瀛彻为了其心爱之人,敢于只身犯险的勇气,和作为一个男人的魄力。所以,单蠕公主要求随赫连云玦同时出席明日晌午谈和。 两军谈和的时间一定。 越是在接近关键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这一夜,不论是炎营也好,还是柔夷营内,都守卫森严,生怕出现什么纰漏,谨防被敌军偷袭。 公良缀儿辗转难眠,因为担忧赫连瀛彻,一夜未眠。 同样的,与其心有灵犀的赫连瀛彻也在帐内谋划沉思了一晚。 明日胜败在此一举,赫连瀛彻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转眼一夜过去,来到了次日晌午。 以赫连瀛彻为首的大炎军与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为首的柔夷军,在两军对垒的山谷碰面。 公良缀儿作为柔夷军手里的人质,也被拉过去,出席了这次约谈。 赫连瀛彻放眼望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被柔夷军劫持,五花大绑的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凝眸相视,不需要言语,便已经能体会到彼此都在想些什么。 赫连瀛彻见人员到齐,于是高喝一声:“朕已经按照你们的约定,前来赴约,你们现在可以把公良缀儿放了!” 赫连云玦立马在前,斜唇笑望:“大炎皇帝未免太心急了一些。你我之间的谈判还没有开始,就想让我这么轻而易举,不费一丝一毫地放了公良缀儿,也太贪心了吧。” “即便是这样,你们为了表现出于朕谈和的诚意,至少也要将公良缀儿身上的五花大绑给解开吧。这样对一个柔弱的女人,也太小人之心了些。” 赫连云玦和赫连瀛彻这对叔侄之间相互斗嘴,谁也不肯礼让三分。 赫连瀛彻与赫连云玦说话之际,单蠕公主定神细瞧了瞧面前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心中不禁暗叹:好一个一表人才的模样,只是就这样为了公良缀儿那个女人,被柔夷军灭在两军对垒的阵前,未免有些可惜。可是单蠕公主转回神,又想想,只觉得赫连瀛彻要怪就怪自己遇人不淑,根本不应该喜欢上公良缀儿这个处处害人的狐狸精。 赫连云玦本也不想这样五花大绑地,像押解犯人一样,绑着公良缀儿。于是,赫连云玦挥手,下令命人将公良缀儿松绑。 “慢着!”单蠕公主见赫连云玦要听从赫连瀛彻的建议,为公良缀儿松绑,于是启声开口。 单蠕毕竟是天女将军,柔夷最尊贵的公主,那些柔夷军自然更听从单蠕公主的话。 单蠕公主发话,那两个准备给公良缀儿松绑的兵卒,听了令,突然停了手。 单蠕公主为赫连云玦发声,插言道:“新帝这话有失偏颇了吧!她公良缀儿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她能代替她的哥哥,来到阵前,指挥坐镇,调动兵马,又怎能称做是个柔弱之人呢!况且,新帝应该有这个自知之明。现在公良缀儿在我们柔夷军的手上,与大炎军谈和的主动权,在我们这里。就算是要提出什么要求,也应该是我们柔夷这边,对你们大炎提出,你们无理由应从才是!” 两军交战,单蠕公主从来没有服过输。 “没想到,赫连云玦这个主帅在单蠕公主面前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单蠕公主才是柔夷军真正意义上的主帅。那么,朕看,此次两军谈判,朕就完全没有必要跟一个没有实权,说了不算的赫连云玦,在这里浪费口舌。”赫连瀛彻三言两语,就说得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脸上挂不住了。 单蠕公主朗声笑道:“我与云玦是夫妻,本就不分你我,我们夫妻二人又怎么会因为新帝的一两句话,就分崩离析了。我劝新帝还是莫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白费功夫了。” 赫连瀛彻点头,慵声笑道:“也是!常人是夫唱妇随,到了单蠕公主这里,突然改成了妇唱夫随,倒也是别开生面!别具一格呀!” 赫连瀛彻的调侃奚落,让赫连云玦还未开始谈条件,就已经被其羞辱得无地自容。 还好单蠕公主帮赫连云玦挽言道:“今日的日头这么足,你我同乘在马上,可是公良缀儿却还站在日头地下晒着呢。我可是听说,公良缀儿昨日听说了新帝为了救她,担心得一整晚都没有睡,到了今日滴水未进,难道新帝就忍心在这里,和我们浪费时间,放任公良缀儿在这里受罪?!” 单蠕知道赫连瀛彻的弱点就是公良缀儿。所以只要抓住他这个把柄,用公良缀儿来威胁赫连瀛彻,就没有不成功的。 “皇上不用管我!这是单蠕她们设下的陷阱,只等皇上自投罗网,皇上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诡计!” “单蠕公主的名字,岂是你能名讳的!” 公良缀儿刚刚喊话规劝赫连瀛彻不要为自己冒险,脸上就被一旁的兵卒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嘴巴直接被堵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同时震痛了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二人的心。二人几乎是同时回眸寻声望去,但见公良缀儿受苦,心中比打在己身还痛。 面对柔夷兵卒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欺辱公良缀儿,赫连瀛彻不仅心在滴血,更是义愤填膺,恨不能将那扇了公良缀儿一巴掌的兵卒,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在赫连云玦的心里,也早已将那动手打了公良缀儿之人,列入了自己必杀的名单之列。只等日后清算。 唯有单蠕公主嘴角微扬,唇边漾笑,心中得意。那个动手打了公良缀儿的兵卒,本就是单蠕公主特意安排在公良缀儿身边的。方才的那一幕,也是单蠕公主亲自设计的一出好戏,故意演给赫连瀛彻看的。她知道,没有什么能比伤了赫连瀛彻的心头肉,更让赫连瀛彻心疼的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阴谋诡计 赫连瀛彻冷眸看向言行嚣张的单蠕公主,眼中透出腾腾地杀气。 可惜,现在还不是与柔夷那边撕破脸的时候。公良缀儿还在他们的手上,总要先稳住敌人才行。 “你们既然要朕谈判,那你们就开出你们的条件来,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能放了缀儿?”赫连瀛彻等不及与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等人绕弯子,直切正题。 “新帝够爽快!那好,我们也就不同你们绕弯子了。我们的条件开得也不高,只要新帝想,就一定可以做得到。新帝想要赎回公良缀儿,那么就请新帝拱手让出十座城池来给柔夷,我们定保公良缀儿安然送还。” 单蠕公主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开口。 大炎副将魏威厉声喝道:“你们敢要大炎十座城池,真是狮子大开口!你们这是要一口吞掉大炎的半壁江山呀!” 单蠕公主没有理会副将魏威的话,反倒是看着赫连瀛彻凝眉犹豫,似是被单蠕公主的条件难住。 单蠕公主原本与驸马赫连云玦二人商议的时候,是定了只开口要大炎的三分之一的城池的。可是没想到,单蠕公主临时起意,竟然直接开口要了赫连瀛彻的半壁江山。 别说的赫连瀛彻会犹豫,就算是赫连云玦都会觉得这个条件开得太过于着急了些。 然而单蠕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单蠕根本没有打算直接讨要大炎的半壁江山。毕竟吞并整个大炎,才是单蠕公主的最终目的。 开口向赫连瀛彻讨要十座城池,无非是变相想要赫连瀛彻知难而退罢了。 单蠕公主看赫连瀛彻一直在犹豫,就启声问道:“怎么?!区区十座城池,难道就抵不上新帝心爱的女人一条命吗?” 单蠕公主的激将法在赫连瀛彻这里,并不管用。 赫连瀛彻一心想要救出公良缀儿是真,但是倘若单蠕他们开出的条件太过于苛刻,赫连瀛彻也不排除与柔夷军鱼死网破,与公良缀儿死而同穴。 “单蠕公主哪里是在要朕的十座城池,分明就是直接要了朕的江山呀!”赫连瀛彻似笑非笑,当众揭发单蠕公主的真正嘴脸。 “十座城池换回公良缀儿的一条命,不值得吗?我劝新帝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先不要着急回答我。”单蠕公主胸有成竹,十拿九稳。 “说罢,除了要朕的城池之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替换的条件?”赫连瀛彻知道,单蠕公主心思缜密毒辣,一定还有毒计不曾用上。 “新帝果真聪明过人!新帝若是不想用十座城池作为交换条件的话,那么我单蠕但是还有一个替换的条件,不过就是不知道新帝肯不肯豁得出去!” “你只管说!”赫连瀛彻凛然道。 “那我可就说了!”单蠕公主看了看身旁被擒住的公良缀儿,幽幽开口:“如果新帝能用你自己作为交换条件,代替公良缀儿到柔夷做人质的话,我单蠕定然会放了公良缀儿。不知新帝敢是不敢,愿是不愿?” 公良缀儿知道,这才是单蠕公主的目的。抓住了大炎的皇帝赫连瀛彻,那么别说是大炎的十座城池,就是整个大炎江山,也是唾手可得。 单蠕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精细,又是如此狠毒。连赫连云玦都倍感意外。 被绑住手脚,也被封住了嘴巴的公良缀儿开不了口,就拼命地向赫连瀛彻摇头,要赫连瀛彻不要为了她,答应单蠕的条件,以身犯险,去做傻事。 赫连瀛彻怎会不知公良缀儿的心意。但是与大炎江山相比,赫连瀛彻自己的这条命,为了公良缀儿,还是豁得出去的。至少能为公良缀儿博得一线生机。 “好!朕可以答应你们的这个条件,用朕去当你们的人质,可以你们也必须要遵守承诺,立马放了缀儿!”赫连瀛彻高声道。 副将魏威和身后的众多大炎将士们纷纷规劝赫连瀛彻不要上当。 而赫连瀛彻却对着副将魏威使了个眼色。魏威将军顿时会意,赫连瀛彻答应单蠕开出的条件,无非只是为了拖住柔夷军,让他们放松警惕,好趁机将公良缀儿夺回来。 赫连瀛彻策马上前几步,来到两军阵营中间,立马在前,朗声喝道:“朕已经在这儿了,你们也遵守承诺,放了缀儿!” “好!新帝又胆识!单蠕佩服!”单蠕公主说罢,一摆手,命人将公良缀儿带上来,推搡着来到了赫连瀛彻面前。 “缀儿!”赫连瀛彻即刻下马,一把抱住公良缀儿,将她抱在怀里。 正当赫连瀛彻为公良缀儿松绑之时,公良缀儿突然一眼看到赫连瀛彻身后的一处高地上,有人拉弓搭箭,直指赫连瀛彻的心口处,正准备射击,暗杀赫连瀛彻。 生死攸关之际,公良缀儿来不及叫赫连瀛彻小心,立马冲到了赫连瀛彻的背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支暗箭。 副将魏威及时反映过来,回身一箭射中高处的刺客。只见那人应箭到底,中箭身亡。 赫连瀛彻一把抱住受了箭伤的公良缀儿,只听见公良缀儿只喃言在赫连瀛彻提醒道:“皇上快走!这里有埋伏,不要管我!” 赫连瀛彻冲冠一怒,挥手直接抽出宝刀,欲带公良缀儿冲出重围,救出公良缀儿。 赫连云玦眼明手快,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赫连云玦又怎么会轻易放赫连瀛彻回去,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赫连瀛彻再次从自己身边夺走公良缀儿。 赫连云玦跳入圈内,与赫连瀛彻交战在一起,身后的两军将士们也一拥而上,厮杀一处。 赫连瀛彻为了保护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单手抱起,搀扶着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等人战在一处。 单蠕公主见状,立马加入了战局,放出了三支毒镖。 正当赫连瀛彻左躲右闪,躲开单蠕公主的三支毒镖之时,赫连云玦却趁虚而入,挥剑刺伤了赫连瀛彻正抱住公良缀儿的左臂,并趁赫连瀛彻受伤之际,直接出手将公良缀儿再次抢夺回来。 柔夷军再次以受了重伤的公良缀儿为人质,赫连云玦关心公良缀儿的伤势,无暇应战,直接放下一切,执意撤兵,尽快回营内,为公良缀儿救治。单蠕公主无法,只好暂且带领柔夷军撤退,再做打算。 第六百六十四章 至暗蜕变 赫连云玦不顾单蠕公主妒恨的目光,径直抱着受伤昏迷的公良缀儿回到了帐内。急忙命人去叫了营内的大夫来诊治。 幸好送的及时,经过及时抢救,公良缀儿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整个人身体十分虚弱,依旧昏迷。 单蠕公主气冲冲地挑起帐帘进来,质问赫连云玦:“你什么意思?!我们今日眼开着就能将赫连瀛彻和大炎军一网打尽了。可是你倒好,就因为公良缀儿这一个女人,就将我们好不容赢得的胜利局面给打破了。还执意撤兵,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放虎归山!我单蠕真不知道,驸马你究竟在想什么?!难道这个女人的性命比柔夷军的胜利,还要重要吗?!” 赫连云玦一心放在公良缀儿的伤势上,本来无心和单蠕公主争辩。但是单蠕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赫连云玦忍无可忍,出言质问道:“公主来质问我!我赫连云玦还想要问问公主,既然赫连瀛彻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同意做我们的人质,来交换公良缀儿。公主又为何要私下派人去当场暗杀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如果真的死在了两军阵前,你觉得那些死士如归的大炎将士会不会一拥而上,以死相搏,为赫连瀛彻报仇。那样的话,我们柔夷军得不偿失,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终的弄得两败俱伤!” 赫连云玦说话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斜,“我知道了。公主安排的那个杀手,原本就是为了要暗杀赫连瀛彻的,不然的话,赫连瀛彻出面那么久,杀手有的是时间动手,而偏偏赶在刚放了公良缀儿的时候射击,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杀手起初的目标就是公良缀儿,而一旦赫连瀛彻答应了我们的要求,用他自己做人质来交换缀儿,杀手就按照公主事先交代的好的命令,对公良缀儿放冷箭,对然除之后快!云玦没有想到,公主对公良缀儿之杀心,从来不曾改变!” 单蠕公主的心思被赫连云玦全部看穿,单蠕公主连忙心虚地矢口否认:“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单蠕公主越是神色慌张,就越是验证了赫连云玦的猜测是正确的。 “公主真的要将事做绝。那么也别怪云玦冷血无情!”赫连云玦阴狠的吐出了这句话来。 单蠕公主第一次看到赫连云玦阴沉这脸,眼神狠戾的样子,那杀气腾腾地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驸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单蠕公主还没有意识到赫连云玦心态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赫连云玦冷冷一笑,“公主日后,自然就会知道的。” 赫连云玦的语气如此生冷,就像是另外的一个人一般,不再对单蠕公主带有一丝温存。 单蠕公主被赫连云玦的脸色和神情吓到。知道赫连云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好再与其拌嘴冲突,于是自言自语一句“莫名其妙”,就带着侍女依玛出了公良缀儿的帐外。 单蠕公主刚出了帐外,就飞起一脚,踢了地上的一块石子。 “什么嘛!只要是涉及到公良缀儿那个贱人,驸马就对我是这个冷酷绝情的态度!那个杀手也是的,偏偏射歪了一点,留下了公良缀儿这个活口!办事不利!真是气死我了!” 单蠕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不顺心之事。一想到赫连瀛彻和大炎军这些煮熟的鸭子,刚到嘴边就飞了!心中就极为不爽!愤愤难平。气到肚子都痛。 侍女依玛连声安慰单蠕公主:“公主息怒!千万不要因为那个女人的事,影响到公主的情绪,影响到公主腹中的胎儿!这次公主虽然没能如意歼灭赫连瀛彻他们,也未能如愿除掉公良缀儿这个贱人,但至少,公良缀儿还在公主的手上。柔夷军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那些炎军也是白忙活一场,水中捞月,一场空。主动权还是在我们这里。公主要想除掉公良缀儿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的事。公主莫要心急,等除掉了赫连瀛彻,歼灭了那些炎军,再来想如何处置公良缀儿之事也不迟。至于驸马爷那边,奴婢想,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况且公主腹中还怀着驸马爷的骨肉,驸马爷不会真的与公主成仇的。今日也只是驸马爷话赶话的,一时心急了而已。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赫连云玦守在公良缀儿身旁,一想到方才公良缀儿因为自己的原因,差点被单蠕公主暗中派的杀手所害,心中就充满了愧疚。 接连两三次,公良缀儿都差点因为赫连云玦而送命。而赫连云玦自以为能保护公良缀儿,到头来,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口头承诺罢了。 时机尚未成熟,以赫连云玦行动之谨慎,计划之周密,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激怒惹恼单蠕公主的。但是,老虎不发威,就会被他人嘲弄成病猫。 想要在柔夷立足,想要拥有绝对的权力,震慑住吉尔克和单蠕,赫连云玦也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纵容。 不然,不仅仅是保护不了公良缀儿,就连赫连云玦自己也会尊严丧尽,毁在单蠕公主和柔夷国王吉尔克之手。 受伤的赫连瀛彻因没能救出公良缀儿而自责。想到公良缀儿被赫连云玦再次夺取,想到公良缀儿为自己挡箭,生死未卜,而自己却在营内毫无办法,赫连瀛彻就不由得心痛得无法自已。 魏威将军看出了赫连瀛彻的心思,上前规劝:“皇上不必自责。这次柔夷与皇上谈和,原本就是一个幌子,单蠕和赫连云玦他们的本意,就是带着歹心,要置皇上和大炎军将士们于死地。而且,臣想,那个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原本也没有诚意要真的放过公良小姐。公良小姐会被暗箭所伤,应该也是在单蠕和赫连云玦的计划之中。” “单蠕公主因为妒恨缀儿,想要置缀儿于死地,是有可能的。但是朕想,赫连云玦无论多么想要朕死,想要一雪前耻,夺走朕的江山,他也没有理由去伤害心仪已久,垂涎已久的缀儿。”赫连瀛彻还是对赫连云玦有所了解的。知道赫连云玦在公良缀儿的事情上,有可为,有可不为。赫连云玦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留在身边,又怎会暗箭伤她性命。赫连瀛彻更愿意相信,这是单蠕公主临时改变的主意。 第六百六十五章 趁虚偷袭 少侠弗隐在悠郡城中打探了数日,并没有打听到有关北冥谍者出没在悠郡城中的消息。并且,也未能见到杜妙儿杜太妃和悠郡王赫连瀛晰出宫。 正如之前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和青云寨大当家雷虎所说的那样,杜太妃和悠郡王赫连瀛晰深居简出,极为安分,悠郡城中鲜有她母子二人的消息。 弗隐在悠郡城打探无果,几乎是断了头绪。正当弗隐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悠郡城之时,却听闻了柔夷攻打大炎,公良缀儿被敌军所擒获的消息。 弗隐与福来客栈的夜掌柜的等人告辞,要第一时间赶回帝城,助新帝赫连瀛彻一臂之力。 谁知,金凤凰闻听消息,也决定与弗隐一同返回帝城帮忙。 弗隐和金凤凰二人刚刚离开悠郡城,柔夷谍者韩璃月就率领了另一波一百余名柔夷谍者,趁夜从侧面攻入了悠郡城。 悠郡城地处偏僻,又只是一个小城,柔夷原本不屑于从这里进攻。 柔夷谍者韩璃月此次偷袭悠郡城也并非是受到了柔夷国王吉尔克的命令,而是单蠕公主在出征之前,交代了韩璃月务必攻占悠郡城,从悠郡城杀出一道口子,从大炎后方,两面夹击,出其不意,让大炎自顾不暇,防不胜防。 韩璃月得令,精心挑选了一百零九名安插在大炎的柔夷谍者,趁夜祸乱悠郡城,捣毁了悠郡城的防御工事。直逼着悠郡城城中殿宇清妙宫而来。 青云寨的大当家雷虎听手下的探子来报,得知了柔夷谍者在悠郡城烧杀抢掠的消息后,立刻组织青云寨的弟兄们下山,誓死守卫悠郡城。 计划顺利进行中的柔夷谍者,正在逼近悠郡城中心要地之时,却半路杀出了青云寨的一群悍匪。 韩璃月敬告以雷虎为首的青云寨悍匪,让他们不要不多管闲事,却遭到了雷虎等人的强烈反击。 福来客栈的掌柜夜来香,闻讯也带着客栈的伙计们抄家伙,加入了守卫悠郡城的保卫战中来。 夜来香带着三五个伙计,与雷虎并肩作战。 雷虎看到夜来香也赶了过来,忧心询问夜来香:“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的,他们这个柔夷谍者扰了老娘我的清梦,耽误了老娘我做生意,还想妄图攻占悠郡城,老娘我岂能答应了他们!”夜来香手持两把菜刀,嬉笑怒骂道。 “打打杀杀都是男人们应该冲锋陷阵的事,你一个女人家来这儿凑什么热闹?”雷虎关心夜来香心切,想劝夜来香回去避难。 夜来香啐了一口,笑道:“女人怎么了!你可瞧不起女人,你们男人能保家卫国,我们女人也能战场杀敌,浴血奋战!” “胡闹!” “我夜来香这次就是胡闹了。怎么着吧?!雷虎,我可告诉你,如果这次我们俩最终能击退柔夷谍者,侥幸活下来,我夜来香就答应做你雷虎的压寨夫人了,怎么样?!”夜来香和雷虎心中都十分清楚,面对强敌柔夷,就凭他们这些半吊子,滥竽充数的百十号人,根本压制不住。弄不好,今晚这一战,他们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 雷虎明白夜来香的心意,咧嘴大笑:“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我夜来香说话,何时反悔过!” 雷虎和夜来香二人相视一笑,准备携手并肩作战。 韩璃月笑看自不量力的青云寨悍匪和一个区区客栈的掌柜,嗤笑道:“见过有人讨饭的,还没见过有人争着抢着找死的!既然你们郎情妾意的,我韩璃月就好人做到底,成全了你们,让你们到地底下做一对苦命鸳鸯去吧!” 韩璃月说罢,挥手命身旁百余名柔夷谍者与雷虎等人交战一处。 青云寨的弟兄们虽为匪,却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悠郡城生死攸关之际,肯舍生取义,为保卫悠郡城,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紫面轻侯鲁青九和管三爷管月楼二人打头阵,冲在最前面,与柔夷谍者交战一处。 鲁青九与管月楼二人的武功在青云寨数一数二,能以一敌百。 然而,单论单枪棍棒,那些柔夷谍者没有几人是他二人的对手,但是柔夷谍者都善用毒,用暗器。一明一暗,鲁青九和管月楼等人显然不敌柔夷谍者。 刚打斗了一个时辰,管三爷管月楼就中了韩璃月的一只毒镖。 雷虎等人与敌人厮杀之时,瞥见管月楼中了毒镖,急忙上前将管月楼扶住。 管月楼深知韩璃月手下这些柔夷谍者心机歹毒,青云寨的弟兄们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于是管月楼让鲁青九先行带着雷虎等人离开,自己独自把留下来应战。 雷虎等人最终义气,又怎会答应抛下兄弟,独自而逃。 而接下来的搏斗更加激烈。眼看着青云寨的兄弟们一个个地倒下。福来客栈的那三五个伙计,也为了保护掌柜夜来香而相继殒命。 青云寨的军师顾秀才顾延之但见情况不妙,也应声规劝雷虎带着剩下的弟兄们先撤回青云寨,再商议对策。 然而雷虎不可能为了自己苟活,而置全城百姓于不顾。雷虎也知道此战凶多吉少,便急忙吩咐紫面轻侯鲁青九和顾秀才顾延之带着小豆子和夜来香等人撤离。 雷虎要留下来,誓死守卫悠郡城。 紫面轻侯鲁青九和顾秀才顾延之劝说夜来香先行跟他们离开。 可夜来香早已做好了与雷虎同生共死的准备。态度坚决,不肯离去。 “老娘我想好了,就算是死,老娘我也要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死在一起。” 夜来香突然起来的表白让雷虎极为感动。 雷虎一把握住夜来香的手,道:“这辈子能与夜掌柜心心相惜,生死与共,我雷虎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雷虎说罢,仰天长啸。 “都是要死之人,还这般轻狂!”韩璃月一个眼色,身旁的百名谍者一拥而上,准备将雷虎等人一网打尽。 雷虎急忙嘱咐紫面轻侯鲁青九和顾秀才顾延之二人:“你们两个赶紧带着小豆子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鲁青九道:“我们走了大当家的和夜掌柜怎么办?!要走,就让秀才带着小豆子离开,我鲁青九要与大当家的战斗在一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鲁青九还赚一个!” 第六百六十六章 共死同穴 “好!好兄弟!”雷虎拍了拍鲁青九的肩膀,转回身对顾延之道:“秀才,你赶紧带着小豆子走,今后,小豆子就交给你一个人照顾了。” “不,延之不走,延之就算死也要给大当家的,还有兄弟们死在一处!不枉我们结拜之恩!”顾延之不肯离开。 “所有兄弟中,就秀才你的脑瓜转的最快,你这时候怎么还糊涂起来了呢!以你的武功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小豆子还是个孩子,他连什么是福不知道呢,他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在这儿。你带他逃生成功后,可以交给他读书识字,让他好好活下去,不再四处乞讨为生,这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交给你完成的使命。活着,并不比死容易,你们还要做更重要的事情,替青云寨的这帮兄弟们好好活下去。小豆子就拜托给你了!” 小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雷虎的衣角,死活不肯离开。 雷虎笑着摸了摸小豆子的脑袋,“小豆子乖,以后你跟着秀才,你们两个好好活着。我承诺你,说下次给你过生辰,煮寿面的事,坑能实现不了了,不过,我相信秀才代替我们兑现这个承诺的。好小子!好好活下去!记得,日后做一个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汉子!” 雷虎将哭成泪人的小豆子往顾延之身旁一推,大声喝道:“走,你们快走!” 顾延之眼含热泪,带着小豆子辞别了众人,转身向帝城方向而逃。 雷虎来不及目送顾延之和小豆子二人离开,就转身投入到了战斗中。 青云寨的弟兄们一个个视死如归,勇往直前,各个拼了性命守卫悠郡城。 韩璃月看着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雷虎等人,心中暗笑他们的痴愚。 眼看着东方既白,韩璃月没有耐心再在这里跟一群悍匪他们耗下去了。于是,命十二名弓箭手,直接向被围困的雷虎等人射了数百只毒箭。 看着青云寨的人,一个个倒下,韩璃月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韩璃月即刻命柔夷谍者攻占清妙宫,百名柔夷谍者绝尘而去。 只剩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雷虎和夜来香,以及众位弟兄们的尸首。 雷虎为了给夜来香挡箭,身上几乎被毒箭达成了筛子。同样也中了毒箭的夜来香,挣命地向雷虎倒下的方向爬着,完全不顾体内毒发时,撕心裂肺的疼痛。 夜来香爬到了雷虎身旁,将只剩下一口气的雷虎抱在怀里。 “雷虎,今生我夜来香没能来得及做你雷虎的新娘,愿下辈子,你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夜来香嘴边噙着笑,眼角却含着泪。 “在我雷虎的心里,你早就是……我雷虎的……压寨夫人了!”雷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说道。 夜来香微微一笑,将自己的一缕头发与雷虎的头发绑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同心结。 雷虎笑看着夜来香编好的同心结,嘴角微微一笑,含笑九泉。 夜来香也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躺在雷虎的怀里,笑看晨曦的微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韩璃月带领柔夷谍者冲破了原本就不堪一击的清妙宫的最后一道防线,直接杀入寝宫之中。见到了传说中的大炎先帝赫连云璜的宠妃杜妙儿和她的儿子——悠郡王赫连瀛晰。 韩璃月奉命攻占悠郡城,本是想将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两人只能草除根的。 可是,当韩璃月见到了十来岁的悠郡王赫连瀛晰之时,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长得与安南王赫连云玦很是相像。 韩璃月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潜伏在安南王府做安南王妃之时,曾听府里年纪大些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过安南王府原王妃杜妙儿。韩璃月迅速地将杜妙儿和赫连云玦联系在一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命人将杜妙儿和赫连瀛晰母子擒住,打算交由单蠕公主亲自处置。 金凤凰和弗隐二人刚刚离开悠郡城不久,就听说了悠郡城被柔夷谍者偷袭血洗的消息。并且听说了清妙宫中的杜妙儿杜太妃和悠郡王赫连瀛晰被擒的消息。 金凤凰和弗隐连忙折返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的悠郡城几乎已经成为了一座废墟般的空城。 金凤凰和弗隐二人悔之不及。 他们四处寻找,希望能救活一些伤员。然而除了侥幸生还的十几名百姓之外,二人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侥幸生还之人。 然而,就在悠郡城城中的废墟中,金凤凰和弗隐一眼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青云寨的弟兄们和携手死在一起的青云寨大当家的雷虎、福来客栈掌柜——金凤凰的表姐夜来香。 青云寨所有弟兄们和金凤凰夜来香的死,对金凤凰和弗隐的打击巨大。 金凤凰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表姐,没能留下来守护悠郡城。而弗隐也责怪自己,早应该察觉到悠郡城中的异样,早应该有所警觉,加以提防。 然而,时间来不及让金凤凰和弗隐悔恨,二人连同悠郡城侥幸活下来的百姓们,草草地厚葬了雷虎和夜来香,以及青云寨的弟兄们之后,弗隐和金凤凰就即刻重新上路,快马加鞭赶往帝城传递消息。 可弗隐和金凤凰二人来到帝城城中之时,新帝赫连瀛彻已经带领了万名精兵,奔赴了前线,与柔夷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等人谈判。 弗隐和金凤凰只好将悠郡城的情况,即使报告给了暂时代理朝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赫连瀛初闻听倍感意外。他没有想到,柔夷竟然会调动潜伏在大炎的谍者,偷袭大炎的后门悠郡城,更没有想到,柔夷谍者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此残忍地几乎血洗了悠郡城,还擒获了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 赫连瀛初即刻命贺泽王派人追击消灭柔夷谍者,救回杜太妃和悠郡王赫连瀛晰。 赫连瀛初刚刚传令下去,又听下面人来报,说是北冥在边境有异动。 眼下腹背受敌的状况,令刚刚当上代理摄政王的义琪王赫连瀛初焦头烂额,倍感头疼。 赫连瀛初急忙又派人打听北冥边境的虚实,尽早断定北冥在边境异动的原因。并命令征北大将军宁启和平西侯公良奥,把守好西北大门,断不可让北冥军浑水摸鱼,趁虚而入。 第六百六十七章 推涛作浪 公良缀儿重伤昏迷了整整两天一夜。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仍然被困在柔夷帐内,没有逃离成功。而赫连云玦则一直守在她的病榻前,眼窝凹陷,看起来好像一直未曾合过眼的样子。 公良缀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胸口的箭伤被抻了一下,隐隐作痛,像是再次被撕裂开了一般。 赫连云玦闻声急忙起身来到公良缀儿的榻前,将她扶住。 “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不宜起身走动的。” 耳边是赫连云玦关切的声音。 赫连云玦见公良缀儿不发一语,便知道公良缀儿一定是对她未能逃脱成功,未能重新回到赫连瀛彻的身边,而伤心失望。 “我知道,你醒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见到赫连瀛彻,可惜你见到的人,却是我。你一定很失望吧?是我不顾你的心意,从赫连瀛彻手里将你抢回来的。你一定对我的怨恨更深了吧?不过,我并不后悔我将你抢回来。对我来说,就算留不住你的心,至少要留住你的人。更何况,我像赫连瀛彻报复的心愿还没有达成,又怎么会轻易放了你这个唯一可以要挟赫连瀛彻的人质呢!” 赫连云玦原来是像好生安慰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安心在营内养伤的。可是当赫连瀛云玦看到公良缀儿醒来,看到自己时那种失望的眼神。还是深深地刺痛了赫连云玦的心。 为了公良缀儿昏迷期间不被单蠕的人所害,赫连云玦连续两日守在公良缀儿的榻前,寸步不离,生怕公良缀儿会出现意外。 而营内大夫给公良缀儿熬的药,赫连云玦也是自己先拿来尝一口,觉得没有问题,才敢给公良缀儿服用。 赫连云玦如此谨小慎微,面面俱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公良缀儿。然而,公良缀儿一心只想要回到赫连瀛彻的怀抱,对赫连云玦的付出,丝毫不领情。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又重新落回到了你们的手中了不是吗?你们救我,也无非是为了用我的性命来要挟瀛彻,达到你们的目的罢了。可惜,之前你们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还是白忙活了一场,差点连你们手中唯一的筹码,都折在你们面前了。” 九死一生的公良缀儿面色十分苍白,原本红润的双唇,也淡得与憔悴苍白的脸色,几乎无异。 公良缀儿如此模样,让赫连云玦见了不由得心疼。 单蠕公主闻听侍卫来报,说是公良缀儿已经醒了,于是便起身,假意过来看望。 单蠕公主一见到公良缀儿的面,就齿牙春色的笑道:“你终于醒了!” 赫连云玦警觉地用身体挡住公良缀儿,谨慎地询问单蠕公主:“公主有孕在身,亲自来看一个重伤的病人,不太合适吧?” 单蠕公主知道,赫连云玦拐弯抹角地想让她走,省得惹得他的心上人公良缀儿不悦。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我一听说公良缀儿醒了,就好心好意地过来探望。怎么我前脚刚见来,驸马就想让我出去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公主来回走动动了胎气。” “驸马多虑了。我身体好着呢!方才营内的大夫给我把脉的时候,还说我腹中的胎儿健康得很。驸马突然有时间,开始关心起我们母子俩,我还真是有些感动呢。” 单蠕公主阴阳怪气地说着,目光却瞥过赫连云玦,直接扫向病榻上脸上依旧惨白的公良缀儿。 说话间,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已经端了鸡汤过来,放在了公良缀儿病榻旁的桌子上。 “我让依玛给我汤滋补身体的时候,多做了一份,特意留给公良缀儿,好好补养身体的。”单蠕公主说笑着,端起桌上的鸡汤,来到公良缀儿近前,“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单蠕公主说着,就舀起一勺要喂公良缀儿服用。 赫连云玦率先将单蠕公主手上的汤碗抢夺过来。 “这样的琐事,怎么能亲自劳烦公主呢。还是我来比较好。”赫连云玦说罢,端着那碗鸡汤,坐到公良缀儿的病榻边,舀起一勺鸡汤,轻轻抿了一口,见无毒,这才细细吹了,送入公良缀儿的口中。 然而,公良缀儿却根本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呦,我还是第一此看到驸马如此体贴一个女人。驸马亲自喂鸡汤,难不成是怕我给公良缀儿下毒?”单蠕公主说笑间,将话递了过去。 赫连云玦淡然回应,“公主知道,这里有我守着,又怎么会萌生如此歹心呢?我方才只不过是试试汤的温度而已。” “公良缀儿,我单蠕的驸马对你真是关怀备至呀!”单蠕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在咬牙切齿。 公良缀儿垂下眼帘,不想去理会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夫妻之间的争执。 单蠕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清眸一转,“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听说那个赫连瀛彻为了救你出去,可是被我们柔夷军的将士们砍了一刀,刺了一剑,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你若是还想见到赫连瀛彻或者是他的尸首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吃饭,尽快养好你的身体,才是正事。千万别油尽灯枯,连与赫连瀛彻做个苦命鸳鸯都凑不成对儿!弄巧成拙,阴阳永隔了,多令人惋惜呀!” 单蠕公主故意将赫连瀛彻受伤的消息告诉给公良缀儿,就是为了让公良缀儿急火攻心,大病一场。 果不其然,公良缀儿得知赫连瀛彻受伤,生死未卜之时,急得一口血涌了上来。 赫连云玦连忙请大夫过来诊治。 单蠕公主知道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二人情深意笃,但也万万没有想到,在她眼里不痛不痒的话,竟然会让公良缀儿为赫连瀛彻着急得一口血,涌了上来。 公良缀儿再次昏厥。幸好无大碍,赫连云玦的心里这才放下了来。 单蠕公主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虚惊一场。公良缀儿现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单蠕还拿什么来要挟赫连瀛彻。即便单蠕公主再恨公良缀儿,也不能让她就这样,毫无意义和价值地死去。 赫连云玦一把将单蠕公主拉出了内室。 “将公良缀儿逼死,还她急火攻心,差点丢了性命,这就是公主此次亲自来探望她的目的?!”赫连云玦沉声质问,脸色十分难看。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截函换章 “我只是向她转述事实而已,谁知道,她会那么在乎那个赫连瀛彻,只是听到他受伤,就心疼得受不了了?!”单蠕公主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公主若是还把柔夷的大业放在首位,就应该知道,公良缀儿好不容易被大夫救回来,身体依旧十分虚弱,断不可在受到什么刺激。如果公主不想让我们现在所做的全部努力白费的话,我劝公主还是安静几日。好生在帐内养胎,不要再生事端。”赫连云玦言辞平静而又冷淡,与爆发时的愤怒相比,这种隐忍压制的怒火向心内燃烧,才最为可怕。 然而,转即赫连云玦又对单蠕公主道:“现在公良缀儿被我们重新抢夺回来,赫连瀛彻又负了伤,我想,接下来,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公良缀儿的伤势好些了,再商议出兵攻城,胁迫赫连瀛彻的事宜。” 赫连云玦第一次在作战计划上,不再询问单蠕公主的意见,而是直接将他自己定夺后的打算,直接告知给单蠕公主知道。换言之,额连云玦已经要开始架空单蠕公主,单蠕公主曾经在营内的绝对权威与主导权,现在却卑微的只剩下了知情权。 “驸马既然已经想好的对策,又何必来问我?!只要驸马此次不用再让我单蠕为驸马埋单,那么如何行动,驸马自然可以行使驸马作为柔夷主帅的权力。”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推三阻四的了。今后柔夷军的一切行动,都会由我赫连云玦统一指挥。不过,单蠕公主还是享有知情权和建议监督的权力的。至于其他的,公主就不用操心了。”赫连云玦将话明着撂下。 “还有,我已经写了一封书函,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了柔夷,国王已经同意让公主安心养胎,等再过几日,国王会派人护送公主回柔夷。毕竟战场上打打杀杀的,根本不适合身怀六甲的孕妇。不过,公主也不要多想,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替公主和腹中胎儿的安全着想。” 赫连云玦已经背着单蠕,学会了先斩后奏。单蠕公主来到阵前的这些天里,甚至都不知道,赫连云玦是什么时候,向自己的父王通气的。单蠕公主更不知晓,赫连云玦在写给父王吉尔克的书信中,都说了些什么,能让自己的父王相信赫连云玦的话,让自己回柔夷。 直到这一秒,单蠕公主才隐隐感觉到了赫连云玦不动声色的可怕。 单蠕公主气愤地回到自己的寝帐内,坐在椅子上冲着侍女依玛抱怨数落着驸马赫连云玦的不是。 依玛建议让单蠕公主也写一封书信,亲自向国王说明情况,依玛坚信,国王再怎么重用驸马赫连云玦,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单蠕公主听了依玛的建议,即刻写信给父王吉尔克,说明赫连云玦调走自己的真实用意,并希望父王吉尔克能重新派人,换掉赫连云玦的主帅之位。因为单蠕公主渐渐觉得,原来看似温顺的赫连云玦,已经不知何时开始,渐渐的不受控制。单蠕公主担心赫连云玦会倒戈生变。 单蠕公主写好书信之后,即刻命营内的心腹将信送出营外。 然而,单蠕公主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刚刚送出去的书信,却被早有准备的赫连云玦截胡,落在了赫连云玦的手上。 而单蠕公主的那个所谓安插在营内的亲信,却早已被赫连云玦收买。 赫连云玦看了看单蠕书信中内容,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将单蠕送走,而是决心将她一直留在营中,留在自己的身边,以免单蠕公主回去后,对柔夷国王吉尔克抱怨自己的不是。给自己乱扣罪名。 想到了这里,赫连云玦再次提起笔来,又拟好了一封书函,交由他收买来的兵卒,立即送出。 而赫连云玦暗箱操作,上演的这出掉包计,不仅仅让单蠕公主的计划落了空,并且,彻底反转了单蠕公主与赫连云玦之间的尊卑关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炎营内,赫连瀛彻如坐针毡。与副将魏威一同探讨着,如何尽快将公良缀儿救回。 魏威觉得公良缀儿在赫连云玦的手上,暂时还是安全的。起码,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不会真的愚蠢到会眼睁睁地看着要挟大炎,要挟新帝的唯一筹码死去,不会愚蠢到,让他们辛辛苦苦筹备多时的计划彻底打了水漂。 但赫连瀛彻却担心的是,公良缀儿会因为怕拖累自己,拖累了大炎将士们而做出什么傻事。 与此同时,帝城皇宫中传来的消息也并不乐观。 又密探来报,说是柔夷方面得知赫连瀛彻来到阵前解救公良缀儿后,便立即召集了另一波兵马,打算直捣帝城,趁虚偷袭。 另一方面,悠郡城失守,柔夷谍者在大炎后方撕开了一道口子,准备对大炎两面夹击,让大炎腹背受敌。 同时,赫连瀛初的书信中还提到了北冥边境有异动。赫连瀛初担心北冥参战,浑水摸鱼,围剿大炎,于是已经加派了人手戍边,打探虚实。 眼前的形势,倏然变得紧张起来。 公良缀儿身负重伤,人还在赫连云玦他们手里,赫连瀛彻绝不能放弃公良缀儿不管。而牙看着赫连瀛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约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赫连瀛彻无法,只好提前写了书信,让赫连瀛初继续守住帝城,谨防敌军偷袭。 正当大炎上下焦头烂额,腹背夹攻之际,善道轩中中毒昏迷已久的小侯爷公良耀却突然苏醒过来。 公良耀的苏醒,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一直守在公良耀病榻前,悉心照顾公良耀的赫连芙灵,见到公良耀苏醒过来,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激动地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妙手神医扁妙春都觉得公良耀能苏醒过来,是一个奇迹。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中毒昏迷的这近一个月以来,我有担心。我真怕你就这样一直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赫连芙灵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嘴角却微微噙着笑意。 “若不是公主的眼泪和低诉,我公良耀又不知道要沉睡多久,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醒来。”公良耀笑看赫连芙灵哭红的眼睛,忍不住抬手去擦拭赫连芙灵脸颊上的泪滴。 第六百六十九章 生桑梦醒 “你昏迷的时候,我在病榻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赫连芙灵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紧张兮兮地问公良耀。 公良耀微微一笑,“嗯,我昏迷中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 赫连芙灵双靥盈羞,垂下头去,赶紧解释道:“我那只是为了能让你早点醒过来,随便说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也放在心里去。” 公良耀凝视着赫连芙灵,莞尔一笑。 昏迷之中的公良耀,虽然身体无法清醒过来,但是大脑和意识还是清醒的。那些赫连芙灵在他耳边说的儿女情长的情话,公良耀一只萦绕于心。直到现在,公良耀再次醒来,看到赫连芙灵的脸上的表情,急忙否认又羞涩的小女儿家的模样,心里就已经确定,自己在昏迷中,耳边听到的那些情意绵绵的话,并非是公良耀自己的幻觉,而是赫连芙灵在向他吐露心声。 然而,对于赫连芙灵对自己的倾慕,深知自己已经是半死之人,时日无多的公良耀却根本没有办法回应。更不用说,公良耀此次能奇迹般地醒过来,其中支撑他撑过来的力量,就是他依旧放心不下,前方的战况。 公良耀不允许自己在没有击退柔夷敌军之前倒下,再次醒来,就是要继续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使命。 公良耀启声问赫连芙灵:“敢问公主,我已经昏迷了多久?” 赫连芙灵如实回答:“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现在正在皇宫中的善道轩中养伤。” “那前方的战事怎么样了?柔夷敌军有没有被驱逐出去?”公良耀疾声询问。 赫连芙灵摇摇头,不忍心隐瞒公良耀:“目前两军还在鏖战的阶段。柔夷军对大炎虎视眈眈,这次似乎是下了血本,不仅仅前方战事吃紧,就连后方的悠郡城前几日也被柔夷派了一对谍者偷袭,失守。而且,我刚刚听说,北冥军好像也开始在大炎边境附近有动作。总之情况,腹背受敌,不太乐观。” 公良耀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急忙坐起身来。 赫连芙灵紧忙将他扶住,“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康复,还很虚弱,不能着急下床走动。” “前方战事吃紧,我要尽快面见皇上,商议接下来的御敌对策。”公良耀说着,还要起身。 身旁一直不曾说话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插言道:“你现在的身体没有康复,不适宜下床走动,更别说是想回到阵前领兵打仗了。老夫还是劝小侯爷,多多静养,多多休息。保重好身体,才是重要的事。”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就算我一直在这里静养,也是无济于事,白白浪费我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我知道,之前未曾痊愈的旧疾也好,还是加上这次的中毒也罢,我公良耀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与其留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等待死亡,不如让我回到前方冲锋陷阵,就算是能战死沙场,对我公良耀来说,也是一件幸福且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没有人向公良耀说明或是透露他中毒已深,时日无多,但是公良耀自己却已经感觉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加上之前,扁妙春曾经预测过公良耀若是选择了精忠报国,就必然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寿数也会因此而递减。 赫连芙灵听闻公良耀的话,心痛不已。时日无多这句话,被公良耀自己亲自说出来,赫连芙灵还是觉得太过残忍。 可这一切都是事实。 “可是你现在就算是要去见我皇帝哥哥也是扑了一个空。因为……因为皇帝哥哥他现在根本就不在宫里。” 为了阻止公良耀做傻事,赫连芙灵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没在宫里的消息,脱口而出。 “皇上没在宫里?!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有发生了什么事,迫使皇上不得不出宫出面解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公良耀的心头袭来。 赫连芙灵犹豫着,本不想告诉公良耀实情。奈何公良耀一再追问,这才隐瞒不住,说了出来:“是……是缀儿,缀儿她为了不让柔夷军趁你昏迷之时作乱,于是亲自向皇帝哥哥请求去了战场,代替你,坐镇阵前。可是,那柔夷的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太过歹毒,一次交战之中,缀儿被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识破了身份,缀儿被他们擒住。他们要求一定要皇帝哥哥亲自出面商谈,才能将缀儿放回来。皇帝哥哥为了救缀儿,就答应了赫连云玦他们的条件,带着万兵将士,奔赴前线,与柔夷谈判。算算时间,已经去了六七日了,仍旧没有回来的消息。” “这么会这样?!”公良耀为自己再次连累了妹妹公良缀儿和皇上,而自责懊恼。 “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些也不是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柔夷军太过狡猾,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太过阴险。而缀儿又太单纯,这才会被他们算计,掉入陷阱。如今皇帝哥哥去了,我想,皇帝哥哥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回缀儿的。所以,你千万不要着急。” 赫连芙灵软语安慰着。 “那现在坐守帝城,代理朝政之人,是……”公良耀疑惑着,开口发问。 赫连芙灵回答:“是义琪王。哥哥离开皇宫之前,将宫中内务和朝政交由义琪王暂时代理。” 公良耀点了点头。 公良耀想到扁妙春神机妙算,于是回眸问一旁格外安静的妙手神医扁妙春道:“现在前方战况焦灼,皇上为了救我妹妹缀儿,又只身犯险,赶赴了前线。帝城虚空,只怕柔夷军和北冥那边会趁虚而入,直捣帝城,声东击西。到时候,大炎就会父辈是滴,四面楚歌。如果,皇上再被柔夷军拖囚在前方,无法回帝城统领全局的话,势必会影响战局。我知道扁神医神机妙算,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从赫连瀛彻答应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他们的条件,为了救公良缀儿,只身犯险之时,扁妙春对皇上如此感性冲动的决定就不是十分赞同。但是,赫连瀛彻救公良缀儿心切,扁妙春知道自己直言劝谏也不会改变皇上的决定。而这一切的一切,都皆有天定。天意难违。彼此大炎腹背受敌,赫连瀛彻因救公良缀儿被困,甚至是义琪王赫连瀛初临危受命,代理朝政,都是顺应天意而为之。 第六百七十章 匹夫之责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皇上为了救公良小姐,只身犯险,亲自与柔夷军交涉,本来就是一步险棋。而柔夷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已成,定人会趁虚而入,攻其不备的偷袭帝城。至于北冥,本就是蠢蠢欲动。趁机将水搅浑,也不是没有可能。”扁妙春捋着自己的羊毛胡子,叹说道。 “难道我们只能就这样等着,坐以待毙吗?”公良耀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哪怕不能成功,也不希望自己留有遗憾,坐视不理,“如果,我回到阵前,偷天换日,李代桃僵,将缀儿换回来,让缀儿与皇上团圆,扁神医觉得如何?” 赫连芙灵急忙插言,不敢置信道:“这……这怎么能替换呢?现在柔夷那边已经知道了你与缀儿是孪生兄妹的关系,对你兄妹二人甚为熟悉,柔夷营内又把守森严,岂会怎么容易让你钻了空子,换缀儿回来的?!而且,就算你真的侥幸能换回缀儿,可是你自己怎么办?你冒充缀儿被赫连云玦他们抓了去,他们会放过你吗?” “芙灵公主说的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贸然行动。小侯爷想要尽快救出公良小姐的心,老夫是理解的,但是公良小姐之前已经在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他们面前用了移花接木的法子,他们已经被骗过一次,就定然不会接连上当。况且,皇上和公良小姐知道了小侯爷的心意,也断然不会同意小侯爷去代替公良小姐做人质的。还望小侯爷三思。”扁妙春良言规劝。 公良耀想出这个点子来,也是病急乱投医,想要竭尽自己的所能,救出妹妹公良缀儿,驱除柔夷敌军。 “是我太过着急了。可是我真的想竭尽自己的所能,尽快救出缀儿,免得让缀儿在敌军的手里受苦。更想尽自己最后一份心力,驱除柔夷敌军,还大炎安定。”公良耀将目光落向扁妙春,“还请扁神医指引良策!” “小侯爷何苦为难自己,如此执着。如果小侯爷真的想要救出公良小姐的话,老夫倒是觉得,此事比前线交战更加重要的,就是如何能阻击柔夷另一波,准备偷袭帝城的敌军,粉碎他们的阴谋。防止大炎被两面夹击。” 扁妙春之言,醍醐灌顶,公良耀瞬间明白了扁妙春的用意。 “那么现在突围,解决大炎四面楚歌的现状,最好的法子,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反守为攻!” 扁妙春冲公良耀微微一笑,频频点头,“不过为了小侯爷的安全和健康起见,老夫还是觉得此事还是要面见义琪王,让义琪王安排更为得力的主帅出兵去做。小侯爷刚刚苏醒,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静养,不宜奔劳,更不宜再冲锋陷阵,战场对敌。” “公良耀知道,扁神医是在为我的身体考虑,可是扁神医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根本也撑不了多时了。趁着我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就请让我为大炎出一份力吧。” 公良耀言辞恳切,心意笃定,扁妙春知道多劝无意,叹息道:“可是以小侯爷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坚持长途跋涉,更无法领兵作战,战场杀敌。小侯爷非要主动请缨,只怕会……” 扁妙春未能说出口的话,公良耀已然清楚。面对生死,公良耀已然看淡。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多为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心力,是公良耀此生最大的心愿。况且,妹妹公良缀儿还在赫连云玦他们手上,多耽搁一日,公良缀儿就会多一分危险。同样的,大炎也会被围困夹击。所以,公良耀必须敢在柔夷第二波偷袭进攻帝城之前,主动出击,扼制住敌人的咽喉和命脉。 “我知道凭扁神医的医术,扁神医一定有办法,能暂时缓解我体内的毒性的发作,帮助我坚持再坚持两三个月的时间的。拜托扁神医了。”公良耀说罢,欲起身向扁妙春拜谢。 扁妙春急忙将公良耀扶住,左右寻思,才勉强答应道:“老夫只能答应你,试一试,不过,究竟能不能撑到你凯旋的那一天,老夫不敢说。” 公良耀喜出望外,连声谢道:“公良耀多谢扁神医出手相助!扁神医之恩德,公良耀没齿难忘!” 赫连芙灵揪心地看着执着迎战,甚至不惜舍生忘死,一定要接近臣子之责的公良耀,心中暗自为他感到难过。 公良耀此去就是九死一生,弄不好,就会战死沙场。也许连他最后一面,赫连芙灵都难以再见到。想到这些,赫连芙灵不禁眼眶发红,鼻头发酸,几欲落下泪来。 几人在善道轩中说话之时,奉命暂时代理朝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闻听宫人禀报,说是小侯爷公良耀已经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于是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急忙来到善道轩中看望。 “平夷大将军可好些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刚一进门,就启声问候公良耀道。 公良耀坐起身来,颔首拜见义琪王赫连瀛初,幽幽开口回应道:“我已经好多了,多谢义琪王关心。”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义琪王坐到公良耀的病榻前,看着脸色依旧苍白憔悴的公良耀,“我看你脸色苍白,你刚刚醒过来,还是多多休息,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的好。” 赫连瀛初之前已经从赫连芙灵等人听说了公良耀的病情,为了不让公良耀多心,这才笑着出言安慰。 赫连瀛初哪里知道,公良耀不仅已经知道了自己病入膏肓之实,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为报效国家而牺牲生命的准备。 说话时,义琪王赫连瀛初一眼瞥见一侧偷偷抹泪的赫连芙灵。 “芙灵,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哭了?”义琪王赫连瀛初不明就里,启声关切地询问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鲜少落泪的皇妹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急忙扭过头去,慌张回答:“没有。灵儿只是方才被风吹迷了眼而已。” 赫连芙灵不愿当着公良耀的面,让公良耀看到自己这副哭哭啼啼,伤心难过的样子。 “是吗?”义琪王赫连瀛初并不相信赫连芙灵的回答,但看得出来,其中实情,赫连芙灵并不想说,也不好当众深问。 公良耀知道赫连芙灵的眼泪是为自己而流。可是公良耀身上的使命,不允许自己退群,更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为了多活几日,而见大炎有难,坐视不理。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临别诉愿 “公良耀正有事想要向义琪王禀报。”此时刚巧义琪王赫连瀛初也在,公良耀不想耽搁时间,错失了这次自告奋勇的机会。 “平夷大将军有何事,尽管开口。”义琪王赫连瀛初莞尔笑答。 “我知道,现在皇上离宫,去救我的妹妹公良缀儿,一时半刻还无法赶回来。我还知道,柔夷又派了两拨人马,偷袭大炎后方和帝城。现在大炎四面受敌,公良耀想向义琪王请缨,率领一部分精兵,直捣柔夷国都,围魏救赵。还望义琪王准许。” “这……”义琪王赫连瀛初颇为为难,“你想要奔赴战场,浴血杀敌,你的心意我能体会,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指挥作战。我看,你还是留在善道轩中,继续调养好身体的好。” 不论从那一个方面,义琪王赫连瀛初都不希望公良耀有任何闪失。 “我知道义琪王是在我的身体状况考虑,但是前方战事吃紧,我留在善道轩继续养病,余下不多的时间,一直静养在病榻上,也毫无意义,与其浑浑噩噩的浪费时光等死,不如轰轰烈烈,尽自己所能,临终之前,为大炎,为皇上,为千万大炎百姓,做点什么。”公良耀一再坚持。 赫连芙灵见义琪王赫连瀛初还在犹豫,也知道公良耀心意已决,能为大炎效力,是他最后的心愿,于是忍痛开口,替公良耀说话,道:“既然这是小侯爷的志向,那么义琪王就看在公良耀精忠报国,舍生忘死的份上,成全他实现这个心愿吧。” 没有人知道,赫连芙灵亲自开口,帮助自己喜欢的人,实现她沙场赴死的愿望,是一件多么心痛多么残忍的事情。 可是正是因为公良耀的喜欢,正是因为对公良耀远大志向的敬重,赫连芙灵才更不能这么自私,偏要将他强行留下。帮助公良耀实现心愿,也就等同于是在帮助赫连芙灵自己完成心愿。 妙手神医扁妙春也开口请求:“老夫也恳请义琪王能帮助小侯爷实现这个心愿。老夫会竭尽全力,确保小侯爷的身体能短时间内支撑得下去。” 义琪王赫连瀛初叹声道:“本王不是不愿意帮助公良耀实现它这个心愿,只是本王觉得,围魏救赵,去柔夷偷袭柔夷国都,大可以让其他均将帅去,根本不必公良耀亲自前往。” 公良耀启声解释:“王爷也知道,此次领兵去柔夷偷袭柔夷国都,也无异于是九死一生。我公良耀本就是将死之人,舍生取义,反倒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但是大炎其他将帅不同,据我所知,我父亲平西侯和征北大将军一直在戍守大炎西北两方大门,防止北冥的偷袭,而如今听说悠郡城也被柔夷谍者们攻占,帝城如今也是岌岌可危,大炎上下正是用人之际,其他将军都各有使命,不宜多做改动,唯有我去,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只要能让柔夷萧墙起火,我们就能有办法改变前方的战局,取得最后的胜利。让柔夷军不得不投降撤退,撤出大炎。同时,这样一来,也会给对大炎蠢蠢欲动的北冥以警告。料想,北冥也不会在大炎得胜后,冒然动手进攻。这样才会给大炎以喘息反胜的机会。此事宜早不宜迟,希望王爷能尽早做决定,派我即刻领兵奔赴柔夷,再晚就很有可能来不及了。” 义琪王赫连瀛初犹豫着,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同意了公良耀的请求,即刻派平夷大将军公良耀领兵进攻偷袭柔夷。 眼看着后日,公良耀就要率领兵卒们去偷袭柔夷国都了。赫连芙灵心中还是在为公良耀忐忑不安。为公良耀的安危而担心。 而妙手神医扁妙春则将自己珍藏了三十余年,由扁妙春之前的师父传授给他的三颗还魂金丹中的其中一颗,交到了公良耀的手上,让他在生死攸关的必要之时,服下,可有起死回生,续命之功效。 公良耀珍藏着,将扁妙春交给自己的还魂金丹收好。同时,扁妙春又根据公良耀所中之毒的毒性,研制了一个药方,煎了几副药里给他每日服用一颗,续命补充体力。 公良耀再三谢过,将药丸收好。 公良耀临行前一天晚上,赫连芙灵踟蹰在公良耀房门前,许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还未曾睡下的公良耀听到门外有踱步的声音,于是开门查看,果然看见六公主赫连芙灵正站在善道轩的门外。 “公主殿下!”公良耀见到赫连芙灵的那一刻,有一点点意外。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我……”赫连芙灵方才本决定要离开,不想在公良耀临行之前,给公良耀什么负担和压力,但是不想自己被公良耀开门撞见,又想到日后也许阴阳两隔,无法再见,赫连芙灵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于是鼓足勇气,开口答道:“是,芙灵有话想要对小侯爷说。不知,放不方便?” 公良耀愣了愣神,侧身笑迎,“公主有什么话,请进来说吧。” 赫连芙灵也不见外,直接抬脚进去,二人坐在厅房中。 公良耀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接过杯子,却并没有喝,而是先将杯子放下,很郑重,又很谨慎地,开口对公良耀道:“明日小侯爷就要奔赴战场,领兵出征了。灵儿有些心里话,一直藏在心里已久,这才分别在即,灵儿不得不开口,不吐不快。灵儿必须在今晚向小侯爷表达自己对小侯爷的倾慕之情。老实讲,灵儿从见到小侯爷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小侯爷了。灵儿身为一国公主,从小娇生惯养,有因为皇帝哥哥的宠爱,所以未免娇纵了些,实不相瞒,之前也有不少王孙公子求亲示好,可是灵儿心气高傲,根本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可是惟独到了小侯爷这儿,灵儿却情不自禁的,莫名心动。会为小侯爷的高兴而高兴,也会因小侯爷的悲伤而悲伤。见小侯爷中毒受伤,就如同伤在灵儿身上一样,心如刀割。” 公良耀端着杯子的手,突然定住,整个人的神情顿住了片刻。神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对赫连芙灵的突如其来的告白,既震惊又意外,可细细想想,又是意料之中。 第六百七十二章 以口应心 赫连芙灵默默注视公良耀脸上微妙的表情,心中恍然有了结果。 “灵儿知道,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还是一位尊贵的公主,本不应该如此不矜持的,主动开口向男子表达爱慕,可是灵儿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也不想做一个胆小鬼一样,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即便,灵儿知道,这一切,可能没有结果,但是灵儿还是想要将灵儿的心思和情意,向小侯爷完完整整地表达出来。希望,灵儿的突然告白,不要给小侯爷造成什么压力和困扰。” “灵儿想要对小侯爷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灵儿就不打扰小侯爷休息了。灵儿先告辞了。”赫连芙灵说罢,转身要走。 刚要开门的那一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公良耀的声音,“公主这又是何苦,偏偏要钟情于我这个将死之人呢!” 赫连芙灵回眸一笑,“灵儿敬重的是,小侯爷是披肝沥胆的英雄,灵儿喜欢的是小侯爷这个人,就算不能可小侯爷在一起,就算不能长相厮守,那又如何。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曾经爱过,便已经是胜过人间无数了。” 公良耀默默无言,只是摇头叹息。 “也许小侯爷会觉得灵儿今晚的表白太过唐突,但是在灵儿看来,这是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也是经过了灵儿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至于小侯爷是否喜欢灵儿,是小侯爷的事,而我喜欢你,却是灵儿的选择。”赫连芙灵说罢,抿唇欲打开善道轩的房门。 “公主请留步!”公良耀突然开口挽留。 赫连芙灵不明就里地站在原地,心中倏然变得紧张起来。 “小侯爷还有什么事吗?”赫连芙灵根本不敢期待什么,她料定这段感情,不曾真正的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公良耀随之起身,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赫连芙灵。 “如果我说我喜欢公主,如果我回应了公主的感情,那么,公良耀很有可能会让公主受苦,更无法给公主什么承诺和幸福。甚至连短暂快乐的时光,都不曾留下。可是,如果我今晚不能以口表心,那么也许我就错过了正视自己对公主的感情的唯一机会。以至于,会留下我今生最大的一个遗憾。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向公主一样,勇敢一点,站出来回应公主的感情。” 赫连芙灵对公良耀的回应又惊又喜,那慌忙地回过神来,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赫连芙灵却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一切,都极不真实,就像是做梦一般。 公良耀莞尔来到赫连芙灵近前,温柔回应:“我对公主一见钟情,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压抑我自己的感情,生怕自己的告白,只会对公主带来深深地伤害,而不是我想要给公主的幸福。可是,明明知道,一切可能没有结果,但是我现在还是想要对公主说,我公良耀喜欢芙灵公主,比公主想象的,还要喜欢!” 这段稍显笨拙的告白,却让赫连芙灵喜出望外,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瞬间甜到了心里。 赫连芙灵不顾一切地扑到公良耀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回应了自己感情的公良耀。生怕这一刻是自己的幻觉。 “灵儿没有想到,你会回应灵儿的感情,更加没有想到,灵儿喜欢你的同时,你也在钟情着灵儿。”怀中的赫连芙灵笑容更外的灿烂,这一刻哪怕只是一个瞬间,至少是最最真实的快乐和幸福。 公良耀抱了抱怀中的赫连芙灵,即便是刚刚向她回应了自己的感情,但是理智大过情感的公良耀还是不得不让赫连芙灵清醒地意识到,短暂相守的幸福,也许是用一生阴阳两隔的遗憾来换取的。公良耀不敢保证,当几个月后,赫连芙灵听到他战死沙场或是毒发身亡的消息,赫连芙灵是否可以振作,可以依旧坚强乐观地生活。 公良耀既然心里在乎赫连芙灵,就不能眼看着赫连芙灵为自己犯傻。 “如果,我是如果,如果我此次领兵作战,真的战死在了沙场,或者是我体内的剧毒发作,不幸殒命,我希望,公主能坚强地接受这一切,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找一个能更好的保护公主,珍惜公主,呵护和陪伴的公主的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不要一直活在过去,活在短暂的记忆中。只要看到公主能够真的获得幸福,我才能真的安心。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公主忘了我,让时间冲淡一切,开始公主全新的生活。” 赫连芙灵听得出来,公良耀对她的担忧和放心不下。公良耀的这些话,更像是临终之前的遗愿。 赫连芙灵不免也跟着感慨伤怀一番。 赫连芙灵微笑着扬起头,笑看正为自己担忧和紧张的公良耀,“你放心好了。有我为你祈福,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平安凯旋归来。就算,就算你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就算不久的将来,你真的会离开我,我也一定不会将你忘记的。我会把我们短暂的爱恋,短暂甜蜜而幸福的时光牢牢记住。有了这些记忆,就如同你还在我的身旁一样。我也会答应你,不论发生什么,都会好好地,依旧乐观的生活下去。不过,我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你一样,也能为国为民做些什么。” “对不起,刚刚向你表白,却又和你分开,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让你独自承受。”公良耀心里充满了自责和对赫连芙灵难以言表的疼惜。 赫连芙灵笑着回答:“傻瓜!对灵儿来讲,今生灵儿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爱上你公良耀,爱上你这个灵儿心目中的英雄。所以呀,那些苦都算不了什么,即便是分离也无法将我们的心分开。无论天涯海角,天上地下,我赫连芙灵的心,永远与你的心在一起。所以,爱上你,还是幸福大于酸楚的,不是吗?” 赫连芙灵从来都是那个坚强乐观地,向太阳的一样灿烂而温暖的女孩。 她总是向一股暖阳一样,照耀在公良耀和其他的人身旁,给别人带来快乐。可公良耀心里清楚,她在宽慰公良耀时,心中的煎熬与难过,绝不会比公良耀自己心中的少。 赫连芙灵将自己脖子上从出生时起,就一直佩戴着的护身符摘了下来,挂到了公良耀的脖子上。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三人同台 “这是我从出生时,就一直佩戴着的护身符,它一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逢凶化吉的。我也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凯旋归来。” 此时,佩戴在公良耀身上的护身符,是赫连芙灵祈愿公良耀平安的寄托。 公良耀将护身符收好。二人遥望着窗外的月色,沉浸在此刻短暂而幸福的时光中。 次日一早,公良耀率兵出征,直捣柔夷。 义琪王赫连瀛初、赫连芙灵等人亲自送行。 而公良耀出征的当日,柔夷谍者韩璃月已经押解着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赶往阵前,与单蠕公主会合。 公良缀儿在柔夷营中静养了三四日。索性的是,因为公良缀儿伤势的原因,柔夷暂时还没有出兵为难炎军。也不曾与赫连瀛彻谈什么交换的条件。 两军阵营度过短暂相安无事的时期。 可是越是这样安静,柔夷敌军越是按兵不动,赫连瀛彻的心里就越是隐隐的担心。 后方吃紧,前方鏖战多日,一直悬而未果。为了使得大炎能够尽快地摆脱困境,冲破柔夷的包围,就必须要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 但赫连瀛彻同时不得不顾及还在赫连云玦手上的身负重伤的公良缀儿的安危。 两军焦灼之际,柔夷谍者韩璃月单独带了一批人,押解着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母子,赶到了柔夷阵前。 韩璃月一路风尘仆仆,直奔柔夷主帐,单独面见单蠕公主。 “韩璃月拜见公主!”韩璃月躬身施礼。 单蠕公主挑眉,笑看了韩璃月一眼,急忙询问道:“你来的速度,还挺快的。我安排你的事,可都办妥了?” “是!属下已经派人骚扰了大炎的后方。攻下了悠郡城。并且,属下这次赶来与公主会合,还另有收获。”韩璃月如实禀报。 “另有收获?!”单蠕公主满意的笑看做事妥当的韩璃月,“是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韩璃月道:“属下按照公主的吩咐,偷袭悠郡城时,在悠郡城的清妙宫中,带了两个与大炎和驸马爷渊源颇深的人。” “悠郡城清妙宫?!”单蠕公主仔细回想着,之前好像听说这个名字,“难道说,你是将清妙宫中的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母子二人带回来的不成?!” 韩璃月颔首点头,“正是。” 单蠕公主不屑地反问韩璃月:“你将她母子抓来做什么?莫非你是想用这个失了势的人,要挟大炎,还是要用她们来试探赫连云玦?” 单蠕公主不解,那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有什么好让韩璃月大费周章地,千里迢迢他带到这里来。杜妙儿和赫连瀛晰分明就是大炎的弃子,就算将她母子二人抓来,也起不到任何理想的作用。 “属下之所以会将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母子二人带来,是因为属下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公主只要见到了那个悠郡王赫连瀛晰的长相,就自然知晓了。”韩璃月说罢,命人将悠郡王赫连瀛晰单独押解了进来。 单蠕公主看见面前被谍者推搡着走进来的,无非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那悠郡王赫连瀛晰头上还带着黑色的头套。直到单蠕公主命人将他头上蒙住脸的黑色头套摘下,待看清楚之后,才惊讶的发现,那个悠郡王赫连瀛晰的五官长相,竟然与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极为相似。简直就是赫连云玦儿时的翻版。 “怎么会这样?!”单蠕公主骇讶惊愕,十分意外。 只听见那个年龄不大,但是嗓门却不小的悠郡王赫连瀛晰高声断喝:“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和我母妃?!你们赶紧放了我和我母妃!” 单蠕公主惊讶地看着面前悠郡王赫连瀛晰的脸,不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单手捏住赫连瀛晰的小脸,幽幽叹道:“他与驸马怎么会长得怎么相像?!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韩璃月见状,又摆手,命人先将悠郡王赫连瀛晰押下去,单独对单蠕公主解释道:“属下在清妙宫中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也十分惊讶,因为这个孩子与驸马爷实在是太像了。属下曾经潜伏在安南王府的时候,听下人提起过安南王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前王妃,这个前王妃在王府中深得人心,虽然在王府内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是与安南王的感情很是深厚。而据属下之后的进一步了解,那个下人口中的前王妃,正是当年大炎先帝的宠妃,在后宫中一时风光无二的杜妃,也就是现在的杜太妃杜妙儿!” “杜妙儿?!”单蠕公主这才恍然想起来,之前单蠕要嫁与赫连云玦之前,其父王吉尔克曾经派人私下调查过和连云玦的过往经历,与赫连云玦关系密切的女人,除了那个公良缀儿,还有一人,就是当年被赫连云玦拱手让给大炎先帝赫连云璜的青梅竹马——杜妙儿! 单蠕公主只是没有想到,杜妙儿生下的皇子悠郡王赫连瀛晰竟然会与赫连云玦长得相似,要说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单蠕公主也是不太相信的。 韩璃月见单蠕公主凝眉深思,猜到单蠕公主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于是进一步说明;“属下觉得悠郡王赫连瀛晰之所以与驸马爷长相如此相似,说不定这其中与驸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而且,属下还听说,杜妙儿带着十三皇子赫连瀛晰赶往封地悠郡城之后,就一直带在清妙宫中,鲜少出来。悠郡城中的百姓,也几乎不曾见到过悠郡王赫连瀛晰的长相。属下是怀疑,杜妙儿心虚,故意不想让与安南王长得极为相近的悠郡王赫连瀛晰出门,以免遭到百姓的猜忌和不利的舆论。” 韩璃月将一切点破之后,其中的秘密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只差当事人证词。 单蠕公主倏然一笑,“这还真有些意思,没想到我精挑细选的驸马赫连云玦,还有这等本事,曾经惹下过这么多风流韵事。现在营内擒获了一个驸马心心念念,至死不忘的公良缀儿,如今你有抓到了与赫连云玦也曾有过瓜葛,甚至是生下了一个孽种的旧情人杜妙儿。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先来看,我柔夷营内,还真是热闹非凡呀。我是应该高兴,驸马爷太有魅力了呢,还是该失望,驸马爷太过风流了呢?!” 第六百七十四章 旧梦重提 韩璃月从中和稀泥,劝解单蠕公主:“属下倒是觉得,不论那个悠郡王赫连瀛晰是否是驸马爷的骨肉,但那也毕竟都是遇见公主之前的陈年旧事了。属下这次将杜妙儿母子一并带来,也只是不敢随意处置,万一这个悠郡王赫连瀛晰真的与驸马有瓜葛,真的是驸马爷的骨肉,那么属下也不好做主,将他除掉。所以,才第一时间押解他们回来,请亲自请示,让公主定夺。” 想要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乱的韩璃月将杜妙儿母子带回营中,自然少不了她自己的小心思。毕竟赫连云玦惹下的风流债,总要有偿还的时候。 单蠕公主淡然笑道:“你这次做的很好。回去之后,自会重重奖赏于你!” “属下不敢邀功!是想精心竭力,为公主效犬马之劳!”韩璃月一边向单蠕公主表忠心,一边话锋一转,殷切地询问道:“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杜妙儿母子?” “不着急,且先留着她们,我日后自有用处。”单蠕公主之心,玲珑多窍,此次抓获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对单蠕公主来说,正是以此要挟控制驸马赫连云玦的好机会。 在赫连云玦的关照下,公良缀儿的病情好转得很快。如今已经能下床走动。 自从那日赫连云玦斥责了单蠕公主之后,单蠕公主这几日倒也没有故意过来打扰或是挑衅,也没有背地里动什么手脚,加害公良缀儿。 即便暂时在柔夷营内,公良缀儿是安全的,即便公良缀儿知道,赫连云玦还在一心维护保护着自己,但是公良缀儿担忧赫连瀛彻的伤势,担忧自己会拖累他,拖累大炎将士们的心,却是越来越急迫。 傍晚时,赫连云玦来到帐内看望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便借机,向赫连云玦询问和打听炎营的情况和赫连云玦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我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了。伤势也好转了不少,不知道,驸马还要关押扣留我到什么时候?按照驸马和单蠕公主历来喜欢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原则,不是应该即刻安排我,作为你们的筹码,再次与大炎谈判吗?怎么这几日反而没有了消息?” 即便公良缀儿不问,赫连云玦也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好像很希望你可以再次作为交换条件,好尽快再见到赫连瀛彻,好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赫连云玦果真一眼就能看穿公良缀儿的心事。 “我想这也正是你不想看到的。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再次谈判的时间,我说的也没有错吧?” “你我敌人之间,如此心有灵犀的了解彼此的心事,不觉得是一种讽刺吗?” 之前的心心相惜还在,可是面前的公良缀儿和赫连云玦却已经物是人非。赫连云玦有时不得不感慨,世事变迁,再次相见却恍如隔世。 “看来我说对了。你迟迟不敢再行动,就是因为你惧怕,惧怕你再次的行动会向上次一样失败告终。你求胜心切,自然不敢轻易下赌。”公良缀儿的话,字字诛心。 赫连云玦笑叹一声,“你总是喜欢曲解我的意思。现在交战也好,谈和也罢,主动权都在我这里。我想要赫连瀛彻他们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不是因为惧怕失败,而是我无法承受,再次发生意外,失去你的后果。” 赫连云玦永远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只是他在面对公良缀儿的时候,又多了一丝细腻与感性。 “你说这些话,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你留着我,只会让你和你的单蠕公主之间的感情日渐破裂,心生间隙,对你们柔夷的大业,对你个人的得失成败来说,只会有弊而无利。你又何苦放弃你唾手可得的利益,而守着一个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人呢?”公良缀儿想要用话说醒赫连云玦,不再让他在自己身上费力气。 赫连云玦莞尔浅笑,“你这话,说的晚了些。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我兴许会毫不犹豫的,为了我的大业,放你离开。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所担心的,在我赫连云玦这里,都已经在一点点地解决干净。我留下你,对我来说,并不会妨碍的我的既得利益,更不会影响我上位复仇的野心。而且,你越是这样对我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反而越是能激发我的斗志,增添我憎恶和嫉妒赫连瀛彻的心。这样反倒是对我奋进复仇,有莫大的好处。我反而应该谢谢你才对!” “你!”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赫连云玦会衣冠楚楚地说着这些令人不齿的话来。 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对峙之时,忽见单蠕公主挑帘进来,脸上还带着难得得意的笑容。 “我还是劝驸马爷不要将话,说过头了。驸马爷是否真的能够独掌军中大权,也得看我单蠕和我父王能否纵容你胡来!” 赫连云玦一转身,单蠕公主已经说笑着走到了两人近前。 “我看你的面色好多了。应该是这两日调养的不错。被驸马照顾的很好。也是,我单蠕选中的驸马,不仅是才貌双全,最主要的是深得女人心,体贴起人来,任凭谁人都难以抗拒的。”单蠕公主对公良缀儿说着,眼睛却不是瞥着一旁面色微沉的赫连云玦。 “怎么,单蠕难道是说错了?”单蠕公主故意唇角斜扬,漾起一丝媚笑。 “公主特意过来,就是过来说笑的?”赫连云玦柔声警告单蠕,别想对公良缀儿耍什么心机。 “单蠕只是觉得,这两日营中有些闲了。单蠕只是想找点高兴的事来,给驸马和公良小姐解解闷。为了这儿,我还给驸马准备了一份大礼。”单蠕公主说笑着,命了人将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一并带了进来。 “驸马可还记得这老熟人?” 赫连云玦一眼便认出了被押解进来的女子就是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杜妙儿,而她身旁一同被押进来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十三皇子——悠郡王赫连瀛晰。 “杜太妃?!悠郡王?!”赫连云玦骇讶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不敢相信,单蠕公主竟然会将她们从悠郡城中抓捕回来。 杜妙儿瞧见面前的柔夷军主帅竟然就是安南王赫连云玦,心中猛然一震,下意识地将身边的赫连瀛晰护在身旁。 第六百七十五章 疑云骤起 “驸马果然与她母子认识!”单蠕公主边说,边窥瞧赫连云玦脸上震惊的反应。 “原来是安南王命手下的人,将我们母子抓到这儿来的?!”杜妙儿淡定的回答,刻意称呼赫连云玦为安南王,撇清与赫连云玦的关系。 单蠕公主笑着矫正杜妙儿已经不太确切的叫法:“杜太妃称呼的过时了。现在应该称呼赫连云玦为柔夷国的主帅,也是我单蠕公主的驸马。” 杜妙儿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狠辣妖艳的女人,就是柔夷天女将军——单蠕公主。 而杜妙儿没有想到,起兵逆谋失败的赫连云玦竟然会因缘巧合的成为柔夷国的主帅,单蠕公主的驸马。 与这些相比,令杜妙儿更加惊讶的,竟然是赫连云玦的旧爱云缀儿也在柔夷营内,站在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的身后。 “是公主的人,将她们母子抓过来的?”赫连云玦没有想到,单蠕公主还会对自己留一手,自己根本不曾听说过,单蠕公主又派了其他人偷袭悠郡城之事。 “驸马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想给驸马一个惊喜,让驸马能与昔日的情人团聚,好好在一起叙叙旧而已。驸马不必紧张。” 赫连云玦知道,单蠕公主将杜妙儿母子抓来,肯定没安好心。 “公主大费周章的,将大炎的杜太妃和悠郡王赫连瀛晰母子二人抓过来,未免小题大做了。她们母子两个早已经远离了朝政纷争,几乎与平民百姓无异。你绑了她们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驸马先别着急将话说死,先且让驸马好好瞧瞧她们母子二人,尤其是那个悠郡王赫连瀛晰,驸马才做言语定论。” 单蠕公主说罢,还不忘提醒身后像局外人一样,站定在原处的公良缀儿:“公良小姐也看看,帮着驸马分析分析,说不定能理出什么头绪来。还说不准,能给公良小姐,带来什么惊喜。” 公良缀儿将眼神一撇,笑答:“这是公主和驸马二人的家务事,我哪里有参与评判的权利。我也只能当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就好。” “公良小姐,想要冷眼旁观,可是不那么容易。况且,眼前这母子二人说不定与公良小姐还是老熟人呢!怎能一句冷眼旁观,就打发了去!”单蠕公主说笑着,将悠郡王赫连瀛晰,一把从杜妙儿身旁抢了过来,带到了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二人面前。 “你想干什么?!”之前还平静如水的杜妙儿,见自己的孩子被抢,声嘶力竭的质问单蠕公主。 “杜太妃先不要这么激动,以免吓倒了你的孩子。杜太妃放心,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儿子的。” 单蠕公主将赫连瀛晰推到赫连云玦面前,“驸马仔细瞧瞧,这孩子长得像谁?!” 赫连云玦定睛一看,竟然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悠郡王赫连瀛晰竟然与自己长得十分长相。赫连云玦不仅讶然回眸,望了一眼同在帐内的杜妙儿。 就连公良缀儿也一眼瞧出悠郡王赫连瀛晰长得像极了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二人心中,恍惚中都有了答案。 杜妙儿见状,急忙冲破两旁兵卒的押解,上前两步,将早已愣住的赫连瀛晰一把夺回了自己的身旁。 单蠕公主冷眼瞧着杜妙儿有些令人疑惑的举动,不禁笑问她:“杜太妃这么紧张这孩子,不像让别人看见,尤其是不像让云玦认出来,是为什么?难不成杜太妃心里有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公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公主特意将她女子过来,就是想让我给她母子二人相面的吗?!”赫连云玦绝口不提,单蠕公主想要的答案。 “难道驸马没有看出来吗?驸马面前的这个悠郡王赫连瀛晰长得与驸马几乎一模一样。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不得不引起人的想象与怀疑。”单蠕公主在一步步给赫连云玦挖坑,想让赫连云玦自己跳进去。 还未等赫连云玦回答,杜妙儿就抢先一步说道:“单蠕公主不会以为我的孩子长得有点像公主的驸马,就因此而认定,我的儿子瀛晰与驸马有什么瓜葛吧?” 单蠕公主呵呵一笑,“杜太妃果真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恐怕要让单蠕公主失望了。如果,单蠕公主确实是认为这个孩子与驸马有关系,那么我杜妙儿可以直接告诉公主,这个孩子确实与安南王,也就是公主的驸马赫连云玦有一些关系。” “哦?!杜太妃果真承认了这个孩子与驸马有瓜葛了?!”单蠕公主感觉有意外发现,欣喜不已。以为杜妙儿也当众承认赫连瀛晰就是赫连云玦的亲生骨肉。 赫连云玦闻听,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气氛更加紧张。 “公主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承认这孩子看起来会让人觉得他长得有几分像安南王赫连云玦。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本就是安南王的亲侄子。况且先帝与安南王是亲兄弟,两个人长得也有几分相似,所以,公主以为的瀛晰长得像公主的驸马爷,倒不如说是瀛晰长得像先帝更为确切一些。”杜妙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口否认了单蠕公主的猜测。 “你说这个赫连瀛晰是大炎先帝赫连云璜的骨肉?!”单蠕公主惊讶万分,心生怀疑。 “当然!难道公主仅仅以为瀛晰和安南王长得像了,就误以为瀛晰是安南王的骨肉,未免太荒唐了些。要知道,反倒是宫里的女人,只要是给皇上带了绿帽子,可都是死罪!更不用说,还敢与他人有染,生下孩子,那更是不可饶恕之事!难道单蠕公主以为,大炎宫中上上下下,尤其是先帝,看不出来这孩子究竟想谁,分不清楚,这孩子是否是先帝的骨肉吗?若是仅仅因为这孩子长得有点像安南王,就断定这孩子是安南王的骨肉,那么,我与这个孩子早就在宫里被赐死好几回了!怎么还能再先帝驾鹤西游之后,带着瀛晰去了封地悠郡城,怎么还会绕过太后和新帝的通天法眼,完好无损的活着,被你们抓来了这里?!公主就算真的要怀疑什么,也要有十足的证据才可,总不能凭着自己凭空的猜想,乱给人定罪!” 第六百七十六章 滴血认亲 “这孩子当真与驸马没有关系?”单蠕公主不敢确定杜妙儿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当然没有!”杜妙儿直截了当的表态。 单蠕公主的心腹柔夷谍者韩璃月插言道:“公主,属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检验出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与驸马有关。只要打一盆水来,滴血认亲便知。” “笑话?!仅凭两滴血,就能验证出两个人是否有血缘关系?!不要说,我赫连云玦本就是悠郡王赫连瀛晰的皇叔。多少还是有一些血缘关系的。用这等拙劣的方法,来试探,亏你韩璃月还是堂堂的柔夷谍司!”不管眼前这个与自己长相很是相仿的赫连瀛晰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骨肉,赫连云玦都绝不允许一个小小的柔夷谍司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撒野。插手自己的私事。 单蠕公主听了韩璃月的建议,反而显得很感兴趣。 “驸马先别着急否定。既然这好歹也是一个驸马可以自证清白的方法,我们也就不妨试试看。若是驸马问心无愧,自然不会在乎是否多此一举。当然作为驸马爷的妻子,我也更愿意相信驸马与这个悠郡王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血缘关系。”单蠕公主命人即刻打了一盆清水进来。 单蠕公主来到营帐中间,一抬手,“驸马,请吧!” 赫连云玦知道,现在自己有把柄在单蠕公主手里,更有公良缀儿、杜妙儿和赫连瀛晰三个人质在单蠕公主的手上,即便赫连云玦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装作问心无愧的样子,走一遍形式。 赫连云玦来到盛有清水的盆边,用匕首划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盆中。 随后,韩璃月又不顾赫连瀛晰的挣扎,直接割破了赫连瀛晰的手指,同样一滴血滴入了盆中。不过多时,就见盆中的两滴血凝汇到了一处,几乎融为了一体。 单蠕公主看着盆中的异样,勾唇笑了起来,“两滴血融为了一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这回驸马和杜太妃有什么好说的?” 杜妙儿护住年幼的赫连瀛晰,哑口无言。 赫连云玦也一时间不知如何辩驳单蠕公主的话。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了许久的公良缀儿此时站了出来,微笑着来到了这盆清水旁边,咬破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将自己的一滴血也滴入了盆中。 韩璃月急忙厉声阻止,“你想干什么?!” 公良缀儿只是微微一笑,只看着盆中的变化,并不答话。 又过了不一会儿,只见公良缀儿的那滴血,也竟与赫连瀛晰和赫连云玦二人的血融汇到了一处。 “怎么!怎么会这样?!公良缀儿的血,竟然也与驸马和赫连瀛晰的血融汇到了一起?!”离水盆最近的柔夷谍者韩璃月骇讶看着盆中凝聚到一起的三滴血,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单蠕公主闻讯,探头一看,果真见公良缀儿的那滴血也与赫连云玦他们的凝聚到了一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单蠕公主讶然失色。 “公主也已经看到了,我的血滴入了这盆中,也与驸马和悠郡王的血融为了一体。所以,按照公主的推论,我公良缀儿不会也与悠郡王一样,与驸马有血缘关系吧?” 公良缀儿的话,让单蠕公主十分难堪。 “既然滴血认亲不足以说明悠郡王与驸马有关系的话,那还请公主不要在为难杜太妃和悠郡王他们。”公良缀儿不想看到无辜的悠郡王赫连瀛晰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来。 “好你个公良缀儿!哪儿都有你!这里是公主说了算,轮不到你一个俘虏在这里指手画脚!”韩璃月护主心切,早就看公良缀儿不顺眼了。此时更不能眼看着公良缀儿如此嚣张。 “方才可是单蠕公主亲口说的,让我不要冷眼旁观。我现在说了我应该说的,却反过来质问因何插手,不是有些倒打一耙吗?”公良缀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善茬,一句话就将韩璃月怼了回去,令她无话可说。 赫连云玦见单蠕公主再无证据,便出面言道:“公主说让我滴血认亲,我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做的。虽然没有达成公主想要的结果,但也无法证明我与悠郡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既然公良缀儿的血,能证明我的清白,那么就请公主放了杜太妃和悠郡王母子吧。她们母子两个毕竟与柔夷和大炎的仇怨无关。她们在我们手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不如放了她们回去。” “放了她们?!驸马说的轻巧,我好不容易命人将她母子千里迢迢的抓了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她们。我单蠕可从来不做如此亏本的买卖。” “那公主想要怎样?!”赫连云玦疾声追问。 单蠕公主扬唇一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自然会告诉驸马。不过,在此之前,她母子二人必须关押在营内,不得放出。” 单蠕公主心中笃定赫连云玦一定与杜妙儿还有旧情,不然不会向护着公良缀儿那样,护着杜妙儿她们母子。 虽说滴血认亲没有什么结果,依旧无法证明赫连瀛晰是否是赫连云玦的亲生子。但是,单蠕公主至少通过这件事,又掌握了赫连云玦的一个把柄。 赫连云玦越是想要保护面前的公良缀儿和杜妙儿二人,单蠕公主就越是要赫连云玦看着,自己是如何亲手毁了她们两个的。至于,那个可能是赫连云玦亲生骨肉的悠郡王赫连瀛晰,单蠕是万万不能允许赫连云玦除了自己腹中的骨肉之外还有其他私生子的。就算是错杀,单蠕也绝对不能留得任何可能死灰复燃的祸根。 “暂时把她们两个押下去,看好了,可千万别让她们跑了。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别人驸马看着心疼。”单蠕公主故意拉着长音,阴阳怪气的吩咐韩璃月等手下。 “是!”韩璃月转身押了杜妙儿母子出去。 “我真是无法理解,公主为何一定要将与两国是非毫无瓜葛的她们抓来?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赫连瀛晰长得与我有些相似?!”赫连云玦忍不住再次发问。他突然有种感觉,就是单蠕公主怀孕后,不仅没有为了腹中胎儿,变得仁慈,反而变本加厉,变得更加多疑和冷血,让赫连云玦越来越感觉到厌恶。 第六百七十七章 缔结战书 “驸马可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理解错了我的用意。我可是一片好心,想要让驸马与她们母子团圆。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够证明悠郡王的身份,但是我相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单蠕也不是一个不大方之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驸马骨肉分离,一直被蒙在鼓里。”单蠕公主收了收平日里的火爆脾气,心平气和的,对赫连云玦说道。 赫连云玦哼笑道:“多谢公主对我的关心,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好心办了坏事,抓了不该抓,也没有必要的人来,徒增公主的烦忧就好。” 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勾心斗角,暗藏心思。公良缀儿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他二人必有一场你争我夺的纷争。 单蠕公主走后,公良缀儿看在无辜的悠郡王赫连瀛晰的面子上,劝说赫连云玦小心提防单蠕公主,担心单蠕公主日后会对杜妙儿母子不利。 赫连云玦当然知道单蠕是怎样阴险手辣之人,心中已然是有了戒备。 赫连云玦刚刚回到主帐,就闻听兵卒来报,称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亲向赫连云玦下了战书,兵将赫连瀛彻的亲笔战书呈上。 赫连云玦展开战书一看,竟然是赫连瀛彻想要与赫连云玦单独比武,决一胜负。如果赫连瀛彻输了,那么,赫连瀛彻甘愿送上人头,如果赫连瀛彻赢了,则赫连云玦必须要兑现承诺,放了公良缀儿,即刻带领柔夷兵将,撤出大炎,永不来犯。 赫连云玦接下了战书,心中不禁暗笑,赫连瀛彻还真是一个痴情种,为了能救出公良缀儿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可是赫连云玦却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一旦赫连云玦赢了赫连瀛彻,那么不仅赫连瀛彻的性命生死掌控在赫连云玦的手中,并且,赫连云玦还要处决赫连瀛彻之前,让赫连瀛彻眼睁睁地看着,他赫连云玦是如何夺回大炎皇帝宝座,又是如何与公良缀儿拜堂成亲的。 赫连云玦想要让赫连瀛彻死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只是这一次,赫连云玦想让赫连瀛彻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并百倍千倍的偿还于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同时尝尝失去江山,更失美人的滋味。 很快,赫连云玦得到了赫连瀛彻的回复。赫连瀛彻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赫连云玦的条件。两个人约定,三日后的午时,在两军交界处的峡谷会面。并提前说明,二人交战,不能有其他人做帮手,或是暗中协助。 单蠕公主刚刚收到赫连云玦答应赫连瀛彻峡谷决战时,整个人都是十分震惊的状态。 赫连云玦的武功当属上乘。但单蠕公主也听说过,赫连瀛彻的身手也是了得。二人不分伯仲,谁输谁赢,都是无知的变数。 赫连云玦真的答应了只身应战,与赫连瀛彻决战在一处,结果并不好说。 与是否会放过公良缀儿相比,单蠕公主更是担心赫连云玦会出现什么意外,输掉这次决战比试,甚至是失去生命。 这场赫连瀛彻与赫连云玦二人的生死对决,引起了大炎军中上下和柔夷军内部的广泛关注。 单蠕公主担心赫连云玦出现意外,而炎营副将魏威却一再担心赫连瀛彻身上的伤势,以及柔夷那边会不会暗中使诈,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暗下毒手。 然而,两方已经出面做出了回应,会如约应战。 “皇上真的要与那个赫连云玦决斗?会不会太危险了?”副将魏威担忧地问。 “如今柔夷那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不肯再与朕交涉或谈条件。朕是担心,赫连云玦和柔夷单蠕公主他们,会想要放弃原本的交换计划,甚至不打算放回缀儿了。”赫连瀛彻太过了解赫连云玦的为人。将公良缀儿扣押在手里,会比与赫连瀛彻谈交换条件,会带来更多的好处。 有了公良缀儿在他们手上,至少可以暂时牵制住赫连瀛彻。赫连云玦他们一定是觉得,赫连瀛彻为了救出公良缀儿,一定不肯无功而返,放弃救援的计划。那么,如果柔夷那边真的拖延时间,等来了援兵。或是趁着帝城空虚之时,派兵攻打帝城,两面夹击,那么,赫连瀛彻和大炎的处境就会越发艰难。 不要说,到时候公良缀儿救不出来。就连赫连瀛彻和一众大炎将士,以及大炎的江山,都很有可能葬送。 所以,赫连瀛彻不能再一味的等待下去,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将公良缀儿救回来,尽快解决这场危机。 “皇上用自身性命,与赫连云玦作赌,臣是怕,赫连云玦他们为了取胜,会不按套路出牌,违反生死对决的约定,会对皇上暗下毒手。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心之歹毒,不得不防。一旦皇上有了什么闪失,那么不仅救出公良小姐无望,连皇上自己也会搭上性命。为了救公良小姐,皇上不惜拼了性命,皇上这样做真的只得吗?”副将魏威再三规劝赫连瀛彻三思。 “朕知道,魏威将军忧心朕,关心朕的好意。不过,如果朕不用自己作为赌注,与赫连云玦对战,赫连云玦他们是不会答应朕的条件,出来应战的。他们抓了缀儿,本身想要攻击的对象就是朕,他们若是不见得利,是绝不会轻易上钩的。后日一战,单蠕公主和柔夷军也一定会出面观战。届时,他们也一定会将缀儿也带过去。到时候,就麻烦魏威将军,必要之时,趁着朕与赫连云玦交战吸引注意力之时,派人从侧面包抄,救出缀儿。” “可是那皇上怎么办?皇上的安危如何保证呢?” “朕自有办法能脱身。就算朕不幸被赫连云玦抓获,你也一定要先派人将缀儿救回来。不得有误。”赫连瀛彻一再吩咐道。 “这怎么能行?!臣以为,后日皇上与赫连云玦一战,一定要有帮手防止赫连云玦的人偷袭使坏,确保皇上的绝对安全才行。”副将魏威提议。 赫连瀛彻一摆手,“万万不可!赫连云玦既然答应了后日与朕决战,他就一定会事先有所防备。如果被他或是被单蠕公主以及柔夷军发现了朕身边还暗藏有帮手,说不定他们会恼羞成怒,对缀儿不利,威胁到缀儿的安全。反而落得更加被动的处境。” 第六百七十八章 侠侣天降 赫连瀛彻和副将魏威二人在主帐之中交谈时,忽听侍卫来报,说帐外有人一男一女求见。 赫连瀛彻忙命守卫将那两人带进帐内。 那一男一女二人走进帐内,抱拳作揖,拜见赫连瀛彻之后,赫连瀛彻定睛一看,所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少侠弗隐和侠女金凤凰二人。 赫连瀛彻见到他们二人,喜出望外,笑着起身相迎:“你们怎么来了?!真是让朕太意外了!” 赫连瀛彻说罢,忙命人赐座。 弗隐和金凤凰二人落座之后,弗隐启声回答:“草民二人从悠郡城赶回帝城之后,听说了皇上赶赴了阵前,与赫连云玦等人柔夷军谈判,欲救出公良小姐之事,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帮忙。” 赫连瀛彻看着面前的心腹和弗隐和义妹金凤凰,笑问二人:“你们两个天南海北,闯荡江湖,来无影去无踪地独行惯了,怎么会这么巧,又这么及时的相遇到了一处?” 金凤凰爽快直言:“皇上还当草民是皇上的义妹?!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若不是草民恰好在悠郡城探亲之时,巧遇了弗隐弗少侠,又与其共同赶赴了帝城效命,估计,金凤凰到现在还不知道皇上被困,进退两难的处境呢。皇上要要真的当草民是皇上认下的义妹,若真当弗隐弗少侠,是皇上最值得信赖的心腹,皇上就应该第一时间将帝城和皇上的处境,告诉我们,我二人也好第一时间赶来助皇上一臂之力。” 金凤凰语气中的小抱怨,却是实打实的在关心赫连瀛彻,赫连瀛彻又怎会不知。 “现在大炎的处境十分危机,朕因为缀儿被柔夷擒获的事,赶来这里与之交涉,本就是只身犯险,更不想让你二人趟这趟浑水。被卷入进来。” “就因为皇上只身犯险,金凤凰和弗隐二人才更应该及时出现,鼎力相助,帮助皇上渡过难关。要不,金凤凰何以被皇上称为义妹,而弗隐弗少侠又怎么能算作是皇上两肋插刀的心腹呢。” 金凤凰的快人快语,总是单刀直入的仗义豪言,完全不输于须眉男儿。 弗隐也启声道:“草民和金姑娘这次赶来,就是要竭尽我二人之做能,为皇上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所以,皇上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我二人定不辱使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们二人能不顾自身危险,闻讯赶来帮助朕解围,朕已经是十分感动。不过,阵前局势瞬息万变,十分艰险,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朕真的不愿意将你二人牵扯进来。” 在赫连瀛彻看来,救出公良缀儿本就是赫连瀛彻的私事。而金凤凰和弗隐二人都是侠肝义胆之豪杰。赫连瀛彻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因为赫连瀛彻的私事而卷入危险之中。 “草民二人这次来,本就是视死如归,不能救出公良小姐,不能保护皇上的安全,绝不会回去。皇上对我二人有知遇之恩,我二人自当愿为皇上肝脑涂地,绝不后悔!”弗隐起誓道。 “金凤凰也同弗隐一样,愿为皇上鞍前马后,救出公良小姐。” 赫连瀛彻看着面前赤胆忠心的二人,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叹道:“朕先谢过二人拔刀相助,肝胆相照了!” “皇上不必与我等客气。有什么差事,尽管吩咐!”弗隐和金凤凰二人异口同声道。 副将魏威在一旁启声说道:“今日皇上与赫连云玦下了战书,约定在三日后两军交界的峡谷处对决。如若皇上赢了,赫连云玦就必须当场放了公良小姐,并即刻收兵,撤出大炎,永不来犯。如果,皇上不慎输给了赫连云玦,则皇上任由赫连云玦和柔夷军处置。” “什么?!皇上为何要与那奸诈小人赫连云玦立下如此不公平,又危险重重的战书?!皇上就不担心赫连云玦他们会暗中使诈吗?”金凤凰无法理解,赫连瀛彻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不惜将自己的生命也一同搭进去。 “皇上也是想要救公良小姐的心切,况且,现在的局势,也不允许继续拖延耽搁下去,为了能让赫连云玦接受对决,放了公良小姐,皇上也是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副将魏威出言替赫连瀛彻解释。 “草民知道皇上与公良小姐的感情深厚,皇上自然不忍心看着公良小姐被俘,在敌营中受苦。但草民认为想要解救出公良小姐,一定还有更好的对策。即便是与赫连云玦对决,也不一定非要由皇上出面。”弗隐暗中想到了一个应对之策,应该可以既能救出公良缀儿,又能保护好赫连瀛彻的安全。 “弗少侠的意思是?”赫连瀛彻启声问道。 金凤凰和魏威将军二人也将目光转投到弗隐身上,期待弗隐给出更好的方案来。 弗隐继续说道:“皇上可是还记得,草民得了千面神君的真传,有易容之梦能。草民完全可以乔装易容易容成皇上的模样,替皇上出面与赫连云玦决战。而皇上也自可以带着另一批人马去解救公良小姐。不是更两全其美吗?” “不行,这样一来,即便是瞒得过赫连云玦和那些柔夷军,对你来说,也太过危险。朕不能让你代替朕去犯险。”赫连瀛彻知道,三日后,为了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杀了赫连瀛彻以解心头之恨,赫连云玦一定会做好最充足的准备。与赫连云玦的决战,对赫连瀛彻本身来说,都几乎等同于九死一生。更别说,让弗隐来代替他犯险,更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不仅会搭上弗隐的性命,而且也未必能顺利救回公良缀儿。赫连瀛彻不忍心让弗隐独自冒险。 “皇上请放心,弗隐自会见机行事,只在决战之时,想办法拖延住赫连云玦,等皇上顺利救出公良小姐之后,弗隐自然会立刻收手,不再恋战,即刻抽身撤离。” 副将魏威为了皇帝赫连瀛彻的安全,也连连赞同弗隐的说法,“皇上!既然弗少侠侠肝义胆,又有易容之能,皇上不妨让弗少侠试上一试。说不定,真的能不费一兵一卒,顺利救出公良小姐。” 金凤凰也从旁劝说:“草民也觉得弗隐之计可行!决战那日,只要能尽快救出公良小姐,弗隐他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及时撤离。” 第六百七十九章 峡谷对决 三日之约,转瞬已到。 大炎和柔夷两军仍旧在屠龙谷中对阵。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两军作战,而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柔夷主帅赫连云玦二人亲自对决。 大炎和柔夷两军拉开架势,为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助威。 大炎副将魏威和柔夷单蠕公主也亲赴现场观战。 在场所有将士,无一不为两军要帅捏了一把汗。 而两军双方都彼此清楚,他们既不敢随便轻举妄动,主动偷袭又不能放任屠龙谷中双龙对决,置之不理。 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立马在前,高声启问对面应约而来的赫连云玦:“你既然已经答应与朕对决的条件,为何不见缀儿前来?” 赫连瀛彻的话音刚落,赫连云玦就一拍手,只见三五兵卒赶着一辆马车过来。 “公良缀儿身上伤势未愈,不宜就站,所以我就命人将她先带到马车中休息。”赫连瀛彻出言解释。 赫连瀛彻警惕的看了看对面那辆马车,那马车车门用珠帘挡着,根本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是否真的就是公良缀儿。 “朕如何确定,马车里坐着的人就是缀儿?为了保险起见,朕要先查看一番。看看里面坐着的是不是缀儿。”赫连瀛彻话一说完,便命副将魏威派人前去对面查看。 副将魏威的一名手下策马来到对面,挑帘定睛看了看马车里面的人,果真就是他们一心要救的公良缀儿,这才冲赫连瀛彻点头示意。 “怎么,我没有说错吧,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我之间的账也应该清算了吧。”赫连云玦朗声喝道。 “好!今日朕就好好会会你!与你交手过招,一决高下!不过朕要事先说明,如果你输了,就必须要按照你我之前的约定,放了缀儿。”赫连瀛彻道。 “你先别把话说的这么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如果这次我赢了你,那么你就必须兑现承诺,你的命由我来处置。并且要答应让他们让道,拱手让出你们的城池。”赫连云玦也不甘示弱,邪笑提醒。 赫连瀛彻爽快地朗声笑道:“那是当然。” 赫连云玦直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你我二人,多说无益,看招吧!” 说罢,二人策马向前,打斗在一起,交上了手。 坐在马车中的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为了救自己,正在为自己拼命,和赫连云玦决斗。可是身上有伤又被束缚了手脚的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帮忙。 公良缀儿感觉自己是一个累赘,一次又一次的让赫连瀛彻为她身处险境。 而这一次,因为迫切想要求胜,而变的有些丧心病狂的赫连云玦,终于逮到了这次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过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两个人交,如果只是两个人单纯的比武,公良缀儿倒是并不认为赫连瀛彻会输。 可是一旦赫连云玦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地耍花招,用了一些阴险被逼的计策,对付赫连瀛彻,那么赫连瀛彻就会有生命危险。 公良缀儿想要敲打着马车,想要挣脱束缚,让赫连瀛彻不要再为自己冒险,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赫连瀛彻白白送了性命。 马车两旁的兵卒见公良缀儿太吵,便上了马车,从旁劈下一掌,公良缀儿当场昏厥。 那魏威将军的手下从旁看到这一幕,无比愤慨,握紧了拳头,却告诫自己时机还未成熟,要再忍耐一二。 公良缀儿晕倒在马车里。而马车不远处是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两个人电光火石,刀光剑影交错的决斗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投在了面前,正在决斗着的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二人身上。而公良缀儿马车旁,依旧未曾离开的那个侍卫,却始终将无比关切的目光投入到了昏迷中的公良缀儿身上。 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两个人的决斗十分激烈。双方都铆足了劲,谁也不肯松懈,拿出十二分的劲头,用尽浑身解数,谁都不想让对方占了上风,得了便宜。 这是赫连云玦第一次真正与赫连瀛彻交手。 在赫连云玦的印象中,赫连瀛彻善于用剑,但剑锋偏硬,不同面前这人剑锋偏柔。同时,与面前这人交手的赫连云玦还注意到,眼前这人的轻功上乘,远在赫连云玦之上。 赫连瀛彻从小在赫连云玦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赫连云玦从未发现,赫连瀛彻的轻功竟然会这么好。赫连云玦不觉有些奇怪。 两军助阵的单蠕公主和大炎副将魏威将军几乎全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屠龙谷中,正在决斗的赫连云玦和赫连瀛彻二人。 单蠕公主细心观察了一阵,但见那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武功虽高,但在赫连云玦的面前,却显得有些难以应付。看起来轻松从容,无非是其善于用巧,见招拆招。单蠕公主此时,倒觉得赫连瀛彻还是有一些功底和灵气的。 反观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招数虽稳,但心态上明显有些焦躁着急。看似一剑胜似一剑,一剑快似一剑,步步紧逼,却反而忽略了再强悍的力道也总有用尽的时候。一旦赫连云玦气力用尽,就会给赫连瀛彻可乘之机,使其反败为胜。 单蠕公主策马现在柔夷军阵前,袖中早已准备好了毒镖,以备赫连云玦一旦失利时的不时之需。 同样善于使用暗器的江湖侠女金凤凰也跟随大炎的队伍,来到了两军阵前观战。 金凤凰老早就注意到了单蠕公主的袖口有问题,那袖子这分明是为了使用暗器而特意裁制的。结合传说中,柔夷的单蠕公主善于用飞镖和暗器,金凤凰觉得,单蠕公主这是准备好要暗中作梗,瞅准时机,暗下黑手。 金凤凰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盯住单蠕公主,看死她,防止她使用卑鄙的手段,骗取赫连云玦这次对决交锋的成功。 看着单蠕公主动了动袖口,金凤凰也下意识的拿出了袖中的飞镖。如果,发现对面的单蠕公主一旦要出手,金凤凰就抢先一步,先下手为强,先将单蠕公主除掉。 与此同时,大炎副将魏威也用余光盯死了那些前来观战的柔夷军,尤其是关押公良缀儿的马车附近的几个看守。等待时机,将公良缀儿从敌军手里解救回来。 第六百八十章 明枪暗箭 赫连云玦与赫连瀛彻二人在屠龙谷交战了三个回合,不分输赢。 二人的决斗仍在继续。 原本一直将目光投入到赫连云玦和赫连瀛彻二人身上的单蠕公主,余光却突然扫到了身旁,自己的阵营中,那个一直守在公良缀儿马车前,迟迟没曾离开的大炎侍卫。 这个侍卫奇怪的举动,让单蠕公主顿生怀疑。 单蠕公主即刻下令,命令手下,将守在马车旁的那人,赶回大炎的阵营中去。 谁知那人却声称自己不离开,是因为奉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之命,要守在马车旁,防止柔夷从中作梗,暗中掉了包,或者是如同上次一样,在背后暗箭伤人。 单蠕公主和柔夷兵卒被那大炎侍卫说的哑口无言,单蠕公主只能下令默许了那个大炎侍卫,继续守在马车旁边。 不过,单蠕公主也吩咐好了手下,调了几个人得力的人过去,看紧了那个形色可疑的大炎侍卫,省得他耍花招。 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二人的决斗仍在继续。 正如之前单蠕公主所分析的那样,急于求成的赫连云玦与赫连瀛彻交手了十余招,就已经渐渐没有了冲力。 反观淡定从容,应对自如的赫连瀛彻却看起来无比轻松。 单蠕公主知道,再这样子下去,赫连云玦保不齐会输给赫连瀛彻。 无论是为了赫连云玦的性命安危,还是为了守护柔夷军的名誉,单蠕公主都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眼下想要寻求转机,只能暗自出手,助驸马赫连云玦一臂之力。 单蠕公主想到这里,暗自抽出袖中的毒镖,对准台上正专心投入的对战中的赫连瀛彻,飞袖一掷,欲助赫连云玦,结果了赫连瀛彻。 哪知,单蠕公主的举动,早已被对面一直按兵不动,静静观望的金凤凰看破。 金凤凰见单蠕公主出手,即刻也投掷了一支飞镖,而这支飞镖直接将单蠕公主的那支毒镖利落,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毒镖落地,正落在大炎与柔夷将军对阵的中央空地。 单蠕公主见计划失败,欲要再补一支飞镖,谁知金凤凰却抢先高声断喝道:“大炎新帝与柔夷主帅立约对决,不允许任何旁人干预,暗中作梗!可是单蠕公主明明知道决斗的约定,却不遵守道义,见事情不妙,就要暗下毒手,欲投掷飞镖,暗伤大炎新帝的性命!这就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柔夷主帅所为吗?!” 单蠕公主这才注意到,大炎兵卒之中,竟然还混入了一个打扮成了兵卒模样的女子。单蠕瞬间明白,那对面高声断喝的女子,就是方才出招,大乱单蠕计划的幕后黑手。 “单蠕公主又要违背约定,暗箭伤人,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吧?”大炎副将魏威启声说道。 单蠕公主虽然自己知道自己理亏,但仍旧一副死鸭子嘴硬,高高在上,不知悔改的模样,强行解释道:“我刚才投出的那只飞镖,不是已经被你们的人击落了吗?既然我的行动没有做成,我的目的也没有达到,那么也就算不上我违背的约定!” 金凤凰开口怒怼:“没想到你这么能强词夺理!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国的公主,怎么能如此的言而无信?!被我们抓住了把柄,还矢口否认,死不认账!无理辩三分!我还真是没有见过向单蠕公主这般强行狡辩,手段阴毒之人!” 金凤凰故意高声与单蠕公主吵架,就是为了趁乱救出公良缀儿。 单蠕公主挑眉笑道:“你们可别忘了,你们要救的公良缀儿,可还在我的手上。你们若是敢动手,我就即刻命人将她杀了。让你们的皇上悔恨终身!” 原本专心决斗的赫连云玦听闻身后两军的争吵声,不由得有些分心。尤其是当听到单蠕公主用公良缀儿的生命威胁炎军之时,更是为公良缀儿捏了一把汗。 即便赫连云玦知道,单蠕公主此时应该只是吓唬一下炎军,并不能真的动手,将自己身上唯一的筹码杀掉,但是关心公良缀儿心切的赫连云玦还是放心不下。万一两军对战起来,单蠕公主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出尔反尔,伤害公良缀儿。 赫连云玦越是分心和担心公良缀儿的安危,就越是对与赫连瀛彻的对决心不在焉,心猿意马。 可是,令赫连云玦尤为奇怪的是,面前与之交手的赫连瀛彻仿佛根本就没有因为两军的争吵而受到影响。尤其是,在他同样也听闻了单蠕公主要拿公良缀儿威胁炎军,要对公良缀儿不利之时,面前的赫连瀛彻竟然毫无反应,并没有赫连云玦预想的那样,同自己一样,忧心忡忡,心急如焚。反而依旧淡定从容,置若罔闻。 面前这个对公良缀儿的安危毫不在意的赫连瀛彻的举动和反应,引起了赫连云玦的高度怀疑。 赫连云玦怀疑面前与他对决的,并非是赫连瀛彻本人,而是一个赫连瀛彻的替身。 为了验证赫连云玦的猜测,赫连云玦故意冲面前交手之人说道:“你我交手了这么久,你当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赫连瀛彻,而只是他找来的替身而已!” “你如何证明朕不是赫连瀛彻本人?”面前之人笑如春风般,启声问道。 “因为真正的一心想要救出公良缀儿,将公良缀儿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赫连瀛彻,绝对不会对公良缀儿的生死安危置若罔闻,更不会能如此安下心来,继续与我交手!”赫连云玦厉声质问。 “公良缀儿在你们手上,而朕只要赢了你,就能顺利将她救出!朕当然要全神贯注,将你打败!” 面前这个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直呼全名的举动,更加让赫连云玦认定了,面前这人假的赫连瀛彻,而真的赫连瀛彻应该早已混入在人群之中,说不准,现在已经潜伏在了公良缀儿身旁,等待时机,瞒天过海,金蝉脱壳,解救公良缀儿! “不好!”赫连云玦大喝一声,纵身跳出圈外,回身对身后关照观战的单蠕公主和柔夷军将士们说道:“这个赫连瀛彻是假的!” 单蠕公主闻听,立即下令,命兵卒高度戒备,却发现,方才还守在关押着公良缀儿的马车旁边的那个大炎侍卫,却突然不见了人影。再次看时,只见那人已经暗地解决了看守在马车周围的兵卒,纵身跃到了马车上,一路驾车飞奔,直奔炎营。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临崖失马 “不好,他要带着公良缀儿逃跑,还不快追!”单蠕公主一声令下,周围的兵卒立即策马急追,还有十余名弓箭手,向马车方向射箭。 易容装扮成了大炎侍卫的赫连瀛彻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金凤凰和大炎副将魏威等人急忙从旁掩护。 然而,赫连瀛彻他们还是没有能够预料得到,诡计多端的单蠕公主,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在那马车上动了手脚。 赫连瀛彻赶车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发现了这辆马车重心不稳,随时都有侧倾得可能。 但后又追有追兵,眼看着对面的魏威等人过来掩护自己。赫连瀛彻只要再努努力,坚持一下,就能与魏威将军等人会合。带着公良缀儿顺利逃脱。 就在马车离炎军还有不到十余米的距离,身后的柔夷军突然放了火箭,瞬间点燃了马车的车尾。 单蠕公主原本就已经在马车中暗藏了许多的稻草和火药,只要有人敢劫走公良缀儿,单蠕公主便会下令命人火烧马车,就算是他们能侥幸成功,也只能得到公良缀儿的一具尸体。 一眼瞥见现状的赫连云玦,以及易容成了赫连瀛彻,与赫连云玦决斗的少侠弗隐,无心二人之间的打斗,一并跳出圈外,各自营救各自的一方。 赫连瀛彻料到不好,想要跳到马车中,将公良缀儿抱出来,可是驾车的马匹,却因为受到了惊讶,而失去了控制。整个马车在山崖处侧翻,金凤凰和弗隐上前,将赫连瀛彻及时救出,而马车的公良缀儿却被困在车内,随着侧翻的马车,一同跌入了山涧。 “缀儿!”被金凤凰和弗隐二人救起的赫连瀛彻不顾自己身上的擦伤,想要冲上前去救跌落山涧的公良缀儿,却被金凤凰和弗隐二人及时拦住。 “皇上万万不可!” 只见那马车坠落山涧的那一刻,突然发生了爆炸,整驾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浓烟滚滚! “缀儿!缀儿!”在最后一刻,没能救出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痛心疾首,望着马车坠落的山涧,捶胸顿足。 赫连云玦回归到柔夷军阵前时,也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赫连云玦嘴上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因失去公良缀儿而心如刀割之痛,绝不亚于赫连瀛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杀了公良缀儿不可?!”赫连云玦回身,厉声质问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单蠕公主。 “他们违背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暗抢人质,还找了替身来糊弄你我,我怎么容他!他们不是很在意那个公良缀儿的嘛,既然公良缀儿对我们柔夷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就绝不能允许他赫连瀛彻能顺利的将公良缀儿救回去团圆,让我们白忙活一场。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斩草除根!杜绝后患!”单蠕公主狠言诡辩。 两军交战之时,赫连云玦与单蠕公主之间来不及多言。只能合力先击退了敌人再说。 为了给公良缀儿报仇,赫连瀛彻下令,命炎军与柔夷军刀兵相见,两军厮杀在了一起。 赫连瀛彻冲锋在前,为了给公良缀儿报仇,不惜与赫连云玦和柔夷军决一死战。 赫连瀛彻身后的大炎将士们,也一拥而上,誓要为公良缀儿报仇,驱除柔夷敌军。 两军双方交战在一起,又是一场惨烈的鏖战。 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各自代表各自阵营的主帅冲锋在前,打斗在一起。 而金凤凰也单独将毒妇单蠕公主视为进攻的目标。她要为公良缀儿报仇,更要亲手除掉这个毒妇,为大炎铲除这个祸害。 大炎的兵将进攻势头太猛,所谓的哀兵必胜,让单蠕公主和柔夷军不禁有些难以应对。 两军刚刚交手没有多久,单蠕公主就觉得柔夷军的不足。不宜与炎军硬碰硬地久战。 于是发出信号,命令战场厮杀的柔夷军收兵撤离。 兵将们接收到单蠕公主撤退的信号,且撤且战,只有驸马赫连云玦一个人还在与赫连瀛彻交手,二人打斗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停手的意思。 单蠕公主从旁看着着急,刚要上前阻止,劝赫连云玦收手,怎知金凤凰却纵身一跃,横刀拦在单蠕公主面前。 “毒妇!哪里逃!”金凤凰说着,拿起刀,就向单蠕公主的身上劈去。 单蠕公主一个闪身躲开了金凤凰的刀,急忙让身后的兵卒们,将金凤凰围住,掩护自己。 单蠕公主抽身离开,命弓箭手向金凤凰射箭。眼看着如雨点般的箭,一股脑地飞射而来,金凤凰抡起胳膊,挥刀挡箭。 弓箭手们射出的箭,都扑了空。 金凤凰趁弓箭手们第二次射箭的空隙,飞身一跃,直接追上了躲在兵卒后面,准备逃跑的单蠕公主。不由分说,与其打斗在一起。 论武功,单蠕公主和金凤凰二人不分上下。但是方才单蠕公主躲闪金凤凰的拿一下,却不小心动了胎气。 自觉身体不适的单蠕公主,勉强与金凤凰招架了十几个会合,却渐渐强撑不住。 额头上早已冒了汗。正在危急之时,单蠕公主的心腹——柔夷谍者韩璃月及时带人赶到,救下了单蠕公主。并将动了胎气的单蠕公主平安送回了柔夷营内。 “公主,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韩璃月将单蠕公主送回帐内坐下,看着满头沁汗的单蠕公主,关切地询问。 “你们不要管我,驸马还在与赫连瀛彻搏斗,情况十分危急,你赶紧派人去救他!”单蠕公主忍着腹痛,疾声吩咐韩璃月等人。 “我跟公主这样子像是动了胎气!如果我们走了,公主怎么办?”韩璃月不放心单蠕公主的安危,比担忧驸马赫连云玦的安危更甚。 “我说了,我没事。这里有依玛照顾我就好了。你们赶快去救驸马,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单蠕公主再三嘱咐着。 韩璃月和几名身手敏捷的柔夷谍者从命,转回身,紧忙出了营帐,奔赴沙场救人。 落了单的赫连云玦和剩下几十名柔夷兵卒,被大炎兵将团团围住。 心中愤慨的赫连瀛彻,恨不得将赫连云玦碎尸万段,为公良缀儿报仇雪恨。 赫连云玦知道情况不妙,然而自己孤立无援,四面楚歌,唯有与他们拼得你死我活,杀出一条血路来,才有可能保住自己这条性命。 第六百八十二章 倾身营救 “赫连云玦!缀儿因你而死!朕今日就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为缀儿报仇!赫连云玦拿命来!”赫连瀛彻说罢,冲锋在前,与赫连云玦再次厮杀在一起。 眼看着身边护卫赫连云玦的兵卒一个个的倒下去,赫连云玦眼看着就成为了光杆司令,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韩璃月带领十余名柔夷谍者,及时赶来。用烟雾弹掩人耳目,趁乱将赫连云玦救了出来。 赫连瀛彻差点就能手刃了赫连云玦,然而只差一点点,最终还是让赫连云玦溜了。 赫连瀛彻暂且将赫连云玦欠的血债记下,早晚有一天,要让他血债血偿! 赫连瀛彻马上阻止炎军继续追赶柔夷军和赫连云玦。转身立即命令手底下的兵卒,即刻到山下寻找公良缀儿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公良缀儿真的死了,也要把公良缀儿的尸首找到,加以厚葬。 赫连瀛彻亲自带队,在马车坠落的山脚下四处寻找。虽然找到了被烧毁的马车,但是却没有找到公良缀儿。就连公良缀儿身上的一个物件,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我们找寻了这么久,几乎把这整个山脚下都翻遍了,也没能够找到公良小姐。难道说公良小姐被什么人救走了?!”金凤凰叹道。 即便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目前的状况看起来,也唯有这种解释,能够说得通了。 赫连瀛彻带人在山脚下,寻找了一个下午,天色暗下来之后,才确定收队回去。 正如金凤凰所说,既然没有找到公良缀儿,也没能找到她的尸首,那就及有可能说明,公良缀儿已经被人救走,公良缀儿还活着。 赫连瀛彻默默地期盼着,期盼着公良缀儿还能平安地活着,期盼着能早日将她找到,二人重聚。 马车坠落悬崖以后,被困在马车内的公良缀儿,却侥幸被及时赶到这里的北冥常山王苏颜卿,在炸药发生爆炸之前,及时将公良缀儿就走。 苏颜卿原本与北冥新君苏弼黎立了的约定,要在三个月之内,说服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让出半壁城池,否则的话,苏弼黎定然会出兵征讨大炎,北冥与大炎,固有一战。 为了阻止两国交战,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让两国和平交涉,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苏弼黎主动请缨,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带着自己的书童阿福,赶回大炎。 而苏颜卿刚刚到了大炎,就听说了柔夷公主单蠕和驸马将公良缀儿擒获,并以公良缀儿作为人质,要挟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亲自赶赴阵前交涉。 苏颜卿虽然从来没有与单蠕公主交过手。但是对于她的为人阴险,手段毒辣,却早已经有所耳闻。 苏颜卿知道,公良缀儿被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擒获,一定是凶多吉少。 苏颜卿随即调转方向,直奔大炎与柔夷将军阵前。却在路上再次听说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答应了柔夷军的条件,已经带着人马,抵达阵前的消息。 苏颜卿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赫连瀛彻眼前就是一张陷阱。 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就是要利用赫连瀛彻救公良缀儿心切之情,给他设下圈套,请君入瓮。 以苏颜卿对赫连瀛彻的了解,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有了公良缀儿这个人质在手上,赫连瀛彻就绝不可能不顾及公良缀儿的安危,轻举妄动。赫连瀛彻处境被动,岌岌可危。 苏颜卿有心要帮赫连瀛彻救出公良缀儿,奈何苏颜卿这一次出来,身边带的人手不多。他北冥常山王的身份,也不能允许他动用北冥军,或者是调动那些潜伏在大炎北冥谍者,进行营救。 苏颜卿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带着自己的心腹阿福,赶往大炎与柔夷两军阵前,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这一次,他终于等来了,大炎与柔夷两军交涉,赫连瀛彻与赫连云玦对决的消息。 苏颜卿按照约定的对决时间,提早来到这里埋伏。苏颜卿不好直接出面,参与大炎与柔夷两国之争,只能一直在暗处细细的观察。但见局势不妙,单蠕公主在马车上动了手脚。又见着了火的马车,逐渐失控。苏颜卿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下面接应。 马车坠崖的那一刻,苏颜卿急忙命书童阿福驾车赶了过去,在马车爆炸之前,成功救下了重伤昏迷的公良缀儿。并趁乱将公良缀儿带走。 苏颜卿马不停蹄,将重伤昏迷的公良缀儿带回了自己下榻的驿馆,命阿福叫了大夫,为公良缀儿疗伤。 索性,公良缀儿身上的伤救治及时,并无性命之忧。 苏颜卿整夜守在公良缀儿的榻前,守护着公良缀儿。 望着昏迷中,面色憔悴,想象中公良缀儿那如同涂朱般红润的樱唇也因为伤势,变得不再有一丝血色。 苏颜卿看着面色惨白的公良缀儿,难免心疼。 这时,前去大炎柔夷两军阵前打探消息的书童阿福赶回了驿馆。 “大炎与柔夷两军的战况如何?”苏颜卿守在公良缀儿的病榻前,轻声问进来回禀的书童阿福。 “回王爷!阿福按照王爷的吩咐,回了两军阵前打探,缀儿姑娘坠入山崖之后,炎军重挫柔夷军,柔夷军溃不成军,只得及时撤兵,退回营内。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事后,则第一时间带人到马车坠落的山脚下,四处寻找缀儿姑娘,而后一无所获的赫连瀛彻在天黑之前,只得带了人回了炎营,另做打算。”阿福将自己打探所知,据实以告。 苏颜卿听罢,微微点头。大炎和柔夷两军的战况,与苏颜卿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痛失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就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这对狼狈在狮子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阿福启声问苏颜卿:“王爷如今将缀儿姑娘救回来养伤,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办?是及时通知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将人送还回去?还是说,索性将缀儿留下来?” 苏颜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回应阿福的问话:“现在局势不稳,缀儿又重伤昏迷未醒,出于对缀儿安全的考虑,暂时还不宜将缀儿送还回去。我们还需要再等一等,等缀儿的伤痊愈了,再送她回到赫连瀛彻身边,也不迟。” 第六百八十三章 悲喜交至 赫连云玦被柔夷谍者韩璃月等人救回柔夷营内之后,对公良缀儿的坠崖,一直深感内疚。 赫连云玦本要找到造成公良缀儿坠崖的始作俑者单蠕公主理论,讨要说法,却发现单蠕公主因为晌午时两军的交战,动了胎气。 营中的大夫已经赶过来诊治。而单蠕公主则因卧病在床,腹痛如刀绞一般。 “大夫,公主她怎么样了?” 不管赫连云玦多么不喜欢单蠕公主心狠手辣的行事手段,不管因为公良缀儿坠崖的关系,赫连云玦有多么地怨恨单蠕公主。但毕竟单蠕公主是他的妻子,而此时,单蠕公主还怀着他赫连云玦的骨肉。 大夫诊脉多时,听闻赫连云玦在一旁发问,这才起身恭声说道:“回禀驸马,公主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生了。要即刻做好接生的准备才行。” 单蠕公主如今怀孕七个月有余,因为一路行军打仗,动了胎气,使得腹中胎儿早产。 听闻这个消息,赫连云玦本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如果单蠕公主此时生产,那么在阵前就没有人可以驾驭在赫连云玦的权力之上,架空赫连云玦的实权了。这样一来,也减少了单蠕公主对自己的威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赫连云玦还是会紧张,甚至是担忧起来。或许是因为单蠕公主再不济也是他赫连云玦的妻子,就算二人的矛盾再大,单蠕公主也毕竟是赫连云玦的救命恩人,对赫连云玦恩同再造。 “公主早产,可有生命危险?”赫连云玦启声问大夫。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按照公主平日里的身体素质来看,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毕竟是早产,还是会损伤不少元气,身体也会因此而娇弱一些。而孩子的身体因为先天不足,不能足月,所以也会超差一些。不过,这些都是可以慢慢调养的。” 赫连云玦听闻了大夫的话,心里总算有了安慰。 寝帐之内,侍女依玛进进出出,忙里忙外,而因为单蠕公主身边只有这一个贴身宫女侍奉,整个柔夷营内,除了杜太妃杜妙儿之外,全都是须眉男子,不方面到产房帮忙,所以也只能干瞪眼地等着。 尤其是赫连云玦,一直徘徊在产房外,来回焦灼地踱步。倒是比人生的任何时刻都紧张焦急。 单蠕公主的生产似乎并不顺利。 赫连云玦在帐外等了两三个时辰,才听见帐内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啼哭。 赫连云玦心中窃喜。 又不多时,见宫女依玛挑帐帘出来向赫连云玦报喜,“恭喜驸马,公主生了一个小郡主!” 跟在赫连云玦周围的柔夷将士们齐声贺喜:“恭喜驸马和公主喜得千金!” 赫连云玦闻听急忙关切地询问依玛:“公主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不可以进去看望公主?” 宫女依玛回答:“公主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驸马现在进去,动静不宜太大,千万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那是当然。”话说完,赫连云玦就疾步,挑起帐帘进去。 单蠕公主因为生产和连日来征战的奔波,身体太过劳累和虚弱,已经沉沉的睡下。 赫连云玦守在单蠕公主的身旁,看这原来那么健康,随时随地都充满活力的单蠕公主,现在却憔悴的面色苍白,纵使之前有万千情绪,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也都化作了心中的不忍。 赫连云玦在单蠕公主的床边守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此刻被侍女依玛抱在怀里的襁褓中的婴儿。 那孩子的眉眼之间像极了赫连云玦。 而不经意的笑容,就却好像第二个单蠕。 赫连云玦在帐内里坐了一会儿,为了不打扰单蠕公主休息,赫连云玦就起身,从寝帐中出来,回到了主帐之中。 一天之内,赫连云玦经历和见证了生与死,两件同样对他影响深远的事。 一面是失去公良缀儿的痛苦和自责,而另一面却是迎接新的生命的诞生,流露出来的初为人父的淡淡错愕与喜悦。 即便是有新的生命的诞生,也依旧无法减少任何失去挚爱公良缀儿的痛苦和自责。 本以为赫连云玦再次遇到公良缀儿,是命运对他的怜悯,他也可以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公良缀儿的原谅,与公良缀儿重修旧好。 奈何天意弄人,物是人非。不管赫连云玦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他与公良缀儿是沙场劲敌的敌对关系。 而公良缀儿的死,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然而,他却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间接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赫连云玦虽然自责,虽然懊恼,虽然后悔,但是人心毕竟是自私的,当这一切的怨恨积聚到了顶点,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他竟然将对公良缀儿的死,怨怪到了赫连瀛彻的身上。 赫连云玦认为,如果没有赫连瀛彻的出现,没有赫连瀛彻的从中作梗,一直拦在他与公良缀儿中间,生生的将他们拆散。那么,这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公良缀儿也不会坠崖而死。 与对单蠕公主的怨恨相比,赫连云玦更加不能忍受,赫连瀛彻的存在带给自己的痛苦和耻辱。赫连云玦发誓一定要为公良缀儿报仇,让赫连瀛彻血债血偿!加倍奉还! 赫连云玦在失去公良缀儿的煎熬和痛苦中挣扎,无法自拔,彻夜未眠。 而同样因为失去了公良缀儿,而内心受到煎熬的赫连瀛彻,则也一整夜辗转反侧,不眠不休。 甚至因为心急如焚,而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幸好被副将魏威和金凤凰、弗隐等人及时发现,运气疏络,劝解了赫连瀛彻一回,赫连瀛彻才稍微好些。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赫连瀛彻对赫连云玦的用情之深,已经逾越了生死的界线。那些曾经立誓,说会与公良缀儿同生共死的话,并非是一时冲动的说说而已。 在赫连瀛彻心里,失去了公良缀儿,就如同失去了他的魂魄,就算是为了身上的责任勉强活下去,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空壳而已。 你现在让赫连瀛彻的心活过来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尽快找到公良缀儿,将失踪的公良缀儿平安带回到赫连瀛彻的身旁,与赫连瀛彻团圆。 在场的魏威等人都心照不宣。但是要要哪里去找回公良缀儿,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犯了难。 第六百八十四章 遗忆忘忧 在苏颜卿下榻的驿馆,重伤昏迷的公良缀儿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昏迷中的公良缀儿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熟悉陌生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召唤,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个人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离自己很远。仿佛自己与他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可一转眼,公良缀儿却一件也想不起来。 残存的记忆中,公良缀儿只依稀记得,他赶着马车,冲破重重障碍,带着自己一路奔驰的场景。而公良缀儿却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却看不清他长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公良缀儿多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在睡梦之中,一切变得徒劳无获。公良缀儿的心,也像是突然空了什么似的,隐隐作痛。 直到第三日晌午十分,公良缀儿才从昏迷的梦境中渐渐苏醒过来。 再次醒来的公良缀儿,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一直在自己的病榻前,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公良缀儿完全回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她自己又遭遇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受伤?那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满脑子的疑问,让本来就理不清思绪的她,变得更加混乱。 守了他整整两天两夜的苏颜卿,一看到公良缀儿醒来,就急忙上前关心地询问:“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身边是苏颜卿温柔的话语,可是公良缀儿看着面前这张俊逸温雅的脸,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她完全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与自己有什么瓜葛,两个人是否认识。 “请问……你是?” 耳边是公良缀儿诧异好奇的问话。 那双明澈的眸子里,此刻却少了曾经的灵动,变得空洞起来。 苏颜卿一脸惊讶,又错愕地看着似乎失去了记忆的公良缀儿,他不敢相信,这次意外坠崖,会让她忘记了曾经的所有,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 “缀儿你怎么了?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是苏颜卿,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你坠崖的时候,是我把你救回来的。”苏颜卿耐心又温柔的向公良缀儿一一解释。 “苏颜卿?”公良缀儿口中呢喃了一遍。 对于此时,丝毫没有任何记忆的公良缀儿来说。“苏颜卿”像是一个新的名字。 公良缀儿努力的回想着,然后又努力地摇摇头。看起来有些空洞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对周围未知的恐惧。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受伤的?”苏颜卿不愿意相信公良缀儿就这样失忆了,将曾经发生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公良缀儿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摇了摇头,她确实已经不记得她自己是如何受伤的,也不记得她自己是如何被他救到这里来的。 这是阿福打了水进来,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也急忙凑过来,指了指自己,问道:“缀儿姑娘,你可还记得我?我是我家公子的书童阿福呀!” 公良缀儿依旧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你还记不记得赫连瀛彻?那个你最在乎的人?”苏颜卿想,就算公良缀儿真的已经忘记了所有,她也应当还会记得在她生命中,最与众不同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公良缀儿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的回忆了许久,仍旧没有想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只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公良缀儿会觉得她的心在莫名的隐隐作痛。 阿福见她不说话,于是开口问公良缀儿:“那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公良缀儿想了一想,突然回想起来了什么,点点头,道:“我叫缀儿!” “缀儿姑娘,并没有完全失忆,至少缀儿姑娘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阿福欣喜地向忧心公良缀儿失忆的苏颜卿说道。 公良缀儿却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是刚才听你们两个称呼我,就是用了‘缀儿’这个名字的。所以我刚才才说,我叫缀儿的!难道不是吗?” 书童阿福听到了公良缀儿的回答,忍不住唉声叹气,不由得用手扶住了额头,不知说什么是好。 “看来缀儿姑娘是真的失忆了!”阿福叹道。 谁也没有想到,之前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此时此刻的公良缀儿,就像是一张被清空了所有的白纸,曾经过往的一切,都从她的记忆里抽离消失。 苏颜卿害怕公良缀儿的摔伤,会造成对她身体和大脑的永久性的影响,于是急忙叫阿福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来瞧。 而大夫检查过后的结论,证实了苏颜卿之前的预想。公良缀儿之所以会失去记忆,就是因为之前头部收到强烈的撞击导致。 至于公良缀儿会不会再次恢复记忆,大夫表示,最短有可能三五日就能恢复记忆,长一些,则可能一个月、两个月,多则一年以上。当然还有一种极端的情况,公良缀儿此前的记忆永久性的失去,也许一辈子也恢复不了。 大夫的回答,让苏颜卿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原本以为将他平安救出,及时治愈了她的伤口,等她苏醒过来,就可以慢慢的康复。没想到,命运却开了一个玩笑,让她九死一生,却失去了曾经的记忆,甚至连她自己的身份、名字都一并忘记了。 对此时失忆的公良缀儿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忘却忧虑,忘却伤害的无忧无虑。可是在苏颜卿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他尽自己最大的所能,能够帮助公良缀儿恢复记忆,及早找回那个曾经的公良缀儿。 而苏颜卿的书童阿福,显然已经看出了苏颜卿决心要帮助公良缀儿找回记忆的心意。 一心站在苏颜卿的角度,考虑问题的阿福,不得不背着公良缀儿,劝说苏颜卿。 “阿福知道,缀儿姑娘如今遭遇了失忆,按照公子的性格和为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缀儿姑娘恢复记忆的。可是阿福更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也许,这是缀儿姑娘能够接受公子,与公子长相厮守的契机。公子为何不把握机会,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第六百八十五章 孰君惊梦 “缀儿虽然已经失忆了,但是我也不能趁人之危,趁着缀儿失忆的时候,博得她的好感,骗取她的感情。这并非是君子所为。而且我相信总有办法可以让缀儿恢复记忆的。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要现将缀儿的伤养好。然后我们再一步步地帮助缀儿她恢复记忆。” 即便公良缀儿已经失忆了,即便公良缀儿此时连她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即便苏颜卿明明有机会,培养他与公良缀儿的感情,用新的生活,来填补公良缀儿缺失的记忆,甚至可以带着公良缀儿回到北冥去生活。但苏颜卿仍然做不到,欺骗公良缀儿,也欺骗他自己。 阿福听闻苏颜卿如此坚定的回答。只能叹气摇头。 “那王爷可还记得,王爷临行前,皇上可是交代过,只给你三个月的期限的。如果三个月的期限内,王爷没有说服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那么,皇上就会下令出兵,对大炎下手。阿福是担心,时间紧迫,王爷若是将心思和时间都用在救治缀儿姑娘的身上,恐怕会误了大事。”阿福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空穴来风。苏颜卿为了能够从柔夷军的手中救出公良缀儿,已经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公良缀儿的伤势过重,要初愈,只要也得要半个月,甚至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会白白浪费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在公良缀儿一人身上,影响了苏颜卿此次回到大炎劝降的使命。 苏颜卿微微点头,“我知道你所说的意思。怕我会误了正事。不过,缀儿的事,对我来说,也是大事。为了她别说是一两个月,就是耗费一年,十年,只要她能康复,恢复如常,我苏颜卿也甘愿。不过,你放心,缀儿的身体,需要时间来恢复。但北冥与大炎两国之要务,我也不会因此而耽搁。等缀儿的身体再好些,我再着手去做劝降大炎的要事。” 苏颜卿和书童阿福在内室外说话,忽听见里面的公良缀儿轻声呢喃。 苏颜卿急忙回到了内室,守在公良缀儿的榻前。 只见公良缀儿眉头紧锁,额头沁汗,像是正做着什么忧心的梦魇。公良缀儿一边蹙眉,一边还在口中念道着什么。 可是苏颜卿俯身去听,却还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直到,公良缀儿的梦魇越发频繁而恐怖,公良缀儿才突然惊叫着,惊恐的睁开了双眼,猛然坐起身来。 苏颜卿看着惊魂未定的公良缀儿,忙柔声询问:“怎么了?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公良缀儿抑郁的神情,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梦境中的惊恐与哀伤的情绪中。 苏颜卿耐心询问了两声,公良缀儿才缓过神来,转而对苏颜卿说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既熟悉,又陌生。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可是一转眼,天黑地转,再看他时,那个人却浑身是伤,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想要去救,却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体里的血,一点一点流尽……” 公良缀儿回想着方才梦境的那一幕,禁不住泫然欲泣。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何而哭。难道只是因为方才那么极为逼真的梦境吗?可是,为什么每每回想起梦境中的那个人,公良缀儿竟然会觉得莫明的心痛。 “你可看清了那人的脸?认出那人的模样?”苏颜卿从公良缀儿的转述中,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公良缀儿努力的回想着,却有连连摇头。因为她真的看不清梦境中,那个人的脸,只是觉得那个人好像与自己极为熟悉。她能感受他脸上的笑意,能体会他内心的温暖,可是就是无法触碰,那个人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苏颜卿柔声安慰公良缀儿:“你只是太累了,多休息几天就会好的。至于那些你记不清的梦境,还是不要再想了。以免你再次头痛。” 公良缀儿乖巧温顺的点头,想一个听话的娃娃。 苏颜卿想要将她重新扶回床上躺下,而公良缀儿有些空洞的,失去了灵魂的眸子,忽然闪亮了一下,“既然你说,你是我的朋友,那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是谁,我曾经做过什么,有着怎样的经历?现在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那个似有若无的梦境,其他的,好像都在我的脑海中缺失抽离。我好想将他们一点一点地找回来,哪怕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也好。总要比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你可以帮我吗?” 公良缀儿与苏颜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与陌生人之间刚刚接触时的谨慎和小心。 苏颜卿莞尔一笑,将她重新扶回榻上躺下,启声回应:“现在天色已经入夜了。你还是安下心来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再慢慢地将你的过去,一一说给你听。” 虽然依旧对眼前这个自称做是自己朋友的苏颜卿赶到陌生,但现在完全失忆了,又身负重伤的公良缀儿,除了能够选择信任面前这个温雅的男人之外,公良缀儿没有其他的选择。 即使公良缀儿内心还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她还是暂时的忍住了。听从了苏颜卿说的话,不再开口追问。 不过因为频繁的梦魇,公良缀儿只要躺在床上,脑海中就会隐约浮现出那个人依稀的模样。甚至有点惧怕,她会再次遇见那血粼粼的场景,再次莫名地为之心痛。 那个梦境中反复出现的人是谁?公良缀儿又为什么会梦到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与他有什么联系好渊源?只要想到这些,想到与那个梦境中的人有关的一切,公良缀儿的头,就会瞬间炸裂开来。 苏颜卿似乎看出了公良缀儿内心中的焦虑与恐惧。 “放心好了。你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旁守着你,直到你再次睡着了为止。” 公良缀儿的印象中,这个刚刚接触了不到两天的男子,对自己似乎更外温柔,那种温柔是如沐春风般,令人内心舒畅而又安稳。仿佛给人一个安心和踏实的感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公良缀儿完全回想不起来的记忆中,仿佛曾经也有什么人,这样让自己安心过。 公良缀儿在苏颜卿的守护和陪伴下,渐渐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再次梦见那个人的时候,能够一眼认得出他是谁。 第六百八十六章 围魏救赵 失去了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显然对柔夷军,对赫连云玦完全没有了顾忌。 从失去了公良缀儿的悲伤中,渐渐走出来的赫连瀛彻,决心要正面进攻,势要歼灭来犯之敌。为大炎除掉赫连云玦这个祸害。 柔夷单蠕公主生产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炎营。对大炎来说,趁着单蠕公主这个毒妇身体不济,安心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发起进攻,是再好不过的绝佳时机。 赫连瀛彻吩咐下去,大炎开始对柔夷来犯之敌,发动了总攻。 与此同时,已经赶到了大炎帝城城门下的柔夷另一波负责偷袭的兵马,在主帅狄迈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对帝城发动进攻。 早已有所准备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亲自挂帅,出城御敌,势要将来者不善的柔夷敌军,抵挡在帝城之外,绝不能让他们的铁骑踏入帝城半步,祸乱帝城无辜的百姓。 炎军在答应边塞要处,和帝城后方分别出兵抵御外寇,与先后两拨柔夷军叫上手上来。 而另一端,毛遂自荐,带兵去了柔夷,直捣柔夷老巢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也奔赴到了柔夷边境。一路穿小道,分兵包抄柔夷国都。打算赶在柔夷没有来得及快速反应之前,攻下柔夷国都。让进犯大炎的柔夷军自顾不暇。 柔夷国王吉尔克还在殿内,抱着美人,品着美酒,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甚至还天真的以为,他按照女儿单蠕公主的计谋,兵分两路,偷袭进犯大炎的帝城,会迫使大炎不得不分散兵力,用来应对柔夷军的两面夹击。 可是柔夷国王吉尔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孤注一掷,几乎将柔夷兵力倾囊出动,根本就是一个不计后果的,错误的决定。 此时,柔夷的精兵强将已经被吉尔克全都怕了出去,留在柔夷国都的兵力不足原来的四分之一,根本就不足以应对其如其来的状况。 而柔夷国王吉尔克也为了他自己的错误,而差点葬送了柔夷的江山。 等到吉尔克反应过城池被炎军围攻的时候,公良耀带领的炎军已经攻打到了吉尔克的眼皮底下。 等吉尔克下令派兵迎战之时,炎军已经冲破了柔夷国都的城门,势如破竹般的攻进了柔夷都城内。 虽然大炎和柔夷军两者的兵力上下差不了太多,攻打柔夷的兵卒人数,与戍守柔夷国都的兵卒人数,也几近相同。但是戍守在柔夷都城中的兵将却多是残兵败将,根本不堪一击。 最最重要的是,柔夷几乎所有常胜的大将,都被贪急求快的吉尔克放去了大炎。 柔夷都城全然没有能善于领兵作战的贤臣出兵御敌。 这让吉尔克不禁急得满头大汗,焦头烂额的,几乎束手无措。 柔夷国王吉尔克现今从大炎边境上撤回一部分兵卒,回来增援,显然是来不及。可是又不能指望着貌合神离的同盟国北冥出手搭救。这让吉尔克十分为难。 权衡利弊下,吉尔克最终还是决定写书信给单蠕公主,请求一部分增援,而柔夷都城,则只得交由柔夷太子戍守,领兵对抗。 然而柔夷太子实力不济,领兵打仗也只会纸上谈兵,再加上平日里,因为吃不了苦,而从来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只会你攻我守,你进我退。完全不懂得变通。使得原本就局势不利的柔夷,更是雪上加霜,陷入了被动之中。 公良耀一路冲破了重重障碍,闯过了重重关卡,一路打得柔夷太子所带着柔夷军节节败退。一直攻打到了柔夷都城皇宫之外。 柔夷太子和其他几名宫中的皇子带兵死磕,死守柔夷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柔夷皇宫。柔夷弗城千钧一发,生死一线。情况十分危急。 前线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带领的炎军拼死周璇的赫连云玦,最先受到了柔夷都城告危的消息。 赫连云玦有心想要帮忙,却因为赫连瀛彻和那些炎军攻势猛烈,赫连云玦一时间无法抽调出足够的兵力来,调回柔夷都城增援。也担心这是炎军精心上演的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唯恐上当。 而单蠕公主因为刚刚生产,也需要人照顾,不宜车马劳顿,一路颠簸地回到柔夷都城,这个危险之地。 且赫连云玦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他在柔夷之时,就已经听说了柔夷太子能力平庸,领兵打仗,只会纸上谈兵,毫无经验,也欠缺计谋。 如今,赫连云玦听到了柔夷都城为炎军出兵围困的消息,又听说了吉尔克将戍守都城的重任,竟然交到了实力有限的柔夷太子手里,就知道,他会十有九败。撑不起大事。 柔夷落在了实力平庸,又过于迂直的柔夷太子手中,早晚会有失利摔跤的时候。 赫连云玦大可以,利用这一点,让柔夷那些朝臣,甚至是自以为是的柔夷国王吉尔克看看,他们所选择推举的太子,是否真的能将坐稳柔夷的江山。 赫连云玦回了一封书信,暂时放弃了对柔夷都城的增援,而是将这个重任,交付到了以韩璃月为首的柔夷谍者们的身上。 要求他们召集一部分潜伏在大炎的柔夷谍者,即刻回柔夷都城增援。并特意祝福了韩璃月,让她命人暗中行事,擒贼先擒王,先暗中除掉了领兵攻打柔夷的主帅,那些柔夷军自然会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为了解柔夷都城的燃眉之急。并不曾受命于赫连云玦的柔夷谍司韩璃月还是听从了赫连云玦的吩咐,即刻召集柔夷谍者,回柔夷增援。 赫连云玦这招调虎离山,将韩璃月派回了柔夷,彻底地架空了一直大权独握的嚣张公主单蠕。 如今大炎的兵权在赫连云玦的手上,赫连云玦决心,带领柔夷军,与赫连瀛彻率领的炎军决一死战。 大炎一方,因为听说了公良耀所带领的炎军已经抵达了柔夷,并成功攻进柔夷都城,给了柔夷后方以及重创,顿时士气倍增。 远在大炎帝城作战的柔夷将军狄迈,听说了柔夷都城被炎军攻破的消息后,不禁破口大骂,骂炎军的狡黠和诡诈。 然而,对柔夷、对吉尔克赤胆忠心的狄迈,并不打算向赫连云玦那样,对柔夷都城的燃眉之急,袖手旁观,而是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调出了一半的兵力增援。导致帝城中柔夷军的兵力不济,进退维艰。 第六百八十七章 还治其人 单蠕公主刚刚生产不久,无意间听闻了柔夷都城有难,向赫连云玦求助,赫连云玦却选择了袖手旁观,置柔夷都城安危于不顾,于是忍不住,直接找到赫连云玦理论。 “柔夷都城有难,被炎军围攻,父王。已经写了书信给我们,向我们求助。可你为什么在明知道都城有难的情况下,却不肯调兵回都城?。你知不知道,多耽搁一日,都城就会多一日的危险?!”单蠕公主拖着虚弱的身体,质问来到寝帐中,看望自己的赫连云玦。 “公主请先消消气。我没能及时派兵回去,自有我的苦衷。现在炎军进攻猛烈,我们阵前的这些兵将,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只能勉强对抗炎军的进攻。如果我现在将我们的兵力抽调一半增援柔夷都城,那么我们这里就会兵力不济,根本无法抵御比我们的兵力多一倍的炎军。我们此刻掉兵回去,就中了敌人调虎离山的圈套,导致之前所做的努力,前功尽弃。难道公主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付之东流,白白让大炎得了便宜?!”赫连云玦理应分析道。 “我们也不能看着都城和父王有难?见死不救?!”单蠕公主的情绪依旧很激动。 “都城有难,我们当然要救。但也要量力而为。我已经派了韩璃月带着柔夷谍者,立即赶回去援助。在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到达都城。” “就他们十几个人,杯水车薪。如何能够抵御敌人上万兵力?你放他们回去,不相当于以卵击石?!让他们白白送死?!”单蠕公主不得不怀疑赫连云玦的用心。 “对付炎军,并不一定要实力相等的去硬拼。如果韩璃月能带着所有的柔夷谍者们偷偷的潜回去,像幽灵鬼魅一样,潜伏在暗处,暗中刺杀大炎的主帅,使那些炎军群龙无首,成为一盘散沙,不是比正面应战更具有杀伤力,更能够解决问题吗?韩璃月她们是公主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我想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完成暗杀大炎主帅的任务,更能够让问题迎刃而解。同时也不至于我们现在所做坚持的事情,化为泡影,付之东流。” 单蠕公主仔细听着赫连云玦所说的话,觉得赫连云玦的分析还是有一定的道理。自从那日赫连瀛彻救公良缀儿不成,公良缀儿又意外坠崖之后,赫连瀛彻就一心想着要与他们柔夷军决一死战,为公良缀儿报仇。 哀兵出征,十有九胜。 更何况,他们现在手里已经没有了,可以牵制住赫连瀛彻和炎军的人质。赫连瀛彻更加可以无所顾忌,毫无后顾之忧发起猛攻。 听了赫连云玦的解释,又理解了赫连云玦做出这个决定的初衷,单蠕公主才稍微觉得心头的火消了一些。不过,单蠕公主还是会禁不住牵挂身在柔夷都城,还没有脱离困境的父王和皇兄。 正当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在帐内说话之时,帐外兵卒来报,赫连瀛彻又带领炎军发起了第二轮猛攻。 赫连云玦来不及宽慰单蠕公主,起身就出了营帐,挂帅御敌。 战场上,赫连瀛彻和赫连云玦两个人再次相见。两个人分别立马在前,遥望对方。光是那水火不容的眼神,就足以将对方吞噬。 “朕原本以为你会对缀儿手下留情,毕竟你曾经也喜欢过缀儿,对缀儿应该还有一些感情,还不至于故意出手伤害她。没想到,你却纵容单蠕,暗中算计,害得缀儿跌入悬崖,至今生死未卜!就凭这一点,朕就恨不得将你粉身碎骨!亲手为缀儿报仇!”赫连瀛彻尽量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也还是怒不可遏地将这一切心中的话赫然说出。内心撕心裂肺,表面却强装镇静地无奈与矛盾,将赫连瀛彻一片片地撕扯开来,痛之又痛。 只要一想到当时公良缀儿随着马车一同坠入山崖的那个画面,赫连瀛彻就忍不住痛心疾首,恨不得能与公良缀儿一同赴死。 如果不是身上还肩负着责任与使命,如果不是公良缀儿的大仇,还没得已报,赫连瀛彻说不定此时已经随着公良缀儿一同坠入山崖,追随她而去。 赫连云玦听着赫连瀛彻厉声的痛斥,扬唇一笑,出言反驳道:“你以为失去了缀儿,我就不会难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失去缀儿的痛苦,我赫连云玦绝对不会比你赫连瀛彻少一点!缀儿的死,并非是我的所愿。如果不是你们暗中使诈,想移花接木,将缀儿抢夺回去,单蠕怎么会一怒之下,万不得已之时,派弓箭手射火箭,点燃了马车!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赫连瀛彻!是你亲手造成了缀儿坠崖,是你亲手杀死了缀儿!为缀儿报仇雪恨的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两个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在沙场阵前,声嘶力竭。互相痛斥,推责对方的不是。仿佛将过错推到了对方的身上,自己内心的伤痛就会减少一点。 “朕与你多说无益!你拿命来就是了!”赫连瀛彻说罢,挥师策马上前,与赫连云玦带领的柔夷军厮杀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听闻了柔夷单蠕公主刚刚生产一事的侠女金凤凰,决心趁着两军交战的混乱之际,自己偷偷的潜入敌营,趁其不备,抓了单蠕公主和孩子,以此来要挟的柔夷军撤兵。 所谓以此之道还之彼身。 金凤凰谋划好了对策之后,并没有将此事向赫连瀛彻或是副将魏威两军说明,而是想要暗自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成此事。将毒妇单蠕公主擒住,交由赫连瀛彻处置,为公良缀儿报仇。 然而金凤凰刚有了计划,正准备动身实施之时,却被一直暗中观察她一举一动的江湖少侠弗隐识破。 弗隐拦住金凤凰的去向,疾声问道:“金姑娘不随皇上去阵前杀敌,冲锋陷阵,却一个人留下来,鬼鬼祟祟的,要去何处?!” 金凤凰转头一瞧,竟然是弗隐拦住了她的去路。面对弗隐的追问,金凤凰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弗隐知道了她的计划,会将此事与赫连瀛彻和盘托出。赫连瀛彻自然会担心金凤凰的安危,绝不会让她独自去柔夷敌营营中犯险。 第六百八十八章 蛇蝎妇人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你要去柔夷敌营擒住单蠕公主对不对?!”弗隐见金凤凰迟迟不语,抢声说道。 金凤凰惊讶的瞧着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的弗隐,直率地反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拦着我,不让我去吧?” 弗隐粲然一笑,“我说是真的这么想,就不过来找你了,直接去向皇上禀明,让皇上来阻止你做傻事,不是更好?” “那你现在是?!”金凤凰不知弗隐打着什么算盘。 “你既然要去敌营一探究竟,去劫持单蠕公主,我又知道了你的计划,当然要算我一份!这次行动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两个之间好歹也有一个照应!”弗隐笑答。 “去敌营擒获单蠕公主不是一件儿戏!你跟我一同去,我怕目标太大,动起手来反而不方便。” “这有什么?!我跟你一同去,只不过在你身边多了一个帮手而已。。况且我的轻功还算不错,帮你扛着那单蠕公主回来,当个苦力,打打下手也好。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弗隐再三恳求。金凤凰有点心软,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都答应了他。 两个人着手准备好了一切,便趁着前方两军交战之际,动身去了柔夷敌营。 单蠕公主刚刚生产,有心随赫连云玦一同征战,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干着急,却帮不上忙。这让历来雷厉风行的单蠕公主十分懊恼。 单蠕公主听说前方战况激烈,心中一直担忧着赫连云玦的安全,更担心柔夷军的成败,所以只能焦急的留在帐内,等候前方的消息。 可是单蠕公主没有等来前方胜利的消息,等来的却是大炎营内的双侠金凤凰和弗隐。 金凤凰和弗隐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率先解决了帐外为数不多的守卫,又偷偷的打晕了正在哄孩子的宫女依玛。 等到单蠕公主发现这两个人闯起来的时候,金凤凰的刀,已然架在了单蠕公主的脖子上。 “别动,当心我的刀剑无眼!”金凤凰沉声说道。 单蠕公主神色极为镇定地看着他们,一眼认出来,站在自己近旁,正在用刀架着自己脖子的女人,正是那日赫连云玦与赫连瀛彻二人在屠龙谷对决时,向自己投飞镖暗算自己的女人。 “是你?!”单蠕公主微微皱了皱眉。 单蠕公主见识过金凤凰的实力,金凤凰的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但是现在单蠕公主身体还很虚弱,正在坐月子,力量上与之相比,很是悬殊。再加上金凤凰的身旁还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单蠕公主虽然没有与弗隐打过照面,交过手,但看得出来,金凤凰带来的这个少侠,身手也不在话下,自然也是一个练家。 “你们这次趁两军在前方交战,故意偷袭,就是想要将我劫持,好用我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柔夷军撤退的吧?” 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单蠕公主出奇的冷静。 金凤凰笑道:“你果然聪明!我们就是想要叫你劫走!一来是为了公良小姐报仇!二来,就是劝赫连云玦和柔夷军尽快收手撤退!当然,你可以借用这个法子,来试探一下,赌一赌,赫连云玦会不会真的一心一意想救你,而放下所有。” 单蠕公主淡然笑之,“我现在身体虚弱,你们想要将我劫走,倒是会有不小的难度。你们想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套用我之前用过的方法,来威胁赫连云玦,做出不利于柔夷大业的决定,还是太过天真了一些。你们既然是赫连瀛彻的人,就应该知道,赫连云玦最最在乎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个被我的人一箭射下悬崖的香消玉殒的公良缀儿。赫连云玦的心上人死了,又已经知道是我亲手暗算所谓,你们觉得他会抛下一切,去救一个杀害他心上人的凶手吗?你们抓我过去,丝毫起不到你们想要的作用!反而白费力气!” 单蠕公主想要用语言拖住他们两个,等待时机,趁机逃脱。 “你别废话!用你的命,究竟能不能威胁住赫连云玦!我们试试就知道了!”金凤凰说着,身手要绑了单蠕公主。 那单蠕公主也不挣扎,只是笑看着,依旧不听劝告的金凤凰。 弗隐隐隐觉得单蠕的表情和反应不大对劲,突然联想到单蠕公主善于用毒,会不会是她早有防备,暗自下了毒? 想到这些,弗隐急忙出口叫住金凤凰:“且慢!小心有毒!” 然而,当弗隐开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金凤凰已经伸手触碰到了单蠕公主衣服上的金片。 等金凤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中了毒,触碰到单蠕公主衣服上的金片的手心,顿时变成了黑色。 金凤凰紧忙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单蠕公主得意地呵呵一笑,对中了她的腐金散之毒的金凤凰说道:“我方才已经好心提醒过你了,说了让你不要动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可是你依旧不听劝告,非要叫我拿下。所以我只能出手自保。你大概没想到吧?我衣服上的金片都已经喂好了腐金散,就为了防止在战场上有特殊意外的情况发生时,谋得自保的手段。现在你已经中了我腐金散之毒,要不了七日,你就会毒发身亡而死。而只有我才有腐金散的解药!” “你这个毒妇!还不快点把解药拿出来!”弗隐疾声冲单蠕公主要解药。 “你们若是这次放了我,现在就回去,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们,三日后,会派人给你们送去解药。不过,你们若是继续一意孤行,非要抓了我不可,那么,我也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抓她一个作为我的陪葬!”单蠕公主讥笑回答。 “弗隐,不要听她这个毒妇的。她阴晴不定,心如蛇蝎,怎么会言而有信!反正我也已经中毒了,不如,我直接将她带回去,让一国堂堂的公主为我长命,但也不是什么赔本的买卖!”金凤凰说着,又要上前去绑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当然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命!但是我相信,你不会不在乎她的命吧?” 单蠕公主和金凤凰二人回眸一瞧,弗隐不知何时,竟然抓了襁褓之中的单蠕公主之女——小郡主乐安。 “安儿!”母女连心,即便是狠毒如单蠕公主这般,也不法接受自己襁褓的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六百八十九章 襁褓之变 “你们快放了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一向沉着淡定、处变不惊的单蠕公主,此刻,却因为救女心切,还是慌了一些手脚。 孩子终究是她的软肋。 “你若是想要换回孩子,就把解药给我们!不过我提醒你,不要企图耍什么花招!你的孩子在我们手上,你的决定将直接导致你的孩子是否能够平安。”弗隐启声开口警告。 “解药现在不在我的身上。你们若是想要获得解药,只要自己到桌角的箱子里去取!”单蠕公主犹豫了一阵回答,担心弗隐他们真的会伤害她的女儿,于是迫不得已吐口。 弗隐怕单蠕公主耍花招,于是让单蠕公主自己亲自到箱子里去取。 单蠕公主没有办法,只好照着弗隐说的去做。 单蠕公主来到桌旁,伸手打开了一个木箱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瓶解药,交到了金凤凰的手上。 “这是你们要的解药,我已经按照与你们的约定将它给你们了。那么请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兑现诺言放了我的孩子!”单蠕公主的目光始终不离乐安郡主身上。 弗隐扫了一眼金凤凰手中的解药,反问单蠕公主:“这解药该如何服用?” 单蠕公主回答:“里面有三粒解药。一日一粒。连续服用三日,就可以解除她体内腐金散的毒。” 单蠕公主这么畅快的就把解药给了他们,让弗隐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顾虑和怀疑,担心诡计多端的单蠕公主是否有诈。 “你们现在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了吧?”单蠕公主焦急跟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金凤凰所中的毒,总要服用过了解药,验证了之后再说放不放你女儿的事。如果你其中有诈,敢诓骗我们,那我们可就不敢保证,你的女儿是否能够顺利的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弗隐垂眸,瞧了一眼睡得香甜,完全没有被惊扰的乐安郡主,转言对单蠕公主继续道:“你放心,如果你给我们的是真正的解药。我们自然会与你们和平谈判,放了这个孩子。不过在此之前,这个孩子,我们还需要借用一下,将她带回炎营。” “你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单蠕公主怒斥弗隐的卑劣。 “言而有信,是要对君子而为的。怎么能够用在你这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毒妇的身上?我们这么做,也无非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礼尚往来而已。” 弗隐他们说话的工夫,帐篷外的守卫已经搬来了救兵。金凤凰深中腐金之毒,行动受限。弗隐为了照顾金凤凰,也不好再继续与单蠕公主纠缠。只好带着金凤凰和乐安郡主安全撤离。 而单蠕公主怕他们两个人伤害孩子,不敢苦苦相逼,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离开。甚至援兵已经到达的时候,也下令放行,不敢为难他们。 弗隐乘快马,带着金凤凰和襁褓中的乐安郡主,及时赶回炎营。 弗隐回到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金凤凰服药运功。 一切果真如单蠕公主所说,服用了解药之后的金凤凰,身体确实好转了不少,连掌心的那团黑气,都在慢慢的变淡,人的精神也变得爽朗了很多。 稍做休息的金凤凰,看着襁褓之中的婴儿乐安郡主,启声询问弗隐:“都是我不够小心,我早就应该预料得到,那个心肠歹毒的单蠕公主会使用阴谋诡计的。是我一时疏忽,竟然找着了她的道,中了毒,这才拖了后腿,没能第一时间将她抓获。现在我们只将这个襁褓中的婴儿抱回来,用这个孩子来威胁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我们预想当中的效果。” “世上没有多少父母,是不心疼孩子的。他们知道孩子在我们的手上,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孩子平安地救回去。将这个孩子带回来,我倒是觉得比抓了那个单蠕,更能有效的威胁赫连云玦和柔夷军。有了这个孩子,我们就能赢得与他们谈条件的机会。”弗隐笃定地回答。 两军的交战还没有停止。赫连瀛彻与赫连云玦在沙场刀兵相向,厮杀的如火如荼。 可正是在两军交锋最激烈的时候,赫连云玦也听闻了柔夷营内兵卒慌慌张张跑来传报的信息。赫连云玦闻听单蠕公主和孩子遭遇危险,立即调转马头,带队收兵,第一时间赶回柔夷营内。 赫连云玦赶回营内的时候,他与单蠕公主的女儿——乐安郡主,早已被偷袭柔夷戎营的弗隐和金凤凰两人劫走。 赫连云玦在帐内看到的,是单蠕公主越发憔悴苍白的脸。 赫连云玦上前,一把抱住单蠕公主,关切的询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单蠕公主木讷的摇摇头,涣散的目光有些呆滞,失去女儿的惊魂未定和痛心疾首,还写在脸上。 “安儿!安儿被大炎那边的他们劫走了。”许久单蠕公主才渐渐缓过神来,启声开口,将女儿乐安郡主如何被大炎的人劫持走的整个过程,转述给赫连云玦听。 赫连云玦听罢,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人冲进敌营,将女儿乐安郡主从大炎敌人的手里平安抢回来。 更加理性而冷静的单蠕公主,一把将他拉住,“安儿现在还在他们的手上,我们现在不能贸然出兵。不能与他们有正面的冲突,以免惹恼了他们。唯恐他们会对安儿不利。” “他们将我们的女儿抓走,无非就是想利用我们的女儿,来要挟我们,同我们柔夷谈条件!我没有想到现在连赫连瀛彻都变得这么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连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都不放过!”赫连云玦说着,握紧了拳头砸向了桌面,发泄心头的一股恶气。 “难道驸马还没有看出来吗?他们之所以会不择手段,用最卑鄙的趁虚而入,攻其不备来抢走我们的孩子。已经从间接说明了,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这场战役中取得最后的胜利,真正的打赢我们。他们的投机取巧,正是他们心虚的表现。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等待着他们主动与我们谈判。只要他们敢提出条件,我们就一定有办法能够换女儿平安回来。”单蠕公主娓娓道来。 第六百九十章 梦有灵犀 此前激烈应战的柔夷军,突然调转方向,收兵而逃。唬得炎军根本弄不明白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副将魏威担心其中有诈,便不再继续追赶,而是同赫连瀛彻一道收兵回营。 赫连瀛彻和魏威刚回营帐,就见弗隐进来求见。 弗隐将自己和金凤凰是如何趁虚偷袭柔夷戎营,金凤凰又是如何中了单蠕公主的毒,以及他们是如何将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的女儿乐安郡主劫回炎营的前前后后,都说给了赫连瀛彻听。 “怪不得他们会突然撤兵,匆匆忙忙的赶回营地。缘来是你们两个,偷袭了柔夷营内,将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的亲生骨肉,给抱了回来!不得不说,这个一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方法,确实高明!对待这种小人,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能心慈手软!上次他们劫持了公良小姐,主动挑衅,这次风水轮流转,也是该让他们好好尝尝苦头了!”副将魏威听闻弗隐之说,心中为之振奋。 赫连瀛彻的面色却显得有些凝重。 “你与金凤凰不与朕应战,原来是为了偷袭柔夷营地,准备将单蠕公主生擒活捉,逼迫赫连云玦不得不就范,答应大炎开出的任何条件,立刻收兵撤退,退回柔夷!不过你们两个可知道,你们这样做有多危险?幸好他们没有防备,如果他们事先安排好了兵力,在那里埋伏着,守株待兔,岂不是中了埋伏?没有事先上报,就做出如此危险的行动,断不可再有第二次!”赫连瀛彻略显严厉的语气,确实实实在在的再为弗隐和金凤凰的安危着想。赫连瀛彻在这个时候,他们其中再有任何一个人有事。 “弗少侠和金姑娘两个人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虽然方式,方法上有所差缺,但是初衷毕竟都是好的。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在手上,赫连云玦也好,单蠕公主也罢,都不能奈大炎如何。让他们停止战乱,立即撤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副将魏威禁不住为弗隐和金凤凰两个人说话。 “朕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他们抓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回来,用这个孩子来威胁敌人撤退,还是有违仁义。不过在那种危急时刻,朕也能理解他们迫不得已的做法。现在阵前的条件艰苦,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炎营,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合适的人来照顾,万一这个孩子有了什么闪失,反而是会事倍功半,彻底激怒了柔夷。”赫连瀛彻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 炎营多是须眉将士,而金凤凰、纤云和弄月她们有是还未出嫁的女儿身,此时此刻,如何喂养这个小婴儿,都成为了除了行军打仗以外,最令人头疼的事情。 “皇上这一点不用担心。纤云和弄月她们二人曾在宫里,跟随着公良小姐照顾过太子殿下,自然也应该能够照顾好这个孩子。至于这个孩子的喂养,草民想,大可以命兵卒到山里抓回一只母羊,或者是奶牛,羊奶和牛奶带喂养这个孩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个孩子现在在我们的手上,微臣想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他们应该会比我们更加着急,与我们谈条件,尽快救回这个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在我们这里,应该也呆不了几天。”弗隐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副将魏威也接连点头,觉得可行。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皇上打算让他们撤兵停战,还是打算要为公良小姐报仇雪恨,手刃了仇人?”魏威比赫连瀛彻自己更早一步看透了赫连瀛彻此刻有些纠结的心。 “朕虽然特别想亲自手刃了叛臣赫连云玦和毒妇单蠕公主。但是个人恩怨在江山社稷面前不值得一提。就算朕不甘心,也会一切以大局为重。让柔夷停战撤兵,停止两国的战火,回归和平,才是迫在眉睫的要紧之事。” 赫连瀛彻转眸吩咐魏威将军:“魏将军,你明日派人去敌营送议和谈判的书涵。如果他们肯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立即停战撤兵,我们就会遵守约定,将赫连云玦的女儿乐安郡主安全送还回去。不过在他们没有正式答应我们条件之前,他们的女儿暂时还是交由我们来照顾。若是他们在其中,耍什么阴谋手段,或者是给金凤凰的解药有诈,则我大炎兵将定会同仇敌忾,杀它个片甲不留!” “是!” 赫连瀛彻启声又对弗隐嘱咐道:“你与金凤凰冒险偷袭柔夷敌营,虽然有功,但朕并不提倡如此冒失的冲动行为。希望你们小惩大诫,下次不要再冲动做傻事,任何计划都要三思而行,绝不能擅自做主,横冲直撞,再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朕会吩咐纤云和弄月二人去照顾乐安郡主和金凤凰。今日,你们也辛苦了,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就早点下去休息去吧。” 副将魏威和弗隐听令,欠身告退。 残烛冷帐之内,赫连瀛彻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地念想着不是去向,生死未卜的公良缀儿。口中轻声的呼唤着:“缀儿,朕好想你!你现在究竟在哪儿?朕要如何才能找到你,与你团圆?” 这夜,依旧留在驿馆内养伤的公良缀儿,在沉沉地睡梦之中,再次梦见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睡梦中,公良缀儿即便是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却依旧模糊。耳边只是不停的在传来那个人的呼唤,直到公良缀儿渐渐的听清楚,梦中重复出现的那个人是在一直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可是自己动也动不了,就像身体被锁住了一样。嗓子也在睡梦中失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情绪都哽咽着,没有了任何表达的途径。 公良缀儿只是觉得,梦中重复出现的那个人的每一声呼唤,都让她闻之落泪,那反复出现的莫名心痛的感觉,又再次的涌上心头。 似乎两个人之间是有着心灵感应一般,即便是在梦中,不能说不能表达,甚至不能行动的公良缀儿,现在那一声声单一而又深情的呼唤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焦灼和忧伤。仿佛那一刻,他的心也痛得像自己一样,无以复加。 公良缀儿多么希望自己能离他在近一点,看清楚他的脸,却依旧是无能为力,连睡梦中的重逢,也是如此短促,梦境突然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第六百九十一章 记忆碎片 “你又做梦了吧?是不是又梦见了那个令你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像公良缀儿这般从梦境中惊坐起来,一直陪护在她身旁的苏颜卿不知已经遇到了多少次。 公良缀儿缓缓地点点头,悠悠地问苏颜卿:“你上次不是说好了。会跟我说我的过去,帮助我找回记忆的嘛!我现在好像知道,那个重复出现在我梦境中的男人,究竟是谁?我是不是曾经认识他?” 苏颜卿虽然无法感知公良缀儿的梦境,但是他可以猜得不离十,公良缀儿梦境中反复出现的那个人,那个可以让公良缀儿即便是记不清他的脸,也能为他莫名心痛的人,就是她潜意识中依旧有所保留的赫连瀛彻。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梦境中,究竟出现过什么,但是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反复出现在你梦境中的那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赫连瀛彻。”苏颜卿不忍心隐瞒。 “赫连瀛彻?!”公良缀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点点头,“我之前听你提起过。那么,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你应该知道那个反复出现在我梦境中的赫连瀛彻与我的关系?对吧?” 公良缀儿询问得小心又谨慎,但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公良缀儿觉得,苏颜卿一定知道赫连瀛彻究竟是谁。 “难道你真的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苏颜卿问。 公良缀儿眼神空洞地摇摇头。 “赫连瀛彻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你生命中的挚爱。这次你有危险,被敌人劫持,就是他冒险冲出来救你的,你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苏颜卿越是这么问,公良缀儿的心中就越是感觉到茫然。 公良缀儿确实已经记不清楚曾经的一切。即便她能够感受到梦境中,遇到那个叫做赫连瀛彻的人,每次醒来,公良缀儿都会觉得心如刀绞一般,可是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这次苏颜卿的提醒,让公良缀儿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个反复出现在自己的睡梦中,让自己为之痛心的人,竟然是自己失忆之前的恋人。 苏颜卿见公良缀儿正在仔细地回想着,不由得再次启声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是怎么重伤昏迷的?” 公良缀儿认真想着,再次茫然地摇头,“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像是在一辆马车里,有人正驾着马,一路颠簸,好像还有什么一团红色光亮起,接下来的事,我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索性,公良缀儿对于她坠崖的事,好歹还有一丝依稀残存的印象。 “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马车里?!那个在马车前拼命驾车的人,又是谁?!那团红色的刺眼的光亮又是什么?!” 公良缀儿努力地回想着些脑海中生成的疑问,苦思冥想,一无所获。 “让我来告诉你,你之前被柔夷敌军所俘,赫连瀛彻为了救你,就假扮了侍卫,潜伏在敌军阵队中,是他无辜生命危险,跳到马车上,想要带你逃离。可惜马车被身后的柔夷军弓箭手射中了火箭,着了火,马匹受到了惊吓,失去了控制。被困在马车上的你,随着哪辆马车,一同跌入了山崖。之后,就是经过了哪里的我,将你救了回来。” 苏颜卿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说给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有点不明白,“我是柔夷军的俘虏?!可是柔夷军为什么要抓我?!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两军交战的战场?!赫连瀛彻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又怎么会出现在沙场,混入敌营,舍命来救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颜卿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么早,就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公良缀儿。在公良缀儿养伤的这段时间,情绪的稳定对于公良缀儿来说是最重要的。如果,公良缀儿知道了所有的实情,会不会开始焦急担忧大炎与柔夷两军交战的战况,更会担忧赫连瀛彻的安危。 “我相信,这些事,你一定都知道,所以,我恳请你能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因为我好像可以尽快地找回记忆。因为只有找回了记忆,我才能找回我自己。” 公良缀儿的诚恳和再三恳求,还是打动了苏颜卿的心。苏颜卿狠狠心,还是决定将这残酷的真相,据实以告。 “你会出现在大炎和柔夷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是因为你当时的身份,是代替你的孪生哥哥公良耀,临危接任他对抗来犯的柔夷军的平夷大将军,挂帅坐镇指挥。然而,却在与柔夷单蠕公主等人的交战中,中了单蠕公主的诡计,被单蠕公主所获。而你心中一直牵念着,甚至是失忆了之后,还会不断梦到他的赫连瀛彻,则是大炎当今的圣上大炎的新帝。敌军用你的性命来威胁赫连瀛彻,要挟他亲自来阵前谈判,赫连瀛彻为了救你,不顾个人安危,从帝城率兵而来,欲将你救出,多次尝试未果。后来,就发生我之前所说的那一幕。” “我竟然是代替了哥哥,领兵出征,成了对抗柔夷军的大炎将军,而赫连瀛彻,竟然是大炎的皇帝?!”公良缀儿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离奇的话,若不是她现在比较信任的苏颜卿亲口说出来。公良缀儿是铁定不会相信的。 “那么,你当时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在哪里坠崖,又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山崖脚下,为什么会那么巧地,刚好接到我,将我救下?既然我和赫连瀛彻的身份,如此不同,那么,你呢?你会不会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连日来,公良缀儿一直被苏颜卿安排在了驿馆休息养伤,而公良缀儿这几日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苏颜卿回到他自己的府宅和住处,而且,公良缀儿隐隐感觉苏颜卿,甚至是他身边的书童阿福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在故意瞒着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公良缀儿,眼前自称是自己好友的苏颜卿,也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物。 面对如此机敏而又警觉的公良缀儿,苏颜卿只好先对她透露一二。 “我叫苏颜卿,是大炎的一名琴师。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是知音,而与你则是亦师亦友的知己。” 第六百九十二章 筹谋生变 “我之前听说你有难,被柔夷军擒获,所以,便带着自己的书童阿福,急忙赶过去救你。而我们经过屠龙谷的山脚下时,正好看到山崖上的马车失控,所以这才赶上前去,将你成功救下。” 苏颜卿的回答,滴水不漏。将自己能够成功救下公良缀儿的原因,更多的归纳为巧合。 “真的是这样吗?”公良缀儿向苏颜卿投去疑惑的眼神。 苏颜卿莞尔一笑,“当然!” “既然你与我,与赫连瀛彻都是朋友,那么你明明知道,赫连瀛彻此时说不定在焦急的到处寻找我的下落,你却为何,迟迟不肯,将你救下我的消息,告知给赫连瀛彻呢?”公良缀儿虽然失了忆,但是脑子却异常的清醒和冷静。 “大炎和柔夷两军还在阵前交战,战况激烈,而且十分危险。我之所以没有着急将我成功救下你的事,告诉给赫连瀛彻,就是因为沙场上十分危险。柔夷军自从你跌入山崖的那日之后,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获知,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如果他们再故伎重演,将你再次抓了去,来要挟赫连瀛彻和整个大炎,那么不论是对你,还是对赫连瀛彻,乃至于对整个大炎来说,损失都会是无法估量的。况且,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又失了忆,暂时还不方便送你回去。等你的伤好了,或者是两方停止了战火,一切平息之后,我自然会将你送还给赫连瀛彻,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养好伤为重,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安心留在这里养伤。至少,这里现在还是安全的。”苏颜卿已经为公良缀儿打算妥当。 公良缀儿也温顺地点点头。 苏颜卿扶了公良缀儿回到床上休息。 这时一直徘徊在房门外的阿福,轻轻敲了敲门,“公子!” 苏颜卿转眸,知道阿福有要事相告,于是安抚了公良缀儿两句,就起身,出了房门。 “又有了什么消息吗?”苏颜卿知道,如果没有要事,阿福是不会打扰苏颜卿与公良缀儿二人说话的。 阿福点头,双手呈上一封急函,“这是北冥的人送来的一封书信,请王爷过目!” 苏颜卿打开了书信一瞧,这封急函是北冥新君苏弼黎亲笔写给苏颜卿的亲笔书函。 原来,身在北冥平乐城的苏弼黎已经听说了大炎和柔夷两国鏖战的战况。并也听说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为了救公良缀儿,已经来到阵前,亲自指挥作战。苏弼黎认为帝城群龙无首,是北冥黄雀在后的最好时机。苏弼黎有心要派人进犯大炎帝城,好渔翁得利。想改变之前的计划,让苏颜卿带领潜伏在大炎的北冥谍者,先行开路,一举拿下帝城。 苏颜卿看完苏弼黎的亲笔信之后,忧声自语:“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改变主意,让我等放弃与大炎交涉劝降的计划,而是想要趁人之危,夺下帝城?!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在皇上的耳边吹了什么妖风?!” “皇上写这封信,是要我们改变计划,转而攻打帝城?!”就连阿福也就得北冥皇帝苏弼黎这个转变,太过突然。 “是不是,皇上见王爷迟迟没能与大炎皇帝交涉谈判,所以有些等不及了?”急于求成,很可能是北冥新君苏弼黎突然改变计划的基本缘由。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立即回信,阻止皇上进犯帝城。”苏颜卿说罢,立即来到桌旁,提笔想好了一封书信,交给了书童阿福,“你立即派人将这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回北冥。必须要赶在皇上实施进攻计划之前,顺利将书信送回平乐城。” 阿福听命,立即带着苏颜卿写好的书信出去。 不多时,又见阿福赶回来禀告:“王爷,前方有谍者来报,说是柔夷单蠕公主与驸马赫连瀛彻之女,被大炎之人劫走,如果不出意外,大炎与柔夷两军的战况,将会出现惊天逆转。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柔夷军就不得不答应了大炎的条件,撤出大炎,铩羽而归。同时,阿福还听说,留在大炎帝城负责暂时代理朝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此前,已经暗自派了一支队伍,赶到了柔夷都城,包抄柔夷都城老巢。给了柔夷一击重创。听说,现在柔夷的兵力不足,情况危急,柔夷国王吉尔克已经向身在大炎作战的赫连云玦和狄迈两人求援。大炎这招围魏救赵,调虎离山,用得还是高明。这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柔夷,可谓是作茧自缚,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了。” 潜伏在大炎的北冥谍者交织成信息网如此之强悍,以至于,前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透不过北冥谍司苏颜卿的眼耳。 “如果一切真的像你所说的这样,那么我们北冥此时,就更不应该着急出兵趁人之危地攻打大炎。如果一旦大炎和柔夷两国的局势有变,那么,身在局中的北冥,也自然会产生相应的连锁反应。其中得失,不是现在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作为战火之外的北冥,我觉得还是冷静观察一段时期,看看大炎和柔夷两国事态走向之后,再做应对之策的好。” “可惜,这只是王爷一人的想法。现在不要说皇上夺取大炎,称霸天下之心迫切,就连那些北冥文武大臣们故意都已经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如这次王爷劝解不成,那些好战的武将和唯恐天下不乱的文臣,就一定还会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蛊惑皇上冒然出兵的。”阿福对北冥文臣武将接触不多,却甚为了解。他们一定会鼎力维护,支持北冥新君苏弼黎的决定。现在放眼整个北冥,也许不支持征战的,也就只有常山王苏颜卿了。 苏颜卿听了书童阿福的分析,沉默了片刻。苏颜卿心如明镜,想要劝说苏弼黎放弃征战,比登天还难。 而苏颜卿一方面,要尽臣子之责,尽心辅佐北冥新君苏弼黎,另一方面,又不想看着自己的皇兄苏弼黎在嗜杀好戮的歧途中,越陷越深。 苏颜卿想要保护的人越多,内心就越是矛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只是苏颜卿大概没有想到,他与阿福此时的谈话,竟然已经被还未真正睡实的公良缀儿隔墙隐隐偷听了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身份疑云 公良缀儿隐隐听见,阿福叫苏颜卿“王爷”,而他们两人的谈话中,又反复提到了北冥,就不得不让公良缀儿心中陡然一紧。 这个自称为是自己朋友的苏颜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他会与北冥有瓜葛?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大炎的一名琴师,还是北冥的王爷?! 满脑子的疑惑,令原本就睡不着的公良缀儿,更是辗转难眠。 为了搞清楚苏颜卿的真实身份,公良缀儿只得先放弃离开驿馆的打算,因为公良缀儿想要搞清楚,苏颜卿是否真的是公良缀儿可以信任的人。 一夜未眠的公良缀儿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苏颜卿按照平日里一样,来到公良缀儿的房间里,给她送早饭。 苏颜卿让书童阿福将准备的早饭,端到了公良缀儿房里的桌上。 “昨晚睡得还好吗?”耳边是苏颜卿柔和的声音。 公良缀儿极力在苏颜卿面前掩饰自己昨夜一整夜未眠的疲惫状态,转而笑答:“托你的福,我昨晚睡得还算安稳。没有继续胡乱做一些梦。” “那就好。”苏颜卿对公良缀儿温和的笑着,好像并没有发现公良缀儿的谎言中的破绽。 “我叫阿福给你准备了一些好吃的,好好好调养一样你的身体,等过两日你的身体好些了,我再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多谢你的这么多日来的关心和照顾,要是没有你,也许我那日坠崖之后,早就没命了。”公良缀儿一边真诚地表达谢意,一边心中暗自盘算着,拉进与苏颜卿之间的距离,好从与他的交谈中,获知他真是身份的破绽。 “你是我苏颜卿的好友,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起来吃早饭吧。” “好。”公良缀儿答应着,微笑起身,来到桌前,吃起了早饭。 “我之前有一点有些好奇。苏公子称自己是大炎的琴师,之前一直云游山水。可是苏公子既然说我是代替了大炎身为将军的哥哥,才会奔赴沙场抗敌的,那么,如此机要之事,应该也只有朝政内部,或是当今皇上才会知晓。而苏公子是如何能第一时间听闻我替兄挂帅出征,又第一时间听说了我被柔夷军俘虏,还有十分巧合地,赶在了我出事之前,在屠龙谷的山崖下,成功救下了我?!如果,全然如苏公子所说,那么苏公子又是怎么做得到的,每一次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大炎与柔夷两军交战的消息,又是如何做到,将我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就连救人的时机,也把握的恰到好处。这些着实让我有些好奇。” 苏颜卿知道,公良缀儿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即便是她现在失忆了,也依然条理清晰,判断冷静。苏颜卿在她面前,想要毛混过关,本就不也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之前,公良缀儿没有失忆时,苏颜卿可以凭借着与公良缀儿几年来的师徒友谊,来博得公良缀儿对自己的信任,而这一次,公良缀儿的失忆,直接导致了公良缀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苏颜卿说的每一句都毫不怀疑的相信。 公良缀儿如今的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苏颜卿莞尔一笑,柔声解释:“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但是时刻关心着天下的局势。柔夷派兵攻打大炎,是大炎上下皆知的事。并非是什么机要之事。至于,我会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消息,也是因为在帝城当差的朋友哪里听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带着书童阿福,日夜兼程,赶来屠龙谷救你。而能刚好经过你掉落的山崖下,则是纯属巧合。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才能让我能在你危机关头,恰好出现在那里。” 苏颜卿的解释,并不能打消公良缀儿对他身份和行为的疑虑。 “要是按照苏公子的说法,苏公子听说了我被柔夷擒获的事,就急匆匆地带了疏通阿福赶来救我。我倒是更加好奇,苏公子只是一名琴师,不通武艺,身旁又没有一兵一卒,只有一个同样与苏公子一样不善武的书童阿福,那么苏公子只身犯险,又是如何打算凭苏公子的微薄之力,与柔夷军上下万兵兵将对抗,将我安全救出的呢?在我看来,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除非苏公子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和势力可以与柔夷军对抗。” 公良缀儿的语言和疑问越来越犀利,针针见血,句句戳中要害。 苏颜卿处变不惊,浅笑回答:“实话说,我当时听闻你遇险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你,并没有来得及去考虑个人的安危。我想,我毕竟曾是安南王府的琴师,与现今柔夷主帅赫连云玦有过几年的交情,如果我出面恳求,兴许赫连云玦会答应,将你完好无损的放回来。即便他不允,大不了我苏颜卿舍命陪你,在柔夷营内,一同当俘虏,好歹,那时候,在你身边也能有一个可以陪你说话的伴儿。” 苏颜卿的话,着实如同像他这个人一样,令人温暖。 公良缀儿大概也没有想到,苏颜卿竟然会为了自己,为了与自己的这段友谊,放下所有,甚至是不惜舍命来救自己。 可是理智却一再地提醒着公良缀儿,不能仅仅被苏颜卿的几句话,就完全相信了他。因为公良缀儿现在失忆,身旁能接触到的,除了苏颜卿本人,就是苏颜卿的书童阿福,没有人能够证明苏颜卿所说的话,是否句句属实,甚至没有人能够印证苏颜卿是否真的是公良缀儿的昔日好友。 公良缀儿不得不继续在内心保持着理性的警惕。 侍奉在二人近旁的书童阿福看到公良缀儿依旧疑惑的眼神,知道公良缀儿对苏颜卿的怀疑还没有消除。于是上前,开口出言,替苏颜卿圆话:“我家公子为了缀儿姑娘,那可是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这次为了缀儿姑娘你,我家公子真的舍了命去,豁出一切去救你。而缀儿姑娘现在之所以会有疑问,怀疑我家公子的初衷,那是因为缀儿姑娘不知道,我家公子从始至终对缀儿的心意。” “阿福!”苏颜卿听闻这话,急忙将阿福的话打断。 阿福着急道:“公子,让我继续说下去吧。若是今日不与缀儿姑娘解释清楚,缀儿姑娘恐怕还是会误解公子。” 第六百九十四章 潜伏探秘 “我家公子之所以会敢为了缀儿姑娘拼了性命,是因为我家公子一直爱慕缀儿姑娘,却碍于缀儿姑娘心有所属,所以一直埋在地底,不肯说明。我家公子虽然不常在帝城,但也会经常打听缀儿姑娘你的消息,我家公子无时无刻地不在关注和关心着缀儿姑娘,只是缀儿姑娘不曾察觉到罢了。”阿福一股脑的,将苏颜卿的深埋心底的心意说出。 “阿福,我都让你不要再提,你却还要插嘴!” 若是在平时,苏颜卿或许真的会数落阿福几句,不过,今日苏颜卿已经感觉到了公良缀儿在怀疑自己,仅凭自己出于朋友身份的关心,不予以解除公良缀儿内心的疑惑,苏颜卿才没有真的打断阿福为其辩解的话,将自己对公良缀儿有倾慕之心的心思,诉与公良缀儿听。 阿福所说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公良缀儿的预料之外。公良缀儿虽然无法肯定苏颜卿乃至于阿福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但是至少在这一刻,自己成为苏颜卿倾慕对象的这个理由,完美的解释了苏颜卿那些看似不寻常的作为。 阿福的话,让公良缀儿不知如何接下去。 苏颜卿贴心地宽慰公良缀儿:“阿福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并没有什么恶意。” 苏颜卿竟然没有辩驳阿福的话,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反倒是印证了,阿福所说的话,真的是苏颜卿一直未能表达的心意。 “苏公子真的,对我……”公良缀儿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放心,我不会让我对你的感情,成为你的负担的。我会依旧像从前一样,作为你好朋友的身份,时刻守护着你,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苏颜卿大概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这句话,有多抓人心。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的公良缀儿,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心被他真挚的话语,甜到心坎里。 “我想是我想了,误会了你。我很抱歉。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是最好的朋友。”公良缀儿没有抓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苏颜卿的身份,又不希望真的破坏了她二人之前的友谊,只得先将心中的疑问放下,从细节入手,一点点地打探苏颜卿的真实情况。 公良缀儿用过了早饭,苏颜卿亲自看着公良缀儿服了药,这才带着书童阿福出来。 二人刚回到隔壁的房间,阿福就警惕地低声对苏颜卿道:“王爷有没有觉得,缀儿姑娘今日的问话,有些奇怪,阿福以为,缀儿姑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怀疑和试探王爷的身份?” 苏颜卿沉默了片刻,在他的心里,已然也是觉察出了什么,不过,苏颜卿还是本能地为公良缀儿辩解道:“缀儿现在失了忆,很多事情,理不清楚,有疑惑也是正常的。况且,现在站在她的角度,对我与她之间的真实关系,只能通过你与我的道听途说。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而且,我之前的回答中也是有了一些疏忽,这才会让缀儿产生一点点怀疑。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也不必为此太过紧张。” “阿福觉得谨慎起见,王爷日后在缀儿姑娘面前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尤其是不要让缀儿姑娘搅乱了王爷这次来大炎的计划才好。”阿福忧心提醒。 “我自然知道。你日后接受谍者们,或是北冥传来的消息,也多加留意。现在,我还不希望缀儿知道我们的身份。”苏颜卿进而嘱咐阿福。 “阿福明白。” 公良缀儿留在房里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因为心中有事,还是忍不住起身,拖着自己尚未痊愈的身体,抬手敲了隔壁苏颜卿的房门。 公良缀儿敲门进来时,苏颜卿好像正伏在桌案上挥笔写着什么,见公良缀儿进来,急忙将挺了笔,将写好的书信用书籍盖住。 “缀儿,你不在房里歇着,怎么出来了?”苏颜卿急忙给公良缀儿让座倒茶。 “我在房里闷了几天了,也该是时候出来走动走动,透透气了。”公良缀儿一边笑着回答苏颜卿的问话,眼睛却趁着苏颜卿倒茶的功夫,扫了一眼苏颜卿的房间,和桌案上,那张被书籍盖住了的书函。 “你现在的伤没有痊愈,暂时还是不适合做太多的运动。”苏颜卿说着,将倒好的茶递到公良缀儿的手上。 公良缀儿接过苏颜卿递来的茶,微笑着点头,“是呀,就因为自己闷得无聊,又不能下楼出去走动,这才会斗胆会来你这呆一会儿。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好像再提笔写什么,我该不会打扰了你做事了吧?” 既然苏颜卿已经注意到公良缀儿看到了他写信,公良缀儿也不用在遮遮掩掩,直接挑明了说话。 “只是利用闲暇的时间,将之前写过的曲子腾出来一份而已。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苏颜卿的回答,依旧没有破绽。 “我这几日,一直听阿福说,苏公子是大炎第一琴师,琴技了得,还会谱曲,可惜曾经的记忆都已经缺失了。现在的我,对苏公子琴艺一无所知。不知道,能否有幸,听听苏公子抚琴,看看苏公子的曲谱?”公良缀儿自然是不相信苏颜卿只是誊写曲谱这么简单。公良缀儿料想,如果苏颜卿不敢拿出方才誊写的曲谱给自己瞧看,那就是说明,苏颜卿方才写的东西,一定是事关机密。不能为外人道。说不定会与北冥有关。 苏颜卿遗憾一笑,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臂,“为缀儿姑娘抚琴,恐怕暂时还不能了。因为手臂有伤,大夫告诉过,短时间,不宜再继续弹琴练琴了。” 公良缀儿这才发现苏颜卿的右臂衣袖中似乎包着什么,“苏公子手臂上的伤,该不会是这次救我的时候,弄伤的吧?” 公良缀儿说这话的时候,饱含着歉意。 苏颜卿微微摇头,柔声笑道:“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养两天自然就会好了。虽然一时半刻,不能为你抚琴了,但至少我方才誊写的曲谱还是能给缀儿姑娘瞧瞧的。” 苏颜卿说罢,竟然起身,真的大方地将桌案上那张被书籍盖住的曲谱拿了过来。 “写的不好,缀儿姑娘别见笑。” 公良缀儿接过来一瞧,果真是苏颜卿誊写好的一张曲谱。那上面,并没有公良缀儿想象中的机要秘密。 第六百九十五章 见微知着 公良缀儿拿着那张曲谱细细一瞧,虽然那上面并没有公良缀儿预想的那样,会有什么机密,但是上面依稀有些熟悉的字迹,却令公良缀儿有些迟疑。 然而,公良缀儿终究是想不出来,这字迹是在哪里见过。 “我不太懂这个,不过应该会很好听。”失去记忆的公良缀儿,似乎对她自己也曾经学习过琴乐之事,也全都忘记了。 苏颜卿微微一笑,接过公良缀儿递过来的曲谱,“这只是我誊写出的一部分,其他的还没来得写好。” 说话间,苏颜卿已经将曲谱重新放回了桌案上。 “这两天有没有感觉到记忆恢复了一点?”虽然这样问有些仓促,但是苏颜卿还是希望公良缀儿能尽早恢复记忆,哪怕对过去有一些印象也好。 公良缀儿有些灰心的摇摇头,“我现在所知道的,关于我自己的过去,全部都是从苏公子这里听来的。对于其他的一切,皆是一无所知。脑海中空空的,倒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有时候,想得入了神,反而还会头疼的利害。” “不要勉强自己。恢复记忆的事,还需要慢慢来。我相信总能有办法的。”苏颜卿贴心鼓励。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因为担心自己病着,又失忆了,会给苏公子找麻烦,连累苏公子,所以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苏颜卿的荣幸。也很感谢命运,能让我可以有帮你的机会。” 苏颜卿的温柔,总能让人如沐春风。单单从外表和言行来看,公良缀儿一点都看不出来,苏颜卿会是什么心怀狡诈,企图不轨之人,更联想不到,他会与北冥有什么瓜葛。 果真,最能看透人本质的,不是外表,而是日久才得见的人心。 公良缀儿在苏颜卿那里,略坐了坐,就见书童阿福敲了门进来,向苏颜卿说明情况。 阿福见公良缀儿也在,不好直言,一直支支吾吾的。 公良缀儿本要起身告辞,却听闻苏颜卿道:“有什么事,就直说无妨。缀儿姑娘不是外人,不必忌讳。” 阿福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苏颜卿垂眸,见阿福依旧迟迟不语,于是猜测道:“是不是大炎与柔夷两方交战的事,打听到了什么新的消息?” “回公子的话,阿福这次出去,确实是打听到了一些大炎和柔夷两军交战的战况。听说,大炎和柔夷两军重新约定在屠龙谷议和。好像这次的主动权掌握在了大炎皇帝的手上。据说,大炎是有了什么筹码在手上,柔夷军不得不答应条件,与炎军议和。” 阿福今日之所说,皆是昨日苏颜卿嘱咐其当着公良缀儿的面,说出的。为的,就是让公良缀儿减轻对苏颜卿的怀疑,同时也想通过让公良缀儿了解到一部分前方的战局,从而恢复一些记忆,或者是让苏颜卿能够从她那里,掌握更重要的情报。 阿福所说的战况,果真引起了公良缀儿的注意。 苏颜卿继续问阿福:“你说的而这些情况可是属实?” “千真万确。是阿福托了身在屠龙谷山脚下的老乡打听到的。我想再不出三五日,柔夷军应该就能答应收兵,停止交火,撤出大炎。” “看来大炎得胜,指日可待!”苏颜卿向阿福使了个眼色,阿福转身退下。 “炎军即将大获全胜,这下你应该能放心了。”苏颜卿软语安慰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点点头,虽然她还是记不清自己与赫连瀛彻的过往,甚至回忆不起赫连瀛彻的长相,可是她仍然为赫连瀛彻的平安和大炎的胜利,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公良缀儿,转头去回想方才在苏颜卿的房间里,看到的那张曲谱,越发觉得那上面的字迹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 公良缀儿冥思苦想了很久,直到想到头痛发作,也不曾放弃回忆。 那深藏在黑暗里的隐隐绰绰的记忆,慢慢地寻找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光亮。直到公良缀儿模糊的记忆,有那么一刹那恍然在脑海中出现了自己曾几何时,也拿着一张什么,在对照着字迹的记忆碎片。 可是公良缀儿现在却没有办法将碎片似的记忆,一点一点串联起来,补齐完整。 公良缀儿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出了仅有的很是模糊的一点点记忆之外,细心的公良缀儿还从阿福之前的禀告中,听出了一点点异样的端倪。 尤其是阿福口中称呼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方式,很是见外,阿福作为大炎人,竟然私下里称呼赫连瀛彻为“大炎皇帝”,而不是像绝大多数人那样,称呼他为皇上,或者是当今圣上。公良缀儿却听就越是会觉得,阿福对赫连瀛彻的称呼,更像是一个外族,甚至是他国之人,对大炎皇帝惯有的称呼。 只是这一个小小地细节,足以让公良缀儿浮想联翩。 而同样注意到阿福无意中暴露出这个问题的苏颜卿,也在公良缀儿回房之后,第一时间,将阿福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沉声对阿福道:“你可知,你方才的称呼,在缀儿面前漏了陷?” 阿福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还疑惑地询问苏颜卿,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绽。 “你方才转述前方战况消息的时候,可是称呼了他为大炎皇帝?单凭这个称呼,就足以有可能引起心思敏感的缀儿的注意。”苏颜卿出言提醒。 “这……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阿福还是没有意识到细节的重要性。 “你觉得什么人,才有可能直接称呼自己本国的国君为皇帝,而不是皇上,也不是当今圣上?” 阿福听闻苏颜卿这么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自己方才在公良缀儿面前说错了话。 “是阿福的疏忽,阿福平日里这样说惯了,竟然忘记了要在缀儿姑娘面前改口的。要是缀儿姑娘真的因此而更加怀疑王爷,阿福就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缀儿是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我现在还不太肯定,但我已经感觉到,缀儿对我依旧有一些怀疑。今日她来我房里,特意看了我誊写的曲谱。还曾打算倾听我的琴艺,从而辨识我是不是真的琴师。”苏颜卿早已看破了一切。 第六百九十六章 护身灵符 “难道说,缀儿姑娘已经恢复了记忆?”作为苏颜卿的心腹,阿福最为担心的就是苏颜卿的身份暴露,会给他带来危险。 苏颜卿摇摇头,“我可以肯定,缀儿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失去了记忆的缀儿,对人对事都太过于敏感谨慎。所以,会对我的身份持有怀疑的态度。只能说,缀儿的警惕心很高。” “那就好。阿福最担心的,就是王爷的身份会暴露,尤其是被缀儿姑娘发现。” “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接下来,就希望大炎和柔夷早点停战,希望皇上能允许继续留在帝城与赫连瀛彻谈和。”苏颜卿的温眸中,闪现出一丝忧虑。 大炎与柔夷第二次交涉的日期即到。 金凤凰因为连续服用了三日解药后,整个人确实基本恢复如常。 赫连瀛彻不放心,怕单蠕公主使诈,用请来大夫给金凤凰重新检查了一遍,见一切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凤凰体内的毒已经解了,那么就按照约定,明日带着乐安郡主到屠龙谷与柔夷军谈和平解决问题的条件。”赫连瀛彻在临出发的前一傍晚,召集了副将魏威,少侠弗隐和金凤凰三人商议明日与柔夷军谈和之事。 弗隐率先说道:“草民倒是觉得,明日与柔夷军谈和,并不需要带了乐安郡主一同前往。一来,乐安郡主尚在襁褓之中,不宜外出,万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或者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不好再与单蠕公主和柔夷交代。二来,柔夷军救人心切,说不准会用什么极端的方法,在我们去屠龙谷的路上,进行埋伏,抢夺乐安郡主。破坏皇上之前与其谈和的计划。变被动为主动。反而,会对我们不利。三来,这次只是与柔夷军谈条件,柔夷尚且还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撤出大炎境内,停止征战,我方也不宜着急亮出我们的底牌。现在的主动权在大炎这面,柔夷单蠕公主想要救回孩子,至少也要先做出点有诚意的事来。总不能空口白牙的被他们三言两语的承诺,骗了过去。” 弗隐深知单蠕公主阴险狡诈,赫连云玦更是一肚子黑水,绝不能用君子之间的仁义礼智信,来应对他们这些蛇蝎心肠。 副将魏威也对弗隐的话,表示赞同:“我们为了驱逐柔夷军的进犯,花费了不少心力,好不容易逮到了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他们的软肋,就绝不能错失了这次良机,轻易被他们所骗。微臣赞同弗少侠谨慎的提议。明日与柔夷军谈条件,还是不要带着乐安郡主的好。” 赫连瀛彻想了想,也随即点头同意了弗隐和魏威将军的说法。明日不再带乐安郡主出面谈和。 金凤凰启声道:“草民还以为,明日屠龙谷与柔夷军谈交换条件,出于对皇上安危的考虑,皇上并不需要出面。只要派魏将军去就可以了。因为这次与上一次不同,现在是柔夷的软肋掌握在我们大炎的手里,也就几乎没有柔夷军说不的权力。” 赫连瀛彻与魏威等人商议好了,定下了明日谈和的计划,各自回营帐内休息去了。 也许是这三日来,金凤凰和纤云弄月二人照顾乐安郡主比较辛苦,还是谋划两军交战的事,比较操劳。金凤凰总是感觉到时常会有些疲惫。头晕眼花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然而,上午大夫已经来瞧过,说金凤凰的身体状况无碍,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金凤凰也没有将自己的这些症状放在心上。 留下来照顾金凤凰和乐安郡主的纤云和弄月,见了金凤凰这般困倦头晕的模样,连忙上前,劝说她多注意休息。 而金凤凰却总是觉得打不起精神。 为了不影响金凤凰休息,纤云和弄月抱着乐安郡主出了金凤凰的营帐,来到隔壁的寝帐中休息。 这一夜,金凤凰觉得自己休息得稍微好了些。 次日,一切按照之前的约定,由魏威将军作为大炎的代表,在屠龙谷与柔夷军主帅赫连云玦谈交换条件。 魏威将军比较意外的是,一心担忧乐安郡主安危的单蠕公主却并没有随同出席。 而赫连云玦也一改往常横蛮的态度,对魏威将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全程态度温和。 双方交谈的很是顺利。 正如魏威将军出发之前所料,救女心切的赫连云玦果然如数答应了大炎提出的条件,答应会即日安排柔夷军,分批撤离大炎,停止两军的战火。 同时,为了能保证乐安郡主的安危,赫连云玦要求派侍女依玛去炎营照顾乐安郡主,却被担心有诈的魏威将军当场回绝。 赫连云玦无法,只好托魏威将军将单蠕公主为其女儿乐安郡主求来的附身符,带到孩子的身上。 魏威将军原本也不想同意,但是那个护身符毕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一片心意。魏威将军命人检查了一下那个护身符,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答应了,会将附身符捎给乐安郡主戴上。 短暂的交谈之后,魏威将军和赫连云玦各自带领着炎军和柔夷军回到各自的营地。 魏威将军入帐后,将自己与赫连云玦谈判的全过程,甚至是一些细节,都转述给答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听。 赫连瀛彻点点头,“有劳魏将军了!” 这时,魏威将军从怀中掏出那个单蠕公主要求代为转赠给乐安郡主的附身符,呈在赫连瀛彻面前,“这个,就是赫连云玦请求代为转交给乐安郡主佩戴上的附身符。臣拿回来之前,已经派人查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将它带了回来。皇上看,此物要不要给乐安郡主佩戴上?” 赫连瀛彻抬眸瞧了一眼魏威将军手中的那个附身符,谨慎地说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凤凰姑娘过来瞧瞧,这个附身符,可是被下了毒没有。” 魏威将军诧异地问道:“就算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二人心肠再怎么歹毒,也不至于要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吧?” “他们倒是不一定是要给孩子下毒,单蠕公主毕竟是用毒高手,总之,还是多防范谨慎一些为好。”赫连瀛彻吩咐道。 随后,魏威将军去请来了同样也曾用过暗器与毒的金凤凰来查明附身符是否有诈,金凤凰仔细辨认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这个附身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命纤云和弄月二人,将这个护身符给乐安郡主戴上。 第六百九十七章 以小博大 “没想到单蠕公主的心思如此歹毒,竟然也会给孩子求一个护身符来保平安!这倒也是天下稀奇的事了!”弄月给乐安郡主戴上单蠕公主求来的护身符,护身符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草气息,十分清新,好闻。 “瞧你这话说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任凭那单蠕公主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毕竟她也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身为人母,爱护孩子,庇佑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况且,她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我们只管将这个护身符给这个孩子戴上就是了。”纤云道。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个孩子带上了这个护身符之后,每晚睡的就十分安稳。这也让纤云和弄月她们两个省心了不少。 赫连云玦回到营帐之后,将双方谈判的过程和结果,一一转述给了单蠕公主听,并将单蠕公主给乐安郡主准备的护身符,转交到魏威将军等人手上的事,也如实传达给单蠕公主。 “那很好,好歹他们答应将东西收下来了,就一定能够将护身符戴在安儿的身上。”单蠕公主如释重负般的说着,脸上没有一丝心愿达成的喜悦之情。 赫连云玦虽然不清楚单蠕公主为什么要给乐安捎去一个护身符,赫连云玦甚至都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护身符是从哪儿求来的。但是赫连云玦相信,单蠕公主想要救出孩子的心情,一定比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加的迫切。 “驸马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是按照他们开出的条件,立即收兵,撤出大炎?”了解了事件来龙去脉之后的单蠕公主,比起自己尚在敌人手中为人质的女儿相比,更加在乎和关心柔夷军的进退和柔夷的大业。 女强人的那一面又显露无疑。 “为了能尽快救助安儿,我们已经答应了他们开出的条件,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要按照约定的条件,来履行兑现承诺。收兵也是迟早的事情。”赫连云玦回应道。 “我反而觉得此时不应该太过心急。安儿虽然在他们的手上,但是他们为了用孩子来要挟我们,达到他们的目的,就必然不敢对孩子下手,我想安儿在他们那里还是安全的。并且,我刚才听你说,这次你去屠龙谷谈判,只见到了魏威,没有见到赫连瀛彻,也没有见到孩子。我们这边大可以以无法确定孩子人身安全为由,拖延收兵撤离的时间。”单蠕公主似乎在谋划着其他的打算。 “难道公主还打算不顾及孩子的安危,绝地反击吗?”赫连云玦不能理解为什么已经商量好的事情,又中途变卦。难道单蠕公主已经动摇了要尽快救出乐安的决心? 但是赫连云玦还是不愿意相信,身为一个母亲,会不顾及孩子的安危,擅作主张,只为了所谓的国之大业,而抛下孩子于不顾。 就算赫连云玦明明知道单蠕公主比一般的女人心狠百倍,也绝不相信,身为一个母亲,会放弃保护孩子的本能,而且追逐她想要实现和达成的野心! 单蠕公主轻轻摇头,“我想要救出孩子的心情比你还要迫切。可是你我的身份,注定了我们做的每一步的计划,实施的每步的行动,考虑到国家的利益,一切以大局为重,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只问你,难道你就这样心甘情愿地铩羽而归,灰头土脸的带着即将走向胜利的柔夷军,收兵,撤离大炎,让之前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单蠕公主的杀伐决断,让许许多多的男人都自愧不如。 “公主的意思是?”赫连云玦知道单蠕公主一定是想出了更好的法子,能兼得鱼和熊掌,既能平安的救回孩子,还能使得柔夷军反败为胜,反客为主,实现吞并大炎的计划。 “我们可以先撤出一小队人马来,先在大炎面前做一做样子,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要求要看孩子,确定孩子的安危为由,再次与他们碰面谈判。如果确定,孩子依旧健康,完全没有危险,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撤离计划。总之,要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来。要防止他们趁着我们力量薄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趁人之危,突袭了我们。” 赫连云玦觉得单蠕公主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也便同意了她的决定。吩咐先撤离一小队的人马,其余的人则依旧留在营内,原地待命。 一切正在按照单蠕公主的计划顺利进行。 而大炎这边,也完全没有感觉到柔夷一点点组织撤离,有任何的异样。 直到三日之后。金凤凰突然觉得一阵阵眩晕,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赫连瀛彻急忙叫来大夫过来诊治。然而,大夫除了发现金凤凰气息微弱,气若游丝之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然而,大夫开了方子下的药,金凤凰也依旧昏迷,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弗隐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从金凤凰中毒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六天之久。虽然金凤凰已经按照单蠕公主的说明,按时吃了解药。但是公主心如蛇蝎,难保不会留有后手。 弗隐不得不将,金凤凰的突然晕倒,与单蠕公主所给的解药联系在一起。 弗隐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了赫连瀛彻听。 “你是觉得,单蠕公主给我们的解药是假的?”副将魏威对弗隐的猜测,倍感惊讶。 “是!单蠕公主心机歹毒,城府很深。以她平日里的做事风格,言而无信,暗中使诈,反倒是更加贴合她的人品和为人。我们劫走了她的女儿,她对我们怀恨在心,故意拿出假的解药来诓骗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之前听照顾过她的纤云和弄月二人也曾提起过,前两日,金凤凰就曾经突然出现过头晕目眩的症状。当时她们因为她没有休息好,现在看来,一定是她体内中的毒并没有清除干净。所以才会有毒性发作时的表现渐渐显现出来。”弗隐对金凤凰的事,观察的极为细腻,比对待自己的事更加上心。 赫连瀛彻叹气道:“弗隐分析的,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朕没有想明白,公主明明知道是你和金凤凰劫走了他的女儿,明明知道金凤凰体内中的毒,七日之后就会毒性发作而亡。。为什么敢如此自信,又如此冒险的假的解药给你们,难道她就不怕我们发现了事实真相之后,会对她的孩子不利?” 第六百九十八章 虎毒食子 “现在朕最怀疑的,并不仅仅是金凤凰中毒未解的事。而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自从那日赫连云玦在屠龙谷答应了我们提出了条件之后,柔夷军撤离的速度十分缓慢,好像有意拖延的样子。”赫连瀛彻担忧道。 “皇上是担心他们这其中有诈?微臣想单蠕公主的女儿在我们手上,就算他们想要使诈,应该也不会放着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于不顾,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捣鬼?!”副将魏威并不太相信单蠕公主她们为了她们的野心,为了达成她们自己的目的,甘愿牺牲掉自己的女儿。 “单蠕这不是普通的女人,其他女人身上的母性光辉,在单蠕公主的身上未必能够寻找得到。为了最终的胜利,也难保她会牺牲掉她女儿,顾全大局,以小搏大。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赫连瀛彻转眸对弗隐说,“还有一日的时间。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治金凤凰,及时排除在体内的残毒,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尽快的找到单蠕公主手里真正的解药。就算是用抢的,用夺的,也务必要解药弄到手,把金凤凰的性命保住!” 主帐之内,赫连瀛彻和魏威、弗隐二人说着话,就听下面的人来报。 “皇上!不好了!乐安郡主突然脸色发青,身体抽搐,意识也渐渐不清楚了!”进来禀告的弄月慌张又焦急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乐安郡主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间抽搐,脸色也发青了呢?”副将魏威惊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会不会是单蠕公主那日托魏威将军捎给乐安郡主的护身符有问题?”赫连瀛彻将金凤凰昏迷和乐安郡主突然全身抽搐,脸色发青,昏迷不醒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单蠕公主和柔夷的诡计,单蠕公主给乐安郡主的护身符一定有问题! “护身符?!这么说来还真是有可能!小郡主就是在那日戴上了护身符之后,就开始嗜睡。可是那个护身符拿过来之前,分明有专门的人检查过的呀!既没有毒,也没有暗器,怎么会只用了两日多的时间,就能使小郡主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如果真的是单蠕这个生母所谓,那么单蠕这个女人的心肠也太狠毒了一些,为了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走!现在就带朕过去看看!” 赫连瀛彻说罢,一行人离开主帐,去寝帐看望乐安郡主。 营内的大夫已经赶在他们之前,来到了帐内,为小郡主主诊治。但因为小郡主的症状太过于奇怪,浑身抽搐,脸色发青,但是气息和脉搏,却还十分强劲。此病事发突然,发病迅猛,但却完全找不出,乐安郡主全身抽搐和脸色发青的缘由。 而更加奇怪的是,乐安郡主。这是在短暂的发生了抽搐和脸色发青之后,一切又渐渐恢复了正常。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来去完全莫名其妙,令人摸不到头脑。 “乐安郡主怎么样了?”及时赶到的赫连瀛彻急忙询问大夫,乐安郡主的现状。 “臣行医三十余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异的症状。小郡主的脸色发青,全身抽搐,外在表现,看起来相当的严重。但是呼吸和脉搏确相当平稳。看似有病,却仿佛并没有伤及到命脉。而且最稀奇的是,小郡主的症状,就在皇上来之前的那一刻,突然消失了。臣才学浅薄,实在看不出小郡主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请皇上恕罪!” 行医三十余年的老中医,竟然完全诊断不出来乐安郡主得的是什么病。这病发展的突然,进行的迅猛,可是又突然戛然而止,在神奇的地方莫过于,乐安郡主的症状消失之后,整个人竟然又完全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并不曾真实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这个病还能自己长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不成?!”副将魏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稀奇古怪的病状。 “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中毒的症状?”赫连瀛彻启声问大夫。 “这个臣不好说!是这个病太过于奇怪,但是也不排除是中毒的可能。”大夫如实回答。 赫连瀛彻点点头,“辛苦大夫了!” “真是邪了门儿了!小郡主的这个症状要真的是单蠕公主亲自下毒所为,那么这个单蠕公主可太没有人性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毒手!”魏威将军不得不感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连单蠕公主这么心思歹毒的人也配成为一个母亲! 弗隐在一旁插言道:“单蠕公主会不会是想要借机下毒,好造成小郡主的病是我们造成了的假象,然后趁机反悔,反咬我们一口,反将我们一军?!” 赫连瀛彻点点头,“这也正是朕之所想!” “那个单蠕公主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魏威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狠毒的女人,血气方刚的魏威,恨不得将单蠕这个女人碎尸万段,为人世间除掉一个祸害! 赫连瀛彻吩咐负责照顾乐安郡主的纤云和弄月二人:“不管是不是单蠕公主下的毒,你们两个先将乐安郡主脖子上的护身符摘下来,将那护身符,单独放在一个盒子里收好。如果柔夷真的想借此向我们发难,我们到时候也好有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清白,指认单蠕和柔夷的证据!” 纤云和弄月听从了赫连瀛彻的安排,将乐安郡主脖子上的护身符摘了下来,单独放在盒子里收好。 “皇上!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单蠕公主和柔夷军对我们使诈?在背地里,耍阴谋耍手段?依微臣之见,反正他们也没有与我方交换条件的诚心,我们就不如先礼后兵,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来的痛快!”副将魏威早就已经摩拳擦掌多时,若不是赫连瀛彻没有发话的话,魏威早就第一个冲出去,消灭狡诈的柔夷军,以绝后患了。 “真正想要击退的柔夷军,不是单凭武力蛮力就能够解决得了的。敌人越是诡诈,我们就越是加倍要加倍小心。万万不可轻敌。”赫连瀛彻小心叮嘱。 第六百九十九章 心中有愧 单蠕公主坐在寝帐内推算着时日,料想捎给女儿乐安郡主的护身符应该已经开始产生作用了。 虽然公主已经尽最大的可能,控制了用药的药量,但乐安郡主毕竟还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襁褓中的婴儿,稍有不慎就会导致难以挽回的恶果。 按照单蠕公主推测出的时间,金凤凰体内的毒应该也已经显现出来,再用不上一两日,金凤凰就会因为毒发而丧命。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大炎重新谈判的最佳时机。 “夜深了,公主怎么还没睡呀?这几日奴婢看公主心思重,知道公主一定是想念和记挂乐安郡主。驸马爷已经按照他们开出的条件,兑现了承诺,逐步安排兵卒们撤离。奴婢想他们应该会按照约定,尽快的将乐安郡主平安送还回来。公主还是多放宽心,千万别因为这些事,熬坏了身体。”侍女依玛贴心宽慰着单蠕公主,却见单蠕公主泫然欲泣。 侍女依玛急忙俯下身去,焦急的询问单蠕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单蠕公主一边摇头,一边问依玛:“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铁石心肠、心如蛇蝎的女人?” “公主怎么突然问起了这种话?就算是公主运用一些手段和方法来对付敌人,那也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公主铁血丹心,对柔夷和国君赤诚一片,怎么能有这么狭隘片面的词语来定义公主的为人呢?”依玛忠心是真,嘴甜也是真。总能用最真诚,最贴心的语言来温暖单蠕公主的心。 “你不知道,我这一次做了一个既艰难,又决绝的决定。这次与以往不同,如果我这一次一旦输了,不仅会错失进攻的最佳时机,还会牺牲掉我最不愿意牺牲的至亲至爱。” 单蠕公主越说,依玛就越糊涂。 “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公主口中所说的牺牲掉至亲至爱的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乐安郡主会遭遇到意外?”依玛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还记得我给安儿做的那个护身符吗?”单蠕公主突然变得异常的冷静,可是她过于平静的表情,反而更令人不安。 依玛似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沉默的看着单蠕公主,开口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没错,我在护身符里动了一些手脚,加了一些本不应该加的东西。” 惨淡的月光映照着单蠕公主那张惨白憔悴的脸,即使单蠕公主没有直接说明,她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依玛也从她平静的表述,猜测到了给她添加在护身符里的东西是单蠕公主惯用的毒。 “奴婢知道,公主这么做一定是有公主的苦衷。公主的本意,也不想伤害乐安郡主。但是奴婢想不明白,有那么多可以救出乐安郡主的方法,公主为什么一定要冒险用毒?”依玛忧心忡忡。 单蠕公主轻轻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如今已经有一部分炎军偷袭了柔夷国都,都城被困,驸马虽然命韩璃月等人赶回去援助,但也只怕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你我都清楚,这是大炎的调虎离山,围魏救赵之计。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撤离,以为是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这个时候唯一能转变局势的方法,这是赶在他们攻占都城之前,率先攻破大炎的要塞,给大炎致命一击。若是事成,我们还有可能反败为胜,否则我们只能铩羽而归。但偏偏这个时候,安儿被他们抓去,所有人都知道,安儿是我和驸马爷的软肋,拿来威胁我们,要求我们撤离大炎,是再行之有效不过的方法。可是我们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更加不可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所以,为了柔夷的利益,就必须要有所牺牲。” 单蠕公主话说到这儿,依玛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依玛知道,单蠕公主做出这个决定,需要承受多少诛心之痛。牺牲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来保全整个柔夷的利益,本身就足以像一个身负使命的母亲击垮。不用说,在此之前,公主是多么渴望和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单蠕公主的心更痛。 “公主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为什么不能将这个决定告诉给驸马爷呢?起码,如果驸马爷知道的话,也能为公主分担分担,公主也不必一个人闷在心里,一个人苦苦煎熬。” “不,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更不能让驸马知道。。因为我这么做,就是要甩锅给大炎,让大炎为安儿的安危负责!驸马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也绝对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知道的人越多,反而就更加束手束脚。” 依玛也不得不佩服,很多时候单蠕公主心思缜密和冷静的可怕。 “按照时间来推算,安儿体内所中的毒,应该已经渐渐表现出来了症状。而且之前金凤凰他们来偷袭我的时候,我给他们的解药也只给了不到一半的量,想着这两日金凤凰的毒也应该要发作了。明日就是我们和大炎再次谈判的最好时机。” 没有人比单蠕公主更加清楚,时间拖的越久,乐安郡主中毒越深,就会越危险。她必须赶在乐安郡主中毒不深的时候,抓紧时间与大炎重新谈判,争取柔夷利益的最大化。 单蠕公主将自己的心事,吐露给自己的侍女依玛。积压已久的压抑的情感,也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就在单蠕公主寝帐外不远处的帐内,赫连云玦给被单蠕公主关押此处的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送来了吃的。特意抽出时间来,看望他们母子。 “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找一个机会,想办法放你们出去。”无论是基于与杜妙儿的旧情,还是之前的重重亏欠,而对杜妙儿的愧疚,赫连云玦都想为她们母子做些什么,来加以补偿。 尤其是这一次,她们母子二人,因为自己的缘故无辜被抓,赫连云玦更是深感歉意,他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来弥补自己如今的妻子,单蠕公主给她们母子二人带来的伤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将她们母子平安回去。 第七百章 遮秘隐私 悠郡王赫连瀛晰完全不听赫连云玦说什么,一把将他带进来的饭菜推到了一旁。 “你假情假意的做给谁看?!我和母妃是绝对不会上你的当的!”赫连瀛晰孩子不大,倒是很有骨气。 “晰儿!”杜妙儿一把将孩子拉到了怀里,防止他再说了什么错话,顶撞了赫连云玦。 “母妃我们不用怕他!不就是大不了一死吗?孩儿会一直陪伴在母妃身旁,就算是要与母妃共赴黄泉,孩儿也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算是再不济,也比食嗟来之食,受他威胁的好!”赫连瀛晰对赫连云玦的敌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晰儿,休得胡说!”杜妙儿拦声制止赫连瀛晰对赫连云玦的不敬。 “没想到你这么有骨气,小小年纪,竟然不怕死!”赫连云玦走上前去,捏了捏赫连瀛晰的脸蛋。 赫连瀛晰却趁赫连云玦不注意,突然张大了口,差点儿将赫连云玦手上的皮咬掉。害得赫连云玦急忙将手收了回去。 “好烈的性子!”赫连云玦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赤手空拳的,竟然敢跟他一个大人,正面对抗较量。赫连云玦更没有想到杜妙儿会把孩子教育培养得如此有男儿血性。 杜妙儿见状,心里一着急,竟然挥手打了赫连瀛晰一巴掌。 赫连瀛晰被打傻在了原地,楞楞地地捂着被扇红的脸,疑惑不解地询问着母亲为什么要打他。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现在被抓到了这里,身不由己。凡事不能冲动行事,更不能动手,或是出言顶嘴。要学会忍耐,而不是一味的蛮干!”杜妙儿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不让儿子受到任何的伤害,只好暂时委屈了赫连瀛晰。 赫连瀛晰觉得自己满腹委屈,又不好与自己的母亲顶撞,只能打断了牙齿,和着血,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委屈的眼泪转化为愤怒而倔强的眼神。赫连瀛晰死死的盯着赫连云玦,恨不得将面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可是为了保护母亲,赫连瀛晰也只好学会暂时忍耐。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你还要多向你的母妃学习。”赫连云玦瞧着赫连瀛晰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样子,不仅觉得有一点可爱和好笑。 然而,赫连云玦却从赫连瀛晰的眼眸当中,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孩子与他长得的竟然极其相似,若说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应该没有人会怀疑或是反对。 赫连云玦不得不开始反思和怀疑,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否真的如单蠕公主和其他人所猜测的那样,真的是他赫连云玦的骨肉。 为了能顺利地问清楚事实的真相,赫连云玦不得不命人先将赫连瀛晰带出去。 而担心母亲受到伤害的赫连瀛晰却死命的,拉着杜妙儿的手不肯走。 “赫连云玦!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母妃!”赫连瀛晰的挣扎徒劳无益,他毕竟是一个孩子,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强行带到了隔壁。 杜妙儿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赫连云玦,他那探寻的表情,让杜妙儿不禁一阵阵寒颤。 “告诉我,赫连瀛晰他是不是我赫连云玦的骨肉?”赫连云玦直截了当的发问,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而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也至关重要。 “瀛晰是我的孩子,与驸马爷丝毫没有关系。驸马爷大可以放心,这个孩子不会威胁到驸马爷与单蠕公主之间的感情,更不会威胁到驸马爷的前途。”杜妙儿决绝而又略显含糊的话,更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你飘忽不定的眼神告诉我,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好歹曾经是青梅竹马,刻骨铭心的恋人,赫连云玦怎么会记不清楚杜妙儿的习惯。每一次杜妙儿对他有所隐瞒,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经向赫连云玦了间接证明了她所说的话,并不都是实情。 “那么,你该当着我的面说,瀛晰是赫连云璜的亲生儿子吗?”赫连云玦继续逼问杜妙儿。 因为他不相信她对他丝毫没有隐瞒。 “你究竟想让我说什么?!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你,瀛晰是我杜妙儿的孩子,与赫连云玦丝毫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苦苦逼问,难道我非得按照你所猜想的那样说,你才会满意吗?” 这一次,杜妙儿没有退缩,而是目光紧紧地对视着赫连云玦,语气十分坚决的回答。 “他真的不是我的儿子?!” 直到杜妙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赫连云玦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突然空了一点什么。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心中所期待的落了空,所以才会有一种十分惆怅的感觉?赫连云玦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会尽快放你们母子回去的。”这是赫连云玦离开前,对杜妙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即便证实赫连瀛晰并不是自己的骨肉,赫连云玦也会结尽自己的所能,放他们母子二人回去。 赫连瀛晰被柔夷兵卒从隔壁帐篷内带了回来。 杜妙儿急忙将赫连瀛晰抱在怀里,心疼的捧起他那张被自己扇红的脸,关心的询问:“娘亲打疼了你没有?” 赫连瀛晰摇摇头,“母妃为什么一再阻止我,不让我招惹那个赫连云玦?!难道母妃怕他不成?!” 赫连瀛晰将多日以来的疑问,说了出来。 “娘亲是担心你,担心你会受到他们的伤害。你我母子二人孤儿寡母,如今又深处不利的险境,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要格外小心谨慎,绝不能莽撞冲动,耐心寻找机会,尽快逃出去,才是要紧之事!”杜妙儿终归还是没有勇气对赫连瀛晰说出实情。 杜妙儿本以为,那些尘封已久的秘密,早就已经随着先帝赫连云璜的驾崩而永远掩埋。 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迫使杜妙儿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将尘封已久的秘密,再次在心中揭开,往昔一点一滴的记忆,拼凑在一起,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令一心只想与自己的儿子赫连瀛晰过安稳生活的杜妙儿,躲无可躲,藏与可藏。除了勇敢面对,没有其他的选择。 杜妙儿只是单纯的期望着能尽快带赫连瀛晰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早一点重获自由。 第七百零一章 反咬一口 从金凤凰再次毒发开始,赫连瀛彻就第一时间派人到柔夷营内,向单蠕公主要解药。 与此同时,盘算好了毒效时间的单蠕公主也按捺不住,要求见自己的女儿乐安。因为若是再晚两天,就算是换回了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不住孩子的性命。 并不知道单蠕公主暗地里给自己的女儿乐安的护身符上动了手脚的赫连云玦,按照之前与单蠕公主约定的计划,向大炎提出要要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女儿,确定孩子一切平安,然后才能陆续将剩下的一部分柔夷军撤出大炎境内。 一拍即合的大炎和柔夷双方再次在屠龙谷见面。这一次作为炎军副将的魏威,直接向赫连云玦提出了,单蠕公主故意留后手,使诈,致使金凤凰毒性发作,性命垂危。 魏威将军要求赫连云玦即刻交出解药,否则,炎军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们的人中了毒,以及单蠕公主有第一时间将解药完全交付与你们的事,我并不知情。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女儿在你们的手上,而我当初答应你们的交换条件说得很明白,只是答应了你们,会带着柔夷军陆续撤出大炎。我的人你已经撤离了一部分。现在,我唯有能够亲眼看到我女儿乐安安全,我方能将剩下的一部分柔夷军,按照你我之间的约定收兵撤离。至于其余你所说的解药的事,并不在我们原本的约定之内。如果说是你们能够平安将我的女儿还回来,我倒是可以劝说一下公主,让公主将解药要给你们。”赫连云玦扯皮,装作对金凤凰中毒一事,一无所知,并将责任都推到了单蠕公主身上。 “驸马倒是将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驸马若是今日不能将解药交出来,那么,今日驸马就一定见不到你的女儿。”魏威将军不甘示弱,毫不退缩,今天他必须将金凤凰的解药拿到手,救回金凤凰的性命。 “魏将军这是在难为我。我的人生并没有什么解药。算是将军想要拿到解药,也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也好及时派人回去取。”赫连云玦的语气突然有所缓和。 正在这时,侍女依玛突然赶来。 “你不在营帐之中好好照顾公主,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岂是你一个侍女应该来的地方?”赫连云玦沉着脸,出言斥责。 “驸马爷请息怒。奴婢是按着公主之托,特来送解药要的。” 身在柔夷营内的单蠕公主早已算计到今日炎军和柔夷军再次坐下来谈判,炎军一定会向自己这一方,讨要解药。 念及到的孩子的安危,单蠕公主。不得不名侍女依玛前来送解药,做做样子。 魏威将军看着侍女送来的解药,半信半疑,还弄不清楚这些要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既然公主已经将你们要的解药,给你们送来了,还请你们遵守约定,让我看一眼我的女儿,好确定我女儿现在是否安全。”赫连云玦开换条件。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一次所给的解药,有没有动手脚,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同上一次一样,给我们的解药根本就不够剂量,或者在暗中,再下点儿什么毒?你们总要证明一下你们这次给的解药没有什么问题,我才可以答应,将你们的女儿抱过来让你看一下。” 魏威与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这样狡猾的人打交道,多了不少的心眼儿。 侍女依玛说道:“上一次是你们的人来偷袭我们公主,无意之间中得我们公主身上的毒。我家公主本来是要将解药全都给你们的。奈何你们前来偷袭的那两个人,心太急,竟然打错了盒子,只拿走了一半儿的解药。现在剩下这四个解药就在你们的面前。信不信,全都由你们。不过我可要替我家公主好好提醒你们。金凤凰身体中的毒,再晚七八个时辰可就没命了。” 魏威将军虽然不敢完全听信这个柔夷侍女的话。但是除了选择相信面前的解药是真的,即刻拿了解药回去救金凤凰的性命,他们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一切只能赌一把。 “好,那我们就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如果你们这次如果还敢耍花样的话,我们炎军就觉不客气。”魏威独自拿好的主意。 副将魏威命人接过侍女手中的解药,随后将赫连云玦的女儿乐安抱到了赫连云玦的面前。 赫连云玦远远的看到孩子的脸色发青,就急忙询问缘由。 “你们将我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她看起来脸色这么差?!你们是不是给她下了毒?!”赫连云玦眼看着自己健健康康的女儿乐安,如今却变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像是中毒了一般,心中但觉不好,厉声质问魏威和在场炎军。 “驸马这件事好像问错人!我们还想向驸马讨要说法呢!自从答应了单蠕公主,将单蠕公主求给乐安郡主的护身符戴到乐安郡主的脖子上之后,原本一向健康的乐安郡主,突然变的昏昏嗜睡,脸色也突然变得铁青。我想这其中一定与单蠕公主给的护身符有关系。说不定是单蠕公主在护身符里动了什么手脚,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毒,想要故意在栽赃陷害给我们。” 魏威将军的说话,赫连云玦自然不会赞同。 赫连云玦还没有开口,侍女依玛就在一旁抢话插言道:“你们怀疑是我家公主毒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天底下最大的栽赃和笑话!你们想要反咬一口,也要拿到有力的证据。小郡主被你们劫走之前,一直都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们也曾经答应过驸马和公主,会好好照顾小郡主。然而,现在小郡主的身体莫名抱恙,你们却说这些和你们完全没有关系,还将的责任都推在了我家公主的头上!难道你们以为,我们柔夷是好欺负的不成?” 侍女依玛说起话来,和其主单蠕公主一般的蛮横霸气。 单蠕公主派依玛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让依玛借着乐安郡主身体无故抱恙之由,将脏水泼到炎军身上,将水搅浑,将事情闹大,激发起柔夷军对大炎的憎恶和愤慨。 “恶人先告状!小郡主的病因是从哪儿来的,你和你的主子们心里最清楚!你们若是还希望小郡主能平安,早日恢复健康,我奉劝你们还是早一点将孩子的解药拿出来,以免小郡主再受皮肉病痛之苦。”魏威愤慨放言。 第七百零二章 自食其果 侍女依玛哪里肯承认乐安郡主体内的毒,是单蠕公主所为。 依玛矢口否认,魏威苦苦相逼无果。 而格外安静的赫连云玦,却一反常态,若有所思。 亲生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这件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对于大多数母亲来说,孩子与母亲十指连心。对于绝大多数的母亲,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都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孩子,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然而,单蠕公主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对于行事果决,不择手段的单蠕公主来说,为了大局考虑,反其道而行之,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只是赫连云玦想不明白,单蠕公主为何对幼小的女儿如此残忍,她又怎么下的去手?! 即使赫连云玦怀疑到了单蠕公主,但是当着炎军的面前,赫连云玦必须和单蠕公主夫妇二人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同仇敌忾。即便赫连云玦明明知道单蠕公主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但事已至此,赫连云玦绝不能给炎军任何撇清责任的机会。 “笑话!这些天,我的女儿都在你们的手上,一直由你们的人来照顾。现在孩子出了事,你们却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污蔑公主,说是公主毒害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如此污蔑和诋毁一个母亲,你们这样说,真是天理难容!”赫连云玦厉声质问,作为一个父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伤害的那种痛彻心扉,早已无法克制。 赫连云玦和侍女依玛三两句话的挑唆和刻意渲染鼓动,使得绝大部分的柔夷军听信了他二人的话,将乐安郡主突发的怪病,全都归咎于敌军炎军的头上。 柔夷军义愤填膺,纷纷站出来向炎军讨要说法。 副将魏威知道,蛊惑人心,造声势,扇动柔夷军敌对的情绪,扭曲是非曲直,颠倒黑白,这才是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他们两个人的最终目的。 然而,炎军这边早就已经看柔夷军不顺眼,若不是上一次,柔夷军跑得快,说不定,炎军早已告捷,打的他落花流水! 这次柔夷军率先挑衅,颠倒黑白,污蔑炎军的将士,使得所有大炎兵将都极为愤慨,纷纷想要冲到前面与敌人生死对决。 而魏威和赫连云玦二人的默许,致使双方唇枪舌战,愈演愈烈,直到矛盾升级,兵戈相向。 两军交战之中,赫连云玦抢先一步,将乐安郡主从炎军的手里抢夺回来,即刻交到了侍女依玛的手上。 依玛立即抱着乐安郡主赶回柔夷营内,请单蠕公主及时施救。 然而,还是来迟了一步。原本就脸色铁青,嘴唇发紫的乐安郡主,赶回柔夷营内时,突然再次抽搐,单蠕公主虽然给她服用了解药,但是没过多久,解药又被乐安郡主吐出来。反复喂了两三次都没有喂成,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乐安郡主因为呼吸困难,全身抽搐,而停止了心跳。 单蠕公主后悔不迭,抱着乐安郡主的逐渐冰凉的身体,痛哭流涕,声泪俱下。 单蠕公主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单蠕公主给乐安郡主调制的毒香,竟然引发了乐安郡主的痫症。 而方才在两军交战之时的你争我夺,几经颠簸之中,乐安郡主的痫症再次发作,就算喂给她解药,也已经无其事。 “天啊,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我竟然亲手害死了我的女儿?!”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失去了女儿的单蠕公主,后悔不已,自责万分,恨不能将这一切重新来过。 然而,世间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单蠕公主的作茧自缚,咎由自取,最终自食其果,亲手葬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单蠕公主泪如雨下,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一片痛苦的阴霾,久久挥之不去。 “公主节哀啊!这一切并不是公主的错!公主也并不希望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小郡主既然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得要好好的活下去。驸马爷不能没有公主,柔夷。更加不能没有公主!公主要多多保重好身体,节哀顺变。” 侍女依玛从旁安慰,却丝毫不能减轻单蠕公主丧女的痛苦和自责。 好不容易渐渐从悲痛中缓过神来的单蠕公主,想到赫连云玦因为女儿乐安郡主的事,已经同炎军交战了两个多时辰,仍旧毫无消息,于是立即传令,加派人手前去增援。 另一方面,赫连瀛彻在炎营,也听说了两军因言语不合,交战动手的消息。赫连瀛彻急忙命弗隐带队增援。 关押在柔夷营内的杜妙儿见帐外的兵卒,已经被单蠕公主抽调出去了不少。此时帐外只剩下两个看守。 杜妙儿壮大了胆子,下定了决心,打算趁乱带着儿子赫连瀛晰逃出柔夷戎营。 杜妙儿趁帐外的两个看守不注意,倒着拿起桌案上的烛台,用烛台上的针尖刺穿了两位看守的心脏。 杜妙儿成功的解决掉了帐外的两个麻烦之后,立即带着儿子赫连瀛晰向营外奔逃。 可是两个人却因为迷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前来交接班的看守发现了杜妙儿母子潜逃,立即汇报给了单蠕公主,单蠕公主即刻带兵去追。 杜妙儿母子还没有走远,就被追兵追上,母子二人被包围擒拿,捉回了营内。 再次被五花大绑的杜妙儿母子二人,被柔夷兵卒推搡着,被押解到了单蠕公主的寝帐内。 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的单蠕公主,本来心中就悲愤难当,一时间找不到可以令她宣泄的出口。 刚好杜妙儿母子趁乱出逃,撞倒了单蠕公主的枪口上。早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单蠕公主,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杜妙儿和赫连瀛晰当做了她疯狂嫉妒和报复的对象。 单蠕公主手里拿着她的九节鞭,坐在杜妙儿和赫连瀛晰的面前,似笑非笑,毫无波澜的眸子像一潭死水,空洞得可怕。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以为就凭你们母子两个就能从我的手心里逃出去吗?!”单蠕公主嘴角扯笑,“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杜妙儿倒是挺有勇气的。用一支小小的烛台,就放到了我两个看守。有勇有谋,长得又如此标志,怪不得驸马和大炎先帝赫连云璜二人都曾被你迷得魂不守舍的!” 第七百零三章 高抬刽手 单蠕公主执鞭挑起杜妙儿那张闭月羞花的脸,扬唇斜笑,“如果你这张脸花了,你猜猜看,云玦还会不会护着你?” 杜妙儿自知逃脱失败,再次落在单蠕公主的手上,在劫难逃,所以只是怒视着单蠕公主,并没有说话。 悠郡王赫连瀛晰护母心切,上前一步,推开单蠕公主正指着杜妙儿的鞭子,大喝一声:“你放了我母妃,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杜妙儿急忙捂住赫连瀛晰的嘴,将赫连瀛晰拽到自己的身后。 单蠕公主一把抓住赫连瀛晰的胳膊,将他从杜妙儿的身后拉了回来。 单蠕公主掐了掐赫连瀛晰的脸蛋,脑海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乐安在自己的怀中体温渐渐冷却的那一幕,单蠕公主的眼眸中突然透出一道凶狠的光,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像是暗夜妖冶的罂粟花,诡魅得令人寒颤。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这个小东西!怎么,看见我要伤害的娘亲,你就着急心疼了?!”单蠕公主越看面前的赫连瀛晰就越是像极了自己的驸马赫连云玦,“你虽然只是一个孩子,我也本不应该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可惜,你错就错在,你应该跟我的驸马长得同一张脸!你这张脸,让我看了极其不悦!” 杜妙儿从单蠕公主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杀气,杜妙儿但觉单蠕公主这次有意要伤害赫连瀛晰,于是启声说道:“瀛晰还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公主能够高抬贵手,放了瀛晰。” “高抬贵手?!”单蠕公主听着杜妙儿的话,看着赫连瀛晰的脸,越发觉得赫连瀛晰一定与赫连云玦有瓜葛,于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我们做个游戏吧。只要你跟说出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世,我就答应你,会放他出去,怎么样?” 杜妙儿不知道单蠕公主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犹豫着,并没有开口。 “看样子,你不太想合作?!那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单蠕公主抓住杜妙儿身为一个母亲,担心孩子被人伤害的心情,命身边的侍卫和侍女依玛,将赫连瀛晰绑到了椅子上。 “你们想要做什么?”杜妙儿声嘶力竭的呵斥。 “我知道,鞭子打在你的身上,你也不会说的,唯有抽在赫连瀛晰的身上,你这个做母亲的才会痛彻心扉。想让你开口,说出这个孩子的身世,当然要想一想其他的法子了!”单蠕公主说着,向地面挥了两下鞭子,“我这九节鞭,可是好久都内忧用武之地了。今天托杜太妃的福,开开荤!” “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们不要伤害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冲着我一个人来!你们快点放了晰儿!”杜妙儿的喊叫,并没有能够阻止单蠕公主想要寻求真相的心。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将赫连瀛晰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省得你的儿子受皮肉之苦!”单蠕公主再次以赫连瀛晰的安危来要挟杜妙儿。 杜妙儿要紧了牙关,看着自己可怜的儿子赫连瀛晰,还是不肯将赫连瀛晰的真实身世说出来。因为,杜妙儿不敢相信,单蠕公主得知了真相之后,不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伤害赫连瀛晰。 “你不肯说?!”单蠕公主恶狠狠地来到赫连瀛晰身旁,诡魅一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单蠕公主说罢,挥鞭就朝向赫连瀛晰的身上打去。 只这第一鞭,年幼的赫连瀛晰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是这个孩子却格外地坚强,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吭声,不肯喊一句痛。 “没想到你这个小东西还挺坚强的。”单蠕公主一说,一边回眸,瞧向仍旧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杜妙儿。 单蠕公主越想越气,挥起手来,又加大了三分的力气,再次抽打到赫连瀛晰的身上。 三五鞭下去,赫连瀛晰早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杜妙儿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儿子身上一道道被鞭子抽打的血痕,心疼到无以言表。可是杜妙儿几次想要开口说出赫连瀛晰的身世,却还是再次咽了回去。 单蠕公主回身,再次询问杜妙儿,“怎么样?现在你还不肯说吗?我再问你一次,赫连瀛晰究竟是谁的儿子?!” 杜妙儿坚决咬定:“我告诉了你多少遍,瀛晰是先帝之子,你为何还要一再苦苦逼问,不肯相信呢?!难道,你非要让我说你心中要想的答案,你才肯满意,才肯罢手吗?!” 单蠕公主挑唇一笑,“看来还是我打的力度不够,不如我们再换一个法子。你们母子二人不是想要逃吗?你的儿子赫连瀛晰不是想要拼死保护你这个娘亲的吗?那我单蠕今天就给你们这个机会。来人,将赫连瀛晰绑到马后面,让他跟在马后面,好好绕着营内的空场内好好跑一跑,驸马他们回来之前,如果赫连瀛晰还有命活着的话,我就答应放了他出去。” 三五个侍卫一拥而上,将被打得浑身是伤的赫连瀛晰拖到了外面,绑在马鞍后面。 “你们不能这么做!单蠕!你也是一位做了母亲的人,你怎么能够如此心狠,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如此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杜妙儿软硬兼施,可惜,下定决心的单蠕公主却油盐不进。 侍女依玛也在单蠕公主的身旁小声劝说:“公主,奴婢看,此事现在还不宜闹大。如今驸马在前方与炎军对峙未归,我们现在就对杜妙儿母子动手,会引起驸马怀疑的。万一惹怒了驸马,军心不稳,很难收场。尤其现在是柔夷用人之际。驸马万不可得罪。况且,现在有大炎的太妃和悠郡王两个人质在我们手上,兴许我们还有能够借此来震慑一下炎军。奴婢看,这母子二人,现在还有些用处,不如暂且留下他们的活口。” “我的女儿刚刚死在炎军的手上,现在却让我放过大炎的悠郡王,你觉得这样公平吗?!既然我单蠕要经历一次丧女之痛,那么,她杜妙儿也别想平平安安,痛痛快快的与她的儿子离开这里。”单蠕公主全然不听劝告,一挥手,命人驾马,拖着后面站都有些站不稳的赫连瀛晰,策马奔腾在柔夷营内的空地上。 第七百零四章 向死而生 起初,跟在马匹后面小跑的赫连瀛晰还能勉强维持,但到了后来,马儿越跑越快,本来身上就鞭伤的赫连瀛晰,跟着越来越吃力,直到完全跟不上,一脚踏空,栽倒在地上,整个人依旧被风驰电掣般驰骋在空地上的马儿拖着,却再也爬不起来。 在这样下去,赫连瀛晰一定会没命的。杜妙儿为了阻止单蠕公主这个疯狂的举动,只好大声喝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瀛晰的身世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先答应放了瀛晰!” 单蠕公主就料定杜妙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赫连瀛晰被马匹拖死,一定会抢先开口,说出实情。 单蠕公主骑马的人停下,将地上早已被折磨地遍体鳞伤,昏死过去的赫连瀛晰重新抬进了帐内。 “这样就对了。如果,你肯早一点开口,你的儿子也就可以免受一些皮肉之苦。说罢,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驸马赫连云玦的骨肉?!”谜底揭晓之前的紧张,让早已变得疯狂的单蠕公主莫名地兴奋。 杜妙儿急忙冲上前去,将昏死过去的赫连瀛晰的抱在了怀里。杜妙儿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一串地黯然落下。 “你不是一直都在怀疑,赫连瀛晰是不是赫连云玦的骨肉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的,你猜的没有错,瀛晰确实不是先帝的骨肉,瀛晰的亲生父亲,就是如今的柔夷主帅,公主的驸马爷赫连云玦!这下公主满意了吧?” 杜妙儿故意在最后,发出一句问话,就是要用来干扰单蠕公主的判断。 “你果真承认了,赫连瀛晰就是你和赫连云玦的私生子!”单蠕公主听罢杜妙儿所说的答案,怒不可遏。虽然杜妙儿与赫连云玦认识在前,这个孩子也是赫连云玦成为驸马之前的过去,但是单蠕公主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驸马会与别人有孩子,而且,还将这个孩子的事情,一直隐瞒着自己,欺骗自己的感情。 “不知道,我这样的回答,公主还满意吗?”杜妙儿再次问道。 单蠕公主这才感觉到隐隐的不对,“你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的身世,对单蠕公主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单蠕公主你已经载入为主,主观臆断地认为瀛晰就是赫连云玦的骨肉,所以不论我说什么,其实都不能改变公主的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态度。与其是这样,我不如顺着公主的意思说下去,反正一切对我和晰儿来说,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此刻,杜妙儿的沉着与冷静,让单蠕公主一时间有些恍惚,单蠕公主甚至有些不敢完全相信杜妙儿口中的话。单蠕公主不禁想,杜妙儿之所以会说赫连瀛晰是赫连云玦的儿子,会不会是杜妙儿的权宜之策。 然而,杜妙儿没有给单蠕公主等人多想的机会。杜妙儿趁单蠕公主不注意,一手摘下头上的发簪,刺向自己的脖子,就要自尽。 杜妙儿的这一招,就是要先发制人,向死而生。杜妙儿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说的是否是是实情,她与赫连瀛晰母子二人都难逃一死。不如,自己在单蠕公主面前了断,说不定,还能挽回现在根本就不利于她们母子的局势,为赫连瀛晰和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幸好一旁的侍女依玛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杜妙儿手中的发簪夺下来,杜妙儿才免去了一死。 单蠕公主三两步来到杜妙儿面前,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想死?!没那么容易!” 单蠕公主说罢,命人将杜妙儿和赫连瀛晰母子二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单蠕公主转身问侍女依玛:“你觉得方才杜妙儿对我的说的,关于赫连瀛晰的身世,有几分真,几分假?!” 依玛猜到,杜妙儿的几句问话和以死明鉴,已经开始让向来敏锐的单蠕公主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点点地怀疑。 “奴婢觉得,那个杜妙儿方才之所以对公主如此说,还想要趁机自尽,应该就故意做个样子,给公主看的。如果,杜妙儿是如何刚烈之人,又怎么会忍辱偷生,时刻准备着逃命去呢!她今日无非是被公主发现,没能逃成,又被公主逼问那个悠郡王的身世,所以才会想出这个主意来,迷惑公主。”依玛冷静分析。 “你的意思是说,杜妙儿方才承认赫连瀛晰是云玦的骨肉,是假的了?” 依玛摇摇头,“悠郡王长得与驸马爷那么像,奴婢猜测悠郡王应该是驸马爷的骨肉不假。要不然,她也不会看到悠郡王不省人事之时,才将真相脱口而出。” “不得不说,这个杜妙儿比我想象的聪明。曾经能够备受隆宠,总要有一切手段和心计。”单蠕公主感慨道。 “公主既然已经知道了悠郡王是驸马爷的私生子,那么,公主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孩子和杜妙儿?”依玛好奇地问。 “处置她们,说起来也容易,我们只需要等着驸马爷凯旋回来就是了。” 单蠕公主的一句话,就已经让心领神会的依玛猜了一个不离十。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只等驸马赫连云玦回来。 赫连云玦带领柔夷军与炎军展开大战,战斗十分激烈。尽管,柔夷军为了做足表面功夫,已经将三小队假意撤离了大炎的边境,不过,撤离的队伍,并没有走远,单蠕公主一个信号弹,他们便再次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援助赫连云玦。 此时大炎与柔夷两军实力不相上下,战斗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 又过了半个多月的鏖战,大炎与柔夷两军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然而,柔夷那边却突然传来的消息称,柔夷太子战死沙场,死在炎军箭下。柔夷都城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大炎帝城这边也传来了消息,消息中提到前方在柔夷作战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已经攻破了柔夷都城城门,生擒活捉柔夷国王吉尔克指日可待。 炎军听说,格外振奋。 一家欢喜,一家愁。单蠕公主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会战死沙场,被炎军所杀,死于非命。伤心难过之际,又不免再次为还被困在柔夷的父王吉尔克担忧,惴惴不安,眼看着势如破竹的炎军攻进了柔夷都城,眼看着柔夷皇宫有难,而单蠕公主却相隔甚远,无力相助。心中只有默默祈祷,祈祷着,柔夷都城能平安闯过这一关。 第七百零五章 故地寻忆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公良缀儿的身体一点一点恢复,虽然曾经的记忆没有完全找回,但是偶尔闪现在脑海中的记忆的碎片,却让公良缀儿恍惚之间,意识到了她自己的使命尚未完成。 自从那日在苏颜卿的房间看到了那张曲谱之后,公良缀儿就觉得那上面的字迹似曾相识。 为了打探到苏颜卿的真实身份,这半个多月来,公良缀儿几乎不离苏颜卿的左右。 即便是公良缀儿有心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驱除蛮夷,找回自己曾经的记忆。但在身份成迷的苏颜卿面前,公良缀儿还是暂时放下了找寻记忆,着重查清事实的真相。公良缀儿想要弄清楚苏颜卿究竟是敌是友。 功夫不负苦心人。 就在前几日,苏颜卿收到了北冥方面的回信,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下定了最后的期限,命苏颜卿在半个月内,没有说服赫连瀛彻献出半壁城池,苏弼黎则会马上出兵,趁大炎与柔夷交战之际,横叉一脚,征讨大炎。 苏颜卿心里清楚,苏弼黎限定的时间,是已经盘算好了大炎和柔夷两国的局势。 如今柔夷国都被困,千钧一发,而大炎帝城也遭遇到柔夷狄迈将军的重创,交战的结果很快就会显现出来。北冥必须在两国尚未决出输赢之前,决定好具体的进攻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此时的苏颜卿还不知道,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将计划扩大到了随时准备同时进攻大炎和柔夷两个国家。准备落井下石,一石二鸟。 苏弼黎之所以会答应苏颜卿的请求,暂缓半个月行事,完全是担心苏颜卿见事无转机,会临阵倒戈,反助了大炎之力的考虑。 苏弼黎接到消息之后,直到时间紧迫,留给自己说服赫连瀛彻的时间不多,已经顾不上等公良缀儿身体完全康复,记忆恢复之后,才开始着手行动了。 公良缀儿感觉到苏颜卿和书童阿福有要事着急去办,心中猜测,十有十是与大炎有关。 这日,决定好去找赫连瀛彻的苏颜卿,来到公良缀儿的房间,做动身前的嘱咐。 “最近老家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所以这两日我不能够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不过,我已经和这个客栈的老板娘说好了,会让她这两日帮我照看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向她说。这里很安全,老板娘也很值得信任,所以你不必担心。”苏颜卿温柔嘱咐。 “苏公子要去哪?阿福也跟着公子一起去吗?”公良缀儿知道苏颜卿这次所要办的事,事关重大。 “是,阿福也会跟我一起去。只是去处理一下事务而已,所以你也不必替我们担心。我那边处理好了之后,就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看你。”苏颜卿隐瞒道。 “苏公子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我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我的记忆没有恢复,我在这里除了你以外,什么人都不认识。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人的眼泪总是能够直击男人心灵的深处,触动他坚定的心。更何况,面前的公良缀儿是他深爱的女人。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公良缀儿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面对泪眼婆娑的公良缀儿,苏颜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我并不是要回去处理家务事。而是要去屠龙谷,见圣上。”苏颜卿如实相告。 “苏公子要去见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公良缀儿神色讶然。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苏颜卿要在大炎和柔夷两军尚在交战之时,冒险去屠龙谷这样的是非之地,面见赫连瀛彻。公良缀儿更加不确定,苏颜卿现在要去见赫连瀛彻,究竟有着怎样深刻的用意? 苏颜卿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已经问到了,那我就把我心中的打算一一告诉你。你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基本无碍了,再过一些时日,就可以完全恢复可了。我觉得现在是时候要把你送回到赫连瀛彻的身边。而且这样一来,对你恢复记忆,也非常有好处。” “你是为了我的事,所以才这样着急,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找当今的皇上?”即便公良缀儿明明知道苏颜卿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仍然很感动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我本来打算等这件事,我单独向皇上说明之后,等大炎和柔夷两国战火平息了,再请皇上接你回宫的。毕竟我想知道你坠崖的事,一直对你十分的牵挂。现在柔夷和大炎两国都城皆被敌我双方围困,两军鏖战,僵持不下,战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如果这个时候皇上能得知你尚在人世,平安地活着,那么势必会给皇上增加信心,也更能够令他安心与敌人作战。所以,我想将你的消息及时告诉给皇上。”苏颜卿早已经想好了必要的解释。 想要劝降赫连瀛彻,苏颜卿总是需要运用一些非凡的手段,兴许赫连瀛彻会看在苏颜卿救了公良缀儿的份上,给他一次,两个人坐下来,详谈的机会。也或许公良缀儿能帮他在中间多说几句好话,让赫连瀛彻相信苏颜卿此次前来,是来言和,而不是来挑衅的。没有人比公良缀儿牵线搭桥更可靠。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应该跟你一起去了!如果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与当今圣上是挚爱的恋人,那么我这次跟你一起去,不仅可以找回我的记忆,而且我也可以在他的身旁,帮他加油打气。陪他一起度过这次难关。” 不知道为什么,苏颜卿明明知道公良缀儿心里有的,心里爱的,都是赫连瀛彻。可是当失了忆的公良缀儿,口中还是会重复说着要陪在赫连瀛彻的身旁,给他加油打气,同舟共济之时,苏颜卿的心中还是有一些酸酸的。 公良缀儿失忆以来的这段时间,苏颜卿对她的精心照顾和呵护,仍就赶不上赫连瀛彻在她心里梦里残存的幻影。 苏颜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你真的确定好了,这次要跟我一起去?两军交战的地方很危险,我这次不能保证,能够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将你送还到他身边。”苏颜卿不想看公良缀儿犯险。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送她回去。 第七百零六章 乐成人美 “我只是想尽快的找回我的记忆,即便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也希望我能为大炎的和平尽一份力。” 苏颜卿已经开始提前行动。而公良缀儿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碎片,却一时间无法都串联到一起。眼看着,苏颜卿对公良缀儿防备的越来越紧,公良缀儿无法从他的身边获取更多的情报。此时,公良缀儿唯一能够指望的上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早点恢复记忆,将所有的记忆流畅的串联到一起。她要知道那熟悉的字迹,究竟代表着什么。还要尽快查清,苏颜卿究竟是不是北冥那边的谍者,苏颜卿此次,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好,那我答应你,这次我会带你一起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路上要听从我的安排,千万不要单独行事,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 公良缀儿欢天喜地的一再言谢。可是剂即将彻底失去公良缀儿的苏颜卿,却一时间笑不起来。 第二日一早,苏颜卿就让阿福准备了马车,带着公良缀儿直奔屠龙谷的炎营。 为了躲避两军交战的战场,阿福驾着马车从侧面绕行。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平安的抵达了炎营。 此时的大炎柔夷两军刚刚歇火,赫连瀛彻正在主帐之内与副将魏威、少侠弗隐,侠女金凤凰三人商议着明日的作战计划。 这是帐外的兵卒来报,说是帐外有两男一女求见。 赫连瀛彻不知是谁,启声命兵卒将那三人带进帐内。 赫连瀛彻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北冥谍司——赫连瀛彻的知音苏颜卿。 赫连瀛彻凝眉,微微一怔。再看苏颜卿身侧带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那个少年赫连瀛彻认识,正是苏颜卿的书童阿福。然而阿福身边还站有一名蒙着面纱,身体看起来还有一些孱弱的女子。 赫连瀛彻只是微微打量了那蒙面少女一眼,心中就陡然一惊。 在场的弗隐也颇为惊讶,苏颜卿为何会突然出现?又为何会突然找到这里? “苏颜卿拜见皇上!”苏颜卿躬身行礼。 他身后的书童和少女也一一行了大礼。 “我当是谁?!原来是云游江湖,多日未见的苏先生!”赫连瀛彻边说,边命人赐座。 赫连瀛彻对苏颜卿谈笑风生依旧,表面上看,根本就看不出二人心中有一丝芥蒂。 苏颜卿没有着急落座,而是启声说道:“颜卿今日,给皇上带来了一位对皇上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苏颜卿侧身,将蒙着面纱的公良缀儿带到赫连瀛彻的面前。 公良缀儿抬眸,看到赫连瀛彻的恍然一瞬间,多日来,梦中的反复出现的那个既熟悉有陌生的人脸,突然交叠在了一起,先露出了他本来清晰的模样。 即便公良缀儿还是回忆不出来,自己与赫连瀛彻的过往,但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止不住湿润了眼眶。 而赫连瀛彻也仅仅凭借着公良缀儿露出的一双澄澈的眼睛,就一眼将他认出。 “缀儿?!是缀儿吗?!”赫连瀛彻见到她的那一刻又惊又喜。他魂牵梦绕,一直记挂着的,生死未卜的恋人,此刻,竟然会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赫连瀛彻激动的哽咽着,差点说不出话来。 公良缀儿轻轻解下脸上的面纱,露出自己本来的容貌。 是缀儿! 赫连瀛彻按捺不出心中的激动,起身疾步来到公良缀儿面前,深邃的眸子映着点点的泪光,难以克制的情感,早已化成了一个深深的拥抱。 “朕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回到朕的身边!”赫连瀛彻凝噎的话语,变得有些沙哑。眼尖挂着泪,可嘴角却噙着笑。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言表。 反应有些木讷的公良缀儿,被熟悉却又陌生的赫连瀛彻抱在怀里,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任凭他这样抱着自己。 沉浸在再次重逢的喜悦之中的赫连瀛彻,并没有留意到公良缀儿的异样。直到失忆的公良缀儿出于保护本能的将赫连瀛彻推开,赫连瀛彻这才注意到了公良缀儿看到自己时,眼神中的平静和冷淡。 “缀儿,你怎么了?”赫连瀛彻柔声问着公良缀儿,他不敢相信,才与自己分离不到一个月时间的公良缀儿,竟然会对自己有如此疏离的反应。 苏颜卿从旁开口解释道:“公良小姐因为坠崖,头部受到重创,所以暂时失去了记忆。很多事都已经不记得了,就连皇上,她也只能依稀在梦境中梦见,却无法回忆起皇上的容颜。甚至,刚救下她时,她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怎么可能?!”赫连瀛彻不敢相信,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之间,所有的记忆都在脑海中一一抹去。连她的身份,连她的名字,连与自己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都遗忘的干干净净! “缀儿,你好好看看朕,朕不相信,朕与你经历了那么多,你会一点都不记得了?”赫连瀛彻重新拥住公良缀儿的肩,星眸脉脉凝视着她,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公良缀儿那双失去了往昔神采,变得有些空洞的眸子。 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依旧冷淡的表情,证实了苏颜卿的说法。公良缀儿失忆了。一场意外,已经将公良缀儿脑海中的记忆全部清空,包括,她最爱的他。 “公良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大炎的副将魏威啊!”魏威上前,用手指了指自己。 公良缀儿落寞地摇了摇头。 弗隐也上前询问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江湖少侠弗隐!你在御戎卫营时的执事?” 公良缀儿依旧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找回记忆的事,没有公良缀儿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面前的这些人,除了赫连瀛彻,她还算是依稀有些朦胧的印象之外,其他人,所有的一切,对公良缀儿来说,都十分的陌生。 “没关系。现在就算想不起来,也不必勉强自己。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遗失的那些记忆,我们可以慢慢找。就算是真的丢掉了一些记忆,找不回来,也没关系,朕愿意陪你一起,余生创造更多,更美好的记忆。”赫连瀛彻牵着公良缀儿手,那温柔宠溺又暗含着无尽心疼的眼神,深情入骨。 第七百零七章 双面谍情 苏颜卿见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好不容易重聚,不忍心打扰,沉默着等待了片刻。 赫连瀛彻猜到苏颜卿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调查他,怀疑他的身份,他却在大炎与柔夷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突然主动前来,定然不仅仅只是送还公良缀儿这么简单。 赫连瀛彻担心公良缀儿的身体,先行让金凤凰带了公良缀儿下去休息。 随后,赫连瀛彻才启声问苏颜卿道:“苏先生这次来,可不仅仅是要将缀儿送还给朕这么简单的吧?” 苏颜卿问问一笑,回答的倒也算干脆:“当然不完全是。” 赫连瀛彻眯起眼睛,慵声笑问:“苏先生还来是有任务在身。不妨说说看,北冥国君派你来朕的炎营,所为何事?” 早就知道苏颜卿身份的赫连瀛彻也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明。 “我的身份,终究还是逃不过新帝的眼睛。我这次冒险前来,一方面是将公良小姐送还回来,另一方面,是因为接到了重要的消息,要提前赶过来,向新帝说明。” 苏颜卿改换了对赫连瀛彻的称呼之后,赫连瀛彻反而觉得顺听了许多。 苏颜卿终归还是承认了,他与北冥的瓜葛。 “你果真是北冥派来潜伏大炎的人!如果,朕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北冥身份神秘的常山王,北冥派来大炎潜伏的谍司,朕说的没有错吧?” 赫连瀛彻勾着唇,笑眼中透露着笃定的光芒。 “既然新帝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好隐瞒的了。新帝说的没有错,我苏颜卿就是北冥潜伏在大炎的谍司——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也承认得干脆。 赫连瀛彻幽幽地笑着,点点头。 在场的大炎副将魏威听说苏颜卿是北冥那边的人,立即启声说道:“苏先生既然都已经承认了,你是北冥派来的谍者,那么,就别怪我大炎手下无情了。” 魏威刚要开口命两侧的侍卫,见苏颜卿和他的书童阿福拿下,却听闻宝座上的赫连瀛彻出言阻拦:“慢着!等他把话说完。” “皇上……他……” 赫连瀛彻没有说话,只是向魏威使了一个眼神。魏威无法,只得推在一旁。 苏颜卿瞧了瞧此时还在帐内的魏威和弗隐等人,恭声对赫连瀛彻道:“颜卿有使馆大炎前途命运之大事,要是想要与新帝单独说明,还请新帝能暂时屏退左右。” 苏颜卿的提议,立即遭到了魏威的反对。 “皇上,小心他使诈!” “魏将军,弗少侠,你们几个都先退下吧。” 魏威和弗隐等人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退下。 同时,苏颜卿也吩咐了书童阿福,阿福领命,也先行告退。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苏颜卿的突如其来,口口声声说是有要事要单独禀告,这一切,让赫连瀛彻心中些许有一些不安。赫连瀛彻很自然地将苏颜卿的到来,同北冥新君苏弼黎一统天下的野心,联系在了一起。 “请新帝先看看这封北冥国君亲笔写给新帝的书信。”苏颜卿说罢,将北冥新君苏弼黎的书信呈献给了赫连瀛彻手上。 赫连瀛彻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果真是北冥新君苏弼黎亲笔所写。赫连瀛彻再相信看了一遍书信上的内容,惊讶的发现,苏弼黎竟然在书信中,提出要大炎割地作为交换条件,只要赫连瀛彻同意,苏弼黎就会派精兵增援大炎,救大炎于危难之际。 赫连瀛彻看完了手中苏弼黎的亲笔书函,勾唇抹笑,“这就是常山王要与朕说的事关大炎未来命运的大事?!朕若是不答应这上面的条件,是不是你们北冥就要派兵马,趁乱踏平大炎的疆土啊?!” 北冥新君苏弼开出的条件,无异于抢劫的做法,让赫连瀛彻难以接受。 “我方才给新帝看的这封书信,只是新君计划中的一部分。正如新帝所言,如果,新帝不肯答应新君的条件,那么,北冥自然不会就这么静观其变,当然会采取一些主动的手段,实现北冥的大业。”苏弼黎的一统天下的想法,在苏颜卿的言语中,渐渐勾勒成型。 赫连瀛彻笑着摇摇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你们新君内心真实的想法吧!想要趁着大炎北柔夷进犯,无暇顾及之际,逼迫朕答应他开出的这份条件,难保不会有趁人之危之嫌。北冥新君那么聪明,不应当猜不出来,朕是根本不会答应他所开出来的荒唐条件的。别说,朕现在还有能力扭转大炎与柔夷的战局,就算是情况失控,朕也绝不会答应你们新君的无理要求。如果这一切,都是北冥新君的目的,那么,北冥与柔夷又有何异?!无非是名头说得好听些罢了!” 赫连瀛彻的反应,如苏颜卿事先所料,赫连瀛彻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了苏弼黎开出的无理要求。 “你若是为了劝降朕而来,那么朕大可以劝你回去给北冥新君带一个话,就说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割地求援的。让北冥新君还是早早放弃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打算,大炎是绝对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放弃对大炎江山的主权的。” 赫连瀛彻说罢,就要命侍卫送苏颜卿出去。 “新帝误会我此次来的用意了!我这次之所以赶来见新帝,就是因为苏颜卿听说了此次计划之后,一直担忧大炎的安危,所以才会特意将我所知道的,如实转告给新帝,希望新帝能早作打算。” 赫连瀛彻对苏颜卿的说法半信半疑,他没有办法确定,苏颜卿此时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朕听你这句话,怎么反而觉得你是双面谍者?还会为大炎担忧?为朕担忧?你就不担心,你的心思,被你的君上知道了,他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跟你冠上一个通敌的罪名?” “我是真心来劝告新帝的。不管新帝信还是不信,大炎毕竟也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十几岁就来到大炎生活,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我对大炎这片土地也有着深深的感情。最主要的是,我不希望大炎和北冥两国的战火燃起,牵连到两国无辜的百姓。”苏颜卿以口述心,将他心中的不忍,和对大炎的情谊,丝毫不加掩饰地一一表达出来。 第七百零八章 和亲平乱 赫连瀛彻沉默了片刻,只启声问了苏颜卿一句话,“朕现在该如何称呼你,是叫你苏先生,还是叫你常山王?” 苏颜卿的两个身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显得有些矛盾,又意外有些和谐。 苏颜卿从来不是亦正亦邪之人,他的初衷十分纯粹,一切都是为了大炎和北冥两国的安泰考虑。然而,赫连瀛彻对他的这句问话,就意味着,希望能让他从中选择一个对大炎,对赫连瀛彻来说,是敌是友的身份。 莞尔地笑容洋溢在苏颜卿的脸上,无论是苏先生还是常山王,都是苏颜卿真实身份的一部分,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对他而言,更谈不上必须要从中舍弃一说。 “在颜卿看来,这两个身份叠加在一起,才能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我。无论我是以大炎琴师苏颜卿的身份,还是北冥常山王的身份,唯一不变的,是我想要阻止战争,阻止杀戮,阻止生灵涂炭的决心。在这个意义上,我想,我应该与新帝的立场是一样的。” 赫连瀛彻勾唇浅笑,“北冥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不死,北冥与大炎就迟早会有一战。就算你有心想要阻止北冥与大炎的这场战争,但是你常山王的身份,又要如何说服北冥国君苏弼黎收手呢?” 即便两个人曾经是知音,现在各为其国,想要回到曾经毫无间隙的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一次,苏颜卿是以北冥常山王的身份,前来与赫连瀛彻谈判的。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劝降。 即便苏颜卿不愿意看到两国的君主为难,单靠他一人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平息这场终将爆发的纷争。 “单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无法抗衡君主的意思。但是我希望能竭尽所能将这场战争的损失降到最低。” “你知道我是不会答应苏弼黎的要求和条件,拱手让出自己的半壁江山,成为一个人人摆布的傀儡的。而苏弼黎继承他父皇的遗愿也好,还是为了实现他心中的野心也罢,他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会停下。更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的劝阻,而犹豫不决。”赫连瀛彻与苏弼黎交手不多,但是对他却有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 雄心壮志,做事果决的苏弼黎,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乘人之危,坐收渔翁之利的绝好机会。 大炎与北冥终将沙场刀兵相见。也许苏颜卿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其实,我这次着急来向新帝转达,是君主对我下达的最后通牒。如果我没有在这半个月内顺利的劝服新帝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那么君主就会立即出动兵马,攻向大炎。除非在这半个多月内有了其他的转机,否则,这一切基本已经成为了定局。”苏颜卿忧心忡忡,为大炎,也更是为了北冥。 一场战争的打响,没有人会是真正的赢家。 “所以,你这次冒险前来将这件事转告给朕,实际上,也根本无法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眼看着大炎即将腹背受敌,前有柔夷,后有北冥,两国皆对大炎虎视眈眈,想要在半个月之内,发生转变事态走向的奇迹,希望渺茫。 “或许,这半个月之内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转变战局。据我所知,义琪王已经派了大炎猛将平夷大将军公良耀深入柔夷都城内部,背水一战。如果公良将军能在近几日拿下柔夷都城,那么,柔夷势必会无条件收兵,赶回柔夷,守护他们的老巢。我也自然会有理由劝说君主改变攻打大炎的作战计划,两不相扰。” “你说的虽然有一些道理,但是公良耀能不能顺利拿下柔夷都城,给他们以重创,还是一个未知数。朕没有办法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未知的事情上。” 赫连瀛彻从来不担心公良耀领兵作战的能力,赫连瀛彻唯一担心的是公良耀的身体,能否撑到他胜利凯旋的那一天。 “除此之外,我有一个双保险的提议,不知道新帝愿不愿意答应。” 赫连瀛彻挑眉,看了心中早已有了主意的苏颜卿。 “常山王说说看!” 苏颜卿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不知道新帝还记不记得,之前君主出使大炎之时,曾经在绮筵上见过芙柔公主,并当场将他自己的雌雄佩剑一同赠与了芙柔公主之事?” 经过苏颜卿这么一提,赫连瀛彻恍然想起那日苏弼黎出使大炎,在绮筵之上,对赫连芙柔意味深长的笑意。 “难道说……”赫连瀛彻联想到了什么,却始终不愿意完全相信。 “我看得出来,君主对芙柔公主与别人不同,自从那次君主出使大炎之后,便对芙柔公主念念不忘。就连后妃都心生嫉妒。君主虽然登基继位,但是北冥皇后之位,却一直空缺。就算是曾经的太子妃,在君主心中也无法胜任这个位置。颜卿猜测,君主十有,是心中还惦念着芙柔公主。所以,如果芙柔公主愿意和亲,嫁给君主,君主看在芙柔公主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大炎轻易下手。而且芙柔公主聪颖过人,嫁到北冥之后,自然会有办法,阻止君主进犯大炎。使得大炎最终脱险。两国相安无事。” “没有办法确定结果的事,如果朕贸然去做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这是芙柔的终身大事,朕不得不为她的幸福考虑,自然要考虑到她自己本人的意愿。即便是芙柔能够同意,你又如何能够保证,新君能看在芙柔的面子上,放弃一统天下的野心,放弃征战四方,攻打大炎?” 为了两国的共同利益,公主和亲由来已久。即便是这件事能够促成,也无非是暂时缓解两国之间的尖锐矛盾。如果苏弼黎的野心不死,就算真的迎娶了芙柔公主,也依旧改变不了什么。然而最可悲的是,赫连芙柔反而要为大炎之安危,搭上她一辈子的幸福。 赫连瀛彻不想自己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去赌。即便是在大炎腹背受敌的危机时刻,赫连瀛彻也不能如此轻易又草率的决定了赫连芙柔的未来。 苏颜卿理解赫连瀛彻的担忧,但是在如此紧要关头,哪怕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让大炎又机会脱险,赫连瀛彻也应该为了大炎的百姓们试上一试。 第七百零九章 借酒消愁 一夜的阴雨连绵,搅扰着赫连云玦不安的心绪。 乐安郡主之死,让赫连云玦还未能体会到初为人父的天伦之乐,便已提前感受到了丧女的刻骨之痛。 依玛按照单蠕公主的吩咐,将乐安郡主之死的真相隐瞒,只将全部的责任都推脱在了炎军们头上。对真相毫不知情的赫连云玦与其说是毫无怀疑地相信单蠕公主和依玛两个人的说辞,倒不如说是更愿意相信,杀死自己女儿的真正杀手,是赫连瀛彻和他的手下。 满腔地仇恨,再次向赫连云玦袭来,在胸中燃烧升腾起了一团火焰,几乎要将赫连云玦所有的理智吞噬。 雨夜之中,噼里啪啦的雨打在窗沿上,除了雨水冲刷的声音之外,这夜显得更外的寂静,就像是沉睡在了雨中的尸体腐化成了尸花,妖娆诡异的绽放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馥郁。 在赫连云玦的脑海中,支撑自己战胜赫连瀛彻,夺下大炎的力量,已经不再仅仅是自己的野心,自己对权力的渴望,还有为了死去的公良缀儿,为了他年幼无辜,刚刚来到这个世上,又被无情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力的女儿乐安。恨与怨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 这几日,赫连云玦已经记不清楚,单蠕公主因为乐安的事,抱着乐安的襁褓哭晕过几次。在他的印象里,那么一个坚强的,从不肯服输的单蠕公主,化身为母亲之后,也同样拥有了一颗疼惜子女的慈心。 就算是赫连云玦真的怀疑过乐安的死,与单蠕公主送给乐安的护身符有关,但是现在他面对这样一个悲痛欲绝,失去了女儿的母亲,赫连云玦又怎么忍心质问和责怪。 一切的矛盾与纠缠,只能是独自盘剥着赫连云玦一人的内心,独自消化,独自派遣。 而能消这万古之愁的,唯有美酒独自品酌。 为了攻占大炎,为了一雪前耻,为了东山再起,赫连云玦自觉自己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有时候,他也会开始反思,自己拼命想要得到的这些,甚至是不惜任何代价,想要拥着的权力地位,是否真的值得。 可是,不管答案如何,赫连云玦根本没有退路。因为一旦他停止复仇,停止争夺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意味着,他的人生,他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他赫连云玦终将成为一个笑话。 借酒消愁愁更愁。 独自慨叹,自饮自酌的赫连云玦越是觉得愁闷,就越是想要酩酊大醉一场,醉他个昏天黑地,他便可以暂时得到解脱,不用再去理会外面的一切纷纷扰扰,不用再与争夺那些是是非非。 单蠕公主不放心赫连云玦一个在主帐内,就派了侍女依玛去主帐内看望。 依玛刚挑起帐帘,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酒气。 依玛见赫连云玦独自饮酒,借酒消愁,于是紧走两步,上前劝告:“驸马,还是少喝一点酒吧,喝多了会伤身的。” 赫连云玦一摆手,“无非是偶尔喝一喝,你回去跟公主说,让她放心,我不会因此而误了明日征战的大事的。” 仿佛每一次依玛的劝慰,都像是单蠕公主安插在赫连云玦身边的眼线,时刻监视的叮嘱和提醒。 为了争夺权力的顶峰,而失去了自己的自由,赫连云玦不禁开始嘲笑自己,自找苦吃。 “公主很担心驸马,所以才让奴婢过来看看驸马。公主要是知道驸马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一定会担心驸马。”依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说道:“奴婢知道,驸马心中愁苦,攻打大炎受阻,如今又经历着丧女之痛,心中一定很不好受。但是乐安郡主已经离开,人死不能复生。驸马一味地消沉下去的话,只会让公主看着,更加地难过。所以,哪怕是为了公主,为了整个柔夷寄托在驸马身上的责任和使命,还请驸马能尽快重新振作起来。” 面对依玛的劝阻,赫连云玦只是微微一笑,一语不发,只当是耳旁风一样,依旧自饮自酌。 依玛见自己说话,根本没有效果,同时也知道,赫连云玦因为失去乐安郡主,心里难过,不好多劝,于是又安慰了两句,便转身退出了帐外,回到单蠕公主的帐内复命。 “驸马他怎么样了?”赫连云玦毕竟是单蠕公主的丈夫,单蠕知道,失去了乐安,赫连云玦的心里一定也不好过,自然会更加关心他的状态。 依玛摇摇头,叹了口气,“奴婢去的时候,驸马爷正一个人在帐内喝着闷酒,像是在借酒消愁的样子。奴婢看着不忍心,就劝说了驸马几句。不过,驸马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依旧自饮自酌。奴婢担心驸马喝醉了,便第一时间,回到公主这儿来禀报。或许也只有公主能劝说驸马放下了。” 单蠕公主知道,赫连云玦只有非常在乎乐安,在乎他这个刚刚出生,就无辜夭折的女儿,才会流露出这样消沉痛心的表现来。赫连云玦这样的态度,反倒是能让单蠕公主安心,也解了单蠕公主之前担心赫连云玦根本不爱与自己生的孩子的疑心。 “杜妙儿和赫连瀛晰母子那边怎么样了?还算安生吗?” 不知道为何,单蠕公主竟然对侍女依玛问起了杜妙儿和赫连瀛晰母子的近况。 在依玛看来,现在单蠕公主最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驸马赫连云玦吗? “回禀公主,那个杜妙儿这几日还算是安分,反倒是她的儿子赫连瀛晰,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吵着闹着,说要杀了公主您和驸马,解决大炎的祸患。”侍女依玛据实以告。 单蠕公主满意地点点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单蠕公主就知道,她没有看错,那个悠郡王赫连瀛晰是个有血性的少年,面对大炎的劲敌,面对如此欺凌他和他母亲的敌人,自然是满腔难以遏制的愤怒。 “很好,我要的就是他这样的态度!唯有这样我才能好好利用这个头脑发热的孩子,却完成我谋划已久的计划。” 单蠕公主说到这,侍女依玛显然已经突然明白了什么。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公主想要借刀杀人,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不如等再过几天,驸马爷心里好受了些,再……” 第七百一十章 扼臂啮指 单蠕公主摆手,打断了侍女依玛的话。 “再等下,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日,在我们离开大炎之前,必须要尽快解决掉杜妙儿她们母子。可是我因为乐安之死的关系,想必已经引起了驸马的怀疑。驸马虽然没有直接找我质问,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们说的话,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样,全部相信。我现在不好自己下手处置了她们母子二人。反倒是交给别人,尤其是驸马自己处置,替我除了这个祸害更好。”被仇恨吞噬,又嫉妒到疯狂的单蠕公主,早就已经将仅有的仁慈,丢在了脑后。 在单蠕公主看来,自己的骨肉夭折,那么,她就绝不允许看着杜妙儿的孩子还苟活在这个世上。 “这……难道公主就不怕驸马事后了解到了真相,会记恨公主吗?”依玛启声,忧心问。 “难道你觉得他有私生子之事,张扬出去,我父王和柔夷那些大臣会轻易放过他赫连云玦,会轻易放过他的儿子赫连瀛晰吗?” 夜雨拍打着窗沿。 被关押在偏帐内的杜妙儿守在赫连瀛晰的榻前,彻夜无眠。 自从那日逃跑不成,被单蠕公主派人抓回,又在单蠕公主的威逼利诱下,不得已说出赫连瀛晰的身世之后,杜妙儿就一直寝食难安。 她在大炎后宫中,经历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看得出来,单蠕公主是一个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十分强的女人。她爱赫连云玦,爱得几乎痴狂,而单蠕公主与赫连云玦的骨肉乐安郡主的死,更是刺激到了单蠕公主原本就敏感多疑的神经,丧失了理智的单蠕公主,在得知赫连云玦的私生子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就在眼前的情况下,单蠕公主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加害杜妙儿她们母子。 然而这几日,迟迟没有动手的单蠕公主和柔夷营内过分安静的环境,让杜妙儿的内心更加不安起来。 与面前明晃晃的刀子相比,杜妙儿更担心的是背后,趁其不备的冷箭。 发疯了的单蠕公主究竟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晓。但杜妙儿可以肯定的是,单蠕公主并没有也根本不可能将她们母子遗忘。 作为一个母亲,母性的本能,使得杜妙儿一时一刻都无法离开赫连瀛晰的身旁,生怕自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赫连瀛晰就会遭遇单蠕公主的毒手。 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杜妙儿,除了能够守在儿子身边之外,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他的安全。 雨下的越来越大,大到除了雨声根本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不知怎的,杜妙儿竟然守在赫连瀛晰的榻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迷晕了杜妙儿的守卫,按照单蠕公主的计划,将赫连瀛晰带到了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面前。 守卫们用水泼醒了睡梦中的赫连瀛晰。赫连瀛晰浑身一激灵,睁开了眼睛,面前看到的,却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你是谁?我母妃呢?”赫连瀛晰警觉地注视着面前陌生的一切。 “我是来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的。”那个黑衣人俯下身来,将捆绑住赫连瀛晰的绳索解开。 “你要帮我完成心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连瀛晰一脸狐疑地看着为他松绑的黑衣人。 “我知道,你憎恨那个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一心想要杀死他们,我现在想给你这个机会,让亲手解决掉他们。你可愿意?”穿着一身黑衣的依玛,极力教唆着赫连瀛晰,让他飞蛾扑火一般,自寻死路。 然而赫连瀛晰天生聪明,警惕心和防范心都很强。赫连瀛晰瞧了瞧不肯露出真容的黑衣人,微微一笑,“你是单蠕那个毒妇的侍女,你当我听不出来你的声音吗?!你是单蠕的心腹,却在这里教唆我去杀你的主子,你当我真的这么傻,会上了你的当?!” “之前就听说大炎的先帝还喜欢你,你也果真聪明,既然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便不再瞒你!”依玛说着,将脸上的黑色面纱,当着赫连瀛晰的面,摘了下来。 “你们究竟想要耍什么鬼把戏?!我母妃呢?!你们把我母妃带到哪儿去了?!”赫连瀛晰虽然年幼,但是胆子很大,并不拍死,可是他也有他的软肋,那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他母亲杜妙儿的安危。 “只要你肯去亲手杀了赫连云玦,我自会安排你和你的娘亲见面,甚至还会放了你们母子出去。你看,这不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吗?”依玛并不打算用大人的震慑力,来威胁赫连瀛晰一个孩子。 但是依玛还是忽视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并非是一个普通小孩,想要骗过他,可不是一句话,一颗糖,那么简单。 “我如何相信你们没有趁我不在,伤害我的母妃?”赫连瀛晰的执着,让依玛渐渐失去了耐性。 依玛将赫连瀛晰带到了另一间帐内,帐内一名被蒙着头,看不清容貌的妇人正被绑在椅子上,她的身后放着一个盛着血的桶。只听见滴答滴答,如同血滴落的声音,从那妇人身后传来。 “母妃!”赫连瀛晰刚要冲过去,身体就被依玛和她身旁的两个守卫拦住。 “你已经看到了,你的娘亲生死一线,如果,你再不做出决定的话,她可就要血尽而亡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你总不希望,你的母妃因为你的倔强和不配合,而白白丢了性命吧?” “你们!卑鄙!无耻!”赫连瀛晰脸上的青筋暴露,怒不可遏。 “你随便骂吧。要不了一个时辰,你的母妃就会因为你的不识时务,而葬送了性命。你总不忍心,见你的母妃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吧?” 依玛冷酷无耻的笑声,萦绕在赫连瀛晰的耳畔。 赫连瀛晰自然知道,柔夷人的话,信不得,但是母妃在他们的手上。若是自己迟迟不答应,真的惹恼了他们,这些蛇蝎心肠的柔夷人,就真的会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他的母妃。 但反过来,如果赫连瀛晰被逼无奈,真的答应了他们,去暗杀赫连云玦,无疑几乎也是死路一条。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赫连瀛晰几乎没有选择。望着正在面前受苦,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母妃,咬紧牙关的赫连瀛晰,在心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七百一十一章 雨夜暗刺 “只要我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你们就能够放了我母妃,对吗?”赫连瀛晰试探依玛的口风。 “没错!只要你肯杀了赫连云玦,我们就答应你,放了你母妃!怎么样?拿定主意了吗?要准备接受我们的条件了吗?”依玛用满口谎言,安抚着赫连瀛晰。 “好!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后一定要遵守承诺放了我母妃!”赫连瀛晰断然答应道。 “没问题。只要你杀了赫连云玦,我就马上放了你母妃!” 赫连瀛晰眼眸一转,“营内戒备森严,我赤手空拳地,如何能够杀得了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帐外的那些守卫,我们会负责将他们支开。至于你行刺的兵器,我们也已经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依玛说罢,冲赫连瀛晰手里扔了一把匕首。 “你就用这把匕首,来杀掉他。” 赫连瀛晰手里握着那把匕首,脸上浮现出坚毅的神色。他知道赫连云玦的武功高强,远在自己之上,就凭自己一个小孩子,会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杀了赫连云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次被他们逼迫去行刺,不管最后行刺的结果是否能够成功,都意味着他必将经历九死一生,再难回头。 也许今晚就会将是他生命的终点。 即便知道自己今晚很有可能行刺失败,再难看见明日的太阳,但他还是勇敢地拿起了匕首,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行刺的道路。 此时的赫连瀛晰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竭尽自己的所能,救出自己的母亲,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回母亲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在依玛等人的安排下,赫连瀛晰顺利地潜入了营帐之内。 起初,酒醉的赫连云玦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一样,亦如往常一般自饮自酌。 直到赫连云玦借着烛光,逐渐看清楚了扑面而来的,突然闪现在自己面前的黑影,和黑影手上明晃晃的刀子,赫连云玦。这才意识到有人要行刺于他。紧忙起身,侧身一闪,成功地躲过了赫连瀛晰刺向他的一刀。 赫连云玦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的人是谁,就听见那个黑影自报家门的开口喝道:“赫连云玦!拿命来!我赫连瀛晰今天就要为大炎除掉你这个祸害!” 赫连云玦这才知道,深夜冒雨前来行刺自己的人,竟然是杜妙儿之子——悠郡王赫连瀛晰! “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赫连云玦感觉到哪里不对,猜想到赫连瀛晰一定是中了谁的圈套,被人诓骗到了这里。 “话不多说,看招便是!”赫连瀛晰本来想直接向赫连云玦说明,单蠕公主派人抓走他的母妃作为人质,逼迫他前来行刺的事由。 奈何,从赫连瀛晰答应杀死赫连云玦,潜入到赫连云玦的主帐中时,赫连瀛晰已经感觉到了,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和那两个随从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在暗处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心思敏捷的赫连瀛晰知道,如果现在,他向他暴露了事情的缘由,供出了幕后的始作俑者是她——单蠕公主,那么,一直在暗处,留意着一举一动的依玛等单蠕公主的心腹,不仅不会放过他的母妃,还会当场要了他的性命。 赫连瀛晰不怕自己白白牺牲了性命,可是他不能置自己母妃杜妙儿的生死于不顾。就算是拼了所有,搭上自己的这条性命,赫连瀛晰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母妃解救出来。 赫连云玦一边与赫连瀛晰打斗,一边开口说明:“如果没有人在幕后捣鬼,我知道,就凭你一个小孩子的力气是根本逃不出来的,更加不可能解决掉我门口的四五个守卫。一定是有什么人故意将你放出来,甚至是故意要你来刺杀我的!我说的对吗?” 赫连云玦不是一个傻瓜,他心里清楚,能在柔夷营内,有这种偷天换日的权利和能力,能够胁迫赫连瀛晰,让赫连瀛晰来刺杀自己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单蠕公主了。 单蠕公主放赫连瀛晰出来,故意刺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赫连云玦的大脑中飞速的旋转,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袭来。 面对像赫连云玦这样强劲的敌人,赫连瀛晰根本就不是对手。若不是赫连云玦手下留情,估计赫连瀛晰还没等靠近他的身体,就早就丧命在他的掌下了。 可是赫连瀛晰却是一心一意的,真的想要杀了赫连云玦。不仅仅因为,赫连云玦是大炎的叛臣贼子,更是因为赫连云玦与自己母妃的那些纠葛绯闻。渐渐长大的赫连瀛晰,已经渐渐听说过身旁有些人的流言蜚语,尤其是这一次,被柔夷谍者们抓到柔夷营内,见到了传说中的安南王赫连云玦之后,赫连瀛晰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长得与他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一切使得赫连瀛晰自己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母妃与赫连云玦苟合的孽子! 赫连瀛晰没有办法质问自己的母妃,他知道他的母妃杜妙儿一定会像从前那样对他的身世,守口如瓶,绝口不提。咬定了他就是先帝赫连云璜的儿子。 赫连瀛晰觉得只有杀了赫连云玦,才能摆脱自己和母妃这长期以来的,遭受别人流言蜚语的纠缠,才能够洗刷掉自己,可能是私生子的耻辱。 面对赫连云玦这样的强敌,赫连瀛晰的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惧怕,为了母亲也是为了自己,赫连瀛晰必须要全力以赴杀可赫连云玦!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依玛,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赫连瀛晰,拼尽全力刺杀赫连云玦所做的努力。 一切正在按照单蠕公主之前所计划的那样进行。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在赫连云玦知道了面前的刺客是赫连瀛晰之后,并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那样,决心反杀掉赫连瀛晰的举动。 也许是疑惑,也许是震惊,也许是不舍,总之,醉酒的赫连云玦并没有想做任何伤害赫连瀛晰的举动。 赫连云玦的眼里没有杀意,他们借刀杀人的计划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为了能够让计划继续进行下去,为了能借赫连云玦的手杀掉赫连瀛晰这个祸患,。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依玛,决心出手,推赫连云玦一把。 面对赫连瀛晰的连续进攻,刀刀直刺要害,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赫连云玦一忍再忍,还是没有主动还击。 第七百一十二章 悔之晚矣 赫连云玦不想再与赫连瀛晰纠缠,于是出手打飞了赫连瀛晰手中的匕首,决定将他生擒,详细的询问教唆他行刺自己的幕后黑手。 谁知道,匕首已经飞落到桌角的赫连瀛晰还是不肯放弃刺杀赫连云玦的行动。 急于平息这场打斗的赫连云玦,迫不得已,在酒醉的状态下,出手推了赫连瀛晰一掌。本来赫连云玦念在赫连瀛晰还是和孩子,就是自己曾经的恋人杜妙儿的骨肉,所以方才打在赫连瀛晰身上的那一掌,也只是用了不到五成的力气。 可是,赫连云玦却忘记了,赫连瀛晰自从那日被单蠕公主命人跑马拖行之后,因为撞击,身体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再加上近几日因为担心母妃会被单蠕公主等奸人迫害,一直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所以,体能也弱了不少。 尤其是刚才为了顺利的杀掉赫连云玦,他已经用了自己十二分的力气,几乎将身体里所有的体能都提前消耗掉了。 赫连云玦方才打到他身上的那一掌,已经震得他口吐鲜血。 赫连瀛晰踉踉跄跄地身体向后仰倒在了地上,却正好不偏不倚地倒在了立在地上的刀锋。刀尖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顿时鲜血直流。 莫名感觉到意外的赫连云玦见状,急忙上前抱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赫连瀛晰。 赫连瀛晰看着面前神色紧张的赫连云玦,不仅讽刺的笑了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事实的真相,“你的妻子单蠕公主派人用我母妃的性命逼迫我,前来刺杀你,可惜我还是失败了!” 想要用力拿起什么的赫连瀛晰,最终指尖只触碰到了空气,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赫连瀛晰虽然是因为自己的误伤而死,但终归是自己出手害死了他。赫连云玦后悔,自责,但是为时晚矣。赫连云玦亲眼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上。 赫连云玦本想着要用尽自己的一切所能去弥补杜妙儿他们母子。没想到却又失手害死了赫连瀛晰,欠下了杜妙儿一条血债,一条他怎么努力偿还,也偿还不清的血债。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双手沾满鲜血的赫连云玦,仰天长叹,却依旧无法更改这注定了悲惨落幕的结局。 随后,听见赫连云玦召唤的守卫们,也从帐外赶来。却看到了眼前震撼的一幕。 赫连云玦痛定思痛,理清了思绪,转身问向那些赶忙起来的守卫,“说!你们刚才不在帐外,好好的侯着,都去哪了?” 守卫们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缘由。 赫连云玦嘴角斜扬,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横在那些守卫们面前,“你们若是敢对我说半点谎话,就休怪我的宝剑无情!” 守卫们一个个的吓破了胆,终于有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启声战战兢兢的回答:“是,单蠕公主方才召见小的们问话,小的们这才暂时撤离了岗位。谁知道他赫连瀛晰竟然能趁着这会儿功夫,偷偷闯了起来,行刺驸马!是小的们失职,还请驸马爷恕罪!” “戎营之内,没有我的命令,擅离职守,可是死罪一条!”赫连云玦厉声说道。 “小的们……小的们接到了单蠕公主的命令,也不敢不去!小的们也实在是两难,还请……还请驸马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这次吧!” 四五个守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下,砰砰的磕着响头,向赫连云玦求饶。 赫连云玦知道他们几个虽然是擅离职守,但是也是迫于单蠕公主的淫威之下。哪怕赫连云玦是柔夷国王吉尔克亲自任命征讨大炎的主帅,而这些柔夷兵卒,更多的却只是将她他赫连云玦当做单蠕公主的附庸品一样看待。在他们的眼里,赫连云玦的职权永远都抵不过单蠕公主的皇威。 “来人呐!把他们几个擅离职守的守卫给我抓起来,听候处置!” 随着赫连云玦的一声命令,帐外闻讯而来的兵卒一拥而上,将那几个守卫五花大绑,押了去。 赫连瀛晰临终坦白的真相和几个守卫的证词,已经证明了今晚这场闹剧的最终幕后黑手就是单蠕公主无疑。 得知真相的赫连云玦,第一时间赶到单蠕公主的帐内。 依玛看赫连云玦怒气冲冲的样子,猜到赫连云玦一定是为了今晚赫连瀛晰行刺的事而来,于是急忙将赫连云玦拦截在帐外,“驸马爷也请留步!公主现在已经在帐内休息了,驸马爷要是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公主醒了再说吧。” “我有重要的事要找公主,你们赶紧给我让开!”赫连云玦说罢,推搡着门口拦住他去路的那些守卫,生生硬是闯了进来。 帐内的单蠕公主早就听到了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知道赫连云玦是要找她质问今晚赫连瀛晰行刺之事,便坐起来,吩咐依玛,请赫连云玦进来。 “公主为何用杜妙儿威胁赫连瀛晰,教唆赫连瀛晰来行刺我?!”赫连云玦进门见到单蠕公主的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的质问。 “驸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单蠕公主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公主想要隐瞒我到几时?!赫连瀛晰在临死之前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公主派人劫持了他的母妃,逼迫他来刺杀我的!”赫连云玦有些怒不可遏。 “赫连瀛晰行刺驸马?于是驸马就出手杀了他?”单蠕公主有意识地,将矛盾引向赫连云玦出手杀死赫连瀛晰这件事上。 赫连云玦不知道她歹毒的用意,还在认真的解释:“赫连瀛晰突然行刺我,我也是一时失手,才……” “不就是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质嘛?驸马至于这么紧张吗?那个赫连瀛晰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驸马现在解决了他,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单蠕公主对生命的冷漠和残忍,都让赫连云玦感到莫名地痛心。 “虽然表面上来看,是我失手杀了他,可是实际上,是公主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是公主的胁迫,导致了今晚的这场悲剧发生!我倒想要问问公主,为什么要设此毒计,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公主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根本就伤不了我,公主逼他去行刺,分明就是要借用我的手来除掉他!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七百一十三章 殒子之殇 “驸马是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了?!我今日一整日都在寝帐之中,哪里也没有去。别说是怂恿教唆赫连瀛晰,我就是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驸马是我单蠕的丈夫,就算我们之前有些时候,有一点小矛盾,但是我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去行刺驸马,要驸马的性命!分明是他自己逃出来,不知怎的,拿到了一把匕首,就想要去行刺驸马。他对驸马心中有恨,又与我何干?驸马怎能如此不信任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怀疑到我的身上?”单蠕公主一脸委屈,拖着有些病弱的身体,反问赫连云玦。 “赫连瀛晰在临死前,亲口对我说出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单蠕公主命人胁迫的。而且,我刚才也已经问了那些擅离职守的守卫,守卫们也供出来,刚才赫连瀛晰前来行刺的空挡时间里,他们几个是被公主叫人支走的。难道公主觉得,赫连瀛晰和门外那几个守卫都在说谎不成?!”赫连云玦搞不清楚,单蠕公主怎么会变成如此残忍的样子。 “那些守卫是我叫他们来问话的不假。但是我也嘱咐了他们问完话,就尽早回去。驸马只知道一味地怀疑我,驸马可知道,我叫那些守卫们来,就是要嘱咐他们劝劝驸马,不要再徒增伤悲,喝那么多的酒了。可是驸马却因为一个人质死无对证的话,和那些守卫们没有说清的前因后果,就特意赶过来指责数落我的不是?!驸马这么做,就不怕我寒心吗?”单蠕公主越说越是委屈,竟然落下泪来。 侍女依玛也一口咬定,赫连云玦误会了单蠕公主的一片好心。 “好!赫连瀛晰一死,就死无对证了。门外的那些守卫,又都是公主的人。公主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可是公主别忘了,赫连瀛晰用来刺杀我时的那把刀上面刻着的,可是柔夷专有的狼图腾。”赫连云玦说罢,将赫连瀛晰行刺时用得那把匕首,拿了出来。上面的柔夷特有的狼图腾,根本就由不得单蠕公主和她的心腹们狡辩。 单蠕公主下意识地看了侧身办事不利的侍女依玛,转而言道:“就算是赫连瀛晰拿了这把柔夷特制的匕首去行刺的,也无法证明,这个匕首是我或者是我的人故意交到他手上的。这把匕首,又能证明什么呢?!”单蠕公主还是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赫连瀛晰行刺的事,与她无关。 此时,被叫醒的杜妙儿按照赫连云玦的吩咐,被押解到了单蠕公主帐内。 对赫连瀛晰的死还不知情的杜妙儿刚一进帐内,就吵嚷着,让他们交出自己的儿子瀛晰。 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嫌弃杜妙儿吵闹,竟抬手,当着赫连云玦的面,给了杜妙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公主和驸马在此,哪有你当众撒泼的份!”依玛自以为是替单蠕公主出手教训了杜妙儿,没想到,自己的巴掌刚刚打到杜妙儿的脸上,赫连云玦的巴掌就迎面给了依玛一个更加响亮的耳光。 “驸马爷!你!”依玛捂着被一巴掌扇红的脸,扭头挡在杜妙儿身前,出手维护杜妙儿的驸马赫连云玦。 “依玛教训一个不知好歹的囚犯,驸马抬手打她是什么意思?驸马有什么冲着我来,何必将怨气撒到依玛身上!” 打狗还要看主人!依玛是单蠕公主的心腹,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错需要教训,那也是应该由单蠕公主自己出手才可。其他人都没有动依玛一个手指头的份儿!就算是自己的驸马也不行! “杜太妃是我命人带来问话的,就算是要教训,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动手!” “你!”单蠕公主怒不可遏地瞪着一再维护杜妙儿,就像是曾经维护公良缀儿一样的赫连云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面刚刚解决掉了公良缀儿这个麻烦,没想到随后又会来杜妙儿这个赫连云玦的旧情人,将整个柔夷营内搅和的一锅腥! 赫连云玦转回身,柔声问杜妙儿:“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带走了瀛晰?” 杜妙儿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之前被人迷晕了,不省人事。根本就不记得瀛晰是被谁带走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瀛晰一个孩子根本没有能力独自逃走,而且就算是他能逃出去,因为他的孝顺,他也不会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管的!” “晰儿现在究竟在哪儿?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要杀要剐,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他!他是无辜的!” 母子连心,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在杜妙儿的心头蔓延。她隐隐觉得,赫连瀛晰出事了。 “无辜?!那个赫连瀛晰自己偷逃出来,抢走了守卫们的匕首,还潜入了主帐,要刺杀驸马!多亏驸马反应迅速,下手果断,反杀了他!不然的话,你们母子二人就算是赔上千条命,万条命,也难辞其咎!偿还不清!”依玛明明知道这样说,会激化赫连云玦与杜妙儿之间的矛盾,但是方才被赫连云玦扇了一巴掌的依玛,怀恨在心,又因为要继续单蠕公主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计划,所以故意将事情挑破,只等赫连云玦难堪,只等经历丧子之痛的杜妙儿与赫连云玦彻底决裂!只等得知被自己失手杀死的赫连瀛晰,就是自己的亲生义的赫连云玦万箭穿心,悔恨无门,痛不欲生! 跟单蠕公主这样如此狠辣的主人待久了的依玛,也早已学会了用最残忍和恶毒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仇敌。而今日的杜妙儿母子和赫连云玦等人,都是她耍恨的试验品。 得知自己的儿子死在了赫连云玦手里的杜妙儿花容失色,怔怔地接连摇头,哀伤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你!是你杀了晰儿?!”许久,才勉强从悲痛中,挺过来的杜妙儿,伸手指着赫连云玦的鼻子,厉声质问,中间几度哽咽,痛彻心扉。 赫连云玦愧疚,启声主动请求杜妙儿的原谅,“是我一时失了手。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杀他!请你相信我,我只是一时失了手,才会……” 赫连云玦亏欠杜妙儿太多,这次又失手害了她儿子的性命,内心更是自责不已。 第七百一十四章 无心恋战 杜妙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心中的哀痛,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赫连云玦等人再次抬眸看她的时候,众人却见杜妙儿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扯着诡异狰狞的笑,歇斯底里的笑声,响彻了营帐内外。 杜妙儿诡异的笑声,连同阴森恐怖的表情,竟然惊呆了连面前尸骨成堆都从来没有眨过一下眼皮的单蠕公主。 “妙儿,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吓我!”赫连云玦心疼地看着变得有些疯癫痴傻的杜妙儿,有心要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杜妙儿阴郁的眸子,倏然转向了一侧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赫连云玦,启声惊悚地笑问道:“你可知道,被你失手杀死的那个孩子是谁?!” 赫连云玦瞧着面前越来越怪异的杜妙儿,不知道她此时的精神是否还清醒。 “他是你的儿子!瀛晰是你赫连云玦的亲生骨肉!而你!而你却失手杀死了他!你亲手杀死了你自己的儿子!可笑啊!可悲啊!”杜妙儿悲痛欲绝地说着,转即又仰天长笑起来,“报应啊!这些都是你我的报应!可是上天为什么要将我们这些大人的过错,报应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为什么?!为什么?!”杜妙儿仰天质问,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情绪时常,根本就不受人控制。 赫连云玦一把将杜妙儿拉了过来,不敢相信地追问杜妙儿:“瀛晰是我的儿子?!瀛晰是你与我的骨肉?!这……这是真的吗?!” 杜妙儿停止自己歇斯底里的狂笑,歪着头,狰狞地笑看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这下你们总该满意了吧?!你的妻子,柔夷的单蠕公主用于借着你的手,除掉了我们的骨肉,害死了晰儿!而你也尝到了亲手杀死亲生子的报应!天道好轮回!你们的报应,便是你们也永远地失去了乐安郡主,不是吗?!自作自受,作茧自缚,没有人能躲得过上天的惩罚!” 杜妙儿继续歇斯底里的狂笑着,整个人疯了一般,脸上早已再无半滴眼泪。 直到兵卒将赫连瀛晰的尸首抬到了帐内,杜妙儿看到赫连瀛晰满身是血的尸首的那一刻,整个人才因为哀恸到了几点,昏死了过去。 杜妙儿深受打击后的昏迷,赫连云玦弑子之痛的人间悲剧,单蠕公主月中惊吓过度后的惶恐不安,夜不能寐,剪不断的恩怨纠葛,永不停歇的反击报复,然而所谓的胜利者,却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快乐,而想要了解这一切的失败者,却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解脱。 每个人都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沦,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赢家。 遭受到巨大精神打击的赫连云玦,差一点万念俱灰,直到有人连夜向其禀报,说是在对面的炎营见到了有两三个人从山下连夜赶来,去见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 赫连云玦意识到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于是加强了戒备,防止炎军偷袭。 最大的哀痛莫大于心死。 而连续几日,前后经历了两次丧子丧女之痛,一次挚爱之人之死的赫连云玦,暂时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应对炎军的进攻,防御炎军的偷袭,更不用说指挥作战了。 一面是昏迷未醒,对其心中有愧的杜妙儿,一面是坏事做绝,被吓得浑身发抖,噩梦缠身的单蠕公主。一个是赫连云玦爱过,却又几次三番有心无意之中伤害过的旧爱,一个是心机歹毒,不择手段,却又救过赫连云玦性命,在他一无所有时,毫无保留地支持赫连云玦东山再起的妻子。情义、责任,赫连云玦哪一个都不能丢。 然而柔夷与大炎对战的局势越来越不乐观,饱受打击的赫连云玦又身陷负面情绪的吞噬,心中备受煎熬,无心应战,疲于应付。 公良缀儿被苏颜卿送回到赫连瀛彻身边之后,与赫连瀛彻商议应对北冥国君苏弼黎将要出兵大炎的应对之策。此时的苏颜卿并不仅仅是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的知音朋友,更从某个角度和意义上,临时肩负起了军师之谋。 然而苏颜卿太过殷勤的举动,却引起了副将魏威和弗隐、金凤凰等人的怀疑。 赫连瀛彻先行吩咐了侍卫带着苏颜卿和书童阿福到营帐内休息。 随后,魏威、弗隐、金凤凰等人将他们觉得苏颜卿其人不可全部信任的猜疑分析给了赫连瀛彻听。 “皇上,北冥大言不惭,想通过苏颜卿劝说皇上拱手让出大炎的城池,对北冥俯首称臣,简直就是吃人说梦!狂妄至极!皇上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诡计。这次,北冥国君为了说服皇上,特意交代曾经潜伏在大炎做过的谍司的常山王苏颜卿来劝降,臣觉得其中定然不会像苏颜卿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单凭他苏颜卿能恰到时机的,赶到屠龙谷,救下公良小姐,就说明,北冥谍者们对大炎的一举一动还是暗中有所掌控。臣担心,常山王苏颜卿这次敢冒险前来大炎和柔夷两军对阵之要塞,说不准是为了给北冥军探路而来。北冥野心勃勃,皇上不可不妨啊!”副将魏威苦口婆心,忠言逆耳的规劝。 赫连瀛彻点点头,“魏将军说的有道理,不过苏颜卿毕竟是北冥的使者,又是北冥的要臣,这次还奋不顾身地救下了缀儿,就凭这一点,我们也应以礼相待,不能失了大炎的礼数。至于,魏将军所担心的,朕认为,北冥真的有心要派人来探路,也绝不会冒险派出北冥潜伏在大炎的底牌常山王苏颜卿来。并且,北冥想要趁人之危,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以他们的兵力,根本不需要提前与我们打招呼,先礼后兵,只需要直接出手就是了。所以,朕更加倾向于苏颜卿这次所来较为诚心。” “如果常山王这次是真的带着诚意前来劝降,那么,他所说的约定之期,眼看着就要到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如何能够阻止北冥黄雀在后的进犯?”弗隐将一身的疑惑说出,一脸沉思。 “与北冥国君苏弼黎约定的,留给我们考虑的时间,还有半个月。我们如今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尽快解决掉柔夷这个麻烦。赶在北冥之前,先行做足应战的准备。”赫连瀛彻吩咐魏威等人。 “是!”众人应道。 第七百一十五章 拒之门外 赫连瀛彻向副将魏威等人交代完要务之后,起身回到了寝帐之中。 公良缀儿早已睡下。一旁服侍她的纤云和弄月,见赫连瀛彻进来,便一一欠身退出了寝帐。 赫连瀛彻来到公良缀儿的睡榻旁凝眸看着睡梦中的公良缀儿,伸手轻抚了一下公良缀儿的脸庞。 浅眠中的公良缀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而睁开了眼睛,看到赫连瀛彻的那一刻,警觉地坐起了身来。 “缀儿,你别怕,是朕!”赫连瀛彻的声音极尽温柔,眼眸中充满了疼惜与宠溺。但是赫连瀛彻仍旧看得出来,公良缀儿那略显空洞的眸子里,充满了陌生与警惕。 “是朕太鲁莽,吵醒了你。”赫连瀛彻看着失忆后全然不记得自己的公良缀儿,心中满是愧疚。 “皇上!”公良缀儿纠结了许久,内心说服了自己很多遍,才鼓足勇气,称呼了一声,眼前这个她本应该熟悉,却偏偏记不起来的人。 而赫连瀛彻却误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想要上前好好抱抱她。却被公良缀儿条件反射似的,下意识推开。 直到看到赫连瀛彻略显落寞的神情,公良缀儿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推开赫连瀛彻,推开大炎的九五之尊,有多么生疏和失礼。 “对不起,我……”公良缀儿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方才将赫连瀛彻视为陌生人的反应。 赫连瀛彻摇摇头,莞尔浅笑,“没关系,朕不会介意的。来日方长,失去的记忆也可以一点一点地找回来的。余生你与朕还有很长的时间,朕会耐性的等待,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记起之前的所有,会想起那些与朕的点点滴滴的。” “夜深了。朕就是过来来看看你。知道你一切都好,朕也就安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就先走了。”赫连瀛彻笑着起身,出了公良缀儿的寝帐。 而失去了记忆的公良缀儿根本不知道,此时她自己就寝的寝帐,是赫连瀛彻腾给她的。 公良缀儿从方才赫连瀛彻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惆怅和失意。公良缀儿能够感受得到,因为自己失忆的缘故,使得赫连瀛彻忧心忡忡,一脸愁容。 可是即便公良缀儿已经很努力的回想自己与赫连瀛彻曾经的点点滴滴,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公良缀儿独自在帐内怅然若失。 此时的侍女纤云和弄月二人进来,见公良缀儿一个人独自坐在榻上,若有所思,便一一上前劝解。 纤云道:“小姐,是不是又在为了想不起过去的事,而头痛伤心了?” 纤云的眼里写满了心疼。她知道,对于公良缀儿来说,那些失去的记忆,有多么的重要。 弄月在一旁补充道:“奴婢方才见皇上一个人怅然地走了。就知道,一定是小姐没有记起皇上来,皇上有些惆怅。” 纤云急忙暗地里用手杵了杵不太会说话的弄月。 “皇上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弄月的话,引起了公良缀儿的敏感。方才赫连瀛彻那落寞的表情,公良缀儿也窥见了。公良缀儿能够想象得到,曾经自己最最挚爱的人,竟然因为失忆,而将他当成了陌生人一样,甚至抗拒地,一把推开他的怀抱。现在想想,赫连瀛彻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纤云急忙笑着解释:“没有的事,小姐千万别听弄月乱说。皇上是在担忧与柔夷之战的事,并非全是因为小姐你。皇上那么关心小姐,爱护小姐,怎么会在乎和计较小姐是否失忆了呢!” “皇上真的不会生我的气?”公良缀儿既担忧赫连瀛彻的情绪,又有些后悔着急。 纤云给弄月使了一个眼色,弄月立马明白,连声说道:“当然不会啦!小姐就不要再担心了。皇上有容乃大,不会将这点小小的事,放在心上的。” “是呀,现在皇上一心一意,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对抗柔夷的进犯和北冥的偷袭上。一大堆朝政要务还没有解决好,现在是皇上最难的时候,一切都在等待皇上的抉择。也真是辛苦皇上了。奴婢们留在营内,将皇上日日夜夜来的操劳看在心里,却没有什么能力,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保证侍奉好皇上的起居而已。”纤云本要提到公良缀儿的事,却忽然收了回去。 谁知道,弄月突然又接起来话茬,继续说道:“是呀,是呀,皇上最近的辛苦,奴婢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的。尤其是那日,小姐被单蠕公主那个毒妇和柔夷军暗算,随着马车坠入山崖之后,皇上连续好些日子都没有合眼睡个好觉。可是说来也怪,那时,很多人都说小姐性命堪忧,恐怕已经出了意外,可是皇上就是一直坚信,坚信小姐还活在这个世上,并发誓,一定要找到小姐。没想到,小姐还就真的活着回来了!” 弄月说罢,才觉得方才自己的用词不当,连忙笑呵呵地捂了嘴,收了口。 “皇上他真的为了我的事,好几夜都没有合眼?”现在的赫连瀛彻对失忆了的公良缀儿来说,虽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是听到赫连瀛彻因为自己而伤心难过,整夜不曾合眼,公良缀儿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那种忽然心痛的感觉,就像是公良缀儿自己经历的一样。 “好在,小姐现在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下也算是了却了皇上的一个心疾。有小姐留在皇上身边,皇上一定会振作起来,重振雄风的。”纤云软语安慰公良缀儿。 弄月忽然耷拉着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皇上。皇上为了让小姐好生休息,将他自己的寝帐都让出来给小姐住了。奴才本来想,皇上可能会留下来的,谁知道应为小姐失忆的关系,皇上还是打算不强人所难,决定到弗隐弗少侠的帐内将就一下了。” 若不是弄月无意中提起,公良缀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居住的寝帐,竟然是赫连瀛彻的。 “我现在住的是皇上的寝帐?你们两个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公良缀儿有些难为情。留在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心想要去找赫连瀛彻,将他换回来,却生怕自己打扰到赫连瀛彻休息。 第七百一十六章 怅心愫谈 “小姐不必担心,皇上让小姐留在皇上的寝帐里休息,也是出于皇上的好心。毕竟小姐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还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休息。”纤云急忙为弄月的一时失言打圆场。 “是啊,是啊,皇上那么心疼小姐,就算是皇上自己受了委屈,自然也不会让小姐受了委屈的。小姐既来之则安之,就好生在这里休息吧!皇上去弗少侠那里休息,说不定还能谈论一些正事呢!”弄月努力找补,不想让公良缀儿因此而担忧。 “按照你们两个刚才说的,皇上因为我的事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现在大炎内忧外患,腹背受敌,正是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皇上的精神也必然会很紧张,我要怎么能独自在这里安心休息,享受这安逸一切,而让皇上委屈了自己呢?”公良缀儿暗自决定,一定要尽早将寝帐换回来。 弄月微微扬唇一笑,“奴婢怎么听着,小姐即便是失忆了,也时时刻刻都挂念着皇上,饮食起居都事无巨细的关心呢?” “我曾经也是这样关心皇上的吗?”公良缀儿小心翼翼地问。 “有过之而无不及。”弄月巧笑着回答。 看纤云和弄月的表情,似乎验证着公良缀儿之前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有些很深厚的感情,甚至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可是她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即便是这些不经意的关心,公良缀儿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妥。看起来无关紧要,可是一切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退出寝帐外的赫连瀛彻来到弗隐的帐内暂时将就一晚。 弗隐不知道赫连瀛彻要借宿,于是慌忙表示要让出自己的寝帐,去与其他兵将们借宿。 然而,赫连瀛彻却一把拦住了弗隐。 “朕到你这里来借宿,可不仅仅是为了休息这么简单。朕还有一些话,想要找你倾诉,倾诉。” 弗隐是赫连瀛彻的心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是不错。但是赫连瀛彻放下身份,主动来找他聊天,倾诉他的心事,还是头一遭。 弗隐只得重新坐回来,竖起耳朵倾听。 “皇上是有什么心事吗?弗隐最会为人排忧解难,皇上有什么心事尽管可以跟弗隐说。” 赫连瀛彻沉默了一会儿,启声道:“缀儿如今已经平平安安的回到了朕的身边,已经是天大的恩宠。只是,缀儿她现在失了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就连对朕也很是抗拒,就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毫无意外,赫连瀛彻想要谈论的心事,不是当前的战局,也不是繁杂的事务,而是感情上的困惑。 “皇上问我感情上的事,这一点,我倒是有些门外汉了。不过草民觉得公良小姐虽然现在失忆了,但是与皇上那么深厚的感情,也不是说失忆就能完全磨灭掉的。只是她需要一些时间,让她慢慢的,将曾经一点一滴的记忆找回来。草民相信总有一天,公良小姐一定会重新记起皇上的。皇上对公良小姐要多一些耐心。再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消化。” 赫连瀛彻点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倒是朕有一些心急了,才会让她更加的拘谨和抗拒。” 赫连瀛彻开始反思自己的急迫和敏感。 弗隐看着赫连瀛彻进来前后的态度,以及他们两人之间谈话的内容,弗隐基本上可以判定,赫连瀛彻方才一定是去公良缀儿的房间里找她,却被失忆了的公良缀儿当作陌生人一样拒绝了。 所以赫连瀛彻才会来到自己的营帐,来找自己谈心。 “草民猜的没有错的话,皇上应该是刚刚从公良小姐的房间里过来?”弗隐倒是也不忌讳君臣之讳,开始打探起皇帝的感情私事来。 “朕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给人感觉有些挫败?”赫连瀛彻自我调侃道。 弗隐摇摇头,叹道:“皇上只是用情太深了而已。皇上终于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盼回来,可是对方却失忆了,完全不能感受到皇上失而复得的心情,还而且因此对皇上保持着疏离见外的距离感。皇上自然会有一些不适应,不习惯。草民想,现在公良小姐的心情,应该也同皇上的心情一样,有一点失落,有一点自责。” “别光说朕,朕认识你这么久,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提到过哪个能令你钟情的女孩子?”赫连瀛彻好奇的问着,探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弗隐的身上。 “我本是劝解皇上的,没想到皇上反而关心起我的感情事来了。”弗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少年的羞赧,反而有一种成熟的坦荡。 “朕只是有一些好奇。按道理来说,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本来也应该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找一个好女孩儿,相濡以沫,携手一生。不过朕与你相识了这么久,在朕的印象中,唯一一个能让你常常挂念在嘴边的人,好像只有缀儿了!你……该不会是喜欢缀儿的吧?”赫连瀛彻开诚布公。虽然赫连瀛彻也没有把握,弗隐喜欢的人是公良缀儿,但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弗隐的心里,一定有一个用情很深的女孩儿藏在弗隐的心上。 只是弗隐将这份感情隐藏的太深,寻常人都不曾了解罢了。 即便是从十四五岁就接触弗隐的赫连瀛彻,也不清楚弗隐的感情世界。 弗隐是江湖少侠,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看起来性格爽朗,热情奔放,什么事都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可偏偏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含蓄内敛。从来不曾明显地表现过什么。从他口中提到过的女孩儿,也是微乎其微。 至少在别人看起来,弗隐对公良缀儿的关心更加殷勤一些。 弗隐听赫连瀛彻这么一问,不禁启声大笑起来,“皇上难不成,真的以为草民喜欢公良小姐吧?!皇上就算借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打黄人意中人的主意呀!” 弗隐有什么说什么,即便是对面坐着的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是他效忠的君主,弗隐也毫不阳奉阴违的加以避讳。 “你是不敢,还是根本就只当缀儿是朋友?从来没有对缀儿动过任何儿女私情?”赫连瀛彻认真计较起来,连弗隐都要认输。 第七百一十七章 信任之托 今日一反常态,关心起弗事的赫连瀛彻穷追不舍,似乎不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断断不会罢手。 弗隐听着赫连瀛彻问起弗隐与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扬唇一笑,反问赫连瀛彻道:“那么皇上看草民和公良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弗隐之所以如此问,就是想要断定,他一心竭尽效忠的人,是否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是否真的会误以为他和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 赫连瀛彻笑答:“无论你是否也喜欢缀儿,至少在朕看来,你都是朕最值得信任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缀儿,朕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缀儿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儿,有人喜欢,尤其是像你这种英雄少年喜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赫连瀛彻用信任之说,巧妙地规避了这个问题。 “皇上知道,草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过异心。草民对公良小姐的情意,也只是介于好友与曾经的救命恩人之间。当初,草民被抓到了安南王府时,是公良小姐舍命将草民救出。从那时起,草民就欠了她一条命。皇上应该知道,草民是一个有恩必报之人。皇上对草民有知遇之恩,而公良小姐对草民又有救命之恩,两份天大的恩情,草民只有感恩敬重,涌泉相报的份。既然皇上今天已经当面问草民,是否喜欢公良小姐,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皇上,公良小姐在草民的心里是一束光,一份温暖的存在,是深厚的友谊,却绝非参杂了一丝一豪的儿女私情。草民有守护公良小姐的心,却没有想要拥有她的情。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或许这两句话更能够解释我与公良小姐之间的情谊。” 赫连瀛彻早就料到将情义看得比天大的弗隐不会背叛自己,更加不会夺人所爱。 只是弗隐否认了对公良缀儿的感情,就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赫连瀛彻内心的想法和猜测。 “其实你喜欢的人是金凤凰金姑娘,对不对?” 弗隐听见赫连瀛彻的问话,微微一愣。 “我还是皇子的时候,与你二人接触时,有隐隐的感觉到了你对她的关心,与别人不同。我想,你之所以没有对她表露出你的真情实感,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恐怕是因为你那时候知道金凤凰她喜欢的人是朕,所以才甘愿退出。朕说的没有错吧?” 弗隐有一点纳闷,自己表达的已经非常含蓄和隐蔽了,赫连瀛彻又是如何那么早就能猜到自己心思的。 赫连瀛彻见弗隐不说话,只是讶然的看着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至少已经对了一半以上。弗隐真正喜欢的人,果真就是金凤凰。 “朕想你应该知道,朕从来都是将金凤凰,当做朕的妹妹一样看待的。朕与金凤凰除了兄妹之间的感情,再无其他。既然你喜欢金凤凰,你又为什么不直接向她说明呢?” 因为自己与公良缀儿两个有情人之间分分合合,经历了太多太多,赫连瀛彻清楚地知道,怜取眼前人有多么重要。真正的喜欢,应该勇敢的表达,而不是应该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凭对方去猜测,任岁月变蹉跎。 这一次,赫连瀛彻差点儿又一次失去了公良缀儿。好在上天眷顾,这才能够侥幸,再一次失而复得。赫连瀛彻不希望弗隐错过表白的机会,不希望弗隐在感情的问题上留有遗憾。 “真是皇上不知道的是,金凤凰从见到皇上的第一眼开始,自始至终,眼里心里,只有皇上一人。草民与她之间的关系,也只能止步在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好朋友这层关系,如此而已。草民不想强迫她,给她任何的负担。能够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陪伴在她身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帮助,对草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草民已经别无所求。爱不一定是拥有,退回朋友的位置,一辈子的相伴相知,也未曾不是一件圆满的事。” 弗隐的话打动了赫连瀛彻。相爱不一定要相守,相爱也不一定等同于占有。能够默默的陪伴她,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的爱。 “果真,朕每一次跟你说话,都觉得自己通透了不少。”赫连瀛彻一边感慨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筹划着,如果,万一这一次的战斗失败,腹背受敌的大炎抵挡不了柔夷和北冥两国的夹击,赫连瀛彻又如何能够保护好至亲至爱和大炎百姓的安全。 “如果,朕是说如果。如果这一次大炎渡过不了危机。如果朕在这一场战斗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朕希望可以将缀儿托付给你,你替我好好照顾她。远离帝城,去过那些逍遥自在的日子,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你能不能答应朕?” 大炎的战局千钧一发,形势紧迫,稍有不慎,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赫连瀛彻迎战御敌,浴血沙场。刀剑无眼,随时都有丧命牺牲或是出现任何意外的可能。 而且赫连瀛彻周围的这些人之中,赫连瀛彻只有将公良缀儿托付给弗隐,才最为放心。 也只有弗隐,才最有可能带给她自由自在,轻松惬意的生活。 “皇上这话,可是折煞草民了。皇上吉人天相,寿与天齐,竟然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公良小姐是皇上一生的挚爱,好不容易重新又走到了一起,皇上当然要自己亲自来照顾她才好。而且公良小姐对皇上情真意切,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听从皇上的安排,委身于他人照顾呢?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弗隐不能,也不愿接受赫连瀛彻这个委托。因为弗隐相信,真正的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两情相悦,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俩人终究是会冲破万难,在一起的。 “朕刚才不是说了吗?朕说的是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步境地,朕就放心地将缀儿托付给你照顾了。到时候就请你带着她离开沙场。走的越远越好!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回头。”赫连瀛彻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今日能当着他的面,说了这么多?还将自己最心爱的人多付给了弗隐照顾。这或许就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吧。 尤其是现在,公良缀儿已经失去了记忆,因为没有了之前点点滴滴的回忆的牵绊,公良缀儿反而能够更加洒脱的放手,不在记忆纠缠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第七百一十八章 成仁取义 经过一夜的休整,一身疲惫的公良缀儿感觉到轻松了很多。只是自己占用了赫连瀛彻的寝帐,害得堂堂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去到别人的寝帐中借宿,公良缀儿一直心怀不忍,心中有愧。 早上,草草地用过了早饭的公良缀儿来到主帐前,打算要当面跟他说一句“谢谢”,劝赫连瀛彻搬回自己的寝帐来住。 赫连瀛彻闻听帐外的守卫来报,说是公良缀儿现在正在帐外求见。赫连瀛彻急忙传令请公良缀儿进来。 公良缀儿来到了帐内,拜见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微笑上前,询问公良缀儿昨晚是否睡得还好。 公良缀儿轻轻的点头,“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寝帐是皇上你的。昨晚,我还下意识地推开了皇上。皇上心里一定不好受吧?缀儿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缀儿这次过来,就是想当面谢谢皇上,请皇上搬回寝帐中去住。” “你对朕如此客气,朕还听着有些不大习惯。只要你能够休息的好,朕睡在哪里都无所谓。你与朕之间生生死死都经历过了,根本不需要如此客气。”赫连瀛彻温柔地笑道,想伸手抱一抱公良缀儿,却又怕吓到了失去了记忆,将自己当做陌生人的公良缀儿。所以,抬在半空中的手,又偷偷地落了回去。 公良缀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帐外进来一个兵卒,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求见,像是有什么要事要禀告。 “皇上!” “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赫连瀛彻疾声问道。 前来禀告的兵卒,先是看了一眼此时也在帐内,未曾回避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知道兵卒又要是禀告,于是启声告退,却被赫连瀛彻挽留。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缀儿她不是外人。” 兵卒听到皇上亲自发话,这才开了口,回禀道:“回避皇上,前方发来急报,出征柔夷的平夷大将军被柔夷谍者暗杀,壮烈牺牲了!” “什么?!”赫连瀛彻大惊失色,拍案而起。不敢相信兵卒所说的话是真的。 “消息可是准确无误?!” “属下不敢有半点参假!平夷大将军牺牲的消息,千真万确!平夷大将军的遗体,正在运回大炎的路上。”兵卒回答。 赫连瀛彻听闻犹如五雷轰顶,这次围魏救赵之计,尚为成功,却损失了一位爱将!赫连瀛彻痛心不已。 公良缀儿曾经通过苏颜卿之口,听说过大炎鼎鼎有名的平夷大将军公良耀,就是自己的孪生哥哥。公良缀儿虽然记不清他的模样,却对他似曾相识。 听闻平夷大将军公良耀牺牲沙场,公良缀儿心如刀绞,差点儿昏死过去。幸好赫连瀛彻在她的身旁,及时扶住了她。 “我哥哥……牺牲了?”公良缀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还没恢复,而自己的亲人却已经命丧沙场。 公良缀儿觉得自己的心中非常难过,却哭不出一滴眼泪来。 “缀儿,节哀顺变。公良耀是为国为民而死,死得其所。他是整个大炎的英雄!朕和大炎大炎百姓都会铭记他的!” 沉浸在莫名悲伤之中的公良缀儿眼神发直,傻傻地发呆,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赫连瀛彻劝慰的话。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公良缀儿半晌都未曾发过一言。 待公良缀儿好一些了,赫连瀛彻才转首问那兵卒道:“平夷大将军牺牲,那现在柔夷弗城阵前的局势如何?” “回皇上的话。柔夷都城遭遇到了平夷大将军所带领的炎军的重创,损失伤亡惨重。柔夷国王吉尔克也因为急火攻心,几次病危。若不是平夷大将军遭到柔夷谍者背后的暗算,他定能带领所有的将士们,拿下柔夷的老巢。只可惜天意弄人,还是差了这一步。” 此时,副将魏威,少侠弗隐等人,也闻讯及时赶来。 赫连瀛彻命纤云和弄月先带公良缀儿下去休息。而后问魏威等人:“柔夷戎营那边怎么样了?” 魏威恭声回答:“柔夷戎营那边已经比我们早一步收到了消息。但是与预想不同的是,柔夷那边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振奋高涨。相反,他们的士气还是比较低落的。好像是昨天晚上,柔夷戎营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据说是有一个刺客潜入了赫连云玦的营帐,暗杀他。反被赫连云玦反杀。只是比较奇怪的是,赫连云玦反杀了那个刺客之后,情绪就非常低落,而单蠕公主也受到了惊吓,突然间一病不起。” “还有这等事?!”赫连云瀛彻觉得此事有蹊跷。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那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之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刺杀不成的小小的刺客,而做出如此消极的反应。赫连瀛彻突然联想到之前在帝城宫中代理朝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写给他的书涵,声称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被柔夷谍者韩璃月等人所俘,疾声叹道:“莫非,莫非昨晚暗杀赫连云玦的这个刺客与杜太妃和悠郡王他们有关?!” 众人一阵惊愕。 “难道难道说杜太妃和悠郡王,现在在赫连云玦的手上?!”副将魏威惊讶道。 从父皇突然暴毙,杜妙儿和十三皇子赫连瀛晰遵照父皇赫连云璜的遗嘱,赶赴悠郡城封地开始,观察细致,消息灵通的赫连瀛彻,就隐约开始怀疑自己的皇弟赫连瀛晰的身世。 直到弗隐奉命追查苏颜卿,到了悠郡城,随后柔夷谍者又突袭了悠郡城,抓走了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之后,赫连瀛彻就更加感觉到事有蹊跷。 结合皇宫里之前关于赫连瀛晰身世的传言,以及曾经玲珑阁突然失踪的宫女,赫连瀛彻基本上可以断定,赫连瀛晰的身世定然与赫连云玦有关。 或许,这就是在悠郡城杀红了眼柔夷谍者韩璃月,没有直接杀掉杜太妃杜妙儿和悠郡王赫连瀛晰的根本原因。 柔夷戎营也一定掌握了什么有关于赫连瀛晰身世的证据。守卫森严的柔夷戎营,竟然会有刺客能冲破重重守卫,顺利地潜入赫连云玦的营帐内行刺,就说明这个刺客本就是柔夷营内之人,更是与赫连云玦不共戴天的仇敌。而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会心绪不安,更能说明对方是他二人有愧之人。 这样分析下来,除了被他们抓走的赫连瀛晰,赫连瀛彻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其他人的可能。 第七百一十九章 恩怨两别 在赫连云玦意志最消沉的时候,柔夷突然传来了平夷大将军公良耀遇刺身亡的消息。 一切果然不出赫连云玦的所料,被他派过去增援的柔夷谍者韩璃月等人,果然没有辜负使命,成功的刺杀了大炎主帅,柔夷都城脱险反扑,扭转了局势,争取了时间。 只是,赫连云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主动请缨负责攻打柔夷都城的统领,竟然会是会是公良缀儿的哥哥公良耀。 柔夷谍者暗杀了公良耀,也就意味着赫连云玦又欠了公良缀儿一条血债。不仅间接害死了她,害死了她的哥哥。 事已至此,赫连云玦没有办法祈求公良缀儿有灵能够原谅他,扭转局势,带领柔夷军脱离陷阱,才是赫连云玦这个柔夷主帅现如今最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公良耀的牺牲,并不代表着柔夷一方的胜利。面对如此强劲的敌人,柔夷都城的将士们早就已经损失大半,更不用说太子和两元柔夷猛将,都先后命丧沙场。 应该说,这场战争,导致大炎与柔夷两国都损失惨重。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 赫连云玦原本想趁着公良耀已死,柔夷后方得以喘息的机会,能好好痛痛快快再与炎军打一场,没想到赫连云玦还没有动手,就又接到了一条柔夷国王吉尔克派人下达的命令,命令赫连云玦即刻收兵,赶回柔夷,守住柔夷大本营,为当务之急。 赫连云玦虽然不死心,最近经历了太多太多,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已经被纷乱驳杂的私事和戎营内外的杂务,弄得一团乱麻,早已经没有心情领兵打仗,与大炎和赫连瀛彻对抗。 更何况,自从那日,赫连云玦失手杀了自己的私生子赫连瀛晰以后,妻子单蠕公主因为丧女之痛和赫连瀛晰的魂魄不断惊扰在梦中,常常噩梦连连,甚至有的时候,大白天的,她的眼前也会出现幻想。单蠕公主每日战战兢兢,疑神疑鬼,精神早已经日渐崩溃。 而赫连瀛晰的生母杜妙儿,从那件事以后,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痴痴傻傻,记忆和认知出现了错乱。 赫连瀛晰每日照顾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女人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来安下心来处理其他的要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柔夷国王吉尔克让赫连云玦撤兵回去,对他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在赫连云玦撤兵离开这里之前,必须要安置好已经失去了孩子,孤苦伶仃的杜妙儿。 赫连云玦柔夷驸马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允许让杜妙儿带回柔夷,用他自己的余生来照顾她。赫连云玦唯一能为她做的,也只能是放她回去,把她安置到一个相对妥善和安全的地方。 临撤兵之前,赫连云玦最后一次来看望杜妙儿。 杜妙儿蓬头垢面的,扯着衣袂上的绸带,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十分好奇,想要接近却不敢接近的样子。 赫连云玦命守在帐内的人统统出去。独自留在房里和杜妙儿说话。 “对不起。虽然这句道歉,对你来说,说的时间有点晚。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瀛晰的事,虽然是一场意外,是我一时失手,才错杀了的他。我并不期望着你能够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仇恨,今后好好的生活,远离所有的是非与纷争。”赫连云玦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转而继续说道:“我刚刚收到了即刻带兵撤离大炎的通知。明天我就要按照上面的旨意,带着单蠕,率领一众柔夷将士门,撤回柔夷。所以说,这一次,大概是你我余生最后一次机会,坐下来说话。” 杜妙儿你说美丽的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却没有一次是聚焦在他的身上的。那涣散的目光,还有毫无灵魂的笑容,每次看到杜妙儿这个样子,都会令赫连云玦的心隐隐的作痛。 “我没有办法带你走,也没有办法用余生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竭尽我的所能去补偿你。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放你平安的回去。明天我就会派得力的人护送你,连同瀛晰的尸首,一起回到悠郡城。我赫连云玦今生今世欠你们母子二人的,没有办法偿还。只是希望,如果有来生,我可以竭尽我的所能,补偿你,补偿瀛晰。” 赫连云玦诚恳的说着这一切,即便是他的道歉,都没能引起杜妙儿什么反应。反倒是赫连云玦一提到杜妙儿的儿子赫连瀛晰,杜妙儿就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眼中不自知地饱含着泪水。 赫连瀛云玦知道,是赫连瀛晰触动了杜妙儿那颗爱子之心,惹得她泪眼汪汪。 赫连云玦想要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却见杜妙儿装作没有看见一般的躲开。 赫连云玦落寞地放下了手中的手帕,自嘲扯起嘴角的笑了笑,“虽然失去了孩子,给你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但是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真的发疯。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掩盖你失去孩子的痛苦的一种假象。” 赫连云玦说到这里,一直将他无视的杜妙儿,却突然瞥眼瞧了他两眼。 “我知道你没有疯,也知道你一直在记恨我,没有办法原谅我。但是现在除了道歉,过去那些,我曾经伤害过你,错杀瀛晰的事,已然没有办法来弥补。我只希望你未来能够好好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话,就请将之前的遭遇和种种的伤痛都统统地统忘记吧。我会命人,帮你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在我们出发之前,就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愿意回到悠郡城,怕再回到伤心地伤心难过的话,也大可以离开那里,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我为你准备了一笔钱,明天会有护送你的人,亲手交到你的手上。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或是落下的,你也可以随时跟我,或是跟门外的守卫们说。” 赫连云玦说罢,站起身来,凝眸望了杜妙儿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营帐内,只剩下杜妙儿一人。杜妙儿捂着胸口,痛哭流涕。所有的悲伤与懊悔,怨毒与宽恕,都在这一刻,纠缠在一起。 那些曾几何时,与赫连云玦两小无猜,岁月静好的记忆片段,一点一点的回闪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第七百二十章 撤离前夜 正如赫连云玦所说,这次将会使他们两个人今生最后一次相遇。从明天开始,他们两个人将会分道扬镳,相忘于江湖,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 爱也好,恨也罢,时间会冲淡一切。尽早的结束这段越陷越深的错误纠缠,或许杜妙儿自己才会真的得以心生。 出了关押杜妙儿的营帐后,赫连云玦来到单蠕公主的寝帐中探望。 侍女依玛见赫连云玦进来,急忙转告单蠕公主。 而赫连云玦看到单蠕公主的第一眼,就瞧见她憔悴惨白的面容和熬到凹陷的眼窝。 单蠕公主看到赫连云玦进来看她,疲倦的神情上,多了一丝欣喜地笑容。 “驸马!”单蠕公主就像是好久未见一般,起身将他拉回到自己的床前。 “这几天休息的好吗?还在做噩梦吗?有没有按时吃东西?”赫连云玦刚刚坐下,就开始关心单蠕公主的起居。 “我一切都好,只是你不在我身边的这几天,我一个人觉得很害怕,每次闭上眼睛,似乎总能看到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一个婴孩的啼哭,总能够回想起来杜妙儿那狰狞的发疯的面容!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他们就像是鬼魅一样一直缠着我,让我寝食难安!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们?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单蠕公主冰冷的手,一直拉着赫连云玦不放。 赫连云玦帮单蠕公主绾了绾头发,温柔的笑着安慰她,“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会送杜妙儿离开这里。从今往后,你们两个人再也不会见面。你也就再也不会因为见到她狰狞疯狂的模样,而感觉到痛苦。” “驸马要放杜妙儿回去?为什么要放她回去,驸马放她走,不就等同于放虎归山么?”即便是被吓破了胆,单蠕公主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心中的执念。那颗因为嫉妒而感觉到强烈不安的心,并不允许杜妙儿可以轻易获得自由。 “难道说我们对她的伤害还不够多,不够深吗?她已经失去了孩子,现在又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而变得疯疯癫癫,喜怒无常。连仅有的一点记忆,都开始变得混乱不堪。难道她现在的下场还不够惨吗?难道说公主还不愿意放过她吗?”赫连云玦平静的质问,让心中又亏的单蠕公主,一时间哑了口。 “放过他吧,放过了别人,就等于放过了自己。公主又何苦每天都针对着一个假想敌,就这样,在嫉妒心的驱使下,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过一辈子呢?” 单蠕公主看看赫连云玦,垂眸,并没有说话。 “我已经接到了国王的命令,明日就率兵撤回柔夷,全力增援,守住都城大本营。明天公主也会跟我一起回去。”赫连云玦主动将吉尔克要求他们撤兵的消息说给单蠕公主听。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我们的仗还没有打完,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只做了一半,马上就要接近成功的时候,中途放弃吗?难道你真的不想报仇,一雪前耻了吗?”产后的遭遇,早已弄得她开始歇斯底里,思维偏激。 “你现在日渐憔悴,惊魂未定。身体也很虚弱,正需要回去好好调养调养。而国王那边也需要我们过去增援。毕竟守住了我们的大本营,守住了柔夷的根基,我们日后才能有机会再次反击。我们现在一味的坚持留在这里,只会使事情发展的越来越糟糕,适得其反。弃军保帅,才是我们现今阶段最应该做的事情。你应该不希望父王孤立无援,都城沦陷吧?”赫连云玦软硬兼施地劝解,才使得钻了牛角尖儿的单蠕公主勉强认同了赫连云玦的观点和父王吉尔克的旨意。 “虽然不甘心,但这是父王的决定。我们也只好听从。不过我相信我们未来一定还有机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定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好胜心极强的单蠕公主,自然不愿意轻易认输。 “好,我答应你,以后一旦有机会,我们定会卷土重来,一雪前耻。”赫连云玦柔声安慰单蠕公主。 柔夷突然要撤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炎营赫连瀛彻等人的耳朵里。 炎营上下,对于赫连云玦即将撤兵的消息,半信半疑。 大炎刚刚损失了一位猛将,柔夷本可以乘胜追击,反败为胜。然而,柔夷国王吉尔克却反其道而行,竟然即刻下令传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撤兵回国。 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猜测万分。 “柔夷国王竟然会松口,命令赫连云玦收兵撤退,这怎么可能?!这就根本就不像是他一贯的做派!”副将魏威曾经与柔夷军打过交道,直到柔夷国王吉尔克是个十足的野心家,狂妄自大,怎会轻易否定自己的决策,在还没有尝到任何一点甜头的情况下,命令柔夷军收兵,打道回府呢。 “柔夷国王现在让赫连云玦收兵撤退,是不是与相传的柔夷太子护城阵亡,柔夷国王吉尔克伤心过度,几次病危有关?”弗隐小心猜度。 赫连瀛彻开口道:“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们都要提早做好应对的准备。如果他们真的撤兵退回柔夷,那么北冥之胁迫也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与赫连瀛彻的反应相仿,苏颜卿接到柔夷要撤兵的消息以后,先是一惊,后而一喜。如果柔夷与大炎停战,那么,北冥大概率的不会再冒险进犯大炎。虽说谈不上一切都迎刃而解,但是至少能阻止和延后北冥征讨大炎的脚步。为天下的短暂太平赢得时间。 如果这样一来,苏颜卿也便没有了继续留在大炎,劝降赫连瀛彻的意义。苏颜卿。也可以今早回北冥向苏弼黎复命。 想到这些,苏颜卿不由得提起笔来,分别给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准备随时根据情况,不辞而别。 回到寝帐中休息的公良缀儿,听说了自己哥哥公良耀战死沙场的消息,悲痛欲绝。好不容易,心绪平稳了些,却惊讶地发现了纤云和弄月二人从她行囊中无意发现的一封书信。 公良缀儿将那封书信展开来一看,上面的字迹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公良缀儿忽然回想到了什么,骇讶在了原地。 第七百二十一章 救命恩人 “这封书信,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公良缀儿拿着阅过的信,启声问纤云和弄月。 “就是在小姐之前留存在营内的行李中找到的。”弄月答道。 “我的行李里找到的?”公良缀儿不敢相信面前这封书信里面的字迹,自己看得似曾相识。上面的字迹分明与公良缀儿在驿馆内,看到苏颜卿写曲子的字迹一模一样。 “是啊,小姐怎么啦?这信有什么问题吗?”纤云似乎隐隐察觉到了公良缀儿有些不对劲。 “我的行李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封书信?难道说,曾经写下这封书信的人,是他救了我的命?!”公良缀儿拼命地回想过去,可是记忆却仍然模糊不清。 “奴婢们也不太清楚,只是之前听小姐你提起过,小姐原来在宫里为妃的时候,有人假传圣旨,意图毒害小姐的性命,后来却被一个神秘人所救,将小姐送到了平西侯府养伤,给平西侯留下了这封亲笔书信。至于这封书信的内容,奴婢们也是第一次看到。”纤云将公良缀儿之前转述给她和弄月的经历,重新复述给失忆了的公良缀儿听。 “写下这封书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留下我的救命恩人。”公良缀儿认出了书信上面的笔迹,公良缀儿不得不开始怀疑,当初冒险救下自己的人,就是琴师苏颜卿。 只是,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苏颜卿就是曾经救下自己的恩人,更没有想到,他前前后后,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为什么苏颜卿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为什么自己受伤失忆了之后,苏颜卿依旧只是向自己介绍,称他只是亦师亦友的知己,从来不肯向他说明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公良缀儿,因为怀疑苏颜卿的身份,而特意留意了苏颜卿的笔迹,或许公良缀儿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被苏颜卿隐瞒如此深的秘密。 纤云看到公良缀儿若有所思的表情,猜测到公良缀儿已经回想起了什么,紧忙启声问道:“小姐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还是说,小姐已经知道了,留下这封信,救下小姐的人,是谁?” 公良缀儿轻轻地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初留下我的人,就是苏颜卿苏公子。” “是他?!苏先生?!”弄月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苏先生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温雅公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有这种通天的本领,能从守卫森严的后宫之中,救下小姐之人的样子呀!再说,如果弄月没有记错的话,苏先生可是曾经亲口承认过,他不会武功的。小姐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 “我倒是希望是自己多心,可是我前两日见过苏公子的笔迹,那字迹与这封书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不得不令人怀疑。” 公良缀儿拿着这封书信,联想到苏颜卿可能与北冥的关系,以及他当初三番两次,在自己最危急得的时刻,展现神通,救下自己,公良缀儿不得不怀疑,苏颜卿的身份,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和单纯。 “要奴婢说,这个事儿简单,直接找到苏先生,去问一问他不就得了。反正苏先生现在应该还留在营内没有走。”弄月转动小脑瓜,开始给纠结着的公良缀儿出主意。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苏先生要是真的想要承认的话,早就向小姐摊牌了,何必隐瞒着,拖到现在。”纤云不支持弄月的主意。 “不就是问问他嘛,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纤云依旧摇头,“要奴婢看,小姐不如直接将这件事告诉给皇上。说不定皇上能帮着小姐出出主意。也或许,皇上已经知道了苏颜卿的身份,比小姐更了解实情呢!” 纤云不放心公良缀儿与苏颜卿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极力劝说公良缀儿将心里话诉与赫连瀛彻一人听。好重新培养他们的感情和信任,使得公良缀儿今早能够恢复记忆。 正当公良缀儿犹豫之时,赫连瀛彻从帐外进来探望。 公良缀儿本是要将那封书信收好,谁知道纤云却率先开口,直接将公良缀儿说了出去。 “皇上来的正好。小姐她现在正在发愁呢。皇上正好可以帮小姐参谋参谋,看看,要如何应对才好。”纤云不好说得太过直白,碍于自己一个奴婢的身份主子们的事,还是不过多参与的好。所以,纤云说的十分隐晦。 “缀儿在发愁?为何事发愁?”赫连瀛彻来到公良缀儿身边,一眼瞧见了公良缀儿还没有来得及收好的那封书信。 “缀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赫连瀛彻柔声问着,手指了指公良缀儿手里拿的那封书信。 “那是小姐之前在冷宫遇害时,救下小姐的救命恩人留下的书信。小姐猜到了写下这封书信的人是谁,所以正纠结着,要不要方面问个清楚呢!”弄月心直口快,直截了当将公良缀儿的心思和困惑,全都告知给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听罢,微微一笑,对公良缀儿柔声道:“能让朕,看看这封书信吗?” 公良缀儿见赫连瀛彻要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封书信递给了他。 赫连瀛彻展开书信一看,心中就全都明白了。 “如果朕猜得没有错的话,缀儿你是觉得,这封书信是苏颜卿留下的,你认为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吧?” 公良缀儿惊讶于赫连瀛彻这么快,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上面的字迹,是出自于苏颜卿之手。 “莫非是皇上也曾见过苏公子的笔迹?认得这是苏公子的字迹?” 赫连瀛彻摇摇头,“朕倒也是没有太留意过苏先生的笔迹。自是真看你若有所思,犹豫不决的样子,猜到这笔迹的主人,一定是你平日里认识,却又万万没有想到的人。所以朕想了想,能在关键的时刻,连续救下你两次性命,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救你性命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了。” “北冥的……常山王?!苏公子是北冥人?!”赫连瀛彻的答话,再次应证了公良缀儿之前的怀疑和猜想。 赫连瀛彻点头,“苏颜卿可不仅仅是北冥的贤王常山王,更是打入大炎内部,少年时,就潜伏在大炎,网罗大炎机密信息的北冥谍司。他在大炎的对外公开身份,就是大炎第一琴师。”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辞而别 “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前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原来他是北冥的潜伏在大炎的谍司!是北冥王爷!”公良缀儿恍然大悟,“皇上是不是一早就已经查明苏公子的身份了?” “朕之前对他也仅仅是有所怀疑。直到弗隐查出了他与北冥皇室有书信往来,朕更加确定了,他是北冥的人。这次他送你回来,当着朕的面,已经亲口承认和亮明了他就是北冥常山王的身份。” “怪不得他能两次三番的,在我最危难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来救我。原来他是北冥的谍司,时时刻刻都可以洞察大炎皇室内外的一举一动。” 直到这一刻,公良缀儿才知晓,苏颜卿之所以能及时救下她的所谓的“通天的本领”,竟然就是他潜伏在大炎的,特殊的身份所致。 赫连瀛彻向公良缀儿说明了情况,解除了公良缀儿内心的疑惑,便将手中的书信归还给公良缀儿,启声问她:“你现在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曾经救你的救命恩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赫连瀛彻并不打算过多的干预公良缀儿的选择,放手让她自己按照她想要达成的方式去做。 “他两次救了我的性命。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无论如何,我的当面好好感谢他才是。” 赫连瀛彻并不意外公良缀儿的回答,对曾经的救命恩人,抱有感恩之心,正是公良缀儿内心最纯粹,善良的一面。 “好,朕支持你的决定,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他大概也已经睡下了。不如我们明日抽一个时间,当面好好谢谢他,聊表你对他的感激之情。” “朕这次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的消息。”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与柔夷的战局有了转机?”公良缀儿知道现在对赫连瀛彻来说,对整个大炎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两军停战,天下太平。 赫连瀛彻笑着点点头,“朕今日接到消息。柔夷都城遭到了炎军的重创,柔夷国王吉尔克终于下令,命柔夷军即刻撤回柔夷,守护都城大本营,放弃继续攻打大炎的计划。” “真的吗?!”公良缀儿听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差点儿激动地流下眼泪。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哥哥的心血就没有白费。哥哥也就没有白白的牺牲。”公良缀儿说着,眼眶泛红,落下两行泪来。 赫连瀛彻心疼地紧忙为公良缀儿拭泪,“是朕不好,朕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这次你的哥哥公良耀救国有功,朕和大炎百姓都会铭记于心,为他歌功颂德的。” “我向哥哥他牺牲自己,精忠报国,所要追求的不是个人的荣华富贵,或是什么身后的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不过就这一点来说,他已经做到了,他已经实现了的精忠报国的理想。我想哥哥他应该能够含笑九泉了。” 即便没有办法记起哥哥公良耀的样子,甚至没有办法回忆起与哥哥之间的点点滴滴,但是公良缀儿还是坚信,哥哥是一位热血有为的少年,他已经实现了他鞠躬尽瘁,精忠报国的理想。他也不愧是赤胆忠心的将门之后。公良缀儿心里由衷地为哥哥公良耀感到骄傲。 赫连瀛彻又安慰了公良缀儿几句,待公良缀儿情绪平稳一些,才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公良缀儿出言挽留。 “皇上日理万机,日夜操劳,怎能委屈了皇上自己,到其他地方借宿。还请皇上留在御帐中安寝。缀儿同纤云和弄月到偏帐中去休息就好。”公良耀缀儿说着,起身命纤云和弄月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朕就算是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你!你还是好好的安下心来在这里休息,朕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离开这边塞之地了。你再在这里坚持两天,等柔夷真的撤了兵,不再使诈挑衅,朕就带你回宫。” 赫连瀛彻安慰着公良缀儿,嘱咐纤云和弄月好生照顾公良缀儿,才转身出了寝帐。 望着赫连瀛彻离去的背影,公良缀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公良缀儿知道她与赫连瀛彻是刻骨铭心的挚爱,是相濡以沫的恋人,公良缀儿随赫连瀛彻入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良缀儿的心中还是充满着抗拒。 也许是因为记忆的缺失,那些本应该刻骨铭心的点滴,公良缀儿却一点也回想不出来。对现在的她来讲,赫连瀛彻就像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想要亲近,却莫名带着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感。尤其是赫连瀛彻不是平凡人,是大炎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皇帝,那种不可一世的皇权下的压迫感,让公良缀儿多少有点恐惧和窒息。 尤其是这一次,无意中看到了之前苏颜卿救下自己时,留下的书信,从侍女纤云和弄月的口中听闻了自己曾在冷宫中遇害的经历。让对过去完全没有印象的公良缀儿不得不思考,她与赫连瀛彻之前,究竟经历过了什么,记忆被清空的她,又该如何延续这段局外人都觉得艳羡,可是自己却莫名紧张惶恐的爱情。 这一夜,无论对于炎营中,即将离去的苏颜卿,还是对心思重重的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还是对柔夷戎营内惊慌失措的单蠕公主,落寞难言的赫连云玦以及恩断义绝的杜妙儿来说,都是格外漫长而煎熬的。 翌日一早,按照之前的约定,赫连云玦派了得力的兵卒护送杜妙儿回到悠郡城。临行之前,赫连云玦命人转交给了杜妙儿一箱金银细软,用以度日。 赫连云玦妥善安排好了杜妙儿离开之后,便召集队伍,即刻出发赶回柔夷都城增援。 炎营这边收到了柔夷军全军撤退的消息后,准备庆贺,却不见了苏颜卿和书童阿福的身影。 原来,早在清晨,苏颜卿确定了柔夷军这次是真的撤离了大炎边塞的消息之后,就留下了书信,带着书童阿福不辞而别。 赫连瀛彻带着公良缀儿来到苏颜卿寝帐之时,苏颜卿早已乘坐上了马车,返回北冥。 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等人,看到了苏颜卿留在桌子上的书信。书信上道尽了辞别之语。看到柔夷军收兵撤离,苏颜卿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一身轻松地返还北冥,向苏弼黎复命。 第七百二十三章 魂归故里 柔夷收兵之后,赫连瀛彻也带领着炎军班师回朝。 公良缀儿随着大部队一同回到帝城,暂住在紫宸宫中。 陌生的皇宫,压抑的氛围,一切令公良缀儿感觉到无所适从。 好在侍女纤云和弄月两个人一直侍奉在公良缀儿的身边,这让公良缀儿心里稍微感觉到安稳些。 很快,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等人平安归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一直留在皇宫中翘首企盼的赫连芙灵,第一时间赶往紫宸宫中探望公良缀儿。 通过侍女纤云和弄月的转述,赫连芙灵这才了解到,公良缀儿在屠龙谷中坠崖受了伤,脑子受到了重击,失去了记忆。 赫连芙灵挽着公良缀儿的手,不由得看着她很是心疼。 “你现在失忆了,但好在人能够平安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你不知道,你和皇帝哥哥不在帝城的这段时间,灵儿有多担心他们。生怕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万一伤到了你们,可怎么办。还好,柔夷那边经受不住压力,主动撤了兵,停息了连续近半年的战火。既然,现在皇帝哥哥班师回朝,那么,应该用不了多久,公良耀他们应该也就能从柔夷都城刚回来了吧。” 赫连芙灵一脸期待地说着,每每提到公良耀的时候,脸上还遮掩不住期盼已久的喜悦心情。 通过与赫连芙灵的谈话,公良缀儿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据说与自己关系甚好的芙灵公主,竟然还不曾知道哥哥公良耀战死沙场的消息。 公良缀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赫连芙灵。 弄月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话,听闻赫连芙灵提起小侯爷公良耀,于是心中难言悲伤,直言道:“难道芙灵公主还不知道吗?小侯爷……小侯爷他……” 对公良耀的事格外敏感的赫连芙灵一听到弄月哽咽凝噎,就预感了什么不祥之事。 “公良耀他……公良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赫连芙灵不是不没有想过,对她和公良耀来说,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可是当这一切很可能已经发生了的时候,赫连芙灵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撕心裂肺的痛楚。 赫连芙灵见弄月埋首,哽咽着,突然不说话。而一旁的纤云和公良缀儿她们也沉默着,一语不发,就猜到,一定是公良耀出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是不是……是不是公良耀他出了什么事?他……牺牲了……是不是?”赫连芙灵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相信公良耀战死沙场的这个现实,但是理智告诉她,公良耀一定是出事了。 公良缀儿不忍心骗她,于是开口将哥哥公良耀战死沙场的消息,转告给了她。 赫连芙灵震惊着静默着,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就像是早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一般,平静地令人觉得心疼。 “我在他临走前,亲手为他带上的护身符,看样子还是没能转变这个早已注定了结局。”赫连芙灵喃言说着,空洞的眼神,如死灰一般,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芙灵公主!”公良缀儿心疼地呼唤着赫连芙灵的名字,有心想要劝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赫连芙灵转眸看向一直在关心她,担心她的公良缀儿和纤云、弄月等人。 “从公良耀不顾自己的身体,执意要上战场杀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准备着,可能会永远地失去他。我没有你们想象地那么脆弱,而且,我相信,公良耀他还在天上看着我,我不能哭,不能让他看见我伤心难过,痛不欲生的样子。既然是战争,就必定会有所牺牲。但是他能完成他毕生的心愿,为大炎尽忠,他就是我赫连芙灵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哪怕今生不能相守在一起,不能凤冠霞帔地与他拜堂成亲,结发为夫妻,但是他依旧会永远地活在我的心里,一直会在我心中最柔软地内心深处,守护着我,陪伴着我的。” 赫连芙灵的坚强,让在场的公良缀儿等人更是为她心疼。 失忆后的公良缀儿,也是从赫连芙灵的淡然镇定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对哥哥公良耀发自内心的喜爱之情。 可惜,一对璧人,阴阳两隔。所有人都在为赫连芙灵和公良耀感到惋惜。 赫连芙灵离开紫宸宫后,公良缀儿自己也是沉思了很久。她也没有想到,失去记忆后的自己,再次见到自己的孪生哥哥公良耀时,却已经是最后的生死离别。 公良缀儿的心里很乱,愁肠百结。失去记忆的公良缀儿并没有因为记忆被清空,而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对周围本应该熟悉,却又陌生而未知的一切,带给她的紧张感,压迫感和内心复杂的矛盾让公良缀儿时时刻刻,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 显然,一回到帝城皇宫之中,就开始繁忙朝政事务的赫连瀛彻并没有时间,好好静下来陪伴公良缀儿,而侍女纤云和弄月的陪伴却也无法给予公良缀儿精神上的支持和支撑。 要想从失忆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就唯有公良缀儿自己敞开心扉,走出失忆的阴霾。 三日后,平夷大将军公良耀的尸首被带回了帝城。连日来,一直表现的都很坚强的赫连芙灵,却终于在公良耀的棺材开棺之时,忍不住泪如雨下,痛哭流涕。一直趴在棺材前,久久不肯松手。 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劝了再劝,赫连芙灵的眼泪才稍稍止住。雪乔和斓萱二人急忙上前将赫连芙灵扶起身来。 公良缀儿的父亲平西侯公良奥和夫人邵氏也闻讯赶来,送自己唯一的儿子最后一程。 两位年逾半百的老人,守在儿子公良耀的灵前,默默垂泪。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作为他们二老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女儿,公良缀儿在哥哥公良耀的吊唁上,却不曾落下一滴眼泪。 不是公良缀儿失忆后的无情,而是这几日来,断断续续发生的一切,早已令公良缀儿泪雨横袭,到如今,眼泪竟已哭干。可是内心的悲痛却丝毫未减。 赫连芙灵将自己曾经挂在公良耀脖子上的护身符,留给了死去的公良耀的遗体上,她打算用那个护身符,陪伴着他到另一个世界,就如同她自己陪伴在他身边一样,天上人间,永不分离。 第七百二十四章 同窗重聚 送走了公良耀之后,一向坚强乐观的赫连芙灵还是大病了一场。 好在有大家陪伴在她身边,细心地劝慰,她才渐渐的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身体也渐渐康复了起来。 一切似乎又都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只有公良缀儿内心对周围陌生的局促,丝毫未减。 护国抗敌有功的弗隐和金凤凰等人留在帝城小聚了半个月。 直到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帝城也恢复了往日的安稳,弗隐和金凤凰二人,才决定要动身离开。 赫连瀛彻知道挽留不住,只得亲自为他二人送行。 每日守在皇宫之中,百无聊赖的公良缀儿想要出去走走。奈何赫连瀛彻的公务太过繁忙,最近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陪她。 而赫连芙灵的心情又不太好,赫连芙柔又要照顾太后贺兰嫣的起居,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陪她。 赫连瀛彻忽然想起了留在帝城中的质子高狄、秦无恙、蓝亦安、墨子衿、穆星尘和余灵均等人,于是就设宴,安排他们在帝城的福慧楼小聚。 再见到面前,昔日曾在御戎卫营一起集训了三个月的同窗,公良缀儿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和喜悦,因为失忆而造成了对他们每一个人的陌生感,让公良缀儿紧张不安。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你之前代替了你哥哥去战场杀敌,与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还没敌人抓住,差点送了性命。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巾帼不让须眉,有林下之风,气概不输男儿!真是让我们几个刮目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福慧楼见到公良缀儿的第一眼,心直口快的高狄就热情地同公良缀儿打着招呼。 蓝亦安等人随后也围过来关切地询问:“听说你之前受了伤,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有?” “是啊,我还听说你失忆了。是真的吗?”年龄最小的余灵均不可思议地看着在所有人面前有些生疏拘谨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点点头。 “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真的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吗?”秦无恙注视着公良缀儿空洞无措的眼眸,启声跟问。 “对于过去的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现现在你们每个人对我来说,都像是重新相识一番的新朋友。我听纤云、弄月她们说,我们曾经一起在皇上设立的御戎卫营中学习过六艺?”公良缀儿对每一个的济礼貌与客套,让其他人不得不相信,公良缀儿是真的失忆了。 “我们那时候可是一起同窗苦读了三个月呢!”穆星尘回想之前在御戎卫营一起集训的日子,脸上不禁浮现出灿烂愉悦的笑容。 “是吗?”公良缀儿听到他们说起过去的事,那种兴奋又激动的表情,再反观自己对过去种种的一无所知,情绪就突然变得落寞惆怅起来。 “就算你现在暂时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相信,记忆是可以慢慢找回来的。说不定我们想过去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了之后,你就会慢慢的回想起来。也许记忆一下子又恢复了呢!”平时话不多的闷葫芦墨子衿,也因为公良缀儿的缘故,打开了话匣子。软语安慰着。 “要我说,小姐和各位世子、公子们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若非是身旁的纤云和弄月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估计面前的几个人会围着公良缀儿说到月上栏杆。 公良缀儿随着蓝亦安等人坐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菜已上齐。酒宴之上,高狄率先提及了小侯爷公良耀牺牲的事。 “我听说,小侯爷帅兵攻打柔夷都城,浴血奋战,战死沙场,他的牺牲,不得不为人动容。公良小侯爷不愧是名门虎将之后,铁血丹心,英勇神武。只可惜,造化弄人。要不然的话,我还真想会一会他,和他交流交流,切磋切磋。”高狄是对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心向往之之人。他对小侯爷公良耀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惋惜。 公良缀儿听闻高狄提起哥哥公良耀,内心不免酸楚,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秦无恙见状,连忙拉了拉不大会说话,竟提公良缀儿伤心事的高狄。 “缀儿,你别往心里去呀,高狄他就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他方才提到你哥哥的事,也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不想引起了你的伤心事。”秦无恙难得心思敏捷,贴心为高狄辩解。 公良缀儿摇摇头,“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和我哥哥,我哥哥英勇就义的事,大家听说了之后,也很惋惜。不过,我想对于我哥哥来说,实现了他一生奋斗追求的梦想,帮助大炎闯过了这次难关,已经实现了他自己的价值。我想,我哥哥在天上,应该也会感到心满意足的。” 众人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余灵均启声,仰着小脸问公良缀儿:“对了,这次你出宫怎么也没有见芙灵公主同行?” 纤云替公良缀儿解释道:“芙灵公主因为小侯爷的事,太过伤心难过,前一段时间又大病了一场,所以暂时不能前来赴宴。不过,芙灵公主倒是托我家小姐给大家带个话,问个好。说等再过一段时间,她情绪平稳了一些,再邀大家一同小聚。” 秦无恙见公良缀儿有些闷闷地,怕她胡思乱想,于是将话拉过来,笑说道:“我们今日是聚同窗之情,叙叙旧,所以就不分什么身份上的礼数。就相互直呼其名,就像曾经在御戎卫营一样,怎么样?” 其他人纷纷应和。公良缀儿也从众地点了点头。 秦无恙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余灵均说道:“缀儿,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小家伙,之前可是经常屁颠屁颠地跟在你的后面,叫你‘爱哥哥’、‘爱哥哥’的?” 余灵均小嘴一扯,更正道:“是‘二哥哥’,不是‘爱哥哥’!” 秦无恙笑道:“我哪里有说错?你之前舌头捋不直,声音还奶声奶气的,时常让人误听成你是在叫‘爱哥哥’的。” “人家哪有!” 余灵均和秦无恙还当着众人的面,拌起了嘴。 “缀儿,你还记得吗?余灵均当初在御戎卫营的时候,得了天花,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可唯独你却毅然决然地赶过去照顾他,自己差点被传染上了天花?”秦无恙继续笑问公良缀儿,希望能帮助她找回一丝丝记忆。 第七百二十五章 若即若离 公良缀儿尴尬地笑向众人,轻轻地摇头。 对她来说,秦无恙等人口中所说的关于之前在御戎卫营中集训的一切,都像是旁观者一样,只能通过道听途说,从他人口中的描述去感知和想象那时的画面。 “不过,说起天花,我倒是觉得余灵均现在恢复得蛮不错的,至少,在外表上,已经看不来留下的麻瘢了。”机关想不起曾经的事,但至少在公良缀儿的认知里,还是对天花的常识还是有的。 “难道你忘记了,是妙手神医扁妙春将余灵均脸上的麻瘢治愈的。”蓝亦安交口称赞道,“说起来,那个扁神医还真是医术高明,手到病除!” 蓝亦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道:“我倒是觉得,说不定你失忆症,扁神医可以医治好呢!” 墨子衿等人听闻,也接连点头。 “是呀,我们怎么没有想到!你与扁神医素来都有些交情的。说不定,找了扁神医,他真的有办法能将你的失忆症治好呢!”余灵均雀跃道。 “妙手神医?”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传入了公良缀儿的耳朵里。 通过蓝亦安等人的描述,他们推荐的这个扁妙春扁神医似乎医术很高明的样子。好像自己之前也与他有过深交。 纤云和弄月也道:“是呀,我们怎么把扁神医给忘了!只要找到了扁神医,小姐的失忆症,应该就有治愈,重新恢复记忆的可能了!” “那你们可知道扁神医现在居住在哪儿嘛?”秦无恙紧跟着问纤云和弄月。 高狄也启声附和:“是呀!听说那个扁神医来无影去无踪的,是个隐迹江湖之人,要是不知道他的住址的话,茫茫人海中,我们又要到哪里去找?!” 弄月笑道:“这个诸位世子和公子们放心,我们知道扁神医居住在哪里!” “哦?!”众人惊讶。 “扁神医就住在帝城城郊的一处山脚下。距离这里也不远,不到半日行程也便到了。”弄月补充道。 “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现在就动身启程,去找扁神医可好?”秦无恙率先提议道。 “好啊!”众人纷纷响应。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福慧楼,直接坐上马车,直奔城郊山脚下而去。 众人来到弄月所说的位置,确实找到了一件茅草屋,但是敲了很久的门,也不曾见里面有人应答。 高狄回身问纤云和弄月:“你们两个会不会太久没有来,弄错了?不然怎么一直敲门,都没有人来应?” 弄月道:“不会错的。扁神医就住在这里的。” 弄月说着,也走上前来,抬手敲了敲门。弄月担心扁妙春见是生人不开门,还提议在门外开口叫了几声“扁神医”,并且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见里面有人来开门。 “奇怪了?!扁神医吗,明明就是住在这儿的呀。怎么会没有人呢?!”弄月歪着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纤云在一旁解围:“也许是扁神医有什么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蓝亦安瞧了瞧天色,柔声道:“眼看着太阳既就要落山了。既然扁神医没在家,不如我们改天来拜访好了。我们现在还是送缀儿她们回宫去吧,以免皇上和宫里的人着急。” 墨子衿、秦无恙等人也跟着点头。 为了让扁妙春知道她们来过,纤云还特意在门上塞了一个纸条给扁妙春。随后,一行人才离开了城郊,回到帝城。 公良缀儿回到紫宸宫之后,天色已晚,早早忙完朝政交接要事的赫连瀛彻正焦急的等待在紫宸宫,见公良缀儿迟迟没有回宫,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差点就要安排人去福慧楼去寻。 好在,公良缀儿平安回来。赫连瀛彻这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这么去了怎么久?这么晚才回来?朕迟迟没有见到你的人,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打算派人去街上寻你去呢。” “对不起,我让皇上担心了。”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过于礼貌与小心的态度,让赫连瀛彻不知如何是好。 “朕不是让你们好生照顾缀儿,早早回来的吗?你们方才去了哪里?这么会出去这么久?”赫连瀛彻问向与公良缀儿一同回来的侍女纤云和弄月。 “回皇上的话,奴婢们与小姐在福慧楼的时候,与蓝锡世子等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蓝锡世子提起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扁神医医术高明,所以,奴婢们想,若是能请来扁神医为小姐诊治,说不定小姐的失忆症就能康复,小姐也可以早一点恢复记忆。所以,奴婢们就和小姐、世子们去到城郊拜访。可是却扑了一个空。扁神医并没有在家里。” “原来你们是去找了扁神医。”赫连瀛彻幽幽地说着,回眸看向一直低头默默无语的公良缀儿,“下次像这种找人的事情,直接吩咐给宫里的人去做就好。不必你亲自去。朕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重新将你找回朕的身边。朕不想你在出现什么意外。” 公良缀儿温柔乖巧地点点头,“缀儿记住了。下次出门,一定提前报备给皇上,以免皇上为缀儿担心。” 赫连瀛彻忧郁地眸子久久凝视着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公良缀儿。 “朕有些话,要与缀儿单独说,你们两个先退下去吧。” “是!”纤云和弄月二人应声退下。 公良缀儿看着纤云和弄月她们被赫连瀛彻支开,心中更加慌张无措起来。 赫连瀛彻想要上前拥住公良缀儿的肩膀,可是公良缀儿却下意识地闪开。赫连瀛彻只好将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你自从失忆了以后,好像很惧怕朕,一直在躲着朕?”赫连瀛彻即便近几日不是时时陪伴在公良缀儿身边,但是他也感觉得出来,公良缀儿每次见到他时,目光中的躲闪。 “没有啊,皇上是不是多心了。缀儿从来没有想过要躲皇上。”公良缀儿口不应心的说着,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本应该亲密的赫连瀛彻,若即若离。 “你既然说你从来没有想要躲着朕,那你又为何从来不敢看着朕的眼睛?”赫连瀛彻的星眸逼视着有些慌乱的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躲无可躲。 “现在在你的心里,可是把朕当做了像其他人一样的陌生人来看待?” “不是。”公良缀儿很坚定的回答。 第七百二十六章 玉成其美 “那为何朕所感受到的,却是你对纤云和弄月她们两个,都要比对朕亲近?”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态度的敏感,绝不输与公良缀儿本身。 公良缀儿抿着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甚至连她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朕知道你现在失忆了,之前的很多事,你一时间都想不起来。朕不想奢求你能尽快地恢复记忆,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朕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疏离和戒备。你知不知道,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朕的心里会有多痛。” 为了能让公良缀儿感受到他心里的苦,赫连瀛彻不惜直接将他自己的想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知给公良缀儿。 “即便是你失忆了,朕也希望你能重新给朕一个机会,先不要着急拒绝朕,抗拒朕,至少也给朕一个能与你重新来过,让你重新爱上朕的机会。哪怕,你的记忆短时间内不能恢复,甚至有永远都恢复不了的可能。但至少,你与朕还能重新来过,重新制造更多更刻骨铭心的记忆。” 赫连瀛彻说着,牵起了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再次本能地想要从他的手心中抽离,却反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既然你失忆了,那么就让朕与你重新相识、相知、相爱。朕相信,你爱朕的心,不会因为记忆的清空而有任何的改变。朕同样也更加相信,朕的热诚可以再次将你融化,让你重新爱上朕。” 赫连瀛彻微微扬唇,轻轻勾勒出一抹浅而温柔地笑容,“要知道,朕可是曾经只对你说过,朕最会偷香窃玉,今生今世,只偷得你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赫连瀛彻说罢,手臂一勾,将怔住地公良缀儿揽入怀中。 耳边是赫连瀛彻温暖的情话,即便记忆清空的公良缀儿一时间还是无法将自己带入进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的爱情中,但至少,那一刻,公良缀儿的心莫名有一丝丝感动,甚至那一刻,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她,突然忘记了要与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帝王保持安全的距离。 而对赫连瀛彻来说,至少这一次公良缀儿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推开自己的怀抱,赫连瀛彻已经向公良缀儿空寂冷漠的心,靠近了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令赫连瀛彻庆幸和欣慰。 赫连瀛彻就这样一直抱着公良缀儿,很久很久,才渐渐松开她的手。 “朕知道,朕最近的繁忙,使得朕疏忽了你的感受。不过,从明天开始,不管朕有多忙,朕都会为你留出时间来,重新建立我们之间的感情。”赫连瀛彻开始自责反思,微笑着做出承诺。 “你今天出去了一天,应该也已经累了,早点安寝吧。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朕处理完朝政要务,就会第一时间来看你。”赫连瀛彻慵声说罢,笑着转身离开了紫宸宫。 那一夜,彷徨中的恋人彻夜无眠。 公良缀儿失忆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 贺兰嫣最开始听说公良缀儿坠崖失忆之事,还是通过赫连芙柔的口中得知的。 贺兰嫣虽然对公良缀儿一直谈不上喜欢,但至少这次对抗进犯大炎的柔夷军,公良缀儿以及她的哥哥公良耀,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和牺牲。公良耀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而公良缀儿也是九死一生,坠崖失忆。贺兰嫣也并非全然是铁石心肠,自然也会为她兄妹二人感到惋惜。 赫连芙柔通过这件事,了解到了平西侯公良世家对大炎的忠心,也看到了公良缀儿的舍生忘死,英勇无畏的一面。赫连芙柔着实感动。所以,正好趁着太后贺兰嫣为公良缀儿兄妹二人惋惜之际,想要撮合促成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纳公良缀儿为妃之事。 “芙柔通过这件事,又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太后成全?”赫连芙柔启声恳求。 贺兰嫣好奇地看向侧身的赫连芙柔:“你与哀家之间,还有什么求与不求,成全与不成全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跟哀家说就是了。” 赫连芙柔见太后贺兰嫣开口,这才进而说道:“太后之前一直都对公良缀儿有成见和误解,这次公良缀儿和他哥哥沙场御敌,浴血奋战,为守护大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公良耀更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而公良缀儿也因为坠下山崖,伤了脑袋,而失了忆。她兄妹二人为大炎,为皇上所做的一切,太后也是看在了眼里。芙柔想,通过了这件事,太后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公良缀儿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之前对她的误解,也可以消除了。虽然她曾经的身世坎坷,但是她品行端正,为人和善,又与皇上出生入死,难舍难分。太后若是真的为她兄妹二人感到惋惜,何不就此成全了皇上和公良缀儿,允许皇上纳公良缀儿为妃,给她一个名分呢?” 贺兰嫣知道赫连芙柔是心软之人,她会为公良缀儿求情,促成公良缀儿和皇上的美事,贺兰嫣倒是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其实自从公良缀儿主动请缨,代替她中毒昏迷的哥哥到战场杀敌的这段时间以来,贺兰嫣就时常在思考着,自己曾经对公良缀儿的态度,是否有些偏激,是否真的对她的为人抱有偏见。 这次公良缀儿坠崖失忆,甚至连赫连瀛彻是谁都记不清了,可是赫连瀛彻还是坚持将她带回宫来,悉心照顾。贺兰嫣也看得出来,赫连瀛彻是真心喜欢公良缀儿的。 而事实证明,无论公良缀儿之前的出身如何,至少她与曾经的那个杜妙儿,从本质上并非是同一种人。她能为大炎,为皇上舍生忘死,单单这片真心,就是先帝赫连云璜的宠妃杜妙儿永远都做不到的。 以至于,最近两日,贺兰嫣也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放手,让赫连瀛彻自主地选择幸福,松口让他纳了公良缀儿为妃。 只是身为太后的贺兰嫣高高在上惯了,不好撇下颜面主动开口撮合。好在这次赫连芙柔主动提起,也算是给了太后贺兰嫣一个台阶下,让她有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地同意了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的婚事。 第七百二十七章 慰语佳音 贺兰嫣沉默了片刻,倏然一笑,回应道:“要不怎么说,柔儿你是哀家肚子里的蛔虫呢!哀家想着什么,都被你这贴心的孩子给看在了眼里。哀家自从公良缀儿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去了阵前代替她哥哥御敌以后,哀家就一直在想,之前对公良缀儿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偏颇了。这次,公良缀儿阵前坠崖,差点丧命,现在还失了忆,老实说,哀家倒是有点同情她的。” “芙柔就知道,太后菩萨心肠,最能体会别人的疾苦了。”赫连芙柔见贺兰嫣有松口成全的意思,紧忙恭维。 “现在这一出出事,接连发生。哀家也渐渐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错怪了公良缀儿。哀家也没有想到,她会为了皇上,为了大炎江山,主动犯险。就凭她的这点真心和皇上对她始终如一的喜爱,哀家又有什么理由,再继续作梗,阻止她与皇上在一起呢。如果皇上坚决要封她为妃,那就由皇上的意思去办吧。哀家年龄也大了,也不想再继续参与他们年轻人之间的私事了。随他们去吧。” 贺兰嫣毕竟是大炎掌管后宫的太后,让她这样一位铁娘子当众承认,她之前判断失误,错怪了好人,当然颜面上是过不去的。所以,只能用比较婉转的方式,来默许赫连瀛彻纳公良缀儿为妃,以减轻自己对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的歉意。 赫连芙柔见太后贺兰嫣发话,心上眉梢,连连说道:“太后真是成人之美,心慈仁爱的活菩萨,太后同意公良缀儿入宫为妃这件事要是被皇帝哥哥和公良缀儿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感激太后大恩大德的。” 贺兰嫣挑眉笑道:“你也别先着急谢哀家我。这件事,可不仅仅是哀家一人就能说的算的。” 赫连芙柔一听心中一震,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阻碍,会是连太后贺兰嫣就掌握不了的。 贺兰嫣继续道:“关于让公良缀儿册封为妃的事,主要也是还要看皇上自己的意思。他若是同意了。哀家就也没有意见。” 赫连芙柔笑靥如花,挽着太后贺兰嫣的胳膊,“芙柔就先代替皇帝哥哥和公良缀儿他们两个谢过太后成全之恩了!” 贺兰嫣抚了抚赫连芙柔的头,慈祥地笑道:“傻丫头,为别人的事,如此着急上火,就是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 贺兰嫣说着说着,将话题转移到了赫连芙柔的身上。 赫连芙柔羞怯一笑,“哎呀,太后又拿芙柔的事说笑了。芙柔之前不是向太后表明了嘛,芙柔愿意一辈子侍奉太后,陪伴在太后身边的。太后怎么总是将芙柔往外推呀!” “女孩子的青春如此宝贵,而你又是如此优秀。哀家越是疼你,就越是希望能够看到你早日有一个好的归宿,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赫连芙柔害羞敛眉,“太后放心吧,就算是芙柔一个人一辈子,也没有关系的。” 贺兰嫣点了点赫连芙柔的鼻子,嗔笑道:“傻丫头,又说什么傻话!你若是为了照顾哀家,而牺牲掉你一生的幸福,那哀家岂不是成为罪人了?!哀家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抱哀家的外孙呢!” 贺兰嫣抚摸着赫连芙柔的头发,在骄阳宫中,尽享天伦之乐。 贺兰嫣午休小憩之时,赫连芙柔偷偷跑出来,将太后贺兰嫣答应侧妃公良缀儿为妃的事,告诉给了身在紫宸宫中的公良缀儿。 赫连芙柔原本以为公良缀儿听到这个得之不易的消息之后,会开心得不得了。没想到,公良缀儿听罢,却没有什么激动或是兴奋雀跃的反应。 “太后终于肯认可你,同意让皇帝哥哥册封你为妃,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是你之前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呀!怎么我如今告诉了你这个好消息,却看到你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是不是,高兴过了头,有些意外,所以,一时间呆住了?”赫连芙柔尽可能在调节活跃气氛,可是公良缀儿还是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 “如果是之前的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应该高兴的,对不对?可是我的反应,却出乎了你们的预料。会不会让你们感觉有点失望?” 即便公良缀儿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融入进自己应该很喜欢赫连瀛彻,得知太后默许,有情人终成眷属时,那种得来不易的珍惜和庆幸。然而,公良缀儿依旧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因为自己对赫连瀛彻和整个皇宫的陌生感,依旧没有减少。那些逝去的记忆,也仿佛一下子都不属于她了一般。她现在面对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几乎与初次见面相处的陌生人无疑。公良缀儿知道,自己或许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适应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可是,公良缀儿也看得出来,周围关心着自己的人,似乎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待,但他们的期待越高,公良缀儿就会觉得自己的压力越大。 “缀儿……”赫连芙柔似乎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对公良缀儿欣喜反应的期待,有点超出了失忆后,公良缀儿的能够感受和能够表达出来的情绪,“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忽视了你还失忆着的事。不过没关系的。即便是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现在太后对你也有所改观,太后还亲自对我说,她对你很同情,也很惋惜。你所做的一切证明你自己的努力,太后也都看在了眼里。是你的行动和你对皇帝哥哥的真心,改变了太后对你最初的看法,打消了她之前的成见。太后现在是真的在祝福你和皇上,也是真的默许了你和皇上在一起。缀儿,在这一点上,你已经成功了。要知道,太后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她看法和认知的人。缀儿,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公良缀儿垂下头来,浅浅微笑,听着赫连芙柔对自己的称赞,却又感觉到,她口中说的一切,都仿佛是自己以外的局外事一般,丝毫没有任何可以感同身受的触动。 “对了,芙柔公主最近可是去看过了芙灵公主?”比起自己的失忆,公良缀儿更担心赫连芙灵会一直想不开,将她自己一直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 天缘胜亲 赫连芙柔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芙灵还是老样子,自从小侯爷公良耀战死沙场之后,就一个人闷闷地,不似从前那般开朗,有说有笑了。连她寝宫中的贴身宫女雪乔和斓萱都说,芙灵最近变了许多,人也瞬间成熟忧郁了不少。我前两日去她那里看她的时候,她还独自坐在房里发呆,与她说话,她也安安静静地很少答话。我想,大概是小侯爷公良耀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 赫连芙柔对赫连芙灵和公良耀有情人阴阳两隔之事,深感惋惜。 “我这几日,也抽出时间来看她。而且,说实话,我现在见到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而我自己对我哥哥的印象,也还是停留在别人对我的转述中和送哥哥最后一程的吊唁上。哥哥对于我来说,既熟悉又模糊。我虽然没有什么能够安慰芙灵公主的。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能够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她那么乐观,那么开朗,又那么坚强,一定能挺过去,继续乐观地生活下去的。我想,这应该也是我哥哥对她的心愿。” 公良缀儿提到哥哥公良耀,心中也难免感伤了一回。 赫连芙柔怕公良缀儿难过,于是转而笑说道:“你会宫也有几日的时间了。好像还没有到鸾凤宫去看弘绩太子吧?你离开皇宫,去阵前的这段日子,弘绩太子可又是长大了不少,越发得可爱。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 “弘绩太子?!”又是一个对现在的公良缀儿来说,一个全新的名字。 赫连芙柔看出来公良缀儿脸上的疑惑不知,于是笑着解释:“弘绩太子是皇后娘娘与皇上唯一的骨肉。皇后娘娘宾天之前,曾经将太子弘绩托付给了皇后最最信任的缀儿你代为照顾。你去阵前之前,一直照顾着刚出生不久的弘绩太子的。弘绩太子对你也是最亲的。我和芙灵之前还私下说呢,你对弘绩太子的好,不似亲生,胜似亲生。若是外人不知情的话,还真会以为,你就是弘绩太子的生母呢。” “反正你一个人守在紫宸宫也没什么事。太后又还在午憩,不如,我现在带你去鸾凤宫瞧瞧弘绩太子去,怎么样?” “也好。”公良缀儿想要记起更多的记忆来,所以跟着点头应下。 赫连芙柔和和公良缀儿二人来到了鸾凤宫中看望小太子弘绩。 偏巧弘绩太子吃饱了,正在睡午觉。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二人也不好打扰,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那小木床上睡熟的太子弘绩,果真如赫连芙柔所说,长得眉清目秀,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 太子弘绩一边睡着,还一边不时吮着手手,一副正在做梦的样子,嘴角还不时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可爱纯净的笑容。 弘绩太子的可爱乖巧的模样,认谁都想要抱抱他,逗逗他。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赫连芙柔小声问身旁目光早已经被太子弘绩吸引住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笑着点点头,目光仍旧片刻不离开太子弘绩。见到这个可爱的孩子,突然让之前对宫中一切都感觉得拘谨而压抑,陌生而冰冷的公良缀儿,突然找寻到了一抹如阳光般的温暖和自然。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正小声在太子弘绩的床前说着话,正起身要走之时,忽然听见睡床上的太子弘绩突然醒了,正抽抽噎噎地哭着。 赫连芙柔束手无计之时,公良缀儿却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回身抱起了虽然哭着,但是眼睛却一直紧闭着的太子弘绩。 谁知道,太子弘绩刚一被公良缀儿抱起,就瞬间停止了哭声,继续安静地睡着,不多时,脸上又重新绽放起那个酣梦中甜浅的笑容。 公良缀儿见太子弘绩再次睡着,这才重新将他放回睡床上。 “缀儿,我真是佩服你!时常带太子的嬷嬷们有时候都拿小太子哭闹时没辙,可是每次只要你一抱他,他就准保马上不哭不闹了。就好像你与他之间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 赫连芙柔的称赞,让公良缀儿觉得有些淬不及防。公良缀儿也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抱起太子弘绩,太子竟然真的不再哭闹,立马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皇后娘娘有灵,让我与太子殿下,有了这样只有特殊的缘分吧。”公良缀儿看着熟睡中可爱无敌的太子弘绩,温柔回答。 赫连芙柔看着公良缀儿母爱泛滥的目光,微微一笑,“说真的,我有时还真是有点期待,你成为了母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是为温柔得不得了的好娘亲!我皇帝哥哥还真是捡到宝了!” 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二人,说笑着离开了鸾凤宫。 赫连芙柔返回到了骄阳宫侍奉太后,而公良缀儿则是回了紫宸宫休息。 侍女纤云和弄月笑着迎上去,“小姐可是见到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如芙柔公主所说,可爱得不得了,让人觉得,看他一眼,心都融化了?” 纤云和弄月二人提起小太子弘绩来,来目光中都带着温柔而耀眼的光芒。 公良缀儿点点头,“太子殿下确实很可爱,很乖巧。尤其是一笑起来,倒是与皇上的笑容很是相像。” 纤云和弄月二人一脸坏笑,“小姐观察皇上,观察得很仔细的嘛!” “是呀,小姐也并没有像小姐自己所说,对皇上全然无感的呀?” 公良缀儿尴尬地笑着托辞,“我说的这个,和你们两个理解和联想到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呀?”弄月调皮地反问。 “你们连个不关心正经事,怎么尽是关心起皇上的私事来了?!” 公良缀儿想要岔开话题,但偏偏纤云和弄月两个揪住不放。 “奴婢们说的,可都是事关小姐和皇上的正经事呢!” “你们两个之前也是喜欢这样打趣我,调侃我的?” “皇上让奴婢们好生照顾小姐,奴婢们当然要尽职尽责的了。” 公良缀儿见她们两个难缠,那她们没办法,只得由着她们去了。 “皇上刚才派人来捎话,说是,稍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就会赶过来看望小姐,陪小姐说话的。”纤云禀告道。 公良缀儿点头,随即到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裳。 第七百二十九章 设身处地 刚刚处理完朝政事务的赫连瀛彻正准备要到紫宸宫中看望公良缀儿,没想到刚一出了大殿,就迎面遇到了骄阳宫的太监传话,说是太后有请赫连瀛彻过去,有事相商。 赫连瀛彻只得作罢,急忙掉头摆驾去了骄阳宫。 太后贺兰嫣正在骄阳宫中的等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向贺兰嫣问了安之后,贺兰嫣启声说道:“哀家这次请皇上过来,是想和皇上商议一下公良缀儿的事。” 赫连瀛彻一听太后贺兰嫣是要说关于公良缀儿的事,心上一紧,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赫连瀛彻不知道,太后贺兰嫣又有什么计策,要对付公良缀儿。 太后贺兰嫣难得温和说道:“公良缀儿坠崖失忆的事,哀家也已经听说了。没想到,她会出了这种事。哀家知道,公良缀儿失忆了,皇上也会更加心疼她,所以才会将她再次带回到宫中养伤。” 赫连瀛彻担心贺兰嫣要将公良缀儿赶出宫中,于是急忙开口,态度坚决地维护:“正是因为缀儿现在手上失忆。所以,儿臣更加不能也不会将缀儿抛下不管。且不说朕爱缀儿,胜过所有,单单就是缀儿为了大炎江山,为了朕,浴血奋战,不惜一个女孩子家舍生忘死,以身犯险,朕也不能更不会做出抛弃她,置她于不顾之事来。所以,如果母后叫儿臣来,是要跟儿臣说遣送缀儿出宫之事,儿臣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贺兰嫣还没有说什么,赫连瀛彻的坚决态度,就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贺兰嫣面前。 贺兰嫣身侧侍奉的赫连芙柔怕赫连瀛彻误会了太后贺兰嫣的一片好心,急忙出言解释:“皇帝哥哥误会了。其实太后这次请皇上过来,想要与皇上商议的,是皇上纳公良缀儿为妃之事。” 赫连瀛彻微微怔住。他不知道,这又是太后贺兰嫣卖的什么药。 贺兰嫣微微一笑,继而借着赫连芙柔的话说道:“哀家这次请皇上过来,就是要商议着,皇上什么时候,纳公良缀儿为妃之事。” 赫连瀛彻心中惴惴不安,他不确定,太后贺兰嫣是真心默许了公良缀儿入宫为妃,还是说又有什么其他折磨公良缀儿的阴谋。 “儿臣很好奇,母后因何突然同意让儿臣纳公良缀儿为妃之事?”赫连瀛彻试探言道。 赫连瀛彻的话一出,老谋深算的贺兰嫣就已经猜到了,他不信任自己的心思。 “哀家知道,哀家之前一直对公良缀儿很有成见。甚至曾经以为公良缀儿是和先帝的宠妃杜妙儿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魅惑君王的妖女。而且,皇上也应该知道,之前因为公良缀儿……不,那时候,她还叫做云缀儿的时候,哀家就一直怀疑她就是贼心不死的安南王赫连云玦派来安插在皇上身上,魅惑皇上,获取情报的奸细。以至于,哀家从来也不曾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来看。”不知为何,在赫连瀛彻看来,今日的太后贺兰嫣语气的温和,与以往都有所不同。 “后来,她认祖归宗,成了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改随了公良姓氏后,哀家又曾经派人去调查过她的底细。至于,公良缀儿曾经为产婆偷偷抱出平西侯府,已经曾经被卖入醉春楼,侍奉过安南王赫连云玦的事,皇上应该也早已知晓。说真的,最开始的时候,即便哀家不太认同她是一个如杜妙儿那般阿谀谄媚又心狠手辣的女人,但是,她不堪的过去,以及她曾经与叛臣之间的密切瓜葛,都让哀家不得不对她,有所提防。” “尤其是,皇上因为她的出现,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情深似海,哀家是担心皇上会像先帝那样,被迷惑了魂魄,陷入情海,无法自拔,所以才会做出了很对阻碍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来。如今,哀家想想看,哀家应该也是错怪了公良缀儿,也低估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应有的判断力和理智。” 贺兰嫣说着说着,觉得心中隐隐对赫连瀛彻,甚至对公良缀儿有些愧疚。 “通过她抚养太子弘绩和为了大炎的安危奔赴阵前御敌这件事上,哀家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皇上,也是真心会对待太子,拿太子视如己出的好姑娘。所以哀家想弥补,弥补之前,哀家对你们一对儿有情人的亏欠。让公良缀儿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宫中,永远陪伴和侍奉在皇上身旁。” 太后贺兰嫣一番难得自省,有如此诚恳的话,本来是应该能够打动赫连瀛彻,让他能够放下之前发生的不愉快,甚至是感激涕零的接受这一切得来不易的肯定与撮合。可是原本对迎娶公良缀儿心情非常迫切的赫连瀛彻来说,这次公良缀儿的意外失忆,仿佛一切也随之暂停下来,重新回到了原点。 现在对赫连瀛彻来说,希望让公良缀儿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妃子,与自己相伴一生,已经不是最迫切的事了。 而现在对赫连瀛彻来说,最应该去做的事情,是尽早能够帮助公良缀儿将过去失去的记忆,全部找回来。重新拼凑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甚至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重新赢得她的心。 然而,这条路,注定了要比之前两个人遇到的重重阻碍,还要艰险,还要坎坷,还要曲折。 一切归零,就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而迎娶公良缀儿,只能成为他们二人再次相爱后的锦上添花。 “儿臣很感谢母后能够体谅儿臣,能够终于同意和祝福儿臣与缀儿在一起。不过,现在儿臣觉得,最为急迫的事,并不是重新迎娶缀儿为妃,而是如何能将她已经被清空的记忆,再次找寻回来。因为,朕想让缀儿能够心甘情愿的嫁给朕,而不是迫于皇威,迫于压力,勉强她自己接受朕。” 赫连瀛彻给出的回答,远远超乎了贺兰嫣和赫连芙柔的预料。 “皇帝哥哥晋封了缀儿为妃了之后,也可以再与缀儿共同制造全新的记忆,找回曾经的记忆呀!何苦两个人依旧这样耗着,非要等到缀儿她由衷的点头同意才可?!”赫连芙柔不太理解赫连瀛彻的做法。有些时候,在赫连芙柔看来,不管中途经历过什么,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七百三十章 重温旧梦 太后贺兰嫣也随声附和并认同赫连芙柔的想法,“哀家也觉得,不管公良缀儿今后是否能够恢复记忆,皇上都可以直接将她留在身边,给她名分。她能有皇上如此的偏爱,如此的呵护,那就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又怎么会在奢望太多。皇上若是给她太多的自由,给了她太多的选择,万一一切没有皇上预想的那样顺利,万一她没有再重新爱上皇上。难道皇上就一直选择这样默默等待,等待她回心转意吗?” 贺兰嫣的杀伐决断,用在感情上就显得太过于急功近利。而赫连芙柔一小就是由贺兰嫣带大的,想法和思维方式自然也会受到贺兰嫣的影响。更注重结果,而轻视过程。 “儿臣已经等了她这么久,已经与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分分合合,生生死死,儿臣又怎么会担心,在多花一些耐心和时间,等待着她有朝一日可以心甘情愿,成为朕的女人呢!儿臣既然要给她名分,就必然要先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假如,就算最后,缀儿她没有重新爱上朕,选择朕,那朕也没有任何遗憾。如果她选择的自由,那朕就放手,成全她就是。” 赫连瀛彻早就已经将今后,他与公良缀儿之间遇到的任何可能,提前想好。既然都是自己做出的慎重决定,那也就无所谓,后悔不后悔。 “皇上痴情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先帝,只是同样的情况,如果先帝遇到了,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先将对方得到,至于对方爱不爱自己,那些也都是后话,不足为虑了。反观皇上,痴情尤甚,狠辣不及。哀家只是有些担心,皇上终将是为情所困,劳神累心啊!”贺兰嫣既然同意了赫连瀛彻封公良缀儿为妃之事,也就自然不好再多插言过问。贺兰嫣只是想提醒赫连瀛彻,太过于为对方考虑的爱情,有些时候是会错失了先机,太过于熬心的。 “多谢母后的好意撮合、体恤关爱和提醒,儿臣已经决定好了,会给缀儿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考虑,不会强行逼迫她接受我们的决定。” 从骄阳宫中出来,赫连瀛彻整理了思绪,直奔紫宸宫而来。 公良缀儿正在房里,听侍女纤云和弄月二人描述着,曾经发生在公良缀儿身上的事,帮她回忆那些遗失的经历。 公良缀儿听闻门外传报,急忙起身出来迎接,拜见了赫连瀛彻。 “缀儿拜见皇上!” 赫连瀛彻上前一步,扶起向自己施礼的公良缀儿,慵声笑问:“今天又听纤云和弄月她们两个跟你讲了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她们在和我讲一些曾经在御戎卫营集训时的趣事。”公良缀儿回答得,有些恭敬。 “是嘛?”赫连瀛彻粲然一笑,挽着公良缀儿微僵的手,坐下。 “朕今日派人又去扁神医的住处找他,只可惜仍然没有找到。也不知,自从那日,他医治完公良耀之后,又去了哪里?!现在的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影。看来帮你恢复记忆的事,不能完全指望在他的身上了。” 扁妙春的突然失踪,好像公良缀儿要有感应似的,她听过了赫连瀛彻的话,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表情,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怕她的伤心难过,失去希望,于是开口安慰道:“不过就算找不到他也没有关系。至少有朕在你的身旁,朕可以帮助你重新找回记忆。只要我们想,奇迹就一定会出现。” “对了,缀儿你知道吗?母后已经同意了朕纳你为妃的事。要知道,这是朕与你之间,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现在我们终于消除了母后的偏见。她终于肯同意让我们在一起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不是吗?”赫连瀛彻说出这些话,一来是想让她高兴高兴。二来,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她对这件事的反应。 与赫连瀛彻意料之中的相差无几,公良缀儿听到他说的这些之后,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平静的如一潭春日里的湖水,表面上没有一丝丝的涟漪。 “现在母后已经同意了你入宫为妃。朕也很想知道,你对这件事的反应和打算?” “我……”公良缀儿略微感觉到空白的脑袋,犹豫不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基本丧失了分析的能力。语言也跟着堵塞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答复朕。现在你失忆了,对朕感觉到有些陌生也是正常的,关于你要不要成为朕的妃子这件事,决定权和选择权都在你自己的手上。朕是绝对绝对不会逼你做出你不想做的决定。之前的很多事,你或许都已经忘记了。但是朕相信,我们有的是时间重新来过,朕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让你重新的爱上朕,心甘情愿的做朕的皇妃。” 公良缀儿虽然还是对赫连瀛彻感觉到有些陌生,但是他那对她所独有的温暖的笑容,却让公良缀儿找回到了的一丝丝久违了的安全感。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从头开始。”赫连瀛彻说罢,叫身旁的小团子取来了一只凤凰风筝。 “你还记不记得这只凤凰风筝?说起来,它可算是你与朕两个人之间的定情信物。朕那日去安南王府,在回廊上撞见你,你当时就拿着这只凤凰风筝,一副天真呆萌又纯真得可爱的样子。让朕看了,不得不喜欢。”赫连瀛彻手里一边拿着那只凤凰风筝,一边向公良缀儿诉说着曾经他们两个人经历的过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会心的笑容。 “那日,你拿着这只凤凰风筝,不小心撞到了朕,还误以为朕是潜入府里的小偷,差点要带朕见官!还好朕反应及时,哄骗了你一阵儿,你才答应放了朕。朕当时还拿着这只凤凰风筝问你的名字,你当时一心想和那些府里的侍女们放风筝,所以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将你的名字告诉了朕。只是那时的你还不知道,朕得知了你的名字之后,将‘缀儿’这两个字在心底默念了多久!” 赫连瀛彻回忆往昔与公良缀儿相识时的点点滴滴,幸福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那么明媚,那么灿烂。令失去记忆的公良缀儿听了,都忍不住神往。 第七百三十一章 放鸢解晦 “你事后知道了朕的身份,还在来仪亭中,特意给朕唱了赔罪曲。朕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朕记得你当时唱得是:莺飞草长四月天,美人风筝凤涅盘,怎奈不识公子面,误咎君心惹笑谈。” 那时再遇公良缀儿,听闻公良缀儿为自己唱的赔罪曲,在赫连瀛彻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仿佛就是昨日刚刚发生之事。 公良缀儿听着赫连瀛彻极为用心地描述,尽管依旧不记不起什么,但是还是微笑着,点着头,还认真的在聆听。 赫连瀛彻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现在天色还早,不如你与朕在御花园中放放风筝,去去晦气如何?” “现在?!”公良缀儿讶然地看着窗外的初春,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 “可是,我之前放风筝的记忆已经回想不起来了。我怕我可能会放不好。”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面前的回答,依旧很小心。 “没关系,朕可以教你!”赫连瀛彻说着,拉起公良缀儿的手,带着那支凤凰风筝,就往外走。 侍女纤云和弄月也十分好奇,跟着来到御花园旁观。 赫连瀛彻将风筝线柄和风筝都交到了公良缀儿的手上。 公良缀儿放飞手中的凤凰风筝,小跑了几圈,可是依旧不见那只风筝高飞远举。每每放到了一半的高度,就跌落了下来。 连续放了三次都没有成功的公良缀儿,似乎有些丧失了信心。 赫连瀛彻粲然一笑,直接走到了公良缀儿的身后,拥着她,教她一步步如何放风筝线,如何能够让风筝放飞得高远。 在赫连瀛彻的亲自指导下,公良缀儿渐渐得心应手,重新试了一次,那风筝就好像有了什么魔力一样,突然间腾空而起,如同涅盘的凤凰一样,高飞远举。 公良缀儿欢呼着,雀跃着,像一个孩童般,仰望着天上的风筝,笑得格外天真烂漫。 赫连瀛彻拥着她,目光从空中的那支凤凰风筝转移到了公良缀儿身上,那一刻,他的眼眸中,出了映尽公良缀儿如花的笑颜之外,别无其他。 这是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第一次一起放风筝。虽然公良缀儿已经不再记得之前的种种美好的回忆,但是有幸能有机会,再与公良缀儿创造全新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记忆,对赫连瀛彻来说,是无比庆幸的恩典。 对于现在的公良缀儿来说,“初次”放风筝的公良缀儿显得尤为兴奋,整个人也突然一扫之前失忆的阴霾,明媚了起来。 “皇上你看,风筝飞得好高,好美呀!”公良缀儿笑望着空中的凤凰风筝,向赫连瀛彻感叹着,喜悦洋溢在倾城绝色的脸上。 “风筝在美,在朕的心中,也远不及你的美,美得令朕惊心动魄!”耳边赫连瀛彻的蜜语,说得公良缀儿的脸上一阵羞涩。 “既然是放晦气,那么就趁着这风筝放飞得最高最远的时候,将风筝线剪断吧。”赫连瀛彻启声笑问。 公良缀儿点头回应说“好”。 侍女纤云贴心地递来了剪刀,沿着手中风筝线的底端轻轻一剪,那涅盘的风筝,随风飞向云间,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公良缀儿望着渐行渐远的凤凰风筝,笑问身旁的赫连瀛彻:“不知道它会飞向哪里?” “它会飞向真正属于它的地方。”赫连瀛彻顺着公良缀儿的目光,看向那渐渐消失在空中的凤凰风筝。 直到凤凰风筝消失不见,公良缀儿才突然想到了什么,讶然地说道:“我差点忘记了,那支凤凰风筝不是我与皇上初相识的信物吗?我们就这样将它放了,岂不是……” “你与朕彼此的真心,胜过这时间最好的信物。而且,那支被我们放飞的凤凰风筝的来源,也本就不属于你与朕。只要你喜欢,未来朕亲自为你准备更多更独一无二的凤凰风筝,只属于你与朕的凤凰风筝。” 公良缀儿听得似懂非懂,也不好进一步去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放了风筝回到紫宸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儿,希望你能喜欢,朕与你定制的全新的回忆。你稍后也早点休息吧。朕明日还会给你准备更多,更大的惊喜。” 公良缀儿微微浅笑。 赫连瀛彻说着,上前展开双臂,给了公良缀儿一个温暖的拥抱。 “朕明天还会过来看你的。好好休息!”赫连瀛彻说罢。起身离开了紫宸宫。 回到内室中的公良缀儿想起今天赫连瀛彻准备的惊喜和说过的话,忽然觉得,其中还有什么隐藏着的,还没有让公良缀儿知道的秘密。 糊里糊涂的公良缀儿,甚至现在都有点分不清楚自己与传说的那个安南王赫连云玦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安南王府中的凤凰风筝,会在自己手上,会成为自己与赫连瀛彻之间相识的信物。公良缀儿更有点搞不懂,为何每次说到那个安南王,赫连瀛彻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却总是隐隐透露出了一丝杀机和敌意。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又不好当面去问赫连瀛彻的事,公良缀儿只好去问身边的侍女纤云和弄月。 弄月听罢,率先笑着回答:“小姐有所不知。之前那个带兵进犯大炎,与皇上多次交手的柔夷主帅赫连云玦,就是曾经被誉为大炎贤王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只可惜,安南王图谋逆反,非要做什么乱臣贼子,威胁到了大炎的江山社稷。没有办法,皇上就只好,下令除掉起兵逆谋的赫连云玦,谁知道,赫连云玦兵败之后,并没有死,而是被柔夷的单蠕公主所以救,还不知为何,娶了单蠕公主为妻,摇身一变,成为了柔夷国的驸马和主帅。这次设计将小姐抓走,害得小姐坠崖的,就是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他们两个所为。” “这么说,我与那个赫连云玦是旧相识?!他也是故意抓了我,去要挟皇上的?” 纤云和弄月连连点头。 出于对公良缀儿的保护,纤云和弄月并没有将公良缀儿与赫连云玦之间的关系复杂化,而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公良缀儿早年曾经被赫连云玦所救,带回王府培养成了优秀的歌舞姬,并将公良缀儿献给了赫连瀛彻。 致使公良缀儿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赫连云玦只是曾经一个认识的熟人而已。赫连瀛彻会将那支凤凰风筝放飞掉,多半也是出于对赫连云玦反叛大炎的仇恨而已。 第七百三十二章 促傀达位 带着单蠕公主,率领兵马,即刻返回到了柔夷国都进行增援的赫连云玦,刚刚到了柔夷,就听闻了炎军撤退的消息。 担心柔夷国王吉尔克安危的赫连云玦立即带着单蠕公主回宫复命。 令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柔夷国王吉尔克竟然因为丧子之痛和过度惊吓,精神萎靡,大病了一场。 吉尔克患病,单蠕公主越发疑神疑鬼,的胆子也突然变小了许多。 赫连云玦清楚,他们父女二人,主要都是得了心病。然而心病还需心药医。吉尔克和单蠕公主二人近乎瞧遍了宫里宫外所有的良医,但是精神依旧没有多大的好转。 太子在守卫国都的战役中捐躯,而国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两个柔夷国的顶梁柱又病着。于蛮王后又是一介后宫女流,柔夷皇室中,剩下的几个王子,不是性格太过懦弱,就是能力不足,没有一个能担负主持朝中大事的。 病榻中的吉尔克思前想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矬子中拔大个,勉强任命了自己的六子吉图暂时主持宫中事务,并任命能力远在吉图之上的赫连云玦鼎力辅佐。 被压制了太久了的赫连云玦终于等来的再一次难得在柔夷彻底翻身的机会。 吉尔克的六子吉图,人虽然仁厚,但是性格非常懦弱,无论是文武之能,都远远输于已故的太子,更不配与文治武功,德才兼备的赫连云玦竞相媲美。 柔夷国王吉尔克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放心,将柔夷江山交付到吉图的手上,所以才会不得已,任命驸马赫连云玦辅佐于吉图。 而卧薪尝胆了许久的赫连云玦却巴不得,吉图早日继承了大统,赫连云玦好从中操控,将懦弱的吉图控制在自己的掌中,成为他的傀儡,一次来窃取柔夷皇权。 然而天真的吉图,不仅没有怀疑赫连云玦,还经常向赫连云玦讨教,似乎是已经准备好随时要接替皇位。 这日,赫连云玦像往常一样,来到寝殿看望卧病在床的柔夷国王吉尔克,并亲自为吉尔克端汤喂药。 “单蠕的精神好些了吗?”询问单蠕公主的病情,似乎成为了吉尔克每次见到赫连云玦必问的问题。 “国王请放心,御医已经为公主开了安神的方子,公主在臣来看望国王之时,就已经睡下了。” 听到单蠕公主还好,吉尔克这才勉强放了心。 “吉图他现在刚刚代理本王的位置,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和朝中大臣,可要好好辅佐他,指点他。吉图这孩子虽然仁厚,但是性格未免太过懦弱,本王是有些担心,他的性子,能不能肩负得起本王交付的重任。” “六王子仁义宽厚,贤德有爱,朝臣们都很敬佩和欣赏。六王子刚刚替国王代理朝政,难免有不熟悉的地方,臣相信,有朝中老臣们的辅佐,六王子一定能够肩负起柔夷大任,臣等也绝对不会辜负国王的信任,定会鼎力辅佐六王子,为国效命的。”想要让六王子吉图成为自己的傀儡,赫连云玦就不得不用尽全部的力气,辅佐吉图上位登基。 可是想要上位后的吉图,顺利成为自己的傀儡,能为自己所用,做事严谨,思虑周全的赫连云玦就必须再在吉图的身边安插一些可靠的线人。 “臣如今有一事,不知当不当对国王讲。” “哦?”吉尔克挑眉细问,“说来听听。” “臣以为,六王子在所有王子中年龄最轻,尚且还未立妃,臣是觉得,国王何不趁着现在这个时候,先那安排了六王子的婚事,让六王子成家立业,有了贤内助的帮忙,和政治上的联姻,那么来日六王子继承国王的大统,也就有了势力上的保证和支持。况且,有了王妃妻妾,六王子的性子也就能更成熟稳重一些。而且,六王子的成婚,还能给宫中冲喜,说不定,六王子成了亲,国王的心病也就能突然一下子好了呢!” 赫连云玦设好陷阱,只等着吉尔克这个莽夫来跳。 没想到,吉尔克真的听信了赫连云玦的提议。觉得额赫云玦的提议甚好,甚是及时。 吉尔克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本王虽然也此意,但是太子刚刚殁了,吉图他作为弟弟,皇兄的尸骨未寒,他就着急着娶亲纳妃,倒也不妥。本王觉得,还是再晚上两年再说吧。” 两年的等待,对于赫连云玦来说,太过漫长和煎熬,如果,这两年中再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所做的努力,就几乎等同于白费。 为了让吉图这个赫连云玦认定的傀儡国王上任,赫连云玦必须促成吉图的婚事,好把自己的眼线顺利安插到吉图的身边,监视和控制吉图的一举一动。 “国王的忧虑,臣也早已想到了。六王子明媒正娶册立王妃之事,自然不能不顾忌王室的声誉,理所当然,要王后顺延一些。不过,侧室媵妾这样的女眷,还是可以先选了几个,六王子可心的,放在六王子房里的。六王子的起居有贴心人照顾,更能方便了六王子静下心来,处理要务。” 赫连云玦的一番解说,动摇了吉尔克赝本的想法。 “既然只是先纳了房里几个侍妾,倒也无妨。本王虽然有个可心六王子妃的人选,只可惜,人家是名门淑女,绝不能只做吉图身边的小小的侍妾,那样做,就是辱没了她。”吉尔克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六王子侍妾的人选,苦思冥想,也毫无头绪。 “臣倒是想了几个身世清白,性情又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不知道,配不配得上六王子。”赫连云玦终于等来了用武之地。 “哦?!那你说说看,是谁家的姑娘?” “臣想到的这两个姑娘,六王子倒是都认识。臣还听说,六王子早早就已经对其中一个姑娘,怀有了好感。”赫连云玦故意顶停顿了下来,瞧了瞧吉尔克吃惊的表情。 因为吉尔克之前,有了在几位王子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还算称心的太子,又有单蠕公主这个得力的女儿,以至于一直以来,吉尔克并没有瞧得上这个性格懦弱的六王子吉图,所以自然对他的事,极少上心。今日,听闻赫连云玦说起六王子吉图有了心上人,吉尔克深感震惊。 第七百三十三章 物尽其用 “吉图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柔夷国王吉尔克诧异地问赫连云玦。 “臣了解到的情况,确实如此。”赫连云玦恭声回答。 “那你可知道,吉图他心仪的那个人,是哪家的姑娘?” 赫连云玦犹豫了一下,莞尔笑答:“正是六王子身边的侍女卓娜。” “卓娜?!”吉尔克回想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仿佛对卓娜这个名字有一些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的王宫酒宴之上,吉尔克还曾经见到过吉图将这个侍女卓娜待在身边的。 吉尔克笑道:“你没有与本王开玩笑吧?据本王所知,那个卓娜可是六王子吉图身边的常侍了。年龄好像也比吉图大了很多岁。吉图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身份卑贱的侍女?!”吉尔克当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吉图会将心思用在卓娜这样一个王宫中最普通而平庸的侍女身上。 赫连云玦笑而回答:“国王陛下有所不知,正是因为那个卓娜是六王子身边侍奉的老人,所以六王子对她日久生情,颇有好感,只是之前一直碍于卓娜的身份,不敢向国王陛下您说明罢了。卓娜虽然比六王子大了三岁。但是,女大三抱金砖,臣想,既然想让六王子能安下心来,为国王陛下代理好朝政,不妨就遂了六王子的心意,将那个侍女卓娜许配给六王子做侍妾。六王子就算是感恩国王陛下的恩典,也会更加加倍努力,不负众望,做好代理朝政之职的。” 赫连云玦为了促成六王子和侍女卓娜的好事,费了一番口舌。 “让吉图娶一个侍女做妾,显然已经不符合吉图现在的身份。吉图日后可是要继承我柔夷王位之人,会是一国之王,怎么会娶一个小小的侍女做妾。就算再不济,好歹也要娶名门望族之女,书香门第之媛呀!”不论赫连云玦怎么说,吉尔克还是冥顽不灵的样子,不肯接受卑微的侍女,做自己的儿媳,甚至是日后的王妃。 “臣知道国王陛下的顾虑,一切都是在为六王子考虑。既然国王陛下介意的是卓娜的出身,那么臣倒是有一个法子。不如,让卓娜认了国舅为了义父,认了国舅夫人为义母,这样一来,卓娜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国舅府的千金,国王陛下和六王子,也就无所惧外面的闲言碎语了。” 吉尔克犹豫不决,默不作声。 赫连云玦极力劝说:“国王陛下您想,那个侍女卓娜,受了国王陛下如此的恩典和成全,不仅脱离了侍女卑贱的身份,成为堂堂柔夷国舅之女,同时,又能与六王子结为连理,长相厮守,卓娜一定会念国王陛下之恩情,好生服侍六王子,鼎力成为六王子身边的贤内助的。同时,六王子也会对国王陛下您身怀感激,为国王陛下,为柔夷鞠躬尽瘁的。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嘛!” 吉尔克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而问将六王子的私事,了如指掌的赫连云玦:“朕都不知道的事,驸马是如何知道六王子喜欢侍女卓娜的?!” 赫连云玦的过于殷勤与关心,还是引起了吉尔克的怀疑和猜忌。 赫连云玦不慌不乱,淡定说道:“国王陛下有所不知,臣来到柔夷之后,在宫中对一切还不熟悉的时候,众位王子之中,第一个不计较与臣接触,以诚相待的,就是六王子。所以,臣对六王子一直心怀感激。后来,臣与六王子的接触之中,越发地欣赏六王子的品行。倒也与六王子熟络了起来。臣也是在与六王子的接触中,发现了六王子喜欢侍女卓娜的秘密。六王子也曾经向臣亲口吐露过,曾多次想恳请国王陛下能成全他与卓娜,让他娶了卓娜,给卓娜名分。可是,六王子因为担心国王陛下听闻他要娶一个侍女,而生气不允,所以就一直没能有勇气向国王陛下说明。” 吉尔克将信将疑。只得留得日后查证。 不过,赫连云玦提议让侍女卓娜认国舅莫乌穷奇为义父一事,倒是从侧面撇清了赫连云玦想要从中别有所图的关系。吉尔克对赫连云玦的怀疑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好吧,这件事,本王会好好考虑考虑的。”吉尔克先应了下来,随口又问赫连云玦道:“本王方才听你说,还有一个不错的姑娘,要推荐给吉图做妾的,不知又是哪家哪户的姑娘?不会,又是吉图身边的侍女吧?” 赫连云玦笑着摇头,“臣接下来,要向国王陛下提到的这个姑娘,并非是宫中的侍女,倒是翰林大学士裴勤府上的千金裴小蝶。” 吉尔克反问道:“本王之前之听说过裴勤有一子早夭,他何时还生得一女叫裴小蝶的?” “臣说的这个裴小蝶,并非是翰林大学士裴勤的亲生女,而是裴大人自幼收养在府上的养女,名唤小蝶。”赫连云玦细细解释。 吉尔克微微蹙眉,沉声道:“你不是再拿孤和六王子吉图开玩笑吧?怎么你介绍和推荐的王子侍妾,不是身份卑微的侍女,就是大臣府上不知名的养女。她们这些身份,如何能配得上吉图,如何能成为吉图的贤内助?!” 吉尔克越发对赫连云玦介绍的姑娘失望,在吉尔克看来,吉图就算是再懦弱无能之人,但是好歹,也是未来的真命天子,赫连云玦却一心总想让出身不明,地位悬殊的贱婢庶女成为吉图的王子侍妾,不免太不把吉图这个六王子,和吉尔克自己这个国王看在眼里。 “国王陛下会有这些疑问,是因为国王陛下还没有真正见过和了解过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的冰雪聪明和温婉贤淑。裴小蝶是学士府裴勤的养女,人的性格也低调温和,不会与其他人争抢六王子的宠爱,更不会撒泼吃醋,不理取闹,最适合陪侍在六王子身边,为六王子排忧解难。臣想,国王陛下若是见到了臣方才所提到的两个姑娘,一定会改变主意,喜欢她们,接受她们的。” 赫连云玦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取得了性情多疑的柔夷国王吉尔克的信任。也为自己亲手将六王子吉图打造成为自己掌控的傀儡,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机会。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举棋若定 赫连云玦从吉尔克的寝殿内出来,正好迎面遇到了正在寝殿外面踱步搓手,等待消息的六王子吉图。 六王子吉图见赫连云玦出来,急忙上前急迫地询问:“驸马你可算是出来了!我父王他……他同意我迎娶卓娜了吗?” 吉图是个心无城府之人,喜怒哀乐都直接写在脸上,虽然人直白了有些,但也省得赫连云玦去猜。 赫连云玦微微一笑,点头答道:“子我的劝说下,国王陛下,已经答应了要将卓娜和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许配给六王子做妾了。” “真的吗?!”六王子吉图喜出望外,雀跃之情,表露无疑。 “当然是真的!”赫连云玦温眸含笑,“只是为了国王陛下,能够接受卓娜,所以我也只好又向国王陛下推荐了性情温婉淑德的学士府千金裴小蝶裴小姐给六王子做妾,还希望六王子不要记怪。” “怎么会呢!我感激驸马还来不及。驸马出面劝说了我父王,使得我父王能接受卓娜,成全我与卓娜二人,我感激还不及,又怎么会记怪驸马爷呢!今日之事,我还要开席设宴,好好谢谢驸马爷不可!” 赫连云玦一摆手,笑道:“大可不必。我之所以这么做,也都是尽为臣子之责,为国王陛下和六王子您分忧而已。六王子不必记挂在心上。” 六王子吉图有恩必报,畅言道:“那怎么行!就凭驸马爷这么极力撮合我和卓娜之事,我就定要好好感谢驸马爷一番!走,到我那儿喝上几杯如何?” 面对吉图的盛情邀请,赫连云玦不为所动,婉言相拒:“六王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赏宴之事,我看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议。如今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我先去处理一下。” “有何事,驸马这么着急?” “国王陛下认为卓娜婢女的身份太过与低贱,本是不认可让她成为六王子的侍妾的。后来,我情急之下,就对国王陛下建议,可以让卓娜认国舅为义父,这样一来,卓娜国舅府千金的身份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六王子您的侍妾了。国王陛下觉得我的建议可行,当场应允。我这还要尽快到国舅府一趟,为卓娜认国舅为义父之事,疏通疏通。” “原来驸马着急处理的事,竟都是为为了我和卓娜,这……这让我如何感谢才好!不如我与驸马爷一同去国舅府,与国舅说明此事?”吉图不忍心全凭赫连云玦一人忙前忙后,于是提出要一同前往国舅府,促成此事。 赫连云玦自有自己的打算,怎愿吉图干预进来,于是道:“六王子如果亲自去向国舅说明,虽显得诚恳,但是六王子现如今即将继任的身份,是整个朝政上下,都心知肚明之事,六王子要是因为这点私下的小事,亲自到大臣府里登门拜访,未免会被人议论,也掉了六王子如今的身价。我看,这件事既然是我主动应下,答应了六王子帮忙的,就好事做到底,由我代表六王子亲自出面,向国舅说明,岂不是更好。” 吉图见赫连云玦安排得当,处事周详,又是一片赤诚好意,也不好再勉强插手,于是再三谢过了赫连云玦,这才欣欣然转身回宫。 赫连云玦别过六王子吉图,立即出宫,直奔国舅府。 然而今日国舅莫乌穷奇并未在府上,赫连云玦只见到了国舅夫人——自己昔日的心腹鸳儿。 鸳儿听明了赫连云玦的来意,借故支开了身旁的侍女丫鬟,单独对赫连云玦道:“王爷怎么好端端地开始参和起了六王子的婚事?难道王爷想要……” 鸳儿自从进了国舅府,极少有机会出门。不过,却耳聪目明,不时打探着外面的消息,自备必要之时,能助赫连云玦一臂之力。 因而,前一阵子,鸳儿也从国舅莫乌穷奇之口,听说了柔夷国王吉尔克病重,暂时将朝政要务交由六王子吉图打理。 赫连云玦只对鸳儿说了一个开头,心领神会的鸳儿就已经猜出了赫连云玦的心思。 赫连云玦微微一笑,“想要促成六王子的美事,还需要鸳儿你从中多多帮忙。牵线搭桥,说服国舅莫乌穷奇,让他同意认六王子房里的侍女卓娜为义女。” “王爷放心,鸳儿一定竭心尽力,促成此事。”鸳儿清眸一转,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启声,“只是有件事,鸳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直说无妨!” “王爷应该也知道,国舅平日里贪恋美色,到处拈花惹草。倒是见到了年轻美貌的女子,就总会垂涎三尺,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手中。若是让国舅见到了年轻貌美的卓娜,鸳儿是担心……卓娜认义父不成,反倒成了国舅的‘盘中餐’了!”鸳儿太了解国舅莫乌穷奇贪婪好色的习性,国舅府上下,几乎没有哪个丫鬟没有被莫乌穷奇染指过的。卓娜这只小白兔,掉进了狼窝,不得被莫乌穷奇这匹饿狼吞了去。 赫连云玦扬唇浅笑,不足为惧,“卓娜是六王子点名要纳的侍妾,我想就算是莫乌穷奇风流成性,也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国王陛下的儿媳,六王子的准侍妾吧!再说,卓娜自是名义上的国舅府千金,与莫乌穷奇并不会常见面,自然也会安全一些。而且,这国舅府之中,不还有鸳儿你防守的嘛。”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能让卓娜对你这个义母身怀好感,感恩戴德。让她能毫无芥蒂的与你亲近,你便可以近水楼台,获取我们想要的情报,甚至帮助卓娜在六王子枕边吹风。六王子性格懦弱,耳根又软,自然久而久之,就会为我们所用。”赫连云玦已经将计划制定得十分周详。 “王爷既然已经选中了那个卓娜做王爷的线人,那么又为何向柔夷国王和六王子引荐了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做王子侍妾?王爷这样做,不是显得有点多此一举吗?”鸳儿有些想不通,那个凭空出现的裴小蝶,在赫连云玦精心布控的棋局上有什么用。 “狡兔三窟。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卓娜一人身上。卓娜毕竟与六王子有情,万一她不受控,我们至少要再找一个备用的人选做眼线。而那个裴小蝶在我看来,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严防死守 赫连云玦与鸳儿两个人商议着,鸳儿按照赫连云玦的吩咐,一一应下,只等国舅爷莫乌穷奇回来。 晚上,莫乌穷奇才从府外应酬回来。 鸳儿殷勤出来迎接,服侍莫乌穷奇更衣。 莫乌穷奇进到厅房,就看到了还未来得及撤掉的杯盏。 警觉性极高的莫乌穷奇,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挑眉启声问身旁的鸳儿:“怎么?今天府里来客人了?” 鸳儿之前还盘算着如何开口,现在见莫乌穷奇如此说明,正好顺着他的话,接茬道:“是呀,今天驸马爷从宫里出来,特来找国舅爷,可惜国舅爷不再府上,我就出面招待了一下。” “赫连云玦来了国舅府?!”莫乌穷奇狡诈诡谲地笑着,捋了一把胡须,“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稀客中的稀客呀!” 鸳儿看得出来,莫乌穷奇眼神中探寻而又玩味地目光,是在怀疑赫连云玦突然来国舅府,又有什么想要与鸳儿串通的地方。 鸳儿笑着侍奉莫乌穷奇坐下,笑呵呵解释道:“国舅爷有所不知。这次驸马来到国舅府来找国舅,可是奉了陛下之命,特来为六王子之婚事,找国舅爷商议的。” “六王子吉图的婚事?!” 现如今的六王子吉图早已今非昔比,成为了柔夷国王吉尔克眼里的香饽饽,也是继已殁的太子之后,最有可能来日继承柔夷王位之人。莫乌穷奇怎会没有有所耳闻。 “好端端地,赫连云玦怎么开始关心起了六王子的婚事?!而且还为此,特意出宫来府上找我?我一个国舅又能帮得上什么忙?还是说,希望我给六王子介绍几个不错的姑娘?”莫乌穷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根本没有将有关赫连云玦的事,太放在心上。 “国舅爷应该也知道,现在六王子在宫中和陛下面前,可都是扶摇直上的大势。多少朝臣都认为,将来继任王位的,非六王子莫属。陛下因为对六王子的厚爱和期待,所以,有意想在六王子正式接任王位之前,想让六王子解决了终身大事。这样一来,六王子身边也有了娇妻美眷的照顾,人也能更加成熟沉稳一些。陛下也能更加放心,日后将王位交付于六王子。” 鸳儿的解释,显然不能让莫乌穷奇满意。 莫乌穷奇不用猜就知道,鸳儿自从来到国舅府,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异于闭目塞听。根本不可能对朝政事务如此熟知。除非是赫连云玦亲自告知,故意让鸳儿知道,并转告给自己的。 莫乌穷奇本来就早知晓赫连云玦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所以,赫连云玦会因为大势的六王子鞍前马后,溜须拍马,莫乌穷奇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你每天连家门都很少出去,如何能知道这些?!该不会是你的旧主赫连云玦来府上,跟你说的吧?” 鸳儿尴尬一笑,知道在老奸巨猾的莫乌穷奇面前,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撒谎掩饰,索性开门见山,直接承认道:“府上之事,都瞒不过国舅爷!正如国舅爷所说,鸳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朝堂的事呢!鸳儿也是今日听驸马爷提起,这才如实地转告给国舅爷的。” 莫乌穷奇见鸳儿还算诚恳,继而进一步发问:“说吧,赫连云玦这次来府上,究竟是想要我帮什么忙?” 赫连云玦无事不登三宝殿,莫乌穷奇心里一清二楚。 “六王子宫里的贴身侍女中,又一个叫卓娜的姑娘,六王子与她情投意合,很是喜欢。这次,陛下同意了六王子将卓娜收进房里做妾,唯一犹豫地就是卓娜的身份卑微,一个侍女扶摇直上,成了王子的侍妾,陛下觉得听上去,有辱皇室的名声,所以,这才想着,国舅爷能不能将那个卓娜认做义女,这样一来,也解了陛下和六王子的燃眉之急。” “要一个堂堂柔夷国舅,认了一个宫廷侍女做义女?!这主意恐怕并非是国王陛下的本意,而是赫连云玦向国王陛下提议的吧?” 莫乌穷奇太过于狡猾,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国舅爷真是神奇妙算!鸳儿还没来得及向国舅爷说明,国舅爷就已经猜出了这其中的用意。不瞒国舅爷说,让卓娜认国舅爷您做义父,成为国舅府千金的主意,确实是驸马爷向国王陛下提议的。国王陛下也觉得他的想法可行,这才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派驸马爷亲自到府上向国舅爷商议此事,希望国舅爷能出手帮忙,好意成全。”鸳儿进而回应。 “这件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也自然可以出面帮这个忙。不过这个主意是他向国王陛下提出来的,如果这件事能够促成的话,就都是他赫连云玦一个人的功劳,与我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莫乌穷奇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即便是同意答应帮忙,也必须从中赚取适当的好处,才可。 “国舅爷放心,到时候这件事真的成了,自然少不了国舅爷的好处!无论是六王子,还是驸马,都会念国舅爷的好处的!”鸳儿开口融洽。 莫乌穷奇摇摇头,笑道:“那些虚名虚利的我可瞧不上眼。他既然想让我帮忙,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至少得让我看到一些实在的好处,我才能考虑。如何帮这个忙?” 莫乌穷奇这只老狐狸,可不是这么好骗的。真想让他帮忙,还必须真得放点儿血,让他看到点儿实在的利益才行。 “国舅爷想呀!国舅爷帮了六王子这么大一个忙,六王子自然会对国舅爷感恩戴德。六王子是迟早都要登基继位的人,日后坐上王位,可就是柔夷的真龙天子,九五至尊了!六王子欠了国舅爷这么大一个人情,自然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极力的报答国舅爷的恩德。到那时,国舅爷这就是六王子面前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些不也正是国舅爷一直想得的嘛!再者说,驸马也不是一个不懂的人情世故之人,也定然会将国舅爷的鼎力相助牢牢记在心间的。日后,若是国舅爷有什么为难的事,驸马有能力的话,要怎么会袖手旁观?国舅爷在朝中,又这么两个得力之人帮趁着,害怕不能牢牢守住权贵显达之位嘛!” 第七百三十六章 亡羊补牢 鸳儿说的天花乱坠,无非就是想要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让国舅莫乌穷奇能答应出手帮忙。 莫乌穷奇也并非是愚钝之人,自然也分的清楚其中利弊,即便不是真想要帮鸳儿和赫连云玦的忙,单单是六王子吉图和国王吉尔克那边,莫乌穷奇也不得不给一个面子。 “好吧,那既然是涉及到国王陛下和皇室的事,那么我这个做国舅的,也不好就这么袖手旁观。”莫乌穷奇勉为其难地答应着。 鸳儿笑谢:“多谢国舅出手相助。” 赫连云玦回宫后的第二日,就收到了国舅府国舅爷莫乌穷奇答应认六王子的侍女卓玛为义女之事。 赫连云玦见事渐成,急忙将消息转告给了六王子吉图和国王吉尔克知晓。 吉图感激万分,带了卓娜,对赫连云玦千恩万谢。 赫连云玦依旧谦虚,不敢邀功。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赫连云玦带了侍女卓娜到了国舅爷莫乌穷奇的府上,拜认了国舅莫乌穷奇为义父,国舅夫人鸳儿为义母。 鸳儿大不了卓娜几岁,却对卓娜这个义女关怀备至,让卓娜觉得鸳儿竟是比自己的亲生姐姐还亲。 鸳儿与卓娜闲话家常,这才了解到,卓娜早年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后来被叔叔送到了宫中做了宫女,一直侍奉在六王子吉图的寝宫之中。 鸳儿为了与其套近乎,赢得卓娜的信任,博得她的好感,特意将自己的身世也毫不遮掩地诉与单纯的卓娜听。 相同的境遇,让卓娜觉得自己与名义上的义母鸳儿,有很多相似的,可以彼此感同身受的地方。心中与鸳儿变得更加亲近。 莫乌穷奇将鸳儿与卓娜之间的胜似亲人姐妹的亲近看在眼里。莫乌穷奇知道,赫连云玦想要讨好即将登基继任的六王子吉图,就必然要先讨好,接近六王子的枕边人卓娜。赫连云玦之所以会选中自己,成为卓娜的义父,其中一个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正是因为自己的府上有鸳儿这个赫连云玦曾经的心腹。 莫乌穷奇不禁觉得赫连云玦依旧野心勃勃,伺机而动。而同时,六王子吉图生性仁厚懦弱,耳根子软,难保他不会被赫连云玦蛊惑。 至于,莫乌穷奇看到的这个名义上的义女卓娜,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模样虽然还算俊俏,奈何没有什么心机,头脑也比较简单。只因为鸳儿几句温暖的寒暄,就能深受感动,毫无条件地信任了鸳儿,就可见,卓娜的资质和能力,在日后的后宫争斗之中,准保活不到最后,早晚会被他人所利用,会成为整盘棋局中的弃子。 莫乌穷奇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莫乌穷奇虽然是于蛮王后之兄长,当朝之国舅,在朝堂也只是挂有虚职,但是在朝堂之中的身份、地位却很高。莫乌穷奇本来想安享晚年,乐得逍遥自在,不想趟这朝堂上的浑水。只可惜,一向精明的外甥女单蠕公主引狼入室,生生将赫连云玦这匹野心勃勃的饿狼引入了柔夷皇室,引入了朝堂。 尤其是在皇室内外不得力的情况下,莫乌穷奇这个柔夷国舅就更加不能坐视不理,他曾经与赫连云玦较量过,赫连云玦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之人。想要保证柔夷江山永固,莫乌穷奇就不得不多加防备,成为守护柔夷皇室不被更迭替换的最后一道屏障。 莫乌穷奇随即调查了赫连云玦向国王吉尔克推荐的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同时为了防止六王子被赫连云玦愚弄利用,又不得不开始物色更加合适的王子侍妾的人选,以便替换赫连云玦选中的人。 同时,莫乌穷奇还私下将赫连云玦插手的这件事转告给了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正在房中养病,近几日的精神状况也比之前好了些。收到了国舅莫乌穷奇传来的消息之后,这才知道赫连云玦正有意撮合促成六王子吉图的婚事。 赫连云玦过于殷勤的表现,引起了单蠕公主的怀疑。 这日,赫连云玦刚刚处理完公事回到寝宫金缕台,单蠕公主就直接将他叫进了房间里,单独问话。 “听说最近驸马正在忙着给六王子撮合婚事?” 单蠕公主一开口,赫连云玦就知道单蠕公主想要问的是什么。 赫连云玦点头笑答:“公主这两天精神才算好一些。我怕公主劳神,原本想着过些日子,我处理完了此事,再告诉了公主,让公主高兴高兴的。没想到公主现在就知道了。” “没想到我病着的这段日子,驸马倒成为了父王眼中的香饽饽。连六王子吉图的婚事,驸马都参与其中了。看来朝堂上上下下,皇宫里里外外,都离不开驸马。驸马这次回到国都,摇身一变就成为了朝中的大红人,平步青云,势不可当呀!我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一下驸马,已经得偿所愿,离自己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单蠕公主阴阳怪气道。 “身为臣子,尽臣子之责,为陛下鞠躬尽瘁,是我应尽的职责。并不敢奢望会因此而得到什么权势和地位。公主说我借着这次平步青云,真是折煞我了。” 即便赫连云玦不说,单蠕公主也猜得到,他的心思必定不那么单纯。 “这些日子,驸马忙里忙外,既要经常去照顾和看望我父王,又要耐着心思来照顾我,还要处理朝政中的大小事务,还要忙着促成六王子的婚事,也真是夜以继日,好生的辛苦。我这个做妻子的看了都未免心疼。不过我现在的病情已经好转多了,精神也比之前都爽朗了许多。之后这宫里的事,交由我来做就好。驸马如此辛劳,我来为驸马分担分担,也是应该的。”单蠕公主只希望现在出手夺了赫连云玦的实权,还算是来得及。 “公主的身体才稍微好了些,我怎么舍得公主操劳呢!我平时只扑在朝政的事务上。这次也只是受六王子之托,这才出面帮忙。公主说是觉得我因为这些杂务,而冷落了公主,那我下次就向公事以外的事都推掉,用闲暇的时间,多多陪伴在公主的身旁,陪公主说说话,解解闷儿。”赫连云玦在单蠕公主耳边柔声细语。 单蠕公主哪里知道,赫连云玦早已趁着吉尔克和单蠕自己卧病期间,成功拿下了六王子吉图,现在即便是单蠕说什么,也丝毫不会影响赫连云玦在吉图心目中的位置。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上巳桃缘 转眼又到了三月上巳桃花节。沉闷了太久的大炎皇宫之中,终于平添了一抹亮色。 很久没有出去走走的太后贺兰嫣决定向往常一样,带着宫里的公主嫔妃到皇家园林琼芳园赏桃花、赴觞宴。 腾出时间来的赫连瀛彻自然也一道出席。 为了使得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她们不在宫里里闷着,赫连瀛彻也贴心地邀请她们同往。 上巳桃花节这日,城内的男女老少皆盛服而出,在江畔宴饮、郊游。 皇宫之中的太后嫔妃和公主也是珠围翠绕,盛装华服,一行人乘坐在皇家马车之中,浩浩荡荡地赶往皇家园林琼芳园。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与赫连瀛彻同乘一辆马车,而赫连芙柔则是陪伴在太后贺兰嫣的身边侍奉。其余的嫔妃宫娥都分别乘车前往。 出宫去往琼芳园的路上,与公良缀儿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同乘一辆马车的赫连芙灵,夹在两个人中间,有些许的不自在。 今日难得神清气爽,之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的赫连芙灵笑对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身旁坐着的公良缀儿说道:“灵儿怎么觉得,灵儿夹在皇帝哥哥和缀儿你的中间,气氛就感觉到有点怪怪的!” 公良缀儿不解其意,还很认真地问话只说了一半的赫连芙灵:“什么怪怪的?” 赫连芙灵瞟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赫连瀛彻,努了努嘴:“难道缀儿你没有发现,今天我皇帝哥哥的神情都太正经了些。连坐马车的姿势,都想是要上朝了一般。” 赫连芙灵说罢,掩口咯咯地笑。 赫连瀛彻扬起菱唇,启声问拿自己开心的赫连芙灵:“瞧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朕之前私下里有多不正经似的!” “灵儿可没这么说,是皇帝哥哥自己这样以为的呦!”赫连芙灵又偷瞄了一眼公良缀儿,“哎,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太不懂事了!知道皇帝哥哥和嫂嫂乘坐一辆马车,就不应该过来凑热闹的!要不是,灵儿很久没有骑马,路又不大熟,要不然,灵儿就自己骑马,不在这里碍皇帝哥哥和缀儿嫂嫂的眼了!” “芙灵,你又拿我和皇上打趣。”公良缀儿在赫连芙灵的身旁拉了拉她,害羞低语。 “我这可不是在打趣,灵儿分明说的是实话。不过,灵儿虽然脸皮厚了些,赖在皇帝哥哥的马车上不走,但是灵儿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该听的,灵儿不会去听,不该看的,灵儿也绝不会去看的。所以呀,”赫连芙灵说着,与公良缀儿换了一个位置,将公良缀儿推到了赫连瀛彻的身旁,“你和我皇帝哥哥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灵儿觉得不会打扰妨碍你们的。” 赫连芙灵说罢,乌溜溜地大眼睛,忽闪一转,瞅了瞅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有瞧了瞧一侧的公良缀儿。 只见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的脸上泛起些许的尴尬。赫连芙灵越是这么撮合打趣,两个人就越是不好在赫连芙灵面前,说什么。 公良缀儿尴尬地急忙假装掀开马车上的窗纱,看着街上朱服锦绮,擦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近乎是同时,公良缀儿看着窗外的景致忽然想起了这句诗来,身后就闻听了赫连瀛彻喃言的一语。 赫连芙灵笑着插话,道:“皇帝哥哥连出行游玩,都不忘斗斗文采。可怜灵儿一个白丁,好巧不巧地夹在了两个鸿儒之间,那岂不是显得灵儿我肚子里更加没有墨水了起来!” 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二人看着赫连芙灵插科打诨,一脸滑稽的样子,禁不住相视一笑。 “这就对了嘛!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自然要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赫连芙灵是调节气氛的小能手,是整个一板一眼的皇宫中,别具一格的开心果。 看着赫连芙灵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快乐的样子,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心里都深深地为她感到高兴。 马车终于抵达琼芳园的园林入口处。 赫连瀛彻在小团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紧接着,赫连瀛彻又转身去接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 谁知赫连芙灵身轻如燕,轻巧地跳下了马车。随后,公良缀儿也跟着下来。 “缀儿,这就是你与朕曾经来过的地方。那年上巳桃花节,也是这样晴空万里的天气,朕记得你当时穿着一身芙蓉粉石榴长裙,腰间系着皓月白素带,只是清水芙蓉,素妆淡抹,就已经惊艳了时光。” 公良缀儿听闻赫连瀛彻这样说着,笑看眼前皇家气派,姹紫嫣红的琼芳园,怡然之感涌上心头。 待太后贺兰嫣也下了马车,其他妃嫔也落了轿之后,众人纷纷簇拥着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浩浩荡荡地进了琼芳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琼芳园中,娇艳的桃花层层盛开,一簇簇桃红,就像是一张张美艳芳华,又各具特色的少女的脸,或娇柔媚艳,热情似火,或清新别致,静雅如水。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公良缀儿随着众人,置身于一片姹紫嫣红地朝霞媚景之中。那随风轻歌曼舞,笑靥生辉的桃花,徐徐传来淡淡清雅的香气,怡心怡神。 众人随着蜿蜒曲折的芳菲林道,来到琼芳园中心花丛环抱之中的沁菲湖旁。那漾漾其旋,花帆远逐的湖水,倒映着丽人的倩影,涟漪着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丽景致。令人心驰神往,酣醉流连。 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落座在沁菲湖旁,其他妃嫔则按照等级身份,一次落座。 与众人一同随行而来的公良缀儿独独与那些妃嫔不同。还是庶女身份的公良缀儿站在众位妃嫔之间,稍显突兀。 赫连瀛彻为了不使得公良缀儿尴尬,也是为了向众人彰显她在他心中独一无二的位子,于是便命公良缀儿坐到了自己的身侧,与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位公主临近,惟独让出了本应是皇后贺兰蝶梦的宝座。 淑妃宁平芷和丹妃、端妃等人即便心中有疑惑,甚至是埋怨和妒忌,但是嘴上不好说什么,尤其是整个后宫都已经知道,太后已经默许了皇上纳公良缀儿为妃,其他妃嫔就更加不敢多言。 第七百三十八章 寄情解语 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略与众位嫔妃公主等人说了几句话,便将与内眷分成两处,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便带着一众女眷宫娥到夭桃花海中赏花。 贺兰嫣知道皇帝赫连瀛初和宫中妃嫔、公主们难得出来游玩,自然也不太喜欢自己说教,便简单带着众人随便在院子中逛了逛,便散了众人,各自玩耍。 赫连芙柔本是留在太后贺兰嫣身旁不服侍的。 此情此情中,看到了身旁同样懂事的赫连芙柔,贺兰嫣就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亲之女,已故的大炎皇后——贺兰蝶梦来。 还记得三年前,同样是在琼芳园中,当时还身为皇后的贺兰嫣带领一众后宫朝臣女眷来夭桃花海中赏花,贺兰嫣还在这花海之中当众夸赞过贺兰蝶梦聪明灵巧,当时任谁都看得出来,贺兰嫣对贺兰蝶梦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转眼间,三年已逝,物是人非,如今还留在贺兰嫣身旁,能如此乖巧的服侍着自己的,就只剩下的赫连芙柔一人。 每当自己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曾经,贺兰嫣总会不经意地反问着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开始寻思过去,开始沉溺回忆。 贺兰嫣看着面前依旧在笑春风的桃花,回身拍了拍赫连芙柔的手,柔声道:“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去和芙灵她们一道玩吧。哀家有邢嬷嬷她们侍奉着,你就放心吧。” 赫连芙柔见贺兰嫣放了话,这才又嘱咐了邢嬷嬷她们好生照顾太后,而后,才拜别,转身去找赫连芙灵她们。 赫连芙灵正被德妃、容妃和淑妃宁平芷二人拉着在环曲落英溪旁,临水而坐,要曲水流觞,赋诗宴饮呢。 宁平芷见赫连芙柔这位才女也过来了,自然不会轻易让她走的。宁平芷笑盈盈地迎上前去,直接拦了赫连芙柔,请她一同来曲水流觞。 赫连芙柔见淑妃宁平芷她们如此盛情,只得略坐了坐。谁知,赫连芙灵这个鬼灵精见宁平芷拉了赫连芙柔过来,就笑着起身说道:“既然人也算凑上了,那我这半瓶子的墨水就不拿出来丢人了。” 赫连芙灵说着,笑嘻嘻地退了出来。来到桃花林海之中,赏花踏青。 赫连芙灵刚刚脱身,不多时,就见赫连芙柔也跟了过来。 “好啊你!把我丢到一边,自己就脱身出来偷闲享乐来了?!”赫连芙柔笑着微嗔道。 “灵儿哪敢呀!皇姐又不是不知道,灵儿向来善武不善文的!要让灵儿吟诗作赋,说那些文绉绉地,又不解其意的诗句来,不是要了灵儿的命嘛!倒是皇姐你,文采卓绝的,与淑妃她们曲水流觞也更加适合一些。” “你呀,就是会捉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里喜静,与众位皇嫂们,接触不多,与她们在一起,总会有些许的拘谨。惟独对你和缀儿,我还算是熟络些,本想要投靠你的,你却把我掷在了一边,干晒着。” “灵儿我可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皇姐会很喜欢曲水流觞,吟诗作赋呢!”赫连芙灵笑嘻嘻地说着,忽然俏皮地想到了什么,“皇姐,你猜猜看,现在缀儿在做什么呢?” “你呀!又想偷窥人家,是不是?!”赫连芙灵一开口,赫连芙柔就猜到了她说这话的用意。 “这怎么能算是窥探人家的呢!这青天白日的,就算是灵儿我有一些好奇,也是明目张胆地去瞧,不是?”赫连芙灵打定鬼主意,灵眸咕溜溜一转。 “难道皇姐就不好奇,缀儿现在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吗?”赫连芙灵的明知故问,让做事向来懂分寸的赫连芙柔哭笑不得。 “这还用说,缀儿当然是跟皇帝哥哥在一起了。”赫连芙柔的语气十分笃定。 赫连芙灵笑着摇头,“那可不一定!要不,我们去找找她,顺便看看她在做什么?” 赫连芙柔无奈地摇头叹气,“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商议好了,开始四处寻找公良缀儿的踪影。 两个人绕过曲溪幽径,四处寻找了一阵,终于在花林深处,瞧见了正在芍药花丛中采花的公良缀儿。 赫连芙灵拉着赫连芙柔凑上前去,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公良缀儿身后。赫连芙灵突然从公良缀儿身后,拍了一下公良缀儿的肩膀。 公良缀儿回身去看,竟见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身后。 “原来是你们两个呀,吓了我一跳!” 赫连芙灵齿牙春色,指着公良缀儿采的两朵芍药花,问她:“你在这儿摘了两朵芍药花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做芍药仙子不成?” “你又拿我来打趣!这花是皇上让我过来摘的,说是让我摘几朵芍药花,留着有用。至于有什么用?我还不知道呢。”公良缀儿据实以告。 “皇帝哥哥让你来摘芍药花做什么?!是不是这芍药花瓣有什么美容养颜的功效?!或者是可以做什么好吃的?”赫连芙灵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异想天开馋嘴道。 赫连芙柔笑道:“难得!你能误打误撞地说出点东西来!这芍药花确实浑身都是宝,也确实有一些美容养颜的功效。不过这些一般都是女孩子们才会在意的事,皇帝哥哥怎么会突然关注起这些女孩子们才会关注的事!我倒是觉得,这芍药花,该不会是为了应和什么寓意吧?!” “寓意?!这芍药花能有什么寓意?!莫非是像我们之前放的花灯那样,暗含着什么花语?!”赫连芙灵突然燃起了兴致,想要开始猜谜起来。 公良缀儿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侧耳倾听了起来。 赫连芙柔浅笑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上巳桃花节上,男女互赠芍药花的用意吗?” 没有什么常识的赫连芙灵,依旧抓耳挠腮,苦思不得其解。 赫连芙柔的话,倒是提醒了公良缀儿。在公良缀儿的印象中,好像依稀记得,芍药花是上巳桃花节上,两情相悦的男女互诉衷肠,聊表心意的定情之物。 了解了芍药花的寓意之后,公良缀儿这才忽然明白赫连瀛彻要自己摘芍药花的用意。 赫连芙柔看着公良缀儿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她已经猜出了其中的缘由,便会心一笑。 第七百三十九章 手有余香 赫连芙灵恍然大悟,眯眼偷笑道:“我皇帝哥哥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玩这种少男少女的小浪漫。” 赫连芙灵嘴上抱怨着,可是心里却早已替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二人乐开了花。 公良缀儿听过了赫连芙柔的解释,猜到了赫连瀛彻要自己采芍药花的用意,反而叹道:“要知道这样的话,说不定我就答应了皇上来摘花了。” “那可千万别!这毕竟是我皇帝哥哥的一片好意!虽然在灵儿看来,这个花本应该是皇帝哥哥给缀儿你采的才对。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谁赠花,都那么重要了。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啦!”赫连芙柔从中调解气氛,劝人的功夫倒是一流。 三个人说话间,赫连瀛彻从对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香囊。 “原来你们都在!”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的突然出现,似乎打乱了赫连瀛彻原本的计划。 赫连芙灵一脸坏笑,“皇帝哥哥是不是怕灵儿和四皇姐打扰到皇帝哥哥和缀儿说悄悄话,互赠解语花呀?!” 赫连瀛彻勾唇扬笑,“就你嘴贫!” 赫连芙柔最先看到赫连瀛彻手中拿着的那只香囊,启声问道:“皇帝哥哥手里拿着一只香囊,莫非是……” 赫连芙柔聪明过人,联系到今日是上巳桃花节,又见赫连瀛彻特意让公良缀儿来花海中摘芍药花,就联想到了他此时手里拿来一只香囊的用意。 赫连芙灵也快言快语:“这么好看的香囊,该不会是要送给皇帝哥哥的心上人——缀儿的吧?” “你们两个竟然猜到了,还来问朕。”赫连瀛彻也不含糊,直接承认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的猜想。 赫连瀛彻将手中的香囊递到公良缀儿的手上,“这是三年前的上巳桃花节,你在琼芳园中,送给朕的定情信物,朕一直收藏着。今日,同你再次来到琼芳园,朕就将它也一并带来了。” 公良缀儿讶然地看着赫连瀛彻递过来的香囊,不明白赫连瀛彻为何要将自己曾经送给他的信物,返还回来。 赫连芙灵嘴巴闲不住,好奇开口:“既然是缀儿曾经送给皇帝哥哥的定情信物,那么哪里有皇帝哥哥再送还回去的道理?!难道皇帝哥哥这是舍得了退货不成?” 赫连瀛彻嘴角微微上翘,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转首对公良缀儿,道:“朕今日,将这个香囊交还与你,可并不不代表着,朕要退掉这份定情信物,而是寓意着朕要与你重新开始!” 赫连瀛彻笑看公良缀儿手中摘好的几朵芍药花,“朕让你来摘芍药花,也是因为之前朕曾经送的你定情信物,就是芍药花。不过,听说,你当日将就芍药花揪成了花瓣,随后就将芍药花瓣,煮了粥喝了?!你之前对朕送你的芍药花的处置方法,还真的不得不令朕感觉到惊讶和费解。事后,朕也曾想过,可能是你当时想要将朕的心意,埋藏心底,所以就想了一个吃花的主意,那么朕也就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为你接受了朕的心意。” 赫连瀛彻指了指公良缀儿手中的芍药花,“不过,今天缀儿你手上的芍药花,送不送给朕作为聊表心意的寄情之物,决定权在你。” 赫连瀛彻的反向操作,也算是让在场包括公良缀儿本人在内的赫连芙灵等人都吃了一惊。 她们原本推测和理解的剧情发展,根本与面前赫连瀛彻的操作,大相径庭。没有什么含糖量高的大段告白,也没有什么布置一新的浪漫场景,甚至没有期待中互赠信物的小情怀和小激动。唯有的只是赫连瀛彻那颗朴素的真心。 了解之前赫连瀛彻浪漫表白的赫连芙灵,心里还纳闷,今日的皇帝哥哥怎么突然间保守了不少,在失忆的公良缀儿面前,连告白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怕将什么事弄糟似的。 不仅仅是赫连芙灵,就是赫连芙柔也是第一次看到赫连瀛彻谨慎小心的样子。 赫连芙灵杵了杵有些犹豫的公良缀儿,“皇帝哥哥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缀儿你这会权力可就大了。皇帝哥哥的告白成不成功,可就看你接不接受了。” 赫连芙灵顽皮,为了逗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玩,还故意提醒公良缀儿,可以不用顾忌赫连瀛彻的身份,直抒胸臆。反正公良缀儿现在还在失忆中,就算这次拒绝了赫连瀛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赫连芙柔笑着将赫连芙灵拉住,小声警告道:“你可在这里捣乱了。你再这么说下去,一会皇帝哥哥的脸都绿了!” 赫连芙灵这才笑嘻嘻地退到了一旁,给出空间,让公良缀儿自己考虑。 公良缀儿沉静片刻,而后埋首细嗅了一下手中花开正艳的芍药花,“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不过,方才皇上说,我曾经拿芍药花瓣,做过花瓣粥。那么,我倒是突发奇想,想将这几朵芍药花带回紫宸宫里去,亲手为皇上做一碗芍药花粥,不是皇上是否愿意品尝?” 即便是失忆了,公良缀儿做事,依旧是进退有据,很懂得拿捏其中的分寸。 公良缀儿根本无法直接判定自己内心对赫连瀛彻的感觉,但是赫连瀛彻毕竟是大炎至高无上的皇帝,就算是公良缀儿一时间,给不出赫连瀛彻想要的答案,但至少还是要给足了当朝皇帝的面子。何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公良缀儿也能感受得到,赫连瀛彻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呵护。就算是作为感谢和补偿,公良缀儿为其做一碗粥,也是应该的。 旁观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对公良缀儿给出的答案喜闻乐见,暗自为皇帝哥哥赫连瀛彻高兴,以为这就是公良缀儿当着她们的面害羞,不得不婉转表达爱意的最好证明。 而最为了解公良缀儿的赫连瀛彻清楚的知道,公良缀儿给出的这番看似亲近,实则含糊的答案,多半是出于对自己这段时间照顾和爱护的感恩。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他的重新追求的爱意,但也因为表现出对他的抗拒和厌弃。公良缀儿能给他一个可以继续追求,继续相处的机会,对于现在的赫连瀛彻来说,也已经很是欣慰。 第七百四十章 事疑人谤 “只要是你做给朕的,什么朕都喜欢。”赫连瀛彻欣然接受了公良缀儿的美意。 向来嘴馋的赫连芙灵开口插话,道:“说起来,我什么粥都喝过,就是没有喝过芍药花粥。这个点子还挺别致的。既然缀儿你要给皇帝哥哥做芍药花粥,能不能多做两份,给我和芙柔皇姐也尝尝鲜?” 公良缀儿相视一笑,立马回答:“当然可以。” “你们两个,这可是占了朕的光!”赫连瀛彻小孩子似的,向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邀功。 “是是是!多亏了皇帝哥哥,我和芙柔皇姐才能品尝到缀儿厨艺!”赫连芙灵给足了赫连瀛彻的面子,交口称赞道。 “皇帝哥哥和缀儿两个说话,我们两个却不识趣儿的,在这儿呆了这么久。扫了皇帝哥哥和缀儿的兴,真是罪过!不如,我和芙灵两个就负责帮缀儿采花,就算是向你和我皇帝哥哥赔罪了。”赫连芙柔见自己和赫连芙灵打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做,却白赚了两碗芍药花粥,心中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就提议要帮公良缀儿采花。 “好呀!好呀!我灵儿别的不会,爬树下河,采花打猎,可都是最在行的了!”赫连芙灵说罢,撸起袖子,就要直奔这花海中的芍药花丛下手。 “这芍药花也不需要摘那么多的!”公良缀儿怕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伤到手,启声连忙笑劝。 赫连瀛彻却急忙将她拽回来,笑说:“你不必担心她们两个会受伤,朕现在反而担心,她们两个会不会把这一片芍药花丛的花都给摘秃了!” 赫连芙灵听到身后赫连瀛彻的话,急忙转过头来,努嘴道:“妹妹们为了哥哥和嫂嫂的事,这么上心,哥哥不心疼妹妹们的辛劳倒也罢了,还反过来心疼起这些芍药花来!真要是将它们都摘秃了,大不了用灵儿我的例银补上!” 赫连瀛彻笑着打趣道:“看到没有,朕好歹没有白白的心疼了这个妹妹!为了朕的事,灵儿她倒是不惜血本,倾囊相助!既然是灵儿自己主动要求的,那么朕应该也是时候考虑缩减一下她的例银了。” “皇帝哥哥,可不要再吓唬她了。就平时她那点月银,几顿饭钱就吃光了,哪里还有什么余富。真是要再扣她个百八十两的,她下个月不得吃了土去!”不听不知道,赫连芙柔调侃起别人来,也是这么的游刃有余。 以至于在面对皇兄皇姐两个人的重重攻击下,赫连芙灵只能找公良缀儿报团了。 “缀儿,你看啊,他们两个人都欺负我!你可要为我评评理,主持公道啊!” “我怎么听着皇上和芙柔公主这样说着,是为了你好!你少摘几朵花,省得你破费了不是?!” “哎呀,现在连缀儿也和他们一道打击我!” 几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转眼,到了下午,日落西山之时。 在琼芳园里玩闹了一天的后宫女眷们,收整了心绪,准备起驾回宫。 回宫的当天,公良缀儿就将摘好的那几朵芍药花花瓣,熬制成了芍药花粥,供赫连瀛彻和赫连芙灵、赫连芙柔他们几个品尝。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纷纷对公良缀儿的厨艺赞不绝口。赫连瀛彻更是在自己吃饱了的情况下,一口气将公良缀儿做的芍药花粥喝了个精光。 大炎这边坐享着难得的太平。而赶回北冥复命的苏颜卿却遭到了北冥几乎所有朝臣的非议。 北冥朝堂之上,有大臣质疑常山王苏颜卿故意放水亲敌,办事不利,在北冥没有正式攻打大炎之前,就私自前去阵前劝降,无异于是提前给敌人通风报信。使得敌国大炎提前了解了北冥的计划。 甚至还有人言之更甚,怀疑常山王苏颜卿通敌泄密。 面对北冥朝臣的一浪高似一浪的质疑声,心怀无愧的苏颜卿并没有急于为自己辩解,而是第一时间将其中的利害冲突,一一道与北冥新君苏弼黎和众位朝臣们听。 “柔夷与大炎一战,战时虽久,但是收效甚微。即便是柔夷猛将狄迈和素有天女将军之称的单蠕公主等人,都未能攻下大炎的一城一池。相反,柔夷国都却因为炎军围魏救赵,而差点沦陷。可见,大炎之兵力,并非如我们之前所预想的那般,不堪一击。如果在这个时候北冥出兵,强行攻打大炎,不仅得不到渔翁之利,反而还会自损八百。所以,与大炎周旋,宜软不宜硬,能怀柔安抚,而不能挑衅进犯。至少暂时,对北冥来说,明智的选择,是按兵不动,而绝非是准备不够充分的趁虚而入。” 大将军聂蟠一脸不屑的启声说道:“要依臣之见,那个大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小小的柔夷,没有讨到便宜,不代表我们实力强悍的北冥,不能攻下它的城池!臣觉得,常山王这样畏首畏尾的,不敢一战,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 北冥新君苏弼黎见在场朝臣纷纷议论常山王,于是开口维护苏颜卿,“朕从来都不怀疑常山王的忠心,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在北冥将士们出兵之前,赶往大炎劝降,完全是听从了朕的安排。至于这一次,大炎与柔夷两军交战的结果,朕也早已有所耳闻。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常山王的谨慎并非是丝毫没有道理。也是在我们进击的关键时刻,我们就是越要沉着冷静,争取用最小的代价,一招制敌。不过,朕也能够理解,我北冥之朝中栋梁,为了实现天下大统,匡扶北冥大业,那个急迫而有奋进的心情。” 苏弼黎嘴上虽然不论对与错,一直维护着苏颜卿。可是这次苏颜卿的办事不利,却让苏弼黎多多少少对苏颜卿这次先斩后奏,没有向他汇报请示,就直接中途放弃了任务回来的行为不太满意。 可是苏颜卿毕竟是先皇苏元嗣千叮咛,万嘱咐,让苏弼黎好生维护与团结的匡扶北冥大业的得力助手。现在大炎未成,北冥还在用人之际,苏弼黎自然不会轻易与苏颜卿闹掰,内讧。 “对朕而言,常山王就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信任他,就像是信任朕自己一样。所以,朕支持常山王的做法,也接纳常山王的建议。一统天下,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一切总要慎之又慎,从长计议。” 第七百四十一章 耳提面命 在朝堂之上,当着朝中大臣们的面,苏弼黎极力维护苏颜卿。下了朝堂之后,苏弼黎就直接将苏颜卿叫进了自己的偏殿。 苏弼黎坐在金銮宝殿上对苏颜卿发问:“朕安排你去大炎劝降,本来就也没能指望你能够说服赫连瀛彻投降北冥。不过,朕也万万没有想到,柔夷竟然会在势均力敌的两国交战之中,这么快就败下阵来。朕想详细的听你叙述一下,你去大炎劝降的过程。” 苏弼黎平静的说着,可是苏颜卿心里清楚。苏弼黎之所以会说这些话的初衷,就是因为听信了朝中大臣的质疑,怀疑苏颜卿有意偏向大炎,提前给了赫连瀛彻通风报信。毕竟苏弼黎给苏颜卿三个月的时间,而苏颜卿竟然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直耽搁在原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种放任不管的懈怠,不得不引起苏弼黎的怀疑。 “臣得了皇上的命令,就直接策马扬鞭动身启程赶往了大炎。然而,臣刚到了大炎帝城,却听说了柔夷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他们抓了公良缀儿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赫连瀛彻亲自去赎人。而,皇上也知道,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痴情,有目共睹。他听说了公良缀儿有难,怎肯袖手旁观。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对方的要挟条件,放下手头的所有朝政要务,赶往阵前营救。臣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书童阿福,赶往阵前。而臣刚刚抵达屠龙谷后不久,就遇到了大炎和柔夷将军在此交换人质的事。臣见公良缀儿有难,不忍心袖手旁观,于是出手相助。救了她一条性命。因为公良缀儿养伤的关系,所以耽搁了时间。臣再次回到屠龙谷的时候,就刚好赶上了柔夷国王吉尔克命令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收兵撤退的事。臣见事已至此,柔夷挑衅了大炎半年之久,即便是在曾经风头正盛的时候,因为能拿下大炎的一座城池。臣以为,大炎若金汤,不能硬拼,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所以,就在匆忙的赶回来,向皇上禀告。” 苏颜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大致过程,都说与苏弼黎听。 苏弼黎听罢了苏颜卿的解释之后,这才了解到,苏颜卿之所以,之前在大炎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是因为他将时间和心思花在了一直无法忘记的公良缀儿身上。 苏弼黎悠然说道:“你既然救了那个公良缀儿,为什么不直接将她交给赫连瀛彻?偏偏要先行为她养伤?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耽误了我们北冥多少战机?” “是臣没能考虑周详。当时公良缀儿坠马掉下山崖之后,伤势很重。再加上她又因为坠崖而摔伤了脑子,造成失忆,所以,臣才会一直照顾在她的身旁,等她身体稍微好一些之后,才带着她回到赫连瀛彻的身旁。” 苏颜卿知道,即便他不跟苏弼黎说实话,苏弼黎也能通过他遍布各地的耳目,获取到有关苏颜卿在大炎所作所为的消息。与其被苏弼黎一再的怀疑,不如苏颜卿自己主动爆料,说出实情。 苏弼黎听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贤弟还是太过注重道义。照你所说,那公良缀儿已经受了伤,失去了记忆,你要是她几次三番的救命恩人,你们可以直接带她回到北冥,一起重新开始。何苦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苏颜卿的做法,让苏弼黎十分摇头。 面对苏弼黎对其的惋惜,苏颜卿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做过多的解释。 “现在你因为一个女人,而耽搁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又受到了几乎全朝文武百官的质疑。美人没有得到,又惹了一身的非议。若不是朕一直在力挺你,极力的维护你,恐怕你早就不能安心的站在这里了。” 苏弼黎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这次能够有机会听苏颜卿亲自解释,已经是对他格外的恩典。 苏颜卿自己也知道,即便他与苏弼黎是亲兄弟,即使再浓的亲情也无法超越君臣之礼。 从某个角度来说,身为北冥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皇帝,苏弼黎根本就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苏颜卿。 苏颜卿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无愧于心而已。 “这是因为你的关系,因为你的儿女情长,因为你的优柔寡断和妇人之仁,导致我们错失了偷袭进攻的机会。你是朕的亲弟弟,朕自然也不愿意苛责于你。但你要清楚,你在朝中的身份是堂堂北冥常山王,朕最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像这种低级错误,根本就不应该在你的身上发生和出现。朕希望你这一次能够好好的,引以为戒。下一次,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苏弼黎这话说在了前头,好意提醒苏颜卿。 “是,臣下次注意,一定谨记于心。”苏颜卿恭声回答。 “朕看,为了让你的心思能够定下来,不在为情所困,为了一个你根本就得不到的女人,而失去你本应该有的理智和判断。朕觉得现在有必要为你考虑终身大事了。颜卿,你也该是时候纳一个得力的王妃了!” “臣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为皇上分忧解劳,为北冥尽责尽忠。至于个人之事,臣想还是等北冥大业已经成的时候,臣再考虑也不迟。”苏颜卿似乎并不想这么早将自己的婚事定下来,更不想纳什么妃,成什么家。 “难道你对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心吗?如果你对那个公良缀儿还是放心不下,朕倒是觉得你大可以拿出你足够的勇气,将她从赫连瀛彻身边抢回来!但是如果你已经决心要放手,就应该好好为你自己未来的长远打算。即便是对于志在四方的男儿来说,成家和立业也并不是什么冲突的选项,更不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有你有了家庭,心才会随之定下来。时间久了,你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忘记她。” 苏弼黎劝苏颜卿成家,不仅仅是的苏颜卿自身的考量,更是为了牢牢地将他拴在自己身边,安安心心的辅佐自己,统一大业,不再有其他飘忽不定的想法,不再受情所惑。 “臣感谢皇上的美意。不过,臣现在真的无心考虑这些个人问题。臣更愿意将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如何能为北冥效力,辅佐皇上,实现霸业。” 第七百四十二章 无后为大 苏弼黎与苏颜卿的想法在这次交谈中,并没有达成一致。 两个人在朝政和做事风格上的分歧,日益凸显了起来。 天天在后宫中闲来无事的姑布吉儿,听说苏弼黎要给苏颜卿物色王妃的人选,突然燃起了兴趣,热心张罗着要为其帮忙。 苏弼黎有的时候虽然嫌弃姑布吉儿有时候会不太靠谱,但是像这种内眷之事,苏弼黎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去过问。交由姑布吉儿来负责筛选,倒也省了,苏弼黎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姑布吉儿帮自己的小叔子苏颜卿物色王妃的人选,自然要找一些与苏颜卿志趣相同,又合得来的人。 然而,此时的姑布吉儿却突然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苏弼黎很放心的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姑布吉儿,虽然说某种程度上是对姑布吉儿的信任,但是,敏感多疑的姑布吉儿也不得不防备。苏弼黎会不会借着给苏颜卿选妃的由头,而趁机物色自己后宫佳丽的人选。 毕竟苏弼黎登基了这么久,一直都将心思扑在统一大业上,对于个人问题也是极不上心的。导致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广纳后宫,整个后宫也只有名义上的皇妃——姑布吉儿一个人。 于是,姑布吉儿在给苏颜卿物色王妃人选的时候,特别注重将苏弼黎可能喜欢的类型和过于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抛除在外。 然而,姑布吉儿的小心思并没有得逞多久。为苏颜卿物色王妃的消息,就传到了淳德太后的耳中。 苏颜卿虽然不是淳德太后所生,但是淳德太后。一直待苏颜卿视如己出。如今听闻苏弼黎要为苏颜卿选妃,不由得想要发挥余热,参与其中,为先皇苏元嗣生前最最挂念的常山王苏颜卿尽一份心力。 同时,选妃的这件事也提醒了淳德太后,是时候应该为早已登上了皇帝宝座的苏弼黎广纳后宫,让皇室开枝散叶了。 淳德太后听说姑布吉儿正在负责此事,于是就叫姑布吉儿叫到身旁来,亲自询问她的意见。 “哀家听说皇上要你为常山王物色王妃的人选?” 淳德太后平日里待姑布吉儿,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两个人之间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彼此不相瞒。 “回太后的话,是我毛遂自荐,主动请缨,想要帮忙的。” 淳德太后听着姑布吉儿这样的回答,心中很是满意。 “是呀,常山王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也是时候,应该为他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孩儿,让他早日成了亲。也算是了却了先皇的遗愿,了解了哀家我的一道心事。” “太后娘娘就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到臣妾的身上,臣妾保证给常山王找一个,即漂亮又贤惠的名门望族的千金,与常山王共结连理的。”姑布吉儿单纯雀跃的说着,没有意识到一直偏心她的太后,此时也有了其他的心思。 淳德太后拍着姑布吉儿的手说道:“哀家当然相信你会尽心尽力,为常山王物色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淳德太后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直接问向姑布吉儿和苏弼黎的私事:“哀家算起来,你嫁入宫中来,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你也知道,哀家一直都很喜欢你,一直把你当做哀家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只是哀家有时候也很遗憾,哀家等了这么久,也没有抱上一个孙子,就连是孙女儿也没有盼到。” 淳德太后这样说着,已经察觉到姑布吉儿的脸色有了稍许的不对。 淳德太后怕直接言明,会伤了姑布吉儿的心,所以,极力将话语说得温和婉转一些,“哀家也知道,你和皇上虽然平日里也有一些小打小闹,但是总的来说,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哀家也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皇上的。只是你也知道,皇上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北冥当朝的皇帝,自然也就应该肩负起一个皇帝应该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为皇家开枝散叶。” 姑布吉儿知道淳德太后接下来要对她说些什么,忽然因为害羞和惭愧脸红了起来。 “皇上对你还算是情有独钟。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已经登基继位,整个后宫始终也只册封了你一个人。但是无论你和皇上之间有多恩爱,为皇家开枝散叶,生下皇嗣这件事是不可以再拖的了。这件事关乎北冥的江山社稷,是皇位后继有人的大事。所以,有的时候,你作为皇帝的女人,也需要忍让一步,做出一点牺牲。”淳德太后将话说到这里,已经相当于挑明了,希望姑布吉儿能够懂事一些,大度一些,欣然接受皇帝苏弼黎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一事。 姑布吉儿也并非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只是因为女人所特有的敏感,也希望自己所爱的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那种独占感作祟,所以一直无法接受,苏弼黎选秀女,冲后宫,更不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的人和他的爱。 “其实臣妾也很想能为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诞下子嗣的,只是……只是皇上他……”姑布吉儿犹豫着,还是未能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毕竟她不好,当着淳德太后的面,说皇帝苏弼黎从不碰她这种之事。 面对淳德太后的疑惑和质疑,姑布吉儿心中也是一肚子苦水,只是没有办法倾诉,只好哑巴吃黄连,将心里的委屈咽下去。 “臣妾知道太后娘娘的用意。太后和皇上想要纳妃封后,臣妾自然是没有意见,也更加不敢有意见。怎么说,这也是事关皇室血脉的大事,算是臣妾平日里有一些小任性,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臣妾还是愿意谨遵臣妾之责,一切以大局为重的。” 身为后宫里的女人,总要做出一些让步、妥协和牺牲的,即便是姑布吉儿这样不甘心与人分享皇恩的女人,也同样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从骄傲的孔雀变成小心翼翼的鸵鸟。 “你能如此想得开,让哀家我很欣慰。哀家觉得,这次既然是给常山王选妃,不如就与为皇上选秀女一事同时进行,一起办了的好。” 淳德太后拍板绝定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姑布吉儿脸上强颜欢笑的神情。 就算淳德太后对姑布吉儿再好,她也是苏弼黎的母亲,是北冥一人之下的太后。姑布吉儿个人小小的委屈,又怎么会被她真的看在了眼里。 第七百四十三章 明允暗拒 淳德太后想要借着为常山王苏颜卿选妃的机会,为北冥皇帝苏弼黎广纳后宫的消息,不胫而走,终于传到了苏弼黎的耳朵里。 苏弼黎知道这是淳德太后的一片好心。不过,大业未成的苏弼黎却无暇偷闲顾及到个人问题。可是生母淳德太后的好意,苏弼黎又无法拒绝。只得另想办法,迂回的推脱。 这次的苏弼黎,突然想起为其广纳后宫环节中的关键人物——皇贵妃姑布吉儿。 这几日,听从了淳德太后安排,虽然心怀委屈,却不得不着手为苏弼黎遴选备选妃嫔的姑布吉儿,每日都沉溺在使命指责与自己感受的矛盾挣扎之中。 苏弼黎与姑布吉儿生活了这么久,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思。 趁着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苏弼黎不得不出手,单独嘱咐姑布吉儿如何应对此事。 这日,早早下了早朝的苏弼黎,直接回了寝宫。 正在梳妆打扮,准备遴选备选妃嫔的姑布吉儿,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就被苏弼黎堵在了屋子里。 “皇上这么早就下了早朝?!”姑布吉儿强颜欢笑的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 “朕有事,要单独与你说。”苏弼黎说罢,挥手命侍奉在一旁的宫女们退下。 “皇上这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臣妾吗?”姑布吉儿明显感觉到了面前的苏弼黎,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太后让你帮常山王物色王妃的同时,还安排你为朕遴选备选妃嫔嫔妃。朕都已经听说了。” 姑布吉儿微微怔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想着,苏弼黎是不是要跟她说,遴选嫔妃的条件。 “皇上放心好了,臣妾会尽职尽责,尽心尽力,为皇上把好关,一定会皇上挑选出能令皇上满意心仪的备选妃嫔来。”姑布吉儿抢先一步承诺,先让苏弼黎安心。 苏弼黎摇了摇头,“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想让你帮朕一个忙。” “帮忙?!”苏弼黎的恳求,让心中没有什么准备的姑布吉儿,错愕骇讶。 “对!你也知道的,朕现在一心一意,都扑在一统天下的大业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心思,广纳后宫,纳妃立后。但是,朕也知道,让宫中选秀是太后的美意。太后也是为了北冥皇室血脉考虑。可是,朕还不想这么早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太后的好意。所以,朕想了许久,现在能够切实帮助朕的,就只有吉儿你!” 苏弼黎说得姑布吉儿越来越糊涂,“臣妾不明白,臣妾人微言轻,即便是皇上自己不想纳妃嫔,臣妾也无力更改些什么。” “不,只要你想,自然就可以帮到朕的忙。”苏弼黎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朕知道,其实在你的心里,也并不一定真的想让朕纳后宫的。所以,某种角度上来讲,你与朕是同样的立场。朕想,反正太后也是将这些事放心大胆地交由你来打理。你虽然不能拒绝,也无法不按照太后的意思行事,但是,至少你可以控制,挑选进来的,会是怎样的人。” 苏弼黎在极力地给脑袋不是很灵光的姑布吉儿暗示。 “皇上的意思是叫臣妾从中放水?” 苏弼黎微微一笑,“朕是想让你按照朕的意思和要求,来挑选备选妃嫔。朕敢保证,那些备选妃嫔被太后过目之后,太后势必不会她们入宫,更不会同意将她们放到后宫,成为朕的妃子。” 苏弼黎凑到姑布吉儿的耳畔,与姑布吉儿耳语了几句。 姑布吉儿惊诧地说道:“皇上让臣妾这么做,不是再让臣妾背锅?” 姑布吉儿不得不开始怀疑,苏弼黎的真是用心是不是想挑拨姑布吉儿和淳德太后的关系,是不是想淳德太后一气之下,好让苏弼黎休了她,给其他的女人让地方。 姑布吉儿敏感而又善妒的心,真的让苏弼黎不知如何是好。 “朕可没有打算让你替朕背锅。到时候,太后若是真的生气,质问与你,你就只要向太后说明,说这些条件和要求,都是朕提出来的。太后听了,自然不会为难怪罪于你。” 夹在淳德太后和北冥皇帝苏弼黎中间的姑布吉儿,如今左右为难,得罪了谁都不是,只好暂且同意了苏弼黎的请求,帮苏弼黎婉拒后宫选秀。 宫里选备选妃嫔之事,一切按照原定计划实行。 清风徐徐草木新,春光无限花儿锦。 北冥宫中,姑布吉儿坐镇,开始为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挑选如意美人。 但见玉阶彤庭之下,凤阁龙楼之中,白百余名初选入宫的妙龄年华的备选妃嫔们,站定在花团锦簇之中,各个清新曼妙,秀色可餐。 按照苏弼黎之前的吩咐,姑布吉儿特意将苏弼黎派人安插在备选妃嫔之中的几位佳人一一挑选出来,顺利通过了复试,直接进入到了皇帝和太后亲选的环节。 淳德太后早已正襟危坐在凤椅上,忙于公务的苏弼黎也勉强抽空,来到了选秀的现场,一眼就挑中了自己之前派人安插其中的三位备选妃嫔。 然而,那三位备选妃嫔一登台亮相,淳德太后就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嗡嗡作响。 放眼瞧去,三位被苏弼黎选秀上来的备选妃嫔,一个个烈焰红唇,打扮的花枝招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弄弄的风尘味道。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更像是花街柳巷,秦楼楚馆里走出的姑娘。 “这就是贵妃和皇上精心挑选出来的备选妃嫔?!”淳德太后看到面前这三个品味独特,打扮招摇的女人,冷声质问身旁的姑布吉儿和苏弼黎二人。 苏弼黎忙开口,替姑布吉儿解围道:“母后不要怪罪吉儿,吉儿也是按照儿臣的喜好来挑选的。况且,儿臣对吉儿为儿臣挑选出来的几位美人,都很满意。只是,不知道,母后看了,觉得如何?” 苏弼黎故意抛还了问题,丢给了淳德太后。 淳德太后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转首对苏弼黎道:“如果,皇上真的喜欢这样,看起来就不入流的女人,哀家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哀家觉得,这样的女人,不适合进宫侍奉皇上,更加不适合陪伴在皇上左右,成为皇上的妃子。” 淳德太后边说,还边叹气摇头。 第七百四十四章 心存媛替 听到淳德太后否决的答案之后,苏弼黎终于如愿以偿,以为这一次,自己终于可以躲过一劫。 谁知,淳德太后还不死心,放眼望去,竟然在台下落选的备选妃嫔中,发现了一位姿色不错,看起来温婉柔和,气质优雅清新的女子。 淳德太后命她走到台前来。 那名备选妃嫔埋首应声,低眉敛眸,盈盈莲步,来到了淳德太后等人的面前。 坐在淳德太后身旁的姑布吉儿和苏弼黎都心中暗道情况不妙。 但闻淳德太后启声对台下那名备选妃嫔,吩咐道:“你抬起头来,让哀家和皇上好好瞧瞧。” 备选妃嫔应声,微微抬眸。 百密一疏的姑布吉儿,在看到了那名备选妃嫔的那张脸的那一刻,忽然僵直了脊背,整个人傻眼,愣在了原地。 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苏弼黎,在看到那名备选妃嫔姿容的那一刻,也不由得惊呆。 那温眸秀目,杏眼桃腮,甚至是她那一低头,流露出的不经意间令人沉醉的而温柔浅笑,都与大炎四公主赫连芙柔如出一辙。 “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苏弼黎也不禁脱口而出的感叹着。 淳德太后满意的打量着面前的端庄温婉,又带着含着几分娇羞的备选妃嫔,启声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出身何处?” 那备选妃嫔不卑不亢,嘤嘤回答:“回太后的话,民女姓丁,名若素字,是九州知县丁翠生之女。” “你今年多大了?”淳德太后似乎很喜欢面前这个叫丁若素的少女,目光中充满了心仪的笑容。 “民女年芳十七。” 淳德太后默许着点点头,转眸对身旁一直未曾多言的苏弼黎说道:“哀家觉得,这个丁若素看起来不错。虽说家势差了些,可是模样举止在众人之中,都还是不错,怎么看着也要比皇上之前选择的那三个要强一些。皇上觉得如何?” 今日,淳德太后选不到心仪的儿媳,又怎会死心。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模样招人喜欢的,自然不肯错过。 苏弼黎目光紧盯着丁若素,神魂都像是被吸引了过去。若非是淳德太后发问,估计这苏弼黎的目光还会一直落在丁若素的身上,无法自拔。 旁边的姑布吉儿心里清楚,苏弼黎原本就在出使大炎的时候,对大炎的四公主赫连芙柔动过心。只是碍于时机和身份还没有来得及下手。如今苏弼黎面前站着一个和赫连芙柔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丁若素,难免将苏弼黎之前隐藏的心思全部勾了出来。 姑布吉儿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一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横袭在她心头。 苏弼黎恭声回答:“朕也觉得,这个丁若素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太后满意的话,朕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姑布吉儿早早就猜到,苏弼黎看起来的坐怀不乱,一本正经,只是没有机会让他遇到令他心动的女人罢了。 眼前这个丁若素,长得与赫连芙柔极为相似,苏弼黎爱屋及乌,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收入囊中的。 可是姑布吉儿不知道,苏弼黎这么做,还有一层深刻的含义。苏弼黎早就看出来淳德太后今日不为其找到合适的皇妃,自然不会轻易收手。 与其等待下次再被淳德太后安排一场遴选备选妃嫔的大戏,不如苏弼黎做出一个小小的让步,让淳德太后安心收手。 “既然皇上也觉得这个丁若素还不错,那就收将她收入后宫之中,留下来服侍皇上吧。”淳德太后亲自做主,使得丁若素顺利入宫,封她为嫔。 苏弼黎的言行不一,前后自相矛盾,令姑布吉儿心中十分委屈恼火。 之前说好了,不会纳妃嫔,扩充后宫的苏弼黎,却言而无信,册封了一个长得与赫连芙柔极为相似丁若素为嫔。 若是苏弼黎纳了其他人还好,偏偏苏弼黎别人都没有瞧上,唯独钟意了这个假“赫连芙柔”,让本来就对赫连芙柔妒意极深的姑布吉儿,心中大为不悦。 这分明就是苏弼黎毫不掩饰的摆明了他喜欢那个赫连芙柔。甚至连她的替身,都被苏弼黎爱屋及乌,收入后宫。 姑布吉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戏耍了一番一样,夹在淳德太后和苏弼黎中间,小心翼翼的艰难维系着两头的关系,到头来却被母子二人算计,得了一个空头的贤淑的名声,就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引狼入室,着实害苦了自己。 姑布吉儿自怨自艾,愁肠百结。 可是没过多久,现实就给了她一剂强心剂,那个失望的,落寞的心,又重新迸发出了原有的活力和斗志。 入宫为嫔的丁若素所说只是小小的知县的女儿,看起来温婉而又柔弱,楚楚可怜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硬骨头。 原来,丁若素早在入宫遴选嫔妃之前,就已经有了心上人,私定了终身。奈何丁知县不允,她和心上人也值得暂时分开。 这次入宫晋选妃嫔,也并非是丁若素的本意。所以她并没有将选妃这件事放在心上,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打扮的也十分朴素,甚至在公公和皇贵妃姑布吉儿的面前也一直表现出唯唯诺诺,泯然众人的样子。 直到皇帝苏弼黎选中了那三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围翠绕的骄奢美人之后,丁若素因为一切已经结束,尘埃落定,所以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 没想到,却被眼光独到的淳德太后一眼挑中,事与愿违的入了宫,封了嫔。 即便,皇帝苏弼黎和淳德太后看上去对待丁若素很好,可是丁若素的心里,却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这令人压抑的皇宫,一门心思地想要飞奔出去,与自己心仪的爱人远走高飞,双宿双飞。 当这一切的美梦破碎的那一刻,勇敢的丁若素选择了抵抗,选择了拒绝苏弼黎的示好,将自己冰封包裹成了名副其实的冷美人,令人根本无法亲近。 在别人眼里看来丁若素的不识时务,却在苏弼黎那里成为了敢爱敢恨的洒脱与勇敢。 苏弼黎虽然倾心于大炎公主赫连芙柔,但是苏弼黎也不是那种,可以用一个长得相似的替身自我欺骗自己一生的愚人。丁若素无非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些顺眼,同时为了能避免太后逼婚,而暂时做出让步与妥协的棋子而已。 第七百四十五章 再见萧郎 皎皎冰轮悬挂在深宫窗外的夜幕上,徐徐春风掀起池中潋滟涟漪,层层叠叠,追逐渐远。 玉户的帘幕半掩,案边的红烛泪干。 一袭梅花初绽锦缎鸾衣,衣袂飘飘;一拢水仙含苞云水素裳,裙裾漾涌。头绾一支翡翠素簪的丁若素慵身斜靠在窗边,抬头仰望头上那轮明月,怅然若失,若有所思。 “娘娘,皇上驾到!”宫女挑帘进来禀报。 丁若素答应着,简单整理了一下仪表。起身出来迎接。 “恭迎皇上!” 苏弼黎看了看还未曾就寝的丁若素,出言命两侧寝殿中的宫女们退下。 丁若素颔首敛眉,脸上清冷而又寡淡的神情,已然已经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朕现在过来,是不是打扰你就寝了?”苏弼黎朗声说着,眼睛扫了一下展开在桌上,还未来得及合上的书卷。 “让朕瞧瞧你读了什么书。”苏弼黎说着,走到桌前,抬手拿起那本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萧慧传》!”苏弼黎瞧见了书名,徒然一惊,“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来看起来如此清冷的素嫔,也有多情感怀的时候!” 苏弼黎放下手中的《萧慧传》,整个人依旧谈笑风生。仿佛并不介意一般。 清冷的丁若素依旧恭谨而又沉默着,侍立一旁,看样子既没有打算遮掩,又没有打算出言辩解。 丁若素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然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内心何等坚如磐石的女人。 “只不过,这个故事到了现在又引发了另外一种版本。慧娘和萧郎的处境对调,慧娘入了宫,而她日夜期盼和思念着的萧郎,却还在宫外为她迟迟的等候。”早已经查清了丁若素入宫之前的与一位宫外姓萧的男子私定终身,差点私奔的苏弼黎,故意有一搭无一搭的,在丁若素面前,讨论起萧郎和慧娘的故事,目的就是想让丁若素清楚的知道,他苏弼黎现在已经掌握了她与宫外男子私定终身的秘密。她在他面前并不需要再有什么隐瞒。 冷美人丁若素听罢苏弼黎所说,惊讶万状。 丁若素没有预料到,苏弼黎竟然会派人私下去查她鲜为人知的底细。 “皇上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是的,臣妾入宫之前,曾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恋人私定过终身。怎奈家父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我们。而臣妾入宫参加选妃,也并非是臣妾的本意。臣妾本来根本没有心思要选入皇宫为妃。可是阴差阳错,却被太后一眼看中。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再难更改。” 丁若素的性情十分爽利,即便是她明明知道,在苏弼黎面前承认这些,会有很大的风险,弄不好还会丢掉自己和心上人的性命,可是果敢而又坚韧的丁若素,却将这一切和盘托出,面无一丝惧色。那份从容和淡定,是某些男子都比之不及的。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所说的话,朕就可以一怒之下,让你和你的心上人脑袋搬家,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苏弼黎淡然开口。 “臣妾当然知道,得罪了皇上的后果。但我相信,皇上如此圣明,绝对不会,希望我在皇上面前欺瞒敷衍,欺骗皇上的感情!与其遮遮掩掩,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外一个谎言,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最终雪崩,还不如我现在就向皇上坦明,解了皇上的心疑,来得爽利。”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娇娇弱弱、楚楚可怜的女子,而苏弼黎却从丁若素的身上看到了女子身上很难看到的林下之风。 “你不怕朕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找你和你的心上人的麻烦?!毕竟在这整个后宫,没有人敢给朕戴绿帽子!所有能给朕戴绿帽子的人,也终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你竟然是朕所见到的,第一个敢在朕面前直抒胸臆,将你的过去,甚至是你的心有所属的心思袒露无疑的第一个女人!” 苏弼黎语言上质问着,可是脸上却微微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伴君如伴虎的丁若素,根本无法理解他这意味深长的笑容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居心。 “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若素死而无憾。”丁若素的刚烈,倒是给了苏弼黎不小的震撼。 “朕知道是对你来说并非是一件难事,。尤其是让你与你的心上人死在一起,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朕又怎么会做这种,专门利人毫不利己的事来!”苏弼黎清眸一转,扬言道:“要不然这样,为了避‘从此萧郎是路人’,朕就发发慈悲,成全你们两个,让你们两个在宫里时时相见,常常相伴,你觉得如何?” 丁若素怎会相信苏弼黎的红口白牙的谎话。 “皇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必如此费劲心思。” “不不不!朕现在改变了主意,真打算安排你的萧郎入宫净身,只样一来,你们两个就能够天天相伴在一起了!也解了不少相思之苦,不是吗?”苏弼黎得意地抿唇浅笑,仿佛完全是一个旁观者一般,不加自己的喜怒哀乐。 “……” 丁若素紧紧咬着微微发冷的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弼黎会有这样的方式,惩罚她和萧郎。 “皇上是要试探我的反应?!”许久,心有余悸的丁若素才启声开口。 苏颜卿笑吟吟地摇头,“不,朕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如你所愿。” 苏弼黎说罢,启声吩咐侍奉在身侧的太监总管,命早已守候在门外的丁若素的心上人萧晔进殿。 随着一声吩咐,萧晔竟然真的穿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恭恭敬敬地进来,跪拜在苏弼黎的面前。 丁若素见状,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晕倒过去。 苏弼黎让萧晔平身。 萧晔起身,与丁若素四目相对,一对苦命鸳鸯,再次相见,泪眼婆娑,无语凝噎。 “朕说到做到,将你的萧郎带到了你的面前。怎么样,这个惊喜你还算满意吗?”苏弼黎笑问黯然落泪,凄凄切切的丁若素。 “如果这就是皇上想要给我们的报复,那么,皇上已经做到了。最应该心满意足的,应该是皇上才对!”丁若素鼓足了勇气,不惜出言得罪了苏弼黎。 第七百四十六章 君心莫探 苏弼黎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见一旁的萧晔抢声一步,插言解释:“若素,你误会了!这些都是皇上成全我们的好意。” “好意?!皇上的好意,就是命你进宫当了太监,还美其名曰,是对你我施舍的好意?!”丁若素愤恨着看向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苏弼黎,努力克制自己因为愤怒而御夺眶而出的盈盈泪水。 与丁若素的愤怒相比,苏弼黎反倒是淡然一笑,“原来你除了每日面对朕时,清冷寡淡,面无表情之外,还能像今天这样,可以有血有肉的哭泣和愤怒!” 萧晔急忙拉住丁若素继续解释道:“我想你是因为我进宫的这身衣裳,才误会了我的身份,误会了皇上的美意。皇上并没有为难我,更不曾命我入宫净身成为宫里的太监。我穿的这身衣服,也是皇上为了方便安排我进宫,这才用来掩人耳目的。皇上是真心想要帮我们,真心想要成全我们。” 萧晔的回答,让错怪了苏弼黎的丁若素倍感吃惊。她不敢相信,苏弼黎会如此大度,如此圣明,不仅不强求于她,不为难萧晔,还要为她二人牵线搭桥,成全她们两个,为她二人做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丁若素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朕知道,你心有所属,与萧晔两情相悦。更加难得的事,你与萧晔二人情深意笃,一副郎有情,妾有意,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样子,朕也不好棒打了鸳鸯,坏了一桩美事。朕已经了解到,萧晔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的父亲本来是有意将你许配给萧晔的,怎奈,萧晔家前几年家道中落,这才会反对你们的婚事,非要拆散你二人。” “所以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有些好奇,朕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能博得你这样的美人的芳心,能让你一往情深,守身如玉,即便是在朕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面前,都不为所动。后来,朕找到了萧晔,给他谈过几句之后,便了解到他是一个志向远大,颇具才华的年轻人,他的身上确实有难得的可取之处。不过,你放弃了朕这么优秀的男人,放弃了可以成为朕的贵妃,甚至是皇后的机会,而选择了一文不名的他,对你来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损失。如果你想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苏弼黎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开起了玩笑。 “方才是若素失礼,错怪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丁若素急忙为方才的误会,道歉。 “不过放了你走,成全了你,和他在一起,对朕来说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至少朕失去了一个美人,却得了一个难得的人才。朕还给你自由,促成你们两个人的婚事,可是有条件的。朕的条件就是,让萧晔入朝为官,为朕效命,你们可愿意?” 萧晔和丁若素听闻,满心欢喜。急忙双双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草民愿意效犬马之劳,为皇上和北冥尽忠!”萧晔当即答道。 苏弼黎欣然一笑,颔首点头。 次日,苏弼黎在朝堂之上,任命萧晔为兰台令史,并将丁若素赏赐给萧晔为妻。 苏弼黎亲自做媒,还晋封了萧晔官职,九州知县丁翠生也不敢不从,只得欣然接受,满心欢喜的筹备丁若素和萧晔两个人的婚事。 淳德太后得知此事的前后缘由,知道丁若素的父亲丁翠生之前棒打鸳鸯,拆散了一对璧人,这次苏弼黎能够不计前嫌,任人唯贤,任命了萧晔为兰台令史,成全了其与丁若素二人,使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好歹也算作是功德一件。 虽说,这样一来,淳德太后是白费了苦心。但是明理的淳德太后最终还是认可了苏弼黎的做法,尊重了苏弼黎的决定。 而皇贵妃姑布吉儿也因此心怀侥幸,终于可以不必担心苏弼黎的厚此薄彼,移情别恋,自然多了一份安心。 然而,苏弼黎的阻碍解除,可苏颜卿的障碍还在。 苏弼黎好意让姑布吉儿给苏颜卿选妃,可是苏颜卿却多次婉言相拒。就连苏弼黎将挑选出来的美人特意安排人送到了常山王府,苏颜卿竟然也不为所动。 苏弼黎和苏颜卿兄弟二人,视美色于粪土的固执,令淳德太后忧心不已。 这日,姑布吉儿去给淳德太后请安。 说起话来,淳德太后问及苏弼黎和苏颜卿二人的私事,“一说起皇上和常山王,哀家就忧心。好歹,两个人是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对自己的私事这么不上心?!尤其是常山王,你好心好意为他挑选的妃子,亲自送到他的面前,他都不为所动。真不知道要怎样的女孩子,能够打动得了他!” “吉儿,你好歹也是他的皇嫂,跟他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依你看,他大体会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这个,臣妾也不好说。臣妾也只是听皇上曾经提起过,说是常山王在大炎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女孩,对那女孩儿不会有好感,至今恋恋不忘。臣妾想,常山王会几次三番拒绝皇上的美意,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姑布吉儿回答。 “大炎的女子?!” 姑布吉儿的回答,倒是提醒了淳德太后,“你这么一说,哀家好像忽然想起来了。哀家记得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给他安排过一门亲事,不过,被常山王拒绝了。听说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心有所属,好像喜欢的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大炎女子。只是,哀家不知道,那大炎的女子究竟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我们北冥才貌双全的常山王,会为了她衾影独对,非她不娶?” “其实,常山王心之所爱,并非是大炎普通的女子,而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独宠的后妃,名叫公良缀儿的。之前,臣妾随皇上出访大炎时,曾见过她,臣妾还曾与她交过手。”姑布吉儿将当时在大炎认识公良缀儿的经过诉与淳德太后听。 淳德太后听罢,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常山王也是个痴情的,那公良缀儿既然是大炎皇帝要定的女人,常山王又何必与其争。天涯何处无芳草,哀家就不相信,北冥这么多美丽贤淑的姑娘,竟会没有一个比得上那个公良缀儿的!” 第七百四十七章 故地重游 自上次上巳桃花节赏花踏青,曲水流觞,赫连芙灵品尝了公良缀儿做的芍药花粥之后,赞不绝口。于是,赫连芙灵也开始尝试亲手烹饪有些与花有关的美食。 不过,尝试了几次之后,无一例外不是以失败告终。赫连芙灵索性将烹饪美食丢到了一边,开始嚷嚷着要和公良缀儿以及蓝锡世子们一起,回到之前学习生活过的御戎卫营看看,故地重游。 赫连瀛彻扭她不过,只好答应了赫连芙灵的请求,命小团子派人护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前去帝城郊外的御戎卫营转转。 赫连芙灵带着公良缀儿,就像是两只小燕子似的,雀跃着,跑出了宫外,与蓝亦安、墨子衿、高狄、秦无恙、余灵均和穆星尘会合。 八个人有说有笑,一同乘车骑马,赶往帝城郊外的御戎卫营。 半年未见的御戎卫营,如今已经装点一新。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去的时候,正值铁教头尚卓正在给新招收进来的学员上骑射课。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不好打扰,只踟蹰着,站在骑射训练场的边上,静静看着着面前的十来个学员骑马射箭。 赫连芙灵看了一会儿,笑对公良缀儿以及蓝锡世子等人说道:“这届学员有点难带呀!我怎么看着他们上课,比我们还皮些!总重要的是,看他们上马拉弓的身手,我怎么觉得,反倒还不如我们几个当年的身手好呢!” 曾经与赫连芙灵等人在御戎卫营集训时的过往,公良缀儿是记不得了。可是高狄等人却记得清清楚楚。 高狄性子直爽,毫不避讳地直言:“我怎么看着有些学员的骑射功夫还不错。相比之下,芙灵公主的骑射就显得有点……” 高狄还没有说话,会看眼色的秦无恙就赶紧拉了拉说话太过耿直的高狄,“公主的骑射功夫一流,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反倒想要说公主的骑射不如我们面前的这几个小毛孩了是不是?” “我……我说的是实话呀!新学员的骑射天赋还是不错的。当然,芙灵公主的骑射也数一数二。” 要不是秦无恙看不下去了,直接下手掐了一下高狄的胳膊,估计高狄还是要将耿直的话,一说到底。 高狄接受到了来自秦无恙的暗示,这才知道,自己说话不妥,立马改了口。 赫连芙灵听着高狄和秦无恙两个人恭维的话,盈盈一笑,“要不怎么说秦世子混得八面玲珑呢,吃得开呢!有些时候,高狄你这样耿直的性子可是要得罪不少人,吃了不少亏的。不过,我赫连芙灵就是喜欢你这样耿直的性子!忠言逆耳,有一说一!” 高狄本以为赫连芙灵听到刚才自己一番实际的评论之后,会惹得芙灵公主不高兴。没想到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性子耿直,从来不阿谀奉承的高狄,却获得了赫连芙灵的赞赏。 反倒是好意提醒高狄改口的秦无恙,白费了心思,弄得两头不讨好。 众人正在一起说着话,不想铁教头尚卓授课时,一眼瞥过去,正好看到了赫连芙灵他们几个,站在训练场旁边有说有笑。 尚卓立刻暂停了教学示范,直接热情招呼道:“公主、世子们既然已经来了,不如给我们的新学员们展示展示老学员们的骑射功夫!” “让我们欢迎上一届六艺集训的结业学员:芙灵公主、公良小姐、蓝锡世子、秦世子、墨世子、高公子、余公子、穆公子,为我们展示展示骑射功夫!” 赫连芙灵等人,本是想站在训练场旁边,远远看看他们授课,回忆一下自己曾经与其余同窗的七个人,在一起进行骑射训练的时光就好。没想到,铁教头尚卓眼尖,一眼就撇到了赫连芙灵他们,还将他们一一介绍给了新来的学员们。 赫连芙灵等人无法,只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前,与尚卓和众位新学员们问好。 从赫连芙灵开始,每个人都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公良缀儿等人因为和大家打一个招呼也就罢了。谁知道这次是动真格的。尚卓有意想要请他们在新学员面前,展示展示他之前的教学成果。 公良缀儿等人这才明白,尚卓尚教头这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身为他之前的得意门生,赫连芙灵等人,自然要好好表现一把,给自己的老师长脸撑腰。 也希望新来的学员们能对他们这些老学员们有新的,更为直观的认识。 赫连芙灵等人最先派了八个人之中,骑射技术最好的高狄出场。 只见高狄身手敏捷,看起来高高大大,壮壮憨憨的,但是身轻如燕,纵身上马,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拖泥带水。策马纵横与训练场上,可是威风凛凛,风驰电掣。 在场的新学员们看到策马如飞的高狄,都拍手叫绝,佩服得心服口服。 高狄一边策马,一边持长弓,随手抽出身后的箭壶中的一只箭来,搭箭拉弓,一出手就直中靶心,百步穿杨,例无虚发。 站在一旁观看的学员们都惊呆了,各个向高狄竖起了大拇指,各个自叹不如。 众人之中,高狄的骑射能力最强,其真正的实力仅次于铁教头尚卓。 在新学员之中,鲜有人能够媲及他左右。 高狄在新学员面前展示了身手之后,新学员们似乎一个个的看到意犹未尽。直接请求再观看巾帼不让须眉,素有林下之风的芙灵公主赫连芙灵和传说中的女将军公良缀儿的不凡身手,一睹她们的风采。 本来就喜好热闹,有一些人来疯的赫连芙灵二话不说,脚踩马镫,纵身上马。围绕着训练场,连跑了两圈。还在马奔腾的过程中,射落了放置在箭靶上的一顶帽子。 在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赫连芙灵的骑射实力虽然比不上高狄,但灵活的身姿和敏捷的身手,一起谈谈巾帼不让须眉的非凡的气质,牢牢的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令人啧啧称叹。 有高狄和赫连芙灵,身手了得的两个人打头阵,训练场上的气氛也被点燃了起来。以至于新学员们,会对接下来上场的老学员有更高的期待。而这种期待,却让还没上场的公良缀儿压力倍增。 第七百四十八章 无寻少心 “听说公良小姐是平西侯的千金,这次大炎出兵击退柔夷,公良小姐也曾参与其中,为大炎舍生忘死,是我们大炎的女英雄!我们一直都很期待能够亲眼目睹公良小姐的风采!而且之前听尚教头说,公良小姐还是尚教头的得意门生,在结业大考的时候,综合考核的成绩,拿着全场最高的分数!不如,给我们现场展示展示,让我们这些新学员要好好学习学习!大家说好不好?” 站在最前排的青衫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对公良缀儿的情况和经历十分了解。 在他的带动下,在场的其他新学员也纷纷恳求公良缀儿能为大家露上一手。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失忆了的公良缀儿,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还会骑马,射箭这件事。 可是,在场的助阵声和鼓励声一阵高似一阵,一浪胜似一浪。 连赫连芙灵等人都在为她鼓劲打气,勉励她大胆尝试。 面对大家的热情和期待,公良缀儿没有办法拒绝,只好先将话说在前面,称自己受了伤,可能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到位的,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四周是更加热烈的鼓劲的掌声。 在一阵阵喝彩声中,公良缀儿勉强蹬上马镫,勒紧缰绳,纵身上马。在克服的心中,对未知的恐惧之后,公良缀儿才快马扬鞭,一往无前地,策马奔驰在训练场上。 这也是失忆后的公良缀儿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骑马的技能。 试着骑马一圈之后的公良缀儿越发的找到了自己的自信,脸上的洋溢出的自信的笑容,灿烂而又明媚,比春日里的暖阳更加的耀眼动人。 公良缀儿绕着训练场骑了两三圈,这才勒马立定,纵身下了马鞍。 赫连芙灵第一个冲上前,热烈的拥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秦无恙等人也围过来祝贺。 在公良缀儿没来御戎卫营之前,铁教头尚卓就从宫里来传话的人那里,听说了公良缀儿受伤失忆的消息。 今日,尚卓会当着所有的新学员的面,鼓励老学员们展示各自的风采和学业上的成就,就是为了能够帮助公良缀儿找回自己的自信,甚至可以帮助她找回遗失掉的一点点的记忆。 然而,一切并没有中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公良缀儿虽然找回了骑马的技能,但是却没能找回与骑马有关的记忆。 至于大家在御戎卫营一起集训的点点滴滴,公良缀儿仍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赫连芙灵启声鼓励公良缀儿,“虽然你还是没有记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事,但是最起码,你通过这次骑马,已经找回了曾经的自信!这就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我相信只要再努力一点,你很快就可以找回到原来的记忆了!” 秦无恙也在一旁宽慰:“虽然你已经失忆了,但是刚才看你骑马的状态,那英姿飒爽、自信满满的模样,我们就知道曾经的那个公良缀儿,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又回来了!” 高狄笑着插言道:“说真的,刚才看你骑马,我倒是觉得你的骑术,比之前在御戎卫营集训的时候精湛了不少!是我们这几个人当中进步最大的!” “听到了吗?有一说一,耿直爽利的高狄可是从来不会说谎话来恭维别人的!他夸你进步,你就是真的进步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你策马扬鞭,驰骋在训练场上的时候,高狄可是在一旁禁不住的夸赞和惊叹!” 蓝锡世子和墨子衿二人也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开口鼓励着公良缀儿。 “要说公良缀儿钱进没进步,我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了!”尚卓难得背个手,笑呵呵的走过来,“你可是我尚卓的徒弟。我这个做师傅的,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刚才的表现让为师深表欣慰!我为你自豪!” 赫连芙灵闻听尚卓对公良缀儿的夸赞,杵了杵公良缀儿,“听到了吗?尚教头可是很少夸赞人的!平时,在御戎卫营集训的时候,尚教头除了一本正经,格外严苛的正常授课以外,是很少跟我们凑在一起,说闲话,扯闲篇的。这次,尚教头可算是为你,格外破例了哦!” “多谢尚教头和各位同窗的褒奖!我受之有愧。” 即便是失忆也没能改变公良缀儿谦逊的性子。 赫连芙灵莞尔一笑,“我看我们还是别打扰尚教头上课了吧!要不,我们去沈夫子那里看看。” 秦无恙等人知道赫连芙灵口中的沈夫子,就是之前在御戎卫营教授他们诗书的沈天栋,沈老先生。 众人点头倒好,辞别了尚卓尚教头,起身离开了训练场。 与赫连芙灵等人的想法相左的是,如今在正楼学堂中,教授诗书课的不再是年近古稀的沈天栋沈老先生,而是一位新来的教书先生。 那位年轻一些的先生正在备课。 赫连芙灵等人一是不识,二是不好进去打扰,只在学堂窗外瞧了瞧,便抽身离开。就在众人离开刚要离开正楼之际,却听到了附近庭园之中,有人在树荫花簇中抚琴。 众人闻声寻去,是位一张娃娃脸,一对弯月眉,一身冰蓝色长袍的先生现在园中亭下抚琴。 那琴声悠扬婉转,甚为好听,但令人细细品去,却似乎缺少了一股人生历练后,心胸阔达的韵味。 赫连芙灵最先叹气道:“这御戎卫营青砖盖瓦,焕然一新,环境也比我们几个当日来时,景色不知美了多少。只可惜,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已经时过境迁。沈夫子告老还乡,苏先生云游四海,唯独尚教头还在,看起来也不再似对我们从前那般严厉了。” 赫连芙灵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但是面对眼前这一切变动,还是触景抒情,有了些感慨。 “世间之事,都是在变动与更迭中求进的,你我皆在红尘之中,又怎么会不受环境的影响。不过,灵均倒是觉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变化无常,顺其自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赫连芙灵指了指人小鬼大的余灵均,笑对公良缀儿等人,道:“你们瞧瞧,他这深谙其道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扁妙春扁神医?!” “你不提便罢了,你这样一提,他还真是与扁神医如出一辙!”穆星尘洋洋笑答。 第七百四十九章 白眉老翁 赫连芙灵等人一边说着调侃着人小鬼大,说话做事十分老派的余灵均,一边听穆星尘提起许久未见的妙手神医扁妙春,不禁关心起扁妙春的去处。 “说来也奇怪!之前扁妙春扁神医在郊外的悬壶山脚下生活的好好的,怎么这两次去,那里都空无一人。本来想带着缀儿请他看病的,这下看起来是一时寻不到人了!”赫连芙灵撇着嘴,两根远黛眉纠结在一起。 “我们也觉得奇怪,本来还以为是之前纤云和弄月两个记错了地方,没想到却是扁神医一直不在家里。也不知道,扁神医是不是悬壶济世去了!”蓝亦安也启声喟叹。 “那个扁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要是搬家了,或是去了什么别地方云游了,我们又要到哪里找他去!可见能不能再次碰见他,也得讲求一个缘分。”秦无恙启声对众人道。 “要我说,现在时间还早,我和缀儿两个也不着急回宫去,不如我们再到悬壶山脚下瞧瞧,说不定扁神医已经回来了。反正这里与悬壶山相距也算太远,我们过去碰碰运气也好!”赫连芙灵笑着提议道。 众人一听,也纷纷道好。 一行人从御戎卫营出发,乘车骑马,直接赶往悬壶山脚下。 众人来到悬壶山脚下,妙手神医扁妙春的住所门前。 高狄上前叩了叩门,里面果真出来了一位白眉老翁。 “你们……你们找谁呀?”白眉老翁开了门,从门口探出头来,抬眼瞧了瞧面前锦衣绣裳的几位年轻公子和小姐。 赫连芙灵等人一瞧,面前出来开门的白眉老翁看着面生,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妙手神医扁妙春。 蓝亦安上前恭声询问那位白眉老翁,道:“敢问老人家,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可还住在这里?” 那白眉老翁似是年龄太大,听觉不太灵敏,愣神瞧着他们,半晌没反应过来。 急性子的赫连芙灵上前又大声问道:“我们是来找扁妙春扁神医的。还请老人家您能传达一声,就说是他的旧相识来看望他了。” 白眉老翁这才听懂了他们的来意。老翁摆摆手,颤巍巍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白眉老翁说罢,转首就要关门。 “请等一下!”墨子衿上前拦住了白眉老翁要关上的房门,“我们真的是来找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的。如果,老人家您知道扁神医的下落,还请您能告诉我们!” 白眉老翁有些不耐烦,扫了一眼面前的八个人,“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妙手神医扁妙春的!” “可是扁神医他之前明明住在这里呀?!”公良缀儿也很笃定,纤云和弄月她们一定没有记错扁妙春的住所地址。 白眉老翁蹙着两瞥白眉,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公良缀儿,开口嘀咕道:“你们就算是问我,我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说!” 白眉老翁小声嘟囔了两句之后,回身就要进屋关门。 秦无恙眼疾手快,听出了眼前这白眉老翁方才话里话外的深意,紧忙挡在老翁面前,开口追问道:“听老人家您这个意思,您分明知道扁妙春扁神医其人,也分明知道扁妙春扁神医的去处喽!” 白眉老翁有些藏不住,反口言道:“我说你们这几个年轻人怎么幻听得比我还严重!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们口中所说的什么妙手神医了!你们几个还是不依不饶!想要看病去找其他人就是了!非要可着扁妙春那颗歪脖树吊着!等找到了他黄花菜都凉了!” “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您知道扁神医的去处,还望老人家您能帮帮忙,告诉我们,我们真的有事想要找他。”公良缀儿一脸诚恳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她预感着面前的这位白眉老翁一定与妙手神医有着什么关联。 “我说你这小姑娘,脑子不好就不要插嘴多说话了,别说我不知道扁妙春的去处,就算是我知道,你找到了他,也是无济于事的!你还是安下心,该吃吃,该喝喝!” 白眉老翁劝说,趁众人不注意,就要开溜。却被赫连芙灵一把擒住。 “我说你这个老人家还真是奇怪,你明明知道扁神医的下落,刚才你自己都已经说漏了嘴,却偏偏不肯告诉我们!你既然不认识扁神医,你又怎么能住在扁神医的房子里?!我看,搞不好你是鸠占鹊巢,趁扁神医不在家,占了人家的房子!见我们发现了你,事情败露,还想要开溜!哪里有那么容易!我看非得把你送到官府里去不可!” “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野蛮!你们好好睁大了你们的眼睛看看,我长得这般堂堂正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样子,哪一点像是坏人?!我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好不好?!” 白眉老翁见众人怀疑他的身份,直接抱着膀子,站在原地,也不打算跑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着赫连芙灵等人向他道歉。 “你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漏了嘴,现在反而怪我们怀疑你的身份?!敢不把你送到官府去,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 赫连芙灵说着就要押送那白眉老翁去官府衙门报官。 身上有些功夫的赫连芙灵拉着那白眉老翁就要走,可是无论赫连芙灵怎么拉怎么拽,那老翁就是纹丝不动。 赫连芙灵心中正觉得纳闷,却听公良缀儿出言解围:“芙灵,我们兴许是弄错了,这位老人家应该不是坏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老人家不仅不是坏人,说不定他还是扁神医认识的熟人好友?” 公良缀儿这句试探的话,正好戳中了那白眉老翁的心窝。 白眉老翁挑着一双不大不小的鹤眼,再次打量了公良缀儿几眼,微微含笑道:“虽说你们这几个人之中,属你的脑子最不好!但也属你看问题看得通透些。” 老翁看了看其他人凝神注目的样子,摆摆手妥协道:“哎呀,算了算了,不逗你们几个小破孩玩儿了!看你们几个这么着急想要尽快找到扁疯子的样子,我也就行行好,发发善心,告诉给你们吧!扁疯子早就离开了这里,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去了!” 第七百五十章 师出同门 白眉老翁一口一个“扁疯子”的称呼着妙手神医扁妙春。听得蓝亦安、秦无恙他们一头雾水。 “扁神医去云游悬壶济世去了?!”赫连芙灵觉得面前的白眉老翁说话颠三倒四,玄玄乎乎的,看起来,他倒是更像和疯子。 “是呀,我今天第一天搬过来给他看屋子,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们这几个难缠的小家伙!害得我连午觉都没有睡好!” 赫连芙灵满头黑线地听着白眉老翁抱怨着,瞥眼看了一下早已落山的太阳。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公良缀儿有些失望地叹道。 那白眉老翁又抬眼看了一眼公良缀儿,犹豫了一下,才勉强说道:“要我说,如果是找那个扁疯子看病的话呢,你们可是真的找错了人啦!别说是他现在不在帝城,就算是他在这里,你们见到了他,他也治不好你的失忆症的!” 在场众人听到白眉老翁的话,纷纷愣住。 在场的赫连芙灵等人,没有人跟白眉老翁说起过他们要找扁神医看病,更加没有人提到过公良缀儿失忆的事。那么,眼前这个白眉老翁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面前玄乎其玄的老人,看起来,并没有大家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人家,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何能一眼看出来,我失忆了?”公良缀儿骇讶,好奇跟问。 那白眉老翁小嘴一翘,抬手想要捋自己的胡子,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雪白胡须早已因为之前生火做饭时,不慎点着剃光了。所以,刚刚抬上去的手,捋不到胡须,就只能随手捏一捏自己的下巴,来转移自己的当面出糗的尴尬。 “我想要知道你失忆了,对我来说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你眼神空洞无光,略有滞涩,本应该说明你是个头脑不太灵光,甚至有些怯懦害羞之人,但是你偏偏说话做事又总要谨慎三思,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你就能洞察我的意思,又说明你根本不是聪明不足。那么,能解释你现在这种矛盾的状况的原因,要不然就是你大智若愚,要不然就是你的脑子受了什么伤,或是受到过什么刺激,失了忆。而,你们一行人此次又是来找扁疯子的,十有就是来找他看病。看的是什么病,自然就是你的失忆症喽!” “你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们一行这么多人,为什么你只看出来她有问题?为什么就不能看出来,得病的人,或许是我们剩下的人其中的一个呢?!”赫连芙灵以为面前的白眉老翁只是胡乱蒙对,信口胡说的。 谁知道白眉老翁却开口回答道:“你们剩下的几个人,印堂明亮,面颊红润,声音洪亮,丹田之气十足!要是非说你们其中的人,有谁有一些毛病的话,也就当初你体质太燥!话太多,性子太急!你若是能有三分温柔,七分和顺,则后半生定会幸福美满,富贵一生。” 赫连芙灵等人都知道妙手神医扁妙春会神机妙算,而面前这个白眉老翁看起来也是有些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不得章法。所言之事又玄之又玄,也说不上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还是在信口胡诌,胡说八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个江湖骗子!什么需要三分温柔,七分和顺?!你倒反而教训起我来了!你可知道我是谁?!”赫连芙灵出言反驳试探,想要当众揭发他的谎言。 那白眉老翁微微一笑,淡然回答道:“老朽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乃金枝玉叶,皇亲帝女,老朽说的是也不是?” 白眉老翁的话彻底让赫连芙灵愣住了。赫连芙灵敢对天发誓,这是她与白眉老翁第一次见面。今日为了出宫,为了掩人耳目,免除事端。赫连芙灵更是换上了便服,别说是这郊外山野里面的白眉老翁了,就算是帝城皇子脚下的黎民百姓,也未必能有几人能够认出她的身份。 可是面前的这个白眉老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语就道出了赫连芙灵的身份。连高狄、秦无恙等人都大为吃惊。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莫非是你曾经跟踪过我?打听过我不成?!”赫连芙灵还是怎么样都不肯相信,自己能够遇到这么多的奇人异士!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要找的扁疯子,确实不在这里。当然,你们找到他也没有什么用,这是失忆症,根本就不是吃几副药,针几次灸,就能够痊愈的!你们还是另想其它的办法吧!”白眉老翁背着手,踱着步就要往屋子里面进。 “或许您就是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口中曾经提到过的同门师兄吧?不然的话,扁神医之所学,老人家您又怎么如此精通!扁神医会信任你,让您帮忙过来看屋子,就说明您与扁神医的关系匪浅。” 公良缀儿的话,差点惊出那白眉老翁一身冷汗。 “你这小姑娘还挺厉害!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怪不得老天爷要抽走你脑海中的一部分记忆!因为人生,有的时候总要难得糊涂一些,否则什么东西都悟透了,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白眉老翁悠哉悠哉的说着,心里却因为公良缀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而有些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罢了罢了!我隐藏的这么深,都被你给看穿了!既然你这么聪明,悟性这么高!人的模样长得也还算顺眼,那么我就简单的给你瞧瞧吧,能不能看得好,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白眉老翁说着,勉为其难的,敞开了门,让公良缀儿等人进来。 众人都落座之后,白眉老翁才启声问公良缀儿:“你的失忆症,可是摔伤了头之后,烙下的?” 公良缀儿这才把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她受伤的经过诉与白眉老翁说。 白眉老翁听罢,沉思了一会,又替公良缀儿把了把脉,细细瞧了瞧公良缀儿的眼睛,按了按公良缀儿受伤,遭受撞击的头部。 “还好,索性头部没有什么外伤,现在来看,也没有什么淤血肿块。看来之前那次坠崖时的撞击,并没有给你的头部造成严重的伤害。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的话,你的失忆症,应该不是由外伤引起的,而是由精神上的过度刺激和惊吓引起的。” 第七百五十一章 疑信参半 “过度惊吓和刺激?!” 赫连芙灵等人看着公良缀儿一脸错愕。 “那怎么样才能够让她恢复记忆呢?”赫连芙灵启声问白眉老翁。 白眉老翁微微挑眉,“这个嘛,不好说。因为她的失忆,并不是实质性的病变导致的,而是心理上和精神层面上的创伤。所以,药物和针灸之类的治疗手段,对她来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她的失忆症很难康复了是吗?”蓝亦安忧心地跟问道。 “要说治疗她的失忆症,我倒是觉得,你们不妨带她去一些,她曾经经历过的,充满回忆的地方,多多接触一下,那些曾经令她印象深刻的人,或许能帮助她恢复一些记忆。但是,你们也要注意,在她失忆的这段时间,不能给她的心理和精神上造成太大的负担和过重的刺激,以免加重她的病情。” 白眉老翁细心叮嘱着。 赫连芙灵等人一一记下。 秦无恙看着面前的白眉老翁将信将疑。毕竟这白眉老翁之前说得如此玄乎,可是问诊的过程却也没有见他有什么特殊之处。最重要的是,他给出的治疗方案,说了几乎等于没说。甚至连公良缀儿是否真的能够恢复记忆的把握都没有。 秦无恙不仅怀疑白眉老翁的真是能力是否有他自己吹嘘的那样神奇。 “老人家既然承认与扁神医是谁出同门,那么也就应该也能够像扁神医一样,包治百病,手到病除才是。怎么到了公良缀儿这里,老人家见了她的病状,却没有了什么把握?” 白眉老翁听着秦无恙的话,有些不大顺耳,“什么叫做包治百病?!什么叫做手到病除?!那些都是我那个师弟扁妙春扁疯子对外吹嘘的名头罢了!真要是病都能医,什么人都能治,那岂不是比天上的神仙都厉害?!况且,这位姑娘的失忆症,与身体上的病痛又不一样。我很实在地给了你们辅助治疗她失忆症的方子,你们又不信了!我还能怎样?!” 白眉老翁依旧摆出了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模样。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看着白眉老翁这个性十足,一脸不屑的样子和神态,倒真的是与妙手神医扁妙春很是相近。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弟,真的有些相似之处。 “我等自然是相信老人家您的医术的!只是我这个朋友关心我的病情,心里有点着急,这才说话一时没有注意,冒犯了老人家您,还望您不要见怪。” 秦无恙是在为公良缀儿说话,公良缀儿听得出来,可是面前这个扁神医的师兄白眉老翁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者,看了公良缀儿的病,也自然不能得罪,顶撞。公良缀儿只好从中调和,缓和两方面间的矛盾。 白眉老翁听了公良缀儿的话,脸上不屑的神情,才渐渐缓和开来。 “要不怎么说,还是这个失了忆的小姑娘,说话还算中听些。”白眉老翁本来是要起身扭头不再理会秦无恙等人,见众人之中好歹还有一两个能说人话的识相之人,这才回身搬了椅子坐下,坐到了公良缀儿和蓝亦安二人的中间。 公良缀儿虽然猜到了白眉老翁是扁妙春扁神医的师兄,却不知道白眉老翁的真是姓名,于是恭声问白眉老翁,“多谢老人家出手相助,为我看诊。只是我们冒犯打扰了老人家您这么久,却还不知道,老人家您的尊姓大名?” 白眉老翁的眉毛翘起了一半,一双不大不小的鹤眼,眨巴眨巴瞧了一眼问其姓名的公良缀儿,故作谦虚的摆着手说道:“哎呀,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简单帮你看了看病,我的名号不值得一提!” “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总知道我的恩人叫什么名字。他日也好报答您。” 白眉老翁见公良缀儿锲而不舍再次问他,也不在谦虚,低调,直接开了口说道:“我和那个便疯子可不同。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喜欢招摇。不像我这个人低调,谦和,有礼貌。你要是非要问我叫什么名字,那你和你身边的这些朋友,就称呼我为‘白眉翁’吧。” 白眉翁好不容易显示了一把自己的医术,也好不容易能有人敬仰。既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扬名的好机会。可是白眉翁又不想像他的师弟扁妙春一样过分招摇和显摆,于是临时按照自己的相貌特征,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号“白眉翁”。 说出自己新名号的那一瞬间,白眉翁对自己给自己起的这个响亮而又有特点的称呼,十分的满意。 高狄、秦无恙等人一听就知道,他这个名字是临时取来,对付公良缀儿等人的一个假名。 赫连芙灵出言打趣:“老人家您起的这个名号,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好歹至少也给我们留下一个真实的姓,也好啊?!” 从始至终,赫连芙灵对白眉翁的态度就没有太大的改变。赫连芙灵始终觉得这个白眉翁很有问题。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随意为他自己取个名字,就来搪塞和应付众人,显然缺少了一点诚意。 “难道‘白’就不是一个姓儿了吗?!反正自由在我,我想姓什么就姓什么!我今天姓‘白’,明天姓‘黑’,只要我喜欢!”白眉翁瞪眼睛,掐着腰,一副老小孩的样子。 公良缀儿见白眉翁不肯说出他的真名,就只好用“白眉翁”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那我们就称呼您‘白神医’了!”公良缀儿说着,盈盈一拜,“公良缀儿多谢‘白神医’诊病之恩!” 公良缀儿说着,就要逃出银两来付诊金。 与扁妙春扁神医基本不收诊金相反,白眉翁却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他见公良缀儿付诊金,一面假意推脱着,一边又伸手接过去,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赫连芙灵和秦无恙看到白眉翁这般爱财的样子,就知道,他十有是个江湖骗子,冒牌货。 公良缀儿等人在木屋中又稍坐了片刻。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临行前,白眉翁再三嘱咐他们,若是他日遇到了扁妙春,千万不要将今日自己看诊一事,告诉给他。 公良缀儿等人答应着。 可是刚离开悬壶山,赫连芙灵就对公良缀儿说道:“什么‘白眉翁白神医’呀!我看呀!他就是打着扁神医的名号和幌子,专门招摇撞骗的!”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万不得已 “也就是缀儿你单纯,就凭他那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的谎话,就轻易相信了他!最后人家连真实姓名都没有留下,还什么‘白眉翁’!你都没有看到他在收诊金的时候,那小表情笑的,嘴上说着不收钱,可是手上却接得很快,收钱的时候还掂量掂量,这么市侩的样子,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赫连芙灵喟叹捶胸,满口为公良缀儿不值。 “我觉得可能是你误会他了,他看起来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只不过可能是一些性格习惯上与扁神医不太相同罢了。” 赫连芙灵就预料到公良缀儿一定会为那个白眉翁说话的。 “那个白眉翁哪里仅仅是性格和习惯上和扁神医不同呀!分明连人品都大相迳庭嘛!虽然扁神医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疯疯癫癫的,说话有时候也会颠三倒四的。不过,扁神医的医术可是真的高明!不像今天见到的这位!刷子没有两把,摆的谱却不小!” 赫连芙灵对白眉翁的意见不小,印象也蛮差的。 走在一起的秦无恙也插言评论道:“芙灵公主说的,我也很是赞同。虽然说,那个白眉翁看似好像是看破了芙灵公主的身份,说的话也是玄乎其玄的。但是总有一种给人不踏实的感觉。看到了我们的着装和仪表,反倒是头脑正常的人都会猜到,我们几个定然不是普通人。他能在中公主的身份,说不定也是因为他观察的比较细致,胡乱的猜了几个身份,只要其中有一个对上的,我们就会错误的以为他神奇妙算,本领通天!” 高狄听到秦无恙这么一说,也瞬间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秦无恙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年我倒是遇到过类似的人,说是能预知人的旦夕祸福,可是仔细盘问下来,才知道对方只是一个以到处招摇撞骗,糊口为生的江湖骗子。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白眉翁,虽然看起来面善,但是就是说不出哪里怪怪的。说的是江湖骗子吧,他也好像没有主动变过我们什么!” 秦无恙从旁杵了杵高狄,“你知道什么真正的江湖老手可不是一上来就问你开口要钱的!那见了面就讨钱的是乞丐!他越是看着面善,越是年龄大资历老的样子,就越是会让我们放松警惕,轻易相信了他。” 余灵均探出来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说道:“想要知道那个白眉翁是不是骗子,我们只要等到见到扁神医时,问一问扁神医不就知道了?” “是啊,我们也不要先这么草率。在扁神医没有出现之前,我们依旧无法判断,这个白眉翁究竟是不是他的同门师兄。不过,我与你们的见解不同。我倒是觉得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造假。”蓝亦安冷静分析过后才发言。 “其实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损失点儿钱财,也不是如何要判断白眉老翁的身份真假,而是缀儿的失忆症,如何才能够康复?或许我们真的应该试试白眉翁的方法,带缀儿到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帮她回忆过去,说不定能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即便在场大多数人都无法实心实意的信任白眉翁,但是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赫连芙灵也只得按照白眉翁的说法,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 赫连芙灵刚把公良缀儿送回紫宸宫,就转身去御书房找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 赫连芙灵刚一进门,就笑与赫连瀛彻说道:“皇帝哥哥可知道,我们今天一行人出去,又见到了什么人?” 赫连瀛彻放下阅完的奏折,抬眸笑道:“你们今天不是去了御戎卫营的嘛?怎么?!是见到了老熟人铁教头尚卓?还是说遇到了新来的老师和新学员?” 赫连芙灵连连摇头,“皇帝哥哥不知道,我们今天去了御戎卫营以后,就又顺道去了悬壶山脚下,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的住处。虽然扁神医不在,但是我们却在他的住所里,见到了自称为是扁神医同门师兄的白眉老翁!” “白眉老翁?!” 赫连芙灵的话,引起了赫连瀛彻的好奇。 “那个白眉老翁说话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的。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矢口否认,死活都不肯承认他认识扁神医。后来还是缀儿识破了他的身份,猜到他很有可能是扁神医的同门师兄。他这才勉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倒也奇了!朕还是第一次听说,扁妙春扁神医还有一个白眉师兄的!”赫连瀛彻叹言。 “这还不是最奇的!更为神奇的是,明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去通过我的外表,直接判断出我是皇室贵族!我听了他这话之后,把我吓了一跳!” 赫连瀛彻点点头,“扁神医的神机妙算,我是见过的。既然这位白眉老翁跟扁神医是师出同门,那么他也能掐会算,识人相面,朕倒也不觉得稀奇了。” “不仅如此,他一眼看出来,我们是来求医的。并且他还看出来,缀儿她失忆了。我们几个在场都惊呆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本事算出来的,还是当场吓蒙蒙对的。后来,我们就请他给缀儿好好瞧瞧,他却说缀儿的失忆症,不是因为她的头部曾经受到过撞击所导致的,而极有可能是因为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刺激所引起的。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医术究竟怎么样。但是在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好歹也算是指明了一个方向。” 听到了这里,赫连瀛彻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既然如此,那位白眉老翁可曾说过,要通过什么方式才可以治疗缀儿的失忆症?” 赫连芙灵耸了耸肩,“遗憾就遗憾在这儿!他虽然基本上确定了缀儿的失忆症是因为精神和心理上的刺激导致的,但是他却说,这种病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有效的治疗。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带她到一些,她曾经印象深刻,充满回忆的地方,多让她接触一些,曾经最最在意的,最亲近的人。他说,也许这样的话,会帮助她回忆起什么!” “触景生情?!”赫连瀛彻蹙眉,若有所思。 “皇帝哥哥也不用太担心了!灵儿刚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御书房,就是为了要告诉皇帝哥哥。缀儿她的失忆症,也许有办法可以治好的。就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我们也应该试一试!” 第七百五十三章 直言婉拒 赫连瀛彻听说了赫连芙灵转述的话之后,心中早已隐隐做出的决定。不管那个白眉老翁所说之言,知否有价值。为了能帮助公良缀儿找回记忆,赫连瀛彻也要试上一试。 公良缀儿回到紫宸宫。侍女纤云和弄月围上前去。 “小姐今日跟芙灵公主她们一道去了御戎卫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触景生情,回忆起什么?”弄月最先抢声问道。 纤云给弄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让弄月在公良缀儿的伤口上撒盐。 公良缀儿摇摇头,勉强笑道:“还没有。不过,我们今天一道去找扁神医的时候,倒是遇到了扁神医的同门师兄白眉翁白老前辈。我们在他那里小坐了一会儿。他倒是帮我简单瞧了瞧病情。” “白眉翁?!扁神医的同门师兄?!”纤云和弄月一脸惊讶。 公良缀儿将她们今日如何见到白眉翁白老前辈的事,讲给纤云和弄月二人听。 纤云和弄月二人听闻,笑逐颜开,急忙跟问:“这么说来,小姐的失忆症有救了!” 公良缀儿横抿朱唇,轻轻摇头:“还说不上,有没有效果,白老前辈自己也对能否治疗好我的失忆症没有把握。” “但是至少有了一些方向了,不是嘛?” 守得云开见月明。纤云和弄月两个人倒是很乐观。 纤云忽然想起今日公良缀儿不在宫中的时候,芙柔公主来找她的事,于是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公良缀儿。 “芙柔公主今日来紫宸宫找我可是说了,有什么事?” 纤云答道:“芙柔公主只是说弘绩太子哭闹个不停,芙柔公主实在无法,只好过来找小姐你去瞧瞧。” “怎么会这样?” 公良缀儿顾不上自己休息,担忧着赫连芙柔和鸾凤宫中的嬷嬷们搞不定,于是起身在纤云的陪伴下,去了鸾凤宫,看望太子弘绩。 一切果真如纤云转述中所说。不知是何原因,太子弘绩一直哭闹着不停。 公良缀儿赶到鸾凤宫时,担心自己皇孙的太后贺兰嫣也刚好赶去。与公良缀儿打了一个照面。 公良缀儿躬身拜见。 太后贺兰嫣点点头,二人直接奔向内室,去看望哭闹不停地太子弘绩。 二人刚进厅内,就隐隐听见太子弘绩的哭声。那哭声嘤嘤如诉,听得令太后贺兰嫣和公良缀儿揪心,心疼。 “弘绩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哭闹个不停?”太后贺兰嫣一进到内室,就劈头盖脸地将负责照看太子弘绩的嬷嬷们,训斥了一通。 “奴婢们也不清楚。太子殿下之前还好好的,可是过了晌午,就一直哭闹着,奴婢们怎么哄都哄不好。” 太后贺兰嫣从嬷嬷地手中,将太子弘绩抱了过去,一边哄着弘绩,一边问宫里的嬷嬷,“他是不是饿了渴了,或者是尿裤子了?你们有没有瞧看过?” “回太后的话,太子殿下这次哭闹既不是饿了,也是尿了裤子。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晌午睡着了,在醒过来,就一直是这样的。”鸾凤宫中的宫女都忍不住上前解释。 公良缀儿启声插言道:“民女想,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做了噩梦,受了什么惊吓。如果太后信得过民女的话,不如民女哄哄太子殿下,试一试。” 太后贺兰嫣挑起凤眸,瞧了瞧毛遂自荐的公良缀儿,寻思了一下后,将太子弘绩交到了公良缀儿的怀中。 被公良缀儿抱在怀中的太子弘绩,起初依旧咿咿呀呀地闭着眼睛哭着,后来公良缀儿一边哄他,一边与他说话。太子弘绩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见到公良缀儿的那一刻,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忽然愣了愣神,随后,瞪圆了的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小嘴也上翘,露出刚长齐的一排小乳牙,弯弯地噙着灿烂的笑容。 赫连芙柔见状,从旁笑说道:“我之前就说嘛在整个皇宫之中,能哄得好太子殿下的,也就只有缀儿一人!” 被公良缀儿抱在怀中的太子弘绩终于不哭不闹,公良缀儿这才将太子弘绩交还给鸾凤宫的嬷嬷照料。 太后贺兰嫣对眼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幕,若有所思。寻思一阵开口说道:“哀家看太子一直由鸾凤宫中的嬷嬷和宫女们带着,也不是办法。太子一天天长大,身边总是要有母亲的照顾的。就像柔儿所说,整个皇宫之中满打满算,哀家寻思了很久,也只有缀儿你与太子的缘分最深,感情也最好。虽然现在太子的年龄还小,但是明显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由你来带他,照顾他,哀家也会比较放心。所以,哀家现在想,虽然说是你现在失忆了,但是像原来一样照顾太子,应该还没有什么问题。不如,将太子接进你暂住的紫宸宫,由缀儿你负责照顾和教导太子!” 以自己的皇孙太子弘绩为重的贺兰嫣,既然不希望自己的皇孙,再受到任何的委屈。不希望自己再听到,自己的皇孙如此撕心裂肺的哭闹个不停。 既然太子弘绩如此喜欢公良缀儿,公良缀儿也迟早会被赫连瀛彻封为后妃。那么,由公良缀儿来带太子弘绩,照顾弘绩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然而,侍女纤云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公良缀儿失了忆,此时,她的身边还需要人照顾,又怎么能再腾出时间和精力来,专心致志的照顾太子殿下。 就连赫连芙柔都有些觉得太后贺兰嫣的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 然而,公良缀儿却欣然接受了太后贺兰嫣的提议。同意会经常来鸾凤宫照顾太子殿下。但是却没有同意入住鸾凤宫,或者是将太子殿下接入紫宸宫。 “民女现在的身份既不是后宫的嫔妃,又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不可入住皇后的寝宫。民女虽然失了忆,但是也听说了皇后娘娘的生平事。心中对皇后娘娘十分敬重。而皇上早已经昭告天下,今生今世唯有贺兰皇后娘娘一人,绝不会再立皇后。所以无论是皇后之位,还是皇后娘娘的寝宫都只属于贺兰皇后一人。太子是皇后娘娘和皇上的骨肉,是皇后娘娘生命的延续,未来定要一统大业,继位登基,登上皇帝的宝座,所以自然不可怠慢了太子殿下。也就当然不能让太子受了委屈,跟民女搬到紫宸宫中生活。”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临关之变 太后贺兰嫣以为公良缀儿这是在公然拒绝自己的安排,所以十分恼怒,脸上颇有厉色。 赫连芙柔看出太后贺兰嫣脸色难看,于是急忙出言解围,化解双方的尴尬:“缀儿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现在缀儿她失了忆,尚且还需要别人照顾,如果这个时候让她用全部的精力,来照顾太子殿下的话,很显然,会力不从心。既然缀儿已经答应会经常过来看望和照顾太子殿下,那么我想,不如等再过一些时间,缀儿她恢复了记忆,也与太子殿下之间的相处,磨合得好一些之后,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既然她现在不愿意照顾太子,也就罢了。大不了哀家再费些时日,找到更加合适的人选,来照顾太子。”太后贺兰嫣难得没有继续为难公良缀儿,但是言语上还是会表露出自己的不满和不悦。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民女并没有说要拒绝照顾太子殿下……” 公良缀儿刚刚开口为自己解释,太后贺兰嫣就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既然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哀家也就不再为难你了。现在太子殿下即不哭又不闹了,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太后贺兰嫣这是在赶她走。 公良缀儿怕真的触怒了太后,引起太后贺兰嫣的不悦,于是也只得欠身退出了殿外。 回到了紫宸宫中的公良缀儿因为好奇,开口询问身边的侍女纤云和弄月:“是不是在我失忆之前。我经常惹太后娘娘生气?所以太后娘娘才一直表现出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小姐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这些并不是小姐你的错!太后娘娘之前因为小姐的身份卑微,所以一直都得小姐轻眼相看。无论小姐说什么做什么,太后娘娘都会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待小姐。所以并非是小姐您做错了什么,而是太后娘娘对小姐的成见太过于根深蒂固,很难完全改变过来而已。小姐,千万不要因为太后娘娘对小姐的态度,胡思乱想,太过放在心上。”弄月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出言安慰一下。 可纤云是一个心细的,她见弄月说的话,如此评论太后,有失自己婢女的身份,于是杵了杵弄月,笑劝公良缀儿:“小姐不知道,小姐这一次带兵出征,浴血沙场,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舍生忘死,太后娘娘已经对小姐有所改观。太后娘娘也深受感动,所以这次听说小姐九死一生,受了伤,失了忆,回到宫中之后,放下了之前对小姐的成见,才同意了皇上纳小姐为妃。所以可见太后娘娘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她也有温暖和柔和的一面。小姐和太后娘娘多多接触,多多体谅,将心比心,自然之后一定会渐渐化解所有的误会,消除之前所有的成见的。” 弄月不太认同纤云的说法,反驳道:“人人都说,人的偏见和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哪里说消失就能够消失的呢!就算是让小姐愚公移山,指望着有朝一日能水滴石穿,可是小姐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付出多少心酸,忍受多少误解,才能化解太后娘娘冰山上的一角?!这明明就是一个得不偿失的买卖!要我说,这次小姐拒绝了太后,不将照顾太子的责任捆绑在自己的身上,就是一个极为明智的确定!要不然,小姐答应了太后,然后再想反悔,可就更难了!” “应该不至于像你们所说的这样。毕竟,听芙柔公主说,我在没有失忆之前,在皇后娘娘临终之时,接受并答应了皇后娘娘的托孤。所以,我自当信守承诺,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只是碍于我现在的身份和自身的能力,没有办法按照太后对我所要求的那样,照顾太子殿下。所以太后娘娘才会有一些生我的气。” 即便明明知道太后是不那么容易亲近的人,公良缀儿还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助太子,兑现自己曾经对贺兰皇后的承诺。 “小姐还是不要考虑这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够帮助小姐恢复记忆。其他的事情,还是暂且放在一边。况且太子那边暂且还是有人照顾的。大不了小姐偶尔抽出时间,去看望一下太子殿下也就罢了。” 纤云和弄月完全是站在公良缀儿的角度来考虑。此时,在自己力不从心的情况下,接下照顾太子殿下的这个烫手的山芋,只会让公良缀儿腹背受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争议和指责。后妈难当,更何况现在对外的名义上,公良缀儿并非是皇上的后妃,人微言轻,还是先保重了自己更为重要。 自从那日,弗隐和金凤凰从帝城离开之后,二人短行了一程,原本是打算在临关道分道扬镳的,却刚巧赶上了临关镇正在闹很严重的疟疾,短短几日的时间,镇里就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患上了疟疾。 弗隐和金凤凰两个人古道热肠,既然碰见了此事,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二人决定留在此处,帮助临关镇的百姓对抗疟疾,渡过难关。因此在临关镇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弗隐和金凤凰二人虽然功夫一流,充满侠义之心,但面对临关镇突发的疟疾,应对起来,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弗隐和金凤凰几乎是倾尽了身上所带着的所有银两,请了临关镇里里外外有名的几位大夫来给镇民们诊治,却收效甚微。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患有疟疾的镇民。从原来的三分之一上升到了一半。 令弗隐和金凤凰更加觉得奇怪的事,明明有一些镇民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转,甚至是已经康复了,可是又用不了多久,又会重新患上疟疾,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正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妙手神医扁妙春云游义诊,突然出现在临关镇。 弗隐在临关镇遇见了扁妙春,便恳请扁妙春扁神医前来给临关镇的百姓们治病。 悬壶济世,本就是扁妙春之使命。他听说了临关镇的疟疾肆虐之后,义不容辞,留下来,为患病的镇民义诊。可是就在扁妙春搭建起医馆,为患病的百姓义诊的当天,侠女金凤凰却突然晕倒在了路边。 第七百五十五章 溯本求源 弗隐见金凤凰晕倒,一个冲过去,将她扶起。 “凤凰!凤凰!”弗隐接连唤了两声,金凤凰这才渐渐苏醒过来。 金凤凰一觉得头痛难当,扶额问扶住她的弗隐了:“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晕倒了。”弗隐回答。 “晕倒?”金凤凰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出来帮忙,路经这里的事后,突然觉得头痛乏力,不知怎么就晕倒在路边了。 “我看还是请扁神医帮你好好检查一下,把把脉吧。”弗隐担心金凤凰的身体,扶着她来到医馆内的椅子上坐下。 弗隐刚要过去请妙手神医扁妙春为金凤凰诊脉,金凤凰却连忙阻止,“扁神医那么忙,整个临关镇还有这么多患病的百姓需要诊治,我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的。我想,可能是这几天来来回回忙得,身体乏累了些,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弗隐与金凤凰着几日为了临关镇疟疾肆溢之事,跑前跑后,再加上着急担忧,金凤凰会累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弗隐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医馆排队看诊的人群,看着此时正专心致志的给病患看病的扁妙春,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金凤凰暂且不去打扰扁神医看病。 “那好,那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扁神医帮忙,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 弗隐将金凤凰安排妥当之后,这才起身去医馆外,为妙手神医扁妙春帮忙。 今日扁妙春在临关镇义诊的第一天,前来看病的父老乡亲,就已经在医馆外排成了长龙。其中,还有很多情况不是很乐观,已经虚脱得需要别人扶着架着才能过来看病的病患。 弗隐从旁辅助扁妙春扁神医义诊,为需要帮忙的病患提供帮助。 又过了一会儿,金凤凰觉得休息得渐渐好些,放心不下扁神医和弗隐两个人在外忙碌,于是也出外帮忙。 一天下来,扁神医总共义诊了三十余名病患。而其中,有近一半的病患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三个人回到了暂时下榻的客栈。 扁妙春向弗隐和金凤凰以及当地的百姓们询问起临关镇突发疟疾的缘由。 当地的百姓也说不清楚什么,只是说就在扁神医来到临关镇的前半个月,镇里面有人突发了疟疾,随后,又断断续续地有人患病。更为奇怪的是,患病痊愈之后的人,有的没过多久,又再次得病。而且,看病状比之前的还要急些。 妙手神医扁妙春了解到了情况之后,忽然觉得临关镇的疟疾反复,其中定有蹊跷。 “扁神医可有了治疗临关镇百姓疟疾的好方子?”弗隐和金凤凰围坐在扁妙春身旁,启声问道。 扁妙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捋这他胸前那一撮山羊胡子,表情凝重的开口,“我今日义诊了一日,看了三十余病例,又结合了你们和当地百姓的介绍,发现临关镇疟疾突发,并非只是药物和预防所能解决的事。我总觉得除了最先得病的病患之外,一定还有什么特定的途径,可以间接或者直接导致临关镇百姓迅速得病的原因。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临关镇中,第一个患疟疾之人,详细询问他的病,是如何得的。查找到患病的根源,我们才能做到真正的对症下药。” 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扁妙春,只要一谈到他精通的医术,整个人就会变得严肃而认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临关镇这么多患病的百姓,我们要到哪里找寻第一个不患病的人?”弗隐启声问道。 金凤凰也同意弗隐的观点:“是呀,找寻第一个患病的人,无异于是大海里捞针。” “虽说是有些不可为而为之的办法,但是唯有找到第一个患此病的人,临关镇反复出现疟疾的愿意,我们才能够准确的找到。我想,明日我的义诊,暂停一下。想劳烦金姑娘为我代劳一下。如果有患病来诊病的好,就请金姑娘将这药方,告诉给他们。要他们安心抓这药方上的药,来服用就好。” 扁妙春说话间,提笔已经写好了一个药方。 金凤凰从扁妙春手里接过了药方,好奇地问:“有了这个药方,患病的百姓就能痊愈了吗?” 扁妙春回应道:“现在还不好说。按照病患的症状上来看,这药方刚好对症,而且这次临关镇的疟疾的致死率也没有我之前所预想的那么高。至少,现在看起来,这个药方长期服用的话,还是有作用的。但是现在最担心的事,我们刚刚医治好了的,康复痊愈的病人,再次患上疟疾。所以,摸清这次疟疾的来源,远远比见到一个病患,就去医治,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除根。” “那明日,我随扁神医您一起去找寻临关镇中第一个患病的人。查清疟疾的来源。”弗隐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 扁妙春都安排妥当了之后,他们三人才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第二日一早,弗隐随着扁妙春一同出发,四处打听临关镇中,第一个患病之人,摸清此次疟疾的来源。 而金凤凰则留在临时搭建的医馆内,负责向前来看诊的病患提供昨日扁妙春留下的药方。 接连三四天,扁妙春和弗隐都在打听临关镇中第一个患疟疾之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扁妙春和弗隐终于从临关镇的一个船夫的口中得知,起先发现得了疟疾的人,是镇上专门打鱼为生的渔夫。而这个渔夫,因为救治的不及时,前两日,突然病重,离开了人世。 扁妙春和弗隐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有用的线索,又突然中止。寻找查明此次疟疾肆虐的原因症结所在,又陷入了瓶颈。 然而,扁妙春和弗隐二人没有放弃。他们又到那个渔夫家附近进行打探。从渔夫的街坊邻居的口中打听到,自从那个打鱼的渔夫患病之后,随后临关河附近居住的很多人,都陆陆续续的患上了疟疾。病状与第一个患病的渔夫,一模一样。 起初大家都以为,其他人患上了疟疾的人,都是因为第一个患病的渔父传染导致的。 不过后来那人觉得蹊跷的是,有些已经治愈了的人,回来后还是会重新患上疟疾。 而临关河附近只有很少数的人,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发病。他们称从来没有患病的人为幸运之人。 第七百五十六章 药石难医 通过扁妙春和弗隐不懈地调查和打听,扁妙春终于将怀疑的目光落定在了临关镇传说中的圣水河临关河上。 眼前的临关河说是条,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广,比大炎其他的河流看起来要秀气得多。 没有澎湃的巨浪,也没有泥沙相混的混浊。 从外表上来看这条临关河,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是在打听了临关河附近几乎所有镇民的情况之后,扁妙春逐渐发现了他们之中患过疟疾的人的一个共性:就是都曾经饮用过临关河里的水,并且还曾经多次食用过这条河里的鱼。 扁妙春怀疑这条看起来还算清澈的临关河,实际上已经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所以才导致了,生活在此附近的镇民,陆陆续续的有人患上了疟疾。 随后,扁妙春和弗隐在研究二三十例,康复后没有多久,又重新换上疟疾的病患,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性问题,都曾在痊愈康复了之后,直接饮用过这条河里的水,或者是打捞食用过这条河里的鱼。 种种调查过的病例,都验证了之前扁妙春对临关河河水受到污染的怀疑。 扁妙春和弗隐当机立断,暂时禁止临关镇,尤其是居住在临关河旁边的镇民打捞和食用河里的鱼。尤其是不能直接饮用临关镇河河水中的水,以免患上疟疾。 找到了此次突发疟疾的缘由之后,扁妙春对症下药,抓紧治疗镇内还没有来得及治疗的百姓。 前前后后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临关镇突发的疟疾,才渐渐止住,直到最后一个病患治疗康复。 也是,从那时候起,临关镇的百姓中,几乎没有人痊愈后再次患病。 临关镇的疟疾也总算是控制住了。 可是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两个多月以来忙得团团转的金凤凰,却突然病倒了。 扁妙春为其把脉之时,在惊讶地发现,她的体内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而这种毒起初在她身体内隐藏起来,并没有发作。而且最近两个月以来的辛劳,却使得她体内隐藏的毒突然爆发起来。而且展现的症状就是剧烈的头痛,头晕,四肢酸软乏力。 而得知金凤凰的症状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中毒后,毒性发作而产生的症状之后,自责地将自己曾经看到过金凤凰晕倒在路边的事,说与扁妙春扁神医听。 “是我太大意了!起先我发现她晕倒,还以为真的是像她所说,是因为她最近太过于劳累导致的。如果不是今日扁神医亲自为她诊脉,看病,我都不知道她早已中了毒!” 弗隐忽然想到,之前单蠕公主给金凤凰的两次解药,捶胸顿足,心中认定,一定是单蠕公主再次使诈,交给金凤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解药,而是慢性的毒药! “这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金姑娘体内所中的毒,毒性隐藏的太深。若不是她体内的毒素导致的病状提前暴露出来。我想可能连我都觉察不出,她其实已经中了毒。” 连医术高明的扁妙春,都没有发现金凤凰中毒的事。可见金凤凰体内所中之毒,隐藏的有多深。 “这么说,她体内中的毒很严重?!”弗隐不敢想象,连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都琢磨不透的毒,会有多么的厉害。 扁妙春神情看起来十分凝重,“实话实说,金姑娘体内所中之毒,我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她体内的毒,一旦爆发,发展的就极为迅速,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 “扁神医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了吗?”弗隐垂眸看着病榻上,还没有苏醒过来,看起来毫无意识的金凤凰,忧心开口询问。 “我现在初步判定,她的身体里至少有两种不同的毒,混合而成。虽然症状显现的较慢,但是毒性却大大加强。我现在所能找到的药物也只是能延缓的体内毒性发作的时间。暂时将她体内的毒素控制住。想要摸清金姑娘体内混合在一起的两种毒素,究竟是何物?想将她体内的毒素彻底根除掉,我想,就必须带她回到帝城,去见我的师兄,也许这世界上,唯有我师兄才能够救金姑娘的性命。” “扁神医的师兄?!”弗隐还是第一次听说妙手神医扁妙春还有一位同门的师兄。 “我师兄的医术在我之上,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救金姑娘的性命,那么,我就真的一时间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救得了金姑娘,解了金姑娘体内的毒。” 弗隐的眼前,浮现了一线生机。 “那就恳请扁神医能否带我们去扁神医师兄那里求医!”弗隐说着向扁妙春抱拳,躬身行礼。 “弗少侠不必如此!你与金姑娘都是忠义侠士,金姑娘有难,我扁妙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我那师兄脾气古怪,举止疯癫,我们若是真的回去找他,来救金姑娘的性命,无论我师兄提出多么刻薄的要求,给了多么难看的脸色,都请弗少侠你多担待一些。” “没关系的,只要能治好凤凰姑娘的病,根除她体内的毒,就算是为他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绝不含糊!”弗隐言辞果决,没有一丝犹豫。 扁妙春不是看不出来,弗隐对金凤凰的不同。只是这世上有些事,并不能全都如人所愿。拥有越多,也就意味着失去的会越多。越是在意什么,有时候也预示着越难以得到什么。 “我看得出来,弗少侠很在意金姑娘!” 扁妙春能掐会算,有神机妙算之能,弗隐是知道的。但是扁妙春直接戳中弗隐的心事,弗隐还是有些难为情。 “什么都瞒不过扁神医您的眼睛!”弗隐自嘲一笑,坦然承认。 “弗少侠可知道,有些人和有些感情强求不得。就像是沙子,你握得越紧,它流失得越快!最后只会让你徒增烦恼和伤心而已!” 弗隐听得出来,扁妙春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弗隐微微一笑,坦率回答:“弗隐知道扁神医的意思,也感谢扁神医的提醒。不过,弗隐早已想开,感情上的事,终归是要你情我愿的。不属于自己的,我也不会强求。对我来说,一切顺其自然,能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戴高帽儿 待金凤凰的身体稍好一些,弗隐和扁妙春二人便带着金凤凰即刻从临关镇出发,赶回帝城。 暂住在帝城城郊的悬壶山脚下,扁妙春的木屋中的白眉翁自从送走了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之后,就每日无所事事的,整日昏昏大睡。 这日,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的白眉翁,忽然听到屋外有人敲门的声音。 白眉翁一面答应着,一面起了床,迷迷糊糊地去给对方开门。 白眉翁开门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住的这件木屋的主人——扁妙春。 站在扁妙春身后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少侠,和少侠搀扶着的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师兄!”扁妙春率先向白眉翁招呼道。 弗隐也跟着恭声作揖行礼,“晚生弗隐,久仰前辈大名!” 白眉翁抬手指了指扁妙春带过来的两个年轻人,“这怎么回事呀?!怎么你出去云游义诊,还捎带回两个年轻人来?!” “师兄不知,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在临关镇义诊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可是,这位金姑娘之前中了毒,如今体内之毒发作,妙春一人难医,就急忙赶回来,请师兄出手搭救。” 白眉翁一边听着扁妙春说着,一边重新打量了一下,弗隐扶着的那个面色苍白的姑娘。不由得两只白眉跳起。急忙让弗隐将金凤凰扶到屋子里面去。 弗隐将金凤凰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白眉翁又挑眉细看了看金凤凰的脸色,撇撇嘴,一脸为难的样子,问扁妙春:“这位姑娘看起来可是中毒不浅啊!扁疯子,你可知道,她所中的是何毒?” “金姑娘所中之毒,我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觉得她现在的症状,像是某两种毒混合在了一起,却又说不清楚,是那两种毒。”弗隐将自己在临关镇望诊后的推断,说与白眉翁听。 白眉翁凑身上前,坐在金凤凰一旁,为其把脉。可是把了许久,都只字未提,一语不发。只见之前还因惊讶而高挑的两撇白眉,此时已近渐渐耷拉成了八字,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向下撇着,神色看起来十分凝重。 弗隐一边扶着身体乏力坐不稳,意识也有些模糊的金凤凰,一边焦急的启声恳请诊断多时的白眉翁:“恳请前辈能救救她!” 白眉翁将搭在脉上的手,收了回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救她,只是她体内所中的毒,太过于诡异,正如我师弟扁疯子所说,这个姑娘中的确实是两种罕见的毒调制而成的一种慢性之毒。至于,这两种毒是什么,又当如何解,这个我也不太好说。” 金凤凰诡异的症状,让一向自视甚高,觉得的医术,无人能出其右的白眉翁也犯起了难。 扁妙春插言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医治金姑娘的方法了吗?如果,连师兄你都医治不了,那想必天下再无人能解金姑娘体内之毒了!” 扁妙春是白眉翁的同门师弟,与白眉翁相处多年,自然知道白眉翁不服输的性子。别人越是说他不行,就越是能激发他的斗志,偏要将不行变成行,不可。所以,这次对解金凤凰所中之毒,扁妙春觉得他的激将法,至少会有一点收效。 白眉翁听了扁妙春这话,撅着嘴,双手掐腰道:“虽然你的话不假,如果我医治不了这位姑娘,那么几乎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医治好她了。可是,我现在是真的不清楚,她所中之毒,究竟是何物。就算我能研究出来,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过,看这位姑娘的样子,应该是体内的毒素突然爆发,加快了至死的速度,所以,应该是拖不了几天的时间的了。要我说,你们还不如直接找给她下毒之人,对方是用毒的高手,肯定会有解药。你们把她带到我的面前,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多费了力气。” 弗隐抢声道:“正是因为给金姑娘下毒之人,根本不可能会给解药,所以,我们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烦请前辈出手相救的。我这来的一路上,就听扁神医称赞您的医术如何如何高明!晚生当时就在想,扁神医的医术依旧十分高超了。难道前辈您的医术比扁神医的医术还要高?!莫非是神医转世?!” 弗隐在路上得受扁妙春的真传,只要白眉翁喜欢被人家称赞,说好听的话,于是看他打算撒手不管,就一个劲儿的给他戴高帽子。 白眉翁果真听得十分受用。 “我都跟我这个师弟说了多少次了。我说要低调,要谦逊,不要因为我的医术高明,就到处何人宣扬,可是我这个师弟显摆惯了,原来自夸自雷就算罢了,如今怎么还敢到处这么不谦逊的夸耀师兄我。这……这让我在晚生们面前,怎么好意思呢!” 白眉翁憨憨一笑,用手搔了搔头。 “前辈药到病除,妙手回春,能让人起死回生,自然配得上晚生和世人之敬仰和敬佩!晚生相信,前辈一定有办法,救治金姑娘的!” 弗隐给白眉翁的高帽好戴,但是正是因为太好戴,所以,一时间还摘不下来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高帽子,也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医术比自己的师弟高超,于是,白眉翁就勉强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若是连试都不试,就回绝了你们,那显得多不好,好像我白眉翁不愿意帮忙救人似的。我只能先答应你们,试试看!不过能不能救得成,还要看这位姑娘的造化了。” “多谢前辈!前辈大恩大德,晚生没齿难忘!”弗隐躬身拜谢。 扁妙春也连连赞道:“还是师兄有担当!我也先替他们谢过师兄救命之恩了!” “好说,好说!”白眉翁被两个人如此奉承,自然有点找不着北。 白眉翁告诉弗隐,“这位姑娘中毒太深,不宜久坐,还是赶紧扶着她到里屋休息去!” 弗隐点头应着,扶着走路都打晃的金凤凰到里屋躺下。 扁妙春见弗隐扶着金凤凰离开了厅堂,于是凑近自己的师兄白眉翁,小声询问着:“现在此处只有我们师兄弟二人,师兄可否跟师弟我透露透露。师兄救治这位姑娘,解了她体内的毒,究竟有几分把握?” 第七百五十八章 医不自医 白眉翁听得出来,扁妙春这么说,是因为信不过他的医术,所以随手伸出了三根手指。 扁妙春一脸讶然,“师兄才只有三成的把握?” 白眉翁白了扁妙春一眼,反问扁妙春:“什么叫只要三成的把握?!我能有三成的把握就已经不错的。要是你的话,估计连这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扁妙春急忙摇头:“不是,我不是再质疑师兄的能力,只是,金姑娘所中的毒,真的有这么难解,连师兄你的医术都达不到一半的把握?” 白眉翁耸耸肩,道:“你又不是没有为这位金姑娘诊过脉!她所中的毒,根本就是我们大炎常见的毒物混合调制而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中的应该是柔夷等国的蛊毒。” 说话间,弗隐从里间中挑帘出来。 白眉翁见了弗隐出来,这才问道:“你们两个是一道来此的朋友?“ 弗隐连头回答:“晚生与金姑娘是多年老友。之前屠龙谷抵御柔夷来犯之战的时候,曾与金凤凰一同抗敌,金凤凰也是在那时中的柔夷单蠕公主之毒。” 白眉翁微微点头,“你说的,倒是与我给那位姑娘诊脉时,推断的几乎无差。金姑娘所中的,果然就是柔夷五种毒物制成的柔夷蛊毒。不过,看样子,金姑娘体内的毒,并非是单一的一种。只怕,她之前还接触过其他的毒物?” “前辈果然高明!金凤凰中毒之后,柔夷单蠕公主假意交换解药。第一次给的解药的药量不够。导致金凤凰体内所中之毒,仍然没有根除。第二次,大炎与柔夷再度交锋之时,单蠕公主迫于无奈之下,只得交出剩余的解药。晚生想,说不定正是单蠕公主第二次给的解药里,有什么问题。”弗隐将自己所知,尽告给白眉翁。 “是了!如此说来,金姑娘果真先后中了两种蛊毒。按照弗隐少侠的说法,金姑娘第一次所中的蛊毒毒性迅猛,七日必毙。而随后的两次解药,应该只是为了表面上延缓毒性发作,实则又在原有的毒性中,就加大了剂量,并且两种蛊毒,在金姑娘体内相克相生,若非提前爆发出了症状,被我师弟所识破,那么,后果不敢想象。” 白眉翁说罢,又转眸问扁妙春,“你送她回来之前,可是用了什么药方?” 扁妙春将自己用来暂缓控制金凤凰体内蛊毒的药方,写与师兄白眉翁。 白眉翁拿在手上一看,点了点头。 “在我没有研制出解药之前,你暂时还是用这个药方,为这位姑娘煎药。” 白眉翁说话间,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弗隐不知缘故,只当做是白眉翁没有休息好。 而了解实情的扁妙春却知道,这一定是白眉翁的嗜睡症,又发作了。 白眉翁与扁妙春二人师出同门,单论医术,扁妙春虽然是已经是人中翘楚,但是却远不及其师兄白眉翁。 用扁妙春自己的话来说,师兄白眉翁在医术上,是天赋异禀,少有的人才。只可惜,白眉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本以为能一显身手的时候,却突然患上了嗜睡的毛病。 扁妙春见过白眉翁嗜睡时的样子。无论是何时何地,只要他犯起嗜睡的毛病,就会当场睡着,别人拦都拦不住。 之前师父为了医治好白眉翁的嗜睡症,还特意研制了十余年破解此症的药方,然而那些药方用在白眉翁身上,并没有起到什么辅助和治疗的作用。 从那以后,白眉翁每年都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闭关一阵。扁妙春上次见到师兄白眉翁犯嗜睡症,还是在三个月之前。如今他在犯,也就是说明,白眉翁清醒的时间,已经渐渐缩短,而犯病的时间,却已经偷偷延长。 现在是救治金凤凰,研制出解药的最关键的时候。如果白眉翁这在十天内,又开始犯嗜睡症,就意味着,扁妙春和弗隐之前所作出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而金凤凰也会因为延误治疗,而性命难保。 扁妙春急忙摇了摇面色困倦的白眉翁,“师兄,你是不是又要犯嗜睡症了?” 白眉翁强打着精神,懒洋洋地回应扁妙春的问话,“我三个月前刚刚犯过一次,按道理来说,至少也要等到再过两三个月才会再犯的。可是近几日不知怎的,就是就是觉得睡不饱。整天迷迷糊糊的。” 白眉翁边说,边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师兄打瞌睡,觉得睡不饱,已经有多久的时间了?”扁妙春想要确定,白眉翁是刚开始这样,还是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从而确定白眉翁究竟能抽出多少时间来,研制金凤凰所中的蛊毒的解药。 白眉翁迷迷糊糊地回想了一下,“也就四五天吧!” 扁妙春心里咯噔一下。扁妙春心里清楚,每次白眉翁犯嗜睡症之前,总会有十天左右感到困倦,爱打瞌睡的时候。现在他的前症状已经出现了四五天,就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再次缩短,只剩下了五六天左右。 与扁妙春和弗隐二人说了几句话,白眉翁只觉得意识昏沉,上眼皮和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无论白眉翁多么努力的想要自己保持清醒,却还是败给了袭来的浓浓的困意。 “我真的撑不住了。你们两个人现在这里坐着,我……我得回去,小睡一会儿,养一养精神。”白眉翁说着,接连打着哈欠,转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到头就睡。 弗隐和扁妙春二人在厅堂内,都能听到他熟睡的呼噜声。 不明就里的弗隐,第一次看到,有这么不上心的大夫。病人还躺在那儿,等待这救治,可是大夫却打着哈欠,回房呼呼大睡去了。 弗隐好奇地看着传来阵阵呼噜声的白眉翁休息的房间,开口问妙手神医扁妙春,“白老前辈,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呀?” 扁妙春急忙为师兄解释:“弗少侠别误会。我师兄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因为我师兄他懈怠,不肯及时为金姑娘诊治,研制解药。而是因为,我师兄他有一种怪病,叫做嗜睡症,只要一旦发病,就会嗜睡不起,拦都拦不住,叫都叫不醒。” “嗜睡症?!” 弗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怪病,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堂堂神医,竟然会患有此等怪病,而不得自治。实乃意料之外的奇事。 第七百五十九章 夙夜不懈 弗隐和扁妙春在厅堂中等候了白眉翁许久。直到日落西山,白眉翁才伸着懒腰从内室中出来。 弗隐急忙上前,疾声道:“白老前辈,您可算是醒了!” 白眉翁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揉了揉眼睛,问扁妙春:“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扁妙春暗叹一声,回答:“师兄这一睡,可是小半天都过去了!” 白眉翁听得出来,弗隐和扁妙春语气焦急,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样子。 “既然白老前辈已经醒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着手研制解药?”弗隐担心金凤凰的身体不能再拖了,又担心着白眉翁的嗜睡症真的发作,就更加无法在有限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稍有不慎,就会危及金凤凰的生命。 弗隐不能拿金凤凰的生命做赌注,只好抛下自己的面子,恳请白眉翁能及时出手相救。 白眉翁哈欠连天地伸着懒腰,“我这才刚睡醒,就算是要研制解药,至少也要让我缓一缓,意识真正清醒过来再说呀!” 白眉翁有些起床气,听见扁妙春和弗隐两个人都在自己耳边催促着,自然会闹些小脾气。 扁妙春启声劝道:“师兄不要责怪,不是我和弗少侠想要催促师兄,而是金姑娘性命堪忧。若是不能及时地研制出解药的话,金姑娘恐怕性命不保。所以还恳请师兄体谅,救人为重啊!” 扁妙春苦口婆心地在白眉翁身旁劝说着,白眉翁也知道,若是现在不及时出手相救,开始研制出解药的话,金凤凰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眉翁现在虽然没有完全睡醒,但是看到扁妙春和弗隐两个人焦急万分的样子,也不好再继续推脱,只得强打着精神,回了屋子后的密室当中,研制解药。 白眉翁现在虽然知道金凤凰所中的毒,是柔夷之蛊毒,白眉翁虽然听说过,却也是头一次见。根本不了解其中的成分究竟是如何,更不要说现在金凤凰现在体内所中的毒是两种蛊毒的结合,无论是成分还是毒性都更加的复杂。说是不能仔细的辨别,认真的核对,尽快查明两种蛊毒其中的成分,很难有的放矢的研制解药。 白眉翁在密室之中翻阅了很多古往今来的医药圣典,查阅了很多资料,反复对照现在金凤凰所显示出来的症状,一一比对核照,反复推敲,生怕有一丝遗漏。 同样医术高超的扁妙春也负责在密室中帮忙查阅资料。 而弗隐则留在里间屋子内,负责照顾凤凰姑娘。 白眉翁翻阅着医药宝典,两根眉毛拧成了一团麻,思绪越是堵塞了大脑,白眉翁就越是会觉得自己非常困倦,忍不住的打哈欠,想要打盹。 扁妙春在一旁瞥眼看到,急忙杵了杵白眉翁的胳膊,一句“师兄”,“师兄”的唤着,甚至还亲自给他泡来了一杯浓茶,就是担心他再次睡过去,耽误了大事。 白眉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嗜睡,而已贻误了金凤凰姑的救治。可是困意袭上心头,就像是洪水猛兽,让白眉翁难以抗拒。 白眉翁接过扁妙春递过来的浓茶,饮了一口,差点没有讲口中的茶,一口全吐出来。 白眉翁挑着眉毛,凶巴巴的对扁妙春说:“你这给我沏的是什么茶?差点儿没有苦死我?!你在哪里是用水沏茶?!明明是用茶沏水!” 扁妙春也知道方才自己放的茶叶有点多,抿嘴儿一笑,道:“我这不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我知道师兄的本意,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撩了挑子,开始嗜睡不起。可是为了能够及时救治凤凰姑娘,保住凤凰姑娘的性命,也只能委屈师兄你了,还请师兄能够忍住困意,再多撑几日,将解药研制出来之后,师兄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就算是冬眠,师弟我也却没有二话!” “冬眠?!冬什么眠?!眼看着都要到入夏了!哪里还来的冬眠这一说。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动物,也不需要不吃不喝的睡上那么久。我只是偶尔困倦,打不起来精神罢了。”白眉翁一边埋怨着,一边又拿起了茶杯,强忍着苦,抿了一口茶。 “我就知道师兄是最有担当,最善解人意的了!”扁妙春一边恭维夸赞着,一边走上前来,为白眉翁揉了揉肩,捶了捶背。 白眉翁和扁妙春在密室当中忙得如火如荼,而弗隐则守在金凤凰的病榻前,看着意识昏迷的金凤凰,愁眉不展,寝食难安。 苦苦坚守了一整夜,白眉翁终于在第二天清早的时候,查明了金凤凰姑娘体内所中之毒的蛊毒性成分。 困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的白眉翁,生怕自己会再次睡着,就急忙拿着纸笔记下。可是白眉翁刚刚把分析破解出的毒性成分一一列出之后,终于强撑不住,趴在床上呼呼睡着。任凭外面打雷下雨,任凭身旁的扁妙春唤了一声又一声,早已进入梦乡的白眉翁,都全然没有听到,一直埋首趴在桌上沉沉的睡着。 眼看着刚刚有了一点突破,分析出了蛊毒的成分,白眉翁就再次陷入沉睡之中,这叫心中着急得火烧眉毛的扁妙春,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白眉翁睡着,再次醒来,又不知道要等几个时辰。 扁妙春叫了弗隐,帮忙将白眉翁扶到密室中的榻上,给他盖好了衾禂。 弗隐怕打扰到白眉翁休息,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像扁妙春询问:“扁神医您和白老前查找了一整夜的资料,一一核对,一一排查,可有了进展?” 扁妙春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上写满了他们花了一整晚,分析出来的蛊毒成分的单子,“我师兄和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终于把金姑娘体内所中的两种蛊毒成分破解出来。不过我师兄刚刚写完了这个单子,就又强撑不住困意,直接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我能不能看一眼这单子上的成分?”弗隐向扁妙春请示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即便你看了这个单子上的内容,你也看不懂啊!” 得到了扁妙春的允许,弗隐拿起了桌子上的单子,细细的看了一眼,果真如扁妙春所说,那单子上分析出来的很多成分,扁妙春都是头一次听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上面所列的所有成分,都含有一定的毒性,而且这些毒物的毒提炼出来,就制成了柔夷秘制的蛊毒。 第七百六十章 良药难齐 “分析出这些成分,是不是就意味着研制出解药指日可待了?凤凰有救了?”春天虽然看不懂这单子上所记录的成分,但是天真的春天,因为只要弄清楚了蛊毒的成分,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对症下药,研制出解药来。 看着春天欣喜的神情,扁妙春也不好,当着他的面泼冷水。但是又不愿意骗他,让他空欢喜一场,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蛊毒的成分虽然研制了出来,但是针对这些成分所对应的治疗的药材,其实也不一定是那么容易找齐的。更不要说各种药材之间的剂量比例,还需要重新调兑,反复进行实验和核对。因稍有偏差,就无法保证解药的稳定性和有效性,这些都需要时间作为依托,急不得。” 听了扁妙春的这些解释,春天顿时觉得有些傻眼。研制解药的过程并没有像春天之前所想象那样简单和迅速。 “可是白老前辈的半醒半睡的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解药呢?”春天心急如焚,。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切地询问。 “我师兄的这个状态,我也不好说还需要持续多久。”扁妙春看着白眉翁熟睡的侧脸,连连叹气。 “难道我们就不能把白老前辈直接叫醒吗?” 扁妙春轻轻地摇摇头,一脸惆怅,“如果你喊他,推他,能够弄的醒他的话,我们也就没有必要一直守在这里,默默地等着他醒过来了!” “这该怎么办呢?!”春天捶胸顿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不出相应的对策来。 “事到如今,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不如顺其自然。我看那个金姑娘,面相长得也不像是福薄之人,应该能够挺得过去这一关的。”扁妙春在春天的身旁,出言宽慰着。 春天和扁妙春两个人在厅堂内,来回踱着步,搓着手,焦急地等待着。 好在这一次,白眉翁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然而,醒过来的白眉翁,对于今日早上自己刚刚列出来的破解蛊毒的成份,却出现了部分遗漏和遗忘的情况。多亏他在沉睡之前,已经将破解出的蛊毒成分列成了个单子,这才使得接下来研制解药的过程变得更加顺利和通畅。 作为在整个大炎,最具有权威的神医,春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的身上。 春天向白眉翁求教道:“晚生冒昧,想要请教白老前辈,破解了蛊毒的成分,是不是就意味着金姑娘有救了?” 即便之前,春天已经向扁妙春求教过一次,但是春天还是忍不住,再次向像白眉翁求教,希望能够得到让他更加安心的答案。 白眉翁看着格外紧张金凤凰的春天,眯眼一笑,“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那个凤凰姑娘,但是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过程,虽然说现在凤凰姑娘所中的蛊毒的成分,已经被破解了出来,但是距离研制出解药,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还需要沉下心,再耐心多等待一段时间,不要太过着急。” 与春天这样轰轰烈烈的急性子,白眉翁明显是一个偏向于慢性子的人,说话做事,虽然疯癫无常,但也慢条斯理,如果仅仅是看到现在白眉翁脸上如此轻松的神情,春天一定会误以为,白眉翁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春天经过多方求证的结果,除了等待,再无其他。 春天,只好焦急地等待在密室外,时刻等待着密室内,白眉翁和扁妙春的好消息。 眼看着又过了两天,在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相互通力合作的情况下,对抗蛊毒的解药药材成分,又取得了进一步的进展。 他们已经基本确定,针对金凤凰所中的蛊毒,所配置出的解药所需的二十余种中药材。其中的是十几种药材,都是比较常见而且比较好获得的。只要剩下的五种药材,很难集齐。 这五种药材分别是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月白风清之严霜,云泽无根之秋露。 这五种药材,名贵之极,世间难寻。即便是如白眉翁和扁妙春这样的神医,也只是凭尽半生,也只集齐了其中的两种。 扁妙春看到白眉翁所写出的药材的名称,看到了其中最难集齐的五种药材之一的云泽无根之秋露,便出言启声诉与白眉翁,道:“师兄所写的这五种最难集齐的药材之一的‘云泽无根之秋露’,我倒是收藏了一瓶,可以拿来急用。” 扁妙春边说,边回忆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师兄那里应该还有一种药材,‘月白风清之严霜’在师兄那儿有一瓶?” 白眉翁知道扁妙春说这句话,就是为了让白眉翁自动自觉地将自己仅有的那一瓶“月白风清之严霜”,交出来,留作研制解药用。 那瓶“月白风清之严霜”,可是白眉翁集了二十年,才集齐到的宝贝。这时候让白眉翁将让它全部贡献出来,白眉翁这心里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我那儿倒是有一瓶,但是谁又能经常把这珍贵的宝贝药材带在身上呢?” 白眉翁推脱着,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的那瓶“月白风清之严霜”,根本就没被自己带在身上,拿不出来,给金凤凰做解药。 扁妙春了解白眉翁的心思,知道白眉翁可能会有一些舍不得,便玩笑着开口揭穿他,“我怎么记得师兄来我这儿住的时候,可是带了一个药箱子过来的。师兄,如此谨慎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就那么名贵的药材,留放在家里,万一家里招了贼怎么办?所以我猜师兄那个药箱子里面,一定随身携带了‘月白风清之严霜’这味药材的!救人如救火,师兄将个药材拿出来,研制解药,救金姑娘的性命,可是功德一件啊!” 白眉翁眼瞅着自己的话,诓骗不了扁妙春,于是只好不大情愿地沉默着,从自己带来的药箱子里面拿出了那瓶“月白风清之严霜”。 “我就知道师兄医者仁心,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扁妙春说着话,想要伸手接过那瓶“月白风清之严霜”,却见白眉翁依旧攥着那瓶药,不肯松手。 第七百六十一章 入宫求药 “月白风清之严霜”可是白眉翁收藏了半辈子的宝贝,白眉翁当然舍不得将它全部贡献出来。 扁妙春看着白眉翁的“解囊相助”,没有什么诚意,于是直接笑软着,伸手去夺,终于将白眉翁手里的那瓶“月白风清之严霜”,夺了下来。 白眉翁看着自己收藏二十年的那瓶宝贝药材,恋恋不舍的嘱咐扁妙春,道:“你轻点拿!轻点拿!千万别给它弄洒了!真要是把它都给洒光了,我可没有地方再给你弄一瓶来!” 现在,炼制解药最关键的。五种药材之中的其中两种药材:月白风清之严霜和云泽无根之秋露,已经凑齐。还有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样药材还没有凑齐。 无论是雷震栋梁之乔木,还是月奇冶炼之当归和天武中山之霞土,都是千年蕴育的奇物,药材中的珍宝。想要将这三种药材集齐,对于白眉翁和扁妙春来说,几乎等于上天入地之难。 “现在还有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三味奇药还没有集齐。这三种奇贵的药材少年蕴育而成,世间少有,乃天下之珍宝。我在短短的时间内,如何能够讲它们三个集齐,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扁妙春细看解药药方所列的药材,有感而发。 白眉翁叹气说道:“先把它们三味药材集齐,哪里是个不小的挑战,分明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要说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是再有个三年五载,我们上天入地,也未必能够将这三样东西找齐。” 弗隐听见了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在一旁插言道:“白老前辈和扁神医所说的这三样药材,难道就真的这么难凑齐吗?” 白眉翁白了弗隐一眼,细细向他解释道:“我们所说的这五种药材分别处于天地之极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雷震栋梁之乔木’在天地之极之东,‘月奇冶炼之当归’在天地之极之南,而‘天武中山之霞土’在天地之极之中央。即便你身手敏捷,功夫了得,纵使是有日行千里之能力,也无法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去往天地之极的各个方位,寻找的这些药材。更不用说这三味药材,都属于千年一遇的奇药,常人未必认得。你不曾见过,更是难以识别其中的真假。” “我们并不是在小瞧你。就算是你插上翅膀,鹏程万里。也未必能在十天之内将这三味药材集齐。”白眉翁的话,给弗隐泼了一身的冷水。 “难道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弗隐心急如焚,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白眉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三味药材虽然很难凑齐,但也并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现在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去那里碰一碰运气。” 扁妙春和弗隐齐声问道:“师兄(白老前辈)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 白眉翁挑着一对儿白眉,笑着回答:“皇宫御药房!” “御药房?!”弗隐和扁妙春一脸讶然。 “是啊,我考虑了很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三种珍奇的药材,凑到一起的地方,有些只有可能是皇宫御药房中有可能找到。”白眉翁说着回眸笑对扁妙春,“我前些日子还在这里,遇到了几个专门来找你治病的金枝玉叶,王孙公子。我相信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而且我之前还听你说起过,你曾经在皇宫之中为皇后诊病之事,可见你和当朝的皇上之间也是关系匪浅。既然你能跟宫里的人说上话,那么我们不妨试着向皇上请求,请皇上出言帮忙,将这三种药材集齐,不是,更加有效率一些!” 弗隐见面前留有一道希望,于是也启声说道:“我也可以回到皇宫,请求皇上帮忙。” 白眉翁点了点头,“我们的尽快将药材全部凑齐。如果皇宫之中,也无法将这三种珍贵的药材集齐的话,我们就必须赶紧去想其他的办法。” 弗隐和扁妙春同时回答“好”,弗隐便急匆匆的入宫,请求皇帝赫连瀛彻出手帮忙。同时,这两天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心力的白眉翁,也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弗隐即刻入宫,顺利的见到了皇上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放下自己手中的事务,讶然问急匆匆赶来面见自己的弗隐,“你这么急匆匆地进宫找朕,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草民不瞒皇上!草民这次进宫来面见皇上,正是有一件急事,要请求皇上帮忙。”弗隐恭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赫连瀛彻看着弗隐一脸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样子,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弗隐将金凤凰突然晕倒,被柔夷单蠕公主下的蛊毒发作之事,和遇到了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和其师兄白眉翁白老前辈联手救治,正急缺三味珍奇药材之事,原原本本的说给赫连瀛彻听。 赫连瀛彻听罢,讶然问弗隐:“凤凰她之前不是已经服用过了解药了吗?难道我们又被那个狡诈的单蠕公主骗了?!” “回皇上,单蠕公主接连两次给我们的解药,都是假的。金姑娘服用了她给的解药之后,体内所中的毒,非但没有根除,反而更加严重,只是毒发的时间被两种蛊毒调和延后了一些而已。但是也正是因为之前没有任何的症状,所以这一次毒性发作,更加凶险。”弗隐紧锁着眉头,每每提到此事,恨不能将单蠕公主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你先不要着急。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的。朕也不是很懂你说的那三味珍贵药材,不过,朕这就派宫人去御药房去查,如果御药房中有你所说的嘛那三味药材,朕定当会解囊相助,绝不吝惜。” “多谢皇上!” 赫连瀛彻即刻让宫人去御药房查药。 不多时,负责御药房的御药大夫回来,启声禀报:“回皇上,微臣刚才已经查到宫中的御药房中,确实存有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三种奇药。不过存量不多,不知是否够用。可否让弗少侠将方子拿来,让微臣一看。” 第七百六十二章 倾囊相助 弗隐将自己进宫时,白眉翁给自己誊写出来的药材清单呈给御药房的御药大夫,并向其解释,此单子并非是完整的药方,而只是研制解药需要采用的药材。 御药大夫接过弗隐递过来的单子,详细的看了一下。 “按照这上面所说,并没有提到。各种药材之间的用量。所以微臣还要请示一下皇上,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味药材是否要全部用于研制解药?” 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味药材几乎是整个皇宫中御药房的镇房之宝。整个大炎,能将这三味药一起凑齐的,也只有皇宫的御药房。如此奇珍稀少之药材,一旦使用掉,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再获得。所以需要用多少,怎么用,都需要慎之又慎。 御药大夫作为御药房负责人,自然有义务如实以告,慎重的请示皇上,要如何使用这些珍贵的药材。 “弗少侠是朕的心腹,凤凰姑娘又是朕的义妹。现在凤凰有性命之忧,急需要这三味药来救命。就算是这三味药再珍贵,朕也不能够冷眼旁观,见死不救。御药房现在这三味药材有多少算多少,都先拿去,交给扁神医和白老前辈研制解药要紧。若是还不够,朕再来想办法。” 皇帝赫连瀛彻发了话,御药大夫怎敢有违。立即按照赫连瀛彻的旨意,带弗隐去御药房抓药。 弗隐拿到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味药,千恩万谢,暂时拜别赫连瀛彻,急忙赶赴回去,将药交付到白眉翁白老前辈和扁妙春扁神医的手中。 弗隐马不停蹄的赶回悬壶山,将自己从宫中带回的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味药材交给了扁妙春扁神医。 “这里是御药房中珍藏着的所有的药材了。皇上命我将这些都带过来,交给扁神医和白老前辈研制解药,若是还有不足,皇上会再想办法。”弗隐一边解释着,一边四处寻了一圈,只有扁神医扁妙春一人出来相迎。 “白老前辈他……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经历过了两三次,逐渐掌握了规律的弗隐,已经猜到肯定是白眉翁的嗜睡症又犯了,又回屋睡觉了。 扁妙春无奈的点了点头,“你上午刚走,他就又睡着了。到现在已经睡了将近三个时辰了。” 弗隐惊诧微怔,“我怎么觉得白老前辈的嗜睡症好像这几天越来越严重了?!” “还不是因为这几天夜以继日的研药,精神消耗了了不少。况且,我师兄这几日本来他嗜睡症的老毛病就要犯了,这次再加上劳累,所以看样子,应该是导致他嗜睡症发作要提前了。”扁妙春无奈的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是说话间,白眉翁终于醒来了。 白眉翁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弗隐,是否将三味药找来了。 白眉翁看到了弗隐找来的那三味药,笑逐颜开,双眼直放光。 毕竟这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白眉翁也是第一次见到,更不用说是同时见到了三味药材。 “好了好了!这下子凤凰姑娘的蛊毒应该就有解了!”白眉翁拿这三味药,进了密室,开始埋头研究药量的搭配比例。 扁妙春也起身跟了进去,与白眉翁两个人通力合作。 而帮不上忙的弗隐,只能默默地祈祷和等待,希望解药能够早日成功地研制出来。 傍晚时分,弗隐进宫来求药之事,也很快的传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 太后贺兰嫣听说赫连瀛彻将宫里所有的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味药材都交到了弗隐的手中,去给金凤凰研制解药,心中就暗暗不爽。 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味药是御药房的镇房之宝,相传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太后贺兰嫣在宫里生活了三十余年,别说是自己有病有灾,都从来不舍得用,就算是先帝赫连云璜弥留之际,都特意嘱咐太后贺兰嫣,不允许她为自己动这三样奇珍药材。 作为宫内的自己人,作为大炎皇室都不曾舍得用的三味药材,赫连瀛彻去上嘴唇,碰下嘴唇,将这三味药材全部都送出去,给一个不知名的江湖女子救命。太后贺兰嫣真是越想越气。 赫连芙柔侍奉在太后贺兰嫣身旁,自然也听说了此事。现在再看看太后贺兰嫣此时脸上不悦的神情,赫连芙柔就知道,今日皇帝哥哥倾囊相助,将三种极为珍贵的药引都拿出来给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义妹金凤凰研制解药,太后贺兰嫣自然是十分生气的。 “太后也不必如此生气。毕竟皇帝哥哥拿了这三种药,是去救人的。怎么说也算是功德一件。” 赫连芙柔不提还好,赫连芙柔这么一提,太后贺兰嫣就觉得更加来气。 “你是不知道的三味药材有多么珍贵,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以及月白风清之严霜和云泽无根之秋露。可是相传气息的天地,阴阳五行,日月之精华的一千年一遇的奇药。就算是坐拥天下的皇室,尽揽奇药的御药房也只是集齐了这五种珍贵药材当中的雷震栋梁之乔木,月奇冶炼之当归,天武中山之霞土,这三种而已。哀家自己都不舍得用一丝一毫,皇上却如此爽快的,将这三种,御药房中仅有的珍贵药材,一股脑的全都送了出去,真是气到了哀家!难道他一个小小的江湖女子的性命,会比整个皇宫上下人的性命,还要重要,还金贵吗?待到他日有更加重要的人须用之时,哀家看皇上会不会悔之晚矣!” 太后贺兰嫣依旧愤愤不平。 赫连芙柔在太后贺兰嫣的身旁,柔声劝道:“那三味药材虽然是难得的奇药,但也并不算是被浪费掉。天下之药,本身的功效就是用来治病求人的。现在这三味药虽然已经不在皇宫珍藏,但是能救下需要有的人的性命,也未尝不是一种物尽其用的表现。” “哀家是怕,皇上将这仅有的三味药材,全都挥霍出去,没能发挥这三味药材最大的价值。”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失之东隅 太后贺兰嫣说着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摆手,继续说道:“罢了罢了!反正那些药都已经被皇上随手送了人,追也是追不回来的了。哀家也只希望他日皇上再需要用它之时,不会后悔便好。” 太后贺兰嫣和赫连芙柔说完了皇帝送药之事,又提起了公良缀儿的失忆之症。 太后贺兰嫣问赫连芙柔:“公良缀儿的失忆症,现在可好一些了?” 赫连芙柔摇头,“芙柔听说芙灵带着公良缀儿去了悬壶山脚下寻找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医治,但是扁神医云游义诊去了,到底还没有见到。只见到了一个,据说是扁神医师兄的白眉老翁,那个老翁为公良缀儿诊了脉,也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说让她把之前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情景再现一遍,以此来激发她的记忆,帮助她回忆起原来的事情。” 太后贺兰嫣哼声叹气,道:“如今,这个公良缀儿失了忆,整个人都感觉到矜贵了不少。哀家之前,想让她帮忙照顾太子,她的态度却与失忆之前完全相反。还用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话来搪塞哀家。” “太后不要怪罪于她。公良缀儿的现在失忆了,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来照顾太子殿下。我想等她好些了,也自然不会按照太后您的吩咐,全心全意的照料太子殿下的。”赫连芙柔在中间调和劝慰。 “也就是柔儿你如此善良,还在为她说话!”太后贺兰嫣握住赫连芙柔的手,“哀家也不是不知道公良缀儿现在有着自己的难处,只是她现在已经失忆了,想要完全恢复记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到的事情。与其就这样留在宫中耗费的时间,又无药可医,还不如做些事,好好带带弘绩。弘绩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公良缀儿亲自来照顾弘绩,对她来说,没有功劳,也会念及着她的苦劳。自然也就能坐稳她现在的位置。也算是让她在后宫之中有个依靠。” 赫连芙柔听太后贺兰嫣这么一说,反而提起了她自己心中的困惑,“虽然公良缀儿与太子殿下十分有缘。她失忆之前,对太子殿下的照顾也算是无微不至。但是,公良缀儿毕竟还年轻,然后肯定还需要生育自己的子嗣的。太后又如何能够保证公良缀儿不会将之前对太子天下的关爱,都全部转移和投注到自己亲生的孩子身上呢?” 赫连芙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自己儿时失去生母,就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太后贺兰嫣虽然对她不薄,但是也毕竟比不得自己的亲生母亲。赫连芙柔在太后贺兰嫣的面前,有敬也有惧。 尤其是当年太后贺兰嫣自己的儿子还在世的时候,赫连芙柔在太后贺兰嫣面前根本数不上数。母亲疼爱自己亲生的孩子,好歹也算是情理之中。 现在,太后贺兰嫣有意将太子殿下交给公良缀儿来照顾,就要考虑到日后公良缀儿真的成为后宫之中的妃子,迟早是要与皇上生育他们自己的子嗣的,说是公良缀儿所生的孩子是公主还好,说是她同样生的是皇子。那么,到时候不仅弘绩太子的处境尴尬,更会凭空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皇位的竞争对手。弘绩太子能否坐稳太子的宝座,之后接管天下,手握皇权,都成了未知的事情。 在朝政和后宫之中,摸爬滚打了三十余年的太后贺兰嫣如此精明老练,有怎么会没有考虑到,幼年丧母的太子弘绩,在这暗流汹涌,瞬息万变的后宫之中,日后可能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处境。 然而,太后贺兰嫣同意将太子殿下交由公良缀儿照顾的那一刻开始,太后贺兰嫣就已经在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 “你所担心的,也正是哀家我所担心的事情。太子丧母,本来就比其他的孩子更加缺少母爱。然而,也正是因为没有母亲家族实力的支撑,等会导致他在日后,瞬息万变的后宫之中的东宫之主的地位,很难能够坐稳。哀家之前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哀家左思右想,整个后宫支撑能够担任照顾弘绩的嫔妃,一定要品性贤良淑德,并且能够对他视如己出。更为重要的是,此人必须能够为了弘绩,放弃自己的孩子,一切以弘绩的利益为重。” “所以,哀家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将弘绩交给公良缀儿照顾,更为妥当一些。毕竟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解决了太子弘绩没有得力的人照顾的困扰,同时又能够牵制住公良缀儿,以免日后她恃宠而骄,夺皇后之位,更东宫之主。” 太后贺兰嫣的话还没有说完,赫连芙柔已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公良缀儿如果选择照顾了太子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后宫之中最得宠且地位最尊贵的皇妃,但同样也意味着,她将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为了能够全心全意的照顾太子殿下,之后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留有任何的私心。 “可是太后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对公良缀儿来说太过于残忍了!毕竟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有做母亲的权利!尤其是皇帝哥哥如此宠爱她,自然也会子嗣绵长。” 即便赫连芙柔,担忧太子殿下未来的处境,但还是忍不住为公良缀儿发声。 “从来就没有一劳永逸,不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一步登天的事情。她公良缀儿,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必须要做好有得有舍的准备,不然她又有什么资格成为皇上身边,能为皇上分忧的枕边人,成为后宫中,除皇后以外,地位最尊贵的妃子!” 赫连芙柔知道,太后贺兰嫣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有得必有失,是是千百年来,后宫女人们的宿命。即便是铁娘子贺兰嫣当年同样不是经历着丧子之痛,将其他嫔妃的孩子,抚养长大,并帮助他坐上了皇位。 有一瞬间,赫连芙柔甚至觉得,也许不久的将来,公良缀儿也会如同此时的太后贺兰嫣一样,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后宫之主。 然而太后贺兰嫣的计划和决定,公良缀儿一直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为了能够帮助公良缀儿恢复记忆,赫连芙灵几乎每天都到紫宸宫报道,陪着公良缀儿说话解闷,聊聊曾经在一起发生的趣事。 第七百六十四章 冤家路窄 虽然,公良缀儿对赫连芙灵口中所说的那些往事,记忆仍然很模糊,但是每次有赫连芙灵这个开心果在身旁,公良缀儿的心情就豁然开朗了不少。 赫连瀛彻下了早朝回到了紫宸宫,正看到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在房里说笑。 赫连芙灵见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进来,连忙起身说道:“皇帝哥哥每次下了早朝都会前来紫宸宫,先看一下缀儿,让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不得不有些嫉妒呢!” 赫连芙灵酸溜溜地笑说着。 赫连瀛彻笑道:“你还说呢,之前缀儿在宫中就是与你相处的最好,结果现在你更是借着被缀儿说话解闷,整日在紫宸宫晃荡,敢情你每天陪在缀儿身边的时间,都比朕与缀儿相处的时间都长!” “瞧皇帝哥哥说的,好像是灵儿霸占了皇帝哥哥的心上人似的!明明是皇帝哥哥自己的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妹妹我就义不容辞地过来照顾缀儿的。皇帝哥哥要是真的介意的话,那灵儿我可就走了!” 赫连芙灵说着,迈步假装要走。 赫连瀛彻一把将赫连芙灵拦住,“朕和你说笑着,你还真的当真了?!” “既然你们两个正在说话,朕看缀儿笑得那么开心,朕也就安心了。朕还有其他正事要处理,要晚一些才能回来。照顾缀儿的事,就拜托在灵儿你的身上了。” “放心吧,灵儿会好好照顾灵儿的皇妃嫂嫂的。” “芙灵……”公良缀儿急忙将口无遮拦的赫连芙灵叫住,一脸羞赧。 赫连瀛彻冲公良缀儿微微一笑,“今天天气不错,多和灵儿她们出去走走吧。朕晚一些的时候,再过来看你。” 赫连瀛彻说罢,又急匆匆地转身出了紫宸宫。 “最近,皇帝哥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勤政,也许是因为现在大炎和柔夷还有北冥之间的局势紧张的缘故吧。”赫连芙灵望着自己皇兄赫连瀛彻远去的背影,有感而发。 “算了,不想这些,灵儿想也想不明白的事了!”赫连芙灵说笑着,转过身来,一把拉住了公良缀儿的手,正向皇帝哥哥所说的,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公良缀儿笑着点头答应。 纤云和弄月两个人听说赫连芙灵要带着小姐公良缀儿出去散心,有些不大放心,于是也启声也跟着随行。 赫连芙灵努嘴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放心我,怕我将你们的小姐拐跑了不成?放心吧,我呢,只是带着缀儿在宫中转转,不会走远的。天黑之前,我自然会将你们的小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的。” 赫连芙灵都已经这么说了,纤云和弄月也不好再跟,只得由着赫连芙灵带走了公良缀儿。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御花园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美丽的蝴蝶张开色彩斑斓的翅膀,在花丛中蹁跹起舞,勤劳的蜜蜂像跃动的精灵,穿梭于蜜蕊甜香之中,品尝着甘腴。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在御花园中赏花扑蝶,玩得正尽兴之时,却忽然见丹妃和馨嫔两个人过来。四人碰了个正着。 “呦!这不是芙灵公主和公良大小姐嘛!”这么巧,我们能在御花园里遇见! 赫连芙灵知道丹妃和馨嫔是个刁蛮难缠的,于是带着公良缀儿,转身就要走。 丹妃上前一步,笑盈盈的拦住了两人,“我和馨嫔刚到御花园,看见了芙灵公主和公良缀儿,公主就要带公良缀儿离开!我们只是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想与公良缀儿单独说说话而已。” 赫连芙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回应道:“看来上一次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栽赃陷害缀儿不成,丹妃娘娘当众出糗的事,还是没能给丹妃娘娘和馨嫔娘娘一个警钟,一个教训。直到现在,丹妃娘娘仍然做不到谨言慎行。丹妃娘娘和馨嫔真的这么想要找人说话的话,不如去骄阳宫,同太后娘娘去说好了!” 馨嫔凑上前来,笑着解释:“芙灵公主误会了!正是因为上次对公良缀儿多有得罪,冤枉了她,我和丹妃娘娘今日见了她,想当面给她道个歉,表达一下我们之前的歉意。” 赫连芙灵知道丹妃和馨嫔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指不定两个人心中又憋着什么坏呢! “我们也听说了你失忆的事,还想着去你那儿关心问候一下的。可是我们之间冤枉过你,害得你被皇上和太后误会,心中有愧。所以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到紫宸宫中烦你。今日姐姐要向你亲自道歉,你可千万要原谅姐姐呀!” 丹妃一把拉住了公良缀儿的手,话语间说的比亲姐妹还要亲。 失忆的这段时间,公良缀儿虽然一直都生活在宫里,但是极少与后宫中的嫔妃接触,面前的丹妃和馨嫔对现在的公良缀儿来说,更是第一次见面。公良缀儿。完全不记得之前,这两个人曾经对自己做过什么,甚至都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 公良缀儿礼貌的回应着丹妃和馨嫔,可是隐隐仍然感觉到,明显这两个人笑容中缺少了一丝诚意,而多了一丝狡诈。 丹妃和馨嫔两个人还想拦住公良缀儿说些什么,却被赫连芙灵硬生生的打断:“好了,两位娘娘说也说了,道歉也道歉完了,我们两个也该走了。” 赫连芙灵才不管身后那两个人一脸怨念憎恶的目光,直接带了公良缀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御花园中丹妃和馨嫔两个人恼羞成怒的捶胸顿足。 公良缀儿见离开了丹妃和馨嫔的视线,这才鼓足勇气启声询问赫连芙灵:“刚才那两位娘娘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们又为什么要躲着她们?” “缀儿,你可千万别被她们两个和善的外表欺骗了,她们两个人的心思坏的很。上一次皇后娘娘的事,就是她们两个栽赃陷害,做了伪证,诬陷你的。因为她们,你差点儿被皇上和太后娘娘误会。所以你还是离这些心计太毒的女人们远一点儿比较好。”赫连芙灵光顾着与公良缀儿解释着,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却来到了宫中幽静之地。 第七百六十五章 触景伤怀 压抑而又冰冷的宫墙,阴风徐徐而又寂寥的甬道,就连御花园中春意盎然的景致,到了这里,也都凄黯了许多。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两个人误走进了这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两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奇怪了!我们两个刚刚明明是从御花园那边过来的,怎么走着走着却来到了这里?”赫连芙灵看了看眼前,与之前在御花园中生气盎然的景致完全不同的阴冷寂寥的氛围,一脸疑惑。 公良缀儿看着面前凄凉的场景,也顿感吃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阴森森的,除了我们,连其他人的人影都没有。”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站在阴气森森的甬道上,不时传来的一阵阵小旋风,让两个人浑身上下同时一激灵。 赫连芙灵又重新将眼前的环境,仔细瞧看了一遍,骇讶说道:“这里……这里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吧?对了,应该就是冷宫!不然的话,不会是这种阴森森的样子!” 赫连芙灵说着拽着公良缀儿就要往回走。 可是面前特殊的环境,却让公良缀儿那一瞬间,忽然恍惚忆起了一点点记忆的片段。 公良缀儿拉住了赫连芙灵的手,停在了原地。 “等一下!我好想……我好想曾经来过这儿?” 赫连芙灵惊讶的回过身去,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公良缀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公良缀儿微微点了点头,“我好像对这里有一点印象。说不定我能回忆起什么。” 赫连芙灵开心一笑,刚要对公良缀儿说一些鼓励打气的话,又急忙收了回来。 赫连芙灵重新环视了一下周围冷宫的环境,有一点怯生生地对公良缀儿说,“缀儿!你能回想出一点点记忆来,我真的是为你感到高兴。但是这个阴森森,又人迹罕至的冷宫,还是会令人毛骨悚然,感觉得怕怕的。” 公良缀儿好像完全没有理会和留意赫连芙灵的话,径自向甬道深处走去。 赫连芙灵一回头,见公良缀儿走远,也顾不上害怕,急忙跟了上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破烂的殿宇。那扇已经破旧不堪,雨水冲刷的,有些掉漆的大门,在公良缀儿的印象当中,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熟悉的感觉,一时间占据了公良缀儿的脑海。她想鼓足勇气进去一看,寻找她曾经丢失的记忆。 公良缀儿推开了那扇破旧不堪的大门,里面是一处地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的,几乎被弃用的空旷庭院。 庭院里面还有一口荒用的井,水井上方的井绳已经起了毛边,而水井旁放置的,用来打水的木桶上面的拎手,已经开始磨损。看起来根本撑不了多久。 赫连芙灵跟着公良缀儿一同进来。一眼扫到了面前破烂而荒芜的庭院。脊背后面不由得一阵发凉。 赫连芙灵急忙劝说公良缀儿,“这里太阴森恐怖,破旧凌乱了吧!缀儿,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在这么阴冷的地方里呆着,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记忆的片段在公良缀儿的脑海中迅速的闪回,那略微感觉到熟悉的,有些模糊的印象,迫使公良缀儿,再次鼓足了勇气,推开院子中的那道已经有一些腐蚀和变形了的木门。 “缀……”赫连芙灵刚想把她拉回来,却已经为时晚矣。 公良缀儿已经推开门来到了那,阴森恐怖的破旧房屋里面。 只见破屋里面,梁上结着蜘蛛网,随处都是尘土飞扬。唯一有的那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不是面儿花了,就是腿截了,骨架子也开始散了。像是风一吹就都倒了。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也太恐怖了吧?”梁上的蜘蛛网吓了赫连芙灵一跳。赫连芙灵去忙,下意识的挽住了公良缀儿的手臂,好言劝说公良缀儿离开。 然而,决心要照顾自己的公良缀儿却不为所动。 “你说是害怕就先回去吧。”公良缀儿平淡的语气根本就听不出,她内心有一丝丝的惊恐。 虽然赫连芙灵有一些害怕,但还是坚持留在公良缀儿的身边。 “瞧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我真的害怕,而是我担心这样的环境,万一吓到你怎么办?好歹,你是我带出来玩儿的,万一你吓出什么毛病来,我怎么向我皇帝哥哥交代呢。” 赫连芙灵用舍命陪君子的话语来为自己壮胆。 公良缀儿又仔细将房间内仅有的一张睡榻,打量了一遍,随即忽然闪动的记忆画面,使得公良缀儿突然感觉到,自己也许曾经来过这里,而且曾经在这个冷宫里面居住过。 “我是不是曾经在冷宫里面生活过?”公良缀儿突然问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冷宫,很有可能就是公良缀儿之前被贬的时候,打入的那个冷宫。 赫连芙灵心中叹道:天哪?!怎么会这么巧?!她们两个在御花园中走着走着,竟然会来到之前公良缀儿被打入的这处冷宫。 赫连芙灵怕公良缀儿回想起在这里的伤心事,于是想要劝说公良缀儿离开,公良缀儿有随即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曾经被打入过冷宫,在这里生活过,对不对?” 赫连芙灵慌乱的解释:“缀儿,你不要多想。我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有点吓人,而且环境还破烂不堪。你的身体也刚好一些,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曾经真的住过这里。”公良缀儿十分坚信自己的直觉。那些从模糊变得一点点清晰的自己的片段,呈现在了公良缀儿的面前,那么真实,就好像,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公良缀儿疑惑的目光投注在这赫连芙灵的身上。她希望赫连芙灵能够如实回答,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告诉她,她所回忆到的这些记忆的片段,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赫连芙灵看着公良缀儿疑惑的眼神,猜到她真的已经记起了什么,也不再忍心骗她,只得开口承认,“你说的没有错,你曾经是被有心人诬陷过,满朝文武百官声讨,皇帝哥哥为了平息朝政风波,才会迫不得下令把你打入了冷宫。所以你现在脑海中所呈现出来的片段的记忆,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 第七百六十六章 记忆偏差 赫连芙灵也不清楚,为什么对于公良缀儿来说,在冷宫当中的记忆是如此深刻的。或许是那时候她被伤的太重,所以在公良缀儿的心里一直深深的烙下了一个烙印,即便是她现在已经失忆了,也能够在特殊的环境下,回忆起曾经在冷宫里的点点滴滴的片段。 赫连芙灵的回答证实了公良缀儿脑海之中的猜想。 公良缀儿的手轻轻的触碰着身旁,那个被垫起一个角的桌子。公良缀儿触碰到桌子的那一霎那,突然在脑海当中会想起了,她曾经在这里饮鸩酒的场景。以至于令她突然间回忆起,那时的她还身怀着六甲,被逼到了绝境走投无路的凄惨景象。 “难道是他?难道是他下令杀死了我腹中的骨肉?!”回忆中的凄惨与绝望,让公良缀儿一瞬间潸然泪下,哀声低诉。 公良缀儿瞬间感觉到天昏地暗,眼前一黑,整个人才栽倒下去。 “缀儿,缀儿!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千万不要吓我!” 赫连芙灵看到公良缀儿晕倒,急忙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赫连芙灵在她身边呼唤了很久,公良缀儿才终于从昏厥中清醒过来。 “缀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刚才都吓死我了!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我怎么想皇帝哥哥交代?会自责懊恼一辈子的!” 赫连芙灵扶着公良缀儿起来,笑逐颜开。 然而,此时的公良缀儿的脸上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美丽的眼眸中,那曾经慢慢找寻回来的光,突然间变得暗淡起来,像是黑夜的天幕上飘过一团乌云。 公良缀儿眼眸中的暗淡与寒冷,令赫连芙灵吓了一跳。 “缀儿,你怎么了?你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好恐怖!你是不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我这就带你回去,请来御医给你瞧瞧。”赫连芙灵说着扶着公良缀儿回到了紫宸宫。 纤云和弄月两个人看到公良缀儿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纤云和弄月急忙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芙灵公主,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是啊,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回来了之后,整个人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对呀!” 公良缀儿整个人双眼放空,沉默不语。 赫连芙灵在一旁解释道:“我们两个方才去花园里逛逛,没想到却碰上了丹妃和馨嫔她们两个,我怕缀儿被她们欺负,她们说些什么难听的刺激到缀儿。所以就急忙带着缀儿离开。想到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间,却不小心相信走到了冷宫。” “冷宫?!”纤云和弄月一脸讶然。 “那我们家小姐是不是因为去了冷宫,所以被吓到了?才会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弄月急忙问道。 赫连芙灵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正因为我们两个不小心闯到了冷宫,所以人冷宫里的环境,触发了她脑海中的记忆。使得缀儿当场就回忆起了,曾经她被打入冷宫时,令她印象深刻的片段的记忆。也正是因为她回忆起了曾经的事,所以才突然间在冷宫里晕倒了,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看还是赶紧给缀儿找个御医过来看看。别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弄月急忙出去请了御医。 御医来瞧过了之后,并没有查看出公良缀儿有什么问题。只是嘱咐和交待了纤云和弄月,好生照顾她,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虽然已经亲耳听见御医说公良缀儿没有大碍,可是这赫连芙灵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认为公良缀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好心办坏事。将公良缀儿不小心带到了冷宫,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心中很是自责。 赫连瀛彻忙完了公事,听闻了公良缀儿晕倒的消息,便第一时间,从御书房赶来探望。 公良缀儿躺在榻上,再次看见赫连瀛彻的那一刻,黯淡的目光中,不仅没有散发出任何的光彩,反而抹上一层冷漠的,幽怨的神色。 赫连瀛彻急匆匆地来到了内室,见到公良缀儿的第一眼,就握住了她略微有一些冰凉的手,藏不住他眼中的关切。 “朕听说你晕倒了,就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赶过来看你。你现在好些了没有?御医可曾来看过了?” 公良缀儿并没有说话,只是埋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纤云和弄月两个人在旁边补充说道:“奴婢们已经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看了,御医说小姐,这是气血不调,没有什么大碍的,只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赫连瀛彻这才略微的放心。转首又问身旁站立的赫连芙灵,“你今天不是带缀儿出去的散心的吗?你们今天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缀儿会在路上晕倒?” “我……”赫连芙灵支支吾吾,还是将自己和公良缀儿误入到了冷宫的前因后果,说给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听。 “你们今天去了冷宫?!”赫连瀛彻没有想到,公良缀儿之所以会昏厥,是因为她在冷宫之中,回忆起了曾经自己被打入冷宫的点滴记忆。 赫连瀛彻没有过多的责怪赫连芙灵,而是回过身来,温柔的询问公良缀儿:“缀儿,你是不是在冷宫中想起了什么?难道说你的记忆都已经恢复了?” 公良缀儿依旧沉默着,看起来并不打算要回答他的问题。 公良缀儿那幽怨的眼神中偶尔散发出来的寒意。让赫连瀛彻意识到,公良缀儿一定是回忆起了什么,说不定她所回忆起来的内容与自己有关。 即便公良缀儿自己不想说,赫连瀛彻也能够猜测得到,能将冷宫中的记忆,烙印在心底,可见,曾经的伤害对于公良缀儿来说,有多么的深刻。 当一切都梳理清楚,赫连瀛彻这才意识到了公良缀儿此刻回忆起的并不连贯记忆,导致了她对前因后果的认知偏差,导致公良缀儿现在的状态失常,眼眸中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或许,此刻公良缀儿的心里正在埋怨着赫连瀛彻,埋怨着他曾经将她打入了冷宫,让她在冷宫中饱受折磨,倍受委屈。以至于她每每想起,还心如刀割。所以才会突然对赫连瀛彻如此冷漠。 第七百六十七章 起死回生 终于集齐了天地之极的五方药材之后,白眉翁和扁妙春二人开始着手研制解药。 虽然研制解药所需要的药材已经备齐,但是药材与药材之间的调制比例,剂量的多少,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实验。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白眉翁的嗜睡症也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甚至于很多情况下,着手进行研制试验的工作都交到了扁妙春一个人的手上。而白眉翁则成为了那个从中指导和最终进行实验检测的人。 很快,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研制出了第一粒试验解药。虽然俩个人在研制的过程中,已经进行了很严谨的剂量比对和质量把控,但是这粒试验药丸,是否能够发挥出他们两个人之前预想的效果,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白眉翁和扁妙春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进行实验,以便观察药效。 很快,白眉翁就将实验对象的目标,锁定在弗隐的身上。 “师兄,要拿弗隐做实验对象,来检查药效,会不会不太合适?如果万一我们所研制出的解药有其他的毒副作用的话,那岂不是要弗隐白白牺牲?”扁妙春对白眉翁选定的实验对象,表示并不完全认同。 白眉翁挑着他那一对儿白眉,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们研制出的解药,究竟能不能成功,总要有人先试用一下吧。现在凤凰姑娘还在昏迷之中,身体根本经受不住折腾。我们也自然不能,把还没有完全成型的试用解药,拿出来直接给她服用。我们两个是研制解药的主力,年龄又大,所以并不适合作为实验的对象。我之前想好也只能委屈一下弗隐了。毕竟只有他,身强力壮正当年,试用解药要在他的身上,有可能产生最理想的效果。” 扁妙春犹豫着,依然没有开口认同师兄白眉翁的决定。 弗隐看望金凤凰后,从内室中出来,路过了密室,无意间听到了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在密室内,为了用谁为实验对象的事,争执不休。 弗隐听到两个人的争论,别推开门进去,自告奋勇,争做服用试用解药的实验研究对象。 “白老前辈和扁神医你们二老,就不要再争了。弗隐已经确定了,服用试用解药的实验对象,还是我来我比较合适。弗隐,甘愿自告奋勇,以身试药!”弗隐的语气笃定不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扁妙春又追问了一声弗隐,“弗少侠,你可真的想好了,要自己以身试药?!弗少侠要知道,我们所研制的解药,究竟有没有效果,有多少效果,现在都还是未知数。而且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研制的这粒解药,是否会有其他的毒副作用。所以,弗少侠要考虑清楚。千万不要因为救人心切,而做出了一些伤害自己身体,又后悔的事情。” 扁妙春依旧对弗隐以身是药的事,有点儿担心。毕竟,救人的解药,稍有差错,就可以成为加速毒性爆发的催化剂。更何况,是弗隐这样健康的人去试。 “请扁神医和白老前辈放心,即便我真的试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都会自己一个人承担,不会怪罪在两位老前辈的身上的。” 白眉翁听到弗隐当着他和扁妙春的面,如此保证,启声说道:“放心吧,我研制出的药,应该也吃不死人的。” 白眉翁对弗隐说了一句玩笑话,可是白眉翁的神情却格外的严肃认真,没有任何放松和懈怠的意思。 弗隐正在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的指导下,开始服药。 起初,弗隐的表现一切正常,可是当他服药没有多久,强烈的药物作用之下,使得弗隐出现了强烈的头晕和恶心的情况,随之,弗隐出现了短时间内的昏厥。 扁妙春看着昏厥中的脸色发白的弗隐,焦急和担忧的直搓手。 “师兄,他会不会有事?”扁妙春问师兄白眉翁。 白眉翁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来到弗隐近旁,瞧看。 二人在弗隐身边,等了一会儿,才见弗隐这次醒来。与之前脸色苍白恶心头晕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弗隐,整个人的精神饱满,面色红润,看起来就像是容光焕发了一样。 “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白眉翁问弗隐。 “我现在感觉到神清气爽,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充满了能量!”弗隐底气十足的回答。 白眉翁扯嘴一笑,转首对自己的师弟扁妙春说道:“成了!我们研制的解药成功了!现在只需要给金姑娘服用一粒,用不了多久,金姑娘自然就可以痊愈。” “多谢白老前辈和扁神医的救命之恩!”弗隐起身拜谢。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现在就给金姑娘服用解药吧。” 弗隐和白眉翁,以及弗隐三人来到了金凤凰的病榻前,为金凤凰服用了一粒解药。 金凤凰服用了解药之后,不多时,整个胃中翻涌,直接哇地一口,吐出了一团黑物。随即,便陷入了昏厥之中。 直到第二日清早,昏迷了多日的金凤凰终于再次醒来,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光彩。 “凤凰,你终于醒了!”一直守在金凤凰身边的弗隐,剑金凤凰醒来,第一时间笑着开口道。 “我还没有死?!” “你不仅没有死,而且,还会长命百岁的活着!” 在厅房中,听到了弗隐和金凤凰二人的谈话,白眉翁和扁妙春也乐呵呵地进来。 弗隐向金凤凰介绍道:“就是这位白眉翁白老前辈和扁神医合力研制出了解药,驱除了你身上的蛊毒,救了你的性命!” 金凤凰闻听,急忙起身向白眉翁和妙手神医扁妙春二人拜谢。 “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白眉翁和扁妙春二人急忙搀扶着大病初愈的金凤凰起来,“金姑娘不必多礼,你能痊愈如初,就是万幸!” 白眉翁说话间,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十分困倦。 “你们几个现在这聊着,我实在是太困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下。”白眉翁说罢,急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我师兄他为了研制解药,耗费了不少精力。他也是为了及时能够研制出解药来救你,财会苦苦强撑到现在。现在知道了,你平安无事,他也可以放心了。现在知道你平安无事,他就可以放心地回去睡觉了!”扁妙春为师兄白眉翁解释道。 第七百六十八章 做歉做好 自从那日,公良缀儿随赫连芙灵误入冷宫之后,整个人一直都闷闷不乐。 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误会也是越来越深。 因为自己才导致公良缀儿对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擦产生误会的赫连芙灵,心中有亏,便亲自跑到公良缀儿面前解释。 可惜,与赫连芙灵这个赫连瀛彻的亲妹妹的解释相比,公良缀儿更加相信自己的记忆。 眼看着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误解越来越深,两个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僵。无迹可寻的赫连芙灵捶胸顿足,苦恼不已。便亲自来到赫连瀛彻面前谢罪。 身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赫连瀛彻,瞧着自己心爱的妹妹赫连芙灵耷拉着脑袋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启声问赫连芙灵:“你这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 赫连芙灵嘟着嘴,半垂着眼帘,一脸愧疚道:“灵儿是来给皇帝哥哥赔罪的。” “赔罪,你何罪之有呢?”赫连瀛彻笑看着赫连芙灵,目光和悦。 自知理亏而抱歉的赫连芙灵纠结的小手,无处安放,“我知道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不小心迷了路,误将缀儿带到了冷宫,才会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好的记忆来的。以至于,缀儿她认定了那些记忆的片段,而对皇帝哥哥你,产生了误会。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弄巧成拙的话,缀儿和皇帝哥哥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隔阂和误会了。”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原来这就是你跟朕赔罪的理由?” “朕不觉得你做的有错。你的本意是想带缀儿出去走走,散散心,帮助她尽快恢复记忆的。而事实上,虽然过程和途径和之前预料的不太一样,但至少现在,缀儿真的回忆起了什么,不是吗?其实这样说来,朕应该感谢你才是!” “灵儿可不敢邀功!况且,皇帝哥哥越是这么说,灵儿的心里就越是觉得愧疚。灵儿想要做点什么,来缓和皇帝哥哥和缀儿之间的关系,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最重要的是,怕自己再一次做错,弄巧成拙,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赫连芙灵一脸诚恳,极力的想要撮合皇帝哥哥和公良缀儿和好。 “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朕和缀儿做点儿什么的话,不如就由你出面来劝说缀儿她参加三天之后皇家围场的狩猎,你觉得怎么样?” 赫连芙灵一听,突然来气了精神,“皇帝哥哥要去皇家围场狩猎?!是不是为了缀儿,才特意想到了这个主意呢?!” 赫连芙灵激动的样子,仿佛比她自己的事还要紧张和关心。 赫连瀛彻没有否认,而是笑着点点头,“朕是有这个意思。既然冷宫的环境,能让缀儿她回想出一些曾经的记忆片段。那么朕想,是不是围场狩猎,也会让她回想起曾经在那里的点点滴滴?” “皇帝哥哥放心好了,这件事就包在灵儿我身上了,我肯定好说歹说,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会劝说缀儿同意前去的。不过,皇帝哥哥要去皇家围场狩猎的话,能不能也带上灵儿一个?” 赫连瀛彻假装犹豫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这一路上少了你这个开心果,怎么能行呢?” 赫连芙灵欢天喜地地谢过。 赫连芙灵从御书房出来,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阴霾。 接下来赫连芙灵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劝说春天去参加三日之后的皇家围场的狩猎。 赫连芙灵刚刚来到紫宸宫,就在紫宸宫外遇到了,恰巧同样也是过来看望公良缀儿的赫连芙柔。 “四皇姐,你也来了!”赫连芙灵热情地招呼道。 赫连芙柔看见她莞尔一笑,“我昨天听说了缀儿突然晕倒的事情,所以今天抽个空,就急忙过来看看。” 赫连芙灵见赫连芙柔也在,于是灵眸一转,心生一计。拉住了赫连芙柔的胳膊,就将皇帝哥哥,让她劝说公良缀儿去皇家围场狩猎的事,转述给了赫连芙柔。 “这是一件好事啊,你直接跟她说不就是了?”赫连芙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理解赫连芙灵的意思。 “四皇姐没有明白我的用意!四皇姐不知道,缀儿晕倒,以及现在,她回忆起曾经在冷宫生活时的片段记忆,而导致她误会了皇帝哥哥的事,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对此深感愧疚,可是看着缀儿对皇帝哥哥越来越冷漠,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弄得越来越僵,又不知道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好不容易皇帝哥哥给了我这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可得把握住才行。可是我又怕我一个人去说,力度不够,所以才想着能不能让四皇姐也来帮我劝说一下缀儿。四皇姐性情温柔,又足智多谋,不像我这样说话,有的时候愣头青没脑子的。缀儿也自然会听你的软劝,答应一起去狩猎!” “你自己惹下的事,如今又来让我帮忙。我若是帮了你,我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赫连芙柔佯装甩手掌柜的样子,拂袖要走,被赫连芙灵一把拉住,左一声,右一声“好姐姐”的来回央告。 赫连芙柔趁机和赫连芙灵谈起了条件,“要不这样吧,我说是成功劝说了缀儿,让她同意参加三日之后皇家围场的狩猎的话,你就也去和皇帝哥哥说,让他带上我一起去。” 赫连芙灵还以为赫连芙柔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没想到,赫连芙柔只是希望能一同与他们去皇家围场狩猎。 赫连芙灵想都没想,随即就答应道:“小事一桩,包在灵儿我的身上!” 两个人说笑着,一同进了紫宸宫。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来了,急忙起身相迎,“今天是什么风?怎么把你们两个一同吹来了?” “我们是放心不下你,特意过来看望你的。”赫连芙柔启声笑言。 “是呀是呀!缀儿你今天心情和身体有没有好一点?都是我的错,我上次不应该把你带错了路,误带你去冷宫的。所以才会导致你现在有这么多不好的感受,让你回忆起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来。”赫连芙灵一边问候着,一边诚恳的认错。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心的。况且也正是因为你带我不小心走到了冷宫,才使得我能够在那种场合下触景伤怀,回忆起曾经的记忆来。”公良缀儿柔声开口。 第七百六十九章 良劝意改 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面容和悦,想起来今天来紫宸宫要完成的任务,于是暗自给赫连芙柔使了一个眼色。 赫连芙柔会意,启声笑对公良缀儿道:“我听说再过两天,皇帝哥哥就要去皇家围场狩猎了!到时候我和芙灵也会陪驾同去。我知道,这两天你的心情可能不太好。正需要一个放松的机会。不如,过两天我们一同去皇家围场狩猎,怎么样?” 公良缀儿抿唇,静默着,没有答话。 赫连芙柔看公良缀儿的样子,还有一些顾虑,又继续开口劝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有一些顾虑,觉得与皇帝哥哥此时前面会有一些尴尬。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想。因为皇家围场狩猎,随行伴驾的人众多,皇帝哥哥更多的时间是要与大臣们一同去狩猎的。剩下我们这些女眷倒是可以轻松惬意的游玩。你所担心的事,几乎不会发生。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好好玩耍嬉闹的机会。缺少了你,便少了许多欢乐了。” 赫连芙灵也在一旁紧忙插言:“是呀,是呀!现在天气这么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如果放着这些大好的美景,继续圈在宫里,不出去好好痛痛快快的玩耍,实在是太可惜了。” 赫连芙灵添油加醋,在公良缀儿的面前,将皇家围场的环境之美,景色之宜人,说得天花乱坠,让人光听着,就会萌生向往之情。 可惜,公良缀儿却依然不为所动。 “还是你们两个去吧,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会骑马狩猎,而我又不太懂,去到那儿也凑不上什么热闹。反而还害得你们两个分心担忧,玩儿的不痛快。我看我还是继续留在宫里比较好。”公良缀儿淡淡的说着,婉言拒绝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的好意。 “一个人留在宫里,多无聊呀!不如,跟我们一同去皇家围场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好的呀!总比你一个人留在宫里闷闷的,要好的多。而且,这样一来,纤云和弄月她们两个也能够好好休息一下,你也能够有机会摆脱皇宫中琐事的困扰,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赫连芙灵还是不死心,依旧在旁边劝说。 赫连芙柔也点点头,在一旁附和:“芙灵说的有道理。而且我最担心的,还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留在宫里,会觉得闷得慌。还有宫里复杂的人和事,你要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皇帝哥哥和我们这些人都在宫里的时候,尚且还有人能够保护你,为你做主。可是,我们这些人一旦要去皇家围场狩猎,就是接连好几天以后,才能回来。我是怕……我是把宫里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皇帝哥哥和我们这些人都不在宫里,会趁此机会欺负你。” 赫连芙柔握着公良缀儿的手,进一步说道:“缀儿,你现在在宫里的身份,与其他的后宫嫔妃有所不同。虽然说皇帝哥哥是认定了你的。太后那边也已经默许了。不过,你现在毕竟还没有被晋封,留在宫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那些尔虞我诈当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后宫妃子们,难道不会借着这个理由,给你暗中使绊子。她们平日里即便嫉妒你,妒恨你,也不好当着皇帝哥哥的面表现出来。可是皇帝哥哥不在宫里可就不一样了。什么牛鬼蛇神,都会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到时候你这只没有后台,没有身份的,又失了忆的小白兔,又要如何自保?!所以说我们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你带着一起去皇家围场狩猎,会也比较放心。”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苦口婆心地规劝,公良缀儿也自然是明白她们两个人的好意。可是因为之前恢复了一些不好记忆的缘故,使得公良缀儿心怀芥蒂,总是想逃离,与赫连瀛彻保持距离,并不想与赫连瀛彻一道同行。 但是,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说的又不无道理。公良缀儿在皇宫之中的处境十分尴尬。上次在御花园当中看到了面相不善的丹妃和馨嫔两个人,就已经让公良缀儿多多少少的见识到了,后宫女人们的无事生非。公良缀儿跟她们相处在一起,自然是羊入虎口。 纤云和弄月两个人在一旁听了许久,也完全赞成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的话,。希望公良缀儿能够放开自己,敞开心扉。出去好好散散心,消除心中的疑虑和烦恼。 “小姐,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说的对,小姐与其留在宫里,与那些后妃们待在一起,倒不如随着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她们去皇家围场,散散心。” “是呀,小姐不用担心紫宸宫的事。奴婢们都会打点好的。小姐只管放心,和两位公主出去玩儿就是了。” “这……”公良缀儿有些动摇,开始犹豫。 赫连芙灵又趁机说道:“缀儿,你放心!到时候,我和四皇姐都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皇帝哥哥欺负你的!”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粲然一笑,许久未见展颜的公良缀儿也随之微微一笑。仿佛这笑容中有无尽的感染力,就连纤云和弄月两个人,也不由得被传染,跟着她们一起,盈盈巧笑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们都已经如此说了,如果我再推脱着不去。倒是显得我太不识趣儿了!”公良缀儿终于松口,答应下来。 “太好了!”赫连芙灵见公良缀儿终于答应,欢呼雀跃着,高兴得什么似的。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这两天就好好准备着。出发之前,我们两个会过来找你的。”赫连芙柔说着起了身,“你好好留在房里休息吧,我们俩个就先走了。” 赫连芙灵本不想这么早离开,不过见赫连芙柔执意要走,还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也便稀里糊涂的跟着她起身。 “是呀,缀儿,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两个就先不打扰你啦,后天再见!” 赫连芙灵说罢,跟着赫连芙柔一同告辞离开。 两个人刚出了宫门,赫连芙柔就转首,笑吟吟地问赫连芙灵:“怎么样?我答应的事已经帮你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不可食言哦!” 第七百七十章 力微任重 “多谢四皇姐出言相劝,鼎力相助!灵儿自然是忘不了四皇姐的好的!灵儿这就去御书房找皇帝哥哥,跟他汇报一下情况,同时让皇帝哥哥后天带你一起去皇家围场狩猎!”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你去吧,我也要回骄阳宫了,出来久了,太后会担心的。” 二人别过,各奔东西。 转眼三日后,赫连瀛彻带着文武百官和后宫部分女眷,在侍卫们的护送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出发,赶往皇家围场。 虽说这是公良缀儿第三次陪王伴驾,去皇家围场。可是对现在失忆了的公良缀儿来说,一切全好像是全新的样子。新鲜与好奇,夹杂其中。 赫连芙灵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三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赫连芙灵抬手指着马车窗外,青山环绕,绿水潺潺,水草丰沛,禽兽繁集,美得不可胜收的皇家围场,向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介绍道:“缀儿,四皇姐,你们看!将近一年不见,这里的景色又比之前靓丽了不少!”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听到赫连芙灵笑呵呵的介绍,目光也不由得顺着她的手指,瞥向窗外,苍穹碧野,繁花似锦,吐艳争芳。坝下山地沟谷纵横,林木葱郁,绵延数百里;坝上草原漫岗迂回,湖泊星罗,河流蜿蜒,绿草如茵,鲜花如潮。 好一番宜人的景致。令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要说起来的话,四皇姐应该还是第一次,随着皇帝哥哥和文武百官,来到皇家围场狩猎吧?” 赫连芙灵问向三人之中,唯一一个第一次来皇家围场的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望着马车窗外如诗如画的景色,嫣然一笑,朱唇轻启:“可不是嘛!要不是借了你和缀儿的光,恐怕我还欣赏不到这里这宜人的景色呢!” 赫连芙柔打趣得说着。 “那还不是因为四皇姐之前去了山上,为太后祈福,没能及时赶回来。所以才错过了来着皇家围场狩猎的机会!”赫连芙灵说笑着,将锅甩了个干净。 “不过,这里的风景虽然宜人,可惜我不擅长骑射,就算是跟着你们同来,你只是跟着大家伙凑凑热闹而已。这让我背着弓箭,骑着骏马,去到围场里面狩猎,我是万万不能的!”。皇家围场狩猎还没有开始,赫连芙柔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四皇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好歹四皇姐会骑马,要是想学拉弓射箭的话,应该也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之前,缀儿第一次陪皇帝哥哥来到皇家围场的时候,可是对骑马,射箭一窍不通。还不是短的几天时间内,被我教会了骑马!所以,缀儿能够做到的,我相信四皇姐也一定能够做到!”赫连芙灵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提起了第一次和公良缀儿来到皇家围场狩猎的情形。 “我骑马的技术是芙灵你教的?!”公良缀儿讶然的看着赫连芙灵,没有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骑马,竟然是赫连芙灵在皇家围场内,教授自己的。 赫连芙柔在一旁笑道:“听到没有?缀儿都开始惊讶和怀疑了!我估计着,现在缀儿一定会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那么不小心,请了你来教授她骑马?若不是你当初那么热心,成了缀儿的师傅,估计缀儿还会有更多的进步空间,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更正骑术了!” 赫连芙柔本来是想要提到,赫连芙灵引以为傲教授公良缀儿骑马,却使得公良缀儿在皇家围场中,马失前蹄,不慎坠马的事情。 但是赫连芙柔又担心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会令公良缀儿误会,于是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赫连芙灵瞥眼噘嘴,同公良缀儿小声嘀咕道:“缀儿,你可别看我四皇姐,平时看起来整个人温温柔柔的,这个十足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有时候说起话来,可是犀利的很。连我嘴巴这么麻利的,都抵不过她!小的时候他也不觉得什么,等长大了,回想起来看,可是难为了我未来的四皇姐夫了!” “好啊,我前两天刚刚帮了你忙!你现在就开始过河拆桥,学会拿我开起玩笑了,是不是?!我劝你呀,还是别浪费时间,担心我啦!还是想想你自己,贪吃,多嘴,又好动的,一般的男人哪里降得住你。”赫连芙柔话赶话的,一时间不小心,误提起了赫连芙灵的伤心事。 赫连芙柔以为赫连芙灵会介意,感慨伤怀一番,正想要和赫连芙灵解释,赔不是,却见赫连芙灵不以为然的,笑呵呵回应道:“哪里有男人降得住我呀!通常呀,只能是反过来,我来降服别人的!” 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看着赫连芙灵,依旧乐观开朗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放了下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御帐前停下。 赫连瀛彻和文武百官纷纷下马,赫连芙灵、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三人也依次下了马车。 面前列队的御仗,威风凛凛,气势滂沱,让人不禁肃目。 原本就俊美无俦,身姿挺拔伟岸的赫连瀛彻,身着乌金盘龙甲,头戴红缨狮子胄,英姿勃勃,意气风发。站立在阳光下,令人根本就移不开眼。 赫连瀛彻带领百官行围打猎。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绵延几十里,仪仗整齐,旌旗飘飘,好不威风。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等人一马当先在前,其他人等紧随其后。 男人们行围打猎,而随行的皇宫女眷们则暂时留在行宫御帐中休息。 赫连芙灵见赫连瀛彻带百官狩猎走远,便启声对正坐在自己身旁休息的,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说道:“皇帝哥哥和文武百官们都出去打猎了。我们也自然不能闲着。趁着他们现在都不在,不如,我们出了营帐,在围场里转一转,走一走。要不……要不我们三个一同骑马出游,如何?” 赫连芙灵这一次出来,可不是简简单单出来玩儿的,她在临行之前可是得到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授意,要为公良缀儿和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人为营造邂逅的机会。 所以,赫连芙灵自然不敢耽搁。 第七百七十一章 伴游蓬壶 “骑马?!这皇家围场这么大,什么飞禽走兽都有,我们三个女孩子骑马,会不会不太安全?”赫连芙柔谨慎提醒向来心大的赫连芙灵。 “四皇姐不用担心,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周围都是随行的侍卫,况且我们又不走远,只是围着行营转一转,欣赏欣赏围场令人流连惊叹的景致。”赫连芙灵边说,边暗地给赫连芙柔使了一个眼色,又将目光转向一旁被蒙在鼓里的公良缀儿。 赫连芙柔会意,突然改口,连连点头,“是我太谨慎小心了!皇家围场到处都是围场的守卫,我们出去骑骑马,散散心,应该也无妨。” “怎么样,缀儿?跟我们一起去吧。”赫连芙灵开始热情的邀请公良缀儿一同参加。 “好,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公良缀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那些文武百官和皇家围场中的侍卫,她一个也不认识。除了赫连瀛彻以外,在这里,她也熟悉的人也就只有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了。 三个人兴高采烈地出了行营,让侍卫们牵来了三匹宝马良驹,一匹红色,一匹棕色,一匹白色。 作为还算精通骑术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谦让着,先让公良缀儿来选。 公良缀儿选了一匹较为温顺的赤马,赫连芙柔则选择了一匹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的白马,赫连芙柔则是选择了长相朴实,却极为实用,据说能日行千里的棕马。 三个人纵身上马,策马奔腾,在广阔的草原上驰骋。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都是骑马的高手,而对骑马还不是很熟悉的公良缀儿,因为之前坠崖的阴影,导致她心中对骑马还有这一丝丝的恐惧。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骑得慢一点?我有点跟不上。”公良缀儿在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人的身后,启声对她们两人说道。 赫连芙柔最先听闻公良缀儿说话,急忙叫住了赫连芙灵,二人策马回身,来到公良缀儿的近旁,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赫连芙灵最先启声,关心地询问公良缀儿:“缀儿,你本身是会骑马的。而且骑马骑得也不错。现在你最需要克服的就是你心里对骑马的恐惧。” 赫连芙柔也赞同赫连芙灵的说法:“芙灵说得对。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如何让自己放松下来。可以享受骑马这个过程。而且你放心好了,你所选择的这匹马,性情温和,配合度也很高,不会出现问题的。”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轮番在公良缀儿面前,为其大打气鼓劲。 公良缀儿在她们两个人的支持和鼓励下,慢慢放开了胆量,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策马扬鞭,与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在皇家围场中追逐,嬉戏。 赫连芙灵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于是就向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两个人提议:“我们三个人干在这围场中骑马,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三个人到蓬壶峰方那边,打些野兔回去,怎么样?” 还没等公良缀儿开口,赫连芙柔就抢声一步,道:“你说的倒轻巧容易,可是打野兔,都要怎么打呢?我又不像你会射箭,会武功。况且,缀儿她还没有恢复记忆,想必之前的武功和箭术,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赫连芙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瞧瞧我这脑子,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没关系,到了蓬壶峰以后,我来负责打野兔,四皇姐和缀儿你们两个就负责在附近,游玩儿,嬉戏就好。” “你说的那个蓬壶峰是不是离营地有些远?万一我们走远了,他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公良缀儿开口问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微微一笑,反问公良缀儿道:“你说的他们,该不会还包括我的皇帝哥哥吧?” 公良缀儿急忙解释:“我说正经的呢。” “放心好了。蓬壶峰离这里并不算远。而且山峰也不算太高,最主要的是那里鸟语花香,四周烟雾缭绕,就像是人间仙境一样。那里有很多小动物,模样可爱,性情也比较温和。我保证,你们去到那儿之后一定会喜欢!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家围场,不去那里去瞧一瞧,不是太可惜,太遗憾了吗?”赫连芙灵盛情的邀请着,将蓬壶峰中的景色描绘的栩栩如生,美轮美奂。仿佛真有一种不去那里游玩一遭,就枉负了她们来到皇家围场一趟。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如此推荐去蓬壶峰,心中就已经猜到,赫连芙灵此次出来,一定是有任务在身。于是,赫连芙柔也出言助攻:“你口中说的那个蓬壶峰,若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好,那我们这次出来游玩,错过了,反而倒觉得可惜了。不如,我们两个人就且相信你这一次。” 赫连芙柔一边对赫连芙灵说着,一边又回过头来对公良缀儿说道:“反正我们三个人之中,唯有芙灵她题对这里最熟悉,我们两个不如先相信她这一次。去蓬壶峰那儿瞧瞧。如果,万一那里的风景不好看,不好玩儿,我们两个在骑马回来,任她一个人在那里打野兔去!”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一唱一合的,公良缀儿那里是她们两个的对手,听到她们两个的怂恿,也便好奇地答应了,与她们同往。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相视一笑,之前的计划现在已经实行了一半。就差公良缀儿和她们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两个人在蓬壶峰“千里姻缘一线牵”的邂逅了。 赫连芙灵一想到这里,心中瞬间有了当红娘的热情。 赫连芙灵带着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到了蓬壶峰。 那里的景色,果真与赫连芙灵之间所描述的一样,仙雾缭绕,姹紫嫣红,美得就像人间仙境一般。更难能可贵的是,皇家围场其他地方多有飞禽走兽不一样的是。蓬壶峰附近,这多是一些小兔子、梅花鹿这样温顺又可爱的小动物,将公良缀儿的心都融化了。 刚刚来到蓬壶峰脚下的公良缀儿,就一眼看到了正窝在草丛里,吃草的小白兔。 公良缀儿踮着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那个小白兔仍然专心致志地吃着,仿佛一点儿都不害怕人的样子,可爱的模样,像一团柔软的。公良缀儿不禁伸出手去,温柔的摸了摸小白兔的后背。 第七百七十二章 九鼎一丝 “你们看它多可爱呀,一点儿也不怕生的样子!”说话间,公良缀儿已经将那只小白兔温柔地抱起了怀里。 赫连芙灵回头看了一眼公良缀儿,笑着打趣:“看看,我之前都说什么啦!我就说,你们来到这儿之后,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四皇姐你看!缀儿刚来到这里,就已经被一只小白兔迷得七荤八素,母爱泛滥了!” “芙灵!你又在打趣我!”公良缀儿瞥了一个眼神,让赫连芙灵自行体会。 赫连芙柔环顾了一下蓬壶峰的四周,连连赞叹:“这里确实是一个景色宜人,充满仙气的好地方!芙灵这次,终归没有把我们两个带到沟里去!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赫连芙灵不屑的说:“瞧你们两个说的!好像我能够害你们似的!这蓬壶峰的仙境,一般人我还不带他们来呢!” “是是是!你最将义气了,好不好?!”赫连芙柔用语言搪塞,回眸向赫连芙灵撇了一个眼色,示意赫连芙灵赶紧照计划行事,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请过来,与公良缀儿相聚。 赫连芙灵会意,启声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就先呆在这里游玩。我这就去打两只野兔来!” 赫连芙灵说罢转身上马,没一会儿的时间,就跑没了的踪影。 “芙灵一个人去打野兔,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公良缀儿隐隐担忧。 赫连芙柔笑着一摆手,“放心吧。芙灵机灵着呢。况且她在这里格外熟悉,不会有事的。” 公良缀儿跟着点了点头,看向自己怀抱中的小白兔,叹言:“这蓬壶峰的小动物都挺可爱的。我还真有点不忍心,看到芙灵去伤害这里的小动物。” 赫连芙柔拍了拍公良缀儿的肩膀,笑着说:“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缀儿,你是不够了解芙灵,凭她的身手,追上几只兔子,还是挺有难度的!搞不好,最多再过一两个时辰,她就会空着手,灰溜溜的跑回来。” 赫连芙灵策马出去,并不是要去打野兔。而是得空偷偷地放了信号弹,告诉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她已经将公良缀儿带到了蓬壶峰。赫连芙灵这次出行的任务,也就基本上算是圆满结束了。 果真,赫连瀛彻看到了赫连芙灵放出的信号之后,便骑马朝蓬壶峰的方向赶来。 赫连芙柔心中盘算着时间,突然启声对公良缀儿说:“这个芙灵,怎么去打两只野兔打了这么久!她该不会是迷路了吧?缀儿,你先一个人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跑。我这就过去瞧瞧,找一找她。” 赫连芙柔说罢,纵身就策马离开。独留公良缀儿一个人在蓬壶峰脚下。 幸好这里风景如画,小动物们也都是温顺可爱。周围祥和,赏心悦目的环境,消除了公良缀儿原本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心,让公良缀儿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等待。等待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回来。 在公良缀儿安心的抱着小兔子,留在蓬壶峰脚下等待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怀中的小兔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从她怀中跑开了。公良缀儿急忙去追。 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一处山崖边。 那只小兔子突然停了下来,留在山崖边吃草。 然而,小白兔停留的地方,离悬崖实在是太近了。只要小白兔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就很有可能会掉下山崖。 公良缀儿担心小白兔危险,于是三两步上前,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将它悬崖边上抱了起来。看着小白兔在自己怀中安然的样子,公良缀儿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公良缀儿正要转身回去,脚下的碎石一滑,重心失衡,整个人抱着兔子,一同跌到了山崖下。 所幸的是,公良缀儿被悬崖边上的树枝挂住。那条细细的树枝,勉强拖住了公良缀儿摇摇欲坠的身体。公良缀儿整个人被悬在了半空中。 公良缀儿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小白兔。心中莫名的恐惧,却令她忽然回想起了自己从山崖上跌落的场景。 那种千钧一发的无助和无力,那种濒死的感觉,瞬间萦绕在了公良缀儿的脑海中。 公良缀儿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来自救,可是被悬在了半空中的她,左右无靠,根本无法借助任何外力爬上去。 公良缀儿抬眸,瞥了一眼身体上方的峭壁,猛然的那一瞬间,记忆中的碎片与现实中的场景重合。使得公良缀儿猛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也曾这样,跌入山崖,整个人被悬在了半空,可是那时的她分明记得,有什么外在的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不肯放手。 记忆中的场景,在公良缀儿的脑海中频繁的闪现。虽然公良缀儿记不清楚曾经那个,救了自己一命,千钧一发,自己即将跌入山崖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的那个人的模样,但是那句“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的话语,还一直萦绕在公良缀儿的耳边,不听的回响。 悬在半空中的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连紧紧的抱住小白兔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公良缀儿的力气快用光了,而更加危险的是,那条挂住了她衣服的树枝,却一点一点的被压弯,直到公良缀儿隐隐听到了树杈即将折断的声音。 九鼎一丝之际,只能认命的公良缀儿,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小白兔,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即将跌入悬崖的准备。 而就在树枝即将被折断的那一刻,苦寻公良缀儿多时的赫连瀛彻,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只见赫连瀛彻趴在山崖上,伸出手来,让公良缀儿紧紧抓住自己。 然而,怀抱着小白兔的公良缀儿,手却很难够到赫连瀛彻的手臂。 “这跟根树枝,根本就撑不了多久,皇上还是不要白费了力气,来救我了。” 此时的公良缀儿无法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这自己不要拖累了赫连瀛彻。 “说什么傻话!有朕在,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的!” 赫连瀛彻冲着公良缀儿微微一笑,竟然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惊得公良缀儿不敢抬眼去看。 公良缀儿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此时自己腰身正被赫连瀛彻的猿臂紧紧的捞起。而赫连瀛彻的另一支手臂,也则握住了已经插入了峭壁中的宝剑。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临危复忆 “朕说过,有朕在,定会保证你平安无事!”赫连瀛彻举重若轻的样子,充满着自信。 “皇上若是一直这样拖着我,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公良缀儿垂眸瞥眼瞧了一下悬崖下面,害怕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好啊,那就一起掉下去。反正无论怎样,朕都不会松手的。”赫连瀛彻凝眸,目测了一眼悬崖的高度。 蓬壶峰峰体圆润,高度也比其他的山峰矮了不少,而且山体的下面都是一些松软的泥土和绿油油的植被。就算是真的从这里掉下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与朕,现在正悬在悬崖的中间。上,上不得,那就只能下去了。你做好准备了吗?与朕共赴生死!”赫连瀛彻坚毅的眼神,凝视着公良缀儿,仿佛只要公良缀儿点一点头,他便愿意陪她,共赴生死。 “请皇上不要为了缀儿做傻事。还是请皇上放手,让我自生自灭吧。”公良缀儿边说,边开始挣脱赫连瀛彻的手臂。 “傻瓜!朕说过,你生朕生,你死,朕大不了与你一同赴死。” 熟悉的语言,熟悉的记忆,之前所有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直到记忆中,那个已经模糊了的人脸,渐渐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公良缀儿这才意识到,之前那个在模糊的记忆中,说出那句“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的话,陪着她一同跌落山崖的人,就是面前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 冲突的记忆,纠结在一起。 是他将她打入了冷宫,赐了她一杯鸩酒,害死了她腹中的骨肉。而另一段记忆中的他,却和当下的情景一样,竭尽他所有的所能来救她,不惜与她一起跌入山崖,哪怕万劫不复。 矛盾冲突的两段记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公良缀儿的心里,也顿时混乱了起来。 还没等公良缀儿来得及多想,赫连瀛彻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抱着她,松开了另外一只正在握着剑柄的手,与她一起跌入了山崖。 一同坠落的那一刻,曾经与赫连瀛彻之间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飞快的回闪在公良缀儿的脑海。那些弥足珍贵的,缺失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补齐。却怕为时已晚。 公良缀儿紧紧的抱住了赫连瀛彻,将头埋进赫连瀛彻那令她安心的怀抱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泪,瞬间沿着眼角滑落,落在了赫连瀛彻胸前。 所幸的是,松软的泥土和柔嫩的植被,稳稳地将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两个人托住,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公良缀儿怀抱中的那只小白兔,也依旧是活蹦乱跳,平安无事。 公良缀儿从赫连瀛彻地怀中睁开眼,放下怀中的兔子,急忙来查看赫连瀛彻的气息,见赫连瀛彻还好好的活着,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赫连瀛彻从地上坐起身来,笑呵呵地对公良缀儿说:“朕说什么来着!朕是真龙天子。只要有朕在,准保你平安无事的!” 赫连瀛彻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了这话,公良缀儿本来就泫然欲泣,盈在眼眶中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梨花带雨,泪湿沾巾。 “怎么了?是吓到了吗?”赫连瀛彻看见公良缀儿黯然哭泣,急忙上前拥住她的肩膀,温柔的关心和询问。 公良缀儿抬起满是泪痕的眼眸,话语凝噎在口,而泪水却先一步流淌出来。 “我已经记起来了!我之前所有丢失的记忆,都已经全部找回来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害的皇上为我担心,为我难过。如今更是再次为了救我,而跌入山崖。我之前还因为,在冷宫里面回忆起的那一点点片段式的记忆,而误会了皇上对我的苦心。我见了皇上太多太多,皇上几次三番的舍命救我,我之前却那么冷漠的对皇上!我……” 公良缀儿哽咽的说着,边说边哭,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赫连瀛彻只是微笑着聆听着,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的背,软语宽慰着:“你与朕之间,还谈什么感激的话。朕若是早知道,与你一同掉下山崖,就会让你恢复期之前所有的记忆的话。朕大概早就义无反顾的,掉下来了!”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要是真的为了救我,而有个三长两段的,我一定会自责和难过一辈子的!”公良缀儿泪水盈盈的对上赫连瀛彻的此时的温眸。 “就算是因为你,朕也不会轻易死掉的!”赫连瀛彻说着,将俊面凑上前来,想要轻吻公良缀儿的额头,却被中途从公良缀儿怀中掉出来的那只小白兔打乱了节奏。 “没想到它这个小家伙的命也这么大!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竟然还蹦乱跳的!一点儿都没有被吓到。”赫连瀛彻瞧着那只小白兔,笑着调侃着。 公良缀儿一把将小白兔抱起,莞尔地替小白兔回答:“那是因为有真龙天子保护着我们。我们当然会安然无事了!” “只是我有点好奇,皇上不是和大臣们打猎去了吗?为什么会不早不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莫非?!莫非是皇上本来就与芙灵她们串通好了,骗我到这里来的?!”公良缀儿这才将赫连芙灵非要带她到蓬壶峰的事,联系起来。 “你一直躲着朕,朕总要想些办法,与你见面,让你给朕机会,听听朕的解释吧。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赫连瀛彻轻声哄着识破了他计谋的公良缀儿。 “只不过悬崖峭壁这么高,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够上去?”公良缀儿仰头看了看上面的蓬壶峰,脸上犯起了难。 以赫连瀛彻的功夫和身手,想要带着公良缀儿是上去,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不过,赫连瀛彻似乎很享受与公良缀儿单独在一起温馨相处的时光。所以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着急,打算和公良缀儿回去。 赫连瀛彻悠然地重新躺在了草地上,头枕在交叉的双手上,微笑着仰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自得而笑。 “或许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回去,只等他们发现了我们不在之后,过来寻找我们就是了。” 赫连瀛彻打算如法炮制,像上一次一样等待着别人的救援。 第七百七十四章 鼎峙生变 可是完全恢复了记忆的公良缀儿,就不以为赫连瀛彻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将自己带上去。 “这次的山没有那么陡,说不定我们也可以绕着旁边的山路,慢慢地走上去。”公良缀儿算计着山坡的高度,选择一条相对比较好走的路。 赫连瀛彻抬眼瞧了瞧,环顾了一下四周,菱唇轻启,“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如果你真的想离开这里的话,朕自然有办法将你带上去。” 公良缀儿粲然一笑,“我就知道,皇上一定有办法!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去吧,省得在芙灵和芙柔她们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赫连瀛彻莞尔一笑,想着与公良缀儿来日方长,便同意了公良缀儿的请求,飞身带着公良缀儿攀了上山去,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二人同骑了一匹马,回到了蓬壶峰。 早已会合了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就在离蓬壶峰不远处说着话,却听闻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 两个人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骑马带着公良缀儿,奔向了这里。 赫连瀛彻勒马,在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面前站定。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看到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在一起,会心一笑,急忙凑上前去。 “缀儿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虽然这个恢复记忆的过程,坎坷而艰难,但索性的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最终皆大欢喜。这次缀儿能够恢复记忆,朕与缀儿能够和好如初,多亏了你们两个的帮忙。所以,朕回去之后一定会重重的嘉赏你们两个!”赫连瀛彻第一时间将公良缀儿恢复记忆的好消息,告知给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 “真的吗?!缀儿真的恢复记忆了?!真是太好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听说了这个好消息,欢天喜地,笑逐颜开,都在为公良缀儿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感到高兴。 “约摸着他们狩猎应该已经快要结束了。我们还是今早回行营,与他们会合。” 众人应和,跟着赫连瀛彻回到了行营。 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等人刚刚回到行营后不久,就有侍卫进来传报。 “皇上!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了!” “吉尔克驾崩了!这么突然?!” 据赫连瀛彻所知,柔夷国王吉尔克之前的身体一直还算硬朗,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旧疾。这一次,吉尔克的突然驾崩,非常突然,出乎了赫连瀛彻之前的预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赫连瀛彻问那传话的侍卫。 那侍卫回答:“听说是昨天晚上突然之间不行的。探子得了密报,所以第一时间就飞鸽传书,回来报信。” “那信上可说,柔夷下一任登基的新国王可是柔夷国的六王子吉图?” “正如皇上所猜测的那样,登基继位的确实是柔夷国的六王子吉图。”侍卫恭声回答,据实以告。 赫连瀛彻根本不用多想,就能猜测到,柔夷太子战死沙场,柔夷国王吉尔克能够重用的皇子不多。更不用替日后国君的人选。 柔夷六王子吉图,虽说能力平庸,但是好歹也是吉尔克剩下的皇子中能力还算是突出的一个。 况且,相传六王子吉图为人温和仁厚,就算是让那些大臣们推选,他们也都会毫无例外的选择六王子吉图。 如今,让赫连瀛彻最感到好奇的是,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宿敌,大炎的叛臣赫连云玦最支持的是王子是谁。不过,凭赫连瀛彻平日里对赫连云玦的了解,所有王子当中,最好驾驭,也最适合给赫连云玦做傀儡的,也就只有六王子吉图一人。 赫连瀛彻不禁感慨,柔夷国王吉尔克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自己聪明了一世,可是到头来却反而被赫连云玦钻了空子。推选了一个最不应该上位的人,登上了国王的宝座。 这件事如果让赫连瀛彻来决断的话,赫连瀛彻定会破旧立新,直接推选柔夷皇室中,能力最强悍也是最精明的单蠕公主,继承吉尔克的大业,登基为王,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唯独有一点可惜的是,单蠕公主是和女儿身,她女子的身份限制了她在皇权上的发展和晋升空间。使得她这一生最高的成就,也只能是柔夷的天女将军而已。 不过,对大炎来讲,也多亏单蠕公主是个女儿身,当不上柔夷的新君,这才使得大炎与柔夷两国之间少了一点兴风作浪、血雨腥风。 第一时间得知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的消息的,除了赫连瀛彻以外,还有北冥的新皇苏弼黎。 从时间上来讲,苏弼黎几乎与赫连瀛彻同一时间得知了吉尔克这个消息。 苏弼黎对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赫连瀛彻。 甚至苏弼黎会将柔夷国王吉尔克突然驾崩的原因,怀疑到了城府极深的柔夷驸马赫连云玦的身上。毕竟早在之前,苏弼黎就已经听说了赫连云玦奉命从大炎收兵撤退,回到柔夷之后,就一直在筹划和运作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事。 苏弼黎之前得到的消息,称现在即将登基上位的柔夷新国王吉图,就是赫连云玦之前刻意拉拢的目标。 然而,就在赫连云玦拉拢了柔夷六王子吉图,取得了吉图的信任之后,本来病情已经开始有了好转的柔夷国王吉尔克却突然与世长辞,驾鹤西去。这不得不引起苏弼黎对赫连云玦的怀疑。 为了进一步验证北冥国君苏弼黎心中的想法,苏弼黎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即刻派密谈,进一步去打探柔夷皇室和柔夷朝廷最新的动向。 柔夷、北冥和大炎三国,因为柔夷国王吉尔克的突然驾崩,突然改变了之前三国鼎立间相对稳定的关系。 柔夷的未来,在新君吉图的统治和他背后的野心家赫连云玦的操纵下,究竟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对其他诸国产生怎样的影响,都是此时此刻,北冥新皇苏弼黎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两个人时时关注着的。 就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得知了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之后不久,北冥都城平乐城和大炎都城帝城就都陆陆续续的,平地起阴风。即便是已经入夏的季节,却依然觉得冰凉刺骨。 第七百七十五章 出此下策 这边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后,最忙碌的,当属新登基继位的六王子吉图的亲信柔夷驸马赫连云玦。 原本是朝中众人处处在提防的赫连云玦,摇身一变,却成为了柔夷朝政内外,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为柔夷新君吉图对赫连云玦的信任,使得赫连云玦直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在柔夷朝政权利上,几乎等同于摄政王的位置。 就连柔夷国舅莫乌穷奇的权势,都难以将他搬倒。 一时间国舅莫乌穷奇和单蠕公主最担心的事,正逐渐的演变成为现实。 吉图继位之后,面对朝政上的大事小情,无一例外都要同赫连云玦商量。赫连云玦现在已然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同样,因为成为后宫妃嫔的卓娜和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两位枕边人的关系,使得撮合她们成就姻缘的媒人赫连云玦,成为了他她们眼中的恩人。卓娜和裴小蝶自然会涌泉相报,间接或者直接的成为最拥护赫连云玦,同时,也成为了赫连云玦安插在新君吉图身边最可靠的线人。 赫连云玦如今在柔夷朝政之中风头无二。真正的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人物。 赫连云玦越来越大的权力和吉图对他越来越依赖的毫无条件的信任。使得他的妻子单蠕公主和国舅莫乌穷奇对他越发的忌惮。 这两位柔夷皇室中,最聪明的人物,都隐隐感觉到了赫连云玦那不断膨胀的野心。 这日,吉图正在后宫的御花园内与卓娜和裴小蝶两位妃子,捉迷藏,玩闹嬉戏之时,单蠕公主特来求见。 吉图只要命卓娜和裴小蝶她们两个退下。 “单蠕,你不在金缕台养病,找朕有什么事吗?”吉图坐在金銮宝座之上,笑问单蠕公主。 “单蠕这次来求见皇上,正是有一件要事,要与皇上商议。”单蠕公主莞尔笑言。 “哦?!那你说来给朕听听!”吉图耐着性子,侧耳聆听。 “父王过世之后,皇兄继位也已经有半月之久。单蠕知道皇上宽厚仁慈,心系天下百姓,实乃柔夷之福。但是接连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单蠕却看到,皇上过分的器重于赫连云玦,如今赫连云玦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摄政王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不可以小觑。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过,赫连云玦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有过于出众的表现,但无论如何,他也只是一个外姓之人,外族之辈。皇上如此器重他。就不怕他得到了权利之后,会反过来威胁到皇上?!”单蠕公主好心提醒,希望新君吉图能够迷途知返,提高对赫连云玦的防备之心。不要最终引狼入室,引火烧身。 柔夷新君吉图听了单蠕这话之后,笑着微微摇头:“单蠕,你是不是对赫连云玦有什么误解?赫连云玦虽然是外姓之人,他毕竟是你单蠕的夫君,是堂堂柔夷的驸马。并且朕之前可是听说过,赫连云玦当年,为了能够配得上单蠕你,可是特意亲手写下了与大炎决裂,认柔夷为国之血书。这一点,父王在世的时候,也是认可了的。你今天又把这些旧账翻出来,不是在质疑你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柔夷新君吉图的质问十分的犀利,单蠕没有想到柔夷新君吉图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 “朕知道,你和父王曾经都怀疑过赫连云玦,认为他怀有异心。迟早会对柔夷不利,甚至会威胁到柔夷大业的达成。不过如今看来。朕倒是觉得你们之间的想法,太过于偏颇和偏面。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朕觉得赫连云玦这个人,是真心一心一意的在效忠朕,忠心于柔夷,为朕和柔夷朝政之事,忙前忙后,毫无怨言。试问,像赫连云玦这般,能力极强,又忠心不二的人,我柔夷众位朝臣之中,能有几人可以匹敌得上。朕会重用于他。完全是因为,朕任人唯贤,伯乐识得了千里马而已。” 柔夷新君吉图极力的维护赫连云玦,找出一大堆的理由,来反驳单蠕的话,解除单蠕的担忧。 可是柔夷新君吉图越是这样说,越是让单蠕觉得,他这是在执迷不悟。可是柔夷新君吉图处处的维护赫连云玦,单蠕极力的反对只会引起柔夷新君吉图的反感。 单蠕只好运用迂回的办法,旁敲侧击,希望柔夷新君吉图能够早点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单蠕听说,刚才陪着皇上,在御花园中玩耍,嬉闹的两位妃子,可都是赫连云玦介绍给皇上来的!” 单蠕的话音刚落,柔夷新君吉图便急忙问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你该不会是觉得,朕的两位爱妃,与赫连云玦暗通款曲,有什么瓜葛吧?” “单蠕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单蠕只是觉得,赫连云玦插手的事情太多,也太过于忙碌。朝政内务的事情他要管,后宫之中,为皇上选妃的事情,他也要如此用心而又热心的帮忙。皇上既然如此的器重他。我想皇上也不想让他如此辛苦吧。况且皇上的后宫禁地,让一直让外臣插手,也实在是不妥。当由后宫之中,专门的人来负责才好。而且,太后是后宫之主,在皇上选的后妃事情,皇上是否也应该多听听太后的意思,以尽孝心。” 单蠕婉转迂回的说法,果真起到了一些作用。 就算是柔夷新君吉图再粗心大意,也绝不会放任后宫的事,与外臣牵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说,今日单蠕的好心提醒,对柔夷新君吉图来说,也是一个及时的提醒。柔夷新君吉图也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朕觉得,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今日与朕说的这些话,朕日后会考虑的。”柔夷新君吉图说这句话时,单蠕明显观察得到,柔夷新君吉图此刻脸上微妙的表情,似乎是在若有所思。可见,他是真的有在思考和反思。 单蠕公主知道,让赫连云玦不再插手后宫皇上的家务事,还远远不够。 为了能够进一步从柔夷新君吉图的身边,拔出赫连云玦这个祸患,让柔夷新君吉图与赫连云玦渐渐疏远,单蠕公主又不惜想出来自己向吉图请求搬出王宫的下策来。 第七百七十六章 母女交心 “单蠕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示皇上!皇上也知道,之前因为父王舍不得我的关系,所以,即便是我与赫连云玦成婚之后,我们也一直留在宫中,暂时居住在我的寝宫金缕台。可是如今,父王已经驾崩了。单蠕身为已经出嫁了的公主,理应与驸马一道搬出去,到自己的封地去住。而不应该继续留在宫里。所以单蠕想恳请皇上,允许单蠕和驸马二人,择日搬出金缕台,到宫外的公主府去住。” 其实,不用单蠕公主说,柔夷新君吉图的本意,本来也没打算继续让单蠕公主住在宫里。 单蠕公主之前在父王吉尔克面前受宠之极,已经成为昨日黄花。虽然柔夷新君吉图是皇子,也不得不对自己这个极为能干,又非常受宠的妹妹,心怀忌惮甚至是嫉妒。 即便单蠕公主明明是一个女儿身,根本就不可能继承皇位,就算再有能力,最多在朝政事务上,也只能算是一个天女将军而已,但是柔夷新君吉图还是对她心怀防备。 早就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为人的柔夷新君吉图,一早就曾经见识过,单蠕公主为人的狠辣和厉害。自己这个心如蛇蝎,不择手段的妹妹,才是柔夷新君吉图下意识里的,第一个需要防备的敌人。 而柔夷新君吉图,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单蠕公主,对赫连云玦不是十分的信任。然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也就是吉图。为什么会如此重用赫连云玦的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满朝文武当中,唯有赫连云玦的能力和智谋,能与单蠕公主抗衡。但是两个人因为身份的关系。所以,两个人的势力和地位都处于悬殊的状态。 为了能够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柔夷新君吉图就。就有意无意地提升了赫连云玦在朝臣当中的地位,使得赫连云玦有足够的身份和权力,与自己的妹妹单蠕公主对抗。也只有双方势均力敌,柔夷新君吉图自己,才能坐稳皇帝的宝座,真正做到高枕无忧。 所以这次单蠕公主向柔夷新君吉图提出来,要与赫连云玦一同搬出皇宫的事,柔夷新君吉图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因为这正是柔夷新君吉图日思夜盼的事。只是之前碍于兄妹之间的情面,柔夷新君吉图不好当面提出,让自己唯一的妹妹单蠕公主搬出皇宫之事。 如今单蠕公主自己提出来了,柔夷新君吉图也就不再规劝,直接顺水推舟,答应了单蠕公主的请求,还为自己赚到了足够的利益。 单蠕公主从御花园中出来之后,直接去给自己的母后于蛮太后请安。 于蛮太后听说了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即将搬出皇宫的事,于是握着单蠕公主的手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向皇上提出来,要与驸马搬出皇宫?”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回应道:“单蠕之前蒙受父王和母后的无限宠爱,因为父王和母后舍不得我出嫁后,到宫外的公主府入住,单蠕这才暂时居住在金缕台中。现在父王驾崩,皇兄登基继位,成为了柔夷的新君,单蠕又这怎么好,因为之前父王的疼爱和娇宠,而继续霸占着皇上的后宫呢!所以,我思前想后,这才决定,是时候要与驸马搬出去住了。” 单蠕公主说话间,挽住了于蛮太后的手臂,头微微地歪在太后的肩上,。小女儿一般的撒娇道:“只是女儿舍不得母后。女儿这次与驸马搬去公主府,就不能时常进宫来看望母后了!” “傻孩子,即便你不能时常进宫来看望哀家。哀家也可以找时间出宫去看你呀!”于蛮太后慈爱地抚摸着单蠕公主的头,“只是你这一次这么着急,向皇上提出来,要搬出去住。是不是还有什么苦衷?是不是皇上他给你施加了什么压力?” 于蛮太后太过于了解宫里的这些皇子,除了已故的太子之外,其他的皇子几乎没有不惧怕和忌惮单蠕的。 一位公主文韬武略,能力比任何一位皇储都强,从于蛮太后的角度上来看,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请母后放心!皇上他并没有为难我。搬出皇宫,到公主府去住。确实是我自己的意思。”单蠕公主怕于蛮太后误会,急忙解释。 “可是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养好,本可以多留在王宫一段时间,等你的病都养好了再搬出去,母后也会放心些。”于蛮太后舍不得女儿,也更加心疼女儿。 单蠕公主盈盈一笑,拍着胸脯说道:“单蠕现在健康的很!情绪上也恢复了不少。母后不必为我担心。反倒是母后你,等我离开之后,无法天天陪伴在母后身边。母后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于蛮太后看得出,来单蠕公主自己也并不真的想要这么早着急着搬出去。于蛮太后更加知道,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做一定有,无可奈何的苦衷。 于蛮太后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便出言问单蠕:“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母女二人,你与哀家说实话,你这次向皇上提出来要搬出去住,是不是因为驸马的缘故?” 于蛮太后一语戳中了单蠕公主的心事。 于蛮太后见单蠕公主愣了神,就知道,此事一定与驸马赫连云玦有关。 “你在担心着什么?还是说驸马的欺负你了?你不用害怕,即便你父王不在了,你也可以直接跟哀家说,母后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单蠕公主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是单蠕觉得,自己已经嫁人,一直住在宫中,实有不便,所以这才要求搬出去住的。” “你也不用瞒哀家我,即便你不说,哀家也猜得到,你一定是还在对驸马心怀芥蒂和防备,所以,担心驸马一直留在后宫会兴风作浪,对柔夷和皇上不利,对不对?” 于蛮太后是单蠕公主的生母,怎会不知单蠕公主一直以来的心思。 “你之前就和你的父王,一直在怀疑这着赫连云玦,怀疑他的忠心,更加忌惮他隐藏的野心。现在赫连云玦成为了皇上眼中的红人,一时间在柔夷上下,风头无二。而赫连云玦越是权势地位显赫,越是在柔夷锋芒毕露,你就越是担心,他的野心会肆意滋长,难以掌控,是不是?” 第七百七十七章 深宫怨诉 除了自己的父王吉尔克之外,于蛮太后是最了解单蠕公主的人。单蠕公主的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于蛮太后的眼睛。 于蛮太后猜中了单蠕公主即刻想要搬出宫外的用意。单蠕公主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 “女儿如此做,也是为了皇上和柔夷大业着想。母后应该是最能够理解女儿的心思的。赫连云玦虽然是我的驸马,但是毕竟不是皇室同族,所以对于朝政之事和皇上的后宫之事,更应该避嫌。而且女儿也看得出来,女儿一直留在宫中,留在金缕台居住,皇上虽然不说,但应该也十分为难。不如,女儿主动提出来。解了皇上的后顾之忧。” 于蛮太后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单蠕公主离开,但是对单蠕公主的想法,十分认同。 “你有这份心,是皇上乃至柔夷之幸事。虽然哀家现在还没有看出来,赫连云玦究竟怀有什么样的异心。但是哀家知道,无论是你父王,还是你,之所以会怀疑他,一定是有你们的原因的。你如果真的能和他一同出宫,到公主府去生活。也许,反而更能够安心。只是不知道你做的这个决定,驸马他知道了吗?”于蛮太后虽然没有惊世之能,看不出来赫连云玦有什么异样,但是她相信单蠕公主,也更能够尊重单蠕公主的决定。只是同样的,作为一个母亲,于蛮太后更希望单蠕公主都获得她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想要搬出宫去住,也是临时决定的。赫连云玦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也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于蛮太后点点头,“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哀家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这一方。只是如果你在外面吃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或者是受了什么委屈,都要第一时间回来跟哀家讲。哀家帮你主持公道!” “谢谢母后,请母后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单蠕公主本以为自己要搬出宫的事,赫连云玦并不知情。 哪里知道裴小蝶这个后宫的妃子,见单蠕公主来找新君吉图的那一刻开始,就偷偷的派人给赫连云玦通风报信。 还刨根问底,旁敲侧击的询问新君吉图,单蠕公主来到这里找他的用意。 裴小蝶长相风流,姿容娇媚,与卓娜的天真烂漫不同的是,裴小蝶本就是翰林院大学士裴勤的义女,从小寄人篱下,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你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出众的长相和聪明的头脑,来为自己博得生存下去的筹码。 裴小蝶在进宫侍奉吉图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宫女卓娜是六王子吉图的意中人,心头好。以后卓娜不仅在赫连云玦的帮助下,平步青云,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成为了六王子吉图的侍妾,同时还认了国舅莫乌穷奇和其夫人鸳儿为她的义父义母,一时间,在后宫之中风头无二,她在吉图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裴小蝶想要在卓娜那里分一杯羹,甚至想为日后与卓娜抢夺皇后的位置。就定然要在新君吉图身上下一番苦功,同时,还要为自己寻找靠山,培养势力。与卓娜身后的国舅莫乌穷奇抗衡。而赫连云玦就是最佳的人选。 所以,她会刻意的讨好赫连云玦,大献殷勤的为赫连云玦做事,在她的角度来讲,本也就就无可厚非。 赫连云玦得知了单蠕公主想要搬离金缕台,到宫外的公主府居住之事,就立刻明白了单蠕公主的用意。同时,在他的心里也更加的清楚,正是因为柔夷新君吉图极力保他,站在他这一方,才使得对他仍然有防备的单蠕公主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将赫连云玦支走。 不过,单蠕公主似乎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赫连云玦已经不比从前,无论是他留在宫中,还是搬离出去,都完全不妨碍他在朝堂和柔夷新君吉图心目中的地位。 单蠕公主要搬去公主府居住,在赫连云玦看来就是自欺欺人,多此一举。 赫连云玦这边刚刚得知到了消息后不久,身在国舅府的国舅夫人鸳儿,也从卓娜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 自从卓娜和裴小蝶两个人同时成为了吉图的侍妾,两个人之间的争宠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无论是身材还是头脑和手段,性格相对单纯的卓娜,都远远不是裴小蝶的对手。 吉图登基成为柔夷的新君之后,仅仅半个月多的时间,裴小蝶就已经凭借她的风流灵巧的手腕,俘获了柔夷新君吉图的心,使得她的地位直逼,原本宠冠六宫,无人能够出其右的卓娜,令卓娜压力倍增。 也正是因为卓娜的心思单纯,她是真心把鸳儿当作自己的义母,有任何的心事和苦恼,都会找鸳儿诉说。 这次,鸳儿特地进宫来看望卓娜,卓娜就在自己的心事和苦恼,一股脑的都说给了鸳儿听。 鸳儿劝慰卓娜:“我倒是觉得娘娘不必为此,如此心烦。皇上三宫六院的,本就是自古有之的事情。就算是皇上在钟情于你,难道不会有厌倦的那一天。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在意的并不是裴娘娘与娘娘您争宠,获得皇上喜爱的事。如今,皇上已经登基继位,对娘娘您来说,现在最应该花心思的,应该是如何能够争取到皇后的这个位置。只有达到了权力的顶峰,才能够保证娘娘在后宫中的权益。才能够让娘娘在暗潮涌动的后宫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其他的那些情情爱爱,与皇后娘娘的这个位置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娘娘应该从大处着眼,目光放的长远一些。” 一愁莫展的卓娜听到鸳儿如此劝她争取皇后的位置,说得卓娜真的开始有些动心。 卓娜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想要得到的,无非是皇上一心一意的宠爱而已。然而,作为坐拥江山美人的一国之君,期望皇帝专情,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如此一来,挣得至高无上的权力,成为后宫之主,就只为了所有后宫女人们,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选。 就算曾经的卓娜如何脱俗,在这后宫的大染缸之中,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不受到侵害,也必然不能够免俗。 然而,单纯的卓娜,做这种与人争抢之事,还是会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茫然感。此时,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也就只有在她看来,可以足够信任的义母鸳儿。 第七百七十八章 争权夺利 “那义母觉得,我想要争夺皇后之位,应该怎么做呢?”卓贵妃卓娜向鸳儿求教。 鸳儿莞尔一笑,一脸真挚的说道:“娘娘来求教于我。就说明娘娘对我的信任。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娘娘现在与其绞尽脑汁,要跟裴娘娘争宠,反倒不如安下心来,拉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如果娘娘能够早日的为皇上生下长子,并且,在皇上的面前努力表现出,自己母仪天下的仪表和态度。我相信母凭子贵,皇上自然会册立娘娘为皇后的。到时候,就算是后宫中的妃嫔之中,再有谁敢兴风作浪,都撼动不了娘娘的位置。娘娘也才能够真正的安全。” 鸳儿毫无保留地向卓贵妃卓娜支招,卓贵妃卓娜感恩戴德,以为鸳儿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好,殊不知,这只是赫连云玦对鸳儿事先嘱咐好,想尽一切办法引起后宫内乱的一步棋而已。而卓贵妃卓娜只是实现他们野心的一颗棋子。 单纯的卓贵妃卓娜,哪里会想那么多,自然是鸳儿,告诉她什么,她就听什么。 这是鸳儿不知道,裴小蝶的背后也有人支招,这个人正是柔夷驸马赫连云玦。 鸳儿办好了赫连云玦交代过的事后,按时回到了国舅府。 国舅莫乌穷奇正在厅房里等她。 “国舅爷这么早就回府上了?”鸳儿笑盈盈的走起来,面色和悦的说着。 “你今天又进宫去见卓贵妃了?”国舅莫乌穷奇对鸳儿的行踪了如指掌。鸳儿根本就不需要跟他报备。 鸳儿埋首含笑:“是呀,妾身听说贵妃娘娘的胃口不太好,所以就做了些糕点,进宫给她送过去。顺便去看望看望她。” “你对卓贵妃,还真是比亲生母亲对女儿还要关心呢!” 鸳儿当然听得出来,国舅莫乌穷奇这话是话里有话。 鸳儿笑着解释说:“不管怎么说,好歹贵妃娘娘认了妾身为义母,妾身经常到宫里面去关心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何况贵妃娘娘自幼父母双亡,娘家人无人可以依靠,自然也只能离依靠妾身和国舅爷了。” 莫乌穷奇摆了摆手,摇摇头说道:“难道夫人没有听过,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的道理吗?” 国舅莫乌穷奇一语双关,鸳儿明明听出了他的用意,却也只能在他面前装糊涂。 “国舅爷这话,妾身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难道我们就放任贵妃娘娘一个人,在后宫之中无依无靠的,不管吗?”鸳儿故意曲解莫乌穷奇的意思。 “且不说,我们认她作为义女是圣上的意思,我们自己也做不了主的。就只说,卓贵妃如今已经顺利的进了宫,成了贵妃娘娘,平步青云,深受皇上的宠爱,风头一时无两,本也就不需要我们再过去锦上添花了。而且夫人这么频繁的进宫,与贵妃娘娘接触,就不怕会卷入到后宫之争中,难以脱身吗?” 莫乌穷奇是在劝鸳儿尽早收手,不要想着通过支配卓娜,妄图在后宫中兴风作浪。 “国舅爷真的是抬举妾身了!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你国舅爷要说给贵妃娘娘,做些吃的喝的,妾身倒是还在行些,要说帮贵妃娘娘出什么招,使什么点子,妾身不敢,也没有那个能力和头脑。” 国舅莫乌穷奇看出来,鸳儿是在他面前故意装糊涂,不肯接茬,于是就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说道:“夫人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就好。知礼节,守一些分寸,无论是对夫人,还是对贵妃娘娘都有好处。” 鸳儿微微颔首,起身回了内室,换了衣裳。 莫乌穷奇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鸳儿的忠心。鸳儿当初为了救赫连云玦,才答应了莫乌穷奇的条件,同意委身与莫乌穷奇,侍奉他的身旁。 但是,莫乌穷奇对鸳儿的怀疑却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尤其是赫连云玦,这一次带兵打仗回来,身份,地位和名声大涨,一瞬间成了朝堂上下的红人,就连先王吉尔克都对他另眼相看,消除了之前对赫连云玦的不少偏见和看法。至于现在的柔夷新君吉图,更是宠信于赫连云玦,对赫连云玦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国舅莫乌穷奇对赫连云玦日益壮大的势力,更加忌惮。所以,对赫连云玦之前的亲信鸳儿也监视得更加严格。 更不用说,每一次鸳儿进宫,名义上是为了去看望自己的义女卓贵妃,可是实质上,却偶尔与赫连云玦有着交集和接触。 他们主仆两人,在私下里图谋着什么,精明狡诈的莫乌穷奇又岂会不知。 现在的鸳儿对国舅莫乌穷奇来说,就有些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毕竟莫乌穷奇对鸳儿还有一些情分在,所以,总是希望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之前与赫连云玦一起共过事的莫乌穷奇,知道赫连云玦野心勃勃,所以说,鸳儿在赫连云玦的心里,也只是比普通的棋子,高贵不到哪里去。倘若,有朝一日,赫连云玦真的能够达成所愿,那么,他第一个决定抛弃的,很有可能就是鸳儿,这个完全知道他底细的人。 狡兔死,走狗烹。莫乌穷奇只是没有想到那么绝顶聪明的鸳儿,竟然不知道她所竭力想要效忠的人,却是一个根本不值得她付出的伪君子。 对于鸳儿不听良言相劝,莫乌穷奇也只能是放任她去撞南墙,只能她撞了南墙之后才会死心。 莫乌穷奇最近表面上虽然依旧是花天酒地,不理世事。但是却早已在暗地里,监视和观察者赫连云玦的一举一动,四处搜集,有关于赫连云玦妄图在柔夷一手遮天,架空柔夷新君吉图的证据。 然而,令莫乌穷奇没有想到的是,赫连云玦行事之谨慎,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莫乌穷奇本来是想拉拢一批在朝堂之上,与赫连云玦积怨已久,有着敌对关系的朝臣。可是莫乌穷奇万万没有想到,那些曾经完全瞧不上赫连云玦,而且一心一意的想把赫连云玦拉下马的人,此时看见赫连云玦风头正盛,倒是一个个倒戈,成为了墙头草,即便,其中有人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要加入赫连云玦的阵营,但是在态度上却已经表示出了中立。 第七百七十九章 入住府邸 柔夷王宫金缕台中,单蠕公主命自己的侍女依玛收拾行李,准备过几日离开王宫,去公主府生活。 侍女依玛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单蠕公主:“要奴婢讲,反正皇上也没有说什么,公主大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留在宫中居住。何必主动去找皇上请求,要求搬出皇宫呢!要知道,看目前这个架势,就算是公主的话,再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皇上他也一定听不进去的。即便公主真的搬离出了皇宫,还是照样不妨碍皇上器重驸马爷的。驸马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反观公主却为了大局,远离从小生活的地方,受了委屈,这又是何苦呢?” “你这个丫头,让你收拾行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话这么多了起来?”单蠕公主并不想让依玛插手这件事。 “若是不牵扯到公主的利益,奴婢才不会说这些贴心话来呢!”依玛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服,凑到单蠕公主身旁,“奴婢知道公主一直提防着驸马,担心驸马爷对皇上这么大献殷勤,会有什么不良的目的和居心。奴婢想,如果驸马真的对公主有异心,对柔夷有异心的话,公主现在最需要做的反而不是处处提防着驸马,监视着驸马,而是反过来如何劝说皇上,能够任人唯贤,远离奸佞。只可惜皇上仁厚善良,驸马爷又是一个左右逢源,深藏不露之人,皇上会一时听信了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公主想要劝说皇上,提防着驸马,绝非易事。” 单蠕公主抬手扯了扯依玛的脸蛋,“你这张巧嘴,这么麻利。小脑袋瓜这么机灵。都开始为我打算,出注意,分析形势了?!” “天地良心,奴婢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公主考虑。”依玛新紧忙向单蠕公主表决心。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想说服皇上,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好的。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父王不在了,皇兄成了柔夷国的新国王,我作为已经出嫁了的公主,就不可能一直留在宫里居住。我自己主动向皇上提出来,总比日后,皇上想起了这件事,拐弯抹角的请我出去要好得多。”单蠕公主深知,父王吉尔克在世时,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是整个柔夷最受宠的公主,可是父王驾崩了,王兄登基继位,自己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凡事都是宠而骄了。所谓的亲兄弟,明算账,皇家宗亲更是如此。 单蠕公主和侍女依玛正在内室整理行李,就听金缕台的宫女进来禀报,说是驸马爷赫连云玦处理完朝务回来了。 说话间,赫连云玦已经来到了内室。 侍女依玛间驸马赫连云玦进来,自己也不好在原地停留,识相的欠身退了出去。 赫连云玦眼尖,一进门便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着正在收拾的行李。 “原来公主是留在宫中收拾行李呢!”赫连云玦明早已收到了线人裴小蝶送来的消息,知道了,单蠕公主今日向皇上请求离开金缕台,到宫外的公主府去住。可是佯装着一点儿不知情的样子,笑问单蠕公主。 “是呀!现如今,皇兄登基继位,我这个做皇妹的,也自然不能破坏了宫里的规矩,继续霸占着后宫金缕台的位置。必然是要离开宫里的。现在驸马爷替我说了,了解到了事情的实情。驸马现在也大可以开始收拾东西,再过个三五日,我们就会离开宫里,去到公主府去住。要驸马现在若是有时间,抽空就准备准备,收拾一下行李,过两天我们就出发离开,搬出王宫。”单蠕公主见赫连云玦好奇询问,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将实情告诉了他。 “好!”赫连云玦爽快的答应着,倒也出乎了单蠕公主的预料。 “搬去公主府,我是没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担心公主的身体。这既是公主的身体才好些,可是却经历了先王驾崩之事。我想公主现在一定是伤痛欲绝,此时此刻,公主和太后的心情都不好,正需要人照顾,排解的时候,此时,离开了王宫,是不是太过于着急了些?” 赫连云玦说出了他以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搬出了于蛮太后。 单蠕公主反应道:“驸马说的这些,我也得已经考虑过了。母后不是一个脆弱之人,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被打到。况且皇上也会抽时间照顾母后的,我们搬去了公主府之后,我也可以时常回来,来看望母后。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影响。” 单蠕公主的回答,十分迅速果决,丝毫没有受到赫连云玦对她潜意识里的任何影响。 “好,既然公主已经确定了,那我赫连云玦也当然从命。”赫连云玦微微对单蠕公主相视一笑。 此时此刻,赫连云玦巴不得单蠕公主率先提出来搬出皇宫去住,这样一来,赫连云玦,反而可以省下一些心,来提防单蠕公主,以免自己这个太过于聪明和精明的娘子,插手过问朝政之事,有事没事,到皇上那儿去,参他一本。同时也让后宫之中,这两个争锋相对的嫔妃卓娜和裴小蝶二人,有一展拳脚,在后宫兴风作浪的机会。 尤其是手腕高超,又聪明识相的裴小蝶,定然不负他的嘱托,将柔夷新君吉图的心,牢牢地锁在后宫之中,为赫连云玦所用。 三日后,单蠕公主和驸马赫连云玦,以及原来在金缕台侍奉的宫女依玛等人搬离了金缕台,出宫到了公主府生活。 原本就忙于朝政之事的赫连云玦,自从随着单蠕公主搬到了公主府居住,公务就更加繁忙起来,以至于单蠕公主可能连续两三日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单蠕公主也已经渐渐清楚,曾经派出去,监视赫连云玦行踪的眼线,有很多人在其父王吉尔克驾崩之后,都倒戈了赫连云玦,为赫连云玦所用。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将驸马赫连云玦在朝政事务上的所作所为,如实的告诉给单蠕公主。 那些,被赫连云玦精心处理和修饰过的行踪,总是完美无缺而又天衣无缝,此时的赫连云玦。已经渐渐的脱离了单蠕公主的掌控,他就像是一只泥鳅一般,令人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和破绽。 第七百八十章 前徒倒戈 原本身体和精神上日渐康复的单蠕公主却不知道,自己主动要求搬出皇宫,到公主府去住,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单蠕公主多日掌握不到驸马赫连云玦的行踪,就只好将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心腹——柔夷谍者韩璃月叫到公主府中,派她在暗中监视驸马赫连云玦的一举一动。 “公主发话,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完成公主交付的任务。只是……”韩璃月话说到一半,突然犯起了难。两只翠眉突然纠结在了一起。 “只是什么?”单蠕公主跟问。 “公主也知道,属下的身份,十分的隐秘,朝堂之上,几乎没有大臣们知道属下的身份。除了公主以外,就算是刚登基的皇上也未能知晓。然而,驸马却知晓属下的身份,见过属下多次。属下是公主的心腹,又是柔夷的谍司,自然要为公主和柔夷负责。而驸马爷如今是在朝堂做事,如果属下贸然插手,暗中监视驸马,属下是担心,到时候,属下还没有来得及掌握驸马的情况,却反而被驸马和驸马的人提前发现,反而不利于属下调查驸马的事不利。” 赫连云玦是怎样精明敏感的人,与其打过交的韩璃月不会不知。 以赫连云玦对韩璃月的了解,韩璃月还没有靠前,去查探清楚情况,自己反而会被赫连云玦和赫连云玦的人揪出来,到时候,就不仅仅是韩璃月自身不保,还会使得继续追查下去的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夫妻二人在此撕破脸面,大动干戈。 单蠕公主微微一笑,不屑地回答:“我派你去负责此事,就是完全相信和认可你的能力!虽然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担忧的地方,也并不是没有什么道理。但是凡事都讲究一个变通,你又怎知道,驸马现如今,有没有抢先下手,先派人监视起我来?所以,我会让你监视他,无非是在他面前做做样子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不被他的发现。换句话说,只有你的监视,被他发现了,我们才有进一步,反监视的可能。” 韩璃月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好出言求教:“属下不大明白公主的用意?” “你不需要太过于明白,你只要做好我会不给你的事情就可。其他的事,并不需要你考虑,更不需要你担心。” 单蠕公主虽然信任韩璃月,但是现在的局势,单蠕公主身边的很多人和事,都已经渐渐不受了她的控制。即便,此时单蠕可以信任韩璃月,并不代表着未来,她的韩璃月还能值得她一直信任,所以说话做事留三分,给自己留一些余地,总归是有备无患。 韩璃月清楚,单蠕公主不想说的话,就算自己再问,也没有用。韩璃月只好领命,退出了公主府。 侍女依玛见柔夷谍者韩璃月离开公主府之后,急忙回到厅内。单独对单蠕公主说道:“公主想让韩璃月监视驸马?” 单蠕公主轻轻点头。 “韩璃月……真的值得公主信任吗?”侍女依玛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心里隐隐的感觉到,自从大炎一仗回来之后,她就觉得,韩璃月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怪怪的。说话做事与之前略有不同,可是依玛自己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现在整个儿柔夷,真正能够为我所用的人不多。韩璃月之前毕竟是我的心腹,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事也还算是妥帖,此事要是由其他人来做,我倒是反而不太放心。我仔细考虑了很久,只有由她来做,我才最能够安心。” 单蠕公主的心里暗自盘算着,没想到自己前脚将监视驸马赫连云玦的任务交给她,她后脚就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一五一十的转告到了赫连云玦的耳朵里。 “你说,单蠕公主要你监视我的行踪?” 赫连云玦心想,就算单蠕公主有多么耳聪目明,也未必敢相信,她身边的亲信韩璃月早就在屠龙谷与大炎对战之时,就受到了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反而成为了自己安插在单蠕公主身边的眼线。 韩璃月在赫连云玦身边禀报情况,面色神情,与之前在单蠕公主面前时的愁容满面,大相径庭。 此刻的韩璃月面对着赫连云玦,语笑嫣然,一脸娇媚神情,目光中也横着一湾秋水,盈盈耀光。 “单蠕公主对我说,她让我来监视驸马,是故意想让驸马认出我来。好让驸马您知道,公主他还在怀疑驸马,还在监视着驸马。所以我想,也许到现在为止。单蠕公主还天真的以为,可以将驸马牢牢地锁在她的视线范围之中,牢牢掌握在她的掌心里。却没有想到,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单蠕公主失去了先王的支持,就像是落魄的凤凰,哪里比得上驸马这座再起的东山!她想要掌控驸马的一切,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韩璃月说着,盈盈起身,来到赫连云玦的身旁,为赫连云玦揉肩捶背,一副奴颜媚骨。 赫连云玦嫌弃的甩开了韩璃月的手,那清冷的目光似乎是在告诫她,让她自重。 韩璃月知道赫连云玦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她拿下的男人,虽然心里有点儿急,有点儿恼,但为了能够最终得到他,韩璃月也只好暂时忍耐了下去。依旧笑盈盈的看着赫连云玦,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我怎么觉得如此说来,反倒是单蠕对你起了怀疑?”赫连云玦行事谨慎,只是韩璃月的几句话,就已经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使得他不得不开始怀疑,怀疑一直在提防自己的单蠕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从而特意让韩璃月监视自己,用来试探韩璃月与自己的关系和韩璃月对她的忠心。 “驸马爷多虑了。我自从投靠了驸马爷之后,按照驸马爷,您的吩咐,行事一直都非常谨慎的。我敢保证,至少截止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在单蠕公主面前暴露出任何的破绽。更没有向她吐露出一丝一毫,关于我与驸马爷之间的关系。我想公主现在应该还不知情。”行事谨慎历来都是一名谍者应当具备的素质。韩璃月当年可是一百多名柔夷谍者中的佼佼者,这点警惕心和素质还是有的。 第七百八十一章 月下伐谋 “希望真的如你所说,单蠕现在并没有发现你与我之间的关系。”赫连云玦冷眸沉声,面色清冷,令人捉摸不透。 “公主那边璃月自会应付,只是不知道驸马爷打算如何?是否要按照公主的安排,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韩璃月启声笑问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微微顿了一顿,随后说道:“公主是如何安排的,你就如何做就是了。起码,表面上不能让她察觉出来,你对她的异心。” “是!璃月明白!”韩璃月向赫连云玦禀报完事情之后,依旧就停在原地,并没有什么想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事吗?”赫连云玦有些不耐烦的,挑眸问韩璃月。 “璃月没什么事,就不能多留下来陪驸马爷一会儿嘛。”韩璃月千娇百媚的说着。 “并不需要!我稍后还要进宫一趟,去面见皇上,所以,你现在,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退下吧。”赫连云玦对韩璃月的清冷和漠视,让韩璃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韩璃月暗自咬着牙,脸上却含着笑,告辞退了出去。 韩璃月之前觉得,赫连云玦对她若即若离,代答不理,有很大一个程度上都是因为公良缀儿的存在。不过,现在韩璃月已经听说了公良缀儿已经坠崖,便觉得,从此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至于单蠕公主,虽说与赫连云玦成了亲,还是自己的主人,但是韩璃月知道,赫连云玦并不爱单蠕公主,赫连云玦只是忌惮单蠕公主的权势和地位,所以说话做事,才会如此的慎之又慎。生怕被单蠕公主抓了把柄。 然而,现在的形势可是完全不一样了!新君吉图器重赫连云玦,赏识赫连云玦的才能,同时,新君吉图对自己这个冰雪聪明的皇妹单蠕公主,心里却十分提防和抵触。 在韩璃月看来,现在能够妨碍她真正得到赫连云玦的障碍,就只剩下了单蠕公主一人。 只要韩璃月能借助其他人的手,来搬倒单蠕公主,就能同时为自己和赫连云玦除去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心中想到了这些,韩璃月就开始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这日,在寝宫中独自卸妆的裴妃裴小蝶,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人影晃动,随后,妆匣上就被扔过来一个小纸条。 裴小蝶打开那张小纸条一看,便明白了那上面的用意,随即趁着宫娥不注意,偷偷留住了寝宫。 在御花园中的隐秘的角落里,看到了,丢给她纸条,向她传递信息的一身夜行衣打扮的韩璃月。 “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竟敢闯到皇宫里来?”裴小蝶是个胆子大的女人,她看到了一身夜行衣打扮的韩璃月的背影,并没有十分的惊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恐,而是非常镇定的,沉声询问韩璃月的身份和让她丢纸条的用意。 “我找你来到此处,自然有我的用意,至于我的身份,你现在还不需要多过多的了解。”韩璃月挑声回答,暂时并没有想将她的身份告诉给裴小蝶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现在若是再不如实回答的话,就不担心我现在就喊来人,将你拿下?!”裴小蝶出言警告。 “拿下我?!裴妃娘娘发现了我留下的字条之后,能自己深更半夜的,抽空来见我,不是已经说明,裴妃娘娘已经相信了我,选择站在我这一边了吗?!否则娘娘根本不需要一个人前来起来,早就可以派人来抓我了,不是嘛?”韩璃月轻声笑言。 裴小蝶回想了一下,面前这个很黑衣人,之前丢给自己的字条,犹豫不决的问道:“你该不会是驸马派来的人吧?” “我的身份究竟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特地来帮你的!”韩璃月玄之又玄的回答。 “帮我?!”裴小蝶的警惕心增强,不由得又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的黑衣人。 “我知道娘娘是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要夺得皇后宝座的人。所以,特来帮助娘娘,为娘娘指点迷津的。” 裴小蝶迎着月光,瞧看着依旧侧身对着自己的黑衣人,下意识的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生怕方才黑衣人的话,被其他人听见。 “请裴妃娘娘放心好了,我已经帮娘娘检查过了,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之间的谈话的。” 面前的黑衣人行事如此谨慎,不得不引起裴小蝶的好奇。 “我知道裴妃娘娘现在在后宫之中,最大的对手就是皇上甚为宠爱的卓贵妃。裴妃想要多的皇后娘娘的宝座,就必须想办法赢过卓贵妃,才可。可是娘娘应该知道,那个宫女出身的卓贵妃的后台,可是她的义父——大名鼎鼎的柔夷国舅莫乌穷奇,从身后的地位和势力来讲,卓贵妃后来居上,势力远远碾压了裴妃娘娘。” 韩璃月还没有将话说完,裴小蝶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搞错啦?我与贵妃娘娘,姐妹情深,根本就不分你我。况且,我也没有你所说的,想要争夺皇后之位的意思。我只想尽好一个后妃的本分,好好侍奉好皇上。至于你说的那些,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面对裴小蝶的矢口否认,韩璃月不慌不忙,笑道:“裴妃娘娘先不要着急否认,我既然敢深夜只身前来皇宫,冒险跟裴妃娘娘说了这些,就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娘娘的底细,就是已经了解到了娘娘现在的处境。娘娘可知道,国舅爷是除了先王之外,最宠爱单蠕公主之人。卓贵妃攀上了国舅爷这个高枝,就相当于是攀上了单蠕公主一般,她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身价倍增。而我也曾听说过,裴妃娘娘和柔夷驸马走得密切,但是娘娘毕竟只是翰林院裴大学士的养女而已,家势身份和地位,哪里能够匹敌卓贵妃身后的国舅爷和单蠕公主?!即便裴妃暂时有驸马爷支持,也仍然无法在贵妃娘娘面前翻盘。”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小蝶已经开始怀疑起了韩璃月的身份。 “裴妃娘娘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应该做聪明的事。裴妃娘娘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只有不断的壮大,身后支持你的人的实力,将自己的命运,与身后支持者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互相成就,娘娘才能实现自己想要达到的愿望。” 第七百八十二章 寻助择盟 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习惯过来,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单蠕公主自从搬到了公主府之后,连续五六日始终失眠。 赫连云玦每日忙于朝政事务,根本就无暇顾及她。单蠕公主的侍女依玛见状,实在是担忧单蠕公主的身体,于是就特意请来了大夫,前来诊治。 这日,单蠕公主入宫,给于蛮太后请安。 于蛮太后见到自己的女儿面容憔悴的模样,便心疼地开口关心的询问:“哀家怎么叫着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公主府住的不太习惯?还是说下人们侍奉的不够周到?” 单蠕公主微微摇摇头,“女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这两日刚刚搬入到公主府内,就觉得整日昏昏沉沉,忧心忡忡的,夜不能寐,所以可能气色和精神看起来也差了很多。如果女儿现在已经让大夫看过了,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忧思过重而导致的。” “哀家就说你,太过于聪明和敏感,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哀家你知道你考虑的事情多心,里面的压力也必然会很大。但是有些事,只要是不妨碍到根本的利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它去吧。你若是每天都忧心忡忡的,反而拖垮了自己的身体,也许还来不及改变些什么。岂不是得不偿失。”于蛮太后耐心宽慰着单蠕公主,十分心疼自己这个凡事都要强,眼里不容沙子的女儿。 “最近驸马对你可好?”于蛮太后关心单蠕公主的婚姻生活,担心忙于朝务的驸马赫连云玦会冷落了她。 单蠕公主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还不是老样子,他忙他的,我过我的。彼此都不妨碍。”三言两语,带入了不少单蠕公主的情绪。 “哀家看得出来,驸马是看重事业的人,他希望自己能够在朝政上做出成绩,得到皇上的认同,也是好的!不过你也要讲究一些方法,不能将人,看得太紧。时间一长了,早晚会因为你的不信任而影响了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 单蠕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一切都是我太过于紧张,太过于多虑了。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说服我自己,将驸马现在极力高升上位的,左右逢源的所作所为,完全理解为这些仅仅是他对事业,对自身价值获得更多的人认可的企图心。” 听到女儿单蠕说这些,于蛮太后不禁回想起了先王吉尔克。 “如果你的父王还在的话,起码他能够帮你分析分析,也能够凡事站在你这一边,给你出出主意。哀家现在看着你如此为难,碍于自己只是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分析决断的能力来帮助你判断。不过,你舅舅莫乌穷奇是个精明老练之人,或许,你可以将你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和烦恼告诉他,哀家相信,只要你舅舅他有这个能力,他就一定竭力能够帮助你。” 单蠕公主从小到大,对自己这个舅舅的印象就不佳。毕竟不是谁都喜欢,老奸巨猾,色胆包天,而又不择手段之人,即使是像单蠕公主这样的蛇蝎美人,也不愿与国舅莫乌穷奇这样不入流的人为伍。 但是嫌弃归嫌弃,单蠕公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舅舅莫乌穷奇,确实是她目前这个几乎是孤立无援的状况下,能够帮助自己的最得力的人选。 于蛮太后的话,提醒了单蠕公主。让单蠕公主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个舅舅,将周围可以团结和利用的一切的人和事,充分利用起来。毕竟现在达成自己的目的,防范好赫连云玦潜藏的狼子野心,才是最最至关重要的事。 可是单蠕公主清楚,莫乌穷奇的身边还有一个赫连云玦安插在国舅府的眼线鸳儿。单蠕公主贸然去国舅府找自己的舅舅莫乌穷奇,势必会打草惊蛇,引起鸳儿的怀疑。 单蠕公主心生一计,转而对自己的母后于蛮太后说道:“母后如此说来,倒是提醒了我。可是母后也知道,现在的国舅夫人鸳儿,曾经可是驸马爷赫连云玦的亲信。就算是,我现在想要去找国舅帮忙,为了安全起见,也势必不能让鸳儿知道。所以女儿还想恳请母后,帮女儿一个忙。” “我们母女之间,有什么可以客套的!你怎么想的,只管告诉给哀家就是了,只要哀家能够帮得上忙,哀家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帮你!” “多谢母后!”单蠕公主说着,起身附在于蛮太后的耳边,窃窃私语的说着。 于蛮太后听罢,微笑着点了点头,当即答应,表示一定帮单蠕办到,促成此事。 单蠕公主从于蛮太后的寝宫出来,穿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迎面遇见了新君吉图的宠妃裴妃裴小蝶。 “公主,这是刚刚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裴小蝶笑着,迎面走上前,问候着。 “是呀!裴妃娘娘今日没有同皇上在御花园中嬉戏玩乐?!” 对与自己这个草包皇兄选择的这两个妃子,单蠕公主一个都看不上。不过,在卓娜和裴小蝶二人之中,单蠕公主接触下来,更是对善于阿谀谄媚的裴小蝶没什么好感。 皇兄吉图虽然能力不强,性格也比较懦弱,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勤勉负责之人。 可是自从裴小蝶这个所谓的翰林院大学士的千金,进宫了之后,却魅惑君心,变着法儿的,哄着皇上嬉笑玩乐,使得自己这个皇兄吉图的所作所为越发离谱,时常溺在后宫中,与这些后妃们骄奢放逸的私混,荒废了朝政。 眼前这个如同狐狸精一般的红颜祸水,又怎么能够赢得一心一意为了柔夷江山和大业着想的单蠕公主的欣赏和喜欢。 裴小蝶知道自己不受单蠕公主的喜欢,也听出了单蠕公主方才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裴小蝶可不是普通女子,对她来说廉耻颜面,在生存和野心面前,不值得一提。所以,单蠕公主对她的嘲讽,也只能伤其皮,而不能伤其骨。 “公主倒是误会我了。我一个作为后宫妃子的,自然只负责侍奉好皇上,让皇上开心才是。”裴小蝶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单蠕公主的脸色,开始询问:“公主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第七百八十三章 巧送偏方 单蠕公主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裴小蝶浪费时间和口舌,直接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转身就离开。 裴小蝶却上前一步,继续笑盈盈道:“公主是不是失眠了呀?我之前刚来宫里的时候,也有点不适应,日夜想家,想到失眠。后来,家里人给我弄了一个偏方,我试了试,情况就真的好多了。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我也从来都没有再失眠难寐过。” 单蠕公主的嘴角扯了扯,瞟了裴小蝶一眼,“我可从来都不喜欢吃药的,所以你的方子,未必适合用我用。” 裴小蝶笑着摇头,“公主误会了,我要给公主介绍的这个偏方,可不是吃药,而是只需要在公主的床边,放上一盆植物,就准保公主日后能够睡得安稳。” 单蠕公主将信将疑,随口说道:“你用着合适的,未必适合于我。” “到底适不适合,总要试过了才知道!我稍后回去,就命宫女给公主你送过去一盆。” 单蠕公主也并没答应或是不答应,只是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裴妃娘娘你赏花逛景了。” 单蠕公主说罢,带着身旁的宫女依玛,穿过了御花园,离开了王宫。 裴小蝶目送着单蠕公主离开,直到看到单蠕公主走远了之后,裴小蝶这才回到寝宫,命宫女给单蠕公主打了两盆薰衣草。 单蠕公主前脚刚刚回到了公主府,后脚裴小蝶就已经派人送来了两盆薰衣草。 宫女依玛看着眼前这两盆紫色的薰衣草,好奇地启声问来送薰衣草的宫女:“就这么两盆花花草草,就能够让人睡得安稳吗?” “你可别小瞧了它,薰衣草可是有助眠安神的功效的。有了它们的陪伴,管保单蠕公主每天晚上都能睡个好觉,告别失眠。” 依玛听着那宫女自卖自夸的话,半信半疑。 那宫女走后,谨慎的依玛开口问单蠕公主:“这两盆紫色的草真的有用吗?!裴妃娘娘突然对公主示好,该不会有其他的企图吧?” “她裴小蝶能有什么企图?!无非就是想要借着我的力,图子个身后的靠山罢了。”单蠕公主坐在桌旁,单手扶额,看起来有一些困倦的模样。 “公主是不是累了?还是回到内室去休息吧。”依玛说着,转眸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两盆薰衣草,“这两盆薰衣草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我看那裴妃娘娘来者不善,我还是把这两盆薰衣草扔了出去再说。” 单蠕公主出言拦住依玛,“你现在将这两盆薰衣草扔了,不是摆明了,我瞧不上她裴妃送的东西,故意与她撕破脸了嘛!” “那这两盆薰衣草该怎么处置?”依玛看着面前两盆芬芳馥郁的薰衣草,一时之间拿不定了主意。 “还是先养在房里吧。我感觉薰衣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馥郁的香气倒是让人闻着很心情舒畅了不少。不如先放在我内室中试试,如果真的像她所说,有助眠和安神的效果。我们就将这两盆薰衣草的留下来。” 宫女依玛答应着,将那两盆薰衣草放进了内室。 单蠕公主回到内室中休息,随后不久,就在薰衣草馥郁香气的助眠下,渐渐睡着了。 大炎皇家围场之内,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都在庆祝公良缀儿恢复记忆之喜事。 赫连瀛彻更是在皇家围场内设了琼筵,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载歌载舞,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因为公良缀儿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众人心里都倍感高兴,所以,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都劝了公良缀儿,多喝了几杯。 喝到开心的时候,赫连芙灵挽住了公良缀儿的胳膊,笑说道:“缀儿,你知道吗?!你能恢复记忆,我真是太高兴了!之前,因为我将你不小心带到了冷宫,害得你回忆起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楚,甚至误会了皇帝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难过和自责!谢天谢地!还好,老天爷给了我一个补过的机会,让我将功补过。看到你现在完全恢复记忆了,我的内疚和自责才一瞬间烟消云散了!要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向我的皇帝哥哥,还有缀儿你交代。” “你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况且,上次也是我们不不小心,才误入了冷宫的。要说内疚个自责的人,反而应该是我!因为我失忆的缘故,害得大家担心了我这么久!”公良缀儿一边宽慰着赫连芙灵,一边自责地说道。 赫连芙柔笑着插话道:“缀儿,你是没看到前一段时间,芙灵因为她自己闯了祸,急得是什么似的!真的,就是差点儿当着你的面和皇帝哥哥的面谢罪赔不是了。前几天皇帝哥哥跟芙灵说,要来皇家围场狩猎,让她请你过来,她还担心自己搞不定,所以特意叫上我,让我过来帮忙当说客,劝你答应一同前来狩猎。还好你心软,当场就答应了。不然地话呀,她又要内疚自责的哭鼻子了!” 赫连芙灵为了挽回她的面子,急忙启声一本正经的反驳道:“我这么乐观,又聪明,哪里会有什么事就哭鼻子呀!我当时也是着急而已,万一缀儿不肯跟我们一起过来,那我之前当着皇帝哥哥的面吹的牛,许的愿,就都不做数了,我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呀!” 赫连芙柔指着赫连芙灵,对公良缀儿笑言:“你瞧瞧她!生怕在皇帝哥哥面前丢了面子!当初满口答应的时候,自信满满的,一说去找你,就慌慌张张,现在为了找补回来自己的面子,更学会了强词夺理了!” 赫连芙灵见面前的形势不大对劲儿,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两个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一致对外,自己反而倒有点儿像是多余的了,于是禁不住,凑上前加塞:“四皇姐!我的好姐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呀!还有缀儿你!还是不是我出生入死过的好闺蜜了呀!” 公良缀儿怕冷落了赫连芙灵,一把将她的手拉住,莞尔一笑,“我们可是情同姐妹的姐妹花,你们对我如此好,如此关心,我自然也是也是十分感激,十分庆幸。庆幸我今生能够遇到你们两个这么闺蜜!” 第七百八十四章 肝胆楚越 坐在中央,与随行的大臣们之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赫连瀛彻,一眼瞥见一旁有说有笑的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目光不自觉的,短暂停留在了她们三人身上。 义琪王赫连瀛初、贺泽王赫连瀛泰等人看到此情此景,也顺着赫连瀛彻的目光向不远处看看去,三个有说有笑的姑娘映入他们的眼帘。 “臣等还没有来得及恭喜皇上和公良大小姐!公良大小姐这次顺利的恢复了记忆,真是可喜可贺!”义琪王赫连瀛初最能够体会赫连瀛彻的心思,也是第一个观察和注意到公良缀儿此行突然恢复了记忆一事。 赫连瀛彻听闻了义琪王赫连瀛初这话,觉得有一些吃惊。毕竟公良缀儿刚刚恢复了记忆,而公良缀儿恢复了记忆这件事,赫连瀛彻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明。可是细心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却已经抢先一步,察觉到了公良缀儿已经恢复记忆。除了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皇弟义琪王赫连瀛初洞察秋毫,任何事都逃脱不了他敏锐的目光以外,赫连瀛彻更是有些好奇地开始留意,留意义琪王赫连瀛初对其他的人和事的观察和心思,是否也像是对公良缀儿这般敏锐敏感。 “朕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的事,你却已经抢先一步知道了!朕不得不称赞你的观察力十分的敏锐!”赫连瀛彻同赫连瀛初等人说笑着,赞许而惊奇的目光注视着义琪王赫连瀛初。 “皇上谬赞了!臣也只是通过看到公良大小姐变得更加放松和开朗,才会禁不住联想到的。没想到臣随口一说,就猜中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并没有因为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夸赞了几句,就飘飘然,找不到北,甚至态度更加低调和拘谨,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丝的洋洋得意。 一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性情豪爽,为人单纯,哪里听得出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两个人之间,对话中暗自隐藏的意思。也没有十分细致的留意,两个人此时另含深意的目光。 贺泽王赫连瀛泰听到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正在说着公良缀儿恢复记忆之事,于是十分惊讶,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爽朗笑言:“公良大小姐已经恢复记忆了?那真是太好了!这么天大的喜讯,真该好好喝一杯,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贺泽王赫连瀛泰就地起身,端起酒杯就来到了对面公良缀儿的面前。 “公良大小姐!恭喜你恢复记忆!我敬你一杯!”赫连瀛泰说着端起了酒樽。 公良缀儿见贺泽王赫连瀛泰走过来,对自己说了这些话,也急忙端了酒樽站起身来,盈盈一笑,“多谢贺泽王关心!” 即便公良缀儿不太会喝酒,但还是自饮了一杯。 贺泽王赫连瀛泰见公良缀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由得赞叹道:“公良大小姐真的是好酒量!” 公良缀儿轻轻摇头,“我不太会喝酒,让贺泽王见笑了。” 赫连瀛彻虽然依旧与身旁的大臣们把酒言欢,但是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公良缀儿身上。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此次喝了不少的酒,脸上已经犯起了红晕,虽然明明知道公良缀儿是因为恢复了记忆而高兴,但是赫连瀛彻深知公良缀儿不胜酒力,担心她喝醉,于是还是及时的出面维护。 赫连瀛泰与公良缀儿说这话,赫连瀛彻便离开了座位,起身来到两个人近旁。 “皇上!” “朕看你酒醉微醺,还是少喝一点为妙。”赫连瀛彻一边嘱咐着公良缀儿,一边转回身来,笑对赫连瀛泰:“缀儿她不胜酒力,你还是随朕到对面饮酒畅聊吧!正巧朕也有些事,要与你们商议。” 赫连瀛泰听说,点头跟了赫连瀛彻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朕今日听说了,前几日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和新君吉图继位的事。不是义琪王和贺泽王,还有征北大将军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皇家围场的夜宴之上,赫连瀛彻突然问起了朝政外务之事,义琪王赫连瀛初等人,也瞬间从轻松变得略感紧张了起来。 征北大将军宁启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两个人也是听赫连瀛彻如此说,这知道了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和六王子吉图登基继位之事,所以两个人的脸上也很震惊。 唯有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表情与其他人不同,即便是面容微怔,但也仅仅是赫连瀛彻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而并非是对赫连瀛彻所说出的消息的讶异和震惊。 “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六王子吉图继了位?!”征北大将军宁启骇讶叹道。 赫连瀛彻很正式的点了点头。 “柔夷国王吉尔克驾崩,这件事还挺突然的!毕竟之前一直有传言,说吉尔克的身体向来还算不错,或许这一次,真的是因为两国打仗交战,柔夷自损八百,同时柔夷国太子也因为保卫弗城战死,所以柔夷国王吉尔克才会伤痛欲绝,病倒在床上?”贺泽王赫连瀛泰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分析道。 赫连瀛彻暂且不做评价,而是转眸问坐在自己身旁,却一语不发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义琪王觉得贺泽王刚才分析的是否有道理?义琪王又是怎么看待此事的呢?” 赫连瀛彻直接将话题抛给了义琪王赫连瀛初。 义琪王赫连瀛初不敢不答,只得恭声回应道:“臣以为,柔夷国王吉尔克好歹也是骁勇善战的一代君王,若只是因为柔夷一次战役的失利,或是是因为牺牲了太子,就一蹶不振,短时间内病入膏肓,显然不至于,同时也不符合吉尔克向来风风火火,大而化之的性格。臣觉得,此事的背后,兴许还有什么未知的隐情。毕竟,在其他能力和魄力远远不如吉尔克的王子中,再次挑选出一个相对能够接的住柔夷,坐得稳江山的人,绝非一件易事。既然柔夷国王吉尔克需要重选皇位继承人,就势必会有人重新站队,而背后推六王子吉图,坐上王位宝座的,既得利益者,或许与整件看似突然的事情,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义琪王赫连瀛初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此事的观点,不谋而合。 第七百八十五章 疑心四起 “义琪王与朕想的不谋而合。”赫连瀛彻率先肯定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想法和分析。 “不过,关于柔夷国王吉尔克突然驾崩的事,就算是幕后关系着众多的不可告人的隐情,但仍然是柔夷的家务事,大炎应该关心和应该弄清楚的,是新上位的柔夷新君吉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上任之后的决策,又会对我们大炎产生怎样的影响?”赫连瀛彻一边询问众人,一边将目光重新落回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身上。 义琪王赫连瀛初并没有着急答话,而是先从旁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其他大臣发表完看法和见解之后,自己再表达自己的看法。 义琪王赫连瀛初沉着冷静,行事谨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其他人并没有把他寻常的表现放在心上。唯独赫连瀛彻一直在暗中观察,默默留意,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 直肠子贺泽王赫连瀛泰率先说道:“臣倒是对那个柔夷新君吉图有所耳闻。听说他虽然不是太子,也并非是王后所生,但是因为性情温和,仁厚,平时看起来也是忠厚老实,与世无争的样子,所以,在其余的王子之中的人缘儿还算是不错的。这次吉图能成功成为王储,一方面是柔夷实在选不出其他更加合适成为新国王的王子来,另外可能跟他的人缘儿不错,性格应对来说比较好,所以支持他的人比较多,有关系。不过,臣觉得柔夷国王吉尔克应该最喜欢的是单蠕公主。从实力上和能力上来考虑,单蠕公主才是整个柔夷国最适合成为下一任新国王的人选。只可惜单蠕公主是个女儿身,柔夷国王吉尔克才不得不作罢,将江山交付给六王子吉图。” 贺泽王赫连瀛泰虽然没有与吉图正面接触过,却从之前所掌握的信息和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里面,判断出了他上位的原因。在场的征北大将军宁启和魏威等人,也完全赞同贺泽王赫连瀛泰的分析。 赫连瀛彻点点头,说道:“朕也听说过,新君吉图是柔夷整个王宫上下,最心慈仁厚之人。但也同样的,因为他太过于妇人之仁,而导致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国王应该有的杀伐决断的能力。并且,他懦弱的性格,也很有可能会导致他坐上了王位宝座之后,会成为他身后支持者们肆意操控的傀儡。我们与提防他相比,更应该提防的身后的那些智囊。毕竟有他身后的那些人的干预,柔夷新君吉图很有可能同他的父王吉尔克一样,走上一条想要征服世界,一统天下的野心之路。那时,我们大炎又不能置身事外,只怕大炎与柔夷的边境再次擦枪走火,战火燃烧,遍地狼烟。” 赫连瀛彻所说的,也正是贺泽王赫连瀛泰等人担心的。 “柔夷上次刚刚在与大炎交战时吃过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柔夷应该不会卷土重来,再来一遍。就算是要休养生息,也要休养一段时间。”副将魏威从旁开口分析。 赫连瀛彻见状,又将话题抛给了义琪王赫连瀛初,“朕记得,义琪王曾经可是接触过新君吉图的。那么你觉得,柔夷新君吉图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我们该不该掉以轻心呢?” 义琪王赫连瀛初见皇帝赫连瀛彻又将话题抛给了自己,只得再次开口道:“臣之前曾经短暂接触过吉图,与他打过两次照面。按照臣的分析,那个新君吉图确实如同传闻中的一样,是一个温和仁厚而又有些懦弱的人。臣与贺泽王等人一样,并不担心新君吉图上任之后,会主动采取什么新的动作。如果真要说担心的话,臣以为,皇上更应该提防,新君吉图身后的那些始作俑者,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哦?!”赫连瀛彻微微一笑,也没有细说什么,继续开始与众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好像只是简单的问问话,并没有表现出对谁的敌意和怀疑,但。两次关键性的问话,都点名道姓的问向义琪王赫连瀛初一人,却微微触动了义琪王赫连瀛初敏锐而又敏感的神经。 义琪王赫连瀛初再仔细观察起来,越发觉得赫连瀛彻看他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从来不曾有过的,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义琪王赫连瀛初还并不完全知道,只是直接告诉他,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似乎已经开始对他有所怀疑。 伴君如伴虎,绝非说说而已。尽管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非常的小心谨慎,处处低调,试图在外表上弱化自己的能力,但是仍然被洞察秋毫的赫连瀛彻有所察觉。 篝火晚宴结束之后,赫连瀛彻先是安排好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赫连芙柔等人休息,随后,自性回到了自己的行营御帐之中。烛光摇曳,若有所思。 跟随赫连瀛彻一同来到皇家围场,侍奉一旁的总管太监小团子,见皇帝赫连瀛彻回来后一个人埋头寻思事,就凑上前询问,想为他排忧解难。 “夜深了,皇上还不安寝吗?” 赫连瀛彻见小团子开口,轻轻的摇了摇头。突然启声问小团子,“小团子,朕问你,你觉得义琪王赫连瀛初如何?” 小团子万万没有想到赫连瀛彻想要问自己的问题,竟然涉及到了义琪王赫连瀛初。 小团子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的身份,哪里敢对堂堂的王爷妄自评价。更别说,义琪王赫连瀛初精明强干,早已成为了皇上赫连瀛彻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小团子可是分明还记得上一次,赫连瀛彻出宫去屠龙谷救公良缀儿,可是将朝政之事务,都暂时交给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处理。若不是出自于信任,皇帝赫连瀛彻根本犯不上,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义琪王来处理。 可是正因为皇帝赫连瀛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错,更是让小团子搞不清楚,皇上此时此刻问他这句话的用意。 “皇上怎么突然问奴婢这些?”小团子一头雾水,生怕会错了意,当着皇帝赫连瀛彻的面,说错了什么话,所以只得先开口询问了缘由,再做打算。 第七百八十六章 孤行自省 赫连瀛彻沉思了片刻,菱唇轻启后,又顿了顿,才说道:“朕只是随便问问,朕想知道,你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印象和就你所听说的,关于朝中上下,其他人对义琪王的真实评价,又是如何?” 虽然赫连瀛彻今天的问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好歹赫连瀛彻的答案,还是让太监总管小团子暂且放了心。 小团子想了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皇上真是问奴婢对义琪王的印象,奴婢倒是觉得义琪王有勇有谋,忠肝义胆,是皇上最为得力,也是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是大炎不可多得的人才。朝中上下,凡是接触过义琪王的人,倒是几乎没有人说他不好,对他不交口称赞的!甚至有人说,义琪王才是大炎真正德才兼备的一代贤王!” 太监总管小团子如实的回答,既在赫连瀛彻的意料之中,又在赫连瀛彻的意料之外。 赫连瀛彻能够想到大炎朝廷上下,以及大炎百姓之中,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支持和呼声最高,大有当面安南王赫连云玦风头正盛之势。 “是吗?!大家对他义琪王的评价还真是不低呢!” 小团子机灵,一听就听出来,赫连瀛彻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闹了小情绪,于是急忙改口说道:“义琪王能被大家尊称为贤王,那还不是因为皇上您能够任人唯贤,知人善任。如果皇上当初没有给义琪王机会,足够的信任和提拔他,那么他现在也不可能在朝堂上下伸展拳脚,实现他心中的抱负,尽心尽力为大炎和皇上效力,让朝臣和百姓看到他的才华和德行。所以他今天能有如此高的成就,还是得益于皇上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和机会。” 小团子将话说得十分圆通。 不过话说到这里,从小就侍奉在赫连瀛彻身旁的小团子,似乎有些明白了赫连瀛彻问的这些话的用意,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开始对义琪王产生了怀疑?” 赫连瀛彻扬唇一笑,“你果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只是简单的问了你两句话,你就已经猜出了其中的缘由。果真是配得上,跟朕混了这么久的人。” 小团子拍着胸脯笑道:“奴婢可是自小就跟着皇上您长大的!皇上的心思,奴婢又怎么会不知道?皇上该不会是在担心义琪王现在声名远播,担心他功高盖主,终有一日会不受控,重蹈安南王赫连云玦的覆辙,成为第二个安南王赫连云玦吧?” 小团子说话向来圆滑,但是为了忠心为主,为了皇帝赫连瀛彻的利益,从来都是勇于说实话的。 赫连瀛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小团子一个问题。 “那你觉得,义琪王会成为第二个安南王吗?” 赫连瀛彻的问话,让小团子很伤脑筋。毕竟一切皆有可能,在事情没有真正发生之前,还不好下定论。此时的小团子也不好直截了当断定,一定会是,或者不是。 “皇上问的话,可是为难奴婢了。任何的事,都具有两面性,毕竟没有坏人或者是异心人会把自己内心的善恶全都写在脸上。不过,奴婢觉得,皇上不是一个会轻易怀疑朝臣忠心之人,皇上之所以会问奴婢这些事儿,是不是皇上手中已经掌握了什么有关于义琪王怀有异心的证据,才会对他有所提防?” 小团子对自己不确定的事根本就没有把握,所以就不敢断定义琪王赫连瀛初究竟是忠心耿耿还是怀有二心。只得在赫连瀛彻面前打起了太极。 赫连瀛彻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这次猜错了,朕的手里,根本就没有掌握任何关于义琪王赫连瀛初怀有异心的证据。一切只是凭朕的直觉和感受,论断的。” 小团子知道赫连瀛彻的直觉很敏锐,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可是作为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仅仅是用自己的直觉和感受来推断一个人对自己的忠心,未免还是太过于牵强和武断了些。 或许赫连瀛彻正因为如此,才会询问小团子的意见。 “皇上凭直觉怀疑义琪王的忠心,总要是受到什么事的触动之后,才会萌生这种异样的感觉。那么,奴婢有些好奇,引起皇上怀疑义琪王的导火索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害怕和担心他功高盖主吗?皇上的胸襟,奴婢是知道的。皇上如果真的是担心义琪王功高盖主,当初就不会在大炎生死存亡之际,力排众议,对他委以重任。可见,引起皇上对义琪王之忠心的怀疑的事还有其他。” 不管外界如何评价,小团子始终是站在赫连瀛彻这一边,坚定不移的相信他的人。 “朕今天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来怀疑大臣对自己的忠心。朕相信朝堂上下,也唯有你,是真朕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朕和支持朕一切决定的人。”赫连瀛彻对小团子的理解与支持,倍感欣慰。 如果不是小团子站出来力挺赫连瀛彻,赫连瀛彻甚至也会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是真的因为害怕义琪王赫连瀛初功高盖主,而怀疑义琪王对自己的忠心。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直觉仅仅是凭借着对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能够察觉得到,感受得到的。朕就是因为感受到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在代理朝政事务前后的反差,才会隐隐觉得他哪里有些许的不对劲。可是朕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朕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 关于义琪王赫连瀛初帮助赫连瀛彻代理过朝政事务之后,义琪王赫连瀛初前后的细微差别,和再次对视他的眼神时,义琪王赫连瀛初偶尔的闪烁与闪躲,让赫连瀛彻觉得,赫连瀛初已经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可以跟自己坦诚相待的人了。 拥有过权利,究竟意味着什么?赫连瀛彻不得不回想起太后贺兰嫣当初告诫他的话语。 在赫连瀛彻最最信任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让赫连瀛初代理朝政的。太后贺兰嫣给出的理由,就是担心,一旦给了赫连瀛初接触和掌控皇权的机会,就会滋长他本就未曾完全磨灭的野心,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而盲目自信的赫连瀛彻却没有听从贺兰嫣的劝告。 第七百八十七章 酒话诫语 赫连瀛彻在行营御帐中凭借直觉怀疑着字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忠心,而义琪王赫连瀛初也是在自己的营帐之内,也挑灯夜思,不发一语。 自从赫连瀛彻得胜归来之后,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处境就十分的微妙,尽管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格外的小心了,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从赫连瀛彻的言语和眼神中,透露出来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不信任。 尤其是今天晚上的夜宴,义琪王赫连瀛初是感觉到赫连瀛彻犀利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过。赫连瀛彻问自己的几个问题,也使得,义琪王赫连瀛初隐隐的察觉出来,赫连瀛彻开始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回到营帐之内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一直独自坐在桌前思考着,自省着,却还是没有想清楚,赫连瀛彻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导致对自己如此警惕,如此戒备和怀疑。 义琪王赫连瀛初正在营帐之内苦思冥想,一直没有想到答案。这时贺泽王赫连瀛泰挑帘,从帐外进来。 “我看九哥营帐内烛光还亮着,就知道九哥还没有休息。”贺泽王赫连瀛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小坛酒。 义琪王赫连瀛初急忙收拾起了刚才的思绪,莞尔笑问贺泽王赫连瀛泰:“怎么?你还没睡?” 说话前,贺泽王赫连瀛泰已经坐在了义琪王赫连瀛初旁边,那坛酒,也被他摆在了桌子上。 “今日在夜宴之上,我看九哥喝酒喝的还没有尽兴。所以就特地拿了一坛美酒过来,准备与九哥一同畅饮!”贺泽王赫连瀛泰心情好爽,平日里也喜欢多酌几杯。今日当着着赫连瀛彻的面,一直收着,没好尽兴。感觉义琪王赫连瀛初今天晚上喝得也很少,于是就趁着夜宴都散去了之后,特意端着一坛子美酒,跑到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营帐内,找义琪王赫连瀛初共饮。 今晚义琪王赫连瀛初心中有一些心事,一直没有放下,想又想不通,睡又睡不着。贺泽王赫连瀛泰端了酒过来,就正好陪他多喝上两杯,借酒消愁。 “好呀!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好我今天晚上有些睡不着。刚好陪你,可以多喝几杯!”义琪王赫连瀛初敞亮的应下,立马拿来了营长内的酒樽。 贺泽王赫连瀛泰笑着,端起那坛美酒,一一倒在了两只酒樽之内。 二人谈笑风生的喝起酒来。 贺泽王赫连瀛泰率先对义琪王赫连瀛初道:“说来,今天的喜事还真是不少!公良缀儿完全恢复了记忆,看样子,皇上的心情也应该是不错的。只是,皇上关心柔夷新君之事,行事也比原来更加谨慎了一些,在夜宴之上,有一些思量,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少议论一些后宫和朝政的事微为妙。”义琪王赫连瀛初淡淡的说道,他不希望与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话被有心人隔墙有耳的听到,到时候你再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一番。 贺泽王赫连瀛泰并没有理解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用意,反而问义琪王赫连瀛初:“今天从皇上的口中得知公良缀儿恢复记忆的消息,难道就九哥你就一点儿都不感觉到高兴吗?毕竟我们和公良缀儿可是老熟识了!知道她恢复了记忆,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贺泽王赫连瀛泰说的很兴奋,但是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表情看起来却依旧很冷淡。 “难道十一弟忘了吗?公良缀儿现在的身份,可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小的舞姬了。他现在可是皇上的准皇妃,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在后面讨论此事,只怕会自找麻烦,惹火烧身!”义琪王赫连瀛初对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警告,是出自于好意。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情绪的宣泄与保护。 “九哥,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们和公良缀儿都是朋友,虽说她现在是皇帝哥哥的女人,但也不妨碍我们作为朋友最基本的关心吧?”贺泽王赫连瀛泰爽朗的笑问。 义琪王赫连瀛初微微一笑,笑贺泽王赫连瀛泰涉世未深。其中的利害关系,君臣之间的伴君如伴虎的危险距离,贺泽王赫连瀛泰显然还没有处理得当,游刃有余。 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话不能说的太直白,以免贺泽王赫连瀛泰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外人听了去,误以为义琪王赫连瀛初是在挑拨什么,于是将话圆了回来,继续说道:“我们虽然与公良缀儿算得上是熟识的朋友,而与皇上则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手足,但毕竟君臣有别。尽管皇上和公良小姐心胸宽广,不会追究与我们,但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应该尽可能地恪守做臣子的本分。少关心一些,本不应该我们去关心的任何事。” 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脑袋虽然不算灵光,反应也不算快,但是义琪王赫连瀛初所说的言下之意,贺泽王赫连瀛泰还是能够猜测出几分的。 贺泽王赫连瀛泰齿牙春色,“我懂九哥你的意思。不过我们现如今不也是私下说说而已嘛。也用不着这么谨慎的呀。”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未必不好。”义琪王赫连瀛初还是忍不住叮嘱贺泽王赫连瀛泰。 “是是是!九哥教训的是!弟弟,我记住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莫谈他人是非!今天晚上只管畅快的喝酒!不醉不归!” 贺泽王赫连瀛泰说罢,又再次举起酒樽,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一起开怀畅饮。 而义琪王赫连瀛初却一直都是皮笑肉不笑,心中暗藏着玄机。 义琪王赫连瀛初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即便处处都小心翼翼,却还是会遭遇到赫连瀛彻的怀疑和戒心。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经验之谈,对一直都大大咧咧,爽朗耿直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来说,他也未必能够全都听得进去。 果不其然,贺泽王赫连瀛泰三两被下了肚,喝的晕晕乎乎,早已经将义琪王赫连瀛初之前对他的告诫,忘到了九霄云外。最终还是义琪王赫连瀛初派人将喝醉了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抬回到了他的营帐之中休息。 义琪王赫连瀛初送走了贺泽王赫连瀛泰之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第七百八十八章 闺谈秘语 夜宴之后,赫连芙灵与赫连芙柔本来是要各自回到自己的行营之内的。 可是赫连芙灵向来贪玩儿,好不容易从宫里面溜出来,能与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两个人一起,到了皇家围场狩猎,可是兴奋的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 尤其是这次,在自己的帮助和撮合下,公良缀儿不仅与牛魔王两个人之间和好如初,更为难得的是,通过这次故地重游,公良缀儿竟然奇迹般的,完全恢复了记忆,这让赫连芙灵更加欢天喜地。 开怀畅饮了一整晚的赫连芙灵,兴奋难寐,高兴得根本就睡不着觉。于是就想到了呼朋引伴,带着赫连芙柔一起,到公良缀儿的行帐之内,同嬉同寐。 酒醉微醺的公良缀儿本来正在卸妆,打算就寝的。却见赫连芙灵,带着赫连芙柔从帐外挑帘起来。 赫连芙灵一见面就从身后将公良缀儿抱住,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们就知道你还没有休息呢!”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过来,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表情,就大概已经猜到了她们二人的来意。 “该不会是你们两个睡不着觉,想要过来一同吵我吧?”公良缀儿拉着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的手,说笑玩闹。 “我们可是出生入死过的好姐妹呀!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啦!我们两个睡不着觉,所以就过来找你啦!反正皇帝哥哥也不在,也不会打扰了你和皇帝哥哥之间的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赫连芙灵说笑着,还不忘记打趣公良缀儿。 “好啊你!又来打趣我了,是不是?!”公良缀儿与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嬉闹着,带了她们两个坐下说话。 赫连芙柔率先说道:“我和芙灵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我们今天晚上,就赖在你的营帐里不走了!” “好啊,当然可以了!”公良缀儿突然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睡榻,故意调侃道:“不过睡榻小了点,恐怕你们两个人住起来,至少得有一个人要睡地铺了!” 赫连芙灵娇嗔的,甩了袖子站起来,借着酒劲同一旁的赫连芙柔,说道:“皇姐,你看看缀儿她!哪有她这样待客的道理!我们两个好心过来陪她,她却让我们两个人睡地铺!这人失忆了的时候,还看起来呆呆的,憨憨的呢。如今恢复了记忆,这个人瞬间就恢复了精明的本质,都开始会算计起人来了!好歹,我们两个也是帮助她恢复记忆的恩人!可她却恩将仇报,如此虐待我们!”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不依不饶,于是也站出来笑着说道:“恩情是恩情,实际是实际!你也看到了,这是睡榻的空间,就这么大!你既然觉得我是在欺负你们,对我最尊贵的客人们,招待不周。那么我们大可以抽签来决定。看看到时候谁可以睡在床上,谁又必须要睡在地上!” “好啊好啊,这样公平!”赫连芙灵说话间,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就提起笔来写了三张纸条,并且将三张纸条分别揉成了团,1一一摆在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的面前。 “好了,纸条做好了!”赫连芙灵眼睛乌溜溜的一转,故作谦虚的谦让,“既然缀儿现在是这顶营帐的主人,那么就先从缀儿开始抽纸条,怎么样?” 赫连芙灵边说,边给一旁的赫连芙柔使了个眼色。赫连芙柔就知道赫连芙灵又在耍什么鬼花样,于是,也清了清嗓子,配合着赫连芙灵开口:“那就缀儿你先来抽吧。” 公良缀儿哪里知道,这是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故意给她设下的套。公良缀儿没有多想,就先行抽了一张纸条。 却惊讶地发现,那张纸条上写的是,很醒目的三个字:睡地铺! 公良缀儿看到这三个字,才突然间有所怀疑。毕竟平日里赫连芙灵的鬼主意就多,公良缀儿有些怀疑,是不是赫连芙灵暗地里耍了什么花样,于是要求要查看其他两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哎呀,根本就没什么的,搞的我好像能骗你似的!” 赫连芙灵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当公良缀儿打开了其他两张字条一看,剩下的那两张纸条,上面也都分明同样写着三个大字:睡地铺! 公良缀儿看罢,随即将几张纸条向桌上一扔,挽起袖子,搓起手,笑嗔道:“好啊,我就知道,芙灵你是在故意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良缀儿边说,边追着赫连芙灵在屋子里面嬉闹。 赫连芙柔忙上前一步,拦在两个人的中间:“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别吵嘴打闹了!我仔细看了一下,这营帐内的睡榻倒也不窄,我们三个人挤一挤,应该也可以睡得下的。”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纷纷笑着回应道:“你说的正合我意!” 赫连芙柔这才知道自己被两个人骗住了。赫连芙柔竟然不知道,面前的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这两个人是何时,在自己的脸皮子底下,串通一气的。 “好呀,你们两个算计来,算计去,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亏得我还好心,帮你们两个人拉架,要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甩袖子不管了!乐得一个人睡榻上,岂不是更好?!” 赫连芙灵笑着,指着赫连芙柔:“瞧瞧,瞧瞧!我们两个算是什么?!最聪明的人在这儿呢!这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两个实在是佩服!佩服!” 三个人玩闹了一阵,这才继续围坐在桌子前,说着闺蜜之间的窃窃私语。 一提起来,今天晚上夜宴上的事情,赫连芙灵就打开了话匣子,说的滔滔不绝。 “缀儿,你是不知道。今天夜宴上的时候,我十一哥一听说你的记忆全都恢复了,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急忙过来给你敬酒!恭喜你,恢复记忆。可是你却没有看到,我皇帝哥哥因为担心,害怕你被灌醉了,于是直接霸气的出面,为你挡酒。那霸气宠妻的感觉,简直太帅了,有没有?!弄得我十一哥愣是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不敢再敬。” 赫连芙灵笑着回忆着,刚才在夜宴上的一幕幕,一脸回味无穷,又艳羡不已,乐在其中的样子。 第七百八十九章 隐晦曲折 “你呀!别的不关心,就这些别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你最留意了!”公良缀儿打趣赫连芙灵。 “这你可说错了,我们三个人之中最细心的可不是我,也不是缀儿你,而是我洞察秋毫,火眼金睛的四皇姐!”赫连芙灵边说,边起身来到了赫连芙柔的身后,双手很自然的搭在了赫连芙柔的肩膀上。 赫连芙柔拍了拍,赫连芙灵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侧目笑道:“你这话从何而来呀?说的好像我是个人精似的!” “四皇姐不是人精,那谁是人精?!缀儿,你还不知道呢!今天在夜宴上说话的时候,我四皇姐还曾小声的对我嘀咕道,她说,我九哥一听说,你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整个人的眼里都神采奕奕的,直放光。我四皇姐还说了,我九哥这么关注过一个人,都是从来没有过的。她说,她看我九哥看你的眼神很熟悉,就像是皇帝哥哥看你时的眼神一样!”性格大大咧咧的赫连芙灵没头没脑的说着,根本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知分寸的赫连芙柔赶紧将赫连芙灵拉住,笑着将话圆回来,“缀儿,你别听芙灵胡说,我那也只是随口说说的,未必准的!你们呀,也就听听就好!可千万别都当了真!” 赫连芙灵理所当然的把赫连芙柔的话当作是玩笑话,至于公良缀儿听着,也只是半信半疑。只有赫连芙柔,自己心里清楚,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赫连芙柔原本就与赫连芙灵不同。寄人篱下的赫连芙柔,从小心思细腻而缜密,观察事物的洞察能力,也比一般人都要强上百倍。很多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赫连芙柔却能够过目不忘。而且通过她强烈而准确的直觉,能够迅速的判断出对方,表情举动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同样的,所有的皇子之中,义琪王赫连瀛初也是唯一一个心思缜密,而几乎从不外露之人。 正因为赫连芙柔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共通之处。所以即便这兄妹两人,平时接触不多,但是赫连芙柔绝对义琪王赫连瀛初脸上细微的表情特别的敏感,赫连芙柔能感觉得到义琪王赫连瀛初与他是同一种人。都是那种,不太喜欢被所有人看透底牌的人。像他们这样没有什么安全感,有太过于精明冷静的人,无论是面对外人,还是最亲近的人,都会有所保留,绝不会毫无顾虑地展露出全部的自己。完全的敞开心扉,更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事情。 可是也是这种深藏不露的人,他的心中就越是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一次,赫连芙柔却在义琪王赫连瀛初默默注视公良缀儿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其他的异样,而那异样的目光,除了在皇帝赫连瀛彻的眼中见过之外,赫连芙柔还从来没有发现,其他男人像义琪王赫连瀛初一样,目光如此深邃而炽烈的注视着公良缀儿。 而这种异于常人的目光,让赫连芙柔不得不怀疑,她的九哥义琪王赫连瀛初是否也对公良缀儿了同赫连瀛彻一样的心思。 而这种心思,如果一旦确定下来,被大家知道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就会万劫不复,在劫难逃。光是觊觎皇上的女人这一项罪名,就足可以让义琪王赫连瀛初摔得粉身碎骨,永世无法翻身。 更不要说,赫连芙柔已经从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之间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丝丝弦外之意。因为害怕义琪王赫连瀛初功高盖主,害怕义琪王赫连瀛初怀有异心,赫连瀛彻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忠心了。凭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聪明才智,他自己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皇帝对朝臣的怀疑,对朝臣来说,是致命的。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赫连芙柔察觉到这个情况,所做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从侧面提醒公良缀儿,让她提防一下义琪王赫连瀛初。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时候,越是看起来表面完全没有问题的人,就越有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然而,现在的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两个人的脑子并不开窍。赫连芙灵更是像赫连芙柔的话当作了玩笑话。 以至于赫连芙柔也没有把握,她自己故意当着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的面,说的反话,公良缀儿是否能够听得明白。 “我就知道,一定是芙灵听错了,领会错了芙柔公主的用意!但是我们几个私下里说说还可以,像这种没有证据的胡乱猜测,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说。以免给义琪惹来麻烦。”公良缀儿讲话说得很婉转,同时也从侧面提醒了赫连芙灵这个大嘴巴,不希望赫连芙灵,让她们三个人私底下说的话对外人说去,以免引起其他人的误会。 公良缀儿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公良缀儿越是这么说,就会让赫连芙柔觉得公良缀儿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她的用意。 “瞧瞧,瞧瞧!引起误会和歧义的人,究竟是谁呀?缀儿,这还没有发生什么呢,你就向着我九哥说话,就不把皇帝哥哥知道了会吃醋?”赫连芙灵爱玩儿,爱闹的性子一直都没有改。 公良缀儿急忙更正道:“你可别乱说!这事儿可不是随便弄个开玩笑的!我这儿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要是被义琪王或者是其他人听见了,会怎么想?到时候又会有几个人知道,你只是在说笑?!” “缀儿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少说几句吧。谈天谈地的有的是话题,何苦围绕这件事苦苦不放呢?”赫连芙柔站出来替公良缀儿说话。 “我也只是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说着玩而已嘛?谁想到你们两个人先当真了。”赫连芙灵说得口干舌燥,于是坐下来,自己倒了杯水喝。 赫连芙柔随即问公良缀儿:“你这次记忆都已经找回来了,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考虑?什么时候答应我皇帝哥哥,重新成为我和芙灵的皇妃嫂嫂呀?” 赫连芙柔问得公良缀儿脸上微微发红。 赫连芙灵听说,也紧忙放下了手中杯子,凑上前来询问:“是呀!你让我皇帝哥哥等了这么久,也应该是时候点头表态了吧?” 第七百九十章 难言之隐 公良缀儿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原来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竟然是赫连瀛彻派来逼婚的说客。 “这个嘛,暂时保密!”公良缀儿也学聪明了,当着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的面,卖起了关子。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撇嘴一笑。 “即便你不肯说,我们也能猜得出来。好不容易两个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啦,对吧?不过,如果是我的话,遇到像我皇帝哥哥这么好,又这么体贴,这么温柔的人,我肯定一百个同意,就直接嫁出去了!”赫连芙灵故意拿着自己举例子,好让公良缀儿知道,她的皇帝哥哥是多么优秀,还有难得的男人。 “刚才芙灵的‘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句,用得极妙!缀儿,怜取眼前人!趁着太后好不容易同意了让你入宫为妃,你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呀!”赫连芙柔也站出来劝道。 “你们两个这么关心,比我这个当事人都要着急,该不会是你们两个也都恨嫁了吧?”公良缀儿也学会了甩锅,把话题往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的身上引。 “我说什么来着?!缀儿这次恢复了记忆,智商明显提升了不少!都学会了转移话题了!”赫连芙灵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看透了公良缀儿的模样。 赫连芙柔也跟着凑热闹,玩笑着点了点头。 “我要是说出原因来,你们两个也别恼。我这可是跟你们两个学的!尤其是跟芙灵学的!” 赫连芙灵急忙甩手道:“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你可别让我背锅!哦,好事没有想起我,这背锅的事,第一个就想起我来了!四皇姐你可要帮我评评理!缀儿现在都学会了欺负人了!” 赫连芙灵可怜巴巴的拽着赫连芙柔的衣角,寻求安慰。 而赫连芙柔脸上的神情却突然间变得有一些凝重起来。 赫连芙柔犹豫了好久,才对公良缀儿说:“缀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重新成为了皇帝哥哥的皇妃,以后有什么打算?比如,有没有打算要与皇帝哥哥生下几个皇嗣,延续多少皇家的血脉?” 公良缀儿被赫连芙柔问愣住了。 在一旁听两个人说话的赫连芙灵,也很少是好奇。好奇的是,没有想到自己向来中规中矩的皇姐,竟然也如此的八卦。 公良缀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赫连芙灵抢先一步替她说道:“四皇姐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越多越好,多子多福了。就我皇帝哥哥和缀儿两个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的样子,还不得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呀!反正我是做好了准备,要当皇姑姑的!” “芙灵,瞧你说的!说得我好像一头母猪似的!” 赫连芙柔分明看到公良缀儿娇羞的表情当中,洋溢着对未来的幸福憧憬。 是啊,这个世上应该没有几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不想跟自己所爱的人留下爱情的结晶。 可是,公良缀儿越是表现出来对孩子的期盼和未来她做母亲的憧憬,就越是让赫连芙柔不经意地回想起来,太后贺兰嫣曾经无意中,透露给她的话。 赫连芙柔脸上的神情又阴沉了不少。 公良缀儿最先注意到了,赫连芙柔脸上的微妙变化,发现赫连芙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沉重,就隐隐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芙柔,你还好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公良缀儿上前关切地询问。 赫连芙柔从回想中缓过神来,随即对公良缀儿淡淡的一笑,拉住公良缀儿的手说道:“缀儿,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公良缀儿似乎已经预计到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还是勾勒起唇角,笑问神情依旧很凝重的赫连芙柔,“我们情同姐妹,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是啊,我们三个人之间还分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根本就是想说就说,百无禁忌嘛!”赫连芙灵没心没肺的插言。 作为公良缀儿的朋友,赫连芙柔不忍心看着公良缀儿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更不想公良缀儿就在皇权利益的控制下,失去她做母亲的幸福的权利,更不希望她再次鼓足勇气,被幽禁在这深宫中,渐渐发现了真相之后,会后悔。 “缀儿,其实我之前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之前,我在骄阳宫侍奉太后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听太后提起过,她向我表达过,希望你能在成为后妃之后,交付起照顾弘绩太子长大成人的使命,能够待他视如己出。”赫连芙柔一边思量,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出口,生怕公良缀儿会一时间接受不了。 赫连芙灵率先笑叹:“我当时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件事啊!缀儿不是在皇后娘娘临终之前,答应了皇后娘娘,会好好照料太子殿下的嘛。四皇姐又不是不知道,弘绩太子很喜欢缀儿,缀儿对弘绩也是真的爱护!所以呀,你说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赫连芙灵的盲目乐观,让赫连芙柔无可奈何。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弘绩是太子,又是嫡长子,所以太后自然是对他寄予了很高的厚望,希望未来他能够继承皇位,成为大炎的一代明君。但是,太后也知道,皇帝哥哥是有多么喜欢缀儿你。你入宫为妃,不说是宠冠六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时候六宫粉黛无颜色,皇帝哥哥也会因为对你的盛宠,而爱屋及乌,更会偏心和疼爱你所生下的皇嗣,到时候……太后是担心,弘绩太子殿下会因此而受了委屈。毕竟,能将一碗水端平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缀儿你与弘绩太子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个并非生母的母妃,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之后,到底会如何对待太子,这些都是太后所担心的事情。” 赫连芙柔终于将她心里隐藏许久,想说却又没有什么机会说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原本喧闹的营帐之内,也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冰雪聪明的公良缀儿怎会不知道,太后这些担忧背后深层的用意。 “这些果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公良缀儿启声问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轻轻点了点头。 第七百九十一章 迎难而上 按照太后贺兰嫣的意思,公良缀儿成为后妃,与赫连瀛彻在一起,就必须要放弃成为母亲的机会,一心一意照顾太子弘绩长大成人,以保证日后不会有任何有竞争力的皇嗣争夺弘绩的太子之位,同时,也使得公良缀儿不得不孤注一掷,将她在后宫中的命运,与太子弘绩的命运牵绊在一起。 公良缀儿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除非公良缀儿打算离开赫连瀛彻,否则,公良缀儿就必须接受太后贺兰嫣的意思,终身不可生育自己的子嗣。 曾经的公良缀儿在冷宫中的时候,已经被太后贺兰嫣设计陷害过一次,导致了她小产,失去了她与赫连瀛彻第一个孩子。 而这一次,太后也是铁了心,要永绝后顾之忧。 曾经有人提醒过公良缀儿,说太后贺兰嫣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同意皇帝赫连瀛彻封她为妃,重新给她名分,并非是向太后贺兰嫣本人所说的那样冠冕堂皇,因为公良缀儿一直以来,不断的努力付出,所以受到了感动。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想让公良缀儿成为,更加易于操控和摆布的傀儡,成为太子弘绩的褓母而已。 经历过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公良缀儿与太后贺兰嫣过招交手,也不下十余次。太后是一个怎样的人,对自己又如何?公良缀儿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太后贺兰嫣会有这些担忧和顾虑,会出自于对太子弘绩的保护,而剥夺别人的利益。完全符合太后贺兰嫣向来飞扬跋扈的性格和做派。 虽然太后贺兰嫣的做法,对公良缀儿来说太过于残忍。但是站在太子弘绩的角度上想,这一切本也无可厚非。 “缀儿,我也知道你太后的这番考虑,对你来说,让你太受委屈。我也曾经劝说过太后,希望能有什么折中的办法,既不伤害到你做母亲的权利,又能兼顾弘绩太子的利益。可是太后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更改。我忠言逆耳的规劝,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也希望你能够理解太后,毕竟太后会有这些考虑,也都是为了太子,怕太子受了委屈。皇后娘娘宾天,弘绩太子从小就没有了母亲,也十分的可怜。因为又是嫡长皇孙的关系,所以太后对他,也就格外偏爱一些。还希望缀儿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记怪太后。” 赫连芙柔虽然算得上是公良缀儿的朋友,但是同样的,她更是太后贺兰嫣亲手带大的养女。自然要极力的化解两个人之间的冲突,为太后贺兰嫣婉言说话。 “四皇姐怎么能这样啊?!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再向着太后说话!难道四皇姐就一点儿也感受不到,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缀儿在受委屈吗?本来我还真的以为,缀儿这次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没想到太后娘娘还留了这一手!这不是……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为什么缀儿成为皇帝哥哥的妃子,有了他们自己的子嗣,就会怀疑缀儿一定会亏待的太子殿下呢?!这是什么逻辑啊?!这完全就是太后对缀儿的不信任嘛!” 赫连芙灵忍不住帮着公良缀儿理论,打抱不平。 “芙灵,”公良缀儿急忙拉住赫连芙灵,怕她口无遮拦的说错话,“我能理解太后的考虑。” “缀儿?!你不会是疯了吧?!难道说太后提出的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也都答应?!” 赫连芙灵根本就想不明白,太后贺兰嫣总是处处针对公良缀儿,这次更是提出如此苛刻而残酷的条件,直接剥夺了公良缀儿成为母亲的权利,可公良缀儿不仅不恼,还反过来还帮着太后说话,理解太后的苦衷?!简直是颠覆了赫连芙灵的想象! “我之前说皇后娘娘之托,自然会好好的照顾太子,待他视如己出,就算是亏待了我自己,委屈了我自己,也不能够亏待了太子,委屈了太子。” “缀儿,正因为我们都知道,也都信任你!能相信你一定会厚待弘绩,所以才会更加觉得太后所提出的条件,完全是对你的不信任。你和皇帝哥哥有了子嗣,其实根本就一点也不会妨碍到太子殿下的利益的。可是太后却依然处处的防备着你,让你受了太多,你本不应该遭受的委屈了!”除了皇帝赫连瀛彻,赫连芙灵大概是整个皇宫之中,最维护公良缀儿的人了。 可是,即便是性格最大大咧咧的赫连芙灵,也会觉得太后所提出的条件对公良缀儿,甚至是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来说,都太过于自私和残忍。 究竟是对人有多少都不放心,才会让人赶尽杀绝?!赫连芙灵根本不敢想象。 公良缀儿的表情十分淡然,仿佛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十分难以决策的事情,而她眼中所透露出的坚定的目光,已经赫然的告诉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她早已做好的决定。 “我答应过皇上,今后不管有多少曲折,不管有多少阻碍,都不会再轻易地离开他。我也曾经答应过皇后娘娘,会好好的照顾太子弘绩,对弘绩视如己出。所以,太后娘娘所提出的这个条件,在我看来也并不是一个,会令我觉得十分为难的事情。坦然面对,从容应对,尽一切的努力和能力去化解。如果改变不了什么,就坦然的接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究竟是怎样的勇气,才能让公良缀儿看起来极为轻松的说出这番话来。如果不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如果不是因为她与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经历过那么多的合合分分,如果不是出于他对皇帝哥哥的爱和对皇后贺兰蝶梦的承诺,公良缀儿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可以挑战和面对一切,本不应该她独自挑战和面对的阻隔和困难。 “我佩服你缀儿,佩服你的责任和勇气!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给了公良缀儿足够的支持和鼓励。 然而,只有公良缀儿自己最清楚,有很多困难,不是仅仅有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就可以克服的。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上者伐谋 皇家围场的狩猎还在进行。 与之前你争我夺的较量不同的是,心有忧思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显然已经无心与众人比赛角逐,之前锋芒毕露的他,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唯有低调,再低调,才能得以自保。 单论骑射和武功,义琪王赫连瀛初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两个人之间几乎并驾齐驱,根本分不出上下。 作为群臣之中,能力最强之人,如果不是义琪王赫连瀛初故意错失机会,减少命中率的话,以他百步穿杨的箭术,所狩的数量,根本就不会输给新帝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洞若观火,从他当上了太子以来,一直到如今成为了大炎的皇帝,每一次狩猎,自己这个进退有据的九弟赫连瀛初就会想尽一切方法,变着法儿的输给自己。 然而,义琪王赫连瀛初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即便他每一次都是故意输给了自己,却不会让身边的人看出任何的一点破绽。如果不是因为赫连瀛初曾经是赫连瀛彻登上皇位的最大的竞争对手,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目的,赫连瀛彻深入调查过赫连瀛初,了解了不少赫连瀛初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恐怕连赫连瀛彻自己也不会发觉,自己这个“藏拙”的九弟,其实还有齐天的本领! 因为昨晚的夜宴之上,赫连瀛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之间,已经经历过了一番暗中的攻守较量。二人对对方的底,探得更进了一步。 所以,今日围场上狩猎之时,两个人的举动完全不同。一个表面和颜悦色,主动带对方一起狩猎,而另一个也是能躲就躲,能装笨显拙,就装笨显拙。 其他人在周围都看了不解,唯有赫连瀛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这两个人心里,心如明镜。 赫连瀛彻故意趁着其他大臣骑马去追猎物的时候,拖慢了自己的脚步,等身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过来。 “怎么?!朕看你今天狩猎的兴致不高呀!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被赫连瀛彻怀疑,不管义琪王赫连瀛初愿不愿意,赫连瀛彻对他的试探仍在继续。 “昨天晚上十一弟兴致未尽,找臣喝酒,臣也是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所以直到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还晕晕沉沉的。以至于,现在跟皇上一同出来狩猎,臣还是有点恍恍惚惚。”义琪王赫连瀛初故意将自己不佳的状态,归咎于喝酒的身上。 “是嘛?!”赫连瀛彻将信将疑,“九弟做事向来稳妥,在朕的印象当中,九弟可是很少喝酒过量,喝到宿醉的!不过也是难得,昨晚大家的兴致都那么好。若不是今天早上还要带大臣们来狩猎,估计朕也会忍不住贪杯的!” 赫连瀛彻明明知道义琪王赫连瀛初状态不佳,突然间变得更加低调的原因,根本与喝酒,宿醉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还是配合着他说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赫连瀛彻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与朕一同来皇家围场狩猎的时候,朕与你刚好在这里,同时射中了一只梅花鹿?当时朕还在感叹,这满朝文武上下,骑射功夫能不输于朕的,应该也就唯有你义琪王了!甚至很有可能你的骑射,在朕之上?!” 旁人听不出究竟,义琪王赫连瀛初却立马听出了赫连瀛彻话里话外,一语双关,另有所指的意思。 “皇上谬赞!皇上之骑射功夫天下第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臣哪里能望其项背。上次不过是臣运气好,不知皇上自已经将那梅花鹿擒住,才从那梅花鹿身后,射了一箭的。却不想,在皇上面前现了丑。” 毕竟是大炎最优秀的皇子之一,义琪王赫连瀛初整个回答得滴水不漏,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暗有所指,既回答了赫连瀛彻明面上的问题,又巧妙的回答了赫连瀛彻问话中,暗含的隐喻。 “九弟,你太过自谦了!要知道,太过于自谦的人,有的时候,可是会错过很多机会的,就比如说……”赫连瀛彻说话间,抬手张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箭射中了正埋伏在草丛中,准备伺机袭击正在吃草的小白兔的玄蟒。 义琪王赫连瀛初眼见着面前这一幕,脸上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是惊涛乍涌,骇浪横袭。 义琪王赫连瀛初不动声色,继续装傻充愣,笑着鼓掌喝彩,“皇上好身手!迅如紫电青霜,风驰电掣,是臣再苦练二十年,都所不能及!臣佩服!佩服!” 义琪王赫连瀛初向来都是一个谨慎的人,但是像今天这样说话做事,谦虚谨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反而适得其反,让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的赫连瀛彻,突然间增加了对他的怀疑。 而此时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却还不知道,自己都过犹不及,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危险。 义琪王赫连瀛初装傻充愣,甘居人下,赫连瀛彻也自然是看破不说破,顺水推舟,点到为止。 上者伐谋。 赫连瀛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都是聪明至极的人,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直接点破,对方就已经猜透了自己的意思。 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如果能够同心,其利断金,则是大炎百姓之福。如果燃萁煎豆,兄弟阋墙,则必然会是亲者痛,仇着快,终陷大炎于水火的致命一击。 虽然赫连瀛彻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九弟义琪王赫连瀛初究竟会不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继续毫无二心的辅佐自己,效忠大炎。 毕竟,事无绝对,人心叵测。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三个,早上醒来之时,赫连瀛彻已经带了朝臣们去了围场狩猎,独独留下了太监总管小团子就在行营照顾。 赫连芙灵走出营帐,一眼看见想进又不敢冒然进来的太监总管小团子,笑呵呵问小团子道:“皇帝哥哥去打猎,怎么偏偏把团公公你给落下了?万一,他们服侍不好皇帝哥哥,那可怎么办?” “芙灵公主真是说笑了!虽说其他小太监们服侍皇上,肯定没有奴婢周到,但是毕竟还有那么多侍卫和大臣们在呢!况且皇上在临行之前,可是特意嘱咐奴婢留下来好生照顾公主们和公良小姐的!奴婢就算有心想要跟去,也不能违背了皇上的旨意不是?” 第七百九十三章 拌嘴斗舌 “算你脑子转的快,回答的滴水不漏,两边都不得罪!”赫连芙灵笑赞。 “多谢芙灵公主夸奖!”小团子一边说着,一边偷眼,伸头探脑的向帐子里面瞧去,“不知芙柔公主和公良小姐起来了没有?” 赫连芙灵急忙用身体,将小团子的目光挡住,“女孩子梳妆的时候,可不能让别人偷看去了的!” 小团子眨眼,露出他标准的月牙笑,“奴婢就是过来提醒公主们和公良小姐的,早膳已经准备好。就等公主小姐们出来用膳了!” 赫连芙灵点点头,回应道:“好啦!我知道了!我们稍后就到!” 赫连芙灵说罢,又重新挑帘进了帐内。 赫连芙柔率先问刚进来的赫连芙灵:“我刚才听着,好像外面是团公公在说话?” “是呀,团公公是来请我们过去用早膳的。”赫连芙灵说着,一屁股坐在榻上,重新歪躺着,根本就没有想要梳妆打扮的意思。 “不是我说,芙灵你好歹也是大炎堂堂的公主,你这头没梳脸没洗的,就往外跑,被下面的人见了,岂不是招人笑话。”赫连芙柔是标准的深宫公主,公主该有的礼仪,还是一点没落。 赫连芙灵歪着身子躺在榻上,笑呵呵回答:“宫里宫外的繁文缛节那么多,对女人们的要求更是变本加厉,从来就没有轻松过,就我这个浆糊脑袋,哪里记得了那么多!好歹没有穿了中衣就往外跑就已经不错了。况且,我又不像是皇姐和缀儿你们那样,娇娇媚媚的,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女孩子,我这粗枝大叶的,还是放养着,会比较好!” 赫连芙柔无奈地摇摇头,转回身,对坐在妆匣前的公良缀儿说道:“缀儿,你瞧瞧她,没规没矩的,还满篇大道理,成何体统?!日后,哪个心大的王孙公子才敢娶她?” 公良缀儿看着打扮得一身洒脱劲装的赫连芙灵,笑叹:“我觉得芙灵这身潇洒劲装,简洁干练,很适合她身上的英气呀!而且,只要不妨碍别人,想要活成什么样子,本就是每个人的自由的呀!谁说,女孩子们活着,就要千篇一律的,百花齐放,不是更好嘛!” 赫连芙灵听到公良缀儿的夸赞,急忙笑着起身应和道:“就是!就是!还是缀儿比较有眼光!能欣赏得了我与众不同的美!” 赫连芙柔有些嫌弃地说道:“百花齐放?!哪里有这么容易!我且先不说,咱们的芙灵到底是不是鲜花,就说当今天下,你们看见有哪几个女子不随波逐流,遵守俗规的?就算是有,最终还不是一样,挣脱不了世俗的束缚,沦为千篇一律的俗人?!反倒是拿些从心甘情愿也好,不得已也罢,屈从你们两个看不上的那些俗规的女人,反而在这个世上活得更加游刃有余一些。所以呀,我是觉得你们两个能说出这话来,就还是没有吃过标新立异的亏!” 赫连芙灵瞧着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是说话十分老成的赫连芙柔,反问她道:“瞧四皇姐说的,好像四皇姐你就吃过标新立异、独树一帜的亏似的?!” “我呀!是没有吃过这方面的亏。还不是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藏愚守拙,亦步亦趋的重要性。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只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一两个与众不同的人,就能够改变得了的!就算是心里不愿意,至少表面上也应该是入俗的样子,这样才会少遭受一些无谓的指责和风雨,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被你冒着风险去追求你自以为的自由要安稳得多。要知道,我从小在太后娘娘身边,看到了后宫之中,有多少想要活出自己的女人,可是之后呢,还不是改了本性,染了颜色,那些到最后还执迷不悟的,最终就被排挤,抛弃,打入到了冷宫,自生自灭,甚至也有很多凭空消失了的。你们没有接触过,所以现在还不能理解,但以后慢慢就懂了。我说的这些话可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好。” 赫连芙柔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可是在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看来,却是白费了功夫。 “我可还是没有办法完全赞同四皇姐所说的话!灵儿从小到大就是那个最不省心的,最喜欢标新立异,出新点子的人!可是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赫连芙灵现在所表露出来的自信,让赫连芙柔感觉到很无奈。 “你可知道你的岁月静好,可都是皇帝哥哥为你支撑起来的。如果没有皇帝哥哥的权势和对你的宠爱。你真的以为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会纵容你如此无拘无束的活着?”赫连芙柔为了让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认清形势,不惜直接交了赫连芙灵一盆冷水。 赫连芙灵不服气地说道:“身为一个活着的人,身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能活出真我的样子,每天受这个约束,那个约束的,全都活在别人的评价和约束,每个人被同一套世俗标准,被要求的,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就算是符合了世俗的审美要求,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带着世俗的面具,自我陶醉的虚伪而空虚的,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完全只听从于别人要求她什么!就像是世俗要求,女为悦己者容,是什么屁话?!难道女孩子就不能为自己打扮的赏心悦目?就不能活出自己洒脱的模样吗?!人生短短几十年,当然要活得潇潇洒洒,不能淹没在世俗的评价里,讨好了别人,迷失了自我。”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说着说着,竟然都叫起了真。公良缀儿怕两个人伤了和气,于是启声,在两个人中间化解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为了这件小事伤了和气!” 赫连芙灵先跑到公良缀儿的身边,急匆匆说道:“缀儿,你来评评理,是我说的对,还是我四皇姐说的对?” 赫连芙柔也将公良缀儿拉了过来,“缀儿,你千万不要受到她的影响,她是不到黄河不落泪,不撞南墙不死心!我为了她好,她竟然也看不出来!真是不识好人心!” 第七百九十四章 惜彼如己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争辩,公良缀儿被挤在中间,帮谁说话也不是。 “这世上之事,哪是我们几个凡人都能明辨得了的呢!但是,现在我只知道人是铁饭是钢,反正我是真的饿了!不知道你们两个如何?”公良缀儿迅速地转移话题,转移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的注意力。 赫连芙灵摸了摸自己已经在嚣张叫嚣的肚皮,又瞥了一眼公良缀儿,“你不说倒还好些,你一说,我就真的觉得有些饿了!果真,凡夫俗子,总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如此说,也想就坡下驴,不再继续与赫连芙灵纠结那些是非对错,伤了彼此的和气了。于是,赫连芙柔也开了口:“我刚才也正想着呢!与其我们姐妹两个在这里干巴巴的拌嘴,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务实一下,先去用了早膳。省得团公公他们等着着急了!”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两个人分分点头,三个人又重新和好,有说有笑地出了营帐。 傍晚时分,赫连瀛彻带着文武大臣们狩猎回来,众人用过晚膳之后,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留在公良缀儿的营帐内,与公良缀儿说了会儿话。 三个人正说话的时候,赫连瀛彻忽然驾到,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识趣,笑眯眯的转身离开。 “朕这两天跟大臣们一起去狩猎,也没来得及顾得上你,你该不会生朕的气吧?”赫连瀛彻见到了公良缀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先向公良缀儿赔了不是。 “瞧皇上说的!缀儿哪里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况且,皇上和大臣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来到了皇家围场,当然是要一起狩猎的了!难不成留在行营内,陪缀儿说话吃茶?”公良缀儿俏皮一笑。 赫连瀛彻上前将公良缀儿拥住,“朕倒是日思夜想,想要年年岁岁,月月天天的,与你耳鬓厮磨的。可惜,朕一国之君的身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你,只是苦了你,让你受了委屈。” “嗯,皇上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受的委屈可大了!”公良缀儿眨巴着眼睛,装出一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其他国家的后妃,是要与别的女人争得国君的宠爱,而我则是要与整个大炎,分享一个你!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甘之如饴,内心非常骄傲!因为我说崇拜和仰慕的皇上,是心怀家国天下,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国君!同样的大炎和百姓之福,就是我的福气。皇上勤政爱民的事业,就是我无条件支持的目标。与我所受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委屈相比,我的幸福满满的,因为我知道,不管是何时何地,在皇上的心中都有我的位置。我也会一直站在皇上的身后,仰视着皇上。永远为皇上留一盏灯,等皇上回来。” “你越是这样说,就越会让朕觉得很惭愧。”赫连瀛彻解颐笑看公良缀儿的眉眼,“朕有些好奇,你怎么在恢复记忆之后,突然间变得这么会说浪漫的情话,这么甜言蜜语,嘴上就像抹了蜜一样?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是不是芙灵那丫头教坏了你?” 公良缀儿娇嗔嘟嘴,“皇上特别错怪了芙灵,我这些可都是跟皇上学来的!” “跟朕学的?朕何时教过你这样?” “皇上这样说,好像之前皇上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不作数了似的!”公良缀儿粲然一笑,双手温柔地回应着,轻轻环住赫连瀛彻的腰身,“人生事事难料,我与皇上之前都曾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分分合合,我差一点与皇上阴阳两隔,又差一点,永远都忘记了皇上!所以我现在活着的每一秒都很感恩!怜取眼前人。既然皇上可以为了我,几经生死的去冒险拼命,那么我又怎么会吝啬于将自己最柔软,最贴心的一面,留给皇上呢!只要皇上不烦我太过甜腻,我就每天都对皇上你说几句甜言蜜语,好不好?” 公良缀儿的暖心,让赫连瀛彻备受感动。他从来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娇娇柔柔,看起来需要自己去保护的女孩儿,却如此的坚强,如此的贴心,用她的温柔与柔软包裹着他,给他最安心的守候与支持。有情如你,夫复何求! 赫连瀛彻看着公良缀儿真挚的眼神,勾唇柔声回应:“不好!朕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哪里有让自己的挚爱,宠溺自己的道理,那岂不是鸾凤颠倒了嘛?!还是朕来呵护你,照顾你!宠爱你!这才需要担当的事,还是交给朕来做!朕想你保证,朕会尽力,做到最好!” 公良缀儿粲齿展颜,一双美丽的眼睛,早已经笑弯成了两道月牙,挽起了袖子,伸出自己的胳膊,递给赫连瀛彻看,“皇上说的我都感动到起鸡皮疙瘩啦!皇上若是天天对缀儿说情话,那缀儿万一甜鼾到找不到北了,怎么办?” “那当然最好!因为这样,朕趁着你晕了,就可以给你最坚实的肩膀,最温暖的怀抱,理所当然的将你拥入朕的怀中了!” 比赫连瀛彻的甜蜜情话,更加猝不及防的是公良缀儿真的就势倒进了赫连瀛彻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赫连瀛彻,微笑着闭上眼睛,甜腻地沉浸在赫连瀛彻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营帐内,一双璧人甜蜜地相互依偎在一起。烛光将两个人的剪影毫无保留地映出帐外,像是在向世人昭示着,他们有多么恩爱,多么匹配。 而无意间经过可以这里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却刚巧抬眸撞见了这一幕,微微愣住,倏然转身,却看到赫连芙柔正站在他身后,用那双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注视着赫连瀛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义琪王赫连瀛初率先启声问自己的皇妹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笑着撇嘴,目光瞥向不远处御帐帐幕上映照出的剪影,反问义琪王赫连瀛初:“九哥不也是还没睡嘛!” 义琪王赫连瀛初先是讶然看着话里有话的赫连芙柔,随后哑然一笑。 “看来我与九哥一样,都是失眠难寐之人。”赫连芙柔再次投向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目光中,分明隐隐透露着,你的一切,尽在我的掌控的神情。 第七百九十五章 高手过招 义琪王赫连瀛初听着赫连芙柔话里有话,反问她道:“夏夜难寐。莫非柔儿你也是因为天热心烦,睡不着觉,所以才出来散步的吗?” 义琪王赫连瀛初这句话,不仅巧妙的回答了赫连芙柔之前的问话,同时还给似乎同样有心事的赫连芙柔一个冠冕堂皇,在这里巧遇的借口。 赫连芙柔明眸一转,笑答:“是呀,夏夜难寐。既然我和九哥同时难寐人。如果九哥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如,先到妹妹那里坐一会儿,一同解解闷。” 义琪王赫连瀛初儿时与他这个芙柔妹妹单独接触的几次并不多,现在两个人长大成人之后,义琪王赫连瀛初去了封地,赫连芙柔留在宫中,彼此各忙各的,想今天这样碰面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 除了彼此都知道对方是深藏不露之人外,义琪王赫连瀛初以为,他自己与赫连芙柔应该也挑不出什么共同点来了。 “这么晚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去妹妹的房里打扰,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义琪王赫连瀛初是懂礼节,知分寸之人,他与赫连芙柔毕竟都已经长大,即便是兄妹,同处一室,也终归不大方便。 赫连芙柔了解义琪王赫连瀛初心中的顾虑,于是出言劝说:“就像九哥说的,我们两个本就是兄妹。兄妹之间,妹妹邀请哥哥到自己的房间里说话,这也不算什么大过吧?九哥若是真的介意的话,大不了我让我的侍女也留在房中,省得九哥会觉得不自在。”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妹妹盛情邀请我,那我去便是了。” 赫连瀛初一边答应着,一边跟了赫连芙柔来到了赫连芙柔所住的寝帐。 “妹妹我之前让随驾前来的御厨熬了些莲子羹,九哥要不要尝一点?” 义琪王赫连瀛初看着桌上的那一大碗红枣银耳莲子羹,摇摇头,“还是妹妹独自品尝吧!”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命身边的侍女盛了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给赫连芙灵送去。 “你去看看芙灵公主睡了没有。若是还没有睡,你就把这碗莲子羹给她送进去!” 身旁的侍女答应着,端了那碗莲子羹,挑帘出了营帐。 营帐内只剩下了赫连芙柔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 赫连芙柔拿起勺子,轻轻舀了舀碗里的莲子羹汤,启唇说道:“九哥刚刚路过御帐的时候,可是看到了皇帝哥哥和缀儿他们两个人之间深情相拥的投影?” 义琪王赫连瀛初没有着急回话,而是仔细观察着赫连芙柔的一举一动和神情上的微妙变化。只听见赫连芙柔继续说道:“难道九哥,就不觉得皇帝哥哥和缀儿他们两个人格外的般配吗?他们两个说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也不为过。九哥觉得呢?” 义琪王赫连瀛初知道这哪里是赫连芙柔在问自己,明明是赫连芙柔想要套取什么,质疑着什么。 义琪王赫连瀛初粲然而笑,“原来你也看到了!不仅是你一个人这样觉得,我也赞同你的说法。皇上和公良小姐确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义琪王赫连瀛初一边应和着赫连芙柔的看法,一边还不忘记拉着赫连芙柔一同下水,直接点明了,赫连芙柔当时也出现在那里,同样看到了御帐外,那相互依偎着的人影。 高手过招,自然不需要太多言明。 只是第一回合,赫连芙柔从义琪王赫连瀛初对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过于恭敬的称呼里,听出了,他内心压抑和隐藏的一面。赫连芙柔敢笃定,义琪王赫连瀛初心里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此同时,义琪王赫连瀛初也发现了赫连芙柔同样出现在御帐外,恰好遇到路过那里的自己,并不是什么巧合,还是早有预谋的,算计的非常巧妙和精确的相遇。。魔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引起来了,这个聪明绝顶的妹妹的注意,甚至是怀疑。 义琪王赫连瀛初更不清楚,赫连芙柔故意将他叫到她的房间里来,提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受到了谁人的教唆和指使。 赫连芙柔瞥眸,微微一笑,“想来皇帝哥哥与缀儿他们两个一路走来,到了今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九哥知道,皇帝哥哥和缀儿是俊男靓女,喜欢和倾慕他们两个人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且不说,皇帝哥哥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后宫那些女人争宠上位的手段,自然会让皇帝哥哥头疼。单单只说缀儿,虽然缀儿身世坎坷,命运多舛,但也同样的,她时常能得到少年英雄,王孙公子的倾慕。不知九哥可曾听说,之前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就曾经钟情于缀儿,甚是为了表达爱意,赐了缀儿云姓。同样的,曾经教过缀儿琴艺的大炎第一琴师苏颜卿苏先生,也曾将缀儿视为知音,几次出手相救,就连少侠弗隐,也视缀儿为红颜知己,可为其舍生忘死,这些不得不令人感动。” 赫连芙柔娓娓道来,将公良缀儿的过往和那些倾慕过她的男人,一一说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听。 义琪王赫连瀛初哑然笑道:“柔儿你你自从在山上祈福回来,就几乎一直都守在太后的身旁,一心一意的侍奉太后。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还要这等的心思,如此关心公良小姐的过去!” “九哥说错了,并不是我打要听人家的。而是我一直都侍奉在太后的身边,太后曾经一直怀疑过缀儿,自然暗中调查了缀儿不少的底细。妹妹我也只是耳濡目染,随耳听了几句罢了。不过是今天突然间提起此事,于是就多向九哥说了几句。” 赫连芙柔的话说的非常婉转。听起来表面上,只是在叙述公良缀儿过往的事实,但是实际上,赫连芙柔却是在利用这些被粉刷过的话,旁敲侧击的提醒义琪王赫连瀛初。让义琪王赫连瀛初主动自觉的收一收,他不知不觉间流露出来的对公良缀儿的意思,和放在公良缀儿身上的心思。 甚至连赫连瀛初自己都不清楚,与自己接触甚少的赫连芙柔,是怎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些细节,又是这么坚定地,往这个方向怀疑自己的。 第七百九十六章 深藏不露 即便义琪王赫连瀛初与赫连芙柔平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义琪王赫连瀛初也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妹妹赫连芙柔,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所谓的那些低调和谦虚,无非是在后宫尔虞我诈之中,为了保全自己的,一道保护色而已。 就像之前,一直像影子一般,可有可无的生活在后宫之中的赫连芙柔,在当时还是北冥太子的苏弼黎来访之时,却突然主动请缨,毛遂自荐,登台同公良缀儿等人献上一支击鼓入阵舞。 当时都以为,在表演舞蹈的过程中,赫连芙柔掉落到的面具,是不小心而为之。但如今在义琪王赫连瀛初细细的回想后,看来,这其中缘由,很有可能是赫连芙柔当时故意设计,要当着北冥太子苏弼黎的面,掉落面具,展露真颜的! 随后,赫连芙柔在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武功的情况下,故意当着北冥太子苏弼黎的面,要求舞剑,当时在场旁人,甚至是苏弼黎本人都觉得,赫连芙柔当着他的面舞剑,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他们却不知道,当时的赫连芙柔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就是在北冥太子苏弼黎的面前,显现出连苏弼黎都觉得惊讶和意外的,不为人知的高光一面,好能够一举成名,艳压群芳,给北冥太子苏弼黎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果再联想到,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三人夜游同心湖,在福慧楼说出的,当时赫连芙柔选择的是雍容华贵的花中之王牡丹,用色还偏偏是正妻皇后才能用的正红色,将这前后重重的一切联系起来,义琪王赫连瀛初不难想象到,自己这个妹妹根本就不甘人后,一心想要出头,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野心。 义琪王赫连瀛初突然有点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地破解出赫连芙柔的真实面目。同时,赫连芙柔究竟掌握了皇宫上下的多少秘密?!如果义琪王赫连瀛初再发现得晚一点,如果赫连芙柔再隐藏的更深一些,自己会不会立于更加不利的境地,更加被动的等待赫连芙柔随时荼毒和宰割?! “即便是这样,妹妹,你也是有心了!公良小姐拥有倾国倾城之貌,纯洁无邪之心,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林下之风,如此女子,试问天下又有几人不为之倾倒的呢?不过,倾慕归倾慕,无关于其他。也更不能因为别人对公良小姐的欣赏,而遭受其他人无端的猜忌、非议和指责。况且全天下都知道,公良小姐是皇上要定了的准皇妃,根本就不容更改。试问天下又有几个胆大妄为之人,会敢对皇上的女人,存觊觎垂涎之心呢?!” 赫连芙柔敢单独找来义琪王赫连瀛初说这些,义琪王赫连瀛初就已经笃定了,即便他在赫连芙柔的手里落有一些把柄,引起了她的猜忌,她也没有真的想要拿这些主观怀疑,或是所谓的把柄去威胁他,揭发他。 第二回合的过招,让赫连芙柔清楚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现在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知道她是想要提醒义琪王赫连瀛初离公良缀儿远一点,不要引起其他人的非议,更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惹火烧身。 “没想到九哥比我看得透彻多了!是呀,像缀儿这样的女子,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不被她的魅力吸引,折服的呢?只是绝大多数人知道自己的分寸,不会轻易去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赫连芙柔再次隐晦的点明了,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同样颖悟绝伦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也想通过今日之事,来提醒赫连芙柔。因为,无论是出于对公良缀儿的保护,还是出于对突然插手,打探起自己的底细的赫连芙柔的警告。义琪王赫连瀛初都不可能保持绝对的沉默。让赫连芙柔先下手为强。 “我知道你和公良小姐都是很好的朋友。甚至亲近的像姐妹一样,无话不谈。你对缀儿的姐妹情深,对她的良苦用心,还真是令我羡慕。有你这样处处为她考虑的朋友,我想这应该是公良小姐今生最庆幸的事情!”义琪王赫连瀛初温和的语气,夸张的语言,无不向聪明的赫连芙柔表达着,他一语双关背后的提醒警告的用意。 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在警告赫连芙柔,让赫连芙柔离公良缀儿远一点,警告她,不要试图在他的眼皮底下,玩弄什么花招。 毕竟两个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千年狐狸,谁也不会比谁蠢。赫连芙柔能够轻易观察和掌握到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异动,义琪王赫连瀛初也可以轻轻松松的,将赫连芙柔的底细翻个底朝天。 高深莫测的赫连芙柔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位九哥,确实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将她的底细摸头。 两个聪明人见面,对方是几斤几量都彼此了然于胸。 但这一次短暂的谈话,赫连芙柔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用意,是义琪王赫连瀛初还不知道的。 赫连芙柔同义琪王赫连瀛初一样,徒有安静的外表,却没有一颗安分的心。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宫公主,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背景,又是一个随时可能会被皇权利益权衡抛弃,政治联姻的一介女流,同样是大炎的公主,同样是皇帝的妹妹,但赫连芙柔从来都没有赫连芙灵那般的幸运,能够获得皇帝哥哥的宠爱,过想对自由和自主的人生。 即便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很幸运,被铁娘子太后贺兰嫣收养,一手带大,可是赫连芙柔自己心里清楚。 即便太后贺兰嫣真的对她还算不错,但也只是在完全不涉及到什么利益的情况下的一种施舍而已。 要知道,当初她的母妃刚怀她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可是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她母妃于死地。 若不是,念在她是个女孩,她的母妃真心诚意的把孩子送给太后贺兰嫣抚养,并且她的母妃成为后妃尔虞我诈的牺牲品,早早亡故,加上太后贺兰嫣刚刚丧子不久,贺兰嫣又怎么会接受她,同意收养她。 但是以后一旦涉及到了利益,很难保证太后贺兰嫣会不会弃车保帅,为了皇权,为了大统而牺牲掉她亲手抚养了十几年的赫连芙柔。 四下无靠之时,人总会自谋出路的,尤其是赫连芙柔这样聪明的女子。 第七百九十七章 利益交换 皇家围场狩猎七日,赫连瀛彻带领着大炎文武大臣们打道回府。 赫连瀛彻回到皇宫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完成赫连瀛彻一直以来的夙愿,封公良缀儿为贵妃。 这日,赫连瀛彻正在大张旗鼓的操办着封妃之事,身在骄阳宫的太后贺兰嫣听说,公良缀儿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于是便命人将她请到了骄阳宫说话。 赫连芙柔一直守在太后贺兰嫣的身旁,自然猜得出,太后此次叫公良缀儿前来骄阳宫是要对公良缀儿说些什么。 而之前,从赫连芙柔的口中听说了太后贺兰嫣用意的公良缀儿的心里,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公良缀儿随着前来报信的嬷嬷出了紫宸宫,来到了骄阳宫,拜见太后贺兰嫣。而赫连芙柔也正好在太后贺兰嫣的身旁侍奉。 “草民拜见太后!”公良缀儿来到殿中,俯首跪拜。 太后贺兰嫣一挑眉,见公良缀儿进来,于是脸上微微露出意思笑容,道:“平身吧。” “谢太后!” 公良缀儿起了身,太后贺兰嫣命骄阳宫的宫女给公良缀儿赐了座。 “哀家听说,你随着皇上去了一趟皇家围场之后,彻底恢复记忆了?” 贺兰嫣问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似乎头隐隐透露着,一些不可思议的惊讶和疑惑。 “多谢太后的关心,草民现在确实已经恢复了往昔的记忆,什么都回想起来了。” 正是因为公良缀儿什么都回想起来了,所以,公良缀儿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谨慎,并不想向从前那样,与太后贺兰嫣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争执。 太后贺兰嫣瞧着坐在下面的公良缀儿,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能这么快的恢复了记忆,皇上那边也就安心了。皇上一安了心,也就能全心全意,聚精会神的投入到处理朝政事务上去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安康,倒是成为了大炎之福。” “草民深受皇上错爱,愧不敢当!” 公良缀儿刚刚来到了骄阳宫,就被太后贺兰嫣白白扣上了一顶高帽子,让公良缀儿莫名惶恐。 太后贺兰嫣凤眸为笑盼,“你太过谦虚了,哀家刚刚跟你说的那些,你还是担当的起的。更何况你们回来的时候,皇上不是第一时间已经在筹备,要封你为皇贵妃的嘛!可见皇上心里有多么在乎你!要知道,不是后宫随随便便地女人,都可以坐上皇贵妃的宝座。这仅次于皇后的位置,不是,一般人可以坐稳了的。” 公良缀儿自己也说不上来,太后贺兰嫣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究竟是对自己的褒奖,还是对自己的胁迫和威逼。 太后贺兰嫣看着公良缀儿迟疑恭谨的样子,反而出言宽慰:“你不要太过于紧张,放轻松些的好。哀家对你说这些,并没有想从中阻挠皇上封你为皇贵妃的意思。相反的,你与皇上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哀家反而觉得皇上真的不能没有你,他很依赖你,也很喜欢你,甚至于你在他的心目当中唯一特别的位置,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而哀家也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哀家从来没有看到的,你坚强勇敢,敢于冲锋陷阵,敢于自我牺牲的另外的一面。老实说,哀家心里很是感动。同样的,哀家也是真的改变了不少,之前对你的偏见的固有印象。哀家现在也是很真诚的,赞同皇上封你为贵妃,也希望之后你能够好好的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奉好皇上。也算是为大炎尽忠,为哀家分忧了。” 太后贺兰嫣前半段话说的都极为诚恳,甚至让公良缀儿有一个瞬间也差点为之感动。但是转瞬间,太后贺兰嫣就话锋一转,说起了,她今天叫公良缀儿来的主题。 “哀家知道,你是一个有心人,也是皇后临终前最为信任的人。所以,你成为皇贵妃之后,哀家也相信,你定能够按照你当初所承诺给皇后的那样,好好照顾太子弘绩,对他视如己出的。” 贺兰嫣提出她对公良缀儿的要求,或者也可以叫条件前,先给公良缀儿发了一张好人卡。 “但是你也知道,皇上对你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皇上之所以会直接封你为皇贵妃,足够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对你的重视和偏爱。哀家也不难想象,你的出现,宠冠后宫,会让整个后宫的三千粉黛,瞬间失去了颜色。你也自然免不了,要为皇上生儿育女,绵延后嗣的。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考虑到弘绩太子还年幼,尚且需要你的精心照顾,如果这时候,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势必精力上会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你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会本能的,偏爱亲生子多一些,从而忽视了太子弘绩的感受。并且,你也知道,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你一旦生下了皇子,就很难保证,皇上他会不会因为宠爱你的缘故,加倍的宠爱你的孩子,甚至会一时间心血来潮,换了太子弘绩,立了你的孩子为太子,也不一定。所以,哀家希望你能顾全大局,就算不是为了大炎江山稳固,不悖朝纲,也希望你能念及皇后生前对你的好,念及太子弘绩出生就失去了母后的可怜,能够自我牺牲一下,答应哀家,不要怀孕,不要生育你的亲骨肉,你能做得到吗?” 虽然太后贺兰嫣历来都强势惯了,但是这一次,向公良缀儿提出这样的要求,就连太后贺兰嫣自己,也会有点觉得是在强人所难。所以,贺兰嫣才会先用这些婉转和温和一些的语气劝说和试探。 令太后贺兰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公良缀儿几乎考虑都不曾考虑,就当场点头同意了。 “请太后放心,就算是为了兑现草民之前对皇后的承诺,报答皇后娘娘的恩情,就算是为了弘绩太子,为了大炎江山,草民也定会答应太后提出的条件,不会给皇上和弘绩太子找麻烦的。” 太后贺兰嫣听到公良缀儿斩钉截铁的回答,先是一惊,转瞬就变笑逐颜开地点头称赞,“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皇后确实没有托付错人,你确实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能同意,为了太子弘绩,今后不生育自己的子嗣,让哀家倍感欣慰。” 第七百九十八章 挺身而出 虽然连贺兰嫣自己也想不通,公良缀儿为何能这么果断地答应自己开出的条件,但是老谋深算的太后贺兰嫣,还是为了弘绩太子的未来考虑,决定在打公良缀儿之前,先给公良缀儿一颗甜枣。 “你放心,只要你肯遵守承诺,哀家定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保你坐稳你皇贵妃的位置,不再受任何后妃的陷害和排挤。今后,哀家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娘家人了!” 太后贺兰嫣说罢,向在殿内侍奉的心腹邢嬷嬷使了个眼色。 邢嬷嬷瞬间会意,及时拿出了太后贺兰嫣早已为公良缀儿准备好的一粒药丸。 公良缀儿只见邢嬷嬷拿了一个小瓶子过来,站到了自己的身旁。公良缀儿根本不知道,她们要对自己做什么。唯有直觉告诉公良缀儿,这其中准没有什么好事。 “这是……”公良缀儿看着邢嬷嬷拿来的药瓶,诧异地问道。 太后贺兰嫣微微一笑,柔声道:“既然你已经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哀家的要求,不再生育,所以,为了确保日后能够万无一失,同样的,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健康方面的考虑,哀家还是觉得你将这清子丸吃下去,可以免除不少后顾之忧。” 太后贺兰嫣说话间,邢嬷嬷已经将那药瓶中的药丸倒在了手上,准备服侍公良缀儿咽下。 公良缀儿本能地身体向后微倾,反问高台之上的太后贺兰嫣,“太后不信任草民?” 太后贺兰嫣摇摇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日后事情的发展,谁也说不清楚。万一你真的不小心怀孕了,还要硬生生地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岂不是一种罪过。与其日后受苦,不如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服用下这清子丸,以绝后患。” 太后贺兰嫣看着公良缀儿依旧谨慎迟疑地样子,和颜悦色地劝说:“放心,这个药是宫中秘制的,很安全,也很有效,并且,今后也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服用。” 别说公良缀儿没有想到,就算是一直跟随在太后贺兰嫣身边的赫连芙柔,在一旁都已经看呆了眼。 赫连芙柔万万没有想到,太后贺兰嫣为了避免公良缀儿日后反悔,竟然先下手为强,趁着公良缀儿点头同意,紧忙催促公良缀儿服下清子丸。此时的赫连芙柔不敢想象,如果公良缀儿病没有答应太后贺兰嫣的要求,当场坚决的反对,太后贺兰嫣会不会对她使用阴招,直接强迫公良缀儿服下清子丸,或是命人在公良缀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偷将清子丸下到她的饮食里。 一想到这些,赫连芙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赫连芙柔知道,太后贺兰嫣这招赶尽杀绝,对公良缀儿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公良缀儿就算是再委曲求全,也不会甘心于被人如此算计和猜忌。 邢嬷嬷将手中的清子丸递到了公良缀儿的面前,一副非要公良缀儿吃下去不可的凶神恶煞的模样。 “请公良小姐服药!” 公良缀儿看着邢嬷嬷手中的药丸,又抬眸瞧了瞧稳操胜券,其实根本不会在乎她死活,也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的太后贺兰嫣,缄默着,拒绝接受那药丸。 “如果,公良小姐不愿意自己服用下去的话,奴婢倒是可以帮一帮公良小姐。” 邢嬷嬷说着,就要上前强行逼迫公良缀儿服药。 赫连芙柔看着公良缀儿咬牙,抵死不从的样子,心中不忍,于是出言断喝:“邢嬷嬷住手!太后都没有发令,让你强行给公良小姐喂药,你一个奴婢,又怎么敢如此大胆,自作主张!” 赫连芙柔的话,镇住了邢嬷嬷。邢嬷嬷终于停住了手。等待着太后贺兰嫣亲自发令。 还没等太后贺兰嫣开口,赫连芙柔就抢先一步,跪在了太后贺兰嫣的面前。 “柔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件事本来与赫连芙柔没有什么关系,太后贺兰嫣,也更加不希望赫连芙柔来插手过问此事。 “既然公良缀儿已经主动答应了太后提出的条件,就定然不会违反与太后之间的承诺。太后又何苦非要逼着她,服下什么清子丸呢?!太后这样做,不会让她觉得,太后根本就不信任她,更让她伤心难过。而且这件事,太后先斩后奏,也根本没有来得及跟皇上商议,万一皇上事后知道了,责怪起来,岂不是又伤了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和气!” 赫连芙柔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太后贺兰嫣不要将事做绝,能够网开一面,信任公良缀儿能够兑现她的承诺。 太后贺兰嫣的脸色微嗔启声对赫连芙柔说道:“这件事根本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哀家让她服药,也完全是为了她好!哀家若是真的想害她,坑她,哀家就根本没有必要,今天特意请她过来,心平气和的跟她说出哀家的心里话,让她自己来选择了!何况,这是她公良缀儿亲口答应,接受的,哀家也不算是强迫于她。哀家让她服药,也不过是出于好心,帮助她更好地兑现她对哀家的承诺而已。” 赫连芙柔根本就劝说不动太后贺兰嫣,她所做的所有苦苦哀求,都只是徒劳无功,杯水车薪,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眼看着,太后贺兰嫣就要命令邢嬷嬷逼迫公良缀儿服药。在这关键时刻,根本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公良缀儿,除非是皇上及时赶到。可是,现在再去禀告皇上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公良缀儿就要被邢嬷嬷等人强行喂药的情况下,实在劝说不动太后贺兰嫣改变主意的赫连芙柔,只好挺身而出,直接抬手,将邢嬷嬷手上的药丸儿,打落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公良缀儿,挡在了公良缀儿的面前。 “没有皇上的命令,你们不能如此强迫她!” “柔儿!”太后贺兰嫣见赫连芙柔竟然冲上前去,打落了药丸,坏了她即将达成的好事,心里十分恼火,厉声斥责赫连芙柔,“是她自己亲口答应,是她自己做出了选择,她就应该知道,做出这个选择,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哀家也是征得了她的同意,为了她和弘绩太子好,才会出此下策。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打落了药丸,太没有规矩,也太让哀家感觉到失望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深明大义 太后贺兰嫣立即命令身侧的两个宫女将出来碍事的赫连芙柔拉走。 赫连芙柔却摆脱开宫女的束缚,启声向太后贺兰嫣哀求,“太后想要保全弘绩太子的利益,本是出自于爱护太子的好心,也为了能让公良缀儿专心致志的照顾好弘绩太子。但是,这一切出于爱护,出于关心的出发点,为什么就硬生生地非要弄成这个样子?!为什么非要强迫公良缀儿顺从太后的心意呢?!” 赫连芙柔不说还好,赫连芙柔越是如此说,太后贺兰嫣就越是生气恼火。 “哀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如今却帮着你仅仅认识不久的公良缀儿说话!哀家真是太寒心了!”太后贺兰嫣一摆手,“你们赶紧把芙柔公主拉到一旁去!” 两个宫女听令,直接又劝又拉地,将赫连芙柔从地上生生地拖了起来。 “太后!”赫连芙柔还想说什么,忙被身旁的邢嬷嬷使了个眼色。 邢嬷嬷小声对赫连芙柔说道:“芙柔公主还是不要管这些,本就不应该是公主管的事情了。太后自然有太后的考量,还请芙柔公主不要再出言,惹得太后不悦了!” 邢嬷嬷转过身,继续对死活不肯服药的公良缀儿说道:“公良小姐既然已经答应了太后,不会与皇上生育子嗣,那么,公良小姐服用了这清子丸,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现在,因为公良小姐的关系,害得芙柔公主被太后训斥,奴婢相信,这应该不是与芙柔公主姐妹情深的公良小姐,所希望看到的吧?公良小姐若是真的深明大义的话,就应该不等太后发话,自己便主动将这清子丸吃了,也好让彼此安心。” 邢嬷嬷说着,竟然又命宫女拿了一粒清子丸。 之前,一直被太后贺兰嫣和邢嬷嬷等人逼迫的公良缀儿,十分抵触,不肯遭受这种不被人信任,甚至有可能是被人故意迫害的侮辱。不过,方才看到赫连芙柔出面向太后贺兰嫣求情,太后贺兰嫣不仅不为所动,还重重地训斥了赫连芙灵。公良缀儿的心里,就很是觉得过意不去。 现在,在整个骄阳宫中,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救公良缀儿。而公良缀儿也知道,自己一直反抗的结果,一定是会被太后的爪牙邢嬷嬷等人强行喂药。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从今天公良缀儿踏入这个骄阳宫的那一刻,太后贺兰嫣就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 公良缀儿看着面前的清子丸,凄然一笑,“原来,这才是太后您真正想看到的结果!既然太后如此不相信草民,草民也没有什么好说。这药,大概是太后精心准备了许久,只为了等草民来,自愿也好,强迫也罢,总之,草民今日若是没能服下这清子丸,太后是根本不会放草民离开的,草民说的没错吧?” 公良缀儿觉得此时的自己,在这冰冷的后宫之中,活得就像是一个笑话。处处被人算计,处处充满了尔虞我诈,处处是虚伪和利益争夺。曾经遭受过这一切后宫黑手的公良缀儿,深知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险恶。如果,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如果没有一丝一毫的很绝,自己可能根本活不到,再次见到明天的太阳。 重生之后的公良缀儿还是太天真了。她竟然还会真的以为,自己的顾全大局,自己的努力付出和自己的真诚,终有一天,能够感化太后贺兰嫣的心。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切的预想,都错的离谱。 既然夺无可夺,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假意顺从了以后,再说。 公良缀儿改变之前决绝反抗的态度,脸上渐渐转化成为了坦然的笑容。 “草民既然答应了太后,就定会遵守,兑现自己的承诺。既然太后如此的不相信草民,还留了清子丸这一手,那草民就想好好地向太后证明证明,草民的决心。” 公良缀儿说罢,毅然决然地一把夺过邢嬷嬷手中的那颗清子丸,张口吞了进去。 赫连芙柔和太后贺兰嫣等人,在现场都惊呆住了,彻底傻了眼。 赫连芙柔没有想到公良缀儿最终还是顺从了太后贺兰嫣的意思,为了明志,毅然决然的服下了那颗清子丸。 看得出来公良缀儿的决心,她根本就没有打算给自己留有任何的后路。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太后贺兰嫣。虽然今天让公良缀儿服下清子丸,太后贺兰嫣是胜券在握。但是太后贺兰嫣也万万没有想到公良缀儿会这么坦然而果绝的,向太后贺兰嫣证明她自己的心志。 不过不管怎么说,公良缀儿已经将那药丸服下,太后贺兰嫣也总算是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太后贺兰嫣的脸上自然笑逐颜开。 “哀家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不懂事,不深明大义,不懂得顾全大局的孩子。既然你为了向哀家证明你自己的决心,已经将药服下,用你的实际行动,兑现了你的承诺。那么,哀家从今以后,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公良缀儿凉唇微抿,沉声说道:“草民主动将这清子丸服下,并非是为了能从太后您那里,换取什么好处,或者讨好太后。草民会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报答皇后娘娘生前对草民的恩情,如此而已!” 公良缀儿虽然觉得从小失去母亲的弘绩太子很可怜,但是天下可怜的孩子多的是,不是为了能照顾到那些可怜的孩子,就要完全牺牲掉自己做母亲的权利的。这两者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冲突。而这一切的根源,也仅仅是因为太后对自己的不信任,如此而已。 那么,公良缀儿又何苦向一个根本就不信任自己的人,来证明什么自己的决心呢。 太后贺兰嫣吩咐宫女,“你们好生送公良小姐回紫宸宫,让她好好回去休息。” 宫女们答应着,正要送公良缀儿回去,却听见公良缀儿说道:“不必了,不用如此麻烦,草民自行回去就好。” 太后贺兰嫣见她如此坚持,也就点了点头,“也好。” “草民告退。” 这样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残忍绝情的地方,公良缀儿一时一刻也不想待。公良缀儿欠身告退,直接转身出了骄阳宫。 待公良缀儿走后,赫连芙柔不解地问太后贺兰嫣,“难道太后就不觉得,用这样的方法对待公良缀儿,太过于残忍了嘛?” 第八百章 蜜里调油 太后贺兰嫣却不以为然,“哀家这样做,是为了弘绩好,同时也是为了后宫安宁着想,虽然公良缀儿会为此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但是她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并且她口口声声地说,她爱皇上,不会离开皇上的嘛。哀家这么做,也是给了她一个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也应该感激哀家,绝庆幸才对。” 太后贺兰嫣说着,转首凝眸笑对赫连芙柔,“说起来,哀家能想到用清子丸,这样的方式杜绝后患,还多亏了柔儿你从旁提醒。” “我?!柔儿何时说过如此的话?”赫连芙柔细细留心太后贺兰嫣的反应。 “是呀,可是哀家之前与你说话时,无意间提起过的,你可是说过,有很多人,又很多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会慢慢发生改变的。而唯一能够阻止未来变化的前提,就是要居安思危,永绝后患。哀家也是受到了你的启发,才会突然联想到,公良缀儿心甘情愿也好,迫不得已也罢,但凡她现在勉强同意了哀家向她提出的要求,答应不会孕育子嗣,可是一旦她哪天反悔了,或是不小心怀孕了,偷偷地瞒着哀家,将孩子生了下来,那么哀家现在的打算,岂不是满盘皆输。到时候,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哀家是要她肚子里的皇孙不要?!所以,哀家必须要用这个方法,将所有今后未知的可能,全都扼杀在摇篮里,斩草除根。” 太后贺兰嫣说得十分狠戾。 赫连芙柔向贺兰嫣解释道:“可是太后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芙柔当是只是话赶话地说到哪里而已,根本就没有多想,更不清楚,太后会借用了芙柔无心说出的一句感慨的话,就断然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如果,真是按照太后所说,那么芙柔岂不是间接地害了公良缀儿!成为来了罪人!” 赫连芙柔知道,她之前对太后贺兰嫣,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万一,太后贺兰嫣知道了,公良缀儿造成如此大的羞辱和伤害,是因为她之前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而导致的。那么赫连芙柔就直接得罪了她的皇帝哥哥。而且,赫连芙柔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言,而导致她在整个后宫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与公良缀儿受到了伤害相比,此时的赫连芙柔更加担心,自己的言语被别人知道之后,她无法承受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就算是要为了保存自己的位置,赫连芙柔也要极力的把她自己摘干净。 太后贺兰嫣拍着赫连芙柔的手,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好了。这些都是哀家我一个人的确定。就算是皇上查问起来,也都是哀家一个人来扛。本就是与你不相干的。所以你也用不着担心,害怕。反倒是刚才哀家让邢嬷嬷给公良缀儿喂药,你好端端的突然跑出来了,拦在中间,还将药丸给打到了地上,真是让哀家很是恼火。哀家万万没有想到,哀家养了你这么久,到头来却想着那个公良缀儿说话。要不是看着你平时乖巧的份上,哀家恐怕就真的要对你发脾气!生你的气了!” 太后贺兰嫣脸上和颜悦色,出口安慰,可是心里却已经暗自察觉出来,赫连芙柔眼神中闪烁的一样。 赫连芙柔原本与公良缀儿算得上是相知相识的朋友,平时她们两个玩儿的也算是很好。在别人看来,这两个人在一起,情同姐妹,两个人的关系要好的,让其他人看了都十分的羡慕。 可是,偏偏赫连芙柔与公良缀儿这样亲密的关系,前几日当太后贺兰嫣提出来,要劝说公良缀儿,放弃她的生育权利的时候,赫连芙柔却鬼使神差的,旁敲侧击的,说出了刚才,让太后贺兰嫣警惕日后公良缀儿反悔的话。 那是太后贺兰嫣还以为,赫连芙柔其实为了站在太后贺兰嫣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大公无私,一心向着大局说话。 可是太后贺兰嫣万万没有想到,赫连芙柔今天在宫里面,活生生的在太后贺兰嫣的面前,与公良缀儿之间演绎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让太后贺兰嫣不得不重新审视她抚养了十几年的养女赫连芙柔。重新梳理前后的因果关系,太后贺兰嫣在今天的这一刻猛然觉得,之前竟然是太后贺兰嫣自己,将自己的这个养女赫连芙柔想象的太过于单纯和简单。 太后贺兰嫣原本以为赫连芙柔这个孩子性格太过于恬静,与世无争,平时也十分的乖巧和谨慎,根本不需要太后贺兰嫣任何的担忧。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太后贺兰嫣才渐渐地发现,之前自己很有可能低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养女。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太后贺兰嫣收养赫连瀛彻,亲手将他培养成为文武双全,精明果决之英才,并且亲手将他推上了皇帝的宝座。在之后的母子斗法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就已经见识到了赫连瀛彻足够的实力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高明之处。而赫连瀛彻身上所具备的这些特质,其中有很多都是通过在太后贺兰嫣身边耳濡目染,一点一滴的学到的。 既然太后贺兰嫣的所作所为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赫连瀛彻,那么同样,自幼就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赫连芙柔,也定然不可能成为一个简单的人物。 只是看着过于掩藏内心,过于精明的赫连芙柔,太后贺兰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自己又培养出来了一个自己,还是应该觉得,为自己身边又潜伏着一个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亲人”,而悲哀。 “太后应该知道芙柔的,芙柔不敢更不忍心惹太后生气的。虽然方才芙柔的做法是冲动了一点,但是芙柔也都是为了太后和公良缀儿双方面来考虑。要是公良缀儿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帝哥哥,那么,岂不是又无形中伤害了太后与皇帝哥哥之间的母子感情。况且,缀儿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她既然敢当着太后的面,主动的答应太后的要求,就说明,缀儿她根本没有什么私心,她是真的想一心一意为了大局,为了兑现之前和皇后娘娘的承诺,而心甘情愿的接受。我方才也是情急之下,害怕这件事之后,会影响太后在缀儿心中的印象,会让缀儿她误会了太后的用意。” 第八百零一章 曲径通幽 公良缀儿从骄阳宫出来,摆脱了身旁宫女嬷嬷们的监视之后,这才趁周围无人时,跑到了相对僻静的弯角处,拼命的催吐,连续试了很多遍,才讲刚才在骄阳宫咽下的清子丸,吐了出来。 公良缀儿知道,即便如此,清子丸在她身体里,还会有一定的残余,已经被消化融入了公良缀儿的身体里。 但是早早已经将宫中的假仁假义,尔虞我诈全部看透的公良缀儿,却不想继续充满幻想的,期待着能够感动太后,获得太后贺兰嫣的喜欢,也同样不能事事指望着关键时刻会有其他人来解救,公良缀儿知道,只有坚定的维护自己的权利,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也并非是软柿子,能够被人随意捏的,就要在这如履薄冰的深宫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学会自救。 因为自己强行催吐,公良缀儿还扶着墙,恶心干呕了一阵。正当公良缀儿吐得满眼泪花时候,她的肩膀却突然被身后的一只宽大的手搭住。公良缀儿的身体猛然一震。 “你还好吧?” 几乎与身后的男子开口发出的声音同时,公良缀儿转过身去,看见身后搭住自己的肩膀,关切地询问自己安好的人,竟然就是路经此处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王……王爷……”公良缀儿急忙垂下眼帘,半颔首低头,生怕义琪王赫连瀛初看出她脸上的什么破绽。 义琪王赫连瀛初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慌张的公良缀儿,凝眉问道:“我刚才路过这里,却无意间看见你一个人好像在这里呕吐。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宫女将你送回去,找个御医来瞧瞧?” 义琪王赫连瀛初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公良缀儿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事,多谢义琪王关心!” 义琪王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回答时,手上紧紧握住的手帕,被她悄悄地藏在了身后。义琪王赫连瀛初知道,公良缀儿一定是有什么事隐瞒,不方面告诉自己。 “你没事就好。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就宣御医来瞧瞧。” 义琪王赫连瀛初虽然有心,想要送公良缀儿回紫宸宫,但是碍于之前在皇家围场上,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赫连芙柔都对他起了疑心,所以,义琪王赫连瀛初也不好再节外生枝,只好沉声说道:“你一个人出来,身边也没有带一个宫女,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还是我找人送你回紫宸宫吧。” 义琪王赫连瀛初说着,就要命自己随行的侍卫护送公良缀儿回宫。 “不必了,我没有什么大碍,可以自己回去的。多谢义琪王的好意。”公良缀儿拜别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独自转身离开,回了紫宸宫。 义琪王赫连瀛初目送公良缀儿离开,这才命随行侍卫准备好了马车,出了宫门。 义琪王赫连瀛初关心公良缀儿的好意,被恰好路过那里的,正准备回御书房的小团子看在了眼里。 待小团子回到了御书房之后,见到了赫连瀛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方才他在御花园中,无意间看到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与公良缀儿在角落里说话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听罢,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书籍,抬眸仔细追问道:“你可真的看清楚了?义琪王方才正与缀儿在御花园的角落里说话?” 看到赫连瀛彻的反应如此的紧张,小团子开始有一点点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将这件事,对赫连瀛彻说出来,惹得哒赫连瀛彻无端在意。可是小团子是赫连瀛彻的心腹,小团子知情不报,如果被赫连瀛彻发现了,还是要责备他的失职。 “回皇上的话,奴婢方才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确实亲眼看见了义琪王与公良小姐在一起说话。不过,因为奴婢离得比较远,所以义琪王对公良小姐说了什么,奴婢也没有听清楚。” “朕这个九弟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对朕之前对他的警告,不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还敢在朕的皇宫之中,单独与朕的女人说话,挖朕的墙角!” 赫连瀛彻在意的并非是义琪王赫连瀛初与公良缀儿遇见,说上几句话的事。而是在意,孤男寡女为什么鬼鬼祟祟偏偏要选择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偏僻的地方,私下前面耳语! “赫连瀛初他现在人在哪儿?” 赫连瀛彻脸上极为不悦的神情,已经将他醋海生波的内心表露无遗。 “公良小姐回了紫宸宫后,义琪王就乘马车出了皇宫。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小团子据实以告。 赫连瀛彻平复了一下自己掀起波澜的情绪,冷静过后的他突然想到,“照你这么说,缀儿她是一个人单独出去,去了御花园,而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宫女在旁边侍奉。” 小团子点了点头,“奴婢看见公良小姐的时候,确实就只看见了她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她的那两个侍女纤云和弄月。” “这就有些奇怪了。按道理来说,缀儿不会一个人出来,身边连一个侍女都不带的。况且你刚才所说的,你是在香幽曲径遇见的缀儿。而香幽曲径离太后的骄阳宫最近,或许那就说明,缀儿是被太后叫去了骄阳宫,出来之后,才在香幽曲径处,遇见了刚刚离开朕的御书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赫连瀛彻迅速的分析出了前因后果,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再是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争风吃醋,而是担忧太后贺兰嫣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将公良缀儿单独叫去了骄阳宫,太后在骄阳宫内,有对公良缀儿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赫连瀛彻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赫连瀛彻的心中,莫名一悸。 “皇上觉得,公良小姐之前是被太后单独请去了骄阳宫问话?!”小团子骇讶,赫连瀛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断出公良缀儿的去向,心里面深感佩服。 “朕倒是希望,这些只是朕一厢情愿的猜测。不过,从现在已有的情况分析来看,十有会是这个原因。”赫连瀛彻拍案而起,“不行,朕得去趟紫宸宫看看缀儿。” 赫连瀛彻说罢,放下手中的一切,转身就往外走。小团子跟在赫连瀛彻后面,也一道去了紫宸宫。 第八百零二章 先声夺人 公良缀儿独自回到了紫宸宫。 侍女纤云和弄月见到了公良缀儿回来,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太后娘娘她没有为难小姐你吧?” “是呀,奴婢们见小姐你去了那么久,正想着,要是小姐还不回来,奴婢们就要去找皇上,请皇上出面救人了!” 公良缀儿看得出来,纤云和弄月的关心。 “没什么,太后只是叫我过去说说话而已。” 即便公良缀儿已经在纤云和弄月两个人的面前极力掩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细心的纤云还是看出了公良缀儿的脸色不太好。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纤云上前,用伸出手背来,试了试公良缀儿的额头。 弄月听纤云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公良缀儿被叫去骄阳宫之前,整个人还是笑容满面,脸色红润的呢,可是这一回来,就变成了这般憔悴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弄月没有多想,就大胆的猜测道:“是不是太后又为难小姐了,所以,小姐面色才会这么苍白憔悴?!奴婢就知道,太后娘娘叫小姐单独去骄阳宫,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弄月!”公良缀儿有意想到打断弄月的猜测。 “小姐,究竟放生了什么?小姐要是一直这样不言语,奴婢们会担心的。”纤云扶着公良缀儿来到床边坐下。 公良缀儿知道,瞒不过她们两个,纤云和弄月迟早会知道的,所以就将太后贺兰嫣将自己叫去骄阳宫的用意,说给了纤云和弄月二人听。 “太后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随意地剥夺小姐的生育的权利?!还强迫小姐服下什么……什么清子丸?!太后怎么忍心,用对付后宫的卑鄙手段,对付小姐这般良善之人?!”弄月最先炸毛,气得肝痛。 公良缀儿拽了拽弄月,“小点声,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别传的沸沸扬扬,被他人听了去。” “小姐!太后都欺负到小姐头上了,小姐竟然还在为大炎后宫的颜面考虑?!就是因为小姐处处都为别人考虑,为大局着想,所以,太后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陷害小姐!”弄月的嘴巴,噘成了一小座山丘。 弄月在公良缀儿身旁一直计较着,太后贺兰嫣为什么总是为难坑害公良缀儿,为公良缀儿打抱不平,而心思缜密的纤云最先想到的,却是太后贺兰嫣的这番做法,有没有给公良缀儿造成实质性地损害。 “那小姐究竟服下了那药丸了没有?”纤云疾声问道。 公良缀儿还没说话,弄月就先插言,代替着回答:“那还用说嘛!小姐一个人去的骄阳宫,那骄阳宫中,都是太后的亲信,小姐若是不肯服下那清子丸,你觉得,太后和她的那些爪牙,会轻易放过小姐,让小姐平安无事的回来吗?” “小姐,真的是弄月所说的这样吗?” 公良缀儿苦涩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像是弄月所说的,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为了能够全身而退,我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无奈服下了清子丸。” “奴婢就知道,骄阳宫的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弄月愤愤不平。 公良缀儿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后来我得以出来,第一时间将那清子丸吐了出来。” 纤云和弄月纠结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弄月支持的说道:“小姐真是聪明!小姐这样做就对了!为什么要那么委屈自己,而让别人不可告人的阴谋得逞呢?!小姐的这一招,估计太后和她的爪牙们都没有料到!” 与弄月的窃喜不同,纤云的脸上转而又是乌云密布,一脸忧心。 “小姐偷偷地将清子丸吐了出来。当然是对的。不过,日后万一被太后,或者是太后的眼线们发现,小姐并没有真的服用了清子丸。她们的计划落了空,不知道又会对小姐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弄月天真的反驳道:“那有什么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姐不怀孕,谁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有没有真正服下那清子丸,就算小姐万一怀孕了,小姐也可以推脱说,是太后给的那药丸的不起作用,那不就结了!” “你说的简单。太后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万一小姐日后真的怀孕了,奴婢就怕……”纤云埋头,不知该不该说。 “就怕什么?”弄月是个急性子,直截了当的跟问。 “就怕太后发了狠,一怒之下,会去母留子,或者是去子留母,甚至是母子统统除掉,以绝后患。” “就算太后是后宫的女主人,掌握着后宫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也不至于会将这件事做绝,毕竟小姐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太后与皇上两个人撕起来,一定会是两败俱伤,太后根本讨不到一点便宜!如此不划算的买卖,我想精明的太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弄月不以为然。 纤云好心提醒弄月,“你可别忘了,之前小姐还是后妃的时候,可是太后暗下杀手,要置小姐于死地。是小姐命大,加上有人暗中帮忙,小姐才能够死里逃生。在这冷漠的后宫之中,命如草芥,就算是真的少了一个后妃,又能如何?!到时候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就算是皇上能为小姐报仇,那又能有什么用呢?” 听到这话的弄月这才哑了口。 “要奴婢说,这件事,小姐应该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的好,起码皇上知道了实情,就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来保护小姐,确保小姐的周全。小姐若是一个人,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埋藏在心底,弄不好,下一次太后还会向小姐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将小姐吃得死死的。现在的情况越是对小姐不利,小姐就越是要先发制人。千万不能让后宫中的人,以为小姐是好欺负的。要不然,就算事后小姐真为了皇贵妃,也仍然会遭受别人的刁难、污蔑和排挤。” 这些主意本不应该是纤云这般做奴婢的人说,但是纤云不忍心看着公良缀儿被人欺负,毫无招架的能力。所以,这才斗胆劝言。 公良缀儿垂眸,沉默着。并没有着急回应纤云的提议。 第八百零三章 和盘托出 公良缀儿和纤云、弄月她们正在房间里说话,却听外面传报皇上驾到。 弄月笑对公良缀儿和纤云道:“说曹操曹操到!皇上来的正巧!” 弄月说着,屋内三人急忙起身相迎。 赫连瀛彻瞧着公良缀儿略显憔悴的脸色,故意开口问道:“朕上早朝之前,还见你朱颜玉润,神采奕奕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模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公良缀儿抿唇微笑,“缀儿很好,多谢皇上关心。” 弄月见公良缀儿似乎没有想要将太后贺兰嫣逼迫她吃清子丸的时,告诉给皇帝赫连瀛彻,心中因为着急,一时间忘了身份,插言提道:“皇上不知道,今天上午,小姐被太后命人叫去了骄阳宫,太后还强行逼迫小姐服用下了清子丸!小姐受到了惊吓,所以脸色才会如此差。” “清子丸?!”赫连瀛彻急忙握住了公良缀儿的手,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公良缀儿,拥住公良缀儿的肩膀,疾声问道:“太后为什么要你服下清子丸?” 太后贺兰嫣的手段,赫连瀛彻是知道的。这个清子丸,是后宫鲜有人知的禁药。先皇赫连云璜在世的时候,已经被下令禁除。可是现在,太后贺兰嫣竟然又将这清子丸,用在了公良缀儿的身上。赫连瀛彻当然不能容忍。 公良缀儿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跟赫连瀛彻说明此事。既然现在弄月已经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公良缀儿也就无法再继续隐瞒,只得轻声回应道:“太后也是担心我今后不能专心致志的照顾弘绩太子,怕我未来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就会宠爱我们的孩子,而冷落了太子,威胁到弘绩太子的东宫之位。所以……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荒唐!”赫连瀛彻怒气萦胸,义愤填膺,直拍桌案,“太后即便是朕的母后,朕也不得不尊重她,可是太后却有什么权利来干预朕的私事!甚至还来欺辱朕心爱的女人,操控朕的子嗣?!” “缀儿,太后逼迫你服下清子丸,那你真的服下了那药?”赫连瀛彻关切地柔声询问。 公良缀儿垂眸,微微摇头。 弄月又抢声替公良缀儿回答道:“皇上不知道,还好小姐心中拿定了主意,趁着脱离骄阳宫人的视线,急忙将吞下的清子丸吐了出来,不然的话,小姐就真的称了太后的心意了。” “弄月说的,是真的吗?”赫连瀛彻还要再次让公良缀儿亲口确认。 “其实在这之前,太后已经询问了我的意思,我已经答应了太后,可以为了皇上和为了兑现向皇后做出的承诺,不要自己的孩子,专心致志地对待弘绩太子,对他视如己出。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随后太后就命人拿来了清子丸,要我服下。我当时脱身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当着太后她们的面,吞下了药丸,直到取得了太后的信任后,得以脱身,这才跑到了无人的地方,催吐,将清子丸吐了出来。” 赫连瀛彻听到公良缀儿的叙述,这才恍然明白,之前小团子对他所说的,在香幽曲径处遇到了公良缀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赫连瀛彻一把将公良缀儿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自责说道:“都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是朕让你在这后宫中,一次又一次的受尽了委屈!朕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你真的服下了清子丸,从此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朕会变得怎么样?!” “应当自责的人,明明是我。我之前明明说服了我自己,答应了太后不会怀上我与皇上的子嗣。可是当太后为了保险起见也好,还是为了防备我后悔也罢,强迫我服下那清子丸的时候,我也犹豫了,动摇了。最终还是违背了太后的意思。” 本来受到惊吓,需要安慰的公良缀儿,却反过来,将错误和过失都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这让赫连瀛彻更加心疼。 “你没有做错。即便是为了朕,你也不应该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况且,这些本就是因为太后对你的不信任造成的,她对你无休止的试探和戒备。你肯在最后一刻动摇,你肯在危机之时,想到用这样的方法,保全你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朕真的很欣慰。朕知道,你有多么爱朕,朕也知道,你对弘绩视如己出,关爱有加,根本不可能向太后所怀疑的那样,背弃你对皇后的承诺。可是你的爱,你的付出,你的委曲求全,并不意味着,可以备受欺凌,也更不意味着,你一定要牺牲掉你自己!所以,缀儿,你的做法,根本就没有错。你更无需自责!” 赫连瀛彻凝眸对视着公良缀儿那凄然清澈的眼神,“知道你没有大碍,朕也就放心了。朕稍后,会让御医来,给你瞧瞧,真的确定你怕平安无事,朕也才能彻底的安心。至于其他的事,都交给朕来办就好。” 赫连瀛彻边说,被边轻抚了一下公良缀儿的头。 “你好好休息,等朕回来。”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直觉已经告诉了公良缀儿,赫连瀛彻很有可能会去骄阳宫与太后贺兰嫣理论,为她讨回公道。 “你不用担心,朕不会去骄阳宫与太后争执的。朕只不过是过去,与太后说明和摊牌一些,必须要摊牌的事情。安心地等朕回来。” 赫连瀛彻命纤云和弄月照顾好公良缀儿,自己则带了小团子,摆驾,直接去了骄阳宫。 “完了,皇上肯定是去骄阳宫,找太后理论去了!”纤云望着赫连瀛彻和小团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叹道。 弄月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的?太后既然敢逼迫欺辱小姐,皇上爱护小姐,为小姐出头,与太后辩驳,又有什么?!如果,皇上不能为小姐出头,那么小姐下次搞不好还要受到太后肆意欺负!把一切都摊牌了,让太后知道皇上的底线,反而是一件好事。” 纤云重重地摇头,“如果皇上真的撕破脸了,只怕最终夹在中间为难受伤的,还会是小姐。” 纤云的想法没有错,赫连瀛彻与太后贺兰嫣两方争执,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胜负。而一直被夹在中间的公良缀儿,无论逆来顺受也好,还是奋起反抗也罢,终究还是这深宫中不由自主的一介浮萍。 第八百零四章 从中斡旋 太后贺兰嫣正在骄阳宫的琉璃榻上休息。还没等外面的太监宫女传报,赫连瀛彻就已经行色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太后以及斜身倚在榻上,挑开眼帘,瞟了一眼,面容严肃的赫连瀛彻,扯着似是而非的笑容,启声问赫连瀛彻:“皇上最近可是忙朝政要务,忙昏了头。怎么连进哀家的骄阳宫,忘了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闯了进来?” “母后最近,趁着儿臣公务繁忙,不也是没有闲着嘛?!上午时候,还特意叫了缀儿一个请来问话了不是?!”赫连瀛彻面带微笑,可是句句话背后都是一把把冷刀子,只想将太后贺兰嫣伪善的面具戳破。 太后贺兰嫣听到这儿,身子才微微正了正。贺兰嫣知道,皇上赫连瀛彻会这么快的找到骄阳宫来,一进门就开始兴师问罪,一定是觉得自己吃了亏,受了委屈的公良缀儿,跑去了赫连瀛彻那里告了状。 不过,太后贺兰嫣敢强迫公良缀儿服清子丸,就敢应对赫连瀛彻的问责。 “哀家今天叫她过来,只不过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毕竟哀家也知道,皇上要封她为皇贵妃,皇上如此厚爱的妃子,哀家自然要好好的询问关心一番。” “关心?!只把母后是用着关心的幌子,来做强迫缀儿,伤害缀儿的事情!” “皇上何出此言呢?”太后贺兰嫣根本不打算承认。 “母后故意命人将缀儿独自一个人带到骄阳宫,又是让缀儿立誓承诺,放弃未来当母亲的权利和机会,又是逼迫她服下了能令人不孕的清子丸!儿臣倒是想要问问母后,母后究竟是何居心!非要将事情做绝不可?!” 面对赫连瀛彻如此犀利的质问,没有办法继续将事实遮掩下去的太后贺兰嫣终于松口承认道:“哀家只是将她叫到这里来,询问和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而公良缀儿自己也是亲口答应了哀家,同意了哀家提出的条件的。所以说,这是她自己自主的选择,又何来强迫一说?” 太后贺兰嫣抓住公良缀儿不要子嗣的承诺,直接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推到了公良缀儿一个人身上。 “母后为了将责任都推到缀儿的身上,这是花了多少的心思啊?!”赫连瀛彻不禁一阵冷笑,“缀儿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能够使得太后如此不待见她,又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羞辱她,伤害她?!” 太后贺兰嫣扬唇一笑,“皇上误会哀家了!哀家根本就没有想要羞辱她,伤害她的意思。哀家所做出的这些努力,都是为了弘绩太子和大炎的将来考虑!” “为弘绩和大炎的将来考虑?!母后因为这些骗三岁小孩子的话,朕还会相信吗?” 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赫连瀛彻一直都想不明白,如果之前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不好,是因为她对公良的偏见和误会,那么现在呢,现在她明明知道公良缀儿是个怎样的人,明明知道公良缀儿的人品,明明想要依仗公良缀儿,来照顾太子弘绩。 这些明明就说明了,整个后宫嫔妃之中,弘绩只有放在公良缀儿那里抚养,太后贺兰嫣才会觉得最放心。可是即便公良缀儿已经给了太后贺兰嫣安心,而贺兰嫣却还是不肯信任公良缀儿。甚至打起了斩草除根,扼杀公良缀儿成为母亲的生育权利,而达成太后贺兰嫣想让赫连瀛彻独宠弘绩,只立弘绩为太子的自私目的。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所作所为,会对公良缀儿带来怎样大的伤害!这是赫连瀛彻最想不通,也是最理解不了的地方。 “难道皇上是在怀疑哀家?觉得哀家之前同情公良缀儿,同意让皇上封公良缀儿为皇贵妃,是哀家在皇上面前做戏?!哀家若是真的想要为难她,刁难她,有的是办法,何苦还亲自命人将她请来,苦口婆心的规劝,让她自己选择呢!更何况,答应了哀家,放弃日后生育的权利,明明是她自己主动做出的选择,哀家并没有强迫于她。而哀家让她服用清子丸,也无非是省得她日后,若是真的怀了孕,再流掉,会伤害她的身体和健康,同时,也是怕给皇上和弘绩增加负担,这才想要公良缀儿服用了清子丸,省得日后麻烦。这一点,一直留在哀家身边,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的柔儿,最能够证明哀家的心意!” 太后贺兰嫣自己向赫连瀛彻解释还不算,还又拉上了同样也参与其中的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十分为难,既不想得罪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又不能当着太后贺兰嫣的面,出言背叛。只得从中间打圆场,尽可能的化解母子两人之间的矛盾。 “皇帝哥哥不知道,其实太后做出这些事情来,也有太后的苦衷的。太子弘绩年幼丧母,无人照料。若是太后完全不信任缀儿,又怎么能够在整个后宫佳丽之中,将照顾太子殿下的重任,唯一托付给了缀儿一人。然而,正是因为太后对太子殿下和缀儿,乃至与对皇上和大炎江山的负责,这才不得已劝说缀儿,希望她能够为大局着想。牺牲掉一点自己的利益。皇帝哥哥试想,如果太后真的讨厌缀儿,想要故意刁难为难她,又怎么会苦口婆心的劝告,帮助她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样的,缀儿与太后的劝说相比,缀儿可是因为对皇上的爱之深,对弘绩太子的负责,才会主动答应太后的提议。” 赫连芙柔两面讨好的调和,并没有引起赫连瀛彻对此事多大的改观。赫连瀛彻直接问赫连芙柔,“朕就知道,你会向着太后说话。朕只问你一条,缀儿服下清子丸,可是被骄阳宫的嬷嬷宫女们逼迫,强迫她服下的?” “这……” 赫连芙柔清楚,公良缀儿一定连整件事发生过程中的细节,都说给了赫连瀛彻听。 赫连芙柔不敢当着赫连瀛彻的面直接隐瞒或者是否认,只能支支吾吾,哑了口。 太后贺兰嫣将话揽过来,冲赫连瀛彻说道:“看来,公良缀儿从哀家这里离开后,就直接跑到了皇上那里告了哀家的状,她是不是还煞有其事的跟皇上说,说是哀家如何如何欺负了她?!” 第八百零五章 负气斗狠 “朕是如何知道的,这些并不重要。朕只想要从母后这里求证,是否是母后逼迫了缀儿,强行让她服下了清子丸?” 赫连瀛彻的态度很坚决,似乎今日太后贺兰嫣不给赫连瀛彻一个说法,赫连瀛彻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太后贺兰嫣不耐烦地回答:“哀家要跟皇上说多少次,让公良缀儿服下清子丸,虽然哀家的主意不假,但是哀家可是征得了她的同意,才让她服下清子丸的。从始至终,都是公良缀儿自己的选择。皇上若是不相信哀家所说的话,皇上尽可以这骄阳宫中,当时在场的邢嬷嬷和这些宫女。” 太后贺兰嫣心里清楚,赫连瀛彻向着公良缀儿,所以根本就不会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无论贺兰嫣如何解释,她都没有办法让早就对她产生了怀疑的赫连瀛彻信服。 与其贺兰嫣在这里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和澄清,倒不如,搬出证人,更有说服力一些。 “她们都是母后的人,自然会向着母后说话。朕去问她们又有何意义呢?!母后没有打算跟朕说出实情,也无妨。既然母后如此在乎弘绩,担心其他后宫的嫔妃生出的子嗣,会威胁到弘绩的东宫太子之位,又担心朕因为偏爱其他的皇子,或者是公主而忽略了弘绩,对弘绩照顾不周。那么朕倒是有一个可以永绝后患的办法。” 赫连瀛彻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露出来狠戾的目光,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连知子莫若母的太后贺兰嫣都有些意外。不知道已经被激怒的赫连瀛彻会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情来。 赫连瀛彻转而勾唇冷笑,“朕的后宫这么多佳丽,母后却独独的,只劝缀儿一人服下了清子丸,这样做显然很不公平。即便缀儿不能为朕生育子嗣,其他后妃的肚子也难保不会有什么动静。万一一个不小心生出什么皇子来,威胁到了太子弘绩的地位,那岂不会成为天大的罪过!与其事后补救,亡羊补牢,还不如提前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也随便赏了她们每人几粒清子丸,杜绝后患的好。这样一来,没有任何后妃,能够有机会怀上朕的子嗣,弘绩也不再会有什么兄弟姐妹,朕只专心致志的,疼爱和培养他一个人就好了。未来的江山,也一定会按照母后之前所设想的那样,早晚会传到他的手里。省得朕麻烦,也省得母后担忧了!” 铁娘子贺兰嫣从来都是以狠绝出名,赫连瀛彻作为她一手养大的养子,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了近二十年,哪里会猜不透她的招数,哪里又会学不会她的狠毒!只是赫连瀛彻从来都不想成为太后贺兰嫣那样,做任何事情是追求自己心中的利益,而不惜采取任何的手段,不惜任何代价去达成的人。但是有些人,说不得,劝不听,不得不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倘若赫连瀛彻真的能够东风压倒了西风,打蛇打七寸,才能够让太后贺兰嫣真正的收敛,找清自己的位置,不再过多的干预他的私事。 太后贺兰嫣听明白了赫连瀛彻的意图,立刻打断,想要阻止赫连瀛彻如此疯狂的想法。 “就因为一个公良缀儿,马上就要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让后宫之中的其他妃子为她一个人陪葬吗?皇上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边是从根上断了大炎皇室的血脉。那些大炎内外,一直觊觎皇位,对皇权虎视眈眈的人,就会一时间如数雨后的春笋一般,蜂拥而出。到时候,皇上就会因为这一个暂时出气痛快的报复的举动,而陷大炎皇室江山于不顾!皇上不是不知道,人丁单薄,对于皇室来说意味着什么!倘若没有百子千孙,大炎又何来千秋万代?!皇室血脉,才是维系江山之本呀!” 看着太后贺兰嫣的焦急而又痛彻心扉的表情,赫连瀛彻觉得很可笑。 原来太后贺兰嫣,自始至终极为在意皇室血脉子孙绵延的。原来太后贺兰嫣所制定的一切计划,所说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只是为公良缀儿一个人专门量身定做的。 太后贺兰嫣不是不在乎皇嗣,也不全都是因为,要绝对的保证弘绩太子的位置,而是。太后贺兰嫣要百分之百的确保公良缀儿无嗣,从此牢牢的套住她,更好的操控于她,让公良缀儿永远都翻不出她太后贺兰嫣的五指山。 “母后为何要这么激动?朕只不过是按照母后的意思行事罢了,母后为了太子弘绩的利益考量,牺牲掉了缀儿做母亲的权利,那么,朕又怎么能够继续无动于衷,不为弘绩筹谋一下未来呢!母后要知道,朕之所以会这么想,这么决定,是深深受到了母后的启发!朕也突然觉得母后的想法很有道理。于是想要紧跟母后的步伐,进一步的扩大范围,继续效仿罢了。” 太后贺兰嫣已经完全听不出,赫连瀛彻说的这些话,究竟是在威胁她,还只是心里不爽,宣泄不瞒情绪的说说而已? “皇上为了一个公良缀儿,就非要置皇嗣江山于不顾吗?!难道皇上就忍心去伤害其他后宫当中本来就不受皇上宠爱的妃子?!皇上觉得这样做对其他后妃来说公平吗?!” 赫连瀛彻脸上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让太后贺兰嫣意识到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认真了起来,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有了,想要实施这个疯狂的想法的意图。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瀛彻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一旦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朕的想法,反倒与母后相反。朕认为,朕只有这么做,才能显现出朕对其他后妃的公平和重视!” 太后贺兰嫣疾声说道:“哀家不同意采取并实施这么疯狂的手段,来彰显皇上所谓的‘雨露均沾’,一视同仁!” “母后要是实在觉得,让后宫的佳丽们服下清子丸,这种方式太过于麻烦的话。朕倒是有一个更加妙极的办法!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母后所担心的问题,只要朕独自一人服下那清子丸,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赫连瀛彻接二连三疯狂的想法,让太后贺兰嫣头皮发炸!冒出一身冷汗! 第八百零六章 趁势落篷 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瀛彻是为了公良缀儿动了真格。以至于赫连瀛彻连自己的性命和健康都不顾了。这样执着而顽固的爱,让太后贺兰嫣深深地感觉到了可怖。 太后贺兰嫣不敢再继续激怒赫连瀛彻,只能服软婉转的劝慰,“皇上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说话做事,不能仅仅感情用事,皇上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应该为大炎的百姓们,为大炎千秋万代的江山和基业负责。” 太后贺兰嫣搬出了千秋万代的基业和黎民百姓,这太后贺兰嫣连赫连瀛彻做为一个皇帝,所应当被人给予的,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做到的情况下,却在这里口若悬河,冠冕堂皇的说着这些,他必须要肩负的责任之类的大道理,只会更加让赫连瀛彻感觉到抵触。 然而太后贺兰嫣为了能让赫连瀛彻收手,不在意孤行的追究此事,仍旧不厌其烦地继续劝说着:“哀家也知道,皇上对哀家劝说公良缀儿服下清子丸一事,敢到愤怒和不满。但是,事已至此。公良缀儿已经当着哀家的面服下了清子丸。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清子丸早已被她消化掉,就算是哀家想要弥补,也已经后悔莫及了。” 太后贺兰嫣边说,还边装装样子的叹了口气,“所以,还希望皇上能够保持理智,不要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做出有损于大炎皇帝威严之事。哀家也只当皇上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做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公良缀儿是为了大局着想,心甘情愿的牺牲掉了,她未来成为母亲的权利。哀家也自当会在日后竭尽所能的去弥补她。哀家想,公良缀儿毕竟是那么懂事乖巧的一个人,她最终应该能够体谅哀家的苦衷的。” 太后贺兰嫣的这段苦情的表演,让赫连瀛彻觉得极为讽刺。 坏事已经做尽,转回头来,却在他的面前,死不认帐,强行洗白。好人和坏人她都做了,红脸和白脸她都唱了,捅了人一刀子,转回头来也只是给了对方一颗甜枣,太后贺兰嫣这样的套路,赫连瀛彻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母后怎么会有做错,后悔的时候呢?”赫连瀛彻的脸上斜扬的唇,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笑。 “哀家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这件事这可以到此为止了!如果皇上还是觉得是哀家让公良缀儿受了委屈,大可以直接冲哀家来。何苦对自己,或者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下手!” 一旁冷眼观望着,一直没感出声的赫连芙柔也开口劝慰赫连瀛彻,“请皇上息怒!太后当时是真的出于对弘绩太子的关心,和对缀儿的爱护,所以才会想到让缀儿服用清子丸的。还请皇上看在太后是出于一片好心的份上,千万不要迁怒于太后,也更要因此而动怒,伤了龙体!” 太后贺兰嫣见赫连芙柔说的话,似乎对赫连瀛彻有效,见赫连瀛彻脸上的怒意略微消了一些,便紧忙向赫连芙柔递了一个眼色。 赫连芙柔会意,继续在中间劝慰道:“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即便是再追悔莫及,也已经无法更改。柔儿知道皇帝哥哥宅心仁厚,皇帝哥哥又怎么忍心让发生在缀儿身上的痛,让其他无辜的后宫妃嫔们承受呢?而且,现在这个时候,缀儿身边最需要皇帝哥哥的陪伴和呵护,皇帝哥哥若是再有什么事,缀儿又要如何倚靠呢?弘绩太子又要倚靠谁呢?” 赫连瀛彻方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负气之举。原本也只是想说出来,震慑一下太后贺兰嫣的。 赫连瀛彻自然不会真的像太后贺兰嫣一样,不择手段,毫无底线,视人命如草芥。赫连瀛彻还梦想着能与公良缀儿携手白头,百子千孙,自然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断了后嗣。 赫连瀛彻见太后贺兰嫣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了惧色,于是换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语气,转而说道:“朕方才也是在母后对缀儿实行的手段上,提出了两种假设。至于朕是否真的实行,全在于母后。母后若是真的想让弘绩成为赫连皇室的独苗,朕倒是不介意全面配合母后,帮助母后达成日所望。” 赫连瀛彻趁着在场骄阳宫的人正在目瞪口呆之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首对坐在琉璃榻上的太后贺兰嫣开诚布公的说道:“哦,朕差点忘了告诉母后,经过一番催吐之后,缀儿如今已无大碍,如果,母后不打算让皇室血脉从此断掉,那么,朕就当作是母后默认并同意了接受了皇嗣绵延。当然,朕也会更加努力,母后就等着抱朕与缀儿的百子千孙吧!” 一番利弊威逼之后,赫连瀛彻俯首欠身告退,径自离开了骄阳宫。 总管太监小团子一直都在外面等候着,附耳将骄阳宫里面说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赫连瀛彻刚一出来,小团子就迎面凑上前去,一双小眼睛笑弯成了月牙,暗暗伸出大拇指,表达他对皇帝赫连瀛彻的敬佩。 “皇上这一招果然高明!打蛇打七寸,打得恰到好处。奴婢在外面听得真切,皇上用龙体和后宫三千佳丽,以及大炎皇室血脉作为要挟,太后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今后应该再也不敢教唆怂恿下人强迫公良小姐,逼迫她,做她根本就不喜欢做的事了。太后今后也会多收敛一些,至少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小团子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扶着赫连瀛彻上了御辇,摆驾重新回了紫宸宫。 公良缀儿原本就在紫宸宫中焦急的等待着,生怕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之间,因为自己再次起什么冲突,会对赫连瀛彻不利。 公良缀儿忽听有人来报,赫连瀛彻驾到,急忙起身出外迎接。 “皇上可算是回来,缀儿一直很担心皇上,怕皇上会因为缀儿的事,跑去与太后争辩理论,伤了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和气。” 赫连瀛彻刚一进门,就看见公良缀儿依旧蹙起的愁眉,握起公良缀儿的手,笑对公良缀儿道:“放心吧,朕去骄阳宫,并不是去吵架的。朕只不过是向太后提了两个建议。” “真的吗?!”公良缀儿明显不太相信赫连瀛彻所说的话。 第八百零七章 无价之宝 “当然是真的。”赫连瀛彻轻轻点头,柔声回答。 正站在赫连瀛彻身旁的小团子,禁不住上前抢声插言:“公良小姐不知道,皇上可是为了你直接跟太后提出要自己服下清子丸呢!太后一听,当场就傻了,急忙劝说皇上,不让皇上做傻事。太后还说会补偿公良小姐你!公良小姐是没有看到,当时太后娘娘的脸都被皇上给吓绿了。奴婢也是第一次瞧见太后娘娘服软道歉的时候!” 小团子说得开心。赫连瀛彻却急忙瞪了小团子一眼,让小团子别在多言。 小团子瞥见赫连瀛彻的眼神,这才闭了嘴。 “皇上为了我,用皇上自己来威胁太后?!”公良缀儿听了小团子的话,忽然觉得有些后怕。 赫连瀛彻粲然一笑,“算不上是什么威胁,只过是一种善意的提醒。毕竟,你也知道,朕还要跟你百子千孙呢,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服下什么清子丸了呢!不过,如果,朕不用些有效的法子的话,只怕日后,太后再想起什么阴招来,又暗自下手,对你不利。” 公良缀儿莞尔一笑,埋入赫连瀛彻的怀里。 小团子和纤云、弄月等人见状,急忙识趣地退了下去。 厅中只剩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两个人。 赫连瀛彻轻声对公良缀儿说道:“朕已经命人选定了好日子,下个月,朕就风风光光的晋封你为朕的皇贵妃,昭告天下,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朕的女人!” 公良缀儿了解赫连瀛彻对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赫连瀛彻想风风光光的晋封自己,是出于宠爱自己的好意,但是理智胜过了情感,也更加胜过了所谓的形式与颜面的公良缀儿,却启声好意规劝道:“皇上对缀儿的好,缀儿都铭记在心。缀儿也知道,皇上之所以想要风光大办,也是希望缀儿不受委屈,名正言顺的成为皇上的妃子。说实话,皇上晋封缀儿为皇贵妃,缀儿已经是受宠若惊。缀儿知道,缀儿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缀儿觉得这些就已经足够。缀儿并不在意那些奢华的形式和过场,也并不在意,天下人是如何看待于我的。那些对我来说几乎等同于虚无的东西,都没有皇上对缀儿的实实在在的宠爱来得重要。缀儿今生能有皇上对缀儿的如此盛宠,已是不枉此生了。所以,缀儿还是希望皇上能够一切从简,没有必要因为晋封缀儿,而大费周章。” “这怎么能行呢?!朕之前可是已经答应了你的,会风风光光地重新晋封迎娶你,给你大炎后宫中无人可以企及的名分的。你这样说,岂不是让朕对你食言?”赫连瀛彻硬是不依。 公良缀儿好生劝慰着,“皇上对缀儿的心意,缀儿已经心领了。那些外在的形式,对缀儿来说,真的不那么重要。皇上也知道,缀儿所在乎的,也根本不是那些不切实际,而又浮夸的东西。况且,皇上从登基以来,一直都在推崇简朴,戒骄戒奢的吗?皇上若是真的想对缀儿好,那么皇上不如将用在晋封大典上的真金白银,用在朝政和百姓福祉上。这样一来,不是比皇上用在缀儿的晋封大典上,来得更有意义,也更加实际一些吗?” 赫连瀛彻紧紧笑拥着怀抱中的公良缀儿,感叹道:“为何朕的缀儿,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呢?!要知道,朕后宫中的这些女人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巴不得将所有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穿戴在身上,珠围翠绕,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宫中后妃,地位显赫一般!如果,她们之中有人知道了朕为她们举办晋封大典,一掷千金,斥资无数,估计都会要开心得,晕过去吧?!可是唯有你,会因为这些而愁眉不展,甚至还跟朕讨价还价地,劝说朕一切从简,低调行事!不过,也对,若是你真的如同朕后宫中的其他大多数女人们一样,爱慕虚荣,朕又怎么会唯独倾心于你!对于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们来说,那些虚荣的奢华,那些物质上的富足,是她们彰显身份的资本,是她们价值的体现。然而,用在别的女人身上的那一些,用在朕的缀儿你的身上,却成为了一种亵渎。因为,你就是朕的无价之宝,根本无法用世俗的物质来衡量的你价值。因为你对朕来说,本就是世间最珍贵的财富!有了你,朕才觉得,原来朕可以如此富有,富有到朕有时候,都会忍不住,要骄傲的地步!” 赫连瀛彻禁不住,一边感叹,一边称赞,又一边打趣。 “没关系的,皇上要是真的在众人面前因为得到了缀儿,而觉得骄傲的话,缀儿是可以从旁提醒,帮助皇上戒骄戒躁的。不过,皇上若是只是当着缀儿一个人的面,私下里这样说的话,缀儿就欣然接受,允许皇上比较夸张的称赞几句!” “夸张?!朕说的,可都是基于事实的事实!没有一点注水的成分!” 赫连瀛彻较起真来的可爱模样,逗得公良缀儿噗嗤一笑。 赫连瀛彻也随着公良缀儿的笑容,勾勒起了嘴角。 “还有一件事,朕要征得你的同意。” “什么事?”公良缀儿抬眸,好奇地跟问。 “下个月,你就是朕晋封的皇贵妃了,朕在想,如果安排你住回旎馨苑,似乎并不合适,毕竟你即将晋升为朕的皇贵妃,不再仅仅是什么滢妃了。并且,之前,在旎馨苑中,还曾经留下过,那么多令你伤心的事。而你现在居住的紫宸宫,布置简单,地方也比较小,根本没有皇贵妃的寝宫应该有的气派。于是朕在想,将那处宫殿,作为你的寝宫,作为合适呢?” “缀儿还当做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 “小事?!可它在朕的心里,朕可是把它当做一件头等大事来看待的!” 公良缀儿摇摇头,环顾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紫宸宫,朱唇轻启:“缀儿觉得,这紫宸宫就很不错呀!” 赫连瀛彻无可奈何地笑叹:“这里可是朕之前独居的寝宫,所以布置简单,占地面积也是后宫中相对较小的一个,甚至各个地方都比不上旎馨苑的一半,你却说,这里不错?!” 第八百零八章 黜奢崇俭 赫连瀛彻根本不敢相信,公良缀儿会对这个小小的紫宸宫,会有如此高的评价。 “谁说,成为了皇上的皇贵妃,就一定要住最大宫殿,享受最奢华的布置了呀!之前,皇上不还评价说,缀儿与众不同的嘛!所以,那些在别人眼中向往的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缀儿眼里,却远远比不上这处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紫宸宫!因为这里,不仅仅是皇上之前误以为永远地失去了缀儿,而选择独居时的寝宫,更是缀儿死里逃生之后,缀儿与皇上重新开始的地方。所以,紫宸宫对于缀儿来说,远远比那些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要来的更有意义的多。所以,缀儿反而觉得,缀儿就这样,一直住在紫宸宫就很好!不过……” 公良缀儿也想要顽皮地打趣一下赫连瀛彻,“不过,这里若是成为了缀儿的寝宫,那么,皇上日后再想要有地方独处清净一下,可就要委屈皇上去御书房了。” 赫连瀛彻嘟嘴嗔笑:“好呀,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就是想让朕日后无处可去,所以才会要了这紫宸宫的,是不是?只可惜呀!这招对朕来说,并不好使!因为朕从今以后,可是会向狗皮膏药一样,每天都缠着你,赖着你。总之,你今后就被妄想着,将朕扫地出门,赶到御书房独自去睡了!因为朕是如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赫连瀛彻边说,便伸出手,勾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公良缀儿的鼻子。 “没关系呀,皇上若是不想一个人出去清净,那么大不了,缀儿出去……” “就算你敢,你又怎么舍得,朕一个人空窗寂寞,独守空房呢?” 公良缀儿没有说完话,赫连瀛彻就着急打断。 公良缀儿微微巧笑:“缀儿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缀儿的意思是说,皇上若是想清净的话,缀儿大不了跟皇上一起到御书房清净。缀儿就默默地守在皇上身旁,为皇上红袖添香,研磨秉烛,看着皇上批阅奏章,看着皇上看书苦读,看着皇上发呆打盹……” “好啊!”赫连瀛彻点了点公良缀儿的鼻尖,“你这么残忍地对待朕,心中何忍?!难道你据眼巴巴地看着朕心猿意马?你可知道,你若是真的守在朕的身旁,朕还如何能够真的静的下心来批阅奏章,看书苦读?!与其让朕加倍受折磨,还不如,朕高效理政,将剩下的闲暇时间,都专心致志地留给你!” 公良缀儿笑着更正道:“皇上还落了弘绩太子!皇上也要将皇上的爱,倾注在弘绩太子身上,才是!” 赫连瀛彻赞同地点点头,又进一步的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 “还有?!”公良缀儿抬眸娇嗔地注视着赫连瀛彻,以为赫连瀛彻是要将他的心思,再分给其他后宫中的女人。 赫连瀛彻早就看出公良缀儿眼里的疑惑和醋意,于是紧忙微笑解释:“除了弘绩之外,朕还要将朕的爱,倾注在朕与缀儿你的孩子们身上呢。” “缀儿与皇上的孩子?!难道皇上要明目张胆地违背太后的意思?” “不,朕没有违背谁的意思,而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意。朕想要跟你生育孩子,竭尽朕之所能,去爱他们,培养他们,看着他们健康的成长。他们在朕的心里,与弘绩在朕的心目中的位置一样,朕会用同等的父爱,为他们的成长保驾护航!承担起一个做父皇的责任。” 赫连瀛彻的话,说得公良缀儿心里十分的感动。可是转念一想,却忽然留意到了赫连瀛彻说话中的反复突出的字眼。 “缀儿感动之余,怎么觉得,皇上变得如此贪心!” “贪心?!” “是呀,皇上方才的用词,可是说……说的是皇上与缀儿的孩子们……皇上这不是贪心,是什么?” 赫连瀛彻根本不需要否认,直接以口应心地承认道:“朕很同意你说的话。朕在这方面,确实很贪心,也很有野心。朕想着,要再给弘绩添上七八个,十几个弟弟妹妹……” 公良缀儿的小拳拳突然捶了捶“贪得无厌”的赫连瀛彻的胸口,娇嗔说道:“皇上未免也太贪心了!皇上这是把缀儿当做母猪了是吗?皇上要是真的想要那么多的子嗣的话,皇上大不了雨露均沾一些,说不定,能拥有比皇上说出的数量还多的子嗣们来呢!” 公良缀儿佯装赌气,想要轻轻推开赫连瀛彻的怀抱。奈何,自己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被赫连瀛彻抢先一步发现,将她抢回怀中。 “朕方才不是说了嘛!朕从今以后,就要一直赖在你的紫宸宫里,就算你厌烦了朕,想要赶朕又走,朕也不会离开,也更加不会给其他女人任何接近朕的机会。而且,刚才朕说的那些数量,也只是一种必须。至于生多少,合适生,生男孩,还是女孩,朕全都听你的。不过,朕还是想要提前预定三五个,好不好?” 赫连瀛彻拙劣又可爱的哄骗演技,让公良缀儿哭笑不得。 “皇上这是在耍赖!皇上明明知道,生多少,何时生,生男孩还是女孩,这些全都不由缀儿说了算。” “那缀儿来定,要生几个,这总可以了吧?”赫连瀛彻强求不得,恐怕惹恼了公良缀儿,公良缀儿一气之下,选择不生。于是改了口,退了步。 公良缀儿瞥眸抿唇,道:“就生一个,先看着。” “一个会不会太孤单,他和弘绩打架的话,中间连一个拉架的人都没有?” 赫连瀛彻的脑回路清奇,为了劝说公良缀儿,不惜放下身段,温言软语。 公良缀儿听到赫连瀛彻可怜巴巴的解释,心怀不忍,改口道:“那就生两个吧。” 赫连瀛彻摇头,急忙道:“两个怎么能行呢!万一两个都是女孩,宫里只有一个弘绩是男孩,岂不是让弘绩落了单。万一生的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那么朕的宝贝公主岂不是没有一同成长的姐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孩子们孤单吗?” 明明知道这是赫连瀛彻下的套,可是赫连瀛彻诚恳的话语,还是说服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无奈叹气,“要不,就生三个,不能再多了!” 终于取得了初步胜利的赫连瀛彻得偿所愿。毕竟他终于说服了心软的公良缀儿,延续皇嗣了。 第八百零九章 寻助摊牌 柔夷公主府。 自从那日裴妃裴小蝶得知单蠕公主失眠难寐,叫人赠送了两盆薰衣草之后,单蠕公主的失眠情况,确实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有了些精神,而且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的单蠕公主,想到了母后于蛮太后对她单独说过的话,叫她有什么事,可以找国舅莫乌穷奇商量。 因为赫连云玦昔日的心腹鸳儿也在国舅府,单蠕公主不方便直接去国舅府找莫乌穷奇,于是便由于蛮太后出面,单独请了国舅莫乌穷奇来到了宫中。 单蠕公主在太后的寝宫,终于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国舅莫乌穷奇。 莫乌穷奇老奸巨猾,从自己的妹妹于蛮太后邀请他单独入宫面谈开始,莫乌穷奇就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没想到,在于蛮太后的寝宫,国舅莫乌穷奇果真见到了自己的外甥女单蠕公主。 “原来单蠕公主也在!”莫乌穷奇波澜不惊的表情,与他听上去有些诧异的语调,极为不符。 单蠕公主冁然一笑,“母后请国舅进宫时,国舅应该既已经猜到了,单蠕已经在宫中等国舅了吧?” 单蠕公主的聪明才智远远不输于国舅莫乌穷奇。从见到单蠕公主的那一刻开始,国舅莫乌穷奇就已经猜到了单蠕公主叫他来的目的。 “看来公主是有要事要找我!并且还不方便到我的府上相见,所以,这才打着太后叫我进宫的幌子,约我在太后的寝宫中相见?!” 单蠕公主知道,几乎没有什么事能够瞒得住自称第一谋士的国舅莫乌穷奇。 “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国舅。单蠕确实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单独找国舅商量,希望国舅能够出手帮忙。” 单蠕公主还没等说出,她想要与国舅莫乌穷奇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国舅莫乌穷奇就抢先一步猜测道:“公主先不要开口,先让我来猜猜看,公主这次特意来找我,是有何要事要与我商量。” 国舅莫乌穷奇捋着自己的胡须,嘴角上翘,微微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该不是忧心国事,想要同我商议,如何才能保全柔夷江山永固,不至于被外姓族人只手遮天?公主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单蠕公主拍手笑叹:“国舅最了解我的心思。这才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单蠕公主请国舅莫乌穷奇坐下说话,之后才启声直奔主题,说道:“国舅如今应该也知道,新君他自从登基即位了之后,十分宠信于驸马赫连云玦,以至于对其他人说的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的劝言,都完全听不进去。” “驸马也算得上是文武兼备的得力之才,在皇上还是六王子的时候,驸马曾经出面无条件的支持过他。还如此关心的皇上的私生活,撮合成了皇上的姻缘,使得皇上最后能够得偿所愿,登上王位,抱得美人归。所以,皇上现在会重用驸马,完全相信驸马,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国舅莫乌穷奇并没有尽快地展现出,他自己是站在单蠕公主一边的态度。以至于单蠕公主差点以为国舅莫乌穷奇已经渐渐接受了新君吉图重用赫连云玦这个事实。甚至是任由赫连云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作为作福。 “国舅看样子,都倒是很想着驸马说话,难不成国舅完全赞同皇上的这个决定,认为驸马是辅佐皇上最得力的助手,是有将相之才的良臣?” 之前国舅莫乌穷奇潜伏在大炎,成为赫连云玦手下的一名谋士的时候,单蠕公主可是几次三番的收到了国舅莫乌穷奇写回柔夷的密报,那密报中,国舅莫乌穷奇对赫连云玦的评价,可并不高。 事实上,国舅莫乌穷奇对赫连云玦早有所芥蒂,以至于单蠕公主想要与赫连云玦成亲的时候,国舅莫乌穷奇也曾出面旁敲侧击的,当着单蠕公主的父王和母后,劝说过,认为赫连云玦野心太大,为人并不可靠,不希望单蠕公主的父王吉尔克,将单蠕公主嫁给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成为了柔夷单蠕公主的驸马之后,两个人在朝政事务之上,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国舅莫乌穷奇也是懒得与赫连云玦有任何的交集。从此的心思用在了游山玩水,花天酒地之上。鲜少打理朝政之事。 旁人都觉得国舅莫乌穷奇一定是告老隐退,因为年老,没有心思和精力继续用在朝政的事上。 可是,聪明绝顶的单蠕公主却看得出来,国舅莫乌穷奇会甘心情愿地退居二线,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觉得年龄已老,无力辅佐君王,而是因为他一早就看得出来,赫连云玦成为驸马之后,一定会在朝政事物上,有所行动,筹谋着东山再起,满足他膨胀的野心。 赫连云玦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璀璨而夺目,以至于把国舅莫乌穷奇这颗原本在柔夷朝堂之上最闪耀的星的光芒逐渐盖住。两个人针尖儿对麦芒,国舅莫乌穷奇已经感觉到自己根本就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无法改变最终的走向和结局。所以就索性放手不管,乐道自己逍遥自在。 可是,现在国舅莫乌穷奇却在单蠕公主的面前,装作一副完全支持新君吉图的决定,认同新君吉图重用赫连云玦,甚至想要给赫连云玦戴高帽子的奉承模样。单蠕公主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国舅莫乌穷奇的真心。 “单蠕知道,国舅这是在正话反说。单蠕之前,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并没有听从父王和国舅的劝阻,一心嫁给了野心勃勃的赫连云玦。单蠕最开始的时候,还认为自己能够牢牢的掌控住他。就算是让他成为驸马,在朝堂之上混个一官半职的,也无妨。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有父王和我监视和防备着他,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的能力,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可是没想到,他却趁着我小产,趁着父王身体抱恙的时候,鞍前马后的,骗取了我父王对他的信任。并且,还扶植和力荐了六哥成为了新君。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清醒的意识到,赫连云玦是在一步步有计划,有意识的辅佐性格相对懦弱,没有什么主意的六哥登基,然后他可以在幕后操控一切。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柔夷能够一手遮天的灵魂人物。” 第八百一十章 处之晏然 单蠕公主已经意识到赫连云玦的存在,对自己,对柔夷的威胁。 这也正是国舅莫乌穷奇之前想要提醒单蠕公主,而一直没有被重视的症结所在。 国舅莫乌穷奇本来还想着在单蠕公主面前端一下长辈的架子,想要让她知道不听老人言的后果。 但是现在国舅莫乌穷奇看到单蠕公主已经认识到了她自己的错误,不忍心袖手旁观,于是轻叹一声,开口说道:“看来公主不是不知道驸马一直隐藏于心的野心!不过现在木已成舟,眼看着赫连云玦在朝堂之上平步青云,只手遮天,连当今的圣上都要给他三分的薄面,公主就算是怀疑他对公主、对皇上、对柔夷的忠心,你我如今又能做些什么呢?要知道,皇上现在只听信他的话。就算你我到皇上的面前苦口婆心的规劝,也根本起不到任何我们想要的效果。” 国舅莫乌穷奇的回答,十分的理智。现在的赫连云玦,早已今非昔比。 自从赫连云玦将六王子吉图力荐扶持到了柔夷新君的宝座之后,吉图就对赫连云玦几乎是言听计从,信任至极。 吉图还是六王子的时候,国舅莫乌穷奇就已经感觉出来他对单蠕公主和自己的忌惮。 能力和智慧远远在他之上的国舅莫乌穷奇和单蠕公主的存在,对柔夷新君吉图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虽然,吉图不一定就完全看不出赫连云玦的野心。但是两者权衡之下,或许新君吉图更加认为近亲身为外族人的赫连云玦,远远比亲近自己族人,更加安全可靠。 因为,赫连云玦即便是有再大的野心,也无法明目张胆的,名不正言不顺的暴露出来,直接夺权不篡位。而国舅莫乌穷奇和单蠕公主两个人,却在柔夷,拥有着这太过于雄厚的声望,功高盖主,可是历来君王眼中的大忌。 “事到如今,单蠕也不好瞒国舅。单蠕知道赫连云玦成功上位,获取到了新君的信任之后,就曾经第一时间找到了皇上,单独出言,劝谏皇上。可惜,一切正如国舅所料,皇上全然没有听信我所说的话。还差点儿误以为,我是在与赫连云玦闹别扭,出言污蔑了赫连云玦。皇上不听劝告,听信赫连云玦一面之词,单蠕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放眼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多数已经在赫连云玦的控制下,替换掉,或者是收入他的阵营。单蠕如今在柔夷朝中,能够真正信任的人不多。而国舅就是单蠕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之中,能力最强,同时也是单蠕最可以信任的人!单蠕知道,国舅一直以来,都对柔夷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所以,国舅一定不希望,柔夷最后,会落在一个野心勃勃的外族人手里,不希望看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所以,单蠕笃定,国舅一定会出手相帮!也唯有国舅,才有可能粉碎掉赫连云玦的阴谋诡计。” 国舅莫乌穷奇是块老姜,在他面前耍一些小聪明,自然会自不量力,当场就会被他识破。想要打动他,让他能够心甘情愿地答应出手帮忙,就唯有诚恳相待,在他面前摊牌。 单蠕公主的这一招果真对国舅莫乌穷奇有效。 一心想要重拾昨日雄风的国舅莫乌穷奇,听到单蠕公主如此诚恳的请求自己的帮助,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在两个人近旁,听这两个人说了一大堆的于蛮太后,也开口插言,请自己的哥哥国舅莫乌穷奇,答应单蠕公主的请求,出手相助。 “哥哥,你从小看着单蠕长大,你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如果不是单蠕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绝对不会劳烦哥哥出手帮忙的。哥哥就看在单蠕她如此为难的份儿上,就出手帮帮她。也是为柔夷立功一件啊!” 国舅莫乌穷奇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与于蛮太后却是兄妹情深。妹妹于蛮太后和外甥女单蠕公主二人,轮流开口央求,若是国舅莫乌穷奇再不答应,别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国舅莫乌穷奇沉沉地叹了口气,启声回应:“既然太后和公主如此说,我又怎好拒绝。” 单蠕公主和于蛮太后两个人听罢,心中大喜,笑逐颜开。 国舅莫乌穷奇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感觉到赫连云玦的野心,可不仅仅只是想当柔夷国的驸马,这么简单。但是,在短短的一两年之内,他从四处受限,处处被人打压,防范的外族人,暗暗筹谋,一步一步的爬上了现在这个几乎于摄政王的位置,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换句话说,我们之前都低估了他赫连云玦的能力和对环境的适应力。现在他在柔夷的势力,已经暗暗地培植起来。皇上又几乎对他的谏言言听计从,风头正盛,想要在这个时候将他搬倒,彻底粉碎他的阴谋,实话实说,是非常有难度的。” 国舅莫乌穷奇虽然答应了单蠕公主和于蛮太后的请求,但是也不得不向她们说明,他自己的难处。 “太后和公主也知道,自从我潜伏大炎回来之后,在朝堂之中,几乎担任的都是一些虚职,朝中人员更迭如此迅速,我在朝堂之上的盛威,也几乎是等同于昨日黄花,风雨飘摇,早已没有了当年那般被人敬重敬仰的说话的力量。并且,在皇上和众多朝臣们的眼中,我应该也同赫连云玦一样,虽然沾亲带故,但毕竟还是个外人,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什么分量。我答应帮公主和太后的这个忙,也不知道最后是否能够帮得上。” 国舅莫乌穷奇从来不打没有准备之仗,在他客观看来,想要搬倒现在风头正盛,新君面前的大红人赫连云玦,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连老谋深算的,自诩聪明绝顶的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单蠕知道,想要搬倒驸马,粉碎他的阴谋,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只要有国舅的帮忙,我相信一切就会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单蠕公主坚定的目光,自信的笑容,即便在她面前有太多的艰难险阻,但是无一能够难得倒,勇敢而又乐观的单蠕。 看到单蠕公主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的光芒,国舅莫乌穷奇也心生赞叹和佩服。 不得不说,单蠕公主确实才是所有皇嗣之中,最具有帝王气魄和能力之人。 第八百一十一章 相持斗智 在于蛮太后的寝宫中,与单蠕公主接上头的国舅莫乌穷奇,得知到了单蠕公主想要防患于未然,阻止赫连云玦只手遮天,篡夺王位的野心实现后,便第一时间回到国舅府,细细的盘算。 然而,摆在国舅莫乌穷奇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防止自己的枕边人鸳儿的监视和出卖。 果真,国舅莫乌穷奇刚刚回到了国舅府,鸳儿就第一个冲过来,凑到了莫乌穷奇的身旁,微笑谄媚,大献殷勤。 “国舅爷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鸳儿将莫乌穷奇扶到厅内坐下,为他端茶倒水,双手奉在他的面前。 国舅莫乌穷奇早已看出鸳儿的用意,于是只是翘唇微微一笑,回答道:“也无非是什么要事。只不过是太后一个人在宫里无聊了,单蠕公主搬到了宫外入住,也不在她的身边,所以难免无聊,叫我过去说说话,聊聊家常而已。” 国舅莫乌穷奇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对鸳儿处处防备,不敢怠慢。 “日后,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就经常到宫里陪陪太后,跟太后说说话,聊聊天儿,陪着她,解解闷儿!” 鸳儿随即点点头,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好呀,妾身之前也是这么想着的呢。太后娘娘身边,现在没有了单蠕公主的陪伴,自然冷清了些,一时半刻的适应不过来,也正需要人来陪伴、照顾。如果国舅爷同意的话,我倒是想时常进宫,陪伴在太后的身旁,陪她聊天解闷!” 鸳儿巴不得有这样进宫,接近于蛮太后,同时又能及时查看到宫中动向的机会。 “是吗?那我们也算是想到一起去了!既然你有这份心,就抽出时间来,陪陪太后。太后看到你如此的懂事和贴心,自然也会开心不少的。” 国舅莫乌穷奇声东击西,想要背着鸳儿,一个人做大事,就必须要先把鸳儿支走,。国舅莫乌穷奇好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实行好他的计划。 而内心玲珑多窍的鸳儿,也突然猜出来,国舅莫乌穷奇突然叫她去宫里面,陪太后说话的用意。 但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并不声张。 国舅莫乌穷奇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头去问鸳儿:“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你想要扶持卓贵妃登上皇后的宝座?” “国舅爷说笑了,妾身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没有促成此事的能力。妾身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拿这些话,来安慰安慰的卓贵妃而已。” “承诺也不是轻易许下的。你既然说,你会支持卓贵妃当上皇后,那我这个做义父的,你总要表示表示不是。” 鸳儿突然来了兴趣,反笑问国舅莫乌穷奇,“国舅爷这话说的,鸳儿就有些听不明白了。难道国舅爷想要出手帮忙,扶持卓贵妃登上王后的宝座?” 莫乌穷奇很早就猜测到,赫连云玦极力地撮合宫女卓娜,成为新君吉图的皇妃,同时又推荐了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入宫侍奉,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培养赫连云玦自己的势力。好更好地控制住新君吉图。 了解到赫连云玦这个想法的国舅莫乌穷奇,正好可以利用赫连云玦安排在新君吉图后宫中的棋子反间。 而与聪明灵巧,城府深的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裴小蝶相比,心底相对单纯,头脑也比较简单的卓娜,成为了最好操控的人选。 “与其说,是帮助卓贵妃,倒不如说是,迎合新君的意思。毕竟,新君对卓贵妃的喜爱,到目前为止,后宫之中,无人能及。并且,卓贵妃虽然不是我的女儿,但也好歹认了我做了她的义父,当爹爹的,为女儿的未来谋划,不也是在清理中的嘛!” 莫乌穷奇与鸳儿打着哑谜。 鸳儿心中怀疑,国舅莫乌穷奇心底的意图,肯定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简单和直白。说不定,自己面前的这个诡计多端的老家伙,正在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鸳儿脸上不动声色的说好,但在心里,却牢牢地将此事记住,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国舅莫乌穷奇想要扶持卓贵妃当上皇后之事,透露给赫连云玦。 然而,宫中到处都布满了眼线的赫连云玦,在单蠕公主和国舅莫乌穷奇今日前后脚,到了于蛮太后的寝宫中会面之后,就已经听说了此事。 赫连云玦知道单蠕公主一定是在背后,拉拢老奸巨猾的国舅莫乌穷奇,一同对抗自己。 赫连云玦现在要应对的,可不再是单蠕公主这一个精明的对手,比单蠕公主更加阴险的国舅莫乌穷奇,才是赫连云玦真正要提防和小心的狠角色。 单蠕公主从宫中回到公主府之后,就突然觉得头晕,有些乏力。 侍女依玛在一旁关切地询问:“公主,你还好吧?是不是这两天思考的事情太多了,累着了?” 自从裴妃裴小蝶送给了单蠕公主薰衣草助眠之后,单蠕公主的失眠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甚至最近这两天,她几乎都能够倒头就睡。 单蠕公主以为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然而最近解决掉了失眠的这两天,单蠕公主有些时候,却觉得自己的意识不是很清楚,竟然容易困倦和乏力。稍微做一点事,想一点对策,就会觉得头有些晕。 单蠕公主单手杵着桌子,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摇摇头,“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从自己的睡眠好些了之后,整个人就时常会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时常觉得困倦乏力。做事也提不起精神。只不过,前两天,还觉得自己能撑一下,可是今天,却觉得格外晕沉。” 侍女依玛跟在单蠕公主身边侍奉了多年,也是一个难得机灵的。 依玛一听单蠕公主如此说,就不得不瞬间怀疑起了前些日子,在御花园中,碰见裴妃娘娘时,裴妃送给单蠕公主的那两盆“偏方”——薰衣草。 “会不会是裴妃娘娘送给公主的那两盆薰衣草有问题?”侍女依玛大胆猜测道。 单蠕公主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突然对自己好心起来的裴妃裴小蝶送来的薰衣草,是否有问题。今日,依玛这么一说,单蠕公主也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第八百一十二章 馥郁弥彰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单蠕公主意识到了裴妃主动示好的举动,极有可能是别有用心,在没有确定那两盆薰衣草是否就是导致单蠕公主思倦的原因之前,单蠕公主决定,先让侍女依玛将它们搬出自己的卧房。 侍女依玛立即照做,将那两盆薰衣草,搬了出去。 依玛回来之后,启声请示单蠕公主:“奴婢要不要这就找个验毒的高手,过来瞧瞧,这两盆薰衣草是不是被人暗中下了什么毒?” 单蠕公主强打精神说道:“在整个柔夷,能将蛊毒运用的出神入化,而完全没有被我这个用毒高手看出破绽的人,实属不多。按道理来说,就凭裴妃那种只会在后宫中吃醋争宠,耍一些小伎俩,以她的头脑和能力,以及在后宫之中的限制,根本暗自无法请来柔夷最有分量的用毒高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给裴小蝶支招。暗中将早已准备好的蛊毒,下到了这薰衣草之中。” 渐渐将头绪理清的单蠕公主,逐渐意识到,裴妃裴小蝶身后,应该还有人暗中指使,想要对自己不利。而裴小蝶身后操控她的幕后黑手,不必多想,终是跑不了狼子野心的驸马赫连云玦! “公主的意思,难道在幕后指使裴妃娘娘对公主你下毒的人会是……”其实,侍女依玛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裴妃裴小蝶是驸马赫连云玦一手培养起来,并亲手送进宫中去的。所以,裴小蝶为了能牢牢地抱住这个靠山,这个新君面前的大红人,同时也是为了报答赫连云玦对她的扶持,为了赫连云玦去毒害,一直挡在赫连云玦面前最大的障碍单蠕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侍女依玛还是不愿意相信,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赫连云玦会对对他有救命和知遇之恩的单蠕公主,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 侍女依玛禁不住,替驸马赫连云玦说话道:“虽说,裴妃是驸马爷亲手力荐,送入宫中,成为皇妃的。裴妃娘娘的很多作为,自然与在她身后力挺她的驸马爷有着相当的关联,但是再怎么说,公主也是驸马爷的枕边人,还曾经救过驸马爷的命,驸马爷有怎么可能忍心,对公主下次毒手呢?奴婢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千万别污蔑了驸马爷,找出真正的真凶要紧。” “我也不希望,我对他一片痴情,最后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篡位杀人的结果。”单蠕公主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先请验毒的高手,查明这两盆薰衣草是否被人下了毒,再说吧。” “是!” 单蠕公主和侍女依玛在公主府正说着话,却见柔夷谍者韩璃月求见。 “公主!” 韩璃月刚见了厅房,见一眼瞥见了被转移放置在厅房中的那两盆薰衣草。 “我之前交代你监视驸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单蠕公主挑起眼帘,凝神问跪拜在地的柔夷谍者韩璃月。 “回禀公主,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属下已经安插了眼线,在驸马爷的身边。” 韩璃月恭声回答。 “很好。辛苦你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韩璃月一边回答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又撇了一眼,那放置在门口角落里的薰衣草。 韩璃月佯装好奇,启声问道:“这厅房里的味道,好香啊!不知是公主用了什么香薰?” 侍女依玛抢声接话,道:“哪里是什么香薰,这馥郁的香气,是门口那两盆薰衣草散发出来的。” 韩璃月这才装作第一次见似的,顺着侍女依玛手指的方向,侧目看了一眼摆放在角落里的薰衣草。 “这薰衣草好端端地,为何摆放在这角落里?”韩璃月想要问清楚,好确定,单蠕公主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薰衣草之中的秘密。 “因为这薰衣草……” 侍女依玛刚要开口向韩璃月解释,单蠕公主却率先打断道:“因为这薰衣草放在我的卧房,不怎么见光,所以,最近长得不太好,我今天见了,就让依玛把它们端出来晒晒太阳。谁知道,依玛也是一个粗心的,就这么放在角落里,就不管了!” 侍女依玛听到单蠕公主如此说,当即会意,立马改口,顺着单蠕公主的意思,佯装自责的说道:“瞧瞧奴婢这脑子,都是奴婢不好,做事毛毛躁躁的,差点亏待了这两盆薰衣草。” “你还知道错了!这两盆薰衣草可是裴妃娘娘送给我,治疗我失眠的偏方。璃月,你是不知道,就因为这两盆裴妃娘娘送来的薰衣草,我最近的睡眠真的是好多了。睡觉越来越踏实,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韩璃月看着单蠕公主精神抖擞,一脸雀跃欢畅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是吗?!这薰衣草还有如此还有如此大的功效?属下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小小的薰衣草,能治疗好公主的失眠,真是可喜可贺之事!”韩璃月猜不透真假,只好表面上微笑着寒暄应对。 韩璃月走后,方才在韩璃月面前强装神清气爽的单蠕公主,不在强撑,再次恢复了之前困倦乏力的模样。 侍女依玛有些好奇的问单蠕公主,“公主为什么当着韩璃月的面,隐瞒着薰衣草可能被人做了手脚之事?” “这两盆薰衣草是否被人动了手脚,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还不能够随便断定,更不能打草惊蛇。” 单蠕公主如此说,依玛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内心还是很困惑。 “韩璃月是公主多年的心腹,她就算是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不会说出去。况且,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去寻找能够检验毒的高手,不是比奴婢私下去找人,更加方便,也更加隐蔽一些?” 单蠕公主面色微沉的摇摇头,“依玛,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在裴妃裴小蝶没有,送给我这两盆薰衣草之前。我上一次见到韩璃月的时候,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淡淡的香味?” “香味?”经过单蠕公主的提醒,仔细回想的侍女依玛,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于是点头答道:“公主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韩璃月得到公主召见,来到公主府时,她的身上确实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而且那香气和薰衣草的香气,有些相仿。” 第八百一十三章 丘貉求证 韩璃月身上的薰衣草香气与裴妃裴小蝶赠与单蠕公主的薰衣草之间,有些怎样不为人知的关系,谁也说不准。 单蠕公主向来敏感多疑,之前韩璃月身上,那似曾相识的薰衣草香气和她方才进来时,有意无意的瞥眼偷瞧到,放置在角落里的薰衣草时的有些骇讶,同时要尽力克制住震惊的表情,让单蠕公主不得不对她有所怀疑。 “难道韩璃月与裴妃娘娘有瓜葛?” 侍女依玛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所以,一旦证实了韩璃月与裴妃裴小蝶之间,私下里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那就说明韩璃月已经背叛了单蠕公主,不再是单蠕公主手下最忠心耿耿的心腹谍者。 已经开始怀疑韩璃月的单蠕公主,表现得十分冷静。 “虽然我现在手里面没有什么证据,怎证明韩璃月已经有了异心。但是凭借我的直觉,她一定有什么事对我有了隐瞒。总之,现在在我周围,我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并不多。事事都在发展变化当中,人心也是一样。所以,一切都要谨慎行事,小心为妙。” “还是公主想的周到。”侍女依玛心生佩服。 离开了公主府的韩璃月,心中稍显疑惑。她不清楚,为什么她亲手交到裴妃裴小蝶手上的那两盆特殊培制的薰衣草,在单蠕公主身旁,放置了这么久,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她预想中的作用。反而真的治疗好了单蠕公主的失眠症。 先要弄清楚这些,韩璃月就不得不联系宫中的裴妃裴小蝶。 次日,韩璃月假扮成侍女混入宫中,与裴妃裴小蝶接头。 裴妃裴小蝶见到韩璃月贸然闯入宫中与自己会面,急忙支走了身旁的人,诧异而又惊愕地问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贸然化装成宫女,混入宫中,万一被皇上和宫里的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莫不是,你想让你我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吧?” 裴妃裴小蝶对韩璃月一个小小的柔夷谍者,心里虽然轻蔑不屑,但是碍于韩璃月是自己的贵人赫连云玦的人,所以,表面上,也不得不表现得尊重一些。 “璃月这次来找裴妃娘娘,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想急于向裴妃娘娘求证。”韩璃月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没有其他人监视,这才谨慎的开口说道。 “找我来求证?!”裴小蝶诧异地注视着神情从容淡然的韩璃月,如果仅仅从她的外表上来判断,裴小蝶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自己。 “你想找我求证什么?” 韩璃月开口回答:“裴妃娘娘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两盆薰衣草?” 裴妃裴小蝶瞟了一眼,听上去根本就没有信任她的韩璃月,略带一丝不悦和傲慢的回应道:“你叫我去做的事,我已经帮你做了。那两个薰衣草,现在在单蠕公主的公主府里。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公主府上看一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正是因为我已经去过公主府,见到了裴妃娘娘赠与单蠕公主的薰衣草,所以才会特地进宫,找裴妃娘娘。” 裴小蝶听出来韩璃月话里有话,也突然间意识到,这中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裴小蝶好奇的问韩璃月,“你既然已经亲自去证实了,那两本薰衣草已经被我送到了公主府。那你为什么现在跑来找我求证?” 韩璃月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薰衣草在公主府里,然而,薰衣草却并没有发挥我们之前所预想的效果。换句话说,按照薰衣草上的药效,单蠕公主身上现在应该能够表现出一些不识的症状。然而,昨天我见到了单蠕公主,单蠕公主精神抖擞,睡眠安稳而充足,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裴妃裴小蝶脸露不悦,以为韩璃月在怀疑自己,立马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将那两盆薰衣草纹丝未动的送到了公主府。至于那两盆薰衣草的效果,有没有达到你之前预想,单蠕公主究竟有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这根本就不在我可控的范围之内。我倒是觉得,如果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倒是应该真正的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看看你在培植薰衣草的过程当中,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才导致了薰衣草的药效皆无。当然有可能是单蠕公主的体质特殊,所以药效呈现的,会比一般人要晚一些。” 裴妃裴小蝶虽然不懂得如何用毒,但是,她一番理性的分析,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韩璃月听罢,沉思了片刻,又出言提醒裴妃裴小蝶,“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裴妃娘娘,单蠕公主想来敏感多疑,如果她发现了什么,真的怀疑到了这两本薰衣草的头上,自然就会暴露了裴妃娘娘,所以,希望裴妃娘娘今后都能够谨慎行事。不要为驸马带来什么麻烦。” “这些自然不用你提醒,我当然会小心谨慎的。” 韩璃月提醒了裴妃裴小蝶之后,这才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她之前,默默地离开了宫中。回到赫连云玦那里复命。 韩璃月军机处见到赫连云玦之时,赫连云玦正扶额闭目养神,看起来有些困倦的样子。 赫连云玦听见了韩璃月的脚步声,这才强打起精神,仰首抬眸,“最近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韩璃月看到赫连云玦不舒服的样子,没有及时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关心地询问赫连云玦的身体。 “驸马爷这是不舒服吗?”韩璃月边关心的问着,边三两步上前,走开赫连云玦的身后,为赫连云玦按摩揉肩。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真的有些困倦的赫连云玦并没有拒绝韩璃月的讨好。 “我看驸马爷有些累了的样子,是不是最近的公务太过于繁忙,没有休息好?” 韩璃月柔声询问着,对赫连云玦的关心,比对她自己的关心更甚。 赫连云玦懒声回答:“也没有什么,就是最近偶尔会感觉到有些困倦,提不起什么精神来而已。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困倦?!”赫连云玦的话,像是提醒了韩璃月什么,韩璃月急忙跟问道:“驸马爷有困倦的感觉,已经有多久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 蛛丝马迹 赫连云玦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也就是最近两三天的事情。” 韩璃月又继续问道:“驸马爷最近这段日子,可是经常会回到公主府去住?” 赫连云玦挑眉抬眸,微微怔住了一下,“当然,那里怎么样,也是我的下榻之所。我处理完公务之后,自然是要回去住的。只不过我每天忙完公务,天色已晚,回到公主府后,大概就已经入夜了。” 赫连云玦的回答,似乎从另一个角度应对了公主府中那两盆薰衣草的蛊毒之效,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和纰漏。 赫连云玦见韩璃月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也突然静默不语。不仅反问韩璃月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韩璃月暗地里指使裴妃裴小蝶给公主下毒之事,是背着赫连云玦偷偷进行的,所以赫连云玦到现在为止,对此事都毫不知情。 只是韩璃月没有想到,与单蠕公主感情破裂的赫连云玦,最近处理完公务,每天晚上都会回公主府去住。 这也导致,韩璃月原本想要对付单蠕公主,为赫连云玦搬倒一块拦路石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使得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的赫连云玦,阴差阳错的,受到了那两盆被韩璃月用凝香蛊毒培育的薰衣草的影响,而导致了身体上的副作用。 现在赫连云玦突然开口问她缘由,韩璃月不好直接向他解释,怕他责怪。于是只好疯狂地打马虎眼。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驸马爷既然与单蠕公主之间的感情破裂,相处的不融洽。与其每天都回到公主府,看着对方的脸色行事,虚伪的应酬,倒不如这段时间好好静下心来,独处的好。何必给自己找不顺心呢?” 赫连云玦对女人的了解,很多时候比女人自身对自己的了解还要熟悉。 韩璃月明显有些不自然的劝告,引起了赫连云玦的注意和怀疑。 “我现在身份毕竟是单蠕公主的驸马,无论我与公主之间直接发生了什么,至少对外,还要保持我们之间夫妻的关系。我若是现在搬出去住,岂不是昭告天下,我与公主之间,关系不睦了吗?” 赫连云玦的回答,让韩璃月无言以对。 赫连云玦又继续道:“说来也奇怪,公主最近的睡眠越发的好了。听说是裴妃娘娘送给了公主薰衣草,作为治疗失眠的偏方。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那薰衣草馥郁的香气,也很是宜人。我之前都不知道,裴妃娘娘对植物的药效,还有如此深刻的研究。” 赫连云玦有意无意的用话,明里暗里的点有事对自己隐瞒了的韩璃月。 韩璃月继续给赫连云玦揉肩,口中笑言:“是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裴妃娘娘竟然还懂得这些植物的药用。听到驸马爷说,单蠕公主的失眠好些了,可见,那两盆薰衣草还是有些效果的。” 赫连云玦随意的出口试探,心里有鬼的韩璃月,果真架不住他事先埋伏好的陷阱,一句话就暴露了她身上的秘密。 赫连云玦哼声一笑,启声叹道:“我刚才只是说,裴妃娘娘送给了公主薰衣草,作为偏方治疗失眠。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裴妃娘娘送了多少盆的薰衣草!可是,自称最近从来没有去过公主府的你,确实如此清楚地知道,裴妃赠送给单蠕的薰衣草,一共有两盆?!是你能掐会算,还是有什么事一直对我有所隐瞒?!” 说话间,赫连云玦一把擒住了身后韩璃月的手腕,向前自带,韩璃月整个人被他的臂力,甩到了他面前,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说!你是怎么知道,裴妃娘娘送给单蠕公主的薰衣草,一共有两盆?裴妃突然对公主主动示好,大献殷勤。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赫连云玦早在大炎安南王府中,就与当初冒充安南王妃的韩璃月交过手。韩璃月对他一直以来的觊觎,以及韩璃月那一副忠心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极强的嫉妒心,早就已经被赫连云玦看穿。 要说投靠了自己这边的韩璃月,对单蠕公主没有任何萌生歹意,赫连云玦是万万不信的。 赫连云玦阴鸷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韩璃月。韩璃月心中清楚,如果她当着他的面,承认了她背着他,暗中对单蠕公主动了手脚,用蛊毒毒害单蠕公主,赫连云玦知道了,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我也是昨天去的公主府,在公主府中,才看到的那两盆薰衣草。所以刚才才会那么肯定的回答。请驸马爷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对驸马爷的忠诚!” 韩璃月不愧是柔夷最优秀的谍者,处变不惊的素质异于常人。即便是在赫连云玦的高压之下,韩璃月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张。 “是嘛?!”赫连云玦显然并不相信韩璃月对自己说了实话。 “璃月对驸马爷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那我问你,之前一直出现在你身上的薰衣草香气,你又该如何解释?你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养花,陶冶情操似的养起了薰衣草?!” 在柔夷,单蠕公主和韩璃月都是用蛊毒的高手。 一个内心狠辣之人,是不可能有这种闲情雅致去养花养草的。而且,那薰衣草香气还是突然之间出现在韩璃月身上的,随着裴妃裴小蝶赠送的那两盆薰衣草,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公主府之后,嗅觉灵敏的赫连云玦,反而发现韩璃月身上的薰衣草香气逐渐减淡,甚至是消失。直到今天,赫连云玦再次敏感地嗅到了韩璃月身上隐隐的薰衣草香气。使得赫连云玦不得不怀疑,裴妃裴小蝶送到公主府上的薰衣草的幕后指使,与韩璃月脱不了关系。 赫连云玦已经怀疑到了韩璃月。幸好韩璃月之前有所准备,她早已准备好了一只薰衣草的香囊。 韩璃月见赫连云玦依旧怀疑她,不依不饶。于是就将佩戴在她腰间的薰衣草香囊解了下来,呈在了赫连云玦面前。 “难道驸马爷说的是这个?!” 韩璃月手中提着那只薰衣草香囊,在赫连云玦面前晃了晃。 赫连云玦这才注意到,原来在韩璃月的腰间,不知何时还佩戴着一只香囊。 第八百一十五章 引蛇出洞 “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么女孩子的东西了?”赫连云挑眉细看韩璃月手中的香囊,可以确定的是,那薰衣草的香气,确实是从那只香囊中散发出来的。 韩璃月媚笑着,向赫连云玦解释:“驸马爷这话说的!就算是韩璃月再不济,好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女人,自然也会喜欢着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了。” 赫连瀛彻后知后觉地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和狐疑,“我素来看你一身劲装,飒爽的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精致的一面。只不过,我知道,你可是一个用毒的高手。据我对你的了解,在你隐居的住处,花草、动物可是有一大堆,不过,都是用来培养蛊毒的。莫非……你腰间佩戴的薰衣草又是什么催命符一般的新鲜玩意?” 韩璃月猜到,赫连云玦精明诡谲,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于是自嘲地笑了笑,“驸马爷果真是不信我,这薰衣草的香囊,可是真的货真价实的普通花草而已,哪里有那么多的玄机。不信,驸马爷打开来瞧一瞧,看看我说的,可有假话?” 为了自证清白,韩璃月只能随口如此解释。没想到,已经开始怀疑她说谎的赫连云玦真的一口应下。 “我倒是也很好奇你那香囊里装了些什么?” 赫连云玦已经放了话,韩璃月只好将那薰衣草香囊呈到赫连云玦的手上。 赫连云玦打开香囊来一看,里面正如韩璃月所说,只是填充了薰衣草作为香料,别无其他。 赫连云玦又拿起来,细细地闻了一下。第一遍的时候,赫连云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是赫连云玦闻了第二次的时候,却突然嗅出来,韩璃月的这只香囊中的薰衣草香气,与公主府里,裴妃裴小蝶赠与单蠕公主的薰衣草香气,有着些许的不同。 “这香囊中,只放了薰衣草?”赫连云玦抬眸,凝声问韩璃月。 韩璃月点头,“我只是将薰衣草晒干了之后,装进了这只香囊中,除此之外,没有加放任何的香料。” 韩璃月看着赫连云玦拿着那只香囊,不松手的样子,于是一脸问心无愧地大方表示,“驸马爷要是喜欢这只香囊的话,璃月将这香囊送给驸马爷做个纪念。” 按照赫连云玦的性格,他即便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误会,断然不会轻易接受别的女人给他的东西。尤其是韩璃月这个,能够引起其他人误会的贴身定情之物——香囊。 可是今天,为了搞清楚事实的真相,为了研究出这香囊当众中的薰衣草和公主府的薰衣草盆栽之间的异同,赫连云玦竟然破天荒地接受了韩璃月的礼物。 赫连云玦掂了掂手中的薰衣草香囊,笑对韩璃月说道:“好呀,这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就先收下了。” 这是赫连云玦收下韩璃月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韩璃月自然心里很高兴。甚至韩璃月的心里,还有一些侥幸摆脱赫连云玦对她的怀疑的小窃喜存在。 然而,现在手里没有确凿证据的赫连云玦,心里面所想的是,先不要打草惊蛇,先用温言软语稳住韩璃月再说。 韩璃月笑着对赫连云玦说道:“属下今天来,还给驸马爷带来了一个消息,只是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 赫连云玦知道韩璃月说一半,留一半,又再吊自己的胃口。 “看来这不是一个什么紧要的消息?” 韩璃月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呢,这个消息对于驸马爷来说,应该是驸马爷一直在关心的事。或许它比东山再起更加重要!” 赫连云玦的唇角微微勾了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期待而又疑惑的神情。 “属下近日,听潜伏在大炎的谍者汇报说,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下个月,要晋封一封皇贵妃!驸马爷可知道,这新晋的皇贵妃是何许人也?” 赫连云玦凝眸,等待着韩璃月继续说出的答案。 韩璃月故意神秘兮兮地顿了顿,瞧见赫连云玦的表情,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才继续揭晓谜底,“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下个月将要晋封的皇贵妃不是别人,正是驸马爷的旧相识——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公良缀儿!” 赫连云玦听到这话瞳孔地震,心中一惊。 韩璃月能够想象得到,赫连云玦听到“公良缀儿”这四个字,当即震惊的表情背后,心里所思所想是何。 韩璃月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她在来军机处的路上,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个赫连云玦。 对韩璃月来说,她的宿敌公良缀儿还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就像是在心口中,刚刚拔出的刺又在刚刚愈合结痂的伤口上,重新长了回来一样。新伤和着旧伤的疼,布满了全身,唯有不尽而又加倍的恨,才能填平伤口。 但同时,韩璃月又不希望这种痛,只作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既然公良缀儿还活着,并且即将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晋封为皇贵妃,那么,韩璃月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刺激一下赫连云玦,一来试探一下他对公良缀儿还活着的反应,二来,想加深一下赫连云玦对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之间的恨意,让赫连云玦对公良缀儿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所以,韩璃月毫无保留的将这个消息,说给了赫连云玦听。 而赫连云玦震惊的反应,也完全在韩璃月的意料之中。 赫连云玦脸上的骇讶和震惊,证明了他果真还是没有放下公良缀儿。 只不过韩璃月一直在内心中期待的,赫连云玦对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的恨意,却一直没有在赫连云玦的脸上显现。 被韩璃月所说的这个消息,彻底震惊到了赫连云玦,惊呆了许久。 赫连云玦一直沉默着,直到韩璃月看到赫连云玦脸上的表情,从方才初次听闻时的震惊,慢慢变成了舒缓甚至是和悦的神色。 赫连云玦脸上逐渐转换出来的神色,令韩璃月越来越不理解,赫连云玦如何能够在这个听上去,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利益的消息中,听出一丝一毫的喜悦。 不过,赫连云玦一开口,就消除了韩璃月心中所有的疑虑。 赫连云玦叹言:“原来缀儿还活着!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第八百一十六章 互探心机 在赫连云玦的心中,与公良缀儿即将被宿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晋封为皇贵妃相比,赫连云玦更加在意的是,公良缀儿还好好的活着,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赫连云玦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值得庆幸的喜悦,正是源自于此。 “驸马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难道心中就一点都不生气吗?那个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可是几次三番的夺走了驸马爷心爱的女人!他这次还特意提前昭告了天下,在天下人面前秀起了恩爱,非要晋封公良缀儿为皇贵妃不可!这可是在驸马爷面前明目张胆的挑衅!” 韩璃月唯恐天下不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次韩璃月故意将这个消息禀报给赫连云玦,就是为了引起赫连云玦对赫连瀛彻的憎恶和嫉妒。 然而这一次,赫连云玦却并不吃她这一套。 “大炎皇帝想要册立皇贵妃,不是一家喜事吗?想想看,他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女人的身上,能用在朝政和江山社稷上的时间和精力就会少之又少。对我们来说,正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逆风翻盘的好机会。” 赫连云玦将对这件事的看法轻描淡写。 对于已经开始怀疑韩璃月对自己的忠心的赫连云玦。是完全不会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完全告诉给她的。 更别说,韩璃月在他的心里,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轻易操控的,还有一些剩余价值的棋子而已。 与自己所利用的棋子,诉说自己的心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啼笑皆非的笑话。 赫连云玦,绝对不会做如此的蠢事。 “驸马爷还真是能够想得开!如果是我,看到自己的宿敌夺走和霸占了自己的女人,又看着自己的女人移情别恋,投入到别人的怀抱,我一定会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韩璃月依旧在这里搓火。 赫连云玦看这别有用心的韩璃月,抿唇扬笑,“情爱只会让人迷失了心智,而仇恨恨只会让人冲昏了头脑。天下之事,包括感情,过犹不及。恨太多,或者是爱太多,都成就不了大事。而身为大炎皇帝的赫连瀛彻,却犯了作为一个帝王最不应该犯的错误。钟情于一个女人,到了痴迷的地步。赫连瀛彻迟早会将他这一生最心爱的女人,推下万丈深渊,被世人唾骂。” 在韩璃月看来,专情的男人很有魅力。而赫连瀛彻恰好又是专情的男人中的极品。 身为一名谍者,韩璃月自然无法站到帝王的角度上,纵观全局的去看待问题。也无法体会,赫连云玦口中所分析的那样,赫连瀛彻专一痴情的爱,会成为公良缀儿的负累,甚至是催命符,让她万劫不复。 韩璃月唯一认清的事,尽管赫连瀛彻多么文韬武略,多么的英明神武,只要他还爱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就一定会成为,能够打击他的致命的软肋。 韩璃月向赫连云玦禀报完消息之后,直接径自离开。韩璃月刚一离开军机处,赫连云玦就开始着手调查薰衣草花香的事。 想了解事实的真相,想要知道公主府内的两盆薰衣草当中,是否被人下了毒,赫连云玦就不得不追溯薰衣草的出处。 最先被他怀疑的,就自然是派人赠送薰衣草给单蠕公主的裴妃裴小蝶。 这夜,裴妃裴小蝶正在寝宫中给柔夷新君吉图跳舞。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卓贵妃身体抱恙,关心卓娜身体的新君吉图二话没说,直接叫裴小蝶中断了歌舞表演,急匆匆拂袖离去。独留裴小蝶一人在寝宫中懊恨。 裴小蝶正在宫中对月叹气,耳边忽然一阵疾风,只见一直镖打在圆柱上。上面还有一张字条。 裴小蝶急忙将那字条拿下来一看,上面是有意谍者韩璃月的字迹。 字条上只写了八个字“馥郁生疑,销声匿迹”。 裴小蝶立马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这是韩璃月在提醒裴小蝶,有人已经还是怀疑到了裴小蝶赠送给单蠕公主的薰衣草中,有问题。韩璃月因此,叫裴小蝶小心为妙,避免枪打出头鸟,露出什么马脚。 裴小蝶也是个心机深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在宫中立足,打败新君吉图的初恋卓贵妃卓娜,成为宠冠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就必须要仰仗,如今能够在柔夷只手遮天的赫连云玦。 裴小蝶为了维护赫连云玦而做事,自然等同于是默认了自己上了贼船,与赫连云玦、韩璃月等人成为了绑在一根绳子上,利益相关的蚂蚱。 如今,已经有人怀疑公主府中的那两盆薰衣草已经被人动了手脚,顺藤摸瓜,裴小蝶自知,一旦事情暴露,她将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无论是为了裴小蝶自身的利益,还是为了她身后,扶持她上台的赫连云玦这个靠山的屹立不倒,裴小蝶都不能置之不理,坐以待毙。她必须要赶在别人真的发现了薰衣草中的秘密之前,提前将所有与自己有关的证据毁灭掉。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消灭掉还在公主府的那两盆物证。 然而,裴小蝶身在后宫之中,出入都极为不自由。她也只能将此事托付给寝宫中,她的心腹侍女去办。 那侍女听从了裴小蝶的吩咐,次日一早,以裴妃娘娘关心单蠕公主的失眠症是否康复为由,来到了公主府,见到了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闻听那侍女的来意,便告诉那侍女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好多,睡眠也强了不少让那侍女回去替她好好谢谢裴妃娘娘。 “公主康复了就好。裴妃娘娘说了,这薰衣草需要精心培养,裴妃娘娘知道公主府有太多事务繁忙。公主也没有心思和时间花费在养花养草这类琐事上。于是,就命奴婢又带了两盆过来替换,这样也能保证公主府中的薰衣草长青长效。” 那侍女说罢,命小太监从公主府外的马车上,端下来两盆长得极为茂盛的薰衣草,端进了厅内。 侍女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公主府之前的那两盆薰衣草,于是恭声向单蠕公主询问:“请公主允许奴婢将之前的那两盆薰衣草带回去,由裴妃娘娘代为培养。” “可惜你来得晚了些,那两盆薰衣草已经被驸马爷带走了。”单蠕公主莞尔启声。 第八百一十七章 情惘意怅 侍女听到单蠕公主的回答,微微怔住,“驸马爷那那两盆薰衣草做什么?” 依玛替单蠕公主开口回答道:“最近驸马爷的休息也不太好,驸马听说薰衣草对公主的睡眠,起到了促进的效果,于是就搬走了一盆,说是到军机处小憩的时候,可以用来促进一下睡眠。后来,也不知怎的,其中一盆说是被是侍卫们打翻到了地上,公主听说,就又命人将另外一盆,直接送了过去。” 那裴妃裴小蝶的侍女听得有些奇怪,单蠕公主和侍女依玛如此说的,那侍女也不好再接着追问,于是欠身告辞,离开了公主府,即使向裴妃裴小蝶汇报。 侍女回到了宫中,将自己到公主府中的所见所闻,都如实汇报给了裴妃裴小蝶。 裴小蝶听说是驸马赫连云玦将那两盆薰衣草带走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因为当初韩璃月将此事交付给裴妃裴小蝶去办之时,可是一再声称是赫连云玦的意思。 所以裴妃裴小蝶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这两盆被动了手脚的薰衣草,也是赫连云玦事先知道的。裴妃裴小蝶甚至以为是赫连云玦知道了,单蠕公主已经对两本盆薰衣草有所怀疑,所以才会抢先一步,将那两盆薰衣草,提前拿出公主府外。 这样一来,单蠕公主没有了证据,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怀疑,也没有办法来定性。一切就变得死无对证。 所以,裴妃裴小蝶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写了一张字条,转交给了韩璃月。 韩璃月看到纸条上写的内容,得知危险已经被裴妃裴小蝶解除,便也没有再进一步的追问。此事就算是翻片儿过去了,没有人再提及。 然而,韩璃月并不知道,那两盆薰衣草,现在都在赫连云玦的手上,赫连云玦找到了研究蛊毒的高手,秘密查验那两盆薰衣草的毒性。 果不其然,那两盆薰衣草被人动了手脚,添加了能够让人嗜睡,并能够产生轻微幻觉的蛊毒。 而韩璃月交给赫连云玦手上的那只香囊中的香料成分,经过查明验证,只有薰衣草,而没有其他添加的成分,安全无毒。 事实胜于雄辩,之前裴妃裴小蝶特地送给公主府的那两盆薰衣草,确实已经被人动了手脚,暗中下了毒。 而是两盆薰衣草是裴妃裴小蝶赠送给单蠕公主的。也就是说,有人要趁此机会毒害单蠕公主。 赫连云玦知道裴妃裴小蝶和单蠕公主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从正常的角度上来分析,裴妃裴小蝶没有理由去毒害单蠕公主。但是一直对赫连云玦子心存觊觎之心的韩璃月,却是一个嫉妒心十分强的女人。难道这个嫉妒成性的女人,为了铲除她所谓的情敌,不会背着赫连云玦,去做伤害她的旧主单蠕公主的事情。 这是赫连云玦觉得,韩璃月做的事情看似缜密,实则漏洞百出。自己只是刚刚查看就已经找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断定了她就是幕后的真凶。 赫连云玦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同往常一样穿见了韩璃月。 以为已经将不利于自己和赫连云玦的证据,都已经处理干净了的韩璃月,接到赫连云玦的命令之后,毫无防备地来到了军机处,再次见到了赫连云玦。 “驸马爷召见璃月来,有何吩咐?”韩璃月笑吟吟地问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直接扇了韩璃月一个响亮的嘴巴。 韩璃月当即被赫连云玦打懵了,捂着自己被扇红的脸颊,不敢相信的,看着赫连云玦的眼睛,不知所措地问道:“璃月究竟做错什么?惹得驸马爷不高兴?!驸马爷非要扇我一巴掌,才能够解气?”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赫连云玦指了指屋子的角落里,那两盆被韩璃月暗中下了毒的薰衣草,厉声质问韩璃月:“我问你,那两盆薰衣草可是你在其中下了蛊毒?想要故意陷害公主?!” “驸马爷为什么会突然间怀疑到我的头上?!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去伤害公主,更加没有理由给公主下毒!据我所知,两盆薰衣草可是裴妃娘娘赠与公主的,驸马爷就算是要怀疑,也要先怀疑最有可疑的裴妃娘娘才是!” 韩璃月不理解,自己一心一意为赫连云玦办事,为了他,背叛了一直以来栽培重用自己的单蠕公主。而赫连云玦却将那两盆薰衣草的事,率先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敢说,暗中毒害单蠕公主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赫连云玦厉声质问道:“我已经查明了真相,那两盆薰衣草中,可是被人下了蛊毒,虽说那蛊毒并不会伤人性命,但是却能使得长期闻到那含有蛊毒的薰衣草的人,嗜睡,神志不清,严重时,还会出现幻觉!” 韩璃月瞥眸垂首,避而不答。 赫连云玦又继续道:“你现在虽然被我收入麾下,成为了为我赫连云玦效命之人,但是单蠕公主之前对你不饱,而且一直细心的栽培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单蠕公主给你的。而你,却反过来,违背我的意思,暗中串通裴妃,毒害公主。韩璃月!我没有想到,你有这么狠的一颗心!” 韩璃月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直接承认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背着驸马爷,假传驸马爷的旨意,让裴妃娘娘为我做事,顺理成章的将那两盆早已浸好了失心蛊毒的薰衣草,赠送给了一直以来饱受失眠困扰的单蠕公主。但是,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驸马爷的利益着想。想为驸马爷搬走这块绊脚石而已!” “你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我看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心中对单蠕公主的妒恨吧?!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你就应该清楚,单蠕公主现在出现意外,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会是我!你这是在给我招惹麻烦,而不是在帮我!而且,单蠕毕竟是我的妻子,好歹救过我的性命,我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也都是她给的机会。所以,就算是我与她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也从来没真的打算要置她于死地!” 第八百一十八章 心慈手软 韩璃月看着赫连云玦义正言辞,假情假意的模样,反问赫连云玦:“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吗?驸马根本就不喜欢公主,从最开始的讨好,到现在的算计,驸马从来只是把公主当做了可以扶摇而上,平步青云的,一个随时可以上楼抽梯的梯子而已。驸马爷却在我面前,表现出驸马对公主情真意笃的恩爱模样来。以为我真的是三岁的孩子,会被驸马表演出来的假象蒙蔽吗?” 面对韩璃月的揭发,赫连云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十分镇定的应对道:“我承认,我当初迎娶公主,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承认,我曾经只是想着,要利用公主,帮助我东山再起。但是,人非草木,公主毕竟对我有恩,几次三番的救我于为难之中,与我一同舍生忘死,并肩作战。之前因为丧子之痛,我还差点失去了公主。” 赫连云玦说的情真意切,以至于,如果不是韩璃月跟赫连云玦接触了太久,深知他的底细,韩璃月说不定,早就听信了他营造出来情深义重的鬼话。 “驸马爷说的情深意重的,究竟要骗到何时?”韩璃月冷笑,“驸马爷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倒戈,誓死效忠于驸马爷吗?除了因为我爱慕驸马爷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发现,其实我与驸马爷,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韩璃月说话的眼神,带着一丝狠厉和狡黠,“驸马爷与我一样,无论外表有多么的温润,其本质都是冷漠而无情。我们同样拥有着野心,也同样拥有着决绝的一面。我们带着最虚伪的面具,做着最柔软的事,暗地里却下着最狠毒的棋。胜者为王,适者生存。想要成为人上人,就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尤其是像驸马爷这样,需要依靠外族人的力量,重新东山再起,就不得不做最长远的打算,铲除掉所有妨碍在前进路上的人和事。我所做的也无非是推波助澜,在驸马爷下不了决心的时候,推驸马爷一把,帮助驸马认清自己的内心,做自己内心最想做出的那个决定!我韩璃月!自认为自己才是驸马爷身边那个最得力,最值的信任的影子!” “你很聪明,不过你很多时候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认为你很了解我,但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内心中真实的一面!你根本就猜不透我真实的想法!我现在可以很坦然的告诉你,我跟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同时,我还想警告你,如果你还想活命,不想付出惨重的代价的话,就及时收手。我如果下次再看到你敢加害公主,我决不轻饶你!” 这个世上,能让赫连云玦发恨斗狠的,韩璃月之前也只见过两个女人,一个是赫连云玦的初恋杜妙儿,一个就是即将成为大炎皇贵妃的公良缀儿。 杜妙儿和公良缀儿好歹是赫连云玦喜欢过,或者是真爱着的女人,但是最让韩璃月费解的是,什么时候,赫连云玦也开始会为了他从来不曾爱过的单蠕公主发狠了?! 有时候,男人的心思比女人更加的善变。 韩璃月勾唇斜笑,朱唇轻启:“既然驸马爷这么心疼公主,那么,驸马现在知道了送入公主府的薰衣草,被我懂了手脚,驸马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将我杀了?还是……” “如果杀戮能够解决任何问题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大概根本不需要人的存在。你要知道,我没有打算过要杀你。” 韩璃月像是看透了什么,自嘲笑道:“驸马是看在韩璃月还能为驸马爷效力的情况下,觉得韩璃月还有些只得利用的价值,才会如此说的,对吧?” 从韩璃月十二岁时,被单蠕公主一眼选中,收入麾下,成为柔夷谍者,接受最为残酷而严格的训练以来,韩璃月十年如一日的,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柔夷谍者的生涯,没有给韩璃月带来任何一丝的温情,反而让她生生磨砺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杀人工具。 也正是因为之前从白骨堆里面,一次次的爬出来,甚至有几次,她都险些丧命在自己的同伴手中。侥幸活着的残酷经历,使得她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任何言论。即使赫连云玦是她卑微如夜影鬼魅一般的一生中,唯一心动过的男人,也不例外。 虽然韩璃月也不清楚,为何赫连云玦突然转变了态度,还是心疼和维护单蠕公主。但是女人的直觉和韩璃月冷眼旁观的启发,却让韩璃月隐隐将本来还算不上什么情敌的单蠕公主,列入了自己的清除名单。 韩璃月早就知道,赫连云玦争取自己,正是因为看中了她能够给赫连云玦带来的利用价值。但是,韩璃月清楚,一旦赫连云玦无法再从她的身上,去获得任何有益的价值,她就会立刻被他无情的抛弃。 韩璃月努力的效忠赫连云玦,扫兴的眼前都全部障碍,无非是为了报命,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待在他身边,每天能够看到他而已。 但是命运就是这样,充满了讽刺。自己一心想要维护的人,却反过来为了维护别人,而差一点要杀掉自己! 韩璃月说出了赫连云玦的心声。赫连云玦当初确实只是为了利益而将韩璃月收入麾下的。而韩璃月一直以来,也确实效忠于赫连云玦,不曾有过任何的怨言。 可是唯独这一次,甚至连赫连云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单蠕公主心思手软。又为什么会一听到单蠕公主被人毒害,就会马上怒不可遏的,立誓要查出真凶。 这样妇人之仁的做法,根本就不是赫连云玦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 听到韩璃月直击内心的反问,赫连云玦竟然第一次会觉得心有不忍。 “如果你觉得,我是一直在利用你而伤害到了你,那么你可以选择离开。放心,如果你要走,我一定不会拦你。” 韩璃月简直不敢相信,她今天都听到了些什么?!没有主人对仆从的颐指气使,也没有他之前对她一贯的冷漠与决绝。他竟然会让她自主的选择她的未来。 他是真的心软,还是缓兵之计? 韩璃月在赫连云玦的眼神中读不出答案。 第八百一十九章 脂膏不润 大炎紫宸宫。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亲下谕旨,昭告天下,册封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公良缀儿为皇贵妃,赐封号滢,赐居紫宸宫。赐黄金一百两,白银二百两,币三百端,珠宝首饰十二件,绫罗绸缎十二匹。 若是按照赫连瀛彻的本意,他本是要在宫廷之中举行册封大典的,然而,在公良缀儿的劝说下,一切从简,取消了声势浩大的册封大典。只简单在宫中设了家宴,借以庆祝。 太后贺兰嫣也应邀出席。 公良缀儿作为新册封的皇贵妃,躬身双手向太后贺兰嫣奉茶。 因上次逼公良缀儿服下清子丸一事,仍旧对公良缀儿耿耿于怀的太后贺兰嫣,虽然没有办法阻止赫连瀛彻册封公良缀儿,但是一直有意,想给刚刚当上皇贵妃的公良缀儿看出了施压,给她一个下马威,省得公良缀儿日后处处教唆赫连瀛彻这个皇帝,来骄阳宫,向她这个母后兴师问罪。 太后贺兰嫣故意装作没有拿稳公良缀儿奉的茶,茶水直接洒在了公良缀儿的金鸾华服上,一旁的赫连瀛彻一眼就看出了太后贺兰嫣是故意的。赫连瀛彻想要上前为公良缀儿出头,却被公良缀儿提前一把拉住,轻轻地向他摇了摇头。 公良缀儿不顾身上溅落的茶渍,重新倒了一杯茶,再次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太后贺兰嫣的手中。 太后贺兰嫣接过了公良缀儿奉上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说道:“你现在是皇上的皇贵妃了!身份地位与之前又有所不同。所以无论是言行举止,都得要有一个作为皇贵妃的样子!温恭谦让,不要让因为皇上偏爱于你,你就恃宠而骄,让别人看了笑话。” “是,臣妾一定谨记太后教诲!”公良缀儿处处表现出谦卑的样子,想到日后,在后宫之中与太后贺兰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再起什么冲突,让赫连瀛彻为难。 公良缀儿随着赫连瀛彻回到了座位上,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淑妃宁平芷等人一一上前恭贺,送上了祝福。 丹妃、馨嫔、端妃等素来与公良缀儿不对付的几位妃嫔,眼见着公良缀儿重起高楼,平步青云,一跃成为了后宫地位最为显贵的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了隆宠。心中无一不妒恨。但是现在公良缀儿在后宫之中,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她们也不敢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放肆,对公良缀儿无礼。 宴席之上的一席人,看起来和和睦睦,融融洽洽,但是再入深宫的公良缀儿心中明镜,哪些人对自己是真,哪些人对自己是假。只不过现在谁也不想撕破脸,粉饰太平,逢场作戏罢了。 庆筵之后,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坐着銮驾,一同回到了紫宸宫。 刚刚回到寝宫之中的赫连瀛彻,就对公良缀儿抱歉道:“今日在庆筵之上,太后故意将茶水打翻在你身上,让你受委屈了。” 公良缀儿解颐粲齿,轻轻摇头:“哪有,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呢!要知道,我现在能与皇上重新在一起,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啦!至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随它去好了。” 公良缀儿的心态,勇敢又乐观,根本没有将太后贺兰嫣刁难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朕觉得,今后你在后宫之中,就与太后少一些接触就是了。省得她再想出什么方法来为难你。”赫连瀛彻不放心,又嘱咐了公良缀儿两句。 “好,我今后会谨言慎行,多加小心的。” 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两个人相视而笑。 公良缀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歪着头对赫连瀛彻说道:“缀儿有一件事,希望皇上能够成全。” 公良缀儿的话,把赫连瀛彻说愣住了。 “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愿望,只要朕能够碰得到,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朕都能为你摘下来!” 公良缀儿娇俏一笑,“缀儿才不会提出那些无理的要求呢!缀儿是想,缀儿在后宫之中,吃喝不愁,每天也都是珠围翠绕,绫罗绸缎,所以缀儿在想,今天皇上册封缀儿为皇贵妃时,赐予缀儿的那些黄金白银,珠宝首饰,缀儿让它们留在身边,也没有能够实现它们最好的价值,反而是挥霍浪费掉了。所以,缀儿希望它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实现它们的本应该有的价值。” 赫连瀛彻细细的听公良缀儿说着,心下猜到,公良缀儿又是想要将钱财捐出,用在朝政所需,以及黎民百姓们身上。 “你该不会是想要将这些钱,都捐出去吧?” 公良缀儿双手环抱着赫连瀛彻,嫣然一笑:“我就知道,全天下就属皇上最了解缀儿的心思了!” 赫连瀛彻笑叹了一口气,说道:“有的时候朕有一点搞不懂。虽然朕也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朕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觉得钱多扎手,还要生生往外面推的人!” “虽说人浮于事,吃穿用度,难免离不开钱。但是,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如果自己已有的钱财,已经足够自己平时的吃穿用度,足以保障自己的生活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些金山银山,继续攥在自己的手里,被自己一直霸占着,放进百宝箱里蒙灰,岂不是对钱财价值的曲解和亵渎。正因为缀儿是皇上的贵妃,所以更应该俭以养德,替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这才是缀儿做为皇上的挚爱,后宫的后妃应尽的本分!” 公良缀儿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无比的真诚。 赫连瀛彻脉脉含情地看着面前,怀有这些极有可能被世俗中绝大多数人所摒弃和嘲笑的念想和信仰的公良缀儿,不禁觉得,对她又心疼又怜爱。 赫连瀛彻抬手,勾起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公良缀儿隆翘的鼻尖,禁不住柔声笑叹:“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子!要知道,这后宫中的绝大多数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爱势贪财几乎都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若是她们得了这些赏赐,定会高兴得两天两夜睡不着觉,可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因为钱多而烦恼。朕自己都好奇,是怎么于千千万万的女子中找到你的!找到了这么一个傻得令朕怜爱不渝的你!” 第八百二十章 形迹匆匆 公良缀儿想了一想,笑着说道:“如果这么说起来的话,缀儿倒是不知道,皇上于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当中,找到了缀儿这样另类的傻姑娘,究竟是要夸赞皇上的眼光太独到?还是说再次印证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呢?” “好啊,你竟然敢打趣起朕,笑朕傻气!看朕如何饶你!” 赫连瀛彻说罢,就和公良缀儿嬉笑打闹在了一团。公良缀儿躲闪不及,还是被赫连瀛彻一把抱到了怀里,从她的身后紧紧的拥住。 赫连瀛彻的下巴轻轻的枕在公良缀儿的肩膀上,头向公良缀儿的头微微靠拢。 “知不知道,现在朕觉得朕自己有多么幸运,能够失而复得,重新拥有你!你是上天赐予朕的最珍贵的礼物,朕发誓,从今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好好呵护你。” 被赫连瀛彻拥在怀里的公良缀儿笑靥如花。 第二天一早,闲来无事的赫连芙灵想要去紫宸宫找公良缀儿。可是又担心自己一个人去,会被皇帝哥哥责怪打扰他二人的甜蜜时光。 赫连芙灵只得找了平时行事谨慎的赫连芙柔,架拢赫连芙柔一同去紫宸宫,看望公良缀儿。 赫连芙灵从自己的寝宫中出来,一路穿过御花园,本来是想让骄阳宫的宫女帮忙进去传话的。没想到,赫连芙灵刚刚走到骄阳宫一侧,却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四皇姐赫连芙柔正背着身和一个男子说话。看那男子的身形,有一点像是赫连芙灵的九哥——义琪王赫连瀛初。 赫连芙灵有些好奇,自己的九哥赫连瀛初为什么这么早出现骄阳宫外,而且还是和自己的四皇姐赫连芙柔在一起说话。 赫连芙灵没有多想,就冲着赫连芙柔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赫连芙灵明显感觉到四皇姐赫连芙柔已经看到了她过来,可是不知怎的,赫连芙灵还没等来到二人近前,那个被树木挡着面容的男子,却突然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过来,于是笑盈盈对赫连芙灵打着招呼:“这么巧,我刚巧想要过去找你呢?” 赫连芙灵还在念及方才匆匆离开的那个身影像极了九哥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男子,于是喃言问赫连芙柔:“方才转身离开的那个人,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这么像是九哥?!” 赫连芙柔凤眸微挑,笑着回应道:“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刚才你说的那个男人,不是义琪王,而是宫里的常御医。” “常御医?!” 赫连芙灵见过那常御医几面的,对常御医的身材相貌还是有一定印象的。虽说常御医的身材也同赫连芙灵的九哥义琪王赫连瀛初一样挺拔颀长,但是赫连芙灵分明记得,常御医比赫连瀛初偏胖一些。 “我怎么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不像,我记得常御医比九哥稍胖些,难道是常御医瘦了?!”赫连芙灵没有看到那人的正脸,只是一闪而过,所以赫连芙灵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刚才急匆匆离开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九哥赫连瀛初。 “常御医来骄阳宫做什么?他既然来了骄阳宫,为什么不进去,偏要在宫外和四皇姐说话?”赫连芙灵一脸狐疑。 “上次常御医说得,给太后娘娘熬制的药膳粥的成分,我没有记住,生怕加错了量,又怕宫女们做不好,就将常御医请进宫来。因为太后还在里面休息,我就在外面和常御医简单聊了几句。”赫连芙柔温和回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赫连芙灵是个神经大条的姑娘,因为心中惦念着紫宸宫的公良缀儿,于是也没有再仔细追问方才那人的来历。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这么早过来,兴致勃勃地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要找她,便问赫连芙灵:“你这么一大早的,来骄阳宫,别说是给太后娘娘问安的?” “当然不是,四皇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见到太后娘娘就吓得浑身发抖。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太后娘娘还在睡着,我就不进去打扰她老人家休息了!” “那你这是……”赫连芙柔早就猜到,赫连芙灵这个调皮的,一定是来找自己到紫宸宫查探的。但是,宫中的公主,还是要谨守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能逾矩。更不要说,赫连芙灵想要去看热闹,去八卦的对象,可是当今的皇上和皇贵妃。所以,赫连芙柔故意装糊涂,看赫连芙灵怎么说。 “灵儿来这儿自然是要找四皇姐你啦!” “找我?!” “是呀!”赫连芙灵见四周无人,于是小声来到赫连芙柔的跟前说道:“昨日皇帝哥哥刚刚册封了缀儿,成为了大炎的光贵妃,我们这些在宫中做好姐妹的人,不应该去紫宸宫看望看望,关心关心嘛!” 赫连芙灵说了这么多的歪理,无非只想表达一个意思,就是她有一颗蠢蠢欲动,无处安放的八卦的心! 赫连芙柔低声反问凡事都爱凑热闹的赫连芙灵,好心提醒道:“我可要提醒你!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凑的!也不是什么八卦都能够打探的!皇帝哥哥和贵妃娘娘好不容易重新走到了一起,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兴许现在还没有起来。我们两个过去,算是凑什么热闹呢?” 赫连芙灵用胳膊杵了杵赫连芙柔,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事,嘴角扯笑,“没有想到四皇姐竟然是这种人!” 赫连芙柔冷静的看着赫连芙灵,无可奈何的反问道:“你说我是哪种人?!” “缀儿昨天才被皇帝哥哥册封为皇贵妃,四皇姐今天一大清早,只是单独对灵儿说话,就已经瞬间改了口,不再见缀儿,而是叫皇贵妃了。四皇姐的叫法,未免太门面话了一些!” 赫连芙灵对这些门面话丝毫不感冒。赫连芙灵觉得赫连芙柔太过严谨和正经,她们三人在宫中,情同姐妹,虽然公良缀儿现在已经成为她们两个名正言顺的皇嫂,但是私下里毕恭毕敬的称呼公良缀儿为光贵妃,赫连芙灵反而觉得听起来生疏些。 “灵儿,不是我说你,就算滢贵妃与你我情同姐妹,不介意我们对她的称呼,她也毕竟已经是大炎的皇妃,我们说话做事,自然不能少了应有的礼数,还是称呼得尊重些的好。”赫连芙芙柔软语说教。 第八百二十一章 逢场竿木 赫连芙柔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中规中矩的,恪守着宫中的一切准则。 很多时候,赫连芙柔对宫规的奉行,十分苛刻。苛刻到让赫连芙灵觉得,赫连芙柔本人就是冷漠无情的宫规的绝对拥护者和践行者。 在赫连芙灵的印象中,赫连芙柔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宫中失过礼数。但是这样的谨小慎微,谨言慎行,让赫连芙灵感觉到赫连芙柔温顺的外表下缺少了几分真性情的温度。缺少了几分平易近人的烟火气。 面对赫连芙柔的教诲,赫连芙灵不以为然的说道:“四皇姐也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被这些宫规约束着的了!灵儿可做不到,像四皇姐那样,斟字酌句,一板一眼的说话!灵儿还是做回自己真性情,敢说敢做的样子就好了!” 赫连芙柔知道不能对赫连芙灵过分的苛刻,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全由着她的性子去了。省的两个人因为此事而闹得不愉快,彼此之间伤了和气。 “好好好!你这么开心,就这么说吧。”赫连芙柔宠溺的说道。 赫连芙灵直接拉了赫连芙柔的手,“现在时间也不早啦,我估计着皇帝哥哥他们应该已经起床啦。我们如果现在去的话,说不准皇帝哥哥一起去上了早朝,我们正好可以留在紫宸宫中,陪着缀儿说会话!反正四皇姐刚才不是已经跟我说了,有事找我的嘛!不如我们有什么事到紫宸宫那边商议。” 赫连芙灵不由分说,直接拽着赫连芙柔就要往紫宸宫方向来。 赫连芙柔打断赫连芙灵的话,说道:“你这丫头,做什么事都火急火燎的!你总的让我先跟太后报备一声,再跟你去紫宸宫见贵妃娘娘呀!” 大大咧咧的赫连芙灵转回头一想,觉得赫连芙柔说得有一些道理,于是就松开手,让赫连芙柔交代了骄阳宫的宫女,让她们给太后带话,禀告一声。 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赫连芙柔才跟了赫连芙灵离开了骄阳宫,赶往绮霞殿。 一切果真如赫连芙灵所料,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已经起了床。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去的时候,赫连瀛彻正在效仿张敞,给公良缀儿画眉。 被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撞见后,赫连芙灵一进门就打趣说道:“皇帝哥哥和贵妃嫂嫂两个人之间也太甜了吧?皇帝哥哥竟然学着张敞画眉!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之间的感情这么好,让我们两个做小姑子的,看着都眼羡不已呢!” 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两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转回头去一看,竟然是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来了。 赫连瀛彻急忙放下手中的眉笔,公良缀儿也是一脸难为情地,笑着转回身,起身相迎。 “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还没有到公良缀儿开口,赫连瀛彻就先声夺人的问不请自来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 “听听,听听!皇帝哥哥这个口气,就好像是不欢迎我们两个来,生怕打扰到皇帝哥哥和贵妃嫂嫂之间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似的!”赫连芙灵急忙来到公良缀儿的近旁,笑着对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调侃道。 赫连芙柔也起身过来,与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站到了一处。 “既然你知道会打扰朕和缀儿,还敢过来!来了也就来了,还没有让宫女和太监们先行进来通报!多亏朕和缀儿已经起来,要不然不直接被你们两个撞见!朕就知道,一定是你这个爱凑热闹,又不懂规矩的丫头,教唆芙柔跟着你一同胡闹的。” 赫连瀛彻笑着责备着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反而有些不服气,直接反问道:“皇帝哥哥怎么专门只说我?!灵儿也是好心一片,特意过来看望一下皇帝哥哥和贵妃嫂嫂的!皇帝哥哥却误会了灵儿的一片好意!” 公良缀儿握住赫连芙灵的手,笑着为赫连芙灵解围:“请皇上看在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两个人,对皇上和臣妾的一片关心的份儿上,就不要再追究了!”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都为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说话,于是也憋不住笑了起来,警告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你们两个如果下次再一大清早,没有任何的通报就闯起来,朕可是会真的生气哦!”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连忙笑着回答:“我们两个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公良缀儿本来是要服侍赫连瀛彻上早朝的,但是今天一大早,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就来了。赫连瀛彻知道她们三个姐妹情深,于是也就不在她们面前,打扰她们三个人说话,直接叫来了小团子,服侍他更衣,匆匆忙忙出了绮霞殿。 赫连芙灵见赫连瀛彻已经走远了。这才伸出胳膊,杵了杵正坐在自己身旁的公良缀儿,笑叹道:“皇帝哥哥和贵妃嫂嫂的神仙爱情呀!真让人羡慕坏了!” “你们两个用过早膳了吗?如果还没有吃的话,就在我这里一起用膳吧。”公良缀儿关心的询问一大早就赶来紫宸宫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 赫连芙灵笑着摇头,摆摆手,说道:“我和我四皇姐一早上起来就吃到了皇帝哥哥和贵妃嫂嫂两个人撒的糖,早就吃饱了!现在要是再吃饭的话,估计都要吃不下了!”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拿自己和赫连瀛彻之间的事打趣,于是,拉起赫连芙柔的手,回身对赫连芙灵说道:“既然你已经被甜饱了。那我就和芙柔公主一同用膳了!” 赫连芙灵眼睁睁的看着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在自己的面前用膳。 只见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好多珍馐美馔,都是赫连芙灵平时最爱吃的菜。因为起来得太早,还没有来得及用早膳的赫连芙灵,完全经不起美食的诱惑,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就偷偷的坐到了桌旁,笑嘻嘻的跟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说:“本来我已经被皇帝哥哥和贵妃嫂嫂两个人之间的恩爱甜鼾到饱了!但是见面前摆放的这些美味佳肴,都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加上贵妃嫂嫂和四皇姐你们两个吃的这么香,所以,灵儿也经不住美食的诱惑,跟你们凑凑热闹,挤一挤,陪着你们两个,少吃一点!” 第八百二十二章 秦晋之匹 北冥平乐城。 公良缀儿被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册封为皇贵妃的消息,传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北冥常山王苏颜卿的耳朵里。 北冥国君苏弼黎本就一直想着,将要如何才能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灭柔夷,夺大炎,早日成就天下大统。 公良缀儿被晋封为皇贵妃的事,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以启发。 苏弼黎想,既然如今三国鼎立,北冥还不宜贸然出手,直接攻打大炎,或者是偷袭柔夷,不如就先用一些怀柔的方法,骗取大炎和柔夷的信任,拉一帮,打一派,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顺利拿下大炎和柔夷这两个不好啃的骨头。 苏弼黎这日叫来了自己的亲信,常山王苏颜卿一同商议此事。 然而,苏弼黎知道,苏颜卿并非是凶狠好战之人,为了能让自己的计划顺利的进行,苏弼黎也只能先骗说苏颜卿,称自己有与大炎和解之意。 苏弼黎一脸诚恳地对苏颜卿说道:“自从大炎击退柔夷,柔夷更换国君之后,朕就一直在反思,当前天下之局势,北冥、大炎和柔夷三国鼎立,实力相差无几。朕一统江山,成为天下霸主的心愿,也几乎是遥遥无期。眼下,只有敌不动,我不动,三个国家,各自安好,才是最安全和最正确的选择。所以朕想和你商议,要用什么怀柔的方法与大炎和柔夷两国交好。而且国之恩怨,和平相处的好呢?” 苏弼黎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计划。这是他想提前听听看,聪明才智不输于自己的常山王苏颜卿会如何说。 苏颜卿很好奇,苏弼黎是什么时候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同意与其他两国和解。 常山王苏颜卿虽然想不出其中的缘由,但是看着苏弼黎如此一脸诚恳地,主动找自己过来商议,常山王苏颜卿就知道,这次苏弼黎确实下定了决心,要拉近与其他两国之间的距离,恢复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往来。 苏颜卿想了一想,才启声分析道:“如今天下之时局,正如皇上所说,都要以和为贵,方能屹立不倒。然而,如今国与国之间的情况,却与之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且不说之前的同盟国柔夷,已经更换了君主,又新君吉图继位。新君吉图与柔夷先王吉尔克对北冥的态度已经不再是听而信之,相反,柔夷新君吉图正是因为有了吉尔克的前车之鉴,知道了,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所以他对我们北冥的态度,就会显得更为中立,既不亲信,也不疏远。新君吉图对北冥的态度逐渐明朗,更不要说他的身后还有赫连云玦这样,自始至终,都对北冥抱有戒备之人。听说现在赫连云玦在柔夷的地位,等同于摄政王,性格懦弱的新君吉图对他非常的信任。甚至将很多朝政上的大事都交由他来决定。现在的柔夷,无异于就是赫连云玦的天下。至于新君吉图无非就是便于被他操控的傀儡而已。” 苏弼黎仔细的聆听着苏颜卿的分析,连连点头,非常认同他的想法。 “你与朕英雄所见略同!现在的柔夷实权掌控在了赫连云玦的手上。而赫连云玦又是一个比吉尔克和新君吉图更加厉害百倍的角色。有他在,无论北冥是与柔夷示好,还是与其冲突动了干戈,都会很轻易地被戒备心极强的赫连云玦一眼看穿。” 自从赫连云玦扶持柔夷新君吉图上位登基之后,苏弼黎就越发的感觉到了赫连云玦这个人极不简单。他将会成为北冥日后夺取柔夷最大的障碍。 常山王苏颜卿继续说道:“现在与柔夷恢复同盟的关系,获取他们的信任。已经不再那么容易了。而大炎那边,因为之前北冥资助柔夷物资,北冥和柔夷有在外表的形式上,是同仇敌忾的同盟国,所以,大炎一定对北冥也有所戒备。而且这种戒备,一定不少于柔夷对北冥的提防。” “照你这么说,北冥是没有办法,与大炎和柔夷和好如初了?”常山王苏颜卿的一番分析,多多少少让苏弼黎听了有些泄气。 “当然不是,如果我们真正能够以诚相待,向大炎和柔夷两国表现出北冥想要与其长期和平发展的诚意,那么臣想,刚刚经历过战争,短时间内还需要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的大炎和柔夷,也一定会尽力配合,接受我们的示好。只是用哪一种方法来表达我们的诚意,显得更为重要。” “常山王觉得哪一种怀柔的方式最能够令大炎和柔夷接受?”苏弼黎继续试探着苏颜卿内心真实的想法。 “臣觉得,选择的这种怀柔的方法,一方面表现出我们足够的诚意,另外一方面还要考虑到北冥与其他两个国家之间的平等身份。绝不能因为要求同存异,与之交好,而屈尊纡贵,阿臾谄媚。臣以为,最得当的办法,莫不如借着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册封贵妃,以及柔夷新君吉图登基,送上贺礼,先来试探一番,两国对北冥主动和解示好的反应。倘若,其他两国也正有和解之意,那么就一拍即合,否则,也不至于北冥的主动示好,丢了颜面,又讨不到人情。” 苏弼黎见苏颜卿已经提出了向大炎和柔夷两国送贺礼之谋,于是是在想自己找一谋划好的策略,说与苏颜卿听:“朕倒是有一个比送贺礼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 “微臣洗耳恭听。”苏颜卿恭声道。 “既然已经决定向大炎送了贺礼,不如与大炎和亲,有了联姻这一层关系,朕相信,自然是比直接送给大炎送贺礼更见效一些。” 苏颜卿这才知道苏弼黎想要用联姻的方法来拉拢大炎,与其谋合。 “皇上说的这个方法好是好,只是,皇上也应该知道,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是一个痴情种。他对公良缀儿一往情深,皇上若是将精力用他的身上,只恐怕是白费的心思。” “常山王误会了朕的意思了。朕知己知彼,自然不可能送朕的皇妹瑞洛公主去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联姻和亲。朕已经找到了比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更为合适的和亲人选。” 苏颜卿瞧苏弼黎的架势,似乎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第八百二十三章 利辨忠恶 “不知道皇上选中了谁,作为瑞洛公主与其和亲的对象?”苏颜卿有些好奇,苏弼黎既然不准备将瑞洛公主嫁给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那么,大炎皇族之中,又有哪一位王孙公子,又如此大的势力和实力,可以与北冥皇室联姻。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才貌实力完全不输于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苏弼黎坦然回答。 “是他?!”苏颜卿对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颇有印象。 正如苏弼黎所说,义琪王赫连瀛初无论是才华还是相貌,抑或是实力,都与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不分上下。如果无关于北冥和大炎两国,单单是从与瑞洛公主般配的角度去看,义琪王赫连瀛初果真是除了赫连瀛彻之外,最合适和亲的人选。 “臣之前身在大炎的时候,就已经听说,那个义琪王赫连瀛初当初可是夺嫡的热门人选。无论是才华相貌还是能力,都与如今登基即位了的新帝赫连瀛彻不分上下。只不过,其母妃身后的家族势力,败给了素有铁骑奇兵之称的贺兰世家,加上贺兰嫣当时皇后地位的加持,赫连瀛初这才在夺嫡之争中惜败,与皇位失之交臂。” 苏颜卿虽然认可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能力,但是从大局方向去考虑的话,苏颜卿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只是,就算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实力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个辅佐之位的王爷。瑞洛公主即便是嫁过去,恐怕也很难实现皇上最初想要达到的联姻交好的效果。” “此言差矣!朕与你的想法刚好相反。朕倒是觉得与赫连瀛彻在感情当中的执着和痴迷相比,他的这个九弟赫连瀛初却明显要冷静清醒得多。尤其是赫连瀛初这个之前参与了夺嫡,曾经与赫连瀛彻是竞争对手的劲敌,能够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落败之后,能够全身而退,并且还能得到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重用,甚至,之前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去屠龙谷,迎难犯险,丢下帝城皇宫朝政,去救被柔夷军俘虏的公良缀儿的时候,赫连瀛彻竟然能够推举赫连瀛初接替他的位子,暂时代理朝政,就不仅仅说明新帝赫连瀛彻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能,不计前嫌之胸襟,更是说明赫连瀛初这个人,很不简单!” 苏弼黎很少对其他国的君臣,给予过如此高的评价。 而苏颜卿看得出来,苏弼黎是真的很欣赏义琪王赫连瀛初,甚至听上去苏弼黎对赫连瀛初的评价,还要比他对赫连瀛彻的评价更高一些。 “事实上,代理朝政的那一段时间,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崭露出了他治国理政之才的头角。可是就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实力兼备之人,在展露了头角之后,竟然还能重新退回到臣子的位置,鞠躬尽瘁,依旧低调而又谨言慎行。实属不易。在朕看来,要么他有圣贤之境界,真的能做到,上善若水,与世无争。要么,他就是深藏不露,揣奸把猾。总之,他的为人绝不会超于这两种。” 苏颜卿不由得心中感慨,苏弼黎不愧于天子之圣明,将义琪王赫连瀛初其人,分析得尤为透彻而正确。 苏颜卿虽然在大炎时,与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接触不多,但是苏颜卿对赫连瀛初的印象,也与北冥国君苏弼黎所分析的那样,相差无几。 义琪王赫连瀛初若非圣贤,便是大奸似忠的极恶。 虽说大炎曾经出现过一个包藏祸心的假贤王——安南王赫连云玦。但是,苏颜卿明显感觉到,如果日后真的能够证明赫连瀛初城府深沉,以售其奸,那么,义琪王赫连瀛初就会是比赫连云玦的段位还要高深莫测之小人。 不过,就苏颜卿对赫连瀛初的了解,至少从现在他的行动上来看,苏颜卿并没有看到什么祸心。苏颜卿还是更加愿意相信,义琪王赫连瀛初的人品。 “微臣觉得,那个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看上去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其所作所为也算是十分的有分寸。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他也尤为信任。我想他应该是真心想要辅佐赫连瀛彻,没有什么二心的。” 苏弼黎笑着摇摇头说道:“人心这个东西很难说得明白。尤其是像赫连瀛初这种,之前因为赫连瀛彻对他的信任,已经得到了短暂的权利,要知道从权力的底层上去很容易,可是一旦从权力的最高层,让他尝试到了坐拥江山,手掌皇权的滋味,人心就未必能够经得起权利的诱惑和考验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无论他赫连瀛初是圣贤也好,是奸佞也罢。让瑞洛公主与赫连瀛初联姻,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害。如果,他赫连瀛初真的是海纳百川,厚德载物的圣贤,那么,以他在大炎的名望,瑞洛公主嫁过去,不仅仅能够获得幸福,北冥也能因联姻,而在大炎百姓中,提高声望,增强加有利于北冥的舆论和民众基础。如果,赫连瀛初是包藏祸心的大奸大恶之臣,那么也就更合朕意,朕完全可以通过瑞洛公主的美色和权力的诱惑来拉拢他,让他为我们北冥所用。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看,我们都是多了一个有利的帮手。” 苏弼黎审时度势,布局如神。在北冥与大炎博弈的棋盘当中,最先慧眼识珠,一眼选中了,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这颗最有利于他们的棋子。 苏颜卿知道,他无法阻止苏弼黎的野心,他只希望,自己能够赌赢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的人品,使赫连瀛初不会受到北冥美色和权力的蛊惑和干扰,希望赫连瀛初不要成为大炎第二个安南王赫连云玦! “所以,就要麻烦常山王帮助朕筹备贺礼,并于三日后出发,代替朕出使大炎,将北冥欲与大炎和亲之事,转达给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看看赫连瀛彻的意思。”苏弼黎开口吩咐道。 “皇上想派臣去大炎说亲?”苏颜卿没想到,这次和亲之要事,苏弼黎还是会安排自己前往代办。毕竟之前劝降之事,被苏颜卿搞砸,苏弼黎可是对他有所怨言的。 “是!朕觉得,北冥大臣中,唯有最了解大炎的你,去说亲作为合适!” 第八百二十四章 亲疏有别 北冥国君苏弼黎与常山王苏颜卿商定下了,让北冥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之事后,就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了自己的后妃的姑布吉儿,打算让姑布吉儿私下找瑞洛公主说通,送她去大炎和亲之事。 “皇上想要让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姑布吉儿闻听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 “朕想了很久,北冥所有的公主之中,唯有瑞洛去和亲最为合适。”苏弼黎回答。 姑布吉儿随即起身,问道:“皇上不是不知道,瑞洛公主是先皇收养的瑞将军的女儿,虽被称为公主,但是毕竟不能完全算作是皇室的血脉。而且,瑞将军当年战死沙场,瑞将军夫人也是当场殉情,留下了未满五岁的瑞洛。瑞洛早年父母双亡,幸得先皇收养,带到宫中来照顾,这才使得她在北冥有了依靠。臣妾想着,瑞洛的身世已经十分可怜,皇上想让瑞洛公主离开家乡,离开亲人,远赴大炎和亲,对她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 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公主希望自己远赴他国和亲。更不用说,北冥与大炎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苏弼黎让自己这个没有什么血缘的妹妹远赴大炎和亲,在姑布吉儿看来,未免有些残忍了些。 “瑞洛是为了北冥与大炎两国之间的交好,而去和亲,这是她的无上荣耀!她为北冥做了贡献,朕和北冥自然也不会忘记她的好!” 即便话说的如何的冠冕堂皇,姑布吉儿也知道,苏弼黎这是铁定了心,要送瑞洛去大炎,成为两国利益的牺牲品。 “臣妾有些想不通,明明皇上还有两个亲妹妹待字闺中,为何不能让玉翼公主、或者是婵娟公主去大炎和亲呢?还是说,皇上其实是舍不得自己的亲妹妹千里迢迢远嫁和亲?”姑布吉儿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因为姑布吉儿怀疑苏弼黎在袒护他的亲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而故意将瑞洛推出去和亲,所以才会口无遮拦的,直问北冥国君苏弼黎。 苏弼黎微微一笑,朗声答道:“以你所想,朕倒是有心故意将瑞洛推向火坑了?!且不说,朕为瑞洛所想,要将她嫁给大炎鼎鼎有名,德才兼备,同时又相貌不凡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就说,为了北冥霸业的需要,不仅仅是瑞洛,就是玉翼和婵娟她们也得再必要的时候,为国做出一定的牺牲。朕并没有因为瑞洛不是朕的亲妹妹,而厚此薄彼地亏待于她。” 若不是苏弼黎及时解释,若不是从苏弼黎的口中,亲口说出,姑布吉儿根本无法相信,苏弼黎要将瑞洛公主嫁给大炎鼎鼎有名的美男子义琪王赫连瀛初! 上次姑布吉儿随着苏弼黎出使大炎之时,大炎君臣上下,最令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的,就当属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 两人的身材相貌相当,都是绝不逊于北冥王苏弼黎的,响当当的美男子。而且,义琪王赫连瀛初低调内敛,器宇不凡,姑布吉儿虽然未能与他说上几句话,但是单单从仪表上来看,以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气质和相貌,配瑞洛公主是绰绰有余。 “原来皇上想让瑞洛公主去和亲的对象是义琪王赫连瀛初?!” “如果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朕是无论如何不会让瑞洛去和亲。瑞洛虽然不是朕的亲妹妹,但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朕就算再怎么样,也绝不会将瑞洛往火坑里面推!” 姑布吉儿这才相信,苏弼黎想派瑞洛去大炎和亲,并不是仅仅出自于本国利益上的考虑,而且确确实实的是在为瑞洛公主的幸福着想,为她挑选了一个相貌堂堂,文韬武略的金龟婿。可见,苏弼黎并没有要故意坑害瑞洛公主的意思。 “早知道皇上是要将瑞洛公主许配给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话,臣妾早就会举双手双脚的赞成!竭心尽力的促成这件美事!我相信,瑞洛公主她也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姑布吉儿突然来起了精神,想要尽快撮合他们,成就一段佳话。 “所以,朕想,瑞洛毕竟是一个女儿家,如果朕去跟她说这件事,难免碍于开口,有很多事也不好深说,所以朕觉得,你们同为女人,由你去说,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姑布吉儿拍着胸脯,笑着答应道:“皇上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包在臣妾身上。臣妾一定说服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的!” 择日不如撞日。 苏弼黎前脚跟姑布吉儿说了这个事,后脚姑布吉儿就起身去找瑞洛公主,做说客。 瑞洛公主正在寝宫中插花,忽见皇妃嫂嫂姑布吉儿驾到,急忙放下手中的花,起身相迎,“皇妃嫂嫂怎么今日得了空,到瑞洛这里来了?” 瑞洛公主的话,带着微酸。 毕竟姑布吉儿之前很少与瑞洛有什么交集,所以,这次姑布吉儿突然来驾到,瑞洛公主的心里,不能不联想到“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 姑布吉儿笑着握着瑞洛公主的手说道:“我是特意来给你道喜来的!” “给我道喜?!”瑞洛公主一脸的疑惑,“我久居深宫,何喜之有?” 姑布吉儿笑说道:“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之前皇上一直跟我念叨着,说是他最心疼你这个妹妹,眼看着,你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皇上就寻思着,要四处给你物色良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皇上给寻到了!你到皇上为你寻觅的良人是谁?!正是大炎鼎鼎有名的才貌双全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 瑞洛公主这才听明白了,国君苏弼黎是想要将自己这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送到大炎去和亲。 “皇上这是要让瑞洛去大炎,做和亲公主?!” “你果真聪明!一点就透!皇上正是这个意思!”姑布吉儿嘴角笑扬得,都快要咧到了脖子后面。 “麻烦皇妃嫂嫂回去跟皇上说,瑞洛还不想嫁人,更不想去当什么义琪王的王妃,还请皇上能够收回成命!选其他人去和亲吧。”瑞洛公主完全对政治联姻不感兴趣,更不想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第八百二十五章 了如指掌 “瑞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知道,皇上为了你的婚事,大费周章,好不容易为了你挑选了一个才貌双全,有地位显赫的男人,你若是拒绝了皇上的好意,不是伤了皇上的心了嘛!”姑布吉儿这次来找瑞洛公主的目的十分的明确,就是一定要劝说瑞洛公主去大炎,与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亲。 瑞洛公主心思敏感,从皇妃姑布吉儿进入她的寝宫,对她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开始,瑞洛公主就猜到了,国君苏弼黎或许早早就有意,将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四处想着如何安排她去他国和亲,好为北冥,为他自己的野心获取最大的利益。 瑞洛公主即便不想去大炎和亲,做皇兄苏弼黎手里的棋子,但是以瑞洛这个皇室收养来的义女的身份,瑞洛无法直接与苏弼黎翻脸。 “皇妃嫂嫂应该知道,瑞洛从来都是无心于朝政上的事,只想要安安稳稳地生活。也并不打算要出人头地。所以,瑞洛也从来没有妄求过,要嫁与什么旷世英才,天下豪杰。” 姑布吉儿拍了拍瑞洛公主的肩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心的孩子。在你的身上,从来没有什么想要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野心。我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像瑞洛你这样一个久居深宫的,面容秀丽的女孩子来说,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事,就是能嫁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甜蜜的日子。皇上自从即位以来,真的是为你的婚事上了心。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虽说,我也能理解,现在突然跟你说,送你远嫁他国,你心里面难免会有一点抵触和难过,但是,请你相信你皇帝哥哥和我的眼光。我曾经随驾出访大炎的时候,曾经见过义琪王赫连瀛初,他确实一个德才兼备,只得托付的男人。我相信,你嫁过去之后,凭你的美貌和善良,一定获得义琪王赫连瀛初对你的真心相待,你终究会获得幸福的。” 姑布吉儿苦口婆心的劝说瑞洛公主去和亲,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国君苏弼黎对她的嘱托,事关北冥的长远利益,更是因为姑布吉儿站在瑞洛公主皇嫂的角度来看,姑布吉儿真心觉得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是个值得瑞洛公主托付一生的男人。 可是无论姑布吉儿说什么,瑞洛公主都是不为所动,反而,姑布吉儿越是规劝她同意和亲,瑞洛公主的心里就越是逆反。这种明明知道,被别人出卖和牺牲,沦为别人博弈的一颗棋子的感觉,让瑞洛公主的内心难以接受。 “如果,皇妃嫂嫂口中所说的那个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真的是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那么,皇上为什么不优先将玉翼公主嫁给他呢?毕竟,玉翼公主比瑞洛还要大两岁,现在还待字闺中,尚未婚配,玉翼公主,甚至是与我同龄的婵娟公主,都可以是与义琪王婚配的最佳对象。长姐未嫁,瑞洛又怎么好先行婚配呢!”瑞洛公主口中的软刀子,一语就扎中了苏弼黎和姑布吉儿的不真不实之心。 姑布吉儿也没有想到,瑞洛公主平时看起来十分乖巧,可是内心却是这般的执拗,难以劝服。 姑布吉儿尴尬的笑了笑,软语解释道:“你说的也没有错。玉翼公主比你年长两岁,若是按照年龄,皇上到底应该先安排玉翼去和亲才是。但是瑞洛你不是不知道,玉翼公主那个脾气早就已经被先帝给宠坏了。导致她现在马上就二十岁了,还依旧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眼高于顶。之前,皇上也曾帮她物色过几位不错的王孙公子,但是她要不然就嫌弃人家黑,要不然就是嫌弃人家胖。玉翼公主的择偶标准中,最为苛刻的是,还要求对方一定懂音律,能够成为她的知音。谁人都知道,这天下知己难求,玉翼公主却因为她和常山王一样,精通一些音律,会弹古琴,所以,对未来夫婿的择偶要求,十分的严格和苛刻。敢问,天下之中,哪里能那么巧,刚好能找到一个,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地位显赫,才华横溢,还能与她高山流水的好男人去!玉翼的婚事,才是皇上和太后,最为头疼的事!” 瑞洛公主听着姑布吉儿如数家珍般,对玉翼公主的择偶标准如此的清楚,可是整个皇宫之中,却一直没有人问过她瑞洛,喜欢怎样的男子。偏偏这些人对她不闻不问,一无所知的时候,却突然跑过来说,已经为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般配,甚至是顶配的男人,一个劲儿地说服她远嫁大炎,和一个与她素未谋面,只是从他们的口中,听说的一个男人和亲。而死活不肯让苏弼黎的亲妹妹们与那义琪王赫连瀛初成就秦晋之好,这不是别有用心的利用,又是什么?! 瑞洛公主虽然很感恩,自己年幼,驸马双亡的时候,先帝苏元嗣能够将她收养在宫中,成为皇室的公主。这一切听上去,应该算是瑞洛人生中的无限荣光。但不可否认的事,在利益面前,她这个外来之客,必将要被率先拎出来,第一个牺牲掉的。因为这十二年的养育之恩,以为自己北冥公主的头衔,瑞洛知道,她几乎是躲不掉这残酷命运的安排。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苏姓皇室的要求和安排。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的瑞洛,几乎没有与他们讨价还价,或者是说不的权利。 但是,勇敢的瑞洛,还是希望,哪怕自己中间被出卖,起码也要维护自己应有的尊严,而不是任凭别人不怀好意的摆布,却不敢为自己发生。 瑞洛公主就是要让自己这个“皇帝哥哥”清楚的知道,她可以为北冥牺牲,但是绝对不会被谎言所迷惑。 “皇妃嫂嫂,似乎对玉翼公主的事,这么清楚。连玉翼公主的择偶标准,都能一条条的,了然于心。可见皇上和皇妃嫂嫂,确实是为了公主们,费了不少心思。”瑞洛公主一语双关,话里有话,但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城府的姑布吉儿,却没有听出她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第八百二十六章 侬为君痴 姑布吉儿误以为瑞洛公主感受到了她与皇上的关心,于是笑着继续道:“你虽然不是皇上的亲妹妹,彼此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皇上与你一同长大,对你是真的关心。皇上与我对你的关心和怜爱,绝不少于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关心和怜爱。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清楚。” 瑞洛公主尴尬一笑,“是不是我如果现在就当机立断的拒绝了皇上指婚和亲的好意,就会让皇上因为瑞洛的不懂事和不知感恩而伤心?是不是就会让北冥实现大统的计划无法达成?” 瑞洛接连的问话,问得姑布吉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瑞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发改变圣意,违抗皇命,早晚是要被送去和亲的,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别说是她一个皇室中毫无背景地义女,就是宫中真正的皇族公主玉翼和婵娟她们,被苏弼黎指婚,安排和亲,她们也无法违抗。 即便,如果公主心中有一千个,一个万个不愿意离开家乡,不愿意远赴大炎和亲,成为所谓的“纽带”,但是仅仅是先帝苏元嗣对她的养育之恩,瑞洛就无论如何都要报答。而这一次,大概就是她报答恩情的唯一机会了。 瑞洛公主见自己方才问姑布吉儿,问得她脸色一些难看,于是改了口,顺了他们的心意,答应道:“还请皇妃嫂嫂回去转告皇上,我瑞洛愿意去大炎和亲!” “真的吗?瑞洛,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答应去大炎和亲了?”姑布吉儿霁颜而笑,瑞洛公主突然改变了心意,让姑布吉儿大感意外。 “是的,我愿意去大炎和亲。但是,我愿意去和亲,并不是为了自己能得到什么佳偶良人,而是为了报答先帝对瑞洛养育之恩。另外也是做一名北冥公主为家国应尽的责任,如此而已。” 瑞洛公主向姑布吉儿解释的很清楚。不过在姑布吉儿看来,瑞洛公主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答应去大炎和亲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圆满完成了国君苏弼黎交付给她的任务,瑞洛也终于亲口答应了去大炎和亲,也算了却了苏弼黎的心愿。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姑布吉儿欢天喜地的拉着瑞洛公主的手:“我就知道,我们的瑞洛是一个最识大体的姑娘!我这就回去跟皇上说明你的心意,皇上若是知道你肯同意去大炎和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姑布吉儿兴高采烈,如释重负的离开。独留瑞洛一人,在寝宫之中,暗自惆怅。 不一会儿的功夫,瑞洛公主的侍女冰儿进来,见瑞洛公主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桌旁,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担忧,于是上前询问:“公主,这是怎么了?刚才皇妃娘娘还没进来的时候,公主还是好好的呢,怎么皇妃娘娘刚一走,公主就失魂落魄的,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皇妃娘娘方才究竟跟公主私下说了些什么?” 瑞洛公主抬眸,带走一丝自嘲的回答:“皇上要安排我去大炎和亲了。也许说不准,也会把你一起带上!” “去大炎和亲?!皇上为什么突然让公主去大炎和亲?!”侍女冰儿焦急的跟问道。 瑞洛公主抿笑启声:“皇上自有他的考量。皇上的意图哪是我们可以妄加揣测的。” 侍女冰儿知道,瑞洛公主之所以表现的这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要被安排远嫁的关系。瑞洛公主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国君苏弼黎突然安排她去和亲的意图。 苏弼黎想要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整个北冥,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卑微得如同冰儿这样的侍女,也能猜得出来,苏弼黎是为了北冥他日成就霸业,而不得不牺牲掉瑞洛公主,违背瑞洛公主的心意,安排瑞洛公主去和亲。 “原来皇妃娘娘刚才突然来这儿,是为了跟公主说这件和亲的事。”侍女冰儿眼中的落寞,不比瑞洛公主眼中的暗淡少一分,“那么,公主答应了吗?” “答应?!”这两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在从来都无法选择,也没得选择的瑞洛公主看来,格外的刺耳。 “你觉得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瑞洛公主几乎放弃了抵抗,不报有任何希望的失落的声音,听得冰儿心疼。 “可是,宫中还有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她们还没有出嫁,皇上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公主千里迢迢,天高路远的去大炎和亲。也许这一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瑞洛公主想到,这个连冰儿都看得出来的厚此薄彼,简直就是对皇室安排的一种无声的讽刺。但是,身单力薄的瑞洛,又能做些什么呢? 瑞洛公主沉默着,不发一语。 冰儿焦急忧心的问:“难道公主没有像皇上和皇妃娘娘他们直接说明,其实公主心中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其实公主一直都喜欢常山王!” “冰儿!不可乱说!”瑞洛急忙阻止。 “奴婢没有乱说。自从公主进了皇宫,奴婢就一直侍奉在公主的身旁,公主对常山王有怎样的心思,奴婢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虽然公主一直都没有说明,但是奴婢知道,公主的心中一直都有常山王。” 侍女冰儿对瑞洛公主的了解,有些时候,比瑞洛自己还要深刻。 冰儿叹息:“只是,公主一直碍于与常山王之间是表面上的兄妹关系,所以才一直将这份爱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出。可是没有向常山王表达过公主对他的心意。上次,先帝在世之时,为常山王指婚,奴婢就看得出来,公主那几日心思沉闷,若有所思。幸得最终先帝尊重了常山王的心意,没有强行指婚,常山王才得以自由。因为常山王的坚定不渝,才使得常山王再次化解了前些日子,被淳德太后选妃指婚的危机。公主有多么在乎常山王,奴婢最为清楚。” “那你可知道,常山王早在他孤身潜伏大炎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一名大炎的女子,常山王也是因为她,所以才会一直抗婚不娶的?”瑞洛公主凝眸,问自己的侍女冰儿。 第八百二十七章 茶余暗妒 关于常山王苏颜卿身在大炎潜伏之时,喜欢上一位大炎女子之事,瑞洛公主的侍女冰儿也曾经有所耳闻。 虽然冰儿不知道是大炎的哪位美人能将缩屋称贞、坐怀不乱常山王苏颜卿给迷住了,但是冰儿能够猜得到,常山王至今一直未娶,拒绝皇上的赐婚,应该是真心喜欢那个大炎女子。 “公主说的这个大炎女子,奴婢也曾经听说过。不过,那女子与常山王天南海北,倘若常山王能遂了心意,娶了她,估计,常山王早就不至于至今孑然一身了。可见,常山王与那大炎女子,本就无缘。也正因为如此,公主才更应该勇敢的追求公主的幸福,至少要将自己内心一直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做了,这样才不至于后悔!” 瑞洛公主懂冰儿的意思。可这王宫之中,假语长存,而真心却难付。 现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决定将瑞洛公主献出去和亲,瑞洛公主将自己的心意说与常山王苏颜卿,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自从常山王苏颜卿从大炎回来,瑞洛公主就已经听说了,他爱上了一位大炎女子,早就心有所属之事。所以,瑞洛公主更不想让苏颜卿为难,为苏颜卿和自己徒增烦恼。 “冰儿,身为北冥皇宫中的公主,有很多不是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可以率性而为的。至于,我与常山王的事,我觉得,事已至此,我终究是不能违抗皇命,要去大炎和亲,我又怎么能将心中已经积压了这么久的心意,在临走前,偏偏要告诉他,为他惹来麻烦呢。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兄妹的关系,不是很好嘛!” 瑞洛公主即将要离开皇宫,离开平乐城,离开北冥,有生之年,他日何时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都是难说之事。瑞洛公主大可以独自带着心中所有的秘密离开,还常山王一份清净。 姑布吉儿回到了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寝宫,不多时,见北冥国君苏弼黎回来,急忙迎上前,将瑞洛公主亲口答应了去大炎和亲之事,说与苏弼黎听。 苏弼黎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瑞洛公主会答应得那么痛快。 “瑞洛,真的答应了去大炎和亲?” 姑布吉儿笑逐颜开,有些邀功的回应着,“是呀,皇上是没有看到,臣妾刚去了瑞洛公主的寝宫,单独向她这么一说,瑞洛她就点头同意了!臣妾就知道,瑞洛是一个明事理,又识大体的姑娘,瑞洛还跟臣妾说,让臣妾向皇上代为转达她对皇上的谢意,她说了,就算是为了报答先王对她的养育之恩,就算是为了表达对皇上关心的谢意,同时也是为了能为北冥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她也义不容辞,心甘情愿地圆满完成皇上交付给她的和亲任务!” “朕还以为,她会不愿意去大炎和亲呢!”苏弼黎说道。 姑布吉儿笑言:“怎么会呢!皇上又不是不知道,瑞洛算得上是所有公主中,最贴心的了。她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苦衷,也知道,作为北冥的公主,就要肩负起,一个公主应该肩负起的责任!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甘之如饴,义不容辞!” 达成所愿的苏弼黎也没有功夫多想,既然瑞洛公主已经答应了去大炎和亲,那也算是了却了苏弼黎的一块心病。 苏弼黎急忙对姑布吉儿道:“既然瑞洛已经亲口答应了,那朕这就去告知即将出发的颜卿,详细的安排一下。” 姑布吉儿送走了苏弼黎,之前与瑞洛公主费了半天口舌的姑布吉儿有些口干舌燥了,于是坐起来喝了杯茶。 姑布吉儿正在喝茶的功夫,玉翼公主就笑吟吟地进来了。 “皇妃嫂嫂在寝宫里做什么呢?”玉翼公主还未走到姑布吉儿跟前,姑布吉儿就听见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姑布吉儿抬头,肌肤白皙如雪,体态丰腴绰约,身姿轻盈,杏眼桃腮,一说一笑尽是媚态的玉翼公主,身穿鹅黄盘金绣罗衫,下配翠绿云纹拽地裙,手上还执着一把美人团扇,轻移莲步,笑着走到了姑布吉儿的近前。 姑布吉儿起身笑问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的玉翼公主给吹来了?” 玉翼公主摇动着手中的团扇,略显丰腴的身体,因为天气的炎热,而微微出着细汗。玉翼公主,随即挽了挽衣袖,露出凝脂皓碗腕,粲齿而笑:“瞧皇妃嫂嫂说的,我有些日子,没到皇妃嫂嫂这里来了问安了,今天接着天气比前两日凉快了一些,所以,忙赶快来瞧瞧,顺便问问皇妃嫂嫂的好!” 姑布吉儿招呼着,让玉翼公主坐下,命人给玉翼公主倒了杯茶。 玉翼公主方才开始,离老远就看见了苏弼黎刚刚转身离去,所以这才紧忙一个人起来,和姑布吉儿单独说会儿话。 玉翼公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这才启声说道:“我刚才看皇帝哥哥,出出进进的,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去办似的。” 姑布吉儿口无遮拦,藏不住话,玉翼公主刚刚抛了一个话头,姑布吉儿就紧接着答道:“皇上这是在张罗着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的事呢!所以最近都会很忙。” “和亲?!” 玉翼公主听姑布吉儿这话,觉得十分诧异,为什么皇帝哥哥苏弼黎会突然间想到要送瑞洛去大炎和亲?! “我怎么之前没有听皇帝哥哥提起过?!皇帝哥哥真的要送瑞洛去大炎和亲?”玉翼公主紧忙不可思议的,又问了两遍。 “是的,皇上确实是有意要将瑞洛公主远嫁到大炎去和亲。而且还是我去劝说的瑞洛公主,瑞洛公主也已经同意了!”姑布吉儿觉得这件事迟早会世人皆知的,没有什么必要隐瞒玉翼公主。 “那……皇帝哥哥想要安排瑞洛去大炎,与哪位王孙公子和亲呀?”听到苏弼黎将要送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之事,玉翼公主既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和嫉妒。 姑布吉儿微微一笑,回答道:“瑞洛公主去和亲的对象,是大炎鼎鼎有名的风流俊王——义琪王赫连瀛初!” “是他?!”玉翼公主之前听出访过大炎的皇帝哥哥苏弼黎对她提起过这个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是文武兼备的美男子。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丛兰欲秀 玉翼公主年近桃李,已经是北冥皇室尚在待字闺中,未曾婚配的最年长的公主。 玉翼公主也一心想要嫁人,甚至因为嫁人之事,时常缠着先王苏弼黎和淳德太后,为其张罗婚事,觅得良人佳偶。 可是之前介绍的那些王孙公子,不是玉翼公主瞧不上他们,他们不知抬举,总之,没有一个是玉翼公主看得上眼,能放心去嫁的。 而这一次,从她的皇妃嫂嫂姑布吉儿的口中,玉翼公主听说了,自己的皇帝哥哥苏弼黎竟然放着她这么个“老大难”不管,先将这么优秀的男人,赏赐了瑞洛,还安排瑞洛去大炎和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亲。 从小骄横惯了,也拔尖惯了的玉翼公主怎肯让瑞洛公主先占了风头,嫁到了她的前面。 姑布吉儿听着玉翼公主的口气,似乎是认识那义琪王赫连瀛初是的,于是好奇地温她:“你认识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当然,”玉翼公主也不含糊,“皇妃嫂嫂不知道,皇帝哥哥之前从大炎出访回来时,无意间跟玉翼提起过,皇帝哥哥在大炎的见闻,自然也提到过,大炎有义琪王赫连瀛初这号鼎鼎有名的风流人物!而且,与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一同出使大炎的聂蟠和司无邪他们,也证实了那个义琪王赫连瀛初是个才貌双全,不可等闲的人物。玉翼听罢,自然是有些印象的。只不过,玉翼不知道,皇帝哥哥是要将瑞洛嫁到大炎,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亲。” 玉翼公主说话,如同莺啼鸟啭一般婉转,同时又有些慢条斯理的,即便是玉翼公主心中已经妒意横生,但是光听这和悦的声音,看着着盈盈地微笑,任谁都猜不出她的心思。 “我之前还跟瑞洛公主说呢,我向瑞洛公主提到,送她去和亲的对象——那个义琪王赫连瀛初有多么多么的好,人有多么的英俊和有才华。我可是好费了一大番功夫,瑞洛公主这才应下的呢。” 姑布吉儿见玉翼公主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印象不错,就像是找到了认同感一般,瞬间拉近了共同的话题。 “皇妃嫂嫂这么说的,玉翼虽然没有见过那个义琪王赫连瀛初,但是我相信皇帝哥哥和皇妃嫂嫂的眼光,终究是差不了的!只是,不知道,皇帝哥哥为什么偏偏安排了瑞洛去和亲?” 玉翼公主摇着手中的扇子,微微歪着脑袋,好奇地打探着皇兄苏弼黎的心思。 姑布吉儿怕玉翼公主误会,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你和婵娟还有瑞洛还待字闺中,皇上比你们几个还着急,想要给你们找个好婆家,赶紧嫁出去的。不过,皇上的雄途霸业,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北冥面前的大炎,是吃也吃不下,吐又不甘心,所以,皇上也只得想出了一个送公主去大炎和亲的办法,先缓和一下北冥和大炎的关系,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所以,为瑞洛物色良婿是真,为拉近北冥与大炎的关系,也是真!” 玉翼公主听的明白,皇帝哥哥苏弼黎这是需要一个人做北冥和大炎两国交往联系的纽带和桥梁。果真,所有的联姻,都离不开它美丽的糖衣背后的国之利益。 换句话说,送瑞洛去大炎和亲,也不过是苏弼黎的一步棋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皇帝哥哥也是向着瑞洛的,心疼瑞洛的!毕竟也算是给瑞洛找了一个难得的佳偶良人!父皇和皇帝哥哥也算得上是对得起瑞将军,对得起瑞洛了!” 姑布吉儿有些听不明白玉翼公主的意思。 “先王和皇上对瑞洛的宠爱一直都是有的。当初先王见瑞洛父母双亡,十分的可怜,便将她带回宫中抚养。这次,皇上安排瑞洛去大炎和亲,也算是给了瑞洛一个报答先王的机会!一举两得!” 玉翼公主抿嘴一笑,那略微带些诡谲阴鸷的笑容,似乎并不完全同意姑布吉儿的看法。 “皇妃嫂嫂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版本?莫非是皇帝哥哥告诉皇妃嫂嫂的不成?”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姑布吉儿诧异地问似乎早已经得知了真相的玉翼公主。 玉翼公主笑着摇头,“皇妃嫂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年幼父母双亡的瑞洛确实是被父王主动收养到了宫中,还给封了她“瑞洛公主”的封号,算是给了瑞洛无限的荣光。可是皇妃嫂嫂并不知道,这所谓的无限的荣光的背后,究竟掩盖着怎样血淋淋的事实!” 姑布吉儿本身就是一个好八卦之人,她之前刚进宫成为太子妃的侍候,就有些纳闷,觉得先王苏元嗣既然收养了瑞洛,肯定是对瑞洛有着怜爱之情,可是又为什么感觉总是冷淡她的样子,与先王苏元嗣对其他的公主的态度相比,苏元嗣对瑞洛并不算亲近,甚至很多时候都带着一丝冷漠与疏离。 瑞洛公主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北冥尊贵的公主,然而在王宫之中,却备受皇室的排挤和冷落。 姑布吉儿之前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是何缘由,现在一听玉翼公主提起,觉得此时的背后另有蹊跷,所以,那颗星火燎原的八卦之心再次燃起,想要一探究竟,获知真相。 “这么,被掩盖住的,真实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姑布吉儿睁大眼睛,期待着玉翼公主嘴里说出的答案。 上一秒还面带笑容的玉翼公主,极为少见的严肃起来,小声说道:“我若是将此事告诉皇妃嫂嫂,皇妃嫂嫂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那是当然!” 玉翼公主见姑布吉儿答应了之后,这才放心地开口:“其实,瑞洛的生母,也就是瑞将军的夫人洛氏曾是先王还是太子时,就苦苦追求而不得的女人。先王对洛氏一直念念不忘,然而洛氏却早已心有所属,并且还在太祖的撮合下,顺利嫁给了瑞将军,生下了瑞洛。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离别的男人恩恩爱爱,相敬如宾。让终于当上了君王的先王愤愤不平,心生妒意,终于克制不住,在瑞洛五岁时,痛下杀手,故意安排瑞将军去前线御敌,却在中途抽调了绝大部分的兵力,使得瑞将军困死阵前,英勇就义。” 第八百二十九章 玉成其美 “先王本来以为这下子没有了依靠的洛氏,可是完全接受他,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谁料,洛氏贞烈,在获知瑞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之后,没多久,就殉情自尽,撒手人寰,追随瑞将军而去。也许是先王对洛氏有亏,觉得瑞洛可怜,或者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先王这才将孤苦无依的瑞洛接到王宫中收养。” 玉翼公主对姑布吉儿所言有所保留。 在玉翼公主看来,先王苏元嗣收养瑞洛,也不能排除,先王心中,对得不到洛氏的不甘,才收养了瑞洛。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称霸天下的先王苏元嗣,早就预料到北冥日后为了一统天下而采取怀柔政策,与他国和亲。先王苏元嗣和现在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一样,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远嫁他国受苦,所以才抚养了一个替身和傀儡,必要的时候,安排瑞洛这个养女去充当与他国联姻的和亲公主。 姑布吉儿很是诧异,没有想到先帝之所以会收养瑞洛公主,封瑞洛公主为公主,还有如此鲜为人知的缘由。 “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照你这么说来,我现在倒是觉得瑞洛公主有些可怜。如果瑞洛公主的父母是因为先王而死,那么,现在将瑞洛公主远嫁到大炎和亲,会不会更让她受委屈?!”姑布吉儿难以克制的出言感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先王不是因为对瑞洛公主的母亲还有所眷恋,瑞洛公主又怎么会在痛失了双亲之后,被接到宫里来,和我们这些正经八经儿的金枝玉叶们一同享受公主级别的待遇!现在皇帝哥哥有这么上心的,将她许配给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那么一个才貌双全,文韬武略的男人,瑞洛公主也应该知足了!” 玉翼公主倒是没有觉得瑞洛公主有多么的可怜,毕竟在这冷漠的后宫之中,人们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毕竟不能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独吞所有的好处。作为寄人篱下的瑞洛公主来说,能有这样好的归宿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玉翼公主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不甘心。 “现在,瑞洛公主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可是我现在还是单着的,所以请皇妃嫂嫂能够在皇帝哥哥的面前,多替玉翼我美言几句,好让皇帝哥哥能够早日为玉翼也选择一个如意郎君!” 玉翼公主直抒胸臆,开诚布公的求觅佳偶。 姑布吉儿笑着拍了拍玉翼公主的手说道:“你急什么!好的还都在后面呢!毕竟你和婵娟都是皇上的亲妹妹,皇上哪里会不为你们两个的未来幸福考虑。放心好啦,你皇帝哥哥一定会为你选择一个如意郎君的。只不过你平时的高标准严要求,也要适当放宽一些。不要吓走了,你未来的夫君才好!” “皇妃嫂嫂这话说的,玉翼又不是母老虎,当然吓不跑别人的!” 姑布吉儿与玉翼公主姑嫂二人围在厅房里说笑着,不觉已到酉时。 常山王苏颜卿护送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之前,北冥国君苏弼黎将二人召见到了偏殿内。温言软语,嘱咐着即将与大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亲的瑞洛公主,同时又嘱咐了一路上,负责护送的常山王苏颜卿,命苏颜卿,好生保护瑞洛。 瑞洛公主和苏颜卿二人一一应下。 为了方便照顾瑞洛公主,侍女冰儿主动请缨陪嫁,跟随和亲人马,赶赴大炎。 临行的前一天,瑞洛公主去了淳德太后的寝宫,向淳德太后告别。母女二人哭诉了一场。 瑞洛公主回来的路上,却正巧看见了出现在她寝宫门口,看样子等候了很久的常山王苏颜卿。 “皇兄!”瑞洛公主见到苏颜卿,急忙迎上前去,“皇兄,你怎么来了?” “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大炎了。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苏颜卿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暖悦耳,他莞尔的笑容也依旧真诚而又纯粹。亦如,瑞洛被先王苏元嗣刚刚接入王宫中,如此见到他的模样。 “皇兄请进来说话吧。” 瑞洛公主说着,将苏颜卿请进了厅房。 侍女冰儿急忙为苏颜卿备茶。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皇上和皇妃娘娘已经为瑞洛准备好了嫁妆。只要瑞洛人到了大炎,与义琪王完婚就是了。” 瑞洛公主的脸上虽然微笑着,可是澄澈的目光中,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真的愿意远嫁大炎,去大炎和亲吗?”苏颜卿看得出来,瑞洛的无可奈何和为难。 瑞洛抿唇一笑,云淡风轻地回答:“皇兄觉得,瑞洛除了从命,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瑞洛的一句无可奈何的反问,说痛了苏颜卿的心。 作为瑞洛的兄长,苏颜卿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瑞洛远嫁大炎,再难相见。可是作为忠心辅佐北冥国君的朝臣,为了北冥的利益,苏颜卿没有办法仗义执言,替瑞洛说话,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因为和亲这条路,必然要有人牺牲。即便不是瑞洛,也会是其他的公主,同是苏颜卿的妹妹,无论他失去谁,都会觉得心痛。 “幸好,皇上安排你去大炎和亲的对象是义琪王赫连瀛初。他年少有为,才貌出众,确实是难得的英才。你嫁过去,应该能够得到幸福的!” “是嘛!如果真的像皇兄说的这么好,瑞洛竟然会有一些期待了。” 侍女冰儿在瑞洛公主身旁,听着瑞洛公主说着这些安慰着常山王苏颜卿的违心的话,心中既焦急,又心疼。恨不能直接替瑞洛公主,将话向对此一无所知的常山王苏颜卿挑明。 瑞洛公主启声笑问常山王苏颜卿:“瑞洛之前听说皇兄一直喜欢着一个大炎的女孩。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这次,瑞洛去了大炎,与义琪王和亲,说不定,还能帮着皇兄找到那个女孩,将皇兄的心意,说与她听。撮合皇兄与她之间的美事呢!” 侍女冰儿见现在这个时候了,瑞洛公主自己的心意只字不提,却反过来关心起常山王的感情,还大公无私的想着撮合常山王和那大炎女子,为其架起鹊桥。冰儿真的觉得,自己家公主真是傻得令人觉得无比怜惜。 第八百三十章 临别馈赠 常山王苏颜卿见瑞洛公主无意中提起公良缀儿,心头一紧,泯然一笑,道:“多谢瑞洛妹妹的好意。不过,她已经心有所属,并且已经嫁人了。” 侍女冰儿惊讶地插嘴问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光?!放着常山王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美男子不选,偏偏嫁给了别人!” 侍女冰儿心里面着急,心想着,自己的瑞洛公主一心恋着常山王苏颜卿而求之不得,竟然常山王钟情的那个大炎女子,还能够放着常山王苏颜卿这么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要地位有地位的绝世好男人不要,却选了其他男人!真是没有眼光!白白害得常山王苏颜卿用情极深,苦苦为她单着,孑然一身了。 瑞洛觉得自己的侍女冰儿方才的话不妥,于是急忙阻止冰儿继续说下去。 “冰儿!”瑞洛公主回眸,向冰儿使了个眼色。 瑞洛公主回首,向常山王苏颜卿抱歉道:“冰儿被我平日里惯坏了。有什么说什么的,口无遮拦,说话也不过脑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兄能够见谅。” “没关系的。我怎么会与冰儿计较呢。”苏颜卿粲然而笑,很是大度。 瑞洛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询问:“虽说冰儿方才是有冒犯之语,但是冰儿也算是说出了瑞洛心中的疑问。瑞洛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男子,能够赢了皇兄这么完美的人,博得了佳人的芳心?” 常山王苏颜卿见瑞洛公主关心,便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启声自嘲:“赢了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炎的皇帝赫连瀛彻!” “大炎的皇帝?!” 瑞洛公主平日里久居深宫,也不怎么关心天下之时局。只是知道,大炎刚登基了一位励精图治的皇帝,听说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眼中的强有力的劲敌。只不过,瑞洛现在才知道,原来常山王苏颜卿喜欢的女人,喜欢的却是大炎的皇帝。 两者相较,平分秋色。 瑞洛也似乎能够理解了,为了苏颜卿未曾赢得了美人心。原来,苏颜卿的竞争对手,是大炎九五之尊的皇帝。 瑞洛公主也因此,而理所当然的以为,苏颜卿钟情的女人,是为了权势才会喜欢上大炎的皇帝赫连瀛彻的。 “既然如此,皇兄也不必伤心,我想那个女人多半是喜欢上了大炎皇帝的权势和地位。若是对方是一个普通的人,或是同皇兄是同等身份的人,我想她多半一定会选择皇兄你。” 瑞洛公主安慰着常山王苏颜卿,瑞洛觉得那样一个趋炎附势,贪慕虚荣的女人,配不上苏颜卿,更不值得苏颜卿为她一直不娶,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苏颜卿感觉到瑞洛公主误会了公良缀儿,急忙笑着解释:“缀儿她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只能说,我与她之间有缘无份。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选择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对她也唯有祝福!” “原来她叫缀儿?!”这还是瑞洛公主第一次听到苏颜卿意中人的名字。 “不管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至少我能够看得出来,皇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她,所以皇兄怎么一直拒绝别的女人,拒绝了皇上的指婚。” 常山王苏颜卿与瑞洛公主一样,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除了感叹有缘无缘,只能默默的守护在对方的身旁,暗暗地将这份深情埋藏在心底。甚至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消化,去尝试着淡忘曾经铭心刻骨的一个人。 苏颜卿没有回答。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不舍。 “瑞洛!” 瑞洛公主和苏颜卿二人的思绪,随着门口一声清脆的召唤,收了回来。 两个人寻声望去,只见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一前一后的笑着走了起来。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刚起来就一眼看到了,同在厅房中的常山王苏颜卿。 玉翼和婵娟齐声说道:“原来皇兄也在呀!” “你们两个,怎么今日有空,也过来了?”苏颜卿柔声笑问。 “我们两个听说瑞洛明日就要启程,去大炎和亲了,这一去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再相见,于是就特意过来看看!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明日,我们无法亲自相送,今日怎么说也要过来,跟瑞洛好好的道个别!”婵娟公主敞快说道。 “谢谢玉翼姐姐和婵娟妹妹的好意!这大热天,还特意过来跟我送别!” 虽然平时里,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很少来瑞洛的寝宫,瑞洛与她二人之间的关系,多是表面上的和睦,实际上,并没有算得上是什么深交。不过今天她们两个特意来给瑞洛送行,瑞洛还是心怀感激,场面上的应承话,自然也少不了。 “我听说瑞洛妹妹明天就要出发起程去大炎和亲了,也不知道要为妹妹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好。就特地将之前太皇太后送给我的白银缠丝双扣镯,给妹妹你带来了,就算是姐姐我送给妹妹的小小的嫁妆,是姐姐的一片心意!妹妹,无论如何都要收下才是!” 玉翼公主上前,直接将她手里拿的锦盒递到了侍女冰儿的手上。 “这是太皇太后当年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姐姐还是留在自己身上,做个纪念的好!” 瑞洛公主谦让推辞。 玉翼公主媚眼含笑,道:“你若是不肯收下,就是枉费了姐姐的一番心意了!” 盛情难却,瑞洛只好谢过玉翼公主,将那白银缠丝双扣镯收下。 紧接着,一旁的婵娟公主也拿出了一个锦盒,笑着对瑞洛公主说道:“我这里也有一样宝物要送你!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瑞洛公主接过来,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装着一只云鬓花颜金步摇。 瑞洛公主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婵娟公主及时打断:“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啊!这云鬓花颜金步摇,可是我专门为你选的!到时候你出嫁了的时候,就把它戴着!准保那个大炎义琪王看痴了眼!” 婵娟公主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利和泼辣,不亏是北冥王宫,鼎鼎有名的小辣椒。 “那瑞洛有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两位的礼物了!” 瑞洛公主将那两个锦盒都见到了身旁的侍女冰儿的手上,让冰儿好生保管着。 第八百三十一章 厚此薄彼 玉翼公主、婵娟公主和瑞洛公主说笑了一阵。 婵娟公主别过头去,笑问常山王苏颜卿:“我和我皇姐都给瑞洛准备了贺礼,不知道皇兄可是带来了什么礼物?” 玉翼公主闻听婵娟公主言此,也歪着脑袋,笑看常山王苏颜卿。 苏颜卿抿唇雅笑:“我倒是不知道,该给瑞洛准备什么礼物好。唯有提前嘱咐她,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与义琪王百年好合!” “皇兄也太吝啬了吧?好歹我们也是有所表示的,皇兄两手空空的,只送上了一句祝福,这就算完事了?!我们瑞洛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北冥公主呀!哪里是这么好打发了的!”婵娟不依不饶,开起了常山王苏颜卿的玩笑。 玉翼公主也添油加醋,道:“别人送什么,送不送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但皇兄可是一定要对瑞洛有所表示的!因为,平日里皇兄在我们这些姐妹中,可是最向着瑞洛的了!瑞洛跟你的关系也是最好!所以,就算其他人没有什么表示,皇兄也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不表达一下皇兄这个做人家兄长的心意!”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都对瑞洛暗恋常山王苏颜卿的事,毫不知情。玉翼公主这么说,也只是打趣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在瑞洛公主听来,却惹得瑞洛公主脸上微微泛红。 常山王苏颜卿被玉翼和婵娟这两个难缠的妹妹,围追堵截。刚要开口笑着解释。却听身边的瑞洛公主抢先一步为其解围,道:“我知道玉翼皇姐和婵娟皇妹对瑞洛的好,更知道,皇兄一直以来向着瑞洛,把瑞洛当做了亲妹妹在看待。瑞洛心怀感激。所以,在瑞洛看来,就算是皇兄给了瑞洛金银财宝,也不如皇兄一句真挚的祝福,更能令瑞洛感动地了!所以,有了皇兄和皇姐皇妹们的祝福,我瑞洛已经心满意足了。” 婵娟公主嗔笑着,杵了杵瑞洛,“我们可是在向着你说话!现在不让皇兄表示,以后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苏颜卿也自省了一下,莞尔笑道:“我觉得玉翼和婵娟她们两个说的对。不管怎么说,我的妹妹出嫁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总要表示表示哥哥的心意。瑞洛,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一定送给你!” 瑞洛公主默默地看着暗恋了许久的常山王苏颜卿,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也哽咽住,说不话来。 侍女冰儿在一旁也看着焦急。想着,常山王这话问的,瑞洛公主总不能当着他和其他公主们的面,说出瑞洛公主一直喜欢他,暗恋他,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心,这样的话吧。 玉翼公主见瑞洛直单单地看着苏颜卿,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于是禁不住插了嘴:“哎!皇兄的思维,也太直接了有些,哪里有人直接询问一个女孩子,想要什么礼物的?!这样的话,哪里还有什么惊喜呢!” 婵娟公主也趁机提道:“对呀!对呀!而且,皇兄还那么慷慨,说什么瑞洛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大方。也不知道,等我和玉翼皇姐嫁人的时候,皇兄会不会也对我们两个这么大方,这么豪爽?!” 苏颜卿粲然一笑:“你们两个呀!说了一圈,数落了我无数的不是,原来是为了你们日后出嫁时,能够从我这里寻得贺礼!” “那再怎么样,皇兄也不能厚此薄彼嘛!”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耍着赖皮。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说着说着,见时间不早了,苏颜卿就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出发,赶路去大炎。所以,瑞洛妹妹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二人见状,也起身告辞。侍女冰儿送了他们出去。 瑞洛公主独自坐在厅内,看着锦箱内叠放好的火红嫁衣,凤冠霞帔,心中怅然。 很快,北冥即将派来瑞洛公主来大炎和亲的事,在大炎朝堂传开了。 就连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日,下了早朝,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郑重其事的,将义琪王赫连瀛初叫到了自己的御书房,两个人单独谈话。 赫连瀛彻启声笑言:“朕要先恭喜你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前,已经和朕大好的招呼,要派北冥瑞洛公主来大炎和亲,指明要嫁与你为妻。朕听说,那个北冥的瑞洛公主长得是国色天香,明艳动人,性格品行和是极温婉可人的。与义琪王你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朕已经替你应下了这门婚事,不日,北冥的使臣就会护送瑞洛公主来到大炎,与你成亲。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大喜之事呀!” 之前,手眼通天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就已经听说了此事。今日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口中,亲耳听到,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不觉得意外了。 只是,这件事,赫连瀛彻封面更应该在北冥有意和亲之时,就告知给义琪王赫连瀛初,听听看他本人的意思。然而,义琪王赫连瀛初苦等了好几天,却一直杳无音信。 从那时候开始,义琪王赫连瀛初就知道,让他赫连瀛初迎娶北冥的公主,让大炎与北冥和亲,完全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梦寐以求之事。 义琪王赫连瀛初之前的举动,和在大炎的日渐高涨的威望,已经引起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他的芥蒂。同时,赫连瀛初也隐隐感觉到,赫连瀛彻似乎已经开始认为,他对贵妃公良缀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无论于公与私,赫连瀛彻都不可能眼睁睁的放任义琪王赫连瀛初这个大炎内部的头号劲敌,在继续发展壮大下去。 让赫连瀛初与北冥瑞洛公主和亲,至少可以先断掉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的非分之想。同时,用北冥的利益,牵制住赫连瀛初,防止他肆无忌惮,功高盖主后,妄想逆谋。 义琪王赫连瀛初波澜不惊的恭声回应道:“既然皇上已经为臣做出了决定,那么,臣谨遵皇上旨意便是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顺势而为 义琪王赫连瀛初对皇帝赫连瀛彻私自同意让其与北冥瑞洛公主成亲之事,想得很开。 既然是赫连瀛初自己决定不了,更加无法更改之事,那么就顺其自然,欣然接受。 至少,迎娶了北冥瑞洛公主,可是让义琪王赫连瀛初在短时间内,恢复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对他一些的信任。 而且,义琪王赫连瀛初觉得,自己迎娶了瑞洛公主,就等同于身后又有了北冥这个靠山,至少,今后,赫连瀛彻想要用什么莫须有,或是其他什么法子动他,还要看看北冥那边的意思。 权衡利弊之下,义琪王赫连瀛初更加认定,接受和亲,迎娶瑞洛公主,是一个稳赚不赔,有利无弊的买卖。 是的,只能是买卖。因为两个从不相识,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的情况下,生生的被绑定在一起,甚至是违背了他们两个人本来意愿的结为夫妇,背身就注定了,这只能是一场利益权衡的买卖,无关于感情。 赫连瀛彻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心思颇为成熟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会这么快的接受了和亲,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犹豫。 “你能同意迎娶北冥的瑞洛公主,真是太好了!朕对你倍感欣慰!只是,朕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下定了决心。” 结果固然重要,但是赫连瀛初考虑的过程,对赫连瀛彻来说,也很关键。 赫连瀛彻一直怀疑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对自己怀了有异心,至少,赫连瀛初已经隐隐地表露出了一丝丝对皇权的觊觎,和对公良缀儿的垂涎。 只是,赫连瀛彻还没有掌握到什么十足的证据来证明。但是直觉告诉赫连瀛彻,他的推断并没有错。 义琪王赫连瀛初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二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赫连瀛彻真是一个昏君,那么并不需要掌握什么证据,仅仅凭借着赫连瀛彻对赫连瀛初的怀疑和赫连瀛初日渐功高盖主的功勋,就足以随便给赫连瀛初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置他于死地。 然而,赫连瀛彻并没有这么做。 君子明德。赫连瀛彻自然不会仅仅因为对赫连瀛初的怀疑,就结果了他的性命,或者是夺了他的实权。所做的每件事,要以理服人,又要不冤枉了忠臣,不陷害了贤良,本身就是身在皇位上的人的一种极高的要求。 但是单单从赫连瀛彻仅仅是一个深爱着公良缀儿的男人的角度去想,赫连瀛彻对赫连瀛初是怀有一丝敌意的。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苗头,赫连瀛彻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义琪王赫连瀛初诚言回答:“臣能够迎娶北冥的公主,是臣的福分。同时,如果臣的婚姻,能为大炎和北冥两国交好,贡献出一份力量的话,臣身为臣子,定当时首当其冲,无怨无悔!所以,于公与私,臣都无法拒绝皇上的这份美意。” “朕就知道,义琪王赫连瀛初是忠义之臣,明大理,识大体,一切都会以大局为重,只是朕不希望,朕的决定,最终会违背了你的本身的意愿。毕竟这事关这你的幸福。终究还是要询问一下,你自己的意思。” 赫连瀛彻明明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但还是说出了让义琪王赫连瀛初自行考虑的话。一方面,赫连瀛彻因为自己的疑心,而强迫义琪王赫连瀛初迎娶北冥瑞洛公主,利用他的婚姻与北冥联姻交好,心有不忍。另一方面,赫连瀛彻也确确实实地想要倾听义琪王赫连瀛初内心真实的声音,好从中做出判断,判定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多疑。 “请皇上放心,臣是心甘情愿的想要迎娶瑞洛公主,达成大炎与北冥之间的联姻的。所以,皇上不要有任何的顾虑。臣能为大炎尽忠、尽力,是臣的荣幸!” 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义琪王赫连瀛初自幼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应对。 赫连瀛彻见义琪王赫连瀛初亲口同意,心下也就安心了不少。 义琪王赫连瀛初接受了皇帝的圣旨,准备迎娶瑞洛公主。 赫连瀛初刚刚来开御书房后,不久,就在回廊上,遇见了赫连芙柔。 “你不在骄阳宫中服侍太后,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自从那次,皇家围场帐内谈话之后,义琪王赫连瀛初对他这个看起来娴静温婉的妹妹,就不敢在等闲小觑。 赫连芙柔盈盈笑答:“芙柔可是特意在九哥的必经之处,等待着九哥呢。” “等我?!” 赫连芙柔的消息,似乎比赫连瀛初的消息,更快一些。她总能抢先一步,在赫连瀛初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巧妙的撞见他。 而这一次,义琪王赫连瀛初又不知道,赫连芙柔又有什么新的如意算盘了。 “上次,在骄阳宫外我与九哥的对话,硬是被芙灵那丫头打断了。所以,我今天趁天后娘娘休息的功夫,特来嘱咐九哥几句。” 赫连芙柔温言细语,配上那张与世无争的脸,让人完全认不出,她本真的模样,是否真的表里如一。 “九哥可是同意了,要迎娶北冥的那个和亲的公主了嘛?”赫连芙柔继续问道。 义琪王赫连瀛初怔怔地瞧着神情表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的赫连芙柔,微微点了点头。 赫连芙柔抿唇微笑。 “我就知道,九哥是个聪明人,不会以卵击石,逆流而上的。顺势而为,才是最聪明的决定。” “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提醒九哥,即便是九哥已经答应,迎娶了公主,九哥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因为皇帝哥哥对你的怀疑还没有完全的消失,现在又有了北冥一派的势力的介入,九哥今后更应该谨言慎行,保存好自己的实力,不要做出这个贸然的行动。” 赫连芙柔话里有话。 “我不知道芙柔妹妹为什么总是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提醒我。我现在甚至有一点搞不清楚,妹妹究竟是站在哪一方?” 赫连芙柔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赫连瀛初即将被重点怀疑的关键时刻,跑到他面前提醒他,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维护到皇帝哥哥的利益,让实质上却做着与她所言背道而驰的事来。 赫连芙柔既然怀疑到他,却没有直接去皇上那里接发他。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赫连瀛初对她的行为产生怀疑。 第八百三十三章 小道消息 “九哥想多了。芙柔可是历来都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的。如果非要说我袒护哪一方,那我只能说,我偏袒的是整个大炎的利益。无关于个人。” 赫连芙柔说的大公无私,冠冕堂皇。 然而,赫连瀛初知道,他这个妹妹赫连芙柔,心里可是有着很多自己的小算盘。只是暂时不足为外人道。 “是嘛?!没想到,芙柔你竟然有如此的胸襟,凡事都在为大局而考虑!让我这个做皇兄的都觉得为之汗颜!” 既然赫连芙柔和赫连瀛初打着马虎眼,赫连瀛初也没有必要直接一语戳破,她说什么,就顺着她的意思说就是了。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果然聪明人之间的说话,只需要点到为止,“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九哥!听说那个北冥来的公主,是北冥先王的义女,身份与其他的公主并不相同。北冥王,为什么要叫公主送来与你和亲,我相信九哥一定会比我看得清楚和长远。但是,芙柔还要奉劝九哥一句,不要中了美人计,头脑一发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因为九哥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北冥公主的驸马,还是大炎的朝臣。” 赫连瀛初又不是不知道北冥国君苏弼黎送瑞洛公主来大炎和亲,表面上的意思是两国之间联姻,互利互惠,结交秦晋之好。但是本质上也不排除,北冥要在他身边,在大炎朝廷内部,安插一个得力的眼线,监视并牵制住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左膀右臂。或许,这也正是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什么一定要将瑞洛公主嫁与赫连瀛初的原因。 “妹妹杞人忧天了!那北冥的瑞洛公主既然千里迢迢来到大炎,与我成亲,成为我的王妃,我自然是要好好的待她。她若是投以我桃李,我必报之以琼浆!反之亦然。” “我知道九哥是个聪明人,所以也并不需要妹妹有过多的担心。我相信九哥一定能够处理和平衡好,这两边之间的关系的。” 赫连芙柔将自己想要告知赫连瀛初的话,说完之后,笑着启声离开。 赫连瀛初随即回眸,望了望赫连芙柔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轻抿成横。 “皇妃嫂嫂!四皇姐!你们听说了没有!北冥的瑞洛公主要来到大炎,与我九哥和亲完婚啦!” 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赫连芙灵,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紫宸宫,刚一见到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就火急火撩的笑着说道。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已经听说了此事。 “听说那个北冥来的瑞洛公主是个美人!说是本来北冥国君苏弼黎有意将瑞洛公主嫁于我的皇帝哥哥的!可是后来左思右想了一下,觉得皇帝哥哥已经有了滢贵妃,六宫粉黛全无颜色,怕瑞洛公主来了会受到冷落和委屈,又觉得我九哥一表人才,能力和长相都不输于皇帝哥哥,所以这才下定了决心,将瑞洛公主许配给九哥的!” 赫连芙灵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也没有核实其中的真伪,直接当作八卦一样,说给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听,而且说的还声情并茂,煞有其事。让人猛然听了,真的以为是这么回事。 早已得知了实情的赫连芙柔,直接戳破了赫连芙灵的谣言,“瞧你说的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到了这个小道的消息!还说的跟真事一样!我们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还就真被你给骗了呢!” 赫连芙灵坐在了桌前,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咽下了肚,开口说道:“我可是说真的!我这可是听御膳房外的小太监们私下里说的!八成错不了!” “无凭无据的,只是听了两个小太监私下说的话,就把它当作了真?!”赫连芙柔粲齿笑着,也不知道赫连芙灵是真天真,还是装了傻。 “你看!你都不信我!”赫连芙灵见与赫连芙柔之前说不通,就只好转过头来,拉着公良缀儿的手,冲着公良缀儿说道:“我四皇姐不信,我贵妃嫂嫂肯定会相信的!没想到我皇帝哥哥那么大的魅力!差点连北冥国君苏弼黎都要把他们国家的美丽公主嫁过给我皇帝哥哥为妃了!” 公良缀儿故意佯装着寻思了一下,反而问道:“照你这么说来,我倒是应该反而庆幸,庆幸北冥的国君没有将瑞洛公主献给皇上?!” “可不是嘛!”赫连芙灵显然没有领会公良缀儿说的话的意思,“不过,多亏北冥国君有自知之明!知道将瑞洛公主送到大炎来,献给皇帝哥哥也是无济于事的!谁让皇帝哥哥的心里只有贵妃嫂嫂,早就装不下其他人了呢!” 赫连芙柔笑嗔道:“你这丫头,有的时候脑子虽然浆糊了一点,但是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你的嘴巴还是挺甜的!这几句话说的,既夸了皇帝哥哥的用情专一,又夸了贵妃嫂嫂的魅力大!还顺便着称赞了北冥国君的性命,到处讨好,一个人也不得罪!滑得像一个泥鳅一样!” 赫连芙灵笑说道:“我这左右逢源,可是耳濡目染,跟四皇姐你学的呢!” “别别别!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 赫连芙柔、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三个人在厅房里说笑着,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见内室中午睡醒来的弘绩太子的哭闹声。 公良缀儿急忙跳了帘子进了内室,从纤云手里抱过弘绩。 说来也怪,纤云和弄月两个人怎么哄也哄不好的太子弘绩,一见到公良缀儿,就瞬间停止了哭闹,还张开两只小胳膊,扬着胖嘟嘟的小脸,要公良缀儿抱抱。 公良缀儿抱起了太子弘绩,一边轻声哄着他,一边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很快,太子弘绩就在公良缀儿的安抚下,安静下来。头轻轻的靠在公良缀儿的肩膀上,纯真微笑。 “说来也神奇!这个世界上能哄得好弘绩太子的,估计也就只有贵妃嫂嫂了!”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也从厅房中,跟到了内室,瞧着太子弘绩和公良缀儿亲近的模样,瞬间有一种胜似亲生的舐犊情深之感。 第八百三十四章 歪打正着 只见着公良缀儿怀抱中的太子弘绩,虽然小小的,肉嘟嘟的,但是剑眉星目的气宇间,像极了赫连瀛彻的高贵英气。 虽然才不到一岁,但是太子之气尽显,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精神十足,见了生人也不怕,反而几个霸气的眼神抛过去,竟然能够将身旁的几个大人完全镇住。 但是没有撑多久,见别人逗他,又恢复到原本的呆萌可爱的模样,抿起小嘴来直乐。 “我们的太子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来,让姑姑抱抱。” 赫连芙灵说笑着伸出手来,要抱公良缀儿怀里的太子弘绩。 太子弘绩见赫连芙灵几乎是在讨好似的逗他,虽然也抿嘴笑着,但是他的笑容里,分明夹杂着一种等闲轻蔑的感觉。 尤其是他那斜斜地抛出来的小眼神,仿佛是在向赫连芙灵说着,想要抱我,想得美!本宝宝可不是轻易随便就能允许别人抱的! 赫连芙柔一眼瞥见了弘绩的小眼神,开口怼了怼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赫连芙灵,“瞧瞧!瞧瞧!好不容易厚着脸皮,主动要求抱抱人家,人家还不领情!看太子现在这个小表情,好像正在嫌弃着你呢!” 赫连芙灵双手掐腰,不服气的反问着赫连芙柔:“太子是有点高冷,跟我还不是很熟!等着我一会儿跟他混熟啦,他肯定会喜欢我的。毕竟我那么可爱,跟太子一样可爱!” 赫连芙柔嫌弃的说道:“人家太子是真可爱!不过我看你呀,恐怕也就只有装可爱的份儿了!” “哼!四皇姐这话说的!四皇姐也不用光说我。四皇姐自己也来试试!看看太子究竟会不会让四皇姐抱!”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针尖儿对了麦芒,谁也不服谁。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拿话激她,于是也走上前来,想要试上一试。 赫连芙柔也来到太子弘绩的身旁,在弘绩太子面前拍了拍手,引起弘绩太子的注意。而后张开两只手臂,柔声笑道:“让姑姑来抱抱你好不好?” 赫连芙灵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每个过程都不想轻易的错过。心想着,赫连芙柔也只是纸上谈兵,肯定也搞不定太子弘绩。 可是没有想到,就在赫连芙灵忽然间晃神的时候,赫连芙柔竟然真的成功地抱起了太子弘绩。 赫连芙柔骄傲地抱着太子弘绩,对赫连芙灵说道:“看到了没有!相比较你而言,我的人缘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赫连芙灵见赫连芙柔成功地抱起了太子弘绩,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和嫉妒,噘了噘嘴,争风吃醋的,对正趴在赫连芙柔肩膀上的太子弘绩说道:“为什么让她抱,不让我抱?难道我长得不可爱吗?” 太子弘绩的白眼撇了赫连芙灵一眼,一努嘴儿,别过头去。完全不搭理赫连芙灵,弄得赫连芙灵的心里十分的郁闷。 赫连芙柔笑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太子还是很有眼光的!知道什么人最可爱,知道什么人是装可爱!” 赫连芙柔正在得意着,怀抱中的太子弘绩已经有些不耐烦,直接伸出小手来,转头去找一旁笑看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斗嘴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急忙迎上前去,将太子弘绩抱在了怀里。 赫连芙柔的手里还没有抱热乎呢,太子弘绩就决然弃她而去。逗得赫连芙灵哈哈大笑。 “原来四皇姐的人缘儿也不过如此!比起,我来也强不到哪里去!看样子我们这些人当中,就属贵妃嫂嫂在太子眼中的人缘儿最好!”赫连芙灵禁不住打趣。 公良缀儿笑着插嘴道:“你们两个与其在我这里争着抢着抱太子,博得太子的眼缘,倒不如我去和皇上说一说,在皇上给你们两个,也尽早的找个好的婆家!把你们两个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到时候你们自己生娃养娃,岂不是更好?” 赫连芙灵急忙在旁边开口托辞,开始给她的四皇姐赫连芙柔挖坑,“我觉得像我这种粗枝大叶的就不必了吧。就算是要嫁人的话,也是尽早的叫我四皇姐嫁出去比较好!毕竟我的四皇姐人看起来温柔贤淑,更加讨王孙公子的喜欢。我看不如就借着这次北冥与大炎和亲的机会,将四皇姐嫁到北冥去!让两国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岂不是妙哉!” 赫连芙柔推了一下赫连芙灵,“就知道给我挖坑!你若是喜欢嫁到北冥去,那你就去,可千万不要拽上我!我还留下来,侍奉太后呢!” 赫连芙灵撇撇嘴,露出一丝魅笑,“北冥那些王侯将相,我可是一个都没有看上眼。也没有人能够瞧得上我这样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可是四皇姐你不一样!我们可是之前在绮筵上亲眼看着的,当时还是北冥太子的苏弼黎,可是将他随身佩戴的雌雄宝剑都赠送给了皇姐你。要说当时登台表演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人家谁都不送,却偏偏只送了四皇姐你礼物!要说那个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四皇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可是不信的!而且我瞧着,那北冥国君苏弼黎身材高大魁梧,凤表龙姿的,也是一表人才,又是北冥的九五之尊,自从登记即位以来,皇后之位一直空着。四皇姐若是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赫连芙灵说的这番打趣的话,本来也只是开开赫连芙柔的玩笑。 只是没有想到,赫连芙柔的脸上,忽然红了起来。 “你就知道羞臊我!拿我开玩笑!既然是你提出来要去北冥和亲,那你就去跟皇帝哥哥说,让皇帝哥哥派你去和亲就是了,还要硬生生的拉上我!还满口胡诌的变编造了我与北冥国君的关系!” “我只是说说而已!四皇姐怎么真的恼了呢?!而且脸还红了?!莫非……四皇姐对北冥国君苏弼黎真的……” 赫连芙灵似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本来是与赫连芙柔开玩笑的,现在竟然有一些觉得自己有些外打正着。 赫连芙灵瞥见了赫连芙柔脸上的娇羞和微嗔,捂着嘴巴,讶然笑叹道:“完了!完了!莫非我真的一个不小心,猜中了四皇姐的心思?!” 第八百三十五章 牵线搭桥 “贵妃嫂嫂,你瞧瞧芙灵呀,又在拿我打趣!”赫连芙柔将公良缀儿搬了出来。 “芙灵喜欢开玩笑,你也是知道的。她呀,不过是过过嘴瘾!整天的小脑袋瓜,胡思乱想的,竟会乱点鸳鸯谱!”公良缀儿抱着天子弘绩,笑与赫连芙柔解释道。 “贵妃嫂嫂还说呢,我哪里有乱点鸳鸯谱啊,当初要不是灵儿极力在中间撮合,贵妃嫂嫂和皇帝哥哥之间,又什么能够和好如初,继续故剑情深呢!贵妃嫂嫂如今又说我在乱点鸳鸯谱,岂不是在过河拆桥?!” 赫连芙灵的嘴巴不饶人,直接举了一个现实中活生生的例子,说的公良缀儿有些哑口无言。 公良缀儿忽然觉得赫连芙灵说的有道理,于是改口说道:“嗯,也对,芙灵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好歹也是曾经帮过我和皇上,撮合我和皇上和好如初的!所以说呀,也保不准,她这次也是误打误撞的,给芙柔你和北冥国君牵了红线。说不定,芙柔你真的去了北冥和亲,真的能够成为北冥的皇后呢!” 赫连芙柔看了看赫连芙灵,又瞧了瞧公良缀儿,觉得两个人都在打趣她,一咬牙,一跺脚,羞赧说道:“好呀,你们两个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看我的玩笑是不是?!我可不理你们了!” 赫连芙灵公良缀儿两个人急忙上前哄劝,一个劲儿的向赫连芙柔赔不是:“我们两个也是好心,随口说了说,并不是真的有意要跟你开玩笑。所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是呀,在灵儿我的印象里,四皇姐可是一个心胸开阔大度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玩笑就真的生气了呢?”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先后的赔不是,自己也是憋不住噗嗤一笑,“反正呀,我若不是看在平日里你们两个对我如此好,如此关照的份上,你们两个刚才拿我开玩笑的话,我可就要记在小本本上了。” 赫连芙灵听罢,笑着叹了一口气,对公良缀儿说道:“还好,我和贵妃嫂嫂平日里对我四皇姐不错,不然的话,我四皇姐的小本本不知道记得有多高多厚了!唉!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呀!” 三个人正在房间里说笑着,忽然听外面的小太监进来传报,说“皇上驾到”。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赫连芙柔三个人正要起身迎出来,却见小太监的话音刚落,赫连瀛彻就已经笑着款步走进了内室。 “朕说,怎么朕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说说笑笑的声音了!果真是你们三个又凑在了一起,正说着什么悄悄话呢!” 赫连瀛彻说笑着,来到公良缀儿的身边,逗了逗公良缀儿怀中的太子弘绩,张开双臂,将公良缀儿怀中的太子弘绩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赫连芙灵公报私仇的说道:“皇帝哥哥来的真正好!我们方才正在说着,要给我四皇姐找一个婆家呢!” “哦?!真的吗?”赫连瀛彻饶有兴致地瞧了瞧赫连芙柔。 “皇帝哥哥,可千万别听芙灵胡说。”赫连芙柔急忙出声阻止,以免被赫连瀛彻误会。 赫连芙灵有笑嘻嘻的开口补充:“皇帝哥哥不是说北冥要派来一位公主和亲的嘛!灵儿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北冥已经带来了公主和亲。那么我们这边也可以派一位公主,去到北冥那里和亲呀!这样一来,大炎和北冥就是亲上加亲!结秦晋之盟!岂不是喜上加喜!” 赫连瀛彻听罢,沉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听上去还不错。朕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 赫连瀛彻不过是借着赫连芙灵所说的话,顺便又开了一个玩笑罢了。可是赫连芙柔却双颊绯红。 “芙灵她是玩笑话,皇帝哥哥可千万不要当真!” 赫连芙柔怕一行人都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自己会更加的羞赧,于是瞥眼瞧见了赫连瀛彻怀抱中的太子弘绩,灵机一动,开口将话题引到了太子弘绩的身上。 “算着,太子也快满周岁了!也该到了试儿的时候了吧?” 公良缀儿明白赫连芙柔的用意,微微笑着开口回答:“弘绩太子再有三日就满周岁了!到时候,两个做姑姑的,打算给太子准备什么庆生的礼物呢?” 赫连芙灵对赫连瀛彻笑叹:“皇帝哥哥,你瞧瞧贵妃嫂嫂呀!自从皇帝哥哥晋封她为皇贵妃,并将弘绩太子接到了紫宸宫中来照顾之后,贵妃嫂嫂可是学会了精打细算!为太子庆生,也不忘让我和四皇姐这两个做姑姑的破费破费!真是比亲生的,想得还周到呢!” “缀儿这是率真!再过三天,就是太子一周岁的生辰。即便是朕和缀儿都不好意思,向你们两个要礼物,你们两个做姑姑的也不好意思不给不是?” 赫连瀛彻的一句话,差点儿把赫连芙灵给噎住。 “瞧瞧,瞧瞧!灵儿刚刚才说了什么呀?皇帝哥哥就这么向着贵妃嫂嫂!霸气护妻的模样,让灵儿看着都酸了!” “就算你看着酸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朕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早点儿将你嫁出去就好了!” 之前分明是赫连芙灵给赫连芙柔挖坑,没想到现在引火烧身,赫连瀛彻把嫁人的话题王赫连芙灵自己的身上引。 “灵儿就知道,灵儿不能够多嘴多舌!之前,只有个皇帝哥哥也就罢了!现在又加上了贵妃嫂嫂!全然没有我这巧舌如簧,发挥的余地了!”赫连芙灵耸肩自嘲。 赫连芙柔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 “朕看蓝锡世子和墨子衿墨世子,他们两个人就不错!虽然是王孙公子,但是没有任何骄横的脾气。并且都相貌堂堂,都是文武全才。与你们两个的年龄也都相仿,不失为是合适的人选。” 虽是之前玩笑之意,但是赫连瀛彻也曾真真正正、设身处地的在为两个妹妹未来的幸福考虑。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赫连瀛彻也确确实实觉得蓝亦安和墨子衿两个人,确实是难得的值得托付的人选。 第八百三十六章 周晬试儿 赫连芙灵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急忙开口回绝:“皇帝哥哥不知道,我跟蓝亦安和墨子衿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熟了,他们两个在我的心里就像是哥们一样,完全没有参杂着一点点的儿女私情。所以还是请皇帝哥哥放过我吧。” 赫连芙灵一个人解释清楚了就好,没想到赫连芙灵杀了一个回马枪,直接把赫连芙柔推到了前面,当她的挡箭牌。 “皇帝哥哥若是真的想要赐婚的话,不如就让我四皇姐在他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个喜欢的,成为驸马好了!” “我可是一心一意要侍奉太后的!哪里有你这等活份的心思!皇帝哥哥就算是要赐婚,要赐给灵儿才是!因为将她嫁出去啦,整个皇宫之争也就会变得安静了不少!” 好姐妹就是用来互坑的。 赫连芙灵给赫连芙柔挖了一个坑,赫连芙柔不忘记给赫连芙灵张一个网。相互之间较上了劲。 “朕会帮你们慎重考察考察,如果合适的话再说。”赫连瀛彻真的把这件事应下了。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赫连瀛彻有了这个心思,她们两个人到时候谁也逃不过。 三日后,赫连瀛彻在紫宸宫为年满一周岁的太子弘绩,举行生辰庆典。 太后贺兰嫣、赫连芙柔、赫连芙灵、淑妃宁平芷、丹妃、端妃、馨嫔等人,都盛装出席而来。 只见“试儿”的仪式上,紫宸宫的宽榻上陈设大案,上摆:珠贝、象牙、犀角、绶带、印章、笔、墨、纸、砚、算盘、钱币、简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等,琳琅满目,摆了满床。就连旁边的这些大人看了,都觉得眼花缭乱。 只见宫女们为太子弘绩换上艳丽的生日新装:鸿鹄衣、麒麟裤,脚穿金丝云纹布袜,腰系象征长寿的晬囊。 太子弘绩由公良缀儿亲自抱着,将他抱到了榻上,让他去任意抓取。 从旁观看的太后贺兰嫣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盯在太子弘绩的身上,大家都想要知道,太子弘绩最后手里能够抓取到什么东西。 众人围在四周,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见太子弘绩坐在榻的正中间,先是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的事物,而后目光锁定在了前方,开心的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开始向前面爬去。 弘绩太子的正前方放置的有珠贝、翡翠、象牙、犀角、绶带、印章、笔、墨、纸、砚等这些寓意深刻的东西。 太后贺兰嫣、皇帝赫连瀛彻和皇贵妃公良缀儿等人不想出言打扰弘绩,干扰他的判断和选择,大家只在他的周围默默地注视着,轻松愉悦的气氛,也突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弘绩太子绕过了笔墨纸砚,绕过了象牙、翡翠,直接一只手抓住了绶带,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侧的简册。 太后贺兰嫣等人大喜,觉得太子弘绩,果真是天选之子,生来就是要做太子之人。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弘绩是天选之子,是老天爷命定的大炎太子!大炎未来之希望!”太后贺兰嫣大赞。 本来只是不得不跟过来,一同凑热闹的丹妃、端妃和馨嫔等人见了,心中虽不认为,一个小小的“试儿”,就能决定了太子弘绩的天命。 不过,既然太后贺兰嫣大喜,她们这些做妃嫔的,也只好笑着应和。 “连上天都站在大炎这边!弘绩太子实乃上天钦点的太子!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丹妃娘娘第一个冲出来,盈盈作揖道贺。 其他妃嫔也积极响应,口绽莲花,啧啧称叹。 唯有公良缀儿一直觉得那些绶带、印章、简册之类,代表皇权的贵物,本身就是人为故意摆放在弘绩太子的正前方的。 太子弘绩毕竟是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子,自然视野不足,能选中正前方的物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赫连瀛彻也如公良缀儿所想,举行太子的生辰庆典,安排“试儿”,无非只是应一个风俗而已。至于弘绩抓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赫连瀛彻也并没有十分在意。 只是,太后贺兰嫣却深信不移,单方面认为,弘绩一定就是天选之太子,绝无二人。 太后贺兰嫣和众位后宫妃嫔,都一一献上了送给太子弘绩的生辰礼物。 紫宸宫的太监和宫女们,将那些贵重的礼物一一收下。 太后贺兰嫣见其他嫔妃,甚至是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她们都送了礼物,唯独没有看到皇帝赫连瀛彻和皇贵妃公良缀儿的礼物,于是开口询问:“今日是太子弘绩的周岁生辰。哀家和后宫的嫔妃们,还有芙灵和芙柔她们,都赠送了生辰的礼物。但是哀家怎么没有看到,皇上和滢贵妃送予弘绩太子,所准备的礼物呢?” 赫连瀛彻笑着开口解释道:“缀儿为弘绩准备的礼物,都已经穿在了弘绩的身上。弘绩今日穿着的这一套新装,就是缀儿亲自一阵一线的缝制的!” “哦?!” 太后贺兰嫣倒是没有想到,公良缀儿还有这等的手艺。 “太子的新装,由宫里御用的裁缝去做就好了,何劳滢贵妃亲自动手缝制呢!太子弘绩的新衣众多,也不缺这一件两件的。滢贵妃既然有缝制衣服的时间,倒不如精心的照顾好太子!” 太后贺兰嫣说话时,脸上虽然微笑着,语气也还算是柔和,可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太后贺兰嫣这是在暗戳戳地责怪着公良缀儿送给太子弘绩的生辰礼物太过于寒酸和平庸。即便是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而且,太后贺兰嫣还反过来责怪公良缀儿,没有把全部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好好的照顾太子弘绩的身上,竟弄了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怎么说,这也是缀儿对弘绩的一片心意。缀儿是真心把弘绩当作了她亲生的孩子,才会不辞劳苦的去做这些,唯有亲生母亲才会去为孩子所做的事情。”赫连瀛彻绝不允许太后贺兰嫣贬低公良缀儿,但也尽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第八百三十七章 绵里藏针 赫连瀛彻帮着公良缀儿说话,太后贺兰嫣的心里自然不悦。 公良缀儿本来不想出言解释,但是之前太后贺兰嫣的步步紧逼,公良缀儿又不是没有遇见。 公良缀儿不想每次都让赫连瀛彻帮自己解围。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不开口,时间久了,就会让一直咄咄逼人的太后贺兰嫣觉得她好欺负。 不卑不亢,从容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化解自己与太后贺兰嫣之间的关系危机,才是公良缀儿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 “太子的新衣众多,御用裁缝们也为太子定做了不少漂亮的衣服。但是臣妾为太子手工亲自缝制的这一套,却是在表达着臣妾的心意。慈母手中线,臣妾不觉得做母亲的,亲自为孩子亲手做些什么,会不及那些金银珠宝来的更有价值。毕竟母爱是无价的,根本没有办法用这些货币价值的东西来衡量。” 太后贺兰嫣不屑地白了公良缀儿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丝阴鸷的笑容。 “滢贵妃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张巧嘴,口舌如簧的!倒是连个能言善辩的都比之不过!” 太后贺兰嫣忽然想到了一计,“瞧瞧弘绩身上这套新装的做工!这手艺,都可以媲美御用的裁缝了!要知道滢贵妃缝制衣服的手艺这么好,哀家正好想要让御用的裁缝为哀家做一身鸾衣,不如让滢贵妃抽出一些时间来为哀家做一套,如何?到时候,别人若是问起来,哀家也可以骄傲的对人说明,这是哀家最得力的儿媳亲手做给哀家的衣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怀璧其罪,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太后贺兰嫣这是有意在为难刁难公良缀儿。 丹妃和馨嫔等人,把握住了眼下的好机会,也跟着随声附和:“是呀!臣妾们入宫这么久,大大小小的裁缝也是见到过的,像滢贵妃这样的手艺,真是难得一见。如果不是太后娘娘先开了口,臣妾们也想着如何讨好了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抽出一些时间来,给臣妾们也每个人做一套呢。” 太后贺兰嫣听罢,点头微微一笑,“哀家寻思着,现在滢贵妃照顾太子弘绩应该也不算太忙。毕竟太子现在已经满一周岁了,不哭不闹的,也十分的好待!所以,让紫宸宫的宫女们照顾着,滢贵妃抽出时间来给哀家或是其他后妃们一人做一套,应该也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赫连芙灵眼见着丹妃等人,故意像墙头草一样的顺风倒,跟太后一起刁难公良缀儿,心中就有些气不过,于是出头,仗义执言的说道:“各位娘娘们都让贵妃娘娘一个人裁衣服,估计着也是忙不过来的。贵妃娘娘也并非是神人,一边照顾太子,一边又为大家做衣服的!先不说贵妃娘娘做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被大家穿上,就说贵妃娘娘若是真的答应了的话,众位应该也会不好意思,觉得受之有愧的吧?” 赫连芙灵位公良缀儿打抱不平,想要挫一挫丹妃等人狗仗人势的威风。 可是,心直口快的赫连芙灵却没有想到,方才她自己仗义执言的那些话,同时无意中触怒了太后贺兰嫣。 太后贺兰嫣的脸上更显怒色。 “哀家怎么听着芙灵你这个意思,好像是哀家和这些后妃们欺负为难了滢贵妃的意思?!” 赫连芙柔急忙婉言开口:“太后娘娘不要误会,芙灵的本意也是为了太后和各位娘娘们着想。太后想啊!若是真的将这些做衣服的活儿都交给了贵妃娘娘的手上,贵妃娘娘贤孝善良,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是让别的人看见了,难免会误会太后和各位娘娘们的用意。知道的呢,是以为太后看中贵妃娘娘,欣赏她的手艺,所以才将这为自己定做鸾衣的活儿,交到了贵妃娘娘的手上,可是不知道的,就会误会太后娘娘,以为太后娘娘不体贴贵妃娘娘照顾太子殿下的辛苦!太后娘娘也是出自于好意,出于对贵妃娘娘的赞赏,可是这样被人误会,岂不是曲解了太后娘娘的初衷!得不偿失吗?” “芙柔说的对。母后若是真的想要定做鸾衣的话,朕倒是可以安排宫里最好的御用裁缝,为母后量身定做。毕竟,弘绩还需要人照顾,缀儿若是抽出时间都用在这些旁的事情上,如果有人对弘绩照顾不周,这个责任,别说是缀儿,就连整个紫宸宫上下,都担待不起这个责任。母后就算是穿上了缀儿亲手做的华服,母后又能否穿的心安呢?” 赫连瀛彻的话绵里藏针。表面上是站在太后贺兰嫣的角度去思考,实际上却是处处,明里暗里的帮着公良缀儿说话,维护公良缀儿。 太后贺兰嫣心中的主意很少能有人动摇和更改,但是赫连瀛彻说的话恰到好处,直接抓住了太后贺兰嫣最柔软的软肋。 太子弘绩是太后贺兰嫣的心头肉。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甚至比皇帝赫连瀛彻都要重要。 太后贺兰嫣几乎是把她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子弘绩的身上。所以,她将弘绩看得尤为重要,不允许他出现任何的闪失。 所以,当赫连瀛彻说到公良缀儿,若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因为替她做了衣服,而分散了精力,对太子弘绩照顾的一时疏忽,而酿成什么后悔莫及的大错来。太后贺兰嫣自己就难辞其咎,一定会懊悔终生。 贺兰嫣不敢拿太子弘绩的安危作为赌注,来刁难公良缀儿。所以,只好慌忙地收回了刚才她所说的话。 “皇上说的也并不没有道理。倒是哀家方才想的疏忽了。让滢贵妃给哀家做鸾衣的事情,还是等太子大一大的时候再说吧。”太后贺兰嫣为了太子弘绩不得不做出让步和妥协。 丹妃和馨嫔等唯恐天下不乱的后妃,见太后都铩羽而归,在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的面前败下阵来,她们也就不好再狐假虎威。也都纷纷地笑着,随了太后贺兰嫣的说法,改了口。 第八百三十八章 分外眼红 北冥派出的和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直奔大炎帝城而来。 一路上,瑞洛公主由常山王苏颜卿亲自护送。终于在近一个月后,赶到了大炎帝城。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亲自在大殿内接见。 赫连芙灵是个好奇爱八卦,又闲不住的人。 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北冥的瑞洛公主,赫连芙灵自然也想要一睹瑞洛公主的芳容。 这日,公良缀儿在紫宸宫照看太子弘绩,赫连芙灵突然跑过来,将北冥前来和亲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帝城,现在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正在大殿接见的事,告诉了公良缀儿。 “都说这个瑞洛公主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性格脾气也都是几位随和的。说来,我们也是没有见过。在灵儿的印象里,之前唯一有过接触的,也就只有北冥的王妃姑布吉儿了!可是那姑布吉儿看上去娇小柔弱,可是真是的性情却是十分善妒,又飞扬跋扈的,见了叫人也喜欢不起来。不知,这次的瑞洛公主如何?是不是他们北冥的女子,都像姑布吉儿那般的暴躁?” 赫连芙灵坐在桌子前,单手托着腮,脸上难掩好奇的神色。 公良缀儿一边抱着太子弘绩,一边笑着开口问什么事都喜欢凑热闹的赫连芙灵:“什么事不都以偏概全。或许那个瑞洛公主真的是性格极好,极容易相处的人呢?!况且,我看你这意思,怎么?你还想去大殿内,凑凑热闹,瞧瞧北冥的瑞洛公主是何方神圣不成?” 赫连芙灵的心思被公良缀儿说中。赫连芙柔笑着凑过来,叹道:“贵妃嫂嫂怎么一猜就猜中了灵儿的心思了?!说真的,灵儿还真是想见见那个瑞洛公主,一睹芳容,说不定,她也像那个王妃姑布吉儿一样,会些武功,我们之间还能各自代表着大炎和北冥,切磋切磋呢!” “你可千万别提比武切磋的事!上次在擂台上,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那北冥王妃姑布吉儿武功的厉害。肯定是在你我二人之上的。若是这次来和亲的瑞洛公主也是个练家子,你冒然挑衅,岂不是输了大炎公主的颜面。” 公良缀儿若是不劝阻住赫连芙灵,就凭赫连芙灵的性子,说不定就真的闯了祸,热了麻烦。 赫连芙灵笑着改口:“灵儿也只是这么说说,过过嘴瘾而已。现在别说是要与瑞洛公主比武切磋了,就是见她一面,瞧瞧她长得模样都不能!现在皇帝哥哥和北冥的使臣,正在大殿内商议要事。除了要臣以外,其他人都不得见。” 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两个人正说着话,忽听紫宸宫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有命,今晚戌时,请滢贵妃娘娘和芙灵公主到偏殿享宴!” 赫连芙灵听罢,忙声追问那传信的小太监,“今晚的夜宴,是为了迎接款待北冥瑞洛公主和北冥使臣准备的吗?” 小太监点头,恭声回答:“正是!” “这么说来,那个瑞洛公主今晚也会出现在夜宴上了?”赫连芙灵追问个不停。 小太监再次点头。 赫连芙灵这才放了那小太监,回去复命。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芙灵一脸兴奋的模样,笑她,道:“瞧你,一说即将见到那个北冥来的瑞洛公主,眼睛都在放光!知道的呢,是义琪王娶亲,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要横刀夺爱了呢!” 赫连芙灵回过神来,嘻嘻一笑,“灵儿若是个男儿身,说不准也早就与他国美丽公主联姻了呢!” 公良缀儿无奈地摇摇头,解颐而笑:“你还真别说,其实你若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即使你现在是女儿身也无妨。大不了,就改了一个形式,你嫁过去,让北冥那边的王孙公子娶你,可好?” 公良缀儿说罢,掩口偷笑。 “好呀!没有我四皇姐在,贵妃嫂嫂都开始时不时的打趣我了!这和亲的事,可是两个人之间儿女情长的小事,而是关乎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大事!贵妃嫂嫂没看出来吗?他国来和亲的公主,都是相貌、身材、气质和脾气都是极好的!灵儿虽说,长得还能看,但是就灵儿这暴脾气和这通身男儿般的气质,与温柔贤淑一点也不沾边。若是送我出去和亲,岂不是会被人家退货!灵儿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赫连芙灵的话,惹得公良缀儿随之一笑。 赫连芙灵明眸一转,启声对公良缀儿道:“眼看着要到晌午了,贵妃嫂嫂也好好准备一下吧。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夜宴时,应该穿着的衣服了!千万不能给大炎的公主丢了丑,不是!” 赫连芙灵说笑着,起了身。 公良缀儿命了侍女纤云去送赫连芙灵。 随后,公良缀儿也休整了一下,开始准备今晚夜宴的礼服。 眼看着即将到戌时夜宴的时辰。赫连芙灵换了一身翠羽云纹鸾衣,下着撒花拽地石榴长裙,带了雪乔和斓萱匆忙忙,赶往紫宸宫,欲与公良缀儿一同去往偏殿赴宴。 没想到,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忽然瞧见了彼此负责护送瑞洛公主来帝城和亲的北冥常山王苏颜卿。 苏颜卿正安排着属下事宜,一眼瞥见迎面走过来的赫连芙灵,急忙躬身行礼。 “芙灵公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赫连芙灵抬眸一瞧,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 赫连芙灵本是不知道苏颜卿的真实身份。后来听公良缀儿和纤云、弄月等人说起,这才知道,原来大炎第一琴师,竟然是北冥派来安插在大炎的谍者!而他的真实身份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御弟——常山王苏颜卿。 赫连芙灵本来对苏颜卿的印象挺好的,觉得他这个人温文尔雅,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人低调随和。 可是自从上次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北冥谍司王爷以后,之前残留的一些美好的印象,就瞬间减淡了不少。 “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北冥的常山王!”赫连芙灵说话时,刻意与苏颜卿保持着距离。 苏颜卿看出了赫连芙灵对他的敌意。 第八百三十九章 局中之人 “正是在下。夜宴即将开场了,公主这是要赶去赴宴?”苏颜卿莞尔一笑,礼貌地问道。 “嗯,”赫连芙灵轻哼一声,“夜宴快要开始了!常山王不去偏殿赴宴,在这里做什么?!” 赫连芙灵十分警觉,毕竟苏颜卿之前是北冥潜伏在大炎多年的谍者。谁知道这一次,北冥国君苏弼黎派他前来,是不是为了获取情报。所以,对他小心些,在赫连芙灵看来,只有利无弊。 “我只是在交代属下一会儿入殿时,要谨守一些规矩,莫失了礼仪,让人贻笑大方而已。”苏颜卿柔声回答。 “哦?!是嘛?!北冥使臣也会贻笑大方?!”赫连芙灵心想,我又不傻,怎会再相信了你的鬼话!堂堂的北冥使臣,若是连礼节和规矩都不懂,还有什么资格代表北冥来访大炎?! 赫连芙灵见苏颜卿不说实话,于是抢先一步,说道:“那常山王请便吧!芙灵先告辞了!” 赫连芙灵说着,移步走远。 常山王苏颜卿瞧着赫连芙灵远去的背影,抿唇叹笑。 戌时掌灯时分,宫中张灯结彩,大殿之内蓬荜生辉。 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等人,盛装出席,如约来到偏殿中赴宴。 与此同时,太后贺兰嫣和淑妃等一众妃嫔们也应邀出席。 大炎朝中要臣也列队两旁,场面十分隆重。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果真在夜宴之上,瞧见了北冥前来和亲的瑞洛公主。 只见瑞洛公主脸上遮着洁白的面纱,身上一袭云衣花容穹鸾华服。那华服穿着在她窈窕绰约的身姿上,更显得玲珑婀娜之美感。 瑞洛公主与北冥使臣常山王苏颜卿等人落座在一处,整个人散发着优雅而又端庄的气质。让人看上去,就格外喜欢。 就连向来对人格外苛刻和挑剔的太后贺兰嫣也对瑞洛公主喜爱有加。 “哀家之前就听说过,北冥盛产美人,没想到瑞洛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这通身的端庄温雅,看着就叫人喜欢!”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也不知道,太后贺兰嫣是真的欣赏瑞洛公主,还是说了些不得已的场面话,至少从太后贺兰嫣的和悦的表情上,让人看出来的,是一脸的诚挚。 瑞洛公主起身,恭声笑答:“太后过奖了!瑞洛不敢当。” “哀家说的,可不是什么客套话,哀家是真的很喜欢瑞洛公主,才会如此说的。” 太后贺兰嫣见瑞洛公主起身,施礼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礼节周到,而又低调婉约之人。太后贺兰嫣不由得,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瑞洛公主,笑着点头:“哀家倒是觉得,瑞洛公主与我大炎义琪王竟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 瑞洛公主颔首一笑。 赫连瀛彻朗声笑道:“这次夜宴,一来是为瑞洛公主和常山王,已经北冥的使臣们接风,二来,也是希望借此熟识。让瑞洛公主与义琪王在此初见相识一番。” 此时的瑞洛公主,来到殿中,已有一段时间,虽然她眼眸的余光,将这整个大殿扫了一圈,发现了几个身着贵气的年轻公子,心上却也猜不准,哪一位才是她此次前来大炎和亲的义琪王赫连瀛初。 “皇上既然如此说,那就应该请出义琪王来,让瑞洛公主认识认识。”太后贺兰嫣提醒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笑着点头。还未等发话,义琪王赫连瀛初就从席位上站起身来,抱拳躬身,与瑞洛公主相互施礼。 “赫连瀛初久仰瑞洛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公主之温雅令人注目。” 场面上的话,义琪王赫连瀛初自然不能不说。 面前的瑞洛公主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是单单看其言行举止,就知道,也是一个得体之人。 赫连瀛初不得已迎娶北冥的公主,那么,迎娶一位识大体的公主,总会要比迎娶一位泼辣又不懂规矩的千金要好得多。 瑞洛公主一眼瞧见此时在对面起身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微笑颔首致意。 爱八卦的赫连芙灵笑看着对面的瑞洛公主,又回眸瞧了瞧自己身旁坐得不远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心中暗叹,眼前的这两个人,若是站在一处,自然是养眼,又令人羡慕的一对儿。 赫连芙灵不仅在心中夸赞着,北冥国君苏弼黎和皇帝哥哥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若是当初将瑞洛公主许配给贺泽王赫连瀛泰这样神经大条,大大咧咧,凭着一腔热血做事的王爷,岂不是要让性情看上去温和的瑞洛公主百般迁就。而如今,瑞洛公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亲,两人看上去,相貌相当,性情相近,最为契合。 在场的众人中,人人都倒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只有瑞洛公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的心里明镜,这张政治联姻下的和亲,哪有众人所想象的那般契合和美好。如果不是为了两国相互的利益,也许他们二人这一生都不会相遇,更不会从此将彼此的利益不得已交织在一起。 对瑞洛公主而言,在场其他人的态度和言论,都无法动摇她的心志,唯有她心中一直在意着的常山王苏颜卿的看法,才是她最关注的。 然而,丝毫不出瑞洛公主的意料,常山王苏颜卿与其他人一样,竟然仅仅通过两个人的外表,就认为瑞洛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十分的契合和登对,这让一直暗恋着他的瑞洛公主心中十分痛苦和纠结。 可是瑞洛公主却无法直接向苏颜卿言明她心中的苦闷。只能默默地将这些感受埋藏在心底,独自消化,独自排解。 对面的常山王苏颜卿也是一样。表面上微笑着接受着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精心作下的局。这一次让苏颜卿饰演局中人。 义琪王赫连瀛初虽然还没与瑞洛公主成亲。但是他已经隐隐的感受到了大炎和北冥两方势力地拉扯。赫连瀛初想要破局而出,势比登天还难。唯有顺势而为,伺机而动。才有可能逃出生天,脱离双方势力的摆布和控制。 第八百四十章 此去经年 今晚的夜宴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和悦声中,渐行渐尽。然而,其中的暗流涌动和多方势力的角逐,才刚刚开始。 瑞洛公主随着常山王苏颜卿来到下榻之处。苏颜卿忽然起,今晚夜宴上,初见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印象。 “妹妹,今日在夜宴上看见了义琪王赫连瀛初,觉得他如何?” 瑞洛公主知道,常山王苏颜卿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苏颜卿会问她这些,也是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和爱护。 瑞洛公主温婉一笑,含蓄地敷衍着,“义琪王人中龙凤,仪表堂堂。光看他那通身的气质就知道,是鹤立鸡群的人物。” “那妹妹对他的感觉如何?” 常山王苏颜卿见瑞洛公主顾左右而言他,只得询问的直白一些。他想要知道瑞洛公主对和亲的对象,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感受如何。在乎瑞洛这个妹妹的苏颜卿,毕竟不希望瑞洛违心违意的嫁过来,受了委屈。 “感觉?!”瑞洛公主不由得捂嘴,微微一笑,“皇兄问我这些,不觉得问的为时过早了吗?我也只是初次见的义琪王,连话都没有说上一两句。哪里来的什么感觉?!只能算是有一些印象罢了。” 瑞洛公主轻飘飘的说着,那谈笑自如的模样,仿佛根本就没有把她自己的感受,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苏颜卿知道,他这样问,也算是强人所难。正如瑞洛公主所说,瑞洛与赫连瀛初也是头一次见面,两个人之间能够有相对良好的印象,就已经算是不错,自然也不能要求太多。 “能有一个良好的印象就很不错。至少,以我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了解,妹妹嫁过去,他自然会善待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不过,退一万步说,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大可以写的书信告诉给哥哥。我定然会皆尽一切办法,来为妹妹你讨个说法!” 苏颜卿的话温柔安慰着即将嫁入异乡的瑞洛公主。 在瑞洛公主看来,这些话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瑞洛公主凝视着真心爱护她和关心她的苏颜卿,眼眸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泪光。 “之前玉翼、婵娟她们都给你准备了礼物。所以作为兄长的我,也为我的妹妹,准备了两份特别的礼物。” 苏颜卿说话间,命书童阿福拿来了一直陪伴在苏颜卿身边十余年的古琴。 “这古琴陪伴了我独自在大炎生活时,十多年的时光。现在你来到了这片土地上,为了北冥和大炎两国之间的和平而奉献,我就将我的这把古琴,送给你作为纪念和礼物。希望你在大炎的日子,有着这把古琴的陪伴,可以与义琪王赫连瀛初过上琴瑟和鸣的幸福生活。如果你想念家乡,想念亲人,你大可以月下抚琴,以解思乡之情。” 瑞洛公主看到苏颜卿将跟在他身旁十多年的古琴,留给了自己作为礼物和纪念,如此厚重的礼物,瑞洛公主怎么可以轻易收取。 “皇兄的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皇兄想来是爱琴之人。这把古琴又跟随了皇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皇兄将它送给我,就无异于是夺人所好,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兄忍痛割爱呢!这个礼物,瑞洛不能收!” 瑞洛再三推辞。 “这是为兄送给你的礼物,是真心诚意祝你幸福的!正是因为这把古琴跟随了我这么多年,我将它留在你身边,就像是为兄留在你身边一样。有了它在你身旁,也有了一个感情的寄托!” 苏颜卿还是决定将这把古琴赠送给瑞洛公主,让瑞洛公主留作纪念。 “除了这把古琴以外,为兄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瑞洛没有想到,苏颜卿竟然为她准备了双重的惊喜。 只见苏颜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笑问瑞洛:“猜猜这是什么?” 瑞洛公主摇摇头,表示猜不出? 苏颜卿将锦盒打开,只见锦盒之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玉做的树叶笛。 那玲珑小巧的玉笛是树叶的形状,十分的别致。 瑞洛公主看见面前的玉质树叶笛,粲齿而笑,备感意外的惊叹道:“这是!”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刚进宫里,那时候你跟宫里的人都不熟。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闷的待着。我记得我那时候,经常吹树叶笛来逗你玩儿。后来,你也渐渐的喜欢上了树叶笛的声音。也跟着我一起学了起来。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今后一定要给妹妹,做一只玉质的树叶笛,让音律带给她快乐。因为我喜欢看见妹妹笑起来纯净灿烂的样子。所以,当我知道你要来大炎和亲,就连忙命匠人打造了这个翡翠树叶笛给你,希望你能够一生一世,永远快乐!” 儿时的那些记忆,一时间在瑞洛公主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在瑞洛公主初入宫的时候,在她儿时陷入父母双亡的无尽悲伤当中,连仰望天空,都觉得天空是灰蒙蒙,透不过来一丝光的时候,是苏颜卿像阳光一样,照耀和温暖着年幼无助的瑞洛。让瑞洛从无尽的悲伤中走出来,坚强的面对生活。也是从那时起,在瑞洛的心中,对苏颜卿萌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以至于后来渐渐的爱上他,也不自知。直到他再次回到北冥,瑞洛才知道,原来她早已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晶莹的泪花慢慢地模糊了瑞洛的双眼,原来,不仅仅是她在内心中铭刻着这些儿时美好的记忆。原来,所有那些与自己共同经历着的时光,他同样记得。 感动在这一刻升腾,瑞洛努力克制着的波澜不惊的心情,忽然吹起了一阵清风,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此次,瑞洛来到大炎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亲,什么时候能再次回北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宫中的兄长姐妹?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她会一直想念着他?一切都是未知数。 此去经年,再见,却恐怕是遥遥无期。 纵然,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美好,但是现在瑞洛公主手中能够抓得住,留得下的,也唯有眼前的古琴和树叶玉笛,以及曾经那些,恐怕她一生都难以忘却的点滴回忆。 第八百四十一章 借酒消愁 很快,瑞洛公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大婚如期举行。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 作为瑞洛公主娘家人的常山王苏颜卿亲自看着瑞洛公主风光大嫁。 义琪王府内外,宾客满座,喜乐齐奏。 喜堂之上,花烛成对,喜字成双。梁上飞彩锻,帘幕展红绸。 瑞洛公主凤冠霞帔,惊鸿而现。义琪王赫连瀛初一身火红喜服,俊逸超凡。 在场宾客,笑看面前的一对璧人,赞叹不绝,艳羡不已。 皇帝赫连瀛彻因为公事,无法参加喜宴,特命总管太监小团子到场,送上贺礼与祝福。 公良缀儿在紫宸宫照顾太子弘绩,无法脱身。 赫连芙灵只得怂恿了四皇姐赫连芙柔,一同前去义琪王府吃喜酒。 两位待字闺中的少女,看着面前郎才女貌,喜结良缘的瑞洛公主和义琪王赫连瀛初,心中也忽然荡起了一丝涟漪,对面好的爱情和幸福的生活心中憧憬,心向往之。 尤其是曾经痛失所爱的赫连芙灵,看到了眼前瑞洛公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拜堂的这一幕,心中更加的动容。 不禁令她回想起了,之前与公良耀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些短暂而美好的回忆,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百般的羡慕和百般的惆怅,同时交集在赫连芙灵的心里,唯有手中的美酒,才可以让暂时的解忧。 心中万千感慨的赫连芙灵,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只是短暂的调节之后,赫连芙灵又重新恢复了往日乐观的模样,在场的宾客们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推杯换盏,纵情享宴。 中途,赫连芙柔被皇宫里的小太监叫走,说是太后因为宫女们侍奉不遂意,大发脾气,所以请赫连芙柔尽快回宫劝解。 赫连芙柔本来是想带赫连芙灵一同回宫。 可是好不容易出来做了一个大热闹,屁股还没有坐热的赫连芙灵,怎肯愿意,就这样,中途跟她一起退场。 赫连芙柔好说歹说,劝不动她,只得交代了随着赫连芙灵一同来义琪王府参加婚宴的侍女雪乔和斓萱二人,吩咐二人照顾好赫连芙灵。 赫连芙柔交代好之后,随着传话的小太监急忙一同回宫。 赫连芙灵则一个人继续留在义琪王府,品美酒,享佳肴。 雪乔和斓萱从旁劝说了好几句,让赫连芙灵少喝一点。可是今晚赫连芙灵既为瑞洛公主和义琪王成婚而高兴,又因思念公良耀而苦闷,完全是趁机在借酒消愁。无论雪乔和斓萱两个怎样劝说,赫连芙灵都当作了耳旁风。 就这样宿醉一把,对隐忍了很久的赫连芙灵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七八杯下了肚,赫连芙灵已然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又连续喝了几杯,赫连芙灵显然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有点儿找不着北。 “公主,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雪乔和斓萱见赫连芙灵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了醉态,急忙继续在她的耳旁劝说道。 而赫连芙灵却依旧笑呵呵的倒酒,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就在赫连芙灵打算要再次倒酒的时候,酒壶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的手,一把压住。 “是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扰本公主喝酒?” 喝的有一些醉醺醺、迷迷糊糊,脸上也是红扑扑的赫连芙灵的醉眼,顺着那人修长的手臂,向身后看去,却看见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 “常山王!” 雪乔和斓萱一眼认出了,此时此刻,正站在芙灵公主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新娘瑞洛公主的哥哥常山王苏颜卿。 经过雪乔和斓萱两人的提示,喝醉了的赫连芙灵才后知后觉的认出了打扰她喝酒,又有一些多管闲事的常山王苏颜卿。 “原来是你!今天你穿的衣服有点儿不一样,我刚才竟然一眼没有看出来。”赫连芙灵说着,冲着苏颜卿笑了笑,抬手又想要继续拿起被苏颜卿牢牢握在手中的酒壶。 苏颜卿抿唇,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公主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谁说的?谁说我喝醉了?!要知道,本公主可是千杯不醉的!我刚才才喝了十几杯而已!哪里那么轻易容易醉的!” 赫连芙灵不服气的冲着苏颜卿说道,不安分的小手,继续够着苏颜卿手中的酒壶。 苏颜卿随即将那酒壶拿远。 “苏颜卿!你好过分哪!好歹今天是瑞洛公主和我九哥的大婚。我这个做妹妹的,来这里喝个喜酒,都喝的不尽兴!这哪里是正常待客的道理!” 赫连芙灵脑袋里一团浆糊,完全理不出头绪,口中胡乱地抱怨着。像是苏颜卿抢了她的吃的一样。 苏颜卿无奈的耸耸肩,笑了笑。毕竟赫连芙灵已经喝醉了,苏颜卿也没有必要跟一个醉醺醺的女孩,强词夺理,非要争出一个高下不可。 苏颜卿看了看周围已经散去了一大半儿的宾客,回眸对依旧对他不依不饶,拽着他不放的赫连芙灵说道:“我去叫辆马车,送你们回去。” 苏颜卿说罢,回身叫来自己随行的书童阿福,让阿福去准备马车。 阿福安排好了马车,在府外侯命。 苏颜卿原本只是想把赫连芙灵送上马车,就让车夫拉着她们主仆三人回宫的。 谁知道,喝多了酒,有些耍酒疯的赫连芙灵,醉得像一滩泥一样,抓着苏颜卿的衣领一直不肯松手。追着苏颜卿讨要说法。 苏颜卿见甩不掉赫连芙灵,又见赫连芙灵主仆三人是单独出来,身边有没有什么得力的随从,而且天色已晚。放任她们三个女孩子回宫,苏颜卿难免会不放心。 所以,苏颜卿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亲自送赫连芙灵回去。 苏颜卿二话没说,将喝醉了的赫连芙灵抱上了马车。 雪乔和斓萱二人担心苏颜卿另有企图,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怕对芙灵公主产生不利的影响,于是启声劝道:“还是奴婢们护送公主回去吧,就不劳烦常山王了!” 苏颜卿看了看抓住他的衣领,死死不放,口里还喃喃自语的赫连芙灵,回道:“不是我不想放手,而是芙灵公主赖着我不放。” 第八百四十二章 酩酊大醉 “况且,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主仆三人都是女孩子,公主又醉的不省人事。如果单独回去的话,我会不放心。” 苏颜卿虽然曾是潜伏在大炎的北冥谍司,但是他对人的温柔,雪乔和斓萱她们是见识过的。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些什么,放心,我将公主送回宫之后,自然就会离开。” 雪乔和斓萱二人心中忐忑着,虽然有一些惴惴不安,但是苏颜卿此时说的话并没有错。 现在天色已晚,她们三个女孩子回宫,本来就不安全。而如今赫连芙灵又喝的烂醉。如果苏颜卿真的没有什么歹意,。由他来护送芙灵公主回去,是在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苏颜卿作为北冥使臣的身份,来到大炎,护送瑞洛公主和亲,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有损于两国交好之间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雪乔便先一步,启声说道:“那就多谢常山王了!” 苏颜卿微微颔首,莞尔一笑。遂抱了赫连芙灵上了马车。 雪乔和斓萱二人,也紧接着跟了上去。 苏颜卿、赫连芙灵以及赫连芙灵的两个侍女雪乔和斓萱都乘坐在马车之上。由车夫和书童阿福二人驾车,一路赶往皇宫。 路上,雪乔和斓萱本来是要坐在赫连芙灵身旁,照顾她的。 可是,因为喝多了的赫连芙灵,迷迷糊糊的以为苏颜卿故意讲那些酒藏起来,不给她喝,所以一直死命的拽住他的衣领不放。导致,无论雪乔和斓萱两个人怎么劝,赫连芙灵就是一直不肯松手。 雪乔和斓萱。没有办法,只得看着赫连芙灵跟着苏颜卿,紧挨着坐下。 “你这个坏人!为什么不给我酒喝?为什么要收走我的酒?我想要喝酒,我还没有喝得尽兴呢!” 喝醉了的赫连芙灵开始在苏颜卿的面前耍起了酒疯。 苏颜卿看着赫连芙灵在他的身边,吵着,闹着,知道她已经喝多了,不想过多的理会和计较。 谁知道苏颜卿越是礼让,赫连芙灵就越是觉得他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越是会得寸进尺。 赫连芙灵扯住苏颜卿的领子,探出身去,质问苏颜卿:“我的酒呢,我的酒呢!我想要喝酒,我要喝酒!” “公主,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公主,快点松手吧。常山王也是一片好心。公主千万不要误会了常山王的意思。” 雪乔和斓萱二人相继拉着赫连芙灵,规劝道。 “你们怎么想着他说话!明明是他……” 赫连芙灵拽着苏颜卿的衣领,突然间觉得胃里翻涌而出,实在是没忍住,哇地张开口,吐了苏颜卿一身。 雪乔和斓萱两个人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她们两个急忙将赫连芙灵拉住,向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苏颜卿赔不是。 “常山王,实在对不起!我们家公主喝醉了,实在没小心,所以……实在是抱歉。” 雪乔和斓萱二人说着,急忙掏出了怀里的手帕,想要为被赫连芙灵吐了一身的苏颜卿,擦拭干净衣服上的污渍。 “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雪乔和斓萱两个人不得不感叹,多亏了今天遇到了这个人是向来待人温柔的苏颜卿,这要是换作其他火炮脾气一些的王孙公子们,被无端吐了一身,定然不会是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一笔带过,毫不计较。 走过了一阵,在马车上折腾累了的赫连芙灵,终于为醉意,枕在侍女斓萱的肩膀睡着了。 因为,怕一路上凉风吹得醉酒的赫连芙灵着凉,苏颜卿还特意将马车中早已准备好的小毯子,给赫连芙灵盖上。 雪乔和斓萱二人谢过。 她们两个人心中无不感慨,从来没有见过像常山王苏颜卿这么温柔,这么贴心的人。 如果说,皇上赫连瀛彻的温柔与贴心,只是为了他生命中具有特殊意义的人而存在的。那么,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的温柔与体贴,就是对全天下所有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更不分贵贱。 一路颠簸着,好不容易将赫连芙灵和她的两个侍女送到了皇宫。苏颜卿亲眼看着皇宫内院的侍卫们,护送赫连芙灵回了寝宫,苏颜卿这才回身,命书童阿福和车夫,驾马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书童阿福,还禁不住向苏颜卿调侃:“阿福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公主喝得醉醺醺,东倒西歪的样子!阿福想着,那芙灵公主也是个奇女子!就是不知道之后是哪个英雄少年,王孙公子,有这个气度和胆量娶了她。” 苏颜卿沉声告诫阿福:“不要多嘴,好好驾你的车就是了。” 翌日,日上栏杆之时,酣醉了一整晚的赫连芙灵再懒洋洋、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微微地睁开了朦胧惺忪的睡眼。 随着意识的渐渐恢复,赫连芙灵只觉得自己的头痛欲裂,昨晚发生的一切,包括她是怎么又回到宫中的。赫连芙灵早已全然不知。 “公主,你总算是醒了!” 斓萱和雪乔两个见赫连芙灵从榻上坐起身来,这才过来问候。 “公主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赫连芙灵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点了点头。 “昨晚是不是喝醉了?怎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头也还有些痛。” “昨天晚上公主喝醉了酒,走路都发飘了。”雪乔一边向羽弗青鸾解释着,一边启声问:“难道昨晚发生的事,公主是怎么回来的,公主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赫连芙灵认真地想了想,又因为头痛难受,大脑一片空白的摇了摇头。 斓萱补充说道:“昨天晚上公主一个劲儿的喝酒。奴婢们拦都拦不住。后来还是常山王好心,备好了马车,亲自护送公主回宫的。而且……” “而且什么?”赫连芙灵自己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而且,公主一路拽着常山王的衣领不放不说,还在马车上,吐了常山王一身!” 雪乔也印证道:“这就是常山王性格温柔,好说话,什么都没有怪罪。这要是换做其他的人,说不定就跟公主结下梁子了!” “我真的吐了他一身?!” 雪乔和斓萱纷纷点头。 第八百四十三章 不言而信 “公主还不仅仅是吐了常山王一身,回来的一路上,公主还一直抓着人家的衣服领子,死活不肯松手,埋怨常山王不让公主喝酒。” 一想到昨天晚上发什么糗事,连斓萱也不由得跟着羞愧起来。 “我昨天晚上的行为,这么恶劣吗?”昨晚在喜宴之上喝得一塌糊涂的赫连芙灵,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那些不可思议的过分的举动。 雪乔和斓萱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撇撇嘴,不好说些什么。 赫连芙灵捶榻,捂脸,叹气道:“怎么办?怎么办?!身为大炎公主的脸,都被我给丢光了!我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雪乔柔声安慰赫连芙灵,“公主不必担心。昨晚公主喝醉时的窘态,只有奴婢们和常山王以及常山王的书童看见了,其他喜宴上的宾客,那个时候都走的差不多了,没有人再看到公主喝醉失态的样子的。” 赫连芙灵将捂脸的手指,张开两道小缝,羞愧难当道:“什么呀?就算是其他人没有看到我喝醉酒是烂醉如泥的样子,可是北冥的那个常山王苏颜卿看到了呀!我昨晚喝醉酒,耍酒疯丢人,都丢到北冥去了!现在他们指不定怎么嘲笑我呢!” 赫连芙灵越想越羞,越羞越恼,整个人仿佛是进入到了一个死循环。 “公主多虑了。如果说公主昨天的样子,是被其他的人看见的,或许还会引起他人的不适。不过,昨天幸好只是常山王看到了,常山王还是琴师的时候,公主就已经知道,他是一个何等温柔体贴的人。所以即便是昨晚,亲眼看到公主喝醉了,无意中冒犯了他,常山王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赫连芙灵瞧了瞧安慰她的雪乔和斓萱,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他真的不会笑话我?不会跟别人说起,我昨晚的醉态?” “奴婢们可以肯定!常山王一定不会乱说出去的。” 听到了雪乔和斓萱的描述,赫连芙灵还是觉得无脸见人。 正在这时,一早听说了,昨天晚上赫连芙灵从喜宴上喝醉酒了的公良缀儿,来到赫连芙灵的寝宫中看望。 公良缀儿刚刚挑起了帘子进来,一眼看到,还赖在榻上,埋首低眉,唉声叹气的赫连芙灵。 “这是怎么了?日上三竿,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还不肯起来?难不成特意等着我来叫你起床?” 公良缀儿说笑着,来到赫连芙灵的榻边。 雪乔和斓萱见是滢贵妃驾到,急忙行礼让座。 公良缀儿微笑点头,挨着赫连芙灵坐下。 赫连芙灵一听到是公良缀儿的声音,急忙坐起身来,一把拉住公良缀儿的胳膊,倾诉着:“贵妃嫂嫂,你不知道,灵儿昨天晚上丢人了!” 公良缀儿从来没有看到赫连芙灵如此羞赧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赫连芙灵一脸难为情地,将昨天晚上喝醉酒,在北冥常山王苏颜卿的面前耍酒疯,还吐了人家一身的事,说给了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听罢,笑着安慰赫连芙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一件小事。” “小事?!这可是很大的一件事,好不好?”赫连芙灵正大的眼睛解释,“这件事往小了说,丢的是灵儿一个人的脸。往大了说。丢的可就是大炎皇族的脸面了!” 赫连芙灵难为情的说罢,又重新捂脸,倒在了榻上。 公良缀儿抚着赫连芙灵的背,劝解开导她,“虽然说昨天晚上你喝了那么多的酒,在其他人的面前失态,是有些失礼和不妥。但是这也算是你个性率真的一面。况且,看到你这一面的,是常山王苏颜卿。我相信他的人品和性格,绝对不会把你昨天冒犯他的事,放在心上。也绝不会把你这件事告诉给别人的。就算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公良缀儿在赫连芙灵面前,用人格担保苏颜卿的人品。 赫连芙灵凝眉,看着比相信自己的人品,更加笃定相信苏颜卿人品的公良缀儿,“贵妃嫂嫂好像非常相信苏颜卿的为人。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曾经几次三番的救过贵妃嫂嫂吗?还是说凭借着贵妃嫂嫂和他之间的默契?所以才会如此相信他?” “怎么说呢,相信一个人的人品,首先应当是从心出发的。虽然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可以作为参考。但是真正要了解一个人,就要感受到他内心,了解他言行背后的本质。常山王虽然是北冥人,但是,我相信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公良缀儿似乎并没有正面的回答赫连芙灵的问题。 “贵妃嫂嫂所以会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他喜欢贵妃嫂嫂,所以同样也会爱屋及乌,不会嘲笑贵妃嫂嫂的小姑子灵儿醉酒耍酒疯?!所以,才永远不会成为我们大炎的敌人?” 早在御戎卫营的时候,赫连芙灵就一早看出来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特殊的感情。 而如今,公良缀儿又在她的面前,如此担保苏颜卿的人品,也说不定,公良缀儿内心也对苏颜卿有些心有灵犀的默契和好感,即便这种好感从来不关乎于儿女私情。 “我发现你这小脑袋瓜里面,想的东西还真是不少!眼看着晌午都要过了。你还是早些起床洗漱吧。万一被你皇帝哥哥知道了,说不定下一次就不会同意让你单独去参加别人的喜宴了!” 赫连芙灵觉得公良缀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急忙匆匆的起床,洗漱更衣。 “反正灵儿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不如,灵儿下午就去陪陪贵妃嫂嫂说说话吧,另外我也好多跟太子殿下相处相处,多给他拍拍马屁,省得他长大了,当上了皇帝,回想起童年的那些往事,发现他的姑姑与他之间的互动几乎为零,没给他买过好吃的,也没有陪他一起玩儿过,他说不定,到时候该不认我这个姑姑了。” “瞧你说的!弘绩的年纪还小,也不记得什么事儿。你这么早就规划起来,开始拍他的马屁,是不是有点儿早了些?”公良缀儿笑问赫连芙灵。 第八百四十四章 外愚内智 “不早,不早,刚刚好!宜早不宜迟!先让他有了印象,熟悉起来再说!” 赫连芙灵说笑着,跟着公良缀儿回到了紫宸宫。 北冥国君苏弼黎派瑞洛公主去大炎和亲之事,很快传到了柔夷。 最先听说此事的,便是在柔夷执掌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赫连云玦。 对于柔夷谍者传递来的消息,赫连云玦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北冥国君苏弼黎突然想起来,要与大炎和亲,无非是一时间一口吞不掉大炎,消化不了,又逢柔夷换了新君,柔夷与北冥之同盟关系,名存实亡。所以,北冥才会假意联合大炎,与其走近了些,而已。 但是极为敏锐的赫连云玦却突然感觉到,如此下去,柔夷必将处于失利之中。 说不准,如果赫连瀛彻真的相信了苏弼黎纵横捭阖的假意,中了他的圈套,成为了北冥的盟国。那么,第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家,就不再是大炎,而是风水轮流转,轮到了北冥名存实亡的同盟国柔夷。 北冥与大炎联合起来,灭掉实力相对弱一些的柔夷,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 想到柔夷未来有可能会遇到的危机,赫连云玦不得不及时做好防范。 在筹谋对策之前,赫连云玦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如实向柔夷新君吉图禀报,让吉图今早提高警惕,做好准备。 赫连云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到皇宫,柔夷国舅莫乌穷奇就已经早他一步,面圣。 “今日是什么日子?国舅和驸马两个人都来到了朕的殿内!着急见朕?” 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国舅莫乌穷奇现在与驸马赫连云玦之间,明枪暗箭的紧张关系的新君吉图,不明所以。反而是觉得,二人可能有什么喜事,要告知于他。 “原来国舅爷也在!”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当着新君吉图的面,赫连云玦表面上,也得尊重莫乌穷奇这位长辈。 莫乌穷奇捋着花白胡子说道:“莫非驸马今日,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有要事相报?” “难道说,国舅爷也已经听说了?” 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打着哑谜,就是不敢直接说出来,他们口中的那个消息和来到这里,面圣的用意。 听得柔夷新君吉图一头雾水。 “国舅和驸马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向朕禀报吗?” 新君吉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二人。 赫连云玦和莫乌穷奇相互对视了一眼。 赫连云玦抢声一步说道:“臣刚刚得到了一个情报。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派了北冥的瑞洛公主,去往大炎和亲。” 新君吉图憨然一笑,“这件事,刚才国舅也跟朕说了。” 事到如今,吉图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更不知道北冥与大炎和亲这件事情的发生,对柔夷来说,会有多大的危害。 新君吉图反而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家长里短的八卦事件来看待。丝毫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 赫连云玦暗自头疼。柔夷若是完全交付在吉图这样傻天真的国君手里,如果一定是不堪设想。 “没想到国舅比我先一步,知道了这个消息。”赫连云玦侧眸瞧向泰然自若的国舅莫乌穷奇。 赫连云玦甚至都不知道,莫乌穷奇是如何能够做到,比他早一步先知道这个消息的。 赫连云玦突然开始不得不佩服莫乌穷奇的手腕。 “既然国舅爷已经向皇上说明了这个消息。那么国舅爷,有没有提醒皇上,担心北冥改变了策略,与大炎联合,会对柔夷不利?” 柔夷新君吉图基本上就是一个天真的憨憨,如果赫连云玦不把话说的直接一点,估计新君吉图根本理解不了北冥与大炎结交秦晋之好这件事,对于整个时局和对柔夷潜在的危害性。 新君吉图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北冥无非是想嫁过去一个公主,与大炎和亲联姻,好缓和他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嘛!驸马犯不着如此的大惊小怪,杞人忧天!北冥和大炎两国的国君又不傻,怎么不会知道,柔夷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对他们来说,也拿不到什么好处。” 新君吉图就像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赫连云玦觉得与他对话,完全是对牛弹琴。如果不是看在,吉图名义上是柔夷新君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他傻傻的,好操控掌握的份上,赫连云玦大概不想多与他说一句话,费一句口舌。 新君吉图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傻傻的,憨憨的,资质也是极为平庸。但是刚才他所说的这一番话,却令国舅莫乌穷奇,突然对他刮目相看。 新君吉图的话,听起来天真自大,盲目自信,又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但是仔细想来,新君吉图所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普天之下,实力相近的强国,唯有北冥、大炎和柔夷三国。 而这三国之所以相互撕扯着牵制着,谁也吞不掉谁,就是因为它们之间的鼎足而立。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国倾覆,则三国之间的平衡,也就会瞬间打破。 北冥也好,大炎也罢,它们都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半分的便宜。 哪怕是在三个国家之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北冥,也不得不仔细考虑衡量,不会轻易的下赌注,更不会轻易的出兵进攻。 至少现在这样制衡的情况下,还没有哪个国,真正有机会可以撼动,甚至是颠覆柔夷。 所以,国舅莫乌穷奇也认为,现在的柔夷是安全的。 并不会因为北冥和大炎两个之间和亲联姻,而在短时间内发生任何天下局势的大变动。 “既然北冥已经与大炎联姻,那么,柔夷就不可不防。皇上应该早一些做打算,以免他日被北冥和大炎偷袭。” 赫连云玦恭声劝慰新君吉图,希望他早做准备。 新君吉图拿不定主意,看着赫连云玦,眼神有些发愣。 国舅莫乌穷奇见新君吉图正在犹豫,于是上前一步,附和:“老臣也是觉得,皇上方才的分析,并不无道理。想那北冥和大炎,理论上也不敢轻易进犯柔夷,无需多虑。只是,古人警告世人要未雨绸缪。所以,按照驸马的说话,适当地做一些准备,也并无不可。” 第八百四十五章 远近亲疏 “国舅说的,正是朕想要说的。只要北冥和大炎不妨碍柔夷,何苦费那个心思去管它!”柔夷新君吉图这次根本不听赫连云玦的劝告。 赫连云玦有些郁闷无语。 他不知道,新君吉图何时跟国舅莫乌穷奇之间走得这么近,甚至有点偏宠莫乌穷奇的意思了。 面对吉图这个比草包强不到哪里去,并且不听他劝告的新君,赫连云玦只得改换其他的方式,防备日后北冥和大炎联合偷袭柔夷。 赫连云玦压住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强挤出笑容。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臣也无话可说。臣还有事需要处理,臣就先告退了!” 赫连云玦不想跟着面前这一老一少,一奸一傻继续聊下去,对牛弹琴。 待赫连云玦拂袖出去之后。国舅莫乌穷奇启声问新君吉图:“臣看着驸马好像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 吉图维护赫连云玦,替赫连云玦解释:“国舅多心了。驸马他只不过是有公务在身,不方便在殿内陪王伴驾罢了。哪里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但臣觉得,没有征求皇上的同意,他就这样拂袖离开,还是失了些臣子应该有的礼数。” 莫乌穷奇看不上赫连云玦日渐高涨的傲气,觉得赫连云玦目中无人,连堂堂的柔夷新君都不放在眼里,枉为臣子。 新君吉图余光瞧见了国舅莫乌穷奇脸上的不悦之色,知道国舅莫乌穷奇向来是将辈分高低看得十分重要的。连新君吉图很多时候,都不得不给国舅莫乌穷奇的面子,对其很是尊重。 吉图担心引起国舅莫乌穷奇对赫连云玦的不满,于是忽然提道:“驸马来之前,国舅不还跟朕提过,说是得了一壶上等的美酒,要邀请朕到国舅府上吃酒品宴的嘛?正好,朕今日也没有什么要事。朕就去国舅的府上赴宴,如何?” 吉图将话题岔开。 国舅莫乌穷奇也觉得继续纠结与赫连云玦的无礼,徒劳无益。便答应了新君吉图的要求,请吉图到了国舅府品宴。 国舅莫乌穷奇一早就准备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就在吉图今日答应赴宴之前,莫乌穷奇早已调虎离山,将夫人鸳儿调到了宫里。此时正在与卓贵妃说话。 国舅莫乌穷奇正好趁着这个功夫,将新君吉图请到国舅府上,进一步实施计划。 国舅府中,莺歌燕舞,丝竹管弦齐奏。 新君吉图和国舅莫乌穷奇刚刚落座不久,就见国舅府的婢女们端了珍馐美馔和哪壶珍藏了半年的美酒。 新君吉图一边畅饮美酒,一边欣赏舞乐,乐不思蜀。 “朕自从当上柔夷的新君之后,朕还是第一次来国舅的府邸开怀畅饮呢!没想到,国舅府里,不仅美酒香醇,美食丰盛,而且连歌舞姬都这么有水准,足可以和宫中的那些御用的歌舞姬媲美!” “皇上谬赞了!臣府邸的这些胭脂俗粉,怎么能够跟皇宫的美娇娥相提并论呢!只要皇上不嫌弃,就算是她们的福气了。”国舅莫乌穷奇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循序渐进,有条不紊的进行。 为了能够拉拢帝心,国舅莫乌穷奇可是没少下功夫。 柔夷新君吉图虽然算不得什么明君,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但是他偏偏对歌舞音律,甚至是绘画书法有所研究。 莫乌穷奇投其所好,特意网罗了柔夷顶尖的歌舞姬和书画大家,来为新君吉图助兴。 新君吉图对国舅莫乌穷奇之前的印象,只是停留在莫乌穷奇的老奸巨猾和色胆包天上,今日,细细接触下来,吉图才突然间感觉到,原来国舅莫乌穷奇对艺术,有也一定的研究。 再看莫乌穷奇的书法,吉图更是啧啧称叹,赞不绝口。 突然找到了共同爱好的新君吉图更是打开了话匣子,说得滔滔不绝,比他在朝堂上,说得还多,还认真。 莫乌穷奇将新君吉图接到府中赏宴的事,随后就传到了刚刚回到军机处的赫连云玦的耳朵里。 赫连云玦知道,这是老贼莫乌穷奇故意和自己对垒争宠。 此时,与莫乌穷奇是如何逢迎谄媚的,讨好新君吉图的相比,赫连云玦更加关心北冥与大炎和亲之事,是如何如此迅速地传到莫乌穷奇的耳朵里!并且莫乌穷奇还能比他更早一步的,先行到达皇宫,面见了新君吉图。 以赫连云玦现在在柔夷,掌握情报的速度,朝廷上下,应该没有人获得消息的速度会比他本人还要快。 除非,国舅莫乌穷奇的身后有比赫连云玦更细密的消息网,可以为他提供个迅速而准确的消息。 赫连云玦随即叫来了柔夷谍者韩璃月,命韩璃月尽快查明,究竟国舅莫乌穷奇身后,到底有没有隐藏着什么消息网。 如果有,赫连云玦就必须尽早的将这些潜伏的危险,连根拔除。 鸳儿从宫中回来之后,国舅府的宴席刚撤。新君吉图也刚刚坐了御辇离开。整个国舅府内,只剩下还没有来得及撤下的残羹冷炙。 鸳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国舅莫乌穷奇趁着她不在国舅府的时候,宴请了何人。于是启声询问正在收拾残羹冷炙的婢女。 婢女将国舅爷请新君吉图来府里品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鸳儿。 “呦!看样子我回来的不是时候,要知道国舅爷在府里宴请新君,我这个身为国舅夫人的,也应该留下来好好陪着,才是。” 鸳儿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上却多了一个心眼儿。算计着,老贼莫乌穷奇一定是趁着她不在,故意将新君请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鸳儿是赫连云玦的心腹,肩负着帮赫连云玦东山再起,一统江山的责任。 鸳儿在国舅莫乌穷奇身边委曲求全了这么久,自然不能错过或者是漏掉一丝一毫的信息。尤其是在赫连云玦东山再起有望的关键时刻,鸳儿必须搞清楚,国舅莫乌穷奇暗自有些着怎样的预谋。 鸳儿见莫乌穷奇不在厅房,便寻到了内室。然而,内室中,也是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鸳儿只得一路寻到了书房。 第八百四十六章 暗中较量 鸳儿刚到书房门口,果真瞧见国舅莫乌穷奇正在房中提笔写着什么。 鸳儿笑盈盈的抬腿走了进去。 “我还当国舅爷去了哪儿了?原来是在这儿?” 鸳儿说话间,进了书房,有意留意莫乌穷奇写了些什么,却警觉的莫乌穷奇急忙用书掩住。 鸳儿扑了个空。 “夫人不是进宫陪卓贵妃说话了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莫乌穷奇淡定自若的,抢先一步,问鸳儿。 鸳儿微微一笑,“国舅爷还说呢!我要是知道国舅爷今天在府上宴请了新君,就一定会早早的回来,帮着国舅爷张罗款待新君的。” 莫乌穷奇微微颔首,捋了捋自己胸前花白的胡子,开口回应着,“皇上今日也没有打算赏脸来府上做客的。只不过是闻听了,我刚刚得到了一壶好酒。所以,这才突然答应了过来品酒。” “哦?原来是这样!” 方才国舅府里的侍女对鸳儿也是如此说的,所以鸳儿并不觉得莫乌穷奇对自己完全说了假话。但至少他没有全部和盘托出。 “是嘛?!国舅爷如果不说的话,我还不知道国舅爷什么时候,又得一壶好酒!”鸳儿小心应对着,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实话。 莫乌穷奇撇嘴一笑,“你平日里也不怎么喝酒,自然也不太关心这些小事了。” 莫乌穷奇忽然想起了什么,反问鸳儿,“卓贵妃近来可好?” “贵妃娘娘一切安康顺意。只是因为曾经我们向她承诺过,会帮助她争取皇后的位置。所以她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每次我进宫看望的时候,贵妃娘娘都会询问我,国舅爷何时打算出手帮她!”鸳儿没有什么必要隐瞒,脱口而出。 “贵妃娘娘既然这么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做不了国舅爷的主,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她,承诺她出手帮忙的时间。我只是告诉她,一切都在计划和筹备之中,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 鸳儿与国舅莫乌穷奇之间打着哑谜,一双关,话里话外的找寻对方的破绽,打听对方的消息。谁都不愿意最先说出实话,向对方托底。 鸳儿说罢,随即问国舅莫乌穷奇,“国舅爷今天宴请皇上,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品酒吧?还是说国舅爷现在已经默默地开始行动,为贵妃娘娘登上皇后之位,铺路了?” 莫乌穷奇赞叹道:“不愧是我莫乌穷奇的夫人!就是聪明!我还没有向夫人表达自己宴请新君的用意呢,夫人就已经猜测到了我的心思。夫人猜的没错,我想要帮助贵妃娘娘登上皇后之位的宝座,自然不能空口无凭,说说而已。卓贵妃毕竟是你我名义上的义女,我这个做义父的,总是要为她这个做女儿的,做些什么才好。” “夫人也知道,现在朝廷中的大红人,可不是我这等半退居幕后的老臣,而是驸马这样的后起之秀。我现在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不得不运用一些方法,拉近一下我与皇上之间的距离。最起码也要拉拢一下感情,这样办起事来,才不至于让皇上觉得十分的突兀。” 鸳儿默默笑着听着,心想莫乌穷奇还在自己的面前演戏。鸳儿才不会相信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单纯的为了让卓娜卓贵妃称后的。 莫乌穷奇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帮卓娜登上皇后之位,一定另有隐情和企图。 聪明的鸳儿不得不联想到,莫乌穷奇国舅的身份,必然要与单蠕公主的利益联系在一起。 说不定,单蠕公主后知后觉地发现赫连云玦渐渐不受控,担心她再也掌控不了他,所以才会联合莫乌穷奇,拉拢新君吉图,意图打击势头正盛的赫连云玦。 “我就说嘛,国舅爷一定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给了别人承诺和希望,又不肯兑现的人。不过,下次国舅爷要想宴请新君,不如提前跟我说。我也好准备准备张罗张罗,省得让新君觉得我失了礼数,给国舅爷失了脸面。” 鸳儿伺机讨便宜,想要将打探消息的触角,延伸到国舅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好啊,夫人有这个心,我当然要支持!” 国舅莫乌穷奇说话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刚才陪着新君,多喝了几杯,现在头还有些晕。身子也有一些困乏。我看我还是尽早回房休息去吧。” 莫乌穷奇说着,将他写好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放进了锦盒中,用锁锁好。 前后的动作都十分的小心和谨慎,生怕被鸳儿看到似的。 鸳儿默默地将那锦盒的位置记下,然而佯装着笑脸,急忙上前扶住正在扶额的莫乌穷奇,口中还关切地说道:“既然国舅爷累了,我就扶国舅爷,回房休息去一下吧。” 莫乌穷奇点了点头。 鸳儿便扶着莫乌穷奇回到了内室。服侍莫乌穷奇躺下来休息。 待确定莫乌穷奇睡着了,鸳儿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出了内室,悄悄的带上了房门。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鸳儿能够感受得到,莫乌穷奇藏在书房之中锦盒里锁着的那封信,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鸳儿曾经在安南王府,接受过安南王赫连云玦对她的特殊训练,自练就了一番不俗的功夫在身上。 瞧瞧去书房,从书房的锦盒中,拿出那封书信,对经历过谍训的鸳儿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鸳儿将府上的侍女小厮们支开,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了书房。来到书房桌案上,那个锦盒的面前,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了一只簪子,对准锦盒上锁,轻轻一插,锁瞬间开了。 鸳儿很轻松的拿到了那封被莫乌穷奇藏好的书信。 鸳儿展开那封书信来一看,上面竟然写着一连串的名单。而名单上面的人名,鸳儿几乎是闻所未闻。 “这究竟是什么?老贼这这些人名做什么?” 鸳儿仔细往下看去,按照字迹来看,莫乌穷奇的名单上的名字,应该还没有写完。 鸳儿没有想太多,直接将上面的人名重新誊到了一张纸上。然后将书信重新放了回去。 鸳儿自认为是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书房外,那双暗中观察她的阴鸷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第八百四十七章 秘密名单 鸳儿虽然不知道国舅莫乌穷奇写的那份名单是什么意思。但是心思灵巧,对赫连云玦忠心耿耿的鸳儿,在得到了那份名单之后,就想尽了一切办法,第一时间就将名单转交给了赫连云玦那里。 赫连云玦接过鸳儿暗中投递过来的名单之后,心中也是微微一震。 那名单上的名字,有一些是朝廷的朝臣,还有一些是柔夷的商贾,名流。 赫连云玦虽然一时之间不太理解,国舅莫乌穷奇写这些名单的用意,但是直觉告诉他,国舅莫乌穷奇身后的这些名单上的人物,可能都是国舅莫乌穷奇用来对付他的有力的杀手锏和武器。 就在赫连云玦刚刚得到了这份名单之后的同一天。负责去打探国舅莫乌穷奇的韩璃月也带了一些消息。 “怎么样?你去调查的,可有什么进展了?”赫连云玦启声问韩璃月。 韩璃月颔首一笑,“回驸马爷的话,驸马爷让属下去调查国舅莫乌穷奇,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小小的线索。据线人来报,国舅莫乌穷奇最近确实是在私底下,笼络了一批朝臣,甚至在柔夷国境内,网罗了不少英才。属下想,国舅莫乌穷奇之所以暗中紧锣密鼓地笼络人心,很大概率上是用来对付驸马爷您的!” 韩璃月所说的话,与鸳儿交给赫连云玦的那份名单上,所显现出的内容基本吻合。 赫连云玦继续问韩璃月:“那你个调查出,朝廷上究竟有哪些大臣,现在收入了国舅的麾下?柔夷国境内,又有多少英才,成为了国舅莫乌穷奇的谋士?” “具体的人员名单,属下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过属下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有很多的商贾和名流,都与国舅莫乌穷奇暗中有来往。属下想再过一段时间,属下就能够查的清楚,国舅莫乌穷奇身后拉拢的这帮势力的人员组成究竟是怎样的?具体的人选名单,用不了多久,应该也会调查的水落石出。” 赫连云玦听了韩璃月的禀报,微微的点了点头,将今天在韩璃月之前收到的,鸳儿私自交给他的那份名单,交到了韩璃月的手上。 “这是?!”韩璃月拿着那份名单,大致的看了一看,心中有些疑惑。 “你不用去管这份名单究竟是怎么来的,我只要你去核实名单上的人,看看他们是否就是国舅莫乌穷奇背后的极力在拉拢的大那批人。” 赫连云玦这么一说,韩璃月立马就明白了。 “是!属下一定不负驸马的嘱托,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还有,这段时间,你就尽可能不要去公主府了。我怕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公主已经对你的忠心起了疑心。所以今后你们之间还是少见面为好。如果公主真的叫你去,安排你一些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跟公主有任何言语上的冲突和顶撞。有任何的事情及时找我汇报和商议。” “是!璃月知道了!”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尽快退下吧,省得被其他人撞见,怀疑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赫连云玦现在做事越来越谨慎。 如果,单蠕公主真的得了国舅莫乌穷奇这个强劲而又老奸巨猾的对手,那么赫连云玦就不得不提高警惕,以免被他们抓住了把柄,拉下了水。 鸳儿壮着胆子,偷偷摸摸地将从国舅莫乌穷奇那里弄来的名单,传递到了赫连云玦的手上。 一清早,鸳儿便笑吟吟的回房服侍国舅莫乌穷奇,装作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国舅莫乌穷奇异常的温柔和体贴。 等到鸳儿为国舅莫乌穷奇洗漱更衣了之后,二人坐在了餐桌前,开始用起了早膳。 早膳用了一半,国舅莫乌穷奇突然开口问鸳儿:“昨晚我半夜醒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夫人在房内呢?” 鸳儿侍奉了国舅莫乌穷奇这么久,知道国舅莫乌穷奇睡的很沉,平时都很少起夜的。昨日府宴之上,又陪着新君吉图喝了那么多酒,鸳儿本来想着,就昨天国舅莫乌穷奇那样醉醺醺的样子,肯定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根本不可能半夜起来。 可是今天早上,国舅莫乌穷奇突然问她的这一句话,却让鸳儿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难道说,昨天晚上自己到书房里偷取名单的这件事,已经被国舅莫乌穷奇发现了?! 国舅莫乌穷奇毕竟是老奸巨猾,城府又极深的人,如果说他故意的骗鸳儿,在鸳儿面前演戏,故意引导鸳儿去偷取那份名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国舅莫乌穷奇计划好了的,那么昨天鸳儿偷取的那份名单,就一定有问题。 鸳儿心里这样想着,不觉间,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冒一头的冷汗。 鸳儿知道,国舅莫乌穷奇向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国舅莫乌穷奇一旦知道鸳儿背叛了他,还偷取了他的秘密文件,给了赫连云玦通风报信,那么国舅莫乌穷奇绝对不放过鸳儿,也绝对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鸳儿一人死不足惜。但是,鸳儿怕自己昨晚错误的发出了那份名单,会让赫连云玦走入到了误区,说不定还会一不小心掉入国舅莫乌穷奇早已设好的圈套和陷阱里。 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便是鸳儿到了地底下,也会万分自责。 “国舅爷昨天晚上睡熟了之后,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答应过贵妃娘娘,说是今天入宫的时候,将替贵妃娘娘绣好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带过去,当做下个月,淳德太后寿宴上的贺礼的。想着自己还有几针没有绣好。所以,急忙到厅房里赶工。国舅爷说,半夜里醒来,没有看见我,那时候我应该就在厅房里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呢!” 鸳儿就怕国舅莫乌穷奇突然之间问起这件事,于是早就想好了对策,编了一套说辞,想要应付过去。 “太后下个月才过寿,仔细算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贵妃娘娘这么着急着,要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莫乌穷奇故意假借关心鸳儿的名义,问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 覆车之鉴 鸳儿不慌不忙地回答:“国舅爷不知道,贵妃娘娘十分重视这一次太后过寿宴。毕竟这是贵妃娘娘入宫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在太后娘娘面前表现。国舅爷也是知道的,贵妃娘娘有心想要成为皇后,就得给太后娘娘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 国舅莫乌穷奇看着回答问题,淡定自如的鸳儿,抿嘴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有道理。既然贵妃娘娘如此重视太后过寿宴,又如此谨慎的挑选祝寿的礼物。我也自然不能够等闲视之。夫人可否在今天入宫之前,让我也来瞧瞧,欣赏欣赏,夫人绣制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 鸳儿知道,这是国舅莫乌穷奇不信任她,想要寻求证据,眼见为实的方式。 鸳儿之前早早的就绣制好了那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 今天鸳儿听见国舅莫乌穷奇想要见见,便随口应下,“国舅爷想要瞧一瞧,那当然好了!” 鸳儿和国舅莫乌穷奇,吃完了早膳之后。鸳儿便带着国舅莫乌穷奇到了厅房,将那幅已经绣好了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呈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那副绣图上,青山巍峨,绿水潺潺,有气有势,十分秀美。 国舅莫乌穷奇上下仔细瞧看了眼那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笑叹道:“夫人果真是好手艺!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被夫人绣制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一样!我敢保证,无论是贵妃娘娘还是太后娘娘,见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图,都一定会十分满意的!” “国舅爷过奖了!”鸳儿自谦的说道。 鸳儿等着国舅莫乌穷奇看罢之后,命府里的侍女,将那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工整的卷好,放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锦盒里。 鸳儿换了一身装束,便带着那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坐着轿子进了宫,面见了卓贵妃娘娘。 卓娜卓贵妃亲眼看到了鸳儿送来的那幅绣品,赞不绝口。 “这真是神仙一般的手艺啊!瞧瞧这青山,看看这绿水。离远了一看,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仿佛这山,这水,就在自己的面前!谁能想到这么一长副绣图,既然是夫人您一针一线,一点一点的绣出来的!而且一共才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夫人为了我的事,真的是用心了!” 卓娜卓贵妃看着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爱不释手。 “贵妃娘娘过奖了。妾身能够为贵妃娘娘做一些事情,帮助贵妃娘娘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使娘娘早日能够登上皇后之位,是妾身的荣幸!”鸳儿微笑奉承。 “说心里话,原来我还不是太理解。国舅为什么会从万花丛中,独独摘得了夫人这支。现在我才明白,夫人的内秀和聪慧,不是一般女人能够比得上的。国舅选择了夫人,真的是独具慧眼!令人叹服!” 卓贵妃由衷的赞赏,不吝惜任何夸赞之言辞。 “只要贵妃娘娘满意,到时候太后娘娘喜欢就好。” “放心吧,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卓娜卓贵妃命宫中的宫女,将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收好。 鸳儿忽然想起来,昨天国舅莫乌穷奇请新君吉图到国舅府赏宴的事,于是就想要探一探卓贵妃的口风。看看新君吉图回宫之后,是否有向卓贵妃透露了什么府宴上的事情。 鸳儿还没有开口,就先是冁然一笑,“不知道贵妃娘娘知不知道,昨天妾身来到宫里看望贵妃娘娘,陪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皇上被国舅爷请去了府里喝酒赏宴。当时,我也不知道皇上会大驾光临。早知道昨天皇上回到国舅府去的话,妾身就找一些赶回去,张罗筹备府宴了!如今也只能希望这皇上不要怪罪,不要觉得妾身失了礼数就好。” “夫人多虑了,怎么会呢?!”卓贵妃笑着启声,“昨天晚上,我侍奉皇上的时候,他是确实听皇上说起了此事。皇上还跟我说,没有想到国舅府里藏有那么好的酒!而且皇上还提到,说国舅府里的乐师和歌舞姬,技艺超群,比宫里御用的乐师和歌舞姬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可谓是藏龙卧虎!” 卓娜卓贵妃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所以当她提到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敏感的鸳儿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贵妃娘娘说,昨天皇上到府里赏宴的时候,国舅爷叫来了歌舞姬和乐师,在国舅府里献艺?!” “是啊,怎么了?难道夫人回去之后,国舅爷没有跟夫人提起吗?” “不,当然不是。” 鸳儿矢口否认,好心的提醒卓娜卓贵妃,“皇上平时接触到的歌舞姬不少,而那些歌舞姬当中,又有不少姿色上等的姑娘。皇上自然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但是也架不住这些莺莺燕燕,野花野草的向皇上身边凑。现在是贵妃娘娘晋升皇后娘娘之位的关键时刻。贵妃娘娘还是小心提防些,以免有一些心怀叵测的女人,夺走了皇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 “怎么会呢?夫人会不会太谨慎了一些?皇上喜欢歌舞,喜欢乐器,这些都是皇上的爱好。皇上平日里喜欢哼哼小曲,欣赏欣赏歌舞,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放松方式。总不能,皇上一观看歌舞,我这个做妃子的,就在旁边紧张的不行。知道的,我是为了皇上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一个妒妇呢!”卓娜卓贵妃显然并没有将鸳儿对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难道贵妃娘娘之前没有听说过吗?大炎的新帝赫连瀛彻,是因为喜好歌舞,才会偏好歌舞姬,以至于因为喜欢上一个歌舞姬,而闹的满城风雨,差点为了那个女人,将大炎弄得乌烟瘴气,天翻地覆。所以,贵妃娘娘不可不小心借鉴。还是多一些防备的好。” 鸳儿苦口婆心的劝着,不惜搬出了公良缀儿这个昔日姐妹为例,提醒卓娜卓贵妃。 因为鸳儿猜到,国舅莫乌穷奇突然投其所好,说不定,是有什么进一步的,不可告人的计划。鸳儿担心,莫乌穷奇利用歌舞姬来迷惑新君吉图,借机打压赫连云玦。 第八百四十九章 高低贵贱 卓娜卓贵妃还在王子寝宫做宫女的时候,就曾经听到当时还是柔夷六王子的吉图提起过,大炎这个性格脾气有些奇葩的皇帝赫连瀛彻。 在吉图口中,赫连瀛彻是一个同他父皇一样,风流成性,骄奢淫逸之人。 卓娜卓贵妃记得吉图说过,赫连瀛彻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所做过的荒唐事,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以至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从始至终在卓娜心目中的印象,就很是不好。 卓娜听鸳儿忽然提起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更是以赫连瀛彻的荒唐来来忖度柔夷新君吉图。卓娜卓贵妃的心里,自然有些不屑。 卓娜卓贵妃眼眸上挑,等闲说道:“我知道,夫人跟我说了这些是好意。但是夫人提出来的这个大炎新帝,跟怎么圣上,可是丝毫没有什么可比性的。我之前可是听说过,那个但新帝赫连瀛彻可是一个风流成性,喜欢到处捏花惹草之人。没当上太子那会儿,据说不仅在宫中养了有些不入流的歌姬,纵情声色,还年纪轻轻的,就经常混迹市井,出入秦楼楚馆,更是家常便饭。像这种好色之徒,会喜欢上有些姿色的歌舞姬,倒也不令人意外。夫人拿那个大炎皇帝来比圣上,岂不是贬低了圣上,有损了皇上的颜面?!” 卓娜是新君吉图的初恋,从入宫到一步步的晋封为贵妃,新君吉图非但没有始乱终弃,反而一直对卓娜关怀备至,二人的感情也十分的要好。 除了半路杀出了一个裴小蝶那个野心勃勃的狐狸精,吉图受到了她的魅惑以外,在卓娜的心里,新君吉图简直可以是被称为在感情忠贞上近乎完美的男人。卓娜当然不能允许任何不利于吉图的言论出现,哪怕鸳儿这么对她说,也是出自于好心的提醒。 鸳儿出于礼数,微微颔首一笑。心想着,卓娜真的是个单纯天真的傻瓜。只看到了眼前这短短相处时的光景,只看到了自己未曾年老色衰时,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却从来不曾长远考虑,不曾深入了解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本性。 倘若,国舅莫乌穷奇最后真的将卓娜这样一个毫无后宫争斗经验,武力值和脑力值双低的女人推上了皇后的宝座,那么,还真是后宫那些绵里藏针,口蜜腹剑的女人们喜闻乐见之事,还真是柔夷之不幸。 “贵妃娘娘误会了!妾身怎么敢以下犯上,私底下议论皇上的品行呢!妾身刚才提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也只是想说,不管皇上的心性如何,那些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又有几人不被皇上的魅力所折服,所以妾身才想要好心的提醒贵妃娘娘,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那些以声色魅惑别人的歌舞姬,她们这些人之中,有哪些不想攀上皇上这高枝,一人得道,成为后宫之宠呢!尤其是贵妃娘娘心慈仁厚,妾身也是害怕,她们那些女人若是真的进了宫,会对贵妃娘娘不敬。有损了了贵妃娘娘的利益。” 卓娜这不怎么会拐弯的脑子,鸳儿自然也不会将事情说的那么深奥,点到为止,至于她听与不听,是她自己的自由。只是,到时候,真的吃了亏,可不要别怪鸳儿提前提醒她。 鸳儿心里对昨日国舅莫乌穷奇请新君吉图到国舅府赏宴之事,已经从卓娜的口中打听了个不离十。于是也不想再纠结在歌舞姬和卓娜的私事上了。 鸳儿笑着改口,问卓娜卓贵妃:“现在贵妃娘娘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已经算是备好了。不知贵妃娘娘可知道裴妃娘娘那里,可是准备了什么寿礼?” 要想与卓娜这样的心思单纯到可以的女人说话,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聊些她喜欢听的内容。 果真,鸳儿提到了裴妃裴小蝶,卓娜卓贵妃就瞬间起了劲。 “要说起她来,备个寿礼神神秘秘的!除了她房里的人,宫里面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裴小蝶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寿礼!我本来想让宫女去打听打听,可是裴小蝶和她的宫女都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所以仍旧是一无所获。我也在想着,说不定,也许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想好,要送给太后娘娘什么礼物,所以还没有准备吧?” 卓娜卓贵妃总是习惯性的把复杂的事想的简单,把复杂的人想得像她一样单纯。 如果说可以用狐狸来形容裴妃裴小蝶的话,那么,鸳儿面前的卓娜卓贵妃,就挺多可以算作是小绵羊。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就算是被人家卖了,还蒙在鼓里,为人家数钱! 卓娜卓贵妃这个脑子是指望不上了,鸳儿无奈,只好出言,帮她分析,道:“贵妃娘娘不要忘了,裴妃娘娘再怎么说也是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女,自幼肯定也是接触过不少文人字画的!所以,妾身斗胆猜测,裴妃娘娘准备要献给太后娘娘的礼物,很有可能就是名贵的字画!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亲自书写绘画的长寿图之类的。” 卓娜听着鸳儿这么一解释,恍然大悟,觉得很有道理。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裴小蝶最可能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就是字画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卓娜夸赞着鸳儿,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十分的紧张,“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如果裴妃准备的寿礼,真的是字画的话,那么我准备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岂不是就合她准备的字画撞型了?到时候同时摆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又哪里分得清楚。哪一个高?!哪一个低来?!” 卓娜这个榆木脑袋,在鸳儿的指点和引导下,终于有了一些长进。还知道存有一丝的危机意识。 鸳儿看着卓娜卓贵妃如此担心的样子,急忙安慰道:“贵妃娘娘放心。一个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图,一个是丹青勾勒的字画,终究还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的!都是娘娘们的一番心意,也就更谈不上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第八百五十章 凤位之争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夫人你也知道的,裴小蝶她心思敏捷,巧言善变。每天说话跟抹了蜜似的,十分能够讨别人的欢心!不像我这样嘴巴笨笨的,有的时候想表达出一些想法来,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说什么好。” 卓娜因为自己嘴笨些,说话也没有什么底气。单单只是凭借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显然不能够说服众人,更无法讨得淳德太后的欢心。 “而且,夫人也知道,我之前一直与世无争,心思淡泊,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竞争什么皇后之位。现如今,我也是被那个裴妃逼急了,这才迫不得已的,想要上位,扞卫自己的爱情和尊严。所以,太后娘娘对我印象的好坏,直接会影响到他日,我能否顺利的登上皇后宝座的位置!所以不得不谨慎为之!” 如果面前跟鸳儿说这些肺腑之言的,是鸳儿的亲妹妹,或者鸳儿真的可以单纯地把她当作自己的义女的话,鸳儿一定会为她心思变得成熟而感到高兴。 可是,现实中,单纯的卓娜无非是赫连云玦东山再起,独揽大权需要用到的一颗棋子而已。鸳儿不能,也没有必要,对一颗棋子有什么感情。 卓娜最终能不能登上皇后娘娘的宝座,不是她自己说得算,也不是鸳儿说了算,最终还是要看赫连云玦的需要。 如果,赫连云玦需要一个除了新君吉图以外,更加好操控的傀儡,那么眼前单纯,有的时候又有一些死心眼儿的卓娜就是最佳的皇后的人选。 正因为,赫连云玦还没有最终确定,是否要出手帮助卓娜卓贵妃,登上皇后娘娘的宝座,所以,鸳儿对卓娜的帮助,也只能是有所保留。 “如果贵妃娘娘实在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到时候再给太后娘娘再准备一份礼物。”鸳儿顺着卓娜的话,说道。 “再准备一份礼物?!那么,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鸳儿刚才在心里还默默的夸了她一句,没想到,不出三句话的功夫,卓娜又暴露了她原来榆木脑袋的智商。 “投其所好,太后娘娘喜欢什么就准备什么。不过,妾身想,太后娘娘现在应该最希望看到的,不是,这些锦上添花的山水字画,精美绣图,而应该是‘无中生有’的喜讯!” “无中生有的喜讯?!”卓娜越听越糊涂。 “贵妃娘娘想,太后一直在宫中锦衣玉食,无论贵妃娘娘准备什么样的寿礼,在太后娘娘的眼中看来,都是曾经见过的,不值得一提的寻常玩意儿而已。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有哪位妃子说已经怀上了龙种,贵妃娘娘猜,太后娘娘会不会凤颜大悦,从此对那后妃关爱有加,甚至直接向皇上说明,把皇后娘娘的位置留给她?!把未来太子的宝座,留给她腹中的皇子?!” 鸳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卓娜也觉得鸳儿说的方法十分的高明! 可是,怀上皇嗣,不是卓娜一个人可以计划得了的事情。卓娜垂眸瞧了瞧自己还没有动静的肚子,轻声叹了一口气。 鸳儿看出来了她的难处,急忙上前安慰道:“当然,妾身只是说说而已,贵妃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妾身说的这件事,不是一个着急,就能解决得了的事!一切还要慢慢来,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卓娜也笑叹道:“也是!看样子,我只能再准备一些其他的礼物,送给太后娘娘了。” 卓娜卓贵妃有了之前鸳儿对她的良言规劝,也多多少少开始留意起了新君吉图接触的颇有姿色的歌舞姬。 好在,新君吉图对那些歌舞姬只是一时的新鲜,欣赏她们的歌舞,却并没有想要将宠幸她们,将她们纳入后宫的意思。 不过,卓娜卓贵妃与裴小蝶裴妃之间,为了争夺皇后的宝座,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这件事甚至闹到了赫连云玦的头上。 这日,裴妃裴小蝶派宫女,将希望驸马赫连云玦帮助她夺得皇后宝座之位的心愿,转告给了赫连云玦的心腹韩璃月。 韩璃月收到了消息之后,亲自将裴妃裴小蝶的心愿,转告给了驸马赫连云玦。 无论是卓娜,还是裴小蝶,她们两个在他赫连云玦的心里,只不过是两颗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 赫连云玦本来是想让这两个女人,为了皇后宝座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彼此之间互相牵制对方,帮助自己吸引新君的注意力,让新君吉图每日疲于应付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为了后宫的事,焦头烂额。 赫连云玦本来还以为两个女人可以你来我往的,互相拉扯一段时间。没想到双方面都是个急性子。 裴小蝶通过韩璃月向赫连云玦请求帮忙,而另一边,曾经与世无争的卓娜,现在也变得不再被动,极力的争取,让国舅莫乌穷奇和夫人鸳儿,帮助她平步青云。 两边现在可以说,几乎是实力相当不分上下。 双方输赢的关键,只在于赫连云玦究竟想要帮助她们其中的哪一个人夺得后位。 可是赫连云玦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管她们这些对他来说,鸡毛蒜皮的小事。 赫连云玦现在要集中精力对付的是,高深莫测,老奸巨猾的国舅莫乌穷奇。 韩璃月将裴妃裴小蝶的请求转告给了赫连云玦,却见赫连云玦凝眉,一直不发一语。于是壮着胆子开口问道:“驸马是不是没有想好,究竟要帮她们双方之中的哪一方,登上皇后宝座的好?” 赫连云玦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两个女人之间没有一个是我心目中,真正可以推举为皇后的人选。”赫连云玦沉声叹气,“卓贵妃虽然单纯,好操控,但是整个是一个榆木美人,脑子根本就不开窍。如果她当上了皇后,根本就指望不上她,能为我做任何有益的事情。而裴妃聪明伶俐,长袖善舞,但是其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又十分有野心,我如果是推举她为皇后,无异于为我未来夺权上位之路,安装了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为了利益而背叛我。对她,我不得不防!” 第八百五十一章 倏然失宠 无论是卓娜卓贵妃,还是裴小蝶裴妃,这两个人都不是赫连云玦心目中的柔夷皇后人选。 不过这两个人现在勾心斗角,谁都想借助赫连云玦的势力,捷足先登。 赫连云玦最明智的做法,自然是找到第三个人,从而平衡卓娜和裴小蝶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从而,继续牵制住她们。使得她们不会在短时间内,为赫连云玦惹下大乱子。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是事与愿违。 就在淳德太后过寿的当天,裴妃裴小蝶无意间,竟然当众宣布了她怀孕的消息。 在场众人,包括柔夷新君吉图、淳德太后、卓贵妃卓娜,甚至是裴小蝶后背的靠山赫连云玦听说了此事,都倍感惊讶。 尤其是卓贵妃卓娜。 本来,淳德太后收到了她的寿礼,非常开心。卓娜明明已经感觉到了,淳德太后对卓娜的喜爱,远远超过了深谙世故的裴妃裴小蝶。 可是,随后,裴小蝶怀孕,这个大反转,却彻底将卓娜好不容易博得到的淳德太后对她的好感,几乎全部都吸引到了她裴妃裴小蝶的肚子上。 这让卓娜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和铺垫,全部付之东流。 卓娜知道,就算是淳德太后很喜欢自己,自己的位置也万万不及裴妃裴小蝶肚子里的皇嗣,来的重要。 淳德太后一听说裴小蝶怀孕了,喜不自禁,方才对裴妃裴小蝶的爱答不理,也瞬间变得热情起来。 “裴妃这个祝寿大礼,可实在是让哀家大喜过望!这样的祝寿礼物可是比那些真金白银,更招哀家的喜欢!” 淳德太后说着,宫女给裴妃裴小蝶设座,还特意将座位挨在了她旁边。拉着裴妃裴小蝶的手,眉开眼笑地说话。 “你怀孕多久了?怎么值钱也不见你告诉皇上和哀家?” 裴妃裴小蝶倏然浅笑,“臣妾也是前两天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命了御医开瞧,这才知道的。妾身本来是想着知道自己怀孕的当天,就要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可是后来想着,再过两天就是太后娘娘的五十寿宴了!所以,就多拖了两天,想在今天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 裴妃裴小蝶讨巧的说着,让倍感欣慰的淳德太后一直夸她用心。 刚才还对献上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夸赞不停的淳德太后,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像卓娜卓贵妃冷落在了一旁。 只单单的跟怀了皇嗣的裴妃裴小蝶扯着手说话。 这让卓娜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一同赴宴的鸳儿,看出来鸳儿脸上失落的表情。急忙上前,暗暗拉了拉卓娜的手,用眼神安慰她,冲她点了点头。 虽然在场众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裴妃裴小蝶第一个怀上了皇嗣,再加上裴妃裴小蝶的身份显贵,是翰林院大学士裴勤之义女。只要裴妃裴小蝶能够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她生下的是皇子,那么,未来的皇后娘娘之位,必是她裴小蝶无疑。 卓娜不得不承认,不管自己有多么的努力,还是比裴小蝶晚了一步。 想着自己原本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就在这么一个转折的瞬间,与自己擦肩而过,卓娜的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无可奈何。 卓娜卓贵妃现在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新君吉图的身上。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裴小蝶怀了皇嗣,而对自己变得冷淡。 然而,卓娜还是高估了帝王的心思。 听说了裴妃裴小蝶怀孕的消息之后,柔夷新君吉图显然看上去比淳德太后还要高兴。 更扬言要晋封裴小蝶为贵妃,与卓娜平起平坐。 这个临时的决定,让卓娜伤心欲绝。 她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裴妃裴小蝶刚刚宣布了怀孕的喜讯,新君吉图就这么草率,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要晋升她为贵妃。 甚至是在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裴小蝶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并且一定会是皇子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十分陌生。 卓娜的心,像是被周围人凝视和关注裴小蝶的目光,一刀一刀割着。 那些本来应该属于她的瞩目,却被裴小蝶抢了风头。 卓娜突然像是被打入了冷宫一样,被冷落在了角落里。除了鸳儿以外,似乎再也没有人能够关注到她,更不用说给她送来什么样的安慰。 心情失落的卓娜,在淳德太后的寿宴之上,根本没有吃多少东西。突然间,感觉没有什么胃口,身体不太舒服的卓娜起身向淳德太后和新君请退。 淳德太后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却让原本就觉得很委屈的卓娜,差一点要飚泪出来。 “裴妃现在怀有身孕,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陪着哀家吃饭。卓贵妃的身体是不是太过于娇贵了一些?” 淳德太后说的这些话,也本来只是无心之谈。 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加上,淳德太后确实忽然因为裴妃裴小蝶怀孕的事而冷落了卓娜,所以淳德太后的说法,更加令卓娜脸上挂不住,突然脸红了起来。 就连新君吉图你也觉得卓娜有一点矫情,在淳德太后面前失了作为皇儿媳的礼数。吉图甚至有些觉得,卓娜就是因为嫉妒裴小蝶,听见裴小蝶怀孕,见裴小蝶受了宠,有些冷落了她,心里才会不平衡,想要甩袖子走人。 新君吉图在寿宴上,打着太后、妃嫔和家臣的面,不好直接挑明,卓娜起内心的想法。只得面露不悦的瞥眼瞧了瞧任性又有没有什么眼力价的卓娜。 没有人出面为卓娜解围,大家都在用疑惑,甚至是嫌弃的目光,注视着卓娜,让她倍感压力。 最为讽刺的是,就在新君吉图都已经沉默了的时候,卓娜的劲敌裴小蝶,却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人。 尽管裴小蝶说出这番话,只是为了故意在淳德太后和新君吉图面前,凸显她自己的善良、大度和仁慈,对卓娜,也并非带着什么好意。 “姐姐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早一些回房休息吧。这里有妹妹照顾和侍奉着皇上和太后呢。”嘴巴甜如蜜的裴小蝶,一句假情假意的话,就可以将人哄骗得很远。 第八百五十二章 喜从天降 可是裴小蝶说的这些假话,除了卓娜本身以外,其他在场的人几乎都信了。 卓娜悻悻地告辞,退出了大殿。 鸳儿见卓娜离开时的脸色很难看,心里不太放心,就也找这了个理由和借口,跟了出来,三五步就追上了卓娜。 “贵妃娘娘这是何苦呢!刚才那样的场合,淳德太后正和皇上正高兴的时候,贵妃娘娘不应该告辞出来,扫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兴致的!” 鸳儿知道卓娜卓贵妃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什么事在脸上都装不住的人。 可是她的表里合一,却并不能让这圆滑世故,满心城府的宫里上下人满意。尤其是淳德太后和新君吉图。 “夫人误会了。我是真的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这才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辞,出来透口气的。” 卓娜如此回答着,看着她的脸色,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贵妃娘娘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妾身去请个御医来,给贵妃娘娘瞧瞧。” “不必了,多谢夫人的好心。我想,我回去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了。” 鸳儿见自己的表面上的客套做到位了,卓娜又很坚持,便也只能随她去了。 卓娜独自回到寝宫之中,一个人坐在床边儿上,默默地垂了几滴眼泪。 寝宫中侍奉的宫女瞧见了,急忙上前询问缘由,软语安慰。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要去给太后娘娘祝寿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一个人默默地守在屋子里里,掉眼泪?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什么,你不要瞎想,你还是忙你的去吧。”卓娜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可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全宫里的人都知道,她因为受到了太后和皇上的冷落,而委屈得关在房间里抹眼泪。 与卓娜同行回来的另一个贴身宫女,启声替卓娜卓贵妃解释道:“你是不知道,今天,贵妃娘娘去给太后娘娘祝寿的时候,一切还都是好好的。太后娘娘收到了贵妃娘娘的礼物,也是满心的欢喜。可是谁知道,裴妃娘娘却突然在寿宴之上,当众宣布了她怀孕的消息。这下,不光是太后娘娘,就连皇上和在场的众人,都开始围着裴妃娘娘转。所有的风光和瞩目,都被裴妃娘娘一个人夺去了。本来还被皇上和太后娘娘捧做掌上明珠的贵妃娘娘,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地上,留在那备受冷落。所以,贵妃娘娘实在是觉得心里委屈,这才找个借口,提前告辞回来了。” “怎么?!怎么还发生这种事?!裴妃娘娘的肚子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怎么突然太后娘娘过寿了,她也刚好怀孕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宫女们心中纳闷儿,甚至有人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不过却并不敢冒然出口。 卓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虽然觉得心里有些委屈,可是身体却开始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 到了晚膳的时候,卓娜卓贵妃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宫女们准备好了早膳,卓娜不仅吃不下,见到了那些饭菜,还恶心的干呕了起来。 宫女见卓娜的食欲不振,脸色一直也不太好,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请了御医过来为卓娜卓贵妃把了把脉。 “贵妃娘娘食不下咽,可并不是因为什么胃口不好,而是因为贵妃娘娘有喜了!” 御医反复把了两次脉,十分肯定地对卓娜卓贵妃和寝宫中,侍奉在卓娜卓贵妃身旁的宫女们说。 “贵妃娘娘有喜了?!”在场的宫女们简直不敢相信,喜从天降。 “看贵妃娘娘的脉象,应该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御医开口笑道。 “御医果真没有骗我?我真的怀孕了?!”这大喜之事从天而降,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够改变了卓娜的命运,直接将毫无准备的卓娜砸懵了。 “老臣怎敢欺瞒娘娘!贵妃娘娘确实是有喜了!老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宫中的宫女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围在卓娜的身旁笑着握着她的手,拼命的点头。 宫女们知道,只有自己的主子能够位居高位,成为一国之母,坐上皇后的宝座,她们这些宫女太监的,才能够凭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同时,卓娜卓贵妃怀孕,更加意味着卓贵妃有资本,足可以与裴妃裴小蝶抗衡,甚至有机会,从裴妃裴小蝶的手里,夺未来柔夷回皇后的宝座。 卓娜也是满心欢喜。吩咐宫女,给了御医赏钱。请宫女送送御医。 “贵妃娘娘打算怎么办?这件大喜事,要不要尽快的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其中的一位宫女启声询问卓娜卓贵妃。 另外一个宫女急忙插言:“当然要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了!而且奴婢必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趁着裴妃娘娘还在幸灾乐祸,得意忘形的时候,像咱们贵妃娘娘怀孕的事情,传报到皇上和太后娘娘那儿,要杀一杀裴妃娘娘的威风。为咱们贵妃娘娘,报一报今日之仇!” “你们两个总是想着报仇,非要争出个高低一二来!现在,我和裴妃一同怀孕了。马上就是要为人母的人了,既然要和气、宽容一些。” 卓娜命宫里其中一个宫女,道:“你去太后娘娘那里,看寿宴散了没有。如果皇上还在那儿的话,你就悄悄的将这个消息,单独告诉给皇上。太后娘娘若是问起来的话,你再将我怀孕的事,如实告诉给太后娘娘知晓。” 现在,卓娜肚子里的皇嗣是大,其他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卓娜更不想与同样是孕妇的裴妃裴小蝶整个你死我活。卓娜只想安安心心的养胎,将腹中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所以,卓娜特意嘱咐了宫女,低调行事。只私下禀报给新君吉图就好。卓娜也想着,让新君吉图也高兴高兴。 宫女令了命,出去。按照卓娜卓贵妃的吩咐,悄悄将此事,上报给了还在寿宴上,为淳德太后祝寿的新君吉图。 第八百五十三章 误会一场 柔夷新君吉图听说卓娜卓贵妃有喜,心中大喜。淳德太后也果不其然,询问新君吉图为何事开心。 吉图将卓娜也怀孕了的消息,告诉给了淳德太后。 “卓贵妃也有喜了?!今日自从天降!三喜临门?!”淳德太后言语中透露着惊讶,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极为审慎。 毕竟裴妃裴小蝶和卓娜卓贵妃同时宣布怀孕这件事,听起来就有些荒唐。 更不用说,之前还在寿宴上说话的卓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她怀孕了的迹象。而现在,听说了裴妃裴小蝶有喜,卓娜就也宣布怀上了皇嗣,谁又能确定,这其中是否有诈?! “正如母后所言,今日真是三喜临门!惊喜连连!让朕就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了!”新君吉图的反应,比淳德太后看上去更加欣喜和自然一些。 淳德太后为了验明真伪,于是启声说道:“既然卓贵妃身怀六甲,身体不适。那么,皇上还是应该早些过去看望看望才是!哀家若不是今日寿宴,也累了一天,精神不济,体力不支的话,哀家倒也想过去瞧瞧。”淳德太后没打算直接去严明真伪,却吩咐了宫女过去一探究竟。 柔夷新君吉图也毫无戒备,又陪着淳德太后做了一会儿,便被淳德太后催促着,起身去了卓娜卓贵妃那儿。 直到宫女打探清楚了情况,回来如实禀告了之后,淳德太后才终于笑逐颜开,放了心。 裴妃裴小蝶一听说卓贵妃也怀孕了,便假借着这身体有些不适,早早下了宴席。 很快,裴妃裴小蝶派出的宫女,也已经证实了卓贵妃怀孕的这个情况。 裴妃裴小蝶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 假装怀孕,哄骗淳德太后和新君吉图,博得他们对自己的好感,这个主意是韩璃月转告给裴妃裴小蝶的。 裴小蝶自然以为这是赫连云玦选择,并决定要帮她当上皇后娘娘之位的意思。 加上裴小蝶的野心和嫉妒心作祟。当裴小蝶看到今日淳德太后的寿宴上,卓贵妃卓娜为淳德太后献上了更为用心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绣图”之后,立马博得了淳德太后的好感,甚至于淳德太后一点都不联系她的溢美之词。 在新君吉图和淳德太后面前失了宠的裴小蝶,自然不甘居于人后,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卓贵妃卓娜,抢走多了她要定了的皇后宝座。 黔驴技穷的裴小蝶只能想出,这个可以瞬间博得淳德太后和新君吉图两个人好感的谎言,当着寿宴上,所有人的面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裴小蝶原本以为,短时间内自己这个谎言,至少是安全的。至少可以让自己安安稳稳的享受几个月,新君吉图和淳德太后的宠爱,骑驴找马,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真到了快要装不住了的那个时候,自己的靠山赫连云玦会有办法将自己保下来,推上皇后的宝座。 然而,裴小蝶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自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享受所有人的注目和关心地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卓娜竟然也突然宣布怀孕! 这个不利的消息,让裴小蝶措手不及。 裴小蝶第一个反应,就是尽快联系到韩璃月,请她出主意,怎么将自己的谎言伪装下去。 韩璃月听说了此事,假扮成宫女,来到宫中,见到裴小蝶的第一年面,就是告诫裴小蝶不要慌张。 “裴妃娘娘不用太过担心!卓贵妃娘娘她不过只是怀孕了而已,有没有说,现在就把孩子生了下来。谁又能保证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落地?!裴妃娘娘既然已经选择了走这一步险棋,就不应该如此畏手畏脚,因为一个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障碍的事,慌了手脚,乱了心志。” “你说的容易!在我没有撒的这个弥天大谎之前,我原本以为这一招出手,一定会大获全胜,不会给卓贵妃任何可乘之机。可是没有想到,我前脚刚宣布怀孕,卓贵妃她后脚就真的怀孕了!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在明处,一个是真,一个是假。你让我这个说了假话的,如何在一个真的孕妇和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面前继续装下去?!” 裴妃裴小蝶觉得韩璃月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主意都是她出的,到时候他可以抬屁股走人,可是这欺君之罪却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韩璃月见裴妃裴小蝶反咬了一口,于是也甩清责任,撇清关系。 “裴妃娘娘这话说的,好像当初是璃月教唆裴妃娘娘,非要裴妃娘娘出此下策似的。现在,娘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了韩璃月一个人的身上。让璃月来为裴妃娘娘的谎言负责,未免撇得太清了些!” “什么叫做撇清责任?这明明就是你出的主意?如果我之前,没有听到你的蛊惑,又怎么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挽回自己的颜面,与卓贵妃争宠?!何况,这应该也是驸马爷的意思,我就算是不相信,也不能不相信驸马爷的能力!” 韩璃月见裴妃裴小蝶说得越来越离谱,捎带脚,将驸马赫连云玦也算了进去,于是急忙出口更正。 “裴妃娘娘是不是其中误会了什么?用假怀孕来博得太后娘娘和皇上对裴妃娘娘的青睐,本来也只是韩璃月一个人随口说说的,与驸马爷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是出于我个人的角度,想要帮助裴妃娘娘排忧解难罢了。” “你说什么?这些不是驸马爷的主意?!”裴妃裴小蝶表情讶然。 韩璃月微微一笑,恭声回答:“看来,裴妃娘娘是真的误会了。” “不可能,怎么会?!我之前,让你帮我给驸马爷传递信息,请求驸马爷帮助我登上皇后之位,你回去汇报了之后,就直接将这个主意告诉给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这个主意是驸马出的,是驸马帮助我登上皇后之位的对策!可是你现在却亲口告诉我,一切都不是驸马的主意!让我怎么相信你?” 裴小蝶知道,没有赫连云玦的支持和背后的运作,单单凭借她是翰林院大学士裴勤的义女这个头衔,根本就撼动不了卓娜在新君吉图心目中的位置。 第八百五十四章 多做多错 韩璃月微微摇头,笑着解释,“璃月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让裴妃娘娘假装怀孕,是驸马爷的主意。不过,既然是璃月之前不小心向裴妃娘娘出的主意,裴妃娘娘出于信任,采纳了我的计策。那么,璃月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裴妃娘娘犯难,而坐视不理呀。” 韩璃月将与裴小蝶的关系缓和了过来。 “既然,卓贵妃怀孕,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那么,裴妃娘娘这边也应该更加努力,早日真的怀上皇嗣,将假的,做成真的!并且,至少要在表面上,尤其是淳德太后和皇上的面前,表现出对卓贵妃娘娘的关心和爱护,能够表现得姐妹情深,取得卓贵妃娘娘的信任,自然是最好!这样一来,即便日后,皇上和太后娘娘真的发现了裴妃娘娘曾经对他们说了谎,也会看在裴妃娘娘怀有骨肉的份上,对裴妃娘娘网开一面,既往不咎的!” 裴妃裴小蝶寻思了一下,沉声说道:“你出的这个主意是不错,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怀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怀上皇上的子嗣,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人为算计。万一卓贵妃在我之前已经顺利的生下了皇子,那我岂不就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了吗?!” 韩璃月的话,听上去冠冕堂皇,十分有道理,可是仔细想来,却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裴小蝶甚至以为韩璃月是故意说这些无关痛痒的漂亮话,来敷衍自己。 韩璃月知道,裴小蝶是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韩璃月来点拨,裴小蝶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这是裴小蝶这一次谎言说的有点儿大,大到足可以治她欺君之罪。裴小蝶之间没有任何宫斗的经验,遇到这种突发的情况自然有些发慌,没有勇气,将自己已经决定和认定好了的事情,不惜任何手段和代价的继续下去。 韩璃月觉得这对她自己来说是一个机会,毕竟这样可以一石二鸟,借助裴小蝶的手,搬倒卓娜,同时又可以让裴小蝶作茧自缚,彻底将裴小蝶拖下水。好帮助驸马赫连云玦,轻松的解决掉这两个难缠,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的女人。 韩璃月阴鸷一笑,“有的时候,方法是人想出来的。如果裴妃娘娘真的想要‘怀上’皇嗣的话,自然就有的是办法,能够‘梦想成真’!” 韩璃月说的这两句话阴阳怪气的。裴妃裴小蝶听得出来,她是在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是……” 经过韩璃月的点拨,冰雪聪明的裴小蝶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联系到之前,韩璃月曾经提醒过她,要她与卓贵妃卓娜“交好”,裴小蝶的心中就已经想了一个主意。 韩璃月冲着裴妃裴小蝶笑着微微点头,心想:我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也什么都没有跟你说!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可无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大炎帝城皇宫。 近来,公良缀儿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一些酸软无力,整个身子沉沉的,总是会感觉到乏力。 正巧又赶上了弘绩太子突然胃口不振,一直拉肚子。 这让公良缀儿十分担忧,先后请了两次御医开瞧,御医都说是弘绩太子天生的脾胃虚弱,开了两次药方,可是弘绩太子的状况,却并没有见多少好转。 太后贺兰嫣听说了弘绩生病的事,也急忙来到紫宸宫中探望。 太后贺兰嫣一看到了瘦了一圈的弘绩太子,就忍不住心疼得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还不住的指责和埋怨,怪公良缀儿没有细心照顾好弘绩。 公良缀儿百口莫辩。 贺兰嫣甚至根本就不听御医们的解释,直接将责任都归咎到了公良缀儿一个人的头上!甚至,连带着,将紫宸宫的宫女纤云和弄月她们两个人也骂了一通。 本来因为弘绩太子生病的事,上了一肚子火的公良缀儿,又因为太后贺兰嫣的训斥而深感委屈和自责。 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做好弘绩太子的养母,抚育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健康长大,是说起来轻松,但是做起来却极为困难的事。 因为这个后宫之中,总是有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你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少有一丝丝不慎,就会被别人冠之与不尽心,不尽责,没有专心照顾好弘绩太子的侮名。 而面对这些毫无事实依据,稍有差池,就会将公良缀儿之前为太子弘绩所付出的所有心血和努力,都抛到脑后的指责,更像是一把把的刀子,狠狠地割着公良缀儿的心。 公良缀儿知道做后母难,但是从来没有想象过,会这么难。 那些平日里变得和和气气,相安无事的后妃们,像是巴不得公良缀儿出现差池一样,一听说太子弘绩病了,全都一股脑的冒出头来,对公良缀儿明褒暗贬,冷嘲热讽。纷纷来看她的笑话。 后宫女人们,虚伪的假面在这一刻被揭开,展现在公良缀儿面前的,是一幅幅丑陋的嘴脸。 再一次为爱选择跳入火坑的公良缀儿,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轻松,反而是每天很疲惫的一边照顾太子弘绩,一边还要留出心思和精力来,应对后宫中的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而让公良缀儿觉得可依赖的赫连瀛彻,却因为皇帝的身份,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处理朝政实务上。能够分给她的时间少之又少。 公良缀儿也不想将自己的辛劳与苦闷,和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愉快的事情,说给日理万机,疲惫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身边,留下仅有的那点儿闲暇的时间给自己的赫连瀛彻。公良缀儿不舍得,也不忍心让赫连瀛彻为她担心,听她所说她的苦恼。 不知道为什么,公良缀儿最近的心情总是有点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不太能提起精神来。加上太子弘绩的病,更让公良缀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纤云和弄月看着独自支撑,却遭到别人非议与无端指责的公良缀儿,都觉得很是为她心疼。可是,即便是这样,公良缀儿也不曾抱怨过一句,更不曾在赫连瀛彻的面前诉过一次苦。 第八百五十五章 兰梦之征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太子弘绩的身体刚刚恢复一些,胃口也好了一些。而身体不支的公良缀儿,却突然间倒了下来。 纤云和弄月忙请来御医,给公良缀儿诊治。 御医来到紫宸宫,细细的给公良缀儿把了脉,而后起立躬身,笑对公良缀儿说道:“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站在一旁的纤云和弄月听了甚为不解,公良缀儿听着也有些疑惑。 弄月急性子,紧忙追问:“御医可仔细瞧了?我家娘娘身体不适,刚刚都晕倒了,御医却反过来恭喜我家娘娘?喜从何来呢?” 御医躬身解释:“贵妃娘娘最近辛劳,确是有些血虚,不过,微臣刚才仔细把脉一瞧,从脉象上来看,贵妃娘娘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贵妃娘娘已经怀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微臣方才是在贺喜贵妃娘娘有喜!即将为皇上诞下皇嗣!” 弄月惊讶叹道:“娘娘!贵妃娘娘有喜了?!真是太好了!” “不过,贵妃娘娘还需要静养安胎,不要过度操劳,要保持心情愉悦。尤其是最近一个月尤为重要。微臣稍后开一副安胎的方子,贵妃娘娘每日按那方子上医嘱,每日煎服即可。” 纤云和弄月再三谢过了御医,按照御医开的方子,抓了药,服侍公良缀儿服下。 纤云和弄月围蹲在公良缀儿身旁,笑着对公良缀儿说道:“这下娘娘应该放心了吧,娘娘现在怀上了皇嗣,今后在后宫之中,就没有人再敢欺负和小看娘娘了!太后娘娘那边,应该也会因为娘娘怀上了皇嗣而感到高兴,不会再找娘娘的茬,对娘娘百般挑剔了!” “是呀,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会高兴的把娘娘抱起来,转三圈儿的!而且这样一来,太子殿下也有了伴儿!” 纤云和弄月两个人说笑着。 公良缀儿抚着自己的小腹,多日未见的笑颜,再次绽放在她有些憔悴的脸上。 “母妃!母妃!”太子弘绩由紫宸宫的老嬷嬷领着,蹒跚学步,手里还拿着一朵小花。 弄月起身,对嬷嬷说,“不是说让你陪着太子殿下到御花园玩儿一玩儿的嘛?怎么刚刚出去就又回来了?” “弄月姑娘不知道,老奴本来是想抱着太子殿下到外面玩儿的。可是太子殿下在御花园里刚玩了一会儿,就吵着闹着要回来找贵妃娘娘,老奴也没有办法,只得带太子殿下回来了。” 老嬷嬷这样解释着,弄月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觉得公良缀儿刚刚怀孕,还需要多多休息,不适合一直照顾年幼的太子弘绩。 弄月本来凑过来,要带着弘绩太子到厅房里玩儿,谁知道独自走路还不算稳的弘绩太子却蹒跚着,三两步挪到了榻前,伸出小手,将他手里那朵在御花园中,摘下来的小花,递到了公良缀儿的面前。一双明亮的眼睛还弯成了两道小月牙,笑嘻嘻的看着公良缀儿,似乎是希望公良缀儿能够收下他为公良缀儿精心准备的礼物。 公良缀儿双手接过弘绩太子递过来的小花,柔声笑问弘绩:“这花,是你摘来,专门给我的礼物吗?” 弘绩太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抿着小嘴儿,看起来还有一点害羞。 公良缀儿笑着将地上的弘绩太子抱到榻上,挨着她坐下。温柔的臂弯环抱着弘绩太子,宠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这朵小花,是母妃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见过的最喜欢的礼物了!谢谢你,弘绩!”公良缀儿说罢,轻轻亲了一下弘绩太子粉嫩嫩的小脸蛋。 弘绩太子的乖巧,让公良缀儿很是欣慰。 虽然照顾弘绩太子很辛苦,但是不得不说,弘绩太子在公良缀儿从小到大,所见过的那些小孩子里面,算得上是最聪明乖巧的了。 因为弘绩太子的乖巧,也让公良缀儿省了不少的心。 只可惜这个孩子先天不足,身体比一般的孩子孱弱了些,更需要人的精心照顾。 弘绩太子只要是放在公良缀儿面前,就会变得很活跃,一会儿指指那儿,一会儿动动这儿的,还像个小话痨一样,说着大家偶尔听得懂,偶尔听不懂的话。 纤云细心,怕弘绩太子手舞足蹈的,不小心碰到了公良缀儿的肚子。于是笑哄着,将弘绩太子从榻上,抱了下来。 赫连芙灵听说公良缀儿突然晕倒了于是急忙放下手中的一切,赶来紫宸宫中探望。 还未等赫连芙灵进门,公良缀儿就远远听到了她爽朗的声音。 “贵妃嫂嫂身体好些了没有?怎么会突然间晕倒了呢?!有没有请御医来看过?御医说如何?” 赫连芙灵来到紫宸宫,坐在公良缀儿的榻旁,就问东问西的,甚为关心。 公良缀儿笑着解释,“御医已经来过了,说是没有什么大碍。我刚才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是因为我有喜了!” “贵妃嫂嫂有喜了?!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这个是我今年听过的,除了九哥成亲以外,最值得庆贺的消息了!皇帝哥哥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没有?”赫连芙灵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公良缀儿轻轻的摇了摇头:“皇上正在忙着朝政上的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皇帝哥哥要是知道了的话,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赫连芙灵说着,突然凑过去,俯身将耳朵贴近公良缀儿的肚子,认真的听了一会儿,讶然问道:“奇怪,怎么回事?!不是说怀孕了的人会有胎动的嘛?我为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呀!” “现在月份还小着呢,你当然听不到的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公良缀儿看着天真烂漫的赫连芙灵,笑容莞尔。 跟赫连芙灵一起来到紫宸宫的宫女雪乔笑说道:“贵妃娘娘不知道,我家公主一听说娘娘晕倒了,急得跟什么似的,立马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就赶来了!现在一听说娘娘有喜了,就误以为可以听见胎动了!没办法,谁让我家公主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雪乔!又当着别人的面,取笑我!”赫连芙灵不依不饶。 “贵妃娘娘又不是外人!”雪乔笑盈盈的应答。 第八百五十六章 暖煦弘烈 公良缀儿有喜的事,还快传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的耳朵里。 赫连瀛彻听闻了公良缀儿怀孕,自然是喜不自禁,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赶回到紫宸宫看望。 而太后贺兰嫣却静坐在骄阳宫中沉思,脸上丝毫没有显现出任何喜悦的神色。 赫连芙柔也听说了此事,又瞧见太后贺兰嫣此时的沉闷不语的状态,就将太后贺兰嫣的心事和公良缀儿怀孕之事,联系了起来。 “太后是在为滢贵妃有喜而担忧吗?” 赫连芙柔守在贺兰嫣身旁十年,自然能猜透贺兰嫣的心思。 太后贺兰嫣挑起凤目,转睛看向,总是能够猜中自己心思的赫连芙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赫连芙柔笑着劝说道:“其实,在芙柔看来,滢贵妃怀孕,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皇嗣添丁,多子多福,不是太后一直以来的心愿吗?!而且,这样一来的话,弘绩太子也就有了伴,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以赫连芙柔的身份和角度,自然不会主动搓火,引起太后贺兰嫣对公良缀儿的不满。 不过,即便是听到了赫连芙柔的劝慰,并且,也深感赫连芙柔说的有道理的太后贺兰嫣,心里还是有块石头,一直悬在心上,没能落地。 “你说的没有错,又后妃怀上了皇嗣,这原本是一件哀家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这件事这么轻而易举,又如此幸运的单单发生在了公良缀儿的身上,哀家就又有了忧虑。”太后贺兰嫣凝眉,沉着脸,不见一丝笑容。 “皇上宠爱滢贵妃,滢贵妃能顺利怀上皇嗣,也并不算意外。而且,近些日子,太子殿下突然抱病,也都是滢贵妃一直尽心尽责的照顾着太子殿下的。滢贵妃娘娘对太子殿下的好,是天地可鉴的!太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赫连芙柔将话锋又巧妙的推进了一步。 太后贺兰嫣哼笑道:“虽然哀家嘴上不曾说过,但是这么长的时间,哀家也看得出来,滢贵妃确实对弘绩不错,还算是尽心。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现在对弘绩所有的尽心,到最后,都会全部转移到她自己亲生骨肉的身上!毕竟人都会是自私的。滢贵妃真的做了母亲,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就更不会例外。” 赫连芙柔没有想到,太后贺兰嫣无意之间,将她当年收养赫连瀛彻和自己的那点有心思,也隐约透露了出来。 “怎么会呢!这件事,如果说别人的话,芙柔倒是还会信一些。不过,说到滢贵妃,芙柔却觉得,以滢贵妃一向的人品,绝对做不出来厚此薄彼,亏待太子的事。而且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全都是自私自利的。至少,芙柔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那就是太后您!当初芙柔的母妃亡故,是太后好心收养了芙柔,并将太后那份无私的母爱,毫无保留的付出在了芙柔身上。芙柔至今为止,都对太后感激不尽!太后对芙柔的恩情,芙柔永生永世都报答不完!” 赫连芙柔将反讽,说得如此情真意切。 当时,贺兰嫣收养赫连芙柔和赫连瀛彻时,赫连芙柔又不是完全不记事,贺兰嫣收留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有了不少的考量。 不知道是因为年老昏聩,还是由于一时疏忽,太后贺兰嫣似乎并没有听出来赫连芙柔话里的深意。 “哀家那时,与滢贵妃现在的情况不同。哀家当时是一国之母,本来就应当母仪天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滢贵妃现在只是一个贵妃而已。虽然身份在后宫之中,已经算是十分的显贵,但是毕竟和真正的一国之母还差了一步。她想要日后成为后宫之首,成为身份为尊的太后,就自然会推选自己的孩子登上皇帝的宝座。她又怎么能够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孩子坐上帝祚呢!除非她这次怀的生的是一个女儿。” “无论贵妃娘娘现在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已经是木已成舟,板上钉钉的事了。太后娘娘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和担忧,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不如就坦然的接受。万一,贵妃娘娘这次怀的是个是个公主呢。那太后不就多了个皇孙女!” 为了一个公良缀儿,太后贺兰嫣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已经多次撕破了脸。现在公良缀儿顺利的怀孕,贺兰嫣就算是心里担忧,心有忌惮,也不可能再贸然出手,从中作梗。 现在贺兰嫣心中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公良缀儿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女孩儿。这样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事情并没有像太后贺兰嫣想象的那么顺利。 公良缀儿最终生下的,是一个漂亮而又可爱的男婴,取名为弘烈。单单从皇帝赫连瀛彻为其取的名字,就足以看出来,赫连瀛彻对这孩子的喜爱和期待。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会意味着,公良缀儿生下的这个孩子,势必会与太子弘绩夺嫡。 日后是谁的天下,现在谁也说不准。 不过,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弘绩对他这个刚出生的弟弟,非常的喜欢。时常乐颠颠的跑过来,亲亲弟弟的小手,摸摸弟弟的小脸。 而襁褓之中的二皇子弘烈,也似乎很喜欢这个哥哥弘绩,只要弘绩出现,弘烈就会咯咯的笑。 这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让任何人见了,都不得不喜欢。 太后贺兰嫣本来对刚刚出生的弘烈一直都是板着一副冷面孔,直到赫连芙柔将他抱过来,太后贺兰嫣不得不做做样子,将弘烈接过来,才莫名的看到,一见到自己就乐呵呵笑着的二皇子弘烈。 实话实说,公良缀儿所生的这个孩子弘烈,确实很招人喜欢,无论是在他面前板着面孔,生着气,都会被这个孩子温暖纯洁的笑容融化。 就像太后贺兰嫣无论怎么冷脸对他,他都会报之以灿烂的微笑一样,让人不忍心继续针对他,冷落他。 他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一样,每天睁开两只眼睛,就是微笑的模样。怪不得,赫连瀛彻会为他取名为弘烈。 第八百五十七章 调包之计 几乎与公良缀儿同时生产的,还有远在柔夷的卓贵妃卓娜。而假装怀孕,撒下弥天大谎的裴妃裴小蝶,也是在伺机准备着什么,也装了样子,与卓贵妃卓娜同一天,几乎同时被推进了产房。 卓贵妃卓娜生产得极为艰辛。而另一个产房中,佯装待产的裴妃裴小蝶,却惬意的只等待“狸猫换太子”。 经过三个多时辰,卓娜才终于将孩子生下来。 为卓娜接生的女医,早已被裴妃裴小蝶收买。裴小蝶之前叮嘱过,为卓贵妃卓娜接生的女医,告诉她,无论卓娜生下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女医都要坚持对外宣称是公主。 卓贵妃卓娜生的是公主,也便罢了。如果,卓娜生的是皇子,则接产的女医,就要想办法,将孩子调包,同裴小蝶事先在宫外买来的女婴对调。将卓娜所生的皇子抱到裴小蝶这里,谎称是裴小蝶所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裴小蝶在产房中,焦急的等待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等来卓贵妃卓娜生产的消息。 果不其然,卓贵妃卓娜所生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一切按照裴小蝶之前所计划的那样,周密地进行。 接产的女医,顺利的将卓娜生的皇子,同裴小蝶从宫外找来的乡间女婴调了包。 卓娜辛辛苦苦生下的皇子,转眼却成了裴小蝶的儿子。 被蒙在鼓里,对真相毫不知情的卓娜,真的相信了接生女医的话,误以为自己生的是个女儿。 经过一番违背良心的操作,裴小蝶终于凭借被她“狸猫换太子”,调包到自己身下的小皇子,一跃晋升到了裴贵妃的位置,与卓娜平起平坐。甚至,淳德太后还有意,向新君吉图提议,让新君吉图晋封裴小蝶为柔夷皇后。 新君吉图因顾念到卓娜的心情,虽有此意,也不得不将此事暂缓。等过些日子,卓娜和裴小蝶的出了月子,身体恢复了些之后再说。 淳德太后对裴小蝶所生的小皇子极为喜欢。逢人便夸那孩子长得跟新君吉图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脸贵相。 而淳德太后一听说卓娜生的是个女儿,虽然也算欢喜,但是能明显看得出来,淳德太后的厚此薄彼。 尤其是淳德太后见到卓娜房里那个女婴时,就不禁皱了皱。 那个孩子虽说长得算不上丑,但是长得却像是避开了新君吉图和卓贵妃卓娜相貌中所有有点希一样,瘦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尤其是那个孩子的哭声,像是小猫似的,丝毫没有力气,即便是一个女孩儿,哭声也连小皇子洪亮哭声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淳德太后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认为,一个曾经身份卑贱的宫女所生出的孩子,就是没有从小锦衣玉食,书香门第的名媛千金生出来的孩子有贵气! 此后,只要是有小皇子在,淳德太后几乎就正眼都不会瞧那小公主一眼。 卓贵妃卓娜虽然对淳德太后厚此薄彼而感到委屈,但是无论她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有哪个母亲不心疼孩子,嫌弃孩子的道理。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终结。 得知卓贵妃卓娜产下一女的鸳儿,从国舅府里出来,特意进宫来探望。 鸳儿见到小公主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无论是与卓贵妃卓娜还是新君吉图,长的都不像。反而是裴贵妃裴小蝶所生的那个男婴,与卓贵妃卓娜长得有些神似。 介于裴小蝶的世故圆滑与城府,尤其是当鸳儿知道,卓娜与裴小蝶两个人是同一天,几乎同一个时辰生的孩子。这让鸳儿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是被谁耍了什么阴谋和手段。 鸳儿好言宽慰着还在月子中的卓娜,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鸳儿在回国舅府的路上,偷偷派人向赫连云玦传递了信息,将她的怀疑,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收到了鸳儿的消息之后,心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与鸳儿所怀疑的,完全符合。 赫连云玦知道韩璃月与裴妃裴小蝶平日里走得近些,于是,便将韩璃月叫来,了解情况。 韩璃月对赫连云玦向来都是毫无保留。韩璃月见赫连云玦问起此事,便将裴妃裴小蝶之前一直装作假怀孕的事,告诉了赫连云玦。 “富贵险中求。为了自己心中的利益,铤而走险,果真是人的本性!”赫连云玦轻蔑嗤笑着裴小蝶无所不用其极的做法,一方便,赫连云玦也不得不承认,裴小蝶是个同样不择手段的狠女人。 赫连云玦突然挑眉,问向韩璃月,“裴妃假怀孕的事,该不会是你帮她出的主意吧?” 韩璃月微微颔首,“当初裴妃来求我,让我帮她出主意,早日帮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我当时也只是随便的说了两句,没想到她就信以为真,真的这样不计代价和后果的做了。之后,裴妃娘娘听说了卓贵妃娘娘真的怀孕,又曾经找过我一次。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向她提出任何的建议。我只是提醒过她,既然自己已经向皇上和太后撒了谎。就必然要承担撒谎所造成的所有不良的后果。” “如果说裴妃裴小蝶从来都没有真的怀孕的话。那么她现在所生的皇子,就一定是……”赫连云玦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韩璃月作为这一切幕后的始作俑者,自然也能够猜得出,裴小蝶所生的那个小皇子,极有可能是被她抱养,或是被调包来的。 “裴妃和卓贵妃生产之后,你可曾到宫中见过她们所生的孩子?” 韩璃月摇摇头,“驸马曾经告诫过属下,不能跟后宫妃嫔走的太近。属下也谨听驸马之命,尽量避免和减少与后妃之间的接触。所以,近一个月一来,属下都没有再进过宫。” 赫连云玦满意的点点头,“你应该听说了,太后因为裴妃裴小蝶生下了嫡皇子的关系,一再说服皇上晋封裴妃为皇后。” “属下听说了一点。”韩璃月恭声回应。 第八百五十八章 私会生疑 赫连云玦叹道:“我之前,本来打算再向新君进献一位得力的美人,来平衡后宫中卓贵妃和裴妃的关系。却没有想到,卓贵妃和裴妃二人竟然同时宣布了怀孕。这让我之前的计划,不得不暂停进行。” 赫连云玦抬眸勾笑,“不过,你有意无意的,同裴妃说的话,出的主意,倒是歪打正着的帮了我,帮了我同时牵制住了裴妃和卓贵妃。我现在,还需要你帮我去确认一下。确认小皇子是否就是卓贵妃的亲生子。如果一旦确认,我想你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韩璃月清眸一转,即刻会意,回答:“属下明白!” 韩璃月领命出了公主府后园。 赫连云玦送走了韩璃月,刚进正厅,就看见了单蠕公主正坐在正厅内,笑盈盈的等着他。 “天色不早了,公主还没有休息吗?” 单蠕公主听闻赫连云玦的问话,微微一笑,“本来是要休息的,不过天太热,热得人睡不着,就让依玛陪着我,到后园走了走。也不,也才刚回来。后脚驸马就回来了!” 单蠕公主观察了赫连云玦这么久,今日,故意将自己如去过后园的事,说与赫连云玦听,就是想要看看赫连云玦会如何反应。又会如何解释,韩璃月与他之间的关系。 “哦?!公主方才也去了后园吗?”赫连云玦随声问单蠕公主。 “怎么?!听驸马这话的意思,难道驸马刚才也去了后园?” 赫连云玦当然猜得到,听得出,单蠕公主这是在试探他。单蠕公主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后园,还特意留在厅房内等他,就说明,单蠕公主已经亲眼看到,或者是被她安排在府内暗处的眼线瞧见了他与韩璃月会面的事。 “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韩璃月,她向我询问了公主的身体状况。她本来想进来看望公主的,可是我怕打扰到公主休息,所以就让她进房内打扰,在后园说了两句话,打发她回去了。” 赫连云玦与韩璃月在后园说话的事,既然被单蠕公主发现了,赫连云玦也没有什么必要好遮掩,自己主动提起韩璃月,总比单蠕公主开口质问要好。 “驸马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着,我有很久都没有见到韩璃月了。当然,她最近应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要汇报给我。不过,她今天既然来了,还说要进来看我,驸马就不应该将她拦在门外,不让她进来。这样一来,好像是我不近人情了似的。”单蠕公主笑看还在她面前演戏的赫连云玦,有来有往。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向我转达对公主的问候罢了。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因为这点小事,不应该打扰了公主休息。毕竟公主的睡眠好不是很好。” 从那次的有毒薰衣草事件开始,赫连云玦突然转变了之前对单蠕公主的态度,突然开始关心起了单蠕公主的健康和休息情况。 起初,赫连云玦的关心,让单蠕公主曾一度怀疑,赫连云玦是不是居心叵测,想迷惑自己。从而让自己放松对他的戒备。 但是这近一年的关心,却让单蠕公主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错怪了他,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坏。 但是今日,在后园无意中瞧见单独说话的赫连云玦和韩璃月,让单蠕公主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早就应当看得出来,韩璃月和赫连云玦的关系有些非比寻常。虽然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接触看起来并不算多,但是韩璃月偶尔透露出来的眼神,却让单蠕公主这个多心而又敏感的女人,一眼看破了韩璃月对赫连云玦的心思。 单蠕公主从赫连云玦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波澜,唯一知道的就是,赫连云玦之前面对韩璃月时的清冷和决绝,此时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折。 女人的直觉总是最敏锐的。尤其是像单蠕公主这种女人中的女人。 赫连云玦与韩璃月之间究竟有什么?她一眼看见便知。 可是这次敏锐的单蠕公主,虽然感受到了赫连云玦和韩璃月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但是单蠕公主也能明显能感觉到,赫连云玦对韩璃月,无关于情爱,却多了一份容忍。那么,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赫连云玦觉得韩璃月这个人,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或者他们两个人,已经在单蠕公主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一拍即合,成为了一丘之貉。 “多谢驸马对我的关心。难得驸马有这份心思。不过,我近日觉得精神爽朗了些。以后,这种事情,就让依玛出去帮助解决的好。” 不管韩璃月现在是否被赫连云玦收入麾下。单蠕公主都必须保证赫连云玦绝不能插手她的私事。更要阻止赫连云玦顺藤摸瓜,染指整个柔夷谍者之队伍。 赫连云玦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道了一个“好”字,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内室,取了两件常穿的衣服,抬脚就要出去。 “这么晚了,驸马还要去哪儿?” “军机处还有一些事务还需要我去处理,最近两天,我就不会来回折腾回来了。”赫连云玦连头都没转,说完话,就抬腿跨出了公主府的大门。 “瞧见了没有?!他这是在做贼心虚!怕我继续再追问他什么,所以就仓惶而逃了。”单蠕公主凝视着,早已经消失在视线前的赫连云玦,慢悠悠,阴沉沉地说道。 依玛反过来安慰单蠕公主:“会不会是因为驸马觉得,公主误会了他和韩璃月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赌气离开的!又或者是驸马爷,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回去处理呢!” “军机处的事务虽然忙,但也不至于一直不着闲。他之所以这样,宁可呆在军机处,也不愿意回来,无非就是在躲着我而已。除了因为讨厌我,剩下就只有心虚的一个原因了。”单蠕公主十分笃定的说。 “看样子我之前小瞧韩璃月了。她不光有不少的心思,而且心思还藏着特别的深。”单蠕公主回首对侍女依玛吩咐道,“看样子,我们明日一早要进宫一趟。拜见一下皇上和太后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强而示弱 次日,单蠕公主算计着时辰,觉得新君吉图已经下了早朝,便带着自己的侍女依玛来到柔夷王宫之中面圣。 下了早朝后的新君吉图正在殿内和一个小太监下棋,忽听有人禀告“单蠕公主驾到”,新君吉图才不慌不忙的,停了手,命小太监推在一旁。 “单蠕拜见皇上!” 新君吉图瞧了瞧来者不善的单蠕公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启声问道:“单蠕公主突然进宫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吉图知道,单蠕公主是个厉害的角色,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来见他,一定有什么要事。 单蠕公主一改往日的傲慢娇蛮,躬身颔首,言辞诚恳地回答:“单蠕这次来面前皇上,是想让皇上成全单蠕一件心事!” “哦?!” 之前,单蠕公主带着她的丫鬟依玛进来的时候,新君吉图心里还有些肝儿颤。这个向来不曾吃素的妹妹,来找他定然没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又要多嘴多舌的,来管他的闲事和公事。 可是,这次没有想到,单蠕公主却突然请求新君吉图成全她个人的心事。这让新君吉图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发生了什么事?!单蠕公主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好?”新君吉图隐隐还有些担忧,单蠕公主会不会为了谋取私利,狮子大开口。 单蠕公主起身,没有着急回答,先是悠悠的谈了一口气。 新君吉图预感到事情可能有点不妙,于是忙吩咐两侧的宫女太监,请单蠕公主坐下来说话。 单蠕公主谢了恩,坐在了一侧的朱椅上。侍女依玛在她身旁垂首侍立着。 “说来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与驸马爷之间的私事。本不应该到皇上这来倾诉,若不是事关声誉,也事关子嗣繁衍,单蠕就不会进宫叨扰皇上。” 单蠕公主的回答,听得新君吉图一头雾水。心想着,单蠕公主和驸马赫连云玦之间能有什么家务事。就算有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新君吉图本来是没有心情插手管妹妹和妹夫的家务事的。不过,看在单蠕公主这么强悍的一个女人,都会因为家务事而找到自己倾诉,求助,新君吉图还真是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几乎无所不能的单蠕公主犯了难。 尤其是,当吉图听了半天,确定单蠕公主此行进宫的目的,与朝政事务和新君吉图个人事务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自然就要表现出一副哥哥的样子来,尽可能的帮助单蠕公主解决好她的私事。以彰显吉图过人的能力。 “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我向来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妹妹犯了难?!难道是,你和驸马吵架斗嘴了?!” 除此之外,新君吉图实在也想不出,平日里对单蠕公主几乎是百依百顺的驸马赫连云玦,能与单蠕公主闹出什么矛盾来。即便有,大概也都是单蠕公主一个人作出来的。 新君吉图设身处地的,为驸马赫连云玦想了想,如果自己摊上这么一个蛮横又霸道的妻子,自己会不会郁闷的一天也过不下去。 向来快言快语的单蠕公主,突然开始犹豫了起来。 “我如果跟皇上说了,皇上千万不要笑话单蠕,也不要跟外人讲。”单蠕公主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新君吉图更加好奇,难道是公主府里,出现了“家丑不可外扬”之事?! “你尽管说,朕一定答应你,没有你的同意,不会跟外人说的。” “多谢皇上。” 新君吉图对单蠕公主的口头承诺,单蠕公主自然也不在意,单蠕公主之所以会如此说,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就是为了调一调新君吉图的胃口,让吉图相信她接下来所说的话而已。 “皇上应该也知道。自从上次,我带领柔夷军,在屠龙谷与大炎军交手的时候,我襁褓中的女儿,不幸被大炎军所劫……”单蠕公主说着,哽咽了起来,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孩子夭折,对我来说打击太大。以至于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再加上那是在沙场上,条件有限,每天精神紧绷,月子也没有怎么养好,所以,倒也是落下了不少的毛病。导致,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与驸马曾经尝试,想要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却一直未能如愿。直到昨日……” 单蠕公主说着,竟然有哽咽了起来,还开始用手帕擦拭了脸颊上流下的两滴泪。 新君吉图眼睁睁地看着单蠕公主伤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新君吉图没有想到,这么坚强又强悍的单蠕公主,竟然也会有心软落泪的时候。吉图本来对单蠕公主此行的目的有所怀疑,甚至对她所说的话,也不敢全部听信。但是现在亲眼看到她落泪,亲耳听到她哭诉,这让新君吉图也忍不住替她心疼。 单蠕公主继续道:“直到昨晚,天气太热,我睡不着,就让依玛陪我在后园中走走。却无意间瞧见了,在后园中私下单独见面的驸马和柔夷谍司韩璃月。” “皇上应该也知道,父王在时,韩璃月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腹,柔夷谍者也都归我所管。韩璃月作为柔夷谍司,获取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都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我,然后再由我禀报给父王。不过,自从我身体抱恙之后,我就隐约发现,驸马私下里,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同韩璃月接触。我起初,也只是因为,驸马是好心,看我身体抱恙,想要为我分担一点。可是,时间一久了,我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原来韩璃月潜伏在大炎,获取情报之时,就是潜伏在了安南王府赫连云玦的身边,名义上是赫连云玦的王妃。两个人曾经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久,会产生一些感情,我觉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单蠕公主巧舌如簧,嘤嘤低诉,一步步别有用心的,将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上去引。 第八百六十章 另有所 “你的意思是,驸马和柔夷谍司韩璃月之间有私情?”新君吉图顺着单蠕公主说明的意思,恍然大悟道。 看到新君吉图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驸马赫连云玦与柔夷谍司韩璃月之间,会有这样一层的关系。毕竟在新君吉图看来,驸马赫连云玦还算是个“自律而安分的男人”。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赫连云玦与其他他曾经接触的女人,有什么瓜葛。 单蠕公主看到新君吉图的表情,可以认定,吉图至少已经相信了她所说的内容的一半,甚至是一多半了。 单蠕公主怕新君吉图怀疑,还特意补充道:“日久生情。驸马会喜欢上韩璃月,我并不觉得以外。也并不会为此,而感到嫉妒和怨恨。只是,因为我身体抱恙,和曾经痛失了第一个孩子的关系。我与驸马赫连云玦之间的感情,也面临的危机。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为他继续延续香火,生儿育女。大概,驸马心里的压力也很大。一方面,他不愿意伤害我,想要继续维持我与他之间恩爱如初的模样。而另一方,我的不温柔和不体贴,以至于因为生病和孩子夭折的关系,而总是莫名其妙的与他争吵,让他不愉快。他才会一有机会,就搬到出去住。原来,我不知道他与韩璃月之间的事,也就罢了。现在我都已经亲眼撞破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单蠕公主的话,让新君吉图倒吸了一口冷气。 单蠕公主是新君吉图的妹妹,从小的时候,单蠕就是自尊心强,而且好胜心强的女孩。长大之后,仗着父王吉尔克对她的宠爱,和她过人的能力,骄纵不羁,更是娇惯出了五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坏脾气。 单蠕公主向来把驸马赫连云玦,把得紧。生怕驸马赫连云玦与其他女人有染。赫连云玦在这种重压之下,很难有什么喘气的机会。以至于赫连云玦拼命地工作,夜以继日,鞠躬尽瘁,其中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大概也离不开,单蠕公主给他的,令他有些窒息的压力。 新君吉图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单蠕公主,何时突然变成一个小女人,允许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招花惹草。 所以,新君吉图首先想到的,是柔夷谍司韩璃月,性命危矣。单蠕公主知道了她与驸马赫连云玦之间私会,以单蠕公主以往的性格,定会一刀杀了她。 但是单蠕公主随后说出的请求,却让新君吉图傻了眼。 “所以,我想,既然驸马与韩璃月之间有情,我又无法为驸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不如,索性就让驸马纳了韩璃月为妾。这样一来,我在公主府也多了一个说话的,驸马爷不必像之前那样,一直躲着我。为驸马传宗接代的事,也算是有了着落。驸马又能和韩璃月在一起,岂不是一举多得。” “既然是如此的话,那么,你为何不将此事,直接向驸马说明?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给朕呢?!要知道,这些毕竟是你与驸马之间的私事和家务事。朕这个做皇帝的,插手你们的私事。恐怕,其他臣子知道了,会以为朕管的太宽了些。” 单蠕公主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就好。吉图觉得自己不插手,反而能在赫连云玦面前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的态度。维系自己与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之间的平衡关系。 单蠕公主难得见心新君吉图聪明了一回。 单蠕公主急忙将话揽回来,说道:“我本来也是不想麻烦皇上出手帮忙的。奈何,我现在与驸马之间的关系紧张。很难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上几句话。而且,我也害怕,我若是真的这么说了,让驸马再娶,以驸马的品行,为了顾及到我的感受,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我这才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进宫,来请皇上出面帮忙,成全了此事。将柔夷谍司韩璃月赐给驸马赫连云玦为妾。只有皇上出面,驸马才能听从。” 新君吉图也是难得一见,见到单蠕公主有如此贤惠的时候。竟然会主动为了让驸马赫连云玦纳妾,而特意进宫来找自己帮忙。 新君吉图想着,自己要是这次真的帮了这个忙。一来,可以在单蠕公主这里赚一个人情,省得单蠕公主总在是自己面前自以为是,趾高气昂。自己手中又可以多落得一个关于她和驸马赫连云玦的把柄,能够更好的操控他们。以免,他日,他们与自己翻脸。二来,新君吉图觉得其他大臣们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好不容易,单蠕公主松了口,主动同意让赫连云玦纳妾,吉图自然是要支持,帮助赫连云玦抓住这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再来,柔夷的那帮谍者,起初组建的时候,都是由父王吉尔克和单蠕公主两个人直属管理的。现在,新君吉图成了柔夷之国王,这些柔夷谍者,也本就应该为吉图自己所用。 但是,韩璃月是单蠕公主的心腹,吉图要是想撤换谍司,势必还要经过单蠕公主的同意。若是,韩璃月成了驸马赫连云玦的小妾,那么,无形中,就等同于将韩璃月压在公主府,不得随意出入,那么,吉图再顺理成章的安排自己的人接替柔夷谍司的位置,就是师出有名,名正言顺的了。 多方考量之后,吉图觉得自己答应单蠕公主的请求,成全驸马赫连云玦的美事,化解单蠕的心事,对他自己来说,是一件利远远大于弊的好事。新君吉图自然要趋吉避凶,好处主动找上门,当然要接住。 新君吉图假装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又佯装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朕本来不应当过问臣子的私事。不过,既然是单蠕公主主动跑开向朕请求,又事关驸马的美事,朕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不成人之美呢!单蠕公主请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朕身上。朕这就传见驸马,下口谕,让驸马纳韩璃月为妾。” “单蠕多谢皇上成全!”单蠕公主起身,躬身拜谢。 第八百六十一章 措手不及 人在府中坐,锅从天上来。 赫连云玦万万没有想到,新君吉图召集他和几位要臣商议国事之后,竟然会单独将他留下,同他说起帮他纳妾之事。 新君吉图坐在龙椅上,莞尔笑对赫连云玦,道:“今日朕刚下了早朝,单蠕公主就进宫来,专门来面圣见朕。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是单蠕公主来请求朕帮忙,促成驸马的一件好事。” “臣有些听不明白。”赫连云玦听说单蠕公主特意来找过新君吉图,而且还是关于自己的事,就知道,十有,就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事。 “单蠕公主也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直接跟你说明。而是先告诉了朕。”新君吉图说的玄乎其玄,神神秘秘的,仿佛手里握着一件关于赫连云玦的大秘密。 “朕听说,柔夷谍司韩璃月之前在大炎潜伏的时候,曾经以韩府千金的身份,嫁与你为妃,可有此事?” 新君吉图这么一说,赫连云玦才猛然联想到了什么。心中咯噔了一下,只得开口承认道:“柔夷谍司韩璃月确实曾以安南王妃的身份,在安南王府上潜伏过一段时间。可是,臣有些不明白。皇上说的,有关于臣的私事,跟柔夷谍司韩璃月有什么关系?” 新君吉图抿嘴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笑了一阵,“驸马就不要再在朕的面前打马虎眼了!朕已经知道了,那个柔夷谍司韩璃月一直倾慕着驸马。回到柔夷以来,她也一直在驸马和单蠕公主的身边效力。对单蠕公主和驸马都是忠心耿耿。而且,朕还听说,驸马经常与韩璃月私会,二人走得很近。所以,单蠕公主就来央告朕,请求朕能出面,将柔夷谍司韩璃月赐与驸马你为妾。一来,为了驸马香火繁衍,二来,也是为了促成驸马和韩璃月一对有情人的美事。” 赫连云玦这才了解到,原来,单蠕公主主动来找新君吉图,说的,竟然是自己与韩璃月私下见面的事。 赫连云玦清楚,单蠕公主一定发现了他与韩璃月私下往来的事,所以,心怀嫉妒,误会了赫连云玦和韩璃月之间的关系,才会心中一计,跑到新君吉图这里,央求新君吉图让赫连云玦娶了韩璃月为妾。 赫连云玦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任凭单蠕公主一人的摆布。 赫连云玦启声说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哦?!为何?!朕觉得纳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既然单蠕公主有这个心,也主动同意了你纳妾,你又能因此再得一位美眷,不是坐享齐人之福的天大的好事嘛!朕已经答应帮单蠕公主这个忙,亲自下口谕,促成你与韩璃月之间的美事。” 新君吉图自然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考虑赫连云玦的问题。在新君吉图看来,不管赫连云玦是真的喜欢柔夷谍司韩璃月,还是赫连云玦对她只是寂寞无聊之余,有了些好感而已。赫连云玦多娶一位小妾,对赫连云玦来说是件左拥右抱的美事。何况,成就了赫连云玦的好事,吉图才能顺理成章的,更换掉柔夷谍司韩璃月,安插自己的心腹,从而彻底将柔夷谍者们的操控权,全部掌控在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的手上。而不是,听令于深居幕后的单蠕手里。 这种两头讨好,自己又能从中得利的好事,新君吉图自然不能错过。 赫连云玦为了不让自己掉到单蠕公主设下的陷阱里,只得开口,找了个借口和理由,推脱说:“臣多谢皇上的好意。不过这件事,并非只如公主所说。臣与那韩璃月虽然有过接触,但是臣敢对天发誓,臣从来都未曾对韩璃月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也不曾做过背叛公主感情的事来。所以,皇上将韩璃月赏赐给臣做妾,对臣和公主来说,都并非是利好之事。臣当然也不希望公主误会微臣。” “驸马很是顺从和在意单蠕公主,朕是知道的。不过,既然方才驸马已经承认了,驸马确实私下里与那韩璃月有过接触和交往,那么,孤男寡女,不管驸马是清白的,还是另有缘由,都难免,不会落人口实。”新君吉图良言规劝:“要知道,以单蠕火爆的脾气和要强的个性,她撞见了驸马与韩璃月私会的事,能一直隐忍不发,还委曲求全的,特意跑来见朕,让朕帮忙出面给你纳妾,已经是极为难得,算得上是给足了驸马你的面子。单蠕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现在就坡下驴,正是个好时机。若是你实在不喜欢韩璃月,大不了日后将她休了,再娶。你要是就这样断然拒绝了朕和公主的好意,怕是日后再弄出个什么名堂来,朕也保不了你。” 不知什么时候,新君吉图突然变得聪明起来,对赫连云玦开始软硬兼施。 赫连云玦犹豫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吉图抢先一步。 “朕看,这是一件对驸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这件事,朕就为你做主了!这两日,你就准备一下纳妾吧!” 赫连云玦来不及反对,就被新君吉图板上钉钉,将纳韩璃月为妾的事,定了下来。 不敢赫连云玦在朝政上,再怎么独揽大权,也毕竟是一人之下的臣子,不能公然违抗圣意。 赫连云玦只得硬着头皮,勉为其难的,将这件事应下,再找机会谋划对策。 赫连云玦挖了单蠕公主的墙角,将韩璃月从单蠕公主那里,抢了过来,成了自己的心腹,本来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没想到,还是被单蠕公主抓住了把柄,从中摆了一道。 赫连云玦今夜不是,退也不是,生生被新君吉图赶鸭子上架。 一旦赫连云玦纳了韩璃月为妾,基本就意味着,韩璃月这颗可以四处帮助自己打探消息的棋子,瞬间失去了她本身的价值和作用。无异于,将赫连云玦其中一只羽翼,生生的折断。单蠕公主这招委曲求全,以退为进,反守为攻,直接遏制住了赫连云玦的喉咙,杀了赫连云玦一个措手不及。 第八百六十二章 瓮中捉鳖 赫连云玦深陷苦恼之中。而新君吉图将韩璃月赐婚给赫连云玦的事,对韩璃月来说,却是天上掉下来的喜事。 韩璃月对赫连云玦倾慕已久。也曾多次向赫连云玦直接或者间接的表达过好感。可惜,赫连云玦一直冷脸对她。对她只谈利益和合作,绝口不提感情。 这让韩璃月十分郁闷。 同时,又介于单蠕公主是有名的妒妇,韩璃月就算是对赫连云玦还有什么企图和心思,也不得不顾及一下单蠕公主的威慑。以至于,韩璃月无法真的撒开手来,追求赫连云玦。 不过,这一次,韩璃月因祸得福。竟然无意间被单蠕公主发现了她与赫连云玦私下见面的事。更令韩璃月意想不到的是,单蠕公主竟然因此而苦苦哀求新君吉图,楞是让韩璃月在赫连云玦眼里,正眼都不瞧上一眼的边缘人,瞬间走到了舞台中央,彻底走进了赫连云玦的生活。 韩璃月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欣欣然,美滋滋地等待着赫连云玦将她娶进公主府做小。 甚至精明如韩璃月这般狡黠的女子,在明明知道,她嫁入公主府,成为驸马爷的侍妾,就意味着她要放弃柔夷谍司之职位,意味着,她下半辈子,都要看着单蠕公主这个蛇蝎妒妇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然而,这些弊处,更得到赫连云玦这个人比起来,就变得不值得一提。 赫连云玦想要阻止纳韩璃月为妾这件事,只是向新君吉图说明,是行不通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赫连云玦必须要回公主府,找单蠕公主谈谈,化解她对韩璃月和自己的误会,使她放弃让他纳妾的念头。 傍晚时分,处理完公务的赫连云玦,紧忙回了公主府。 赫连云玦刚一进正厅,早已算定他会来找自己的单蠕公主就已经坐在厅中,喝茶等他了。 单蠕公主见赫连云玦进来,还没等赫连云玦说话,单蠕公主自己便先是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盈盈启声:“我就知道,驸马今日无论忙的多晚,都会回府的。让我来猜猜看,一定是皇上跟你说了,我想让纳韩璃月为妾的心愿。我猜得对吗?” 单蠕公主说话不徐不疾,笑容莞尔,一副贤淑模样。 赫连云玦叹道:“正是因为皇上将事情都跟我说了,所以,我今天才必须要回来见公主,亲自跟公主解释清楚。”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驸马又没有做错什么。无非是觉得家花闻久了不香,被外面的野花勾住了魂魄。我单蠕虽然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是人还算是开明的。想着,自从我们的女儿夭折之后,这么长的时间,我也未能给你生儿育女。我又怎么忍心,看着驸马无后呢。既然,驸马和璃月合得来,之前也曾经假扮过夫妻,不如就假戏真做,将她娶进门,给驸马做小,让驸马享尽齐人之福!也不枉我你夫妻一场!” 单蠕公主心意已决。她主动张机设阱,打凤牢龙,怎能在最后收网的时候放弃。 即便赫连云玦不知道,倒是韩璃月也一定知道,单蠕公主对付所有背叛她的人的手段。 “如果公主是出于我与韩璃月私下见面这件事的不满,我随时都可以与韩璃月断了公务上的往来,与她断了联系,绝不会让公主误会半分。” 赫连云玦信誓旦旦,将他自己摘得非常干净。 单蠕公主知道,赫连云玦这是在心虚害怕。他怕这招釜底抽薪,会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毕竟,韩璃月是赫连云玦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在他东山再起时,最得力的一枚棋子。 赫连云玦想要护着韩璃月,让韩璃月继续做她耳听八方的谍司。而单蠕公主却偏偏要将这碍眼的杂草,拔除干净,最好是连根拔起,将它上面赫连云玦的泥,也一并带出来,斩草除根。 “公主真的想让我纳韩璃月为妾?”赫连云玦最后问向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凤眉微挑,灵眸含笑,坚定的回答道:“单蠕这么做,也是为了驸马着想。” 赫连云玦微微勾唇一笑,知道自己与单蠕之间,再没有什么继续沟通下去的余地。 “好!既然这是公主的意思,那么,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日日后,我便遂了公主的心意,娶了韩璃月过门。也好让公主在府里有个伴。” 赫连云玦儒雅笑着,单蠕公主却分明感受到了他背后的算计。 赫连云玦得到了单蠕公主的答案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转首就称自己公务在身,起身离开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厅房内,再次落得个冷冷清清。 “公主这招,会不会把驸马逼急了些?也许,驸马真的与韩璃月之间是清白的呢?公主要不要去和皇上说说,让皇上收回成命,阻止韩璃月这个狐媚女人进门?” 依玛从方才赫连云玦决绝的表情中,看出了赫连云玦的失望。依玛不希望,单蠕公主与驸马赫连云玦之间,因为韩璃月的出现,而产生难以愈合的间隙。 而且,依玛也知道,韩璃月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驸马赫连云玦将她娶进门,就是将麻烦接接到了自己的身边。对公主府和单蠕公主来说,都会是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 单蠕公主早已那定了注意,面对依玛的如履薄冰的担忧,单蠕公主反倒是坦然不少。 “依玛,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驸马这次回来,只是来试探我的态度,他并没有坚持什么,看样子,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与他之前拼命维护那个大炎的公良缀儿是完全不同的!要说他喜欢上了韩璃月那种庸俗的女人,我是不信的。” “那公主为什么还要驸马娶了韩璃月?” “你不觉得,这是一部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好棋吗?既折损了驸马的一只羽翼,让打算如虎添翼的他,重新落回到现实。另外,我又能将韩璃月这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丫头,困在公主府,留下来,慢慢教训她。哦!对了,皇上也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失去一个韩璃月,却能借此收编所有柔夷谍者,将谍者势力,牢牢掌控在皇上自己手中。谁又会拒绝这等送上门的肥肉呢!” 第八百六十三章 鼓唇弄舌 七日后,韩璃月顺理成章的被赫连云玦娶进门,成为了赫连云玦的小妾。 赫连云玦原本还以为,他从此会过上鸡飞狗跳的日子,没想到,最初的一个月,单蠕公主和韩璃月之间,竟然一直相安无事。单蠕公主甚至破天荒的劝说赫连云玦到韩璃月的房里安寝。 两个平日里能作上天的女人,突然相处的和睦又融洽,让赫连云玦更有一种随时会火山喷发的危机感觉。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赫连云玦确认裴妃裴小蝶所生的皇子,正是卓贵妃的亲生骨肉。而卓贵妃现在所养育的女婴,则是被裴小蝶从乡下抱来,用来掉包的“狸猫”。 而与赫连云玦几乎同时掌握到这一消息的,还有国舅莫乌穷奇。 莫乌穷奇本来有意扶植头脑相对简单的卓贵妃卓娜上位,登上皇后的宝座。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裴妃裴小蝶竟然也怀了孕,还生下了一个皇子。裴妃裴小蝶的存在,直接威胁到了卓贵妃卓娜的地位。 为了帮助卓娜扫清障碍,国舅莫乌穷奇偷偷派人到宫中打探虚实,最终竟然打探到,小皇子很有可能不是裴妃裴小蝶亲生子的秘密。 国舅莫乌穷奇一路顺腾摸瓜,找到了裴妃裴小蝶当初抱养女婴的乡下。经过了多方查实之后,终于找到了女婴的亲生父母。 人证在手,国舅莫乌穷奇不怕裴妃裴小蝶不认。 国舅莫乌穷奇准备借助此事来搬倒裴妃裴小蝶,顺便给她身后的靠山赫连云玦一些颜色看看。 谁成想,国舅莫乌穷奇前脚进了宫,向卓贵妃卓娜和于蛮太后说明了裴妃裴小蝶将卓娜所生的小皇子调包的事,后脚,赫连云玦就带着调查国舅莫乌穷奇结党营私的名单,去见了新君吉图。 此次,赫连云玦拿去给新君吉图看的名单,恰恰正是上一次,鸳儿从国舅府,国舅莫乌穷奇的眼皮子底下偷来的那份名单。 赫连云玦恶人先告状,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向新君吉图状告国舅莫乌穷奇。 新君吉图命身旁的太监接过那份名单。名单上密密麻麻,写了近五六十个人的名字。这些人名当中,有朝廷重臣,有商贾名流,还有江湖中人和乡野隐士。 新君吉图看罢,心中将信将疑,反问赫连云玦,道:“驸马拿了这份名单来,上面无非是介绍了一些名字而已。驸马如何说这些名单上的人,与国舅莫乌穷奇有瓜葛?!又如何能说明国舅莫乌穷奇背着朕,暗中结党营私,搞有利于朝廷的小动作?!还有,驸马又是如何获得这份名单的?” 跟驸马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这些聪明的人打交道,柔夷新君吉图觉得自己也变得聪明了不少。至少每一件事发生时,都会多想到一个为什么。 “这份名单是臣在军机处查阅卷宗时,无意中发现了其中叫袁渊的这个人的卷宗有些蹊跷。臣顺藤摸瓜,派人仔细查探了一番。这种竟然从这个人的口中,获得这份名单。而且这个人也亲口承认,他确实与国舅莫乌穷奇有私下的联系。据他交代,国舅莫乌穷奇之所以在柔夷境内四处网罗各界名流志士,就是想要壮大自己的队伍,挟天子以令诸侯!臣闻听此事之后,不敢懈怠和隐瞒,就急急忙忙,第一时间赶到皇上这里来,向皇上如实禀告。” “挟天子以令诸侯?!” 新君吉图惊得从龙椅上坐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不可能!如果你说国舅是贪财好色之人,朕绝不会反驳你!但是如果你说他是一个对朕和柔夷有异心,随时打算篡位谋权的人,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的。” 这一次,新君吉图莫名坚定站在了国舅莫乌穷奇这边。 “你想想看。国舅现在都已经是年近古稀的岁数了,他的膝下无儿无女,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已经非常的显贵,锦衣玉食,几乎也没有他享受不到的。就算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夺了朕的权利,坐享了朕的荣华,又有什么意义呢?” “国舅是膝下无儿无女,没有任何的子嗣后代。但是皇上也不要忘了,国舅可是还有外甥和外甥女可以依靠。皇上现在虽然是贵为天子。但是当今的于蛮太后,并非是皇上的生母。作为于蛮太后的亲哥哥,国舅莫乌穷奇才是更加向着自己的亲外甥和外甥女。当初太子阵亡之时,国舅莫乌穷奇可是悲痛欲绝,哭得极为伤心。” 赫连云玦知道想要借着新君吉图的手搬倒碍事的国舅莫乌穷奇并不容易。只能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让新君吉图彻底相信自己,怀疑和针对莫乌穷奇,今早铲除莫乌穷奇这颗毒瘤。 赫连云玦不由得添枝加叶,火上浇油。 “皇上刚刚登基,国舅莫乌穷奇就以他的身体不适,退居幕后,鲜理朝政事务。而皇上应该听说了,国舅隐退之后,每日依旧是花天酒地,时常出入秦楼楚馆。这样硬朗的身体,又为何会向皇上告病呢?而且事实上,这份名单上的人名已经证明,国舅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还是一直在私下频繁接触各界人物,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与皇上您抗衡,牵制住皇上,帮助他自己,或者是他想要帮助的人,推举上九五之尊的帝祚之位。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不得不防。” 新君吉图本来是不相信赫连云玦的猜测的,可是,新君吉图仔细回想起来,自己自从登基,当上了柔夷的一国之君。国舅莫乌穷奇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确实与他之间对太子和先王的态度完全不同。 起初,新君吉图还以为是国舅莫乌穷奇年老体衰,精神不济的缘故,所以才会显得,对自己登基当上了皇帝这件事不大热情和关心。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吉图登基即位的时候,国舅莫乌穷奇大概就已经在用他的方式,表达出他对能力和性格都十分平庸的六王子吉图的不满。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三头对案 “这么说来,国舅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对朕能够当上柔夷的一国之君,就已经心怀不满了?!”新君吉图在心中,已经默默接受和认定了赫连云玦的说法,但是还希望能够从赫连云玦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庸才毕竟是庸才。 就凭别人的三两句话,就能影响了新君吉图的判断。 赫连云玦知道,虽然新君吉图各方面能力都不突出,但是却和他的父王一样,都是一个自尊心极强,舍不得别人鄙夷的人。 赫连云玦故意说国舅莫乌穷奇瞧不上他,激怒了吉图自尊心强的那一面,使得吉图盲目相信了赫连云玦的说辞。认定国舅莫乌穷奇之前就一直在有意的针对他。 从而相信了国舅莫乌穷奇与名单上的这些人私下往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壮大势力,搬倒他,扶持于蛮太后的亲生子女,也就是国舅莫乌穷奇的亲外甥和亲外甥女上位。 权利面前,从来就没有谦让一说。比的就是谁比谁快,谁比谁狠,谁比谁稳。 即便是像新君吉图这样,能力实力都不强的君主,仍然不希望有任何人违抗他,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不过,赫连云玦还是高看了吉图作为人君狠辣的能力。 新君吉图开始怀疑国舅莫乌穷奇之后,果然,第一时间就召见国舅莫乌穷奇进宫对质。 连赫连云玦都在暗中着急,他要是新君吉图的话,一定不是第一时间,采取这样温和的手段,让国舅莫乌穷奇叫过来问话对质。二是直接就将国舅莫乌穷奇押下去审问。 新君吉图这么做,只会让国舅莫乌穷奇有反应的机会和借口,来应对和理论,有足够的时间为他自己辩解。 而这样一来,新君吉图安排国舅莫乌穷奇与赫连云玦二人当场对质,还无异于是将赫连云玦告发国舅莫乌穷奇的事,暴露了出来。 这种打草惊蛇的做法,实在是让心思缜密的赫连云玦无法认同。 但是事已至此,赫连云玦也只能按照新君吉图的计划和步骤,一步一步的实现和完成赫连云玦自己想要清理国舅莫乌穷奇的目的。 国舅莫乌穷奇被新君吉图叫到了大殿,莫乌穷奇一看到赫连云玦和皇上此时手里拿着的名单,心里就已经全部明白了。 那名单本来就是国舅莫乌穷奇故意亲笔所拟,目的就是为了让自作聪明的赫连云玦,误以为抓到了莫乌穷奇的把柄,拿着这份名单,到皇上那儿去告状,告他心怀不轨,结党营私。 新君吉图一开口,就果然印证了国舅莫乌穷奇的所料。 “国舅,朕这次请你过来,就是要让你看看,帮助朕辨认辨认,这名单上的人,国舅可都认识?” 国舅莫乌穷奇当作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接过了太监递过来的那份名单一看,倏然一笑。 “原来皇上说的是这份名单!” “看来国舅很熟悉这名单上的人?!”新君吉图仔细观察着国舅莫乌穷奇脸上的表情,那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就越发证明了,那名单上面的名字,都是国舅莫乌穷奇所熟悉的。 “敢问皇上如何获得这份名单的?”国舅莫乌穷奇抬眸,启声问新君吉图。 “这份名单是驸马无意中调查卷宗的时候,顺藤摸瓜时发现,交给朕的!国舅只需要回答,这名单上的名字,国舅可都认识,这些人,你私下里都与国舅有所往来?” 新君吉图迫切的想要知道和印证他心目当中的答案。 “这名单上的这些人,臣确实都认识,也比较熟悉。”国舅莫乌穷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旁,同样在场的赫连云玦一眼。 新君吉图一拍桌案,厉声质问:“驸马告你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可知罪?” 新君吉图单刀直入,直接公开将告发者赫连云玦,也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 “臣不太明白。即便臣确实与这名单上的人有所往来,也确实对这些人比较熟悉。但是仅仅这些,就能够断定臣对皇上有了异心吗?驸马爷的判断会不会太武断了一些?” 国舅莫乌穷奇伟大的游刃有余,直接将杀过来的刀子倒持,问向始作俑者赫连云玦。 “国舅不要误会!我与国舅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自然不会随意用这些手段来诬陷国舅。不过,这名单上的人名,以及国舅结党营私的事,却是我派人仔细查明,核实的。这名单上其中一个叫袁渊的人,已经向我亲口承认了,国舅拉拢他们的目的和事实。既然现在,这件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那么,就请国舅如实回答,千万不要怀着任何的侥幸心理,再继续欺瞒下去。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念在骨肉亲情,对国舅网开一面,宽大处理的。” 赫连云玦帮助新君吉图,不断地给国舅莫乌穷奇施加压力,好让他主动招供。 国舅莫乌穷奇抿嘴一笑,回眸躬身对新君吉图说道:“臣以为,驸马用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这种词语来形容臣与名单上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用词用的非常不准确,甚至是与臣的本意南辕北辙。” “国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国舅与这些名单上的人,私下里往来,还有其他难言之隐吗?”新君吉图大概也没有预料到,国舅莫乌穷奇会抓住赫连云玦说话的漏洞反击。 “皇上之前可曾听说过大炎有一支又驸马,也就是曾经的安南王秘密培训的死士队伍,叫‘幽灵斩’的吗?” “幽灵斩?!”新君吉图在没有登基,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当时还是大炎安南王的赫连云玦,曾经培养过一群死士,因为他们行踪不定,杀伤力,破坏力极强。,所以被取名为“幽灵斩”。 “臣之所以曾与这名单上的人,都过密切的往来和接触,就是为了能够掌握和网罗天下的信息,深入到敌人的内部,挖掘到绝密,为柔夷所用。老臣知道,以老臣这样的年纪,行军打仗,沙场抗敌是力不从心了的。不过,在后方网罗信息,出谋划策,还是老骥伏枥,尚且有用武之地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屈打成招 面对新君吉图的质疑,国舅莫乌穷奇早就有所准备。就等着,将计就计,峰回路转,重新赢得新君吉图的赏识。借此打击如日中天的赫连云玦。 新君吉图听了国舅莫乌穷奇的解释,沉思了片刻。吉图也被弄得有些糊涂。一时间不知道,相信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二人中谁的话好。 “既然如国舅所说,这名单上的人,是国舅为了搜集信息,获取情报,而网罗的,那么,朕为何一直都不知情?今日若不是驸马告诉了朕,国舅还打算要隐瞒朕到及时?” “老臣本来就没有要隐瞒皇上的意思。老臣只是想,趁着老臣还有能力为皇上效劳的时候,将这些人的名单整理出来,好毕恭毕敬的交到皇上的手上。由皇上来保管。却没有想到,驸马抢先一步,竟然莫名其妙的,获得到了这份名单,并上报给了皇上。驸马还真是耳聪目明,手眼通天哪!” 国舅莫乌穷奇将目光落回到了身旁,与自己暗斗了许久,尚且还未曾分出胜负的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垂眸,并不做声。 新君吉图又启声问国舅莫乌穷奇:“可是,驸马说了。他查询到了你这名单上的一个叫袁渊的人,是他亲口向驸马承认,这个名单是国舅结党营私的证据。朕想,国舅与驸马之间,势必有一个人说了谎!又或者是,那个叫袁渊的人,故意栽赃陷害国舅,所以说了慌!事实的真相,终归不出于这几种。” 新君吉图难得将事情理顺得如此清楚,做了出他自己的判断。而非是他人的教唆和诱导。 国舅莫乌穷奇恭声提道:“想要验证老臣与驸马之间,究竟是谁在说谎,想要理清事实的真相,其实很容易。皇上只需要将那个袁渊叫来,当场问清楚了,便知。” 新君吉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开口问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赫连云玦,“驸马,意下如何?” 从国舅莫乌穷奇站在大殿中,一问一答,回复的极为流利,甚至是一步步稳扎稳打,处处设防的现状来看,赫连云玦就隐隐察觉到了,这名单背后,另有蹊跷。 局势已经逐渐失去了控制。甚至于新君吉图也根本就不需要召见那个袁渊,赫连云玦便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彻底输在了国舅莫乌穷奇的手上。 “臣一切谨遵皇上圣意。”赫连云玦被国舅莫乌穷奇逼得无话可说。 新君吉图拍案,朗声命人传袁渊觐见。 袁渊是柔夷的一名小捕头。年纪与赫连云玦相仿,个子不高,人虽然瘦,但是很精神。 袁渊突然被新君吉图召见,脸上一点也不慌张,就好像是实现有所准备了一样,从容不迫的来到殿下,躬身行礼。 “袁渊参见皇上!” “免礼。” 袁渊抬头之时,正巧看见了站在一侧的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二人。袁渊对上了二人的目光之后,心中更加笃定了新君吉图此次召见自己的意图。 “敢问皇上如此着急,召见小的,是有何吩咐?”袁渊没等新君吉图开口,便主动询问事由。 “袁渊,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些事,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是!小的知无不言!” “好,那么朕问你,你可认识站在你面前的这二人?”新君吉图抬手指向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的方向。 袁渊抬眸扫了一眼,急忙再次垂眸,恭声回答:“回皇上的话,小的认识面前的二位。一位是当朝的赫连驸马,一位是当朝的莫国舅。” 袁渊回答的很是爽快。 新君吉图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朕再问你,你与他二人又是什么关系,私下可有往来?” “皇上让小的说实话吗?” “当然!” 袁渊又抬眸瞧了赫连云玦和莫乌穷奇一眼,启声回禀道:“小的之前只是听说过赫连驸马,虽然曾经见过两次,但是都只是点头之交,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交集。直到前几日,赫连驸马突然找到了我,莫名的询问我与国舅是什么关系。小的不敢有所隐瞒,便将实情说与赫连驸马听。谁知道,驸马爷根本不信,还一再的威逼利诱小的,说小的一定是与国舅结党营私,意图不轨。还说他手上有一份秘密名单,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国舅结党营私的事实。然而,小的岂能按照驸马的吩咐说假话,来欺瞒皇上。小的不允,但还是抵不过,屈打成招,所以当时就勉强按照驸马爷的意图,做了假的口供。承认那份我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名单上的人,都是国舅拉拢,意图不轨的党羽。驸马这才同意将小的给放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被屈打成招,你所承认的那些,都是无奈之下,应付驸马审问的假话了?”新君吉图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不禁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殿下,神色依旧泰然自若,表现的十分冷静的赫连云玦。 袁渊重重的点头承认。 “那么,你自己说说看,你究竟与国舅是什么关系?为何私下里有所来往?”新君吉图步步紧逼。 袁渊回答道:“小的是之前国舅网罗的眼线,专门辅助国舅调查柔夷和柔夷境外可以人员身份虚实的线人。本来,小的的身份应该是绝对保密的。但是小的也不知道,驸驸马爷是如何准确的知道,小的的身份,还特意找上门来,让小的做了伪证。” 袁渊将所有的苗头,都指向了赫连云玦。 新君吉图听了袁渊的说辞,也不由得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赫连云玦的身上。 “驸马,这,你怎么解释?”新君吉图质问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躬身答道:“臣知道,臣如果现在对皇上解释,说事实的真相,并非全都向袁渊所说,皇上未必会相信微臣。”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尽管说,朕是否会相信你说的话,也取决于你是否说的是实情。” 新君吉图实在是想不出,驸马赫连云玦为何要栽赃陷害国舅莫乌穷奇。在吉图看来,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根本犯不上出言诬蔑。 第八百六十六章 各有所偿 “臣确实因为怀疑袁渊与国舅私下往来之事,而找过袁渊,并询问过他。不过,臣并没有对他严刑拷问,更不存在着什么屈打成招。至于,他现在为何突然改口,并诋毁微臣对其刑讯逼供,这一点,微臣也不是很清楚。臣想,最清楚这整件事前因后果的,应该就只有袁渊自己和国舅本人了吧?” 赫连云玦知道,国舅莫乌穷奇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让赫连云玦上钩,好诬蔑赫连云玦有意针对他,借机打压赫连云玦。 赫连云玦早已经明了了国舅莫乌穷奇的心思,又怎么能白白的背他想要扣给自己的黑锅呢。 新君吉图听了赫连云玦的解释,突然有些头大。 就平时吉图与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之间的接触来看。吉图当然是更加倾向于相信赫连云玦的话。毕竟赫连云玦是自己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又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的心腹。即便是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吉图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与赫连云玦之间心生了间隙。 但是同样的。就算新君吉图真的抓到了国舅莫乌穷奇的什么把柄,只要是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证明国舅莫乌穷奇逆谋作乱,吉图就没有理由惩治于他。更何况,国舅莫乌穷奇是好歹也是吉图的长辈。但凡事情没有闹大,吉图还是要顾及于蛮太后的颜面,不能与国舅莫乌穷奇撕破了脸。 “原来是这样。驸马如此说来,朕就也知晓了情况。”新君吉图惹不起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只得将整件事的锅甩到了捕头袁渊的身上。 “袁渊,你诬蔑驸马,说驸马对你刑讯逼供,你有何目的?!还不从事招来?!” 袁渊见状,急忙将袖子撸了上去,左臂上,露出了一道明显的新的鞭伤。 “皇上明鉴,如果皇上认为小的所说有假,那么请皇上看看小的这身上这伤,还是前几日,驸马审问时,被军机处的人打伤的呢!” 新君吉图一眼看到了袁渊胳膊上的伤疤,也大吃了一惊。 “你身上这伤,真的是驸马的手下打的?” “小的所说属实,如果皇上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叫军机处的人问话。看看当日,是否有军机处的人,对小的刑讯逼供。” 赫连云玦瞧见了袁渊身上的鞭伤,也甚为吃惊。他当日确实是命人将袁渊带到了军机处问话。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授意任何人,去刑讯逼供于袁渊。赫连云玦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手下,竟然有人违抗他的意思,对袁渊动了鞭子。 赫连云玦见状,紧忙上前一步,恭声对新君吉图解释,“微臣真的不知道,微臣的手下竟然会有人私下对袁渊刑讯逼供。微臣回去后,一定彻查此事。对私自动刑之人,绝不轻饶。” 新君吉图见驸马赫连云玦已经表明了态度,而且,袁渊身上的伤,也伤得不算太重,于是甘当和事佬,想尽快将这件风波平息。 新君吉图和悦一笑,“原来,一切都是误会。驸马恪守职责,察觉异象,便出面审问袁渊,没想到,却因为手下理会错了驸马的意思,对其刑讯逼供,才闹出了这桩误会。驸马和国舅都是我柔夷之忠臣能士,朕自然是对你们两个都十分的信任。袁渊此次白白挨了鞭子,受了委屈,朕自当会让驸马补偿于你,也会命驸马处理好擅自动刑之人。朕看,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赫连云玦本想要参国舅莫乌穷奇一本,却没有想到,差点反被国舅莫乌穷奇下的圈套套住。而国舅莫乌穷奇计划趁机搬倒赫连云玦,却因为新君吉图对赫连云玦的偏宠,而无奈告终。 暗中斗法的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在这次事件中占得便宜和上风。反倒是,捕头袁渊平白无故的吃了鞭子。 不过,袁渊也因祸得福,得到了新君吉图的重用。 这件事,在稀里糊涂的和事佬新君吉图稀里糊涂的评判中平息。 而这件事之后,赫连云玦最最开始担心的,就是潜伏在国舅莫乌穷奇身边的心腹鸳儿。 赫连云玦所得的名单是鸳儿冒险偷出来的。 如今向来,这正是吉图对鸳儿故意不设防的考验。 赫连云玦知道,鸳儿潜伏的身份,很有可能,早就已经在国舅莫乌穷奇面前暴露了。 赫连云玦只能暗中提醒鸳儿,让鸳儿一切小心。 然而,国舅莫乌穷奇嘴上没说什么,却特意安排了人手,时时刻刻的监视着鸳儿的一举一动。几乎等同于将鸳儿软禁。 于蛮太后从国舅莫乌穷奇的口中,听说了裴妃裴小蝶所生的皇子,本是卓贵妃卓娜的亲生骨肉,生生的被裴小蝶调了包。裴小蝶还抱来个乡野丫头来,狸猫换太子。于蛮太后怎能容她! 于蛮太后立即叫来了那日为裴妃裴小蝶和为卓贵妃卓娜接生的女医。 经过一番逼问之后,受不了嬷嬷等人的用刑的女医终于承认了裴妃裴小蝶假怀孕,而卓贵妃卓娜所生的皇子,被裴小蝶调包的事实。 于蛮太后听说,差点气得晕倒。 于蛮太后经历过后宫多少血雨腥风,你死我活。本以为,翰林院大学士裴勤是个红仁之人,其女裴小蝶成长于书香世家,应该会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没想到,她却如此狠毒,竟然蓄意陷害卓贵妃卓娜,并且对皇上和于蛮太后,乃至于整个后宫上下,都撒下了弥天大谎!欺君之心当诛! 于蛮太后当即下令,命人传唤裴妃裴小蝶。亲自审问。 裴小蝶被嬷嬷带到了于蛮太后的面前,一眼看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缄默不语的女医,心下就感觉到不妙。急忙扑腾一下,跪倒在地。 还没等于蛮太后逼问,裴小蝶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狸猫换太子”之事,统统招了出来。 于蛮太后立即下令,命人将犯有欺君之罪了的裴小蝶和那名接产的女医,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并及时将小皇子,抱回了卓贵妃卓娜的身边。将事实的真相说与卓娜听。 卓娜当场抱着小皇子痛哭流涕,终于洗刷了她三个多月来的委屈。 于蛮太后本来想要将那个乡下女婴送回乡下。然而卓娜于心不忍,便将那女婴送给了期满出宫的宫女收养。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一日之谊 瑞洛公主嫁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之后,义琪王赫连瀛初虽说对瑞洛公主相敬如宾,但是也仅止于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瑞洛公主承认义琪王赫连瀛初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有能力,有抱负。只是缺少了一些机遇。 而这些机会,恰好又是瑞洛公主身后的北冥,所能给予他的。 瑞洛公主前来和亲,其中一项任务就是要拉拢义琪王赫连瀛初,为北冥所用。 不过,瑞洛公主用美色拉拢义琪王赫连瀛初,几乎是没有什么效果。赫连瀛初对瑞洛似乎缺少着,一种不可或缺的,致命的吸引力。 而瑞洛本以为,义琪王赫连瀛初可能是柳下惠一般的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却无意间发现,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而这个女人,竟然就是瑞洛公主暗恋许久的北冥常山王苏颜卿倾慕的对象——现如今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贵妃——公良缀儿。 瑞洛公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成婚那日,瑞洛公主曾经与公良缀儿有过短暂的接触。公良缀儿留给瑞洛公主印象最深的,除了她出众明艳的外貌和婀娜的身材之外,就是她身上那种,能够令人不由自主瞩目,不容忽视的魅力。 瑞洛公主不得不承认,在公良缀儿身上,她看到了一种女子身上少有的,温柔与强韧合二为一的致命的吸引力。 瑞洛公主大概也能够了解到,常山王苏颜卿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为何会对公良缀儿这样一个已为人妇,为人母的女人念念不忘,却从来未曾想过,有任何的亵渎。 瑞洛公主决定趁着弘烈小皇子出生之事,与公良缀儿和宫中的那些公主,套套近乎,多多走动走动,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 这日,瑞洛公主假借看望小皇子弘烈之名,进宫来到了紫宸宫,再次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滢贵妃公良缀儿。 只见,公良缀儿现在虽然已经荣升为一位母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人母之后的公良缀儿容貌不仅未改,还在原有的出众气质上,又平添了母性的慈爱,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人如沐春风,更加平添了一抹女人味。 公良缀儿见瑞洛公主带了给了小皇子弘烈和太子弘绩的礼物,急忙命纤云接过,迎上前来,握着瑞洛公主的手,亲切热情地说道:“自从瑞洛公主和义琪王成婚之后,我还一直念叨着你来着。总想有时间,彼此多接触接触。彼此交个朋友。你在大炎没有亲友,可能平时除了义琪王以外,连个可以说说话的,都没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平日里可以多来我这里走走。把我当做你的娘家人。有什么不方便跟义琪王和其他人讲的,或是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就尽管来找我。” 公良缀儿的热情,让一直以来,寄人篱下,行事说话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太能够轻易信任别人的瑞洛公主,有些不太习惯。 尤其是公良缀儿还一直握着她的手,这亲密的举动,让瑞洛公主有些吃不消。然而,公良缀儿毕竟是大炎的贵妃,瑞洛公主也不好拒绝。 公良缀儿拉着瑞洛公主的手,坐下。 不多时,弄月端了茶,递到了瑞洛公主的面前。 瑞洛公主笑谢着,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启声笑说道:“本来之前,就想着要到宫里来,看望贵妃娘娘的。只是,后来听说娘娘怀孕了,瑞洛也觉得不方便过来叨扰,于是才等到了这时才来。希望贵妃娘娘不要记怪。” “怎么会呢?!你能进宫来看我,我真是喜出望外。之前就曾经听常山王向我提起过你,说是瑞洛公主是难得的相貌好,品行好,性格又好的姑娘,现在见了,果真不假。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瑞洛公主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想着,你公良缀儿无非只与我接触了两三次,真正能算作是单独接触的,只有现在这一次。 仅仅凭这着初见的印象和别人口中的评价,就认定她瑞洛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未免太过于草率。 连瑞洛自己,都不认为,她比那些传说中,别人的褒奖和评价的要好。 “哪里,瑞洛见了滢贵妃娘娘之后,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标致的大美人。娘娘虽然贵为贵妃,承蒙皇上独宠,为人处事,却依旧平易近人,热情随和,让人如沐春风。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绝色佳人。是瑞洛所不能及的。” 瑞洛和公良缀儿两个人互相夸奖着,连纤云和弄月两个听了,都觉得两人有些客套。 “瑞洛公主来到大炎生活了将近有一年的时间了吧?觉得如何?一切还能适应吗?”公良缀儿关切的询问。 瑞洛公主点点头,“多谢贵妃娘娘的关心。瑞洛在大炎一切都好。义琪王对瑞洛也很是照顾。所以,一切都还算是顺利。” “那就好。我就知道,义琪王是一个重情义之人,他一定会肩负起一个做夫君的责任,好好照顾你的。” 公良缀儿无意间的话,引起了瑞洛公主的兴趣。 “听贵妃娘娘的话,好像,贵妃娘娘跟义琪王很熟,很了解他的样子?” 瑞洛公主询问的这句话,光是听着就有些敏感。但凡公良缀儿是个多心的,就会觉得瑞洛公主是在怀疑,公良缀儿与义琪王之间有过什么。 而公良缀儿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将瑞洛公主的问话过分解读,放在心上。 “我在宫中这么久,自然听说了不少关于义琪王的评价。所有接触过义琪王的人,都对义琪王评价很高。当初,皇上赐义琪王‘义琪’这个名号,也说明了义琪王重义的这一点。当然,我之前也曾经与义琪王有过几次的接触。深深地觉得,义琪王真的是一个有担当,有才华的人。是一个值得你去依靠的人。” 公良缀儿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高评价,让瑞洛公主有些意外。 瑞洛公主原本以为公良缀儿与义琪王之间,无非只是点头之交,没想到,瑞洛这个做妻子的,都没能评价出来的内容,那滢贵妃公良缀儿,却如数家珍。 第八百六十八章 心服口服 “听到贵妃娘娘这么一说,瑞洛我反倒是觉得我这段时间以来,对义琪王的了解,还不够。瑞洛应该向贵妃娘娘多多学习学习才是。”瑞洛公主温眸凝视着公良缀儿,心中却又多了一丝戒备。 公良缀儿笑道:“瑞洛公主哪里需要跟我学,瑞洛公主对义琪王而言,就已经是最好了的。我的话呀,也只能帮助你参考参考而已。” 公良缀儿同瑞洛公主正说着话,听见嬷嬷一手领着小太子弘绩,一手抱着小皇子弘烈从内室中出来。 “贵妃娘娘,弘绩太子和弘烈小皇子午睡醒了。弘绩太子要过来找娘娘。” 嬷嬷们将弘绩太子和弘烈带到公良缀儿的面前。 公良缀儿先是摸了摸跑过来,扑到她怀里叫“母妃”的太子弘绩的小脑袋和小脸,而后从嬷嬷的怀中抱过小皇子弘烈。 瑞洛公主见了太子弘绩对公良缀儿这般亲昵的样子,启声问道:“娘娘手中牵着的这个孩子,就是弘绩太子殿下吧?” 公良缀儿微笑着点头,介绍瑞洛公主给太子弘绩认识。 “弘绩,这是义琪王妃,你之前见过的。” 两岁多的太子弘绩抿着小嘴,看到瑞洛公主的那一刻,先是有点好奇,同时又有点眼生。 弘绩听到了公良缀儿让他叫瑞洛公主“义琪王妃”,便也乖乖的跟着叫了起来。 “义琪王妃好!” 太子弘绩仰着笑脸,彬彬有礼的一句小奶音,叫得人心都化了。 “弘绩太子真是乖巧可爱!”瑞洛公主客套的称赞着,随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公良缀儿怀中抱着的小皇子弘烈的身上。 “从弘烈小皇子出生到现在,瑞洛还是头一次见到呢。可以让瑞洛看看弘烈小皇子吗?” 公良缀儿随即爽快的回答:“当然可以。” 公良缀儿说罢,将弘烈重新交回到了嬷嬷的怀中,由嬷嬷抱去,给瑞洛公主瞧瞧。 瑞洛公主凝眸一看,嬷嬷怀抱中的小皇子弘烈,虽然只有三四个月的模样,但是长得极为可爱,看人不认生,见到了瑞洛公主,就先是眯着大大的眼睛,咧着小嘴一笑。有时候,还故意吐着小泡泡,咿咿呀呀的跟瑞洛说着,瑞洛根本就听不懂的婴语。 “弘烈小皇子真的是太可爱了,让人看着就喜欢!长大了一定是一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朗少年!”瑞洛公主不仅嘴上这么夸着,心中也不得不承认,那小皇子弘烈的可爱,甚至于比太子弘绩更加的惹人喜欢。 “可爱吧?!我弘烈弟弟最可爱了!”弘绩太子虽然不到三岁,但是吐字和表达能力明显比一般的孩子都要麻利。 瑞洛公主不仅惊讶的叹道:“弘绩太子殿下年纪虽小,可表达能力却很强,吐字也十分的清楚。更难能可贵的是,弘绩太子看起来也很喜欢弘烈小皇子!” 公良缀儿将太子弘绩招呼到她的身旁,直接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不知道,弘绩这孩子,贴心得不得了。自从我有了弘烈之后,我还曾经担心,担心弘绩会不会一时间接受不了,他又多了一个弟弟的事实。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弘绩不但接受了弘烈,而且,还十分的喜欢他这个弟弟。平日,要是谁对弘烈说话声音大一点,他都不愿意,生怕别人吓到弟弟。所以,我和皇上都说弘绩是个保护弟弟,疼爱弟弟的好兄长!” “哦?是嘛!弘绩太子看上去,就很有一个当兄长的样子!”瑞洛公主随声附和。 “弘烈着孩子也是,平日里,有时候不肯睡觉,我怎么哄都不好使。唯有弘绩去哄,准保三言两语的,就能哄睡着了。就好像,弘绩有魔法一样。” 瑞洛公主听了公良缀儿的话,也觉得很神奇。 “看样子,弘绩太子和弘烈小皇子很有兄弟缘分,就像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样。” 瑞洛公主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当着笑太子弘绩的面,有些不妥,于是脸上突然有些尴尬。 “当着弘绩的面,瑞洛好像不应该这么说。” 谁想到小太子弘绩却奶声奶气的说道:“没关系的,我和弘烈就是亲兄弟!滢贵妃就是弘绩的母妃!” 弘绩说的话,让公良缀儿甚为感动。 弘绩还提醒公良缀儿,“母妃,弟弟刚醒,还想让母妃多抱抱弟弟呢!” 弘绩说着,从公良缀儿的怀中跳下来。拉着嬷嬷,将小皇子弘烈重新带到公良缀儿面前。 “没想到,弘绩太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懂事,这是让人动容呀。” 瑞洛公主从小小的太子弘绩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为自己遮风挡雨,小心呵护的哥哥常山王苏颜卿,心中颇有感触,难免感慨一番。 “是呀,有时候,弘绩的懂事和乖巧,让我这个做母妃的,看着都感动心疼。”公良缀儿摸着弘绩的小脑袋,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弘绩,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慈爱。 “弘绩太子之所以会将弘烈小皇子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同时又将贵妃娘娘当做生母一样的敬爱,也从间接的说明了,贵妃娘娘平日里对太子弘绩的好,如同亲生,甚至胜过了亲生。” 瑞洛公主虽然对公良缀儿的了解不多,但是她看得出来,公良缀儿是真心喜欢和疼爱小太子弘绩的。而弘绩,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能完全理解他自己的处境和身世,还是真的乖巧懂事,弘绩所表现出来的,对弘烈弟弟的照顾和对公良缀儿的喜爱,也是无以言表的。 经过近距离的短暂接触,瑞洛公主不仅再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了公良缀儿娇柔的外表下,那坚韧而强大的力量。她确实是一个闪光的女人。也确实值得被爱。 常山王苏颜卿会喜欢公良缀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瑞洛公主心服口服。 瑞洛辞别了公良缀儿,从紫宸宫中出来,心中一直十分的感慨。 瑞洛公主回程中,对一路随行的侍女冰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冰儿对公良缀儿的印象。 第八百六十九章 名正言顺 “冰儿,你这次随我进宫,见到了滢贵妃。你对滢贵妃的印象如何?”瑞洛公主启声问侍女冰儿。 冰儿回想了一下,“要冰儿说对滢贵妃的印象嘛!冰儿倒是觉得滢贵妃至少看起来比较好相处,人也还算是和善。但是本质上是如何,这个谁也不好说。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光凭接触不长的这两三面,就断言滢贵妃的人品,还是太早了一点。” 冰儿的回答很是中肯。 瑞洛公主点头,“是呀。现在就判断滢贵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未免还是早了一点。想她如果真的是如同她外表上,咱们所看到的那样,温柔随和,平易近人的话,又如何能够在这纷争不断地后宫之中立足呢?!可见,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是我们都没有看到的。” 瑞洛公主被收养在北冥后宫之中,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人不曾接触过。后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瑞洛公主看来,几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同理,来推断公良缀儿,定也是一个隐藏很深的狠角色,不然也绝对不可能,能在后宫中混得如此顺风顺水。 “不管是她滢贵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能够忘记我们来大炎的使命。” 瑞洛公主提醒冰儿,冰儿也会意点头。 瑞洛公主回到了义琪王府,没过多时,义琪王赫连瀛初也回到了府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爱妃没有出去走走吗?”义琪王赫连瀛初刚回来不多时,就莞尔笑着,有意无意的开口询问着瑞洛公主。 瑞洛公主垂眸一笑,并没有着急回答。 义琪王赫连瀛初又继续说道:“我经常忙于公务,为皇上分担政务,所以,也很难能抽出很多的时间来陪你。留你一个人在王府,我也知道,你也一定很是无聊。后宫中想芙灵公主和滢贵妃她们都是喜欢交朋友的人,你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到后宫找她们说说话。她们一定会很欢迎你去的。” 瑞洛公主不知道为什么,义琪王赫连瀛初今日对自己的话,突然多了打起来,而且还突然主动说明,希望瑞洛公主多与后宫的滢贵妃和芙灵公主她们走动。 瑞洛公主觉得义琪王赫连瀛初竟然如此说,自己也不好再继续的欺瞒下去,于是坦言回应道:“其实今天,我带了冰儿去了皇宫,见了滢贵妃娘娘,也去看了弘烈小皇子和弘绩太子他们。” “哦?!是嘛!那很好呀!贵妃娘娘应该很欢迎你的,对吧?” 从小寄人篱下,善与察言观色的瑞洛公主,从义琪王赫连瀛初每每说起公良缀儿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异于往常的热忱。 瑞洛公主微微一笑,故意提道:“嗯。义琪王说的没错。滢贵妃娘娘确实是一个很随和友善的人。滢贵妃娘娘今日见了我,还特意向我提起你,夸了义琪王不少的好话。甚至让我觉得我这个做义琪王妃的,都不足够了解义琪王。” 嫁与义琪王一年,瑞洛公主同义琪王赫连瀛初说话,还是像初次见他时那样,十分客套。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之间,淡如水的关系。 “滢贵妃向你提起了我?!”义琪王赫连瀛初微微惊讶的表情,像是没有预料到一样,“那么,滢贵妃娘娘是如何向你提起我的?” 瑞洛公主瞧着义琪王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的褒奖内容,极为感兴趣的模样,便放出一些话来,来窥探他的反应。 “贵妃娘娘跟我说,说王爷是一个文武双全,值得人托付和信任的人。贵妃娘娘还说,王爷对大炎,对皇帝尽忠尽责,义薄云天,是大炎忠良之臣。” 赫连瀛初听到了瑞洛公主向他转述的,公良缀儿对他的褒奖,脸上恍然之间留有愧色。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一眨眼的功夫,又重新恢复到原来粲然的模样。 “贵妃娘娘谬赞了,我并没有像贵妃娘娘所说的那么好。”义琪王赫连瀛初回答的倒算是坦然。 “看样子你跟贵妃娘娘之间相处的不错,贵妃娘娘对你的印象也很好,才会跟你说这些心里的话。贵妃娘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你真的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皇宫找贵妃娘娘她们聊聊天,说说话,也就不会觉得一个人留在王府中这么闷了。” 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温柔,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像是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温暖的感觉。 瑞洛公主点头笑答:“是呀,贵妃娘娘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除了王爷以外,其他人我都不大认识,平时想要倾诉的时候,王爷不在府上,我也没有人可以去倾诉。贵妃娘娘说,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将贵妃娘娘当作我自己的姐妹。平时可以进宫,找她聊聊天儿,说说话,解解闷儿。省得一个人呆在王府里无聊。而且我这次进了宫的时候才发现,弘绩太子殿下和弘烈小皇子都是那么的乖巧可爱,十分的招人喜欢。所以我也正想着要不要平时就厚着脸皮,没什么事就进宫去看看。但是又不好一个人做决定,所以想跟王爷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呢。既然贵妃娘娘邀请了你。你又跟贵妃娘娘十分投缘。那么你当然可以平时进宫去看望一下贵妃娘娘。多走动走动。就当是多交了一个朋友,多结识了一个姐妹。” 义琪王赫连瀛初说的话都十分的开明。 有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支持,瑞洛公主当然更不可能随意丢弃公良缀儿这个高枝。与公良缀儿成为朋友,一来,瑞洛公主在这里有了靠和闺蜜,二来,瑞洛公主想要打听皇宫里的事,或者是皇上的事,也变得非常的容易。 “既然王爷都这么支持我的话,那我当然也没什么事就去皇宫里,多看看,和贵妃娘娘她们多走动走动了。”瑞洛公主就坡下驴,倒也不客气。 第八百七十章 明珠投暗 即便瑞洛公主不说,义琪王赫连瀛初也猜得出来,瑞洛公主刻意进宫,接触公良缀儿的用意,绝非只是找人说话,那么简单。 瑞洛公主嫁给赫连瀛初一年,赫连瀛初原本以为,她在这一年之中,会露出什么狐狸尾巴,但是让赫连瀛初十分意外的是,瑞洛公主。这一年以来,一直都十分的本分,而且很少过问赫连瀛初的正事。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所行动,开始与后宫中的人套近乎。 而瑞洛公主想要深入到后宫之中的突破口,显然已经选定了公良缀儿。 一切都在瑞洛公主和亲之前,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计划中进行。 此后,瑞洛公主时常带着侍女冰儿到紫宸宫中拜访滢贵妃公良缀儿。 并以公良缀儿为跳板,顺利接触到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妹妹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平日里就是一个重情义,爱交朋友的人。赫连芙灵觉得瑞洛公主说话做事十分不得体,人又长得漂亮,心中就多了几分喜欢。虽说,与瑞洛公主刚刚接触起来,会让人觉得瑞洛公主比较的清冷,也不是十分的健谈,对人也有些温吞。但是接触下来之后,才深深的感觉到,原来瑞洛公主是一个慢热型的女孩。与人接触,尤其是与这些,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接触,自然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相处了两三个月下来,赫连芙灵越发觉得瑞洛公主的可爱。 再加上,赫连芙灵本来就是个热情如火的人,所以,与赫连芙灵接触的人,就算是一座冰山,也能被她的热情融化。 而心思细腻而又缜密的赫连芙柔,却一直都对北冥而来的瑞洛公主,心怀戒备。赫连芙柔一眼就看得出来,瑞洛公主其实是带着任务而来,与她们这些人的相处,也并非完全都是真情实意。 赫连芙柔原来与瑞洛公主的接触都有一些敷衍,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赫连芙柔却越发的觉得,她大可以将错就错,在瑞洛公主的身上大做文章,好实现赫连芙柔自己的朝政抱负。 瑞洛公主的出现,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折射出来的,极有可能会是赫连芙芙柔将来需要面对的人生。 同样的父母双亡,同样的从小寄人篱下,同样的随时可以被皇权富贵利益计算衡量中,无情的舍去。要知道,一个人越是没有什么,就是越想抓住什么。 而赫连芙柔想要。摆脱被别人摆布的命运,将命运牢牢的紧握在自己的手上,主动出击,不管结果会如何,别无选择的赫连芙柔,只有试上一试。 在大炎,无论赫连芙柔自己本身有多么的努力,最终较好的命运,也仅仅是嫁一个好的人家,得一个相对如意的郎君,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如此而已。 而赫连芙柔潜伏了十余年的野心,和她自视甚高的能力,都绝对不会允许她,过这样平庸的生活,一生碌碌无为。 而赫连芙柔又不甘于被当作礼物一样,被送来送去,送给她不知名的地方,送给她从未见过的人,成为哪个男人附庸的附属品。 应该说赫连芙柔的野心,比从小将她养大的太后贺兰嫣的野心更大。她想要在朝政事务上有所作为,她想要从幕后走到台前,过一个不输于男儿的女子真正轰轰烈烈,光彩十足的荣耀一生。 然而,朝政上的平静,太后贺兰嫣的把控,以及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励精图治,却无法给赫连芙柔任何的机会,让她从幕后走到台前,实现她的抱负。 赫连芙柔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可以实现人生抱负的机会,然而她一等再等,最终等来的却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赐婚。 得知赫连瀛彻想要把自己指婚给荣亲王之子秦无恙,赫连芙柔整个人的内心是拒绝的。 秦无恙是个浪荡子,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十四五岁时,就经常出入秦楼楚馆,贪恋美色。短短过去了两三年,赫连芙柔估计着秦无恙大概依然还是曾经的模样。 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赫连芙柔甚至有些搞不清楚,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为什么要将自己嫁给这样一个浪荡子?! 哪怕是嫁给墨子衿,或者是嫁给蓝亦安,也要比嫁给秦无恙,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可是赫连瀛彻却偏偏将她赐婚给了一个人品最最不堪的好色之徒秦无恙。 而赫连芙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将自己指婚给秦无恙,竟然是太后贺兰嫣和荣亲王之间,商议之后达成的共识。 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需要荣亲王势力的协助,来集中兵权。而荣亲王向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能让皇上将芙柔公主下嫁给秦无恙。 荣亲王看来,赫连芙柔温顺文雅,宜室宜家,是成为他的儿媳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而且,娶了赫连芙柔这样的美贤妻,秦无恙平日里那些放纵不羁的行为,也会因此而收敛一下。同时,荣亲王府娶了芙柔公主,就相当于攀上了太后贺兰嫣这个高枝。 左右权衡之下,在皇室尚未出现的两个公主——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之间,还是娶芙柔公主更为划算。 是的,这个时候,赫连芙柔被无情的当作利益交换的物品,被太后贺兰嫣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出卖给了荣亲王府。 被物化了的女人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成为了连皇室贵族少女们,也摆脱不掉的悲惨的命运。 如果是其他的女孩儿,说不定哭几场也就认命了。可是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低调的隐藏了这么久的赫连芙柔,却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内心,被命运所摆布。 哪怕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对她来说都是一盘死局,还有破釜沉舟的,堵上所有,试上一试。大不了头破血流。 当所有人都因为赫连芙柔会反对这场婚约的时候,甚至连赫连瀛彻都想劝说太后贺兰嫣取消婚约的时候,赫连芙柔却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当场答应了婚事,同意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对她的指婚。 第八百七十一章 良言相劝 秦无恙对父亲荣亲王要求娶赫连芙柔指使颇为不满。 秦无恙找到自己的父亲荣亲王,向荣亲王表达自己不想与赫连芙柔成婚的想法。 “爹爹为何突然间主动与太后和皇上说明,让太后和皇上赐婚给我?还偏巧不巧的,让我娶赫连芙柔?!” 秦无恙平日里向来是闲散惯了。即便是娶不到公良缀儿,秦无恙也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能由自己决定,究竟要娶谁为妻。而不是这样,被人安排了妥当。 荣亲王看着自己不太成器的儿子秦无恙,厉声叹道:“能让你娶了芙柔公主,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荣亲王府的荣耀!你可知道,父王为了说服太后和皇上将芙柔公主赐婚给你,可是说了多少的好话?!人家芙柔公主嫁给你为世子妃,再怎么说,也是下嫁。人家芙柔公主都没有说什么,哪里有你的这个纨绔小儿抗婚的份?!” 向来偏宠秦无恙的荣亲王,这次说话,十分的严厉。并没有任何想要继续娇惯秦无恙的迹象。 “可是,父王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总要考虑到我的感受吧!我与那个什么芙柔公主,总共也没有见过一两次面,我也根本就不喜欢她。父王硬是不顾及我的感受,让我娶了她,不是难为了我,是什么?!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你还有理了!芙柔公主下嫁给你,人家还不曾抱怨过,说自己有多么委屈,你倒好,父王为你说通了这门亲事,为你找了芙柔公主这么温柔娴雅的公主为妻,你应该高兴才是!而且我想着,你平日里经常出入秦楼楚馆,整天就喜欢花天酒地,要是有了芙柔公主这样的贤妻之后,好歹也有人帮我好好约束约束,劝告劝告你。省得你一天天不在市井和柳巷中私混!” 秦无恙见父亲荣亲王的态度坚决和强硬,心中更加的不满和叛逆。却无法说服自己的父亲荣亲王改变主意,只好郁闷得出外邀请自己的死党高狄喝酒。 高狄一见到秦无恙,就见秦无恙一直耷拉个脑袋,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了平时的锐气。 高狄心中疑惑,便启声问秦无恙是为何。 秦无恙一边吃酒,一边瞧着高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别提了!我爹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不对了。非进了宫,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太后和皇上说明,请求太后和皇上将芙柔公主许配给我!你说说看,我好端端的遭受了无妄之灾。非要我娶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完全不尊重我自己的意思。我就像是被人随意摆布和操控的棋子一样,如果是换了你的话。你嫩更开心得起来吗?” 高狄回忆了一下,笑着劝说秦无恙:“要我说,这件事是好事呀!芙柔公主温婉贤淑,品行温雅,性格又温柔,最主要的是,长得也很出众,确实是成为妻子的无二人选。你娶了堂堂的公主,应该感到荣耀和高兴才是呀!” “堂堂的公主?!”秦无恙无法赞同高狄的评价,“你又不是不知道,赫连芙柔在皇宫之中,能够算得上哪门子堂堂的公主呢!她无非是一个小小的后嫔所生,若不是后来被太后收养,地位哪里能够赶得上现在的一半。平日里,无关于我们各自的利益,随着奉承几句也就罢了,现在事情轮到了我的头上,我再分辨不清,信以为真,那就是我的脑子不够清醒了!” 高狄听秦无恙这话的意思,是秦无恙的心气高傲,根本就没有瞧得上作为太后贺兰嫣养女的赫连芙柔的公主身份。 “也就是你吧!这件事换作是其他的任何人,都会高兴的不得了,欢天喜地的迎娶芙柔公主进门。要知道,多少人想有皇室攀上关系,都是一些非常困难的事。你能够唾手可得的,你却瞧不上,这让我们这些毫无机会的人,上哪儿说理去!” 高狄以为,秦无恙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这么想要和皇室攀上关系,那我就跟我爹说一说,赫连芙柔让给你,如何?” 为了摆脱秦无恙根本不喜欢的赫连芙柔,秦无恙不惜想要将赫连芙柔让给自己的死党高狄。 高狄用胳膊肘杵了一下,一直在冒傻话,说得越来越离谱的秦无恙。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和太后已经将芙柔公主指婚给你,芙柔公主现在已经与你订了婚约。你却还要想着把婚约毁掉,把芙柔公主让给其他人。这个对芙柔公主来说,会不会太不尊重,也太不公平了些。好歹人家是个女孩子,又是一位公主,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人挑三拣四,推三堵四的。我看,芙柔公主也不错,你很是从了吧!” 高狄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皇命不可违。皇上和太后既然已经为秦无恙指了婚,就基本上不可能会出现撤销婚约,让皇室蒙羞和芙柔公主被退婚的事。所以秦无恙的上上策,就是欣然答应,欢天喜地的抱得美娇妻,管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他自己所喜欢的。 “我找你来,喝酒诉苦,跟你说出我自己的心里话。本来还指望着你能为我排忧解难,没想到你却反过来劝我,直接顺从了皇上太后和我爹的意思,把芙柔公主娶了。喂!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你还是不是我的兄弟?!” 秦无恙看着胳膊肘往外拐了高狄,本来就有些郁闷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的沉闷。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在这边挑三拣四的,就没有想到芙柔公主那边会怎么想。毕竟你经常出入秦楼楚馆,喜欢到处拈花惹草的事。皇室上下,甚至是整个朝廷上下又不是完全没有耳闻。芙柔公主平日里照顾太后。太后怎么会没有把关于你的消息和利害冲突说给她听。人家公主都没有嫌弃你,你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高狄在这其中的利害冲突掰开了,揉碎了,一一说给秦无恙听。 第八百七十二章 利弊权衡 秦无恙迎娶赫连芙柔,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秦无恙再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胡闹,只会将本来利于双方的好事弄得越来越僵。不如见好就收,先答应了这么亲事,再说。 这边,秦无恙为了这件婚事而苦恼。 而赫连芙柔那边,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等人,却因为太后和皇帝赫连瀛彻将赫连芙柔指婚给秦无恙而不平。 “皇帝哥哥和太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我四皇姐,嫁给秦无恙那样不着调的一个人!四皇姐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受委屈的!” 听说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将赫连芙柔指婚给了荣亲王之子秦无恙,赫连芙灵就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赞同。 公良缀儿也觉得将赫连芙柔嫁给秦无恙,实在是委屈了她。 “要不然一会儿到皇上下来朝回来,我去跟皇上说说。劝皇上收回成命。重新给你安排一个更得意,更适合的人,为你指婚。” 赫连芙柔却表现的十分想得开,笑着摇摇头说道:“贵妃娘娘,芙灵,我知道你们对我好,觉得我嫁给秦世子,可能会受了委屈。关于秦世子的为人,我也是听说过的了,秦世子无非就是贪玩了一些。我想等他成婚了之后,应该也就会看在夫妻的情面上收敛一些。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等他过了弱冠之年,他应该也就能够成熟起来了。” “芙柔……” “你们两个都替我说话,无非就是怕我嫁过去会受了委屈,也怕我托付错了人。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关于我的这件婚事,你们有没有反过来想过,太后娘娘和皇帝哥哥,他们平日里这么宠爱我,又怎么会真的将我往火坑里推呢?他们一定是在权衡利弊了之后,才最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太后和皇帝哥哥都没有直接说明缘由,但是仅仅凭借着荣亲王手中的兵权,我们应该也就能够猜到,皇室要与荣亲王府联姻结亲的原因。” “皇帝哥哥和太后,该不会是因为想要夺回荣亲王手里的兵权,权衡利弊之下,主动将你牺牲掉了吧?!” 赫连芙灵说话向来心直口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刚才所说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公良缀儿急忙提醒言语不慎的赫连芙灵,“芙灵,这话倒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些仅仅只是我们之间的猜测,还没有跟皇上说明,也不知道皇上和太后那边的意思究竟是如何,所以也不好提前下定论。但是我想,就算再怎么样,皇上和太后,应该不会仅仅因为,想要多夺取荣亲王手中的兵权这件事,而至芙柔公主一生的幸福于不顾。要不还是再等一下,等皇上回来之后,我侧面的问问皇上,看看皇上的意思究竟是如何!看看这件事,还没有其他的转机。” 赫连芙柔对这件事的结果的改变,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赫连芙柔现在主要做的事情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自己的智慧,来转危为安。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平时里看起来关系比较好的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也不能完全指望的上。 赫连芙柔最终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她自己。 皇帝赫连瀛彻下了朝,忙完了公事之后,回到了紫宸宫。 公良缀儿将她自己对赫连瀛彻将赫连芙柔指婚给秦无恙这件事的看法,说给赫连瀛彻听。 “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皇上?”公良缀儿谨慎的开口,毕竟后妃不能过问朝政之事,是公良缀儿一直都恪守的宫规。 “你是想问关于朕为芙柔指婚的事吧?”赫连瀛彻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公良缀儿平日里跟赫连芙柔的关系那么好,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 赫连瀛彻拉了公良缀儿的手,坐下。 “朕知道,朕突然将芙柔指婚给了秦无恙,你心中一定倍感疑惑。秦无恙虽然是荣亲王之子,身份地位显赫,但是颇为好色,原本不能算作是芙柔可以托付终身的最佳人选。” “既然皇上知道,秦世子并不适合芙柔公主,那么,又为什么要将芙柔公主指婚给秦世子呢?” 赫连瀛彻垂眸,顿了顿,“这是太后和荣亲王极力想要促成的结果。无非是借着朕的口,执行罢了。” 赫连瀛彻的语气,稍显无奈。 “缀儿,你那么聪明,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北冥国君苏弼黎之所以主动与大炎和亲的意图,并不仅仅是为了两国可以联姻交好。其暗藏的野心,仍然不可小觑。另外,柔夷新君吉图重用了赫连云玦为他的左膀右臂,几乎对赫连云玦的话唯命是从。赫连云玦逐渐成为了柔夷国背后真正的操控者。当他大权在握,东山再起之时,朕想,应该就是他出兵挂帅,再次征讨大炎,报复朕,一雪前耻的时候。一直以来大炎的处境,根本算不上安全。虽然暂时与柔夷和北冥之间相安无事。但是,时局瞬息万变,谁说不准,这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会不会波涛汹涌。为了他日应战,朕必须早做准备才是。” “所以,太后和荣亲王达成了协定。促成秦无恙与芙柔公主的婚事,就是为了将荣亲王手里的兵权夺回,甚至于,将兵权集中起来,好日后,仅仅听令于皇上的调遣?” 公良缀儿通过哥哥公良耀,曾经略读过兵法。这其中的道理,她也能够悟透几分。 “太后找来荣亲王杯酒释兵权,荣亲王开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希望,太后和朕能够将芙柔嫁给秦无恙为妻。朕知道,为了整个大炎的利益,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朕之前也曾经想过,想要先看看芙柔她本人的意思,如果她断然拒绝,那么,朕就去太后那里说明,取消婚约,重新商议此事。可是令朕没有想到的是,朕和太后刚刚跟芙柔说明,芙柔就特别贴心的,随即答应了此事。而正是芙柔的深明大义,让朕更是觉得,愧待于她。” 果真,如赫连芙柔本人所料,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将赫连芙柔嫁给秦无恙,是为了朝政和大炎利益上的考量,而赫连芙柔,甚至是秦无恙,都成为了朝政利益上的牺牲品。 第八百七十三章 小恩小惠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一定要牺牲掉芙柔公主的幸福吗?” 虽然皇室婚约几乎从来由不得自己,但是公良缀儿还是希望赫连芙柔能够尽她自己的努力搏上一搏。 “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朕也不会愿意如此。这件事,既然是芙柔已经同意的了。朕想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做改动。” 公良缀儿自己劝说无果,又见赫连芙柔之前已经当着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的面同意了她与秦无恙的婚约。也就不再好过多的插手过问。只希望赫连芙柔能无悔于她自己做的这个自我牺牲的决定,希望秦无恙能够善待于她。 赫连芙柔回到了骄阳宫,在太后贺兰嫣的面前,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太后贺兰嫣将赫连芙柔赐婚给荣亲玩之子秦无恙,本身也觉得这件事,多多少少的对赫连芙柔有所愧疚。但是和大炎的江山利益相比,这些,却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贺兰嫣见赫连芙柔回来,便招呼她,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启声询问:“你方才是又去了紫宸宫,见了滢贵妃?” 赫连芙柔没有掩饰,直接点了点头。 “芙柔去看望了一下太子殿下和弘烈小皇子。” 太后贺兰嫣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哀家知道,将你嫁给秦无恙,事先没能经过你的同意。你或许心里会不太好受。之前,哀家还曾经答应过你,说是一定为你寻觅得一个佳偶良人。哀家知道,虽说秦无恙有些年轻不懂事,之前的生活习惯跟其他的王孙公子比起来,略显轻浮了些。但是荣亲王府也算得上是大炎数一数二的贵族。而且世代忠良。荣亲王亲自向哀家提出,希望让哀家将你赐婚给秦无恙。可见荣亲王有多么的喜欢你。你若是嫁过去了,哀家也相信,荣亲王府上下的人,也一定会善待于你的。” 太后贺兰嫣打起了感情牌。 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芙柔虽然说已经答应了与秦无恙的婚事,但是以太后贺兰嫣对她的了解,以及赫连芙柔平时的心气,心里头定然会对不由自主地被人安排指婚,心生抵触。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赫连芙柔的乖巧懂事,才使得赫连芙柔慎重再三,才表面上心甘情愿的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而没有戳破任何人的脸面。 “芙柔知道,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对芙柔的好。皇上和太后为我指婚,将我赐婚给秦无恙秦世子,也一定是经过了一番慎重的考虑的。芙柔真的是心甘情愿的答应,没有任何的怨言。如果说芙柔能够为大炎尽一分力,为皇上和太后分忧解难的话,别说是嫁给秦无恙秦世子,就算是嫁给什么其他人,芙柔也绝无二话。” 赫连芙柔在太后贺兰嫣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慷慨就义,大义凛然的模样。 赫连芙柔越是这么说,太后贺兰嫣的心里越是不好受。 太后贺兰嫣握着赫连芙柔的手,万千言语,哽咽在喉。 “你放心,就凭你这份乖巧与懂事,哀家你一定要叫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那秦世子娶了你以后,若是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哀家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他,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太后贺兰嫣的承诺,在赫连芙柔的心里,已经是无足轻重了。至于她说什么,做什么,根本改变不了赫连芙柔内心的判定与选择。 或许是为了表示愧疚,太后贺兰嫣特意命手底下的邢嬷嬷,拿了一个百宝箱。 “这是?”赫连芙柔只是略微的扫了一眼,本质上也并没怎么关心,百宝箱里面装的是什么。 太后贺兰嫣笑着命邢嬷嬷将百宝箱打开,只见百宝箱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珠宝首饰,金灿灿、明晃晃的,看得人有些头晕眼花。 “这些珠宝首饰都是哀家特意为你准备的嫁妆。这其中有很多珠宝首饰都是当年哀家嫁给先帝之时,贺兰世家陪送给哀家的嫁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哀家嫁与先帝后,先帝赏赐给哀家的礼物。你也知道,哀家没有女儿。你虽然不是哀家亲生的,但毕竟哀家也把你抚养长大,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哀家早已将你当做哀家亲生的女儿来看待。所以哀家的女儿出嫁,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准备好厚重的嫁妆,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不能丢了大炎堂堂公主的场面!” “这些珠宝首饰对太后来说如此的厚重,有如此的有着特殊的意义,应该好好收藏,留作纪念。芙柔一个晚辈,承蒙太后厚爱,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又怎敢收太后如此贵重的东西。所以,还请太后如数收回吧。” 赫连芙柔根本不屑于太后贺兰嫣给自己的这些小恩小惠。太后贺兰嫣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样假心假意的举动,并不能让赫连芙柔被伤害的心有任何的感动。 “这些是哀家作为你的养母,对你的一份心意。你好歹都要收下的。” 太后贺兰嫣说着,命邢嬷嬷暂时将百宝箱连同里面的珠宝首饰收好。 “接下来哀家就会和荣亲王商定着,选定一个好的良辰吉日,将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这些日子好好留在宫里,准备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哀家或者是邢嬷嬷等人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太后贺兰嫣冠冕堂皇的说着,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是很在意赫连芙柔的感受,对赫连芙柔这个养女,百般疼爱。 而事实上,唯有赫连芙柔自己心里清楚,太后贺兰嫣的这些突如其来的宠爱,无非是因为她内心对赫连芙柔的愧疚。 赫连芙柔微笑着,答应着,安抚住心思敏感多疑的太后贺兰嫣。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太后贺兰嫣和荣亲王之间,已经开始要为赫连芙柔和秦无恙选订婚期。留给赫连芙柔自救的时间已然是不多。 想让荣亲王府主动退婚,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赫连芙柔也只好开动脑筋,制造一些意外。让荣亲王府的人,不得不退了婚约。 赫连芙柔这样想着,心中已然萌生的一个绝密的计划。 第八百七十四章 处心积虑 赫连芙灵在皇宫里闲不住,又喜欢呼朋唤友,总想着如何说服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放她溜出宫外玩几天。 赫连瀛彻放心赫连芙灵的安全,当然不会允许赫连芙灵到处乱跑。 此时,向来“善解人意”的赫连芙柔,无意间,在紫宸宫中见到了赫连芙灵。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唉声叹气的模样,就知道赫连芙灵一定又有什么事情不顺心。于是关心的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三两天不见,今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这可不像原来那个活力十足,每天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有时不完的劲儿的你呀!” 赫连芙灵依旧有些沉闷,也不言语,像是在生闷气一样。 公良缀儿将弘绩太子和弘烈两个小孩子哄睡着了,挑起门帘,抬腿刚出了内室,就听见赫连芙柔这样问着赫连芙灵,于是笑着插话道:“她这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她呀,这是在笼子里呆久了,想飞却飞不出去,自然沉闷了些。” “贵妃嫂嫂和四皇姐你们就不要打趣我了!其实灵儿也就是在皇宫中待的有些闷了,想出去透透气,多玩儿几天,可是皇帝哥哥死活不肯让我出去,还说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赫连芙灵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对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安排,闹了一些小情绪。 赫连芙柔笑着说道:“皇帝哥哥说的没有错呀,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在宫里呆着,经常往外面跑,自然是不太安全的。皇帝哥哥也是为了你好才会这样说的。” “什么呀!灵儿有手有脚的,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灵儿还会些武功,拳脚功夫都不错的。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斓萱她功夫了得,雪乔人又聪明伶俐。有她们两个,一文一武在我身边。灵儿只会安全的不得了!皇帝哥哥不肯放我出去,无非是谨小慎微,太过于小心在意了。” 赫连芙灵为自己辩解的,说出来的理由,乍一听上去也十分的充沛。 “你真的就这么想出宫去玩?”赫连芙柔似乎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 “当然啦。谁会喜欢一直关在这沉闷的皇宫里面,丝毫不得自由?!”赫连芙灵悻悻地说着,心里面,其实已经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了。 “其实要我说,你想出宫去,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赫连芙柔突然对赫连芙灵卖起了关子。 “这话怎么说?”果不其然,赫连芙柔的一句话,瞬间燃起了赫连芙灵的兴致。 赫连芙柔先是看了看同样目光中饱含着好奇与期待的公良缀儿,而后,又瞧了瞧身旁的赫连芙灵,抿着嘴,微微一笑。 “如果你不向皇帝哥哥报备行踪,不说你去哪儿,要见着什么人,皇帝哥哥自然会在意你的安全,因而绝对不会放你出去的。但是,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安排,去的地方,可见的人,都是皇帝哥哥所熟悉和让他觉得可靠的,那么,我想皇帝哥哥,你应该也不会打消你的积极性,不放你出去透透气的。” “四皇姐说的意思,是要我向皇帝哥哥报备行踪?”赫连芙灵忽然觉得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赫连芙柔笑着点点头,“你想想看,你在宫外有什么认识的人,熟悉的人,能够让皇帝哥哥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如果你去见了他们,我想皇帝哥哥自然因为担心你的安全而拦着你。当然,除了这招之外,你还可以请求皇帝哥哥多加派一些侍卫和人手来保护你的安全。这样一来,皇帝哥哥肯定会同意你出宫的。只不过这样的话,你可能就要被侍卫们全程盯着,也没有什么自由可言了。” 赫连芙灵是一个把自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让她带着一大帮侍卫到宫外,好好荡荡的,很是麻烦。有侍卫们在一旁跟着,监视着,赫连芙灵反而会玩儿的不痛快。 所以,当赫连芙柔提到第二个选项的时候,追求自由的赫连芙灵,就自动的将第二个选项排除掉了。于是,赫连芙灵想要出宫,也就只剩下了第一种选择。 “我如果向皇帝哥哥报备的话,他会真的同意我出宫吗?”赫连芙灵一想起赫连瀛彻坚决不允的样子,心里就有点没底。 赫连芙柔回应:“你既然那么想出去的话,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你现在只需要想想看,你要出宫见什么人,才能够不让皇帝哥哥为你担心,爽快的答应,同意让你出去?”赫连芙柔一步一步的,引导赫连芙灵说出她想听到的话。 公良缀儿也觉得赫连芙灵可以按照赫连芙柔所说的方法,试上一试。 “可是宫外熟悉又可靠的人,我也没认识几个呀!”赫连芙灵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 公良缀儿忽然间想起来几个可靠的人,于是提醒赫连芙灵。 “御戎卫营的那些小伙伴儿不是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吗?你这次正好可以接着出宫的名义去看看他们。他们都是皇上所熟悉的人,你去见了他们,早去早回,我想皇上应该不会阻拦的。” 公良缀儿出于好意,向赫连芙灵提到了蓝亦安、莫子衿和余灵均等人。 赫连芙灵一拍脑门儿,“对呀,我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我对皇帝哥哥说,出去找他们聚聚,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我想皇帝哥哥也肯定会同意的!” “只是光是我一个人去找他们玩儿,也有一些无聊,而且就我一个人是女孩子,有些不方便。”赫连芙灵说着,将目光落定在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的身上,“不如贵妃嫂嫂和四皇姐,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吧。蓝锡世子他们可是说好久都没有见到贵妃嫂嫂啦!上一次相聚的时候,贵妃嫂嫂,还失忆着呢!之前不是说好了,等贵妃嫂嫂身体好些了,又恢复了记忆,就再一起聚一聚的。而且,现在四皇姐与秦无恙又有了婚约,四皇姐要是跟我们一同赴约的话,还可以顺便与秦无恙多接触接触,磨合一下感情!” 第八百七十五章 同行之谋 “让我也同你们一起赴约?我又对他们都不熟悉,这样冒然去见,不太好吧?”赫连芙柔以退为进,婉言而出。 赫连芙灵哪里知道他赫连芙柔的心思,权当做是赫连芙柔在害羞,还一个劲儿地劝说道:“那有什么的!第一次见面不熟悉,多接触几次就好了。四皇姐权当做是散散心,一起跟我们去凑凑热闹,总比一直呆在皇宫里好!贵妃嫂嫂说是不是?” 公良缀儿听赫连芙灵盛情的邀请自己,回想起自己曾经失忆的时候,与蓝亦安、莫子衿和余灵均等人相聚,大家帮助她寻找失去的记忆,每个人都尽心尽力,让她十分的感动。 之前,公良缀儿也确实与御戎卫营的同窗们有约定,说是等公良缀儿恢复了记忆,身体康复了一些,就会和大家再次相聚,好好庆贺庆贺的。 然而,公良缀儿恢复记忆后,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履行承诺,感谢大家曾经的热心帮忙,心中也是一只记挂着。 但是,现在公良缀儿毕竟是赫连瀛彻的皇贵妃,又是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的母亲,肩负着照顾他们的责任,一时间也脱不开身。不能像曾经那样,可以来去自如。所以公良缀儿心中犹豫着,一直没能确定是否答应同行。 公良缀儿笑说道:“芙柔公主能随着芙灵一同出宫去散散心也好。御戎卫营的那些同窗们,都是十分热情有礼的人。芙柔公主见到了他们,就能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赫连芙柔就等着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出言相劝。赫连芙柔料定自己能随同赫连芙柔一同出行去见秦无恙等人之后,还特意劝说公良缀儿一同前往。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贵妃嫂嫂也同我们去吧。顺便散散心,同昔日的同窗们,好好聚一聚。大家在一起,也好热闹热闹。”赫连芙柔也当起了说客,热心的说着。 “我现在有太子殿下和弘烈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只恐怕脱不开身。倒不如,芙灵你们两个代表我去看望一下大家,转达一下我对大家的问候和谢意。” 公良缀儿莞尔推辞。 赫连芙灵开口劝说:“那怎么行?你可是这次与御戎卫营的同窗们相聚的主角!我们之间可是说好的,等贵妃嫂嫂恢复了记忆,大家就一起找一个时间好好聚一聚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贵妃嫂嫂却去不了,只有我们两个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呢?再说了,贵妃嫂嫂要是不去的话,皇帝哥哥那边也未必能够放我和我四皇姐出去的呀!” “是呀,芙灵说的对,贵妃嫂嫂要是不去的话,这场聚会,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再说了,弘绩太子和弘烈小皇子他们可以暂时由宫里的其他人照顾着。纤云弄月都可以帮贵妃嫂嫂搭把手。而且我们出宫的时间又不长。贵妃嫂嫂自从有了这两个皇子之后,每天都日夜操劳着,也很少能够抽出时间来出去散散心。皇上日理万机,也很难能够留出时间来,多陪陪贵妃嫂嫂。所以,贵妃嫂嫂这次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我相信皇上,他一定会同意的。”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对公良缀儿轮番相劝,嘴皮子都磨破了。公良缀儿才只好答应着,与皇帝赫连瀛彻商量商量。 赫连芙灵笑着叹道:“贵妃嫂嫂与皇帝哥哥成了婚,有了宝宝之后,确实整个人就不一样了!不像我们这样,轻手利脚,来去自由,也没有什么牵挂。贵妃嫂嫂现在要去哪里,还要跟我皇帝哥哥报备,还要顾及两位小皇子是否安排妥当,有人好生的照顾。” 赫连芙灵感慨万千。毕竟赫连芙灵是一路见证着公良缀儿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恩爱走来,赫连芙灵一直都很羡慕他们两个人之间,坚不可摧的感情。但同时,赫连芙灵也能够感受到,二人重新在一起之后,婚后生活,不得不面对的烟火气。 所有成婚之前,恋爱时的甜蜜,几乎全部被婚后,繁琐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所拖累。浪漫大打折扣,曾经含糖度极高的甜蜜,如今也是如同糖水一般,被生活的平淡所稀释。 本来赫连芙灵心中所期待的,那份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向往,却因为公良缀儿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二人婚前婚后的落差,而变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了起来。 正如赫连芙灵所说,公良缀儿是这场聚会中的主角,也是赫连芙柔打算利用好的角色。 赫连芙柔想要借助公良缀儿牵制住荣亲王府,迫使秦无恙与自己退婚,赫连芙柔就不得不促使公良缀儿也一同与她们两个人出宫赴约。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对公良缀儿轮番相劝,公良缀儿也不好直接推脱拒绝。只得等赫连瀛彻回到紫宸宫之后,再与之商议,是否可以同往。 公良缀儿将想出宫,与蓝亦安等人相聚的事,说与赫连瀛彻听。 赫连瀛彻倒是十分的大度,直接同意了公良缀儿的请求。 “爱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为朕照顾着两位皇子,免除了朕的后顾之忧,朕对爱妃的付出,一直都感恩于心。朕也想着,应该抽空,让你好好出去散散心。远离宫中的这些琐事,好好放松一下。这次正好有了这样一个时间和机会,爱妃当然可以去和昔日一起在御戎卫营集训的同窗们见面,团聚。朕是一百个支持。” 赫连瀛彻拉着公良缀儿的手,柔声笑道:“至于宫里的弘绩和弘烈他们,你就不要担心了。自然会有嬷嬷和宫女们照顾。你就安心的,同芙灵她们一道出去玩儿。必要的时候,朕可以安排侍卫负责在你们身旁,保护你们的安全。” “多谢皇上的体谅。不过,安排侍卫们同行保护,臣妾想一定会有许多的不方便。大家在一起相聚,也会因此而变得拘谨了些。” 公良缀儿想到赫连芙灵是个自由为尚的人,好不容易能够出宫,自然会受不了侍卫们一路护驾的约束。 第八百七十六章 山庄赴约 “不想让侍卫们跟着,保护着,是芙灵的主意吧?她最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约束,自然也是受不了侍卫们在旁边一同陪着。” 即便公良缀儿不说,赫连瀛彻也能够猜到,这些都是赫连芙灵那个机灵丫头的主意。 “也好。蓝锡世子他们都是文武全才,有他们来保护你们的安全,朕也能够放心一些。既然芙灵不想让侍卫们跟着,觉得会拘束而感到不自由的话,朕就不强人所难了。你们约定好了,什么时候聚会,就告诉小团子一声,让他安排了车马,送你们出宫赴约。” “多谢皇上成全!”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赫连瀛彻竟然如此敞快而又大度的答应了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的请求。 次日,公良缀儿便将赫连瀛彻同意她们出宫聚会的事,告诉了一直在等待消息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 “真的吗?我皇帝哥哥真的同意了?!”赫连芙灵立马上前拥抱住公良缀儿,“我就知道,贵妃嫂嫂开口,一个顶俩!就凭皇帝哥哥对贵妃嫂嫂的宠爱,只要贵妃嫂嫂稍稍在皇帝哥哥的耳边,吹一吹枕边风,我皇帝哥哥就会立马答应贵妃嫂嫂的全部请求的!” 赫连芙灵兴高采烈地吹捧着公良缀儿。 “你可别着急吹捧我!这次与御戎卫营的同窗们相聚,可并非是你我的请求奏了效,而是皇上对你我的体谅和圣明。你可千万不要感谢错的人。” 赫连芙灵回首粲齿对身后的赫连芙柔说道:“瞧瞧,瞧瞧,我们贵妃嫂嫂可是一个炫夫狂魔!但凡逮住了一个机会,就要好好的夸赞我皇帝哥哥一番!” 赫连芙柔见缝插针的插言:“贵妃娘娘和皇上的感情好,这个是我们两个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赫连芙灵又启声询问赫连芙柔,“太后娘娘那边怎么样了?四皇姐说通了吗?” 赫连芙柔回答:“起初,我和太后娘娘说,我们要出宫,太后娘娘也不是很同意。觉得我们这些没出阁的姑娘家,还是留在宫里,安分守己的好。可是后来,我向太后娘娘说明,说我们是去与蓝锡世子他们相聚。太后娘娘就忽然间的同意了。” 赫连芙灵像是看破了什么,捂着嘴,一直偷笑。 “那还不是因为,太后娘娘知道与我们相聚的人当中,有四皇姐的未婚夫秦无恙秦世子!太后娘娘想给四皇姐同秦世子多多接触,认识和了解的机会,所以才会突然间改变了主意,点头同意并支持的。” “芙灵,哪里像是你说的这样,太后娘娘本来就很开明的,好嘛!” 赫连芙柔佯装娇嗔。 “呦呦呦!贵妃嫂嫂瞧瞧,我怎么觉得,我四皇姐竟然有一些害羞了?” “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好歹身上还有婚约在身。反倒是芙灵你,才是真真的,要去借着聚会的名义,与蓝锡世子等人培养感情,从中挑选驸马的呢!” “什么驸马,不驸马的,灵儿才不稀罕呢!” “你也别这么说,到时候太后娘娘和皇上相中了哪位世子,给你牵线搭桥,赐了婚,到时候你想要抵赖,可就来不及了。” 赫连芙柔开始开起了赫连芙灵的玩笑。 “既然是这样的话,灵儿不去不就得了。让你们两个去还能够放心一些。” 赫连芙灵索性摊开了手,将机会让给了别人。 “你自己主动退出,不去了,到时候又要埋怨出不了宫了,没办法,好好散散心,放松放松去玩儿一玩儿了!我可担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了嘴。 公良缀儿看着面前性格迥然不同,一动一静的两个人,都能够吵起嘴来,耸耸肩无奈的笑着,上前拉劝,“怎么好端端的说说话,就吵起来了!皇上答应安排我们出宫,这是一件好事呀!你们两个要是真的不想去的话,那我回去就跟皇上说,就说咱们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出宫相聚去了。” 公良缀儿这招釜底抽薪,吓得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慌忙的闭了嘴,不敢再起什么争执。 公良缀儿也知道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她们两个人是真心想要出宫,出去散心的。自然谁都不肯错过了,这次出宫放松的机会。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闭了嘴,不再争吵,于是启声:“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允许我们出宫,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联系宫外的蓝锡世子他们,与他们商定好聚会的时间,我们这边也好尽早的做好安排。”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同时点头。 赫连芙灵抢声说道:“好!我这就去让宫里的小太监出去建议蓝锡世子他们,与他们约定好相聚的时间和地点。” 三人同意,商定好了,开始着手做准备。 蓝锡世子蓝亦安等人接到了宫里的消息之后,很是高兴,大家一起商议着相聚的时间和地点,每个人都对这次聚会充满了期待。 唯有秦无恙刚刚得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闷闷不乐。 后来,听说了滢贵妃公良缀儿也会一同前来赴约,这才忽然燃起了兴致。主动将荣亲王府在城郊搭建的锦绣山庄贡献出来,作为这次大家聚会的地点。 公良缀儿本来以为这次出宫与同窗们相聚,也就一日时间而已。 但是秦无恙约定的聚会地点锦绣山庄,却离皇宫比较远,天黑之前,还难能够赶得回来。 公良缀儿她们女孩子家,与蓝亦安等人共住在山庄一晚,也很不合适。所以,公良缀儿突然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去赴约。 然而,赫连芙灵、以及高狄、秦无恙等人,都好生劝说,说他们将会负责大家的安全。叫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不要太过担心。并且承诺当晚无论多晚,都会安全的送她们几个女孩子回来。 公良缀儿这才勉强答应。并将这次出宫聚会的时间和地点,提前告知给赫连瀛彻。 一切安排妥当。 三日后,赫连瀛彻命小团子派人安排了车马,护送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三人出宫,赶往锦绣山庄赴约。 第八百七十七章 别有洞天 锦绣山庄虽然位置偏僻了些,但是风景宜人,花红柳绿,一座气派堂皇的山庄静卧在山上,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副水墨丹青图,幽静典雅。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乘坐马车,来到锦绣山庄的山脚下。 锦绣山庄所处的锦绣山秀丽圆润,郁郁葱葱。地势算不上高,从山脚到山顶上的锦绣山庄,有一处石阶栈道。 车马无法从山脚下的石阶栈道直接上山。而是需要想要进入到锦绣山庄的人,将车马停靠在山脚下,由锦绣山庄的老仆将车马牵走,安排停靠在山脚下的马厩。 因为无法乘坐车马直接上山。所以,公良缀儿等人只得一一下了马车。由车夫将车马停靠在山脚下。而公良缀儿等人,则需要通过锦绣山庄上,唯一一条石阶栈道通行,赶赴锦绣山庄。 赫连芙灵一下了马车,抬眼瞧了瞧山顶,望起来不远处的锦绣山庄。又扫了一眼从山脚直接通到了山顶上的唯一一处石阶栈道。 赫连芙灵埋怨的叹道:“秦无恙这是原则一处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从山脚到山顶上的锦绣山庄,竟然车马都行进不上,只得让我们这三位金枝玉叶下了马车,全凭脚力登顶!考虑得也太不周全了些。” 赫连芙柔微笑着说道:“和这里的优美的景色相比,就算是多爬几节台阶又能如何呢!况且,我看着山脚下到山顶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有你抱怨的功夫,我们几个努努力,也就早上去了。” 公良缀儿也道:“既然我们都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而且这锦绣山又不算陡峭,想必登山也不算吃力的。” 赫连芙灵回眸瞧了瞧一再劝说自己的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 “我有功夫在身,这几节台阶,又怎么能够难得倒我!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受累,为你们撑腰说话,你们却反而归劝起我来了!”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从山顶走下来两个前来迎接的小厮。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由小厮们领着,登上了石阶,直接奔向山顶上的锦绣山庄。 一行人好不容易登上山顶,却发现,山顶上,还有一道玄机。 只见锦绣山庄独立在山顶,中间与通行上山的石阶栈道还有一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索桥。 赫连芙灵看着锦绣山庄这独特的建造,不由得对前来迎接她们的两个小厮说道:“你们家秦世子所选择的锦绣山庄,还真是别有洞天!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现在还要过索桥!这种防御的工事,就是皇宫中也是少有的!” 其中一个小厮陪笑着说道:“芙灵公主真的是说笑了。这里的锦绣山庄哪里比得起皇宫内院,哪里比得上皇家的庄园。当年小主在这里建造锦绣山庄的时候,无非是相中了这里,环境宜人,景色优美,而且有十分的幽静,鲜有人打扰罢了。” “这就奇了怪了。在我的印象当中,秦无恙秦世子可是也十分喜欢热闹的人。他怎么会想到在这么幽静的地方来建造一座山庄?难道是想在这里修仙不成?”赫连芙灵直接挑明了秦无恙的喜闹,不喜静的为人。赫连芙灵实在是想不出来,秦无恙那样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有想要寻求静谧,选择幽静的锦绣山来建造山庄。 锦绣山庄的两个小厮,只是笑笑不说话,并不多嘴继续回答赫连芙灵的问题。 全程从上山,到现在即将要过这条索桥,赫连芙柔都在密切地关注地形地势和地貌。将上山和下山的路,了然于心。 通过这条索桥,成为了进入锦绣山庄的必行之路。 赫连芙灵、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无奈,只得入乡随俗,通过这条索桥上过去。 三个人跋山涉水,终于到达了锦绣山庄的门口。 还没等赫连芙灵抬手叩门,秦无恙闻听下人的传报,直接亲自出来迎接。 “滢贵妃娘娘,芙灵公主,芙柔公主,你们三位终于来了。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秦无恙热络的将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请进的锦绣山庄别墅之内。 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三人姗姗来迟,当她们进入到锦绣山庄别墅之内时,只见蓝锡世子蓝亦安、惜字如金墨子衿、大块头高狄,小勇士穆星尘,人小鬼大余灵均,都已经早早的到达了锦绣山庄别墅之内。此刻,听说赫连芙灵等人来了,都急忙起身相迎。 “好久没有看到大家啦,大家起来可好?”赫连芙灵是个人来疯,看到大家都如约赴宴,团聚在此,率先开口,热络的和大家打招呼。 “芙灵公主好久没见,感觉还是如此的畅快爽朗!与谁都能够打成一片。”高狄启声,憨笑着说着。 随后,蓝亦安又冲着公良缀儿说道:“贵妃娘娘荣升为贵妃,生下小皇子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更加的温柔娴雅,端庄可亲了!” “蓝锡世子还不是一样,还是那么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公良缀儿道。 余灵均凑上前来,仰脸笑问公良缀儿:“‘二哥哥’可曾想灵均了?” 公良缀儿看着又长高了不少,人也变得更加的精神的余灵均,忍不住笑赞道:“将近一年没见,你又长高了不少。现在愈发看着像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了!” “灵均本来就要成为一个大人了!” 墨子衿和穆星尘也纷纷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打着招呼。 好久未曾见面的同窗,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都彼此之间免不了互相的夸赞寒暄一番。 待众人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寒暄了两句之后,蓝亦安便启声,向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询问道:“这位就是芙柔公主吧?” 赫连芙灵笑着接茬,向在场的蓝亦安等人,尤其是向与赫连芙柔有了婚约的秦无恙介绍道:“我来向你们郑重的介绍一下,站在我身旁的这位气质端庄,性情柔和,面容清秀的千金,这就是我四皇姐赫连芙柔!我四皇姐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和大家相见,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她。” 第八百七十八章 鲜献殷勤 从公良缀儿等人进门时,秦无恙便已经猜到随着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二人而来的贵族少女,就是传说中的四公主赫连芙柔。 听到赫连芙灵对赫连芙柔的介绍时,秦无恙顺便将赫连芙柔上下打量了一下。 正如赫连芙灵所说,赫连芙柔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难得宜室宜家的感觉。相貌姿色,在秦无恙经历过的女人中,也实属于上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单看着,还是很清新脱俗的赫连芙柔,在公良缀儿这位天姿国色面前,却还是会显得稍逊了一筹。 虽然,公良缀儿如今已经身为人母,但是靓丽之姿容,丝毫未减当年,甚至还比从前更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独特的韵味。 清丽如赫连芙柔,娇俏如赫连芙灵,也会在公良缀儿的光彩夺目下,黯然失色。 赫连芙灵又向赫连芙柔一一介绍了在场的蓝锡世子等人。 介绍到秦无恙的时候,赫连芙灵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着重向赫连芙柔介绍到,“这位呢,就是荣亲王府的秦无恙秦世子!” 赫连芙柔这才从众人中认出,方才在山庄门口迎接她们进来的男子,就是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为赫连芙柔指婚的荣亲王之子——秦无恙。 赫连芙柔不由得打量着,面前这位,长得虽然还算是精神,但是相貌在蓝亦安、墨子衿等人的对比下,显得很是平庸的秦无恙。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秦无恙都过于平平。通身唯一与众不同的亮点,就全都在于那双精光内敛,精明暗藏的眼睛。 赫连芙柔一看便知,秦无恙是个十分精明,内有城府,并且对人深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的人。 赫连芙柔心中有了数,微笑着,点头一一回应。 高狄站出来,说话:“芙灵公主就放心吧!芙柔公主尽管交给秦世子来照顾。” 秦无恙和赫连芙柔都知道,这是高狄在打趣他二人,也只尴尬一笑,不过多计较。 在场的人,只当做是赫连芙柔比较害羞,经不住大家这样调侃打趣她和秦无恙有婚约之事。 谁也不曾知晓,无论是秦无恙,还是赫连芙柔,都没有将对方瞧上眼。对自己来说,对方千好万好,终究不是自己的那盘菜。 山庄别墅内,秦无恙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了酒菜之后,就吩咐了仆人们下去。以免仆人们在山庄内打扰他们说话畅饮。 仆人们应声退下,锦绣山庄别墅之内,只剩下了曾经在御戎卫营集训同窗过的秦无恙等人,外加一位芙柔公主。 众人围坐在一桌子酒席周围坐下。赫连芙灵和高狄等人,还特意地让出了两个位置,让秦无恙和赫连芙柔他们两个人坐在了一块儿。 众人举杯畅饮,聊起了曾经在御戎卫营同窗集训的往事。 赫连芙柔虽然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的往事可以追忆,但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赫连芙柔,在筵宴之上,也在仔细的留心每个人的举动、言语和状态。 酒过三巡之后,赫连芙柔基本上已经将面前在坐的秦无恙、高狄、墨子衿等人的性格,脾气,看了个大概。 可以说,在场的众人,除了秦无恙以外,没有人的精明城府,能够超过。同样深藏不漏的赫连芙柔。 但同时,赫连芙柔又发现了,秦无恙每每说话,或者是不说话的时候,垂涎觊觎的余光总会不自觉的瞥在公良缀儿的身上。 虽然那目光十分的内敛和压制,但是仍然被冰雪聪明、心领神会的赫连芙柔看破。 一个好色之徒,一个纨绔子弟,将目光和心思全都放在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身上,赫连芙柔倒是并不觉得如何意外。 与蓝亦安、墨子衿,甚至是高狄等人,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所为不同,秦无恙偶尔流传,时隐时现的眸光,已经将他内心深处的本质出卖。 尤其是在赫连芙柔这样观察细致入微的人面前,表露无遗。 正是因为秦无恙算不上是一个什么正人君子,正因为秦无恙有可以被人利用的致命缺点和把柄,赫连芙柔才敢冒然赴约,与秦无恙会上一会。 筵宴之上,秦无恙并没有表现出对赫连芙柔有如何的殷勤。 这一点,在秦无恙的死党高狄看来,仍然是难以理解的。 毕竟秦无恙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喜欢怀抱温玉,细嗅软香之人。像赫连芙柔这样标致的美人在侧,秦无恙却并没有表现出他原本应有的热情和殷勤。相反,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的梳理和冷淡。 。不到其他的理由和借口,唯一能够说得通的,大概就只有秦无恙真的对赫连芙柔无法一见钟情,甚至连喜欢都说不上。 即便在场的很多人说和着,赫连芙柔与秦无恙。两个人之间还是向着隔着一道鸿沟一样,十分的拘谨见外。 赫连芙灵看着两个人着急,却又找不到什么方式来撮合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从下手。 公良缀儿对此事,倒是极为坦然。 公良缀儿知道感情的事,没有办法勉强。 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虽然将赫连芙柔指婚给了秦无恙,但是彼此之间,真心的不喜欢,其他人也帮不上忙,没有什么可行可解的办法。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让他们能够一见钟情,那么,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日久生情之上了。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众人又在一起说笑,热闹了一番。眼看着太阳落了山。 公良缀儿本想着起身告辞,带着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离开。 哪知道赫连芙灵喝了酒,来了兴致,正与高狄比划猜拳。 而赫连芙柔也是有些酒醉微醺,一直在单手扶额,看起来已经是喝醉了的模样。 秦无恙对公良缀儿等人说道:“既然芙柔公主身体不适,就先让芙柔公主到客间休息一下,等身体感觉好些再走,也不迟。” 高狄见情场老手秦无恙好容易向芙柔公主显现出了难得的体贴和殷勤,高狄作为秦无恙的死党,怎会不出言帮他一把。 “是呀!秦世子说的对!芙柔公主酒醉微醺,身体不适,要是就这样离开,我们也不放心呀!” 第八百七十九章 别墅暗影 公良缀儿经不住秦无恙和高狄等人的轮番劝说,只得点头同意,暂时将醺醉的赫连芙柔送去房间中,暂且休息。 躺在房间里休息的赫连芙柔,虽然算不上是千杯不醉,但也并非杯酒就倒。 赫连芙柔从榻上坐起身来,邪魅一笑,开始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赫连芙灵仍旧与高狄等人吃酒猜拳。 众人皆知道公良缀儿不胜酒力,所以无人继续劝酒,只是略饮一二。 公良缀儿与众人在席上又说笑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独自就在房内的赫连芙柔,于是起身回到房间中看望。 公良缀儿抬手敲了敲房门,见里面无人响应,心中难免有一些着急,以为赫连芙柔出了什么事。公良缀儿又敲了一下房门,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便透过门缝往里面一看,见赫连芙柔躺在榻上,便略微安下心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公良缀儿决定带着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她们起身离开。公良缀儿前脚好不容易劝住了赫连芙灵,不再饮酒,后脚就听见了锦绣山庄的小厮来报,说是锦绣山庄上,唯一通往山脚下的那道索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失了火,索桥从中间断开,今晚根本无法顺利下山。只得等到明天早上,再做处理。 众人听说,一同出了锦绣山庄别墅,来到室外一看,果真通往石阶栈道的索桥中间被烧断,根本无法从此出同行,更不用说能从这里顺利离开了。 公良缀儿心中有些疑惑,好端端的,连接山脚下的索桥,为什么会突然间失了火? 还没有等公良缀儿来得及多想,贪玩的赫连芙灵,就拉住了想走而不能的公良缀儿。 “现在索桥着火了,我们唯一能通往山脚下的路也被封了。我看,今天晚上是肯定回不去的。我们还不如在这锦绣山庄里好好休息一晚上,等明天早上索桥修好了之后,我们再一同下山也不迟。” 赫连芙灵觉得锦绣山庄里的环境不错,有吃有喝,有伙伴作伴,惬意的不得了。尤其是赫连芙灵还不想这么早就回宫,继续之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闷的生活。 现在不是公良缀儿一个人说走就走的问题。索桥失火,众人都无法下山,大家都被困在了锦绣山庄上,谁也出不去。 就算公良缀儿再着急也没有用。 “既然这下我们都下不了山了,不如就像芙灵公主所说,我们今天晚上就安心的在锦绣山庄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等索桥修好了之后,再做打算离开。”蓝亦安也站出来,启声说道。 其他人也皆是如此言之。 公良缀儿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暂且留下来,暂住一晚。 索性,锦绣山庄内的房间够多。 秦无恙吩咐下人,收拾了三间上等的房间,安排了公良缀儿等三个女孩子居住休息。随后又安排了蓝亦安、墨子衿等人到其他房间居住。 为了方便照顾喝醉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公良缀儿的房间,被安排住在了她们两个房间的隔壁。 公良缀儿先是将喝醉酒,醉得又唱又跳的赫连芙柔送回房间里。 赫连芙灵碎碎念了一阵,这才安静下来,倒在榻上呼呼大睡,雷打不动。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终于踏踏实实的睡着了,这才放心出来。路过赫连芙柔房间的时候,还顺便通过门缝向里面瞧了瞧,见赫连芙柔睡得也还算安稳,这才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房间之内。 公良缀儿正准备安寝的时候,忽听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公良缀儿披上外衣,出来一看,敲门的那人消失不见了,地上却留下了一张字条。 公良缀儿拿起地上的字条来一看,上面写着,邀请公良缀儿到锦绣山庄别墅的回廊里赏月。 公良缀儿心中还奇怪,现在这个时间,大家为何还有兴致到回廊赏月。公良缀儿原本不想参加,但是碍于众人盛情邀请,只得与大家说明之后,再回来房中休息。 月朗星稀,晚风徐徐。 今晚确实是个赏月的好日子。尤其是在锦绣山庄这样一个景色优美,安静惬意的环境和氛围下,更显得星空静谧,月色姣好。 公良缀儿应约出来,却很奇怪的是,回廊上并没有什么人出来赏月。 公良缀儿以为这又是谁的恶作剧,便也不再机理会,而是径自回去。 经过赫连芙柔的房间门口时,公良缀儿却分明听到了赫连芙柔的房间里有动静,而且灯也还亮着。 公良缀儿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于是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小声询问道:“芙柔,你睡了嘛?” 与前两次的不同,这一次,房间内的赫连芙柔起身,为公良缀儿打开了房门。 “贵妃嫂嫂。” 借着灯光看去,公良缀儿明显看到赫连芙柔的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还没睡?而且你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公良缀儿关心的问道。 “也不知道是喝了几杯酒还是怎么的。我就是在房间里面,辗转反侧的,有些睡不着。而且刚刚的房间里面还出现了一道黑影,更是把我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所以才惺忪着睡眼,爬了起来,不敢再睡。” “一道黑影?”公良缀儿警觉的跟了赫连芙柔进到了房间,找了许久,房间内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 公良缀儿又瞧了一眼窗户,但见通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窗外树枝随风摆动时,映照出的影子。 公良缀儿回身,笑对赫连芙柔说道:“你刚才看到的该不会是这窗户外面的树影吧?” 赫连芙柔小心翼翼的往窗户外一看,微微点头,“可能是吧。” 赫连芙柔还是一样胆战心惊的样子。看样子心中的恐惧还是没有减少。 “可是我还是觉得在这里睡得有些不安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公良缀儿瞧看着赫连芙柔因为害怕而睡不着的模样,索性说道:“要不我留在这里陪你吧。你要跟你做个伴。” 赫连芙柔摇摇头,“我睡不着觉,会打扰到贵妃嫂嫂休息的。我看,我还是去找山庄内的管家,让他帮我换一个离树远一点的房间的好。” 第八百八十章 险失清白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柔如此说,便开口解围:“现在这么晚了,你去找山庄的管家换房间,也不太方便。要不这样吧,我们两个的房间换一下。我那个房间的窗户外倒是见不着什么树,你也就看不到什么能够令你觉得不安的树影了。” “这样不太好吧。”赫连芙柔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而已。你现在就收拾一下,我们两个把房间换一下。” 公良缀儿说着,就开始帮助赫连芙柔行动起来,简单的收拾了几样随身的衣物,公良缀儿就将赫连芙柔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与赫连芙柔的房间做了交换。 公良缀儿回到了换好的,原本赫连芙柔居住的房间,躺在榻上时,确实能够隐约看到窗户外,随风摆动的树影。但是还好,没有赫连芙柔所形容的那般可怖。 赫连芙柔会害怕树影,这一点是公良缀儿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然,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会有那么几样,让自己觉得十分害怕的东西。包括公良缀儿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公良缀儿但是十分理解赫连芙柔在令自己不适的环境下,那种紧张的睡不着觉的心情。 公良缀儿在房间里,倒了杯水,浅浅的饮了两口,便熄了烛,回到榻上合衣休息。 很快,公良缀儿就渐渐睡着了。 万籁俱寂,山庄中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三更天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的轻巧。像是有人故意蹑手蹑脚的样子。 那声音离公良缀儿所住的房间越来越近,直到房门被轻轻叩响,里面却无人应答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轻声打开。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中,公良缀儿只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但是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困倦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那人在公良缀儿的耳边轻声唤着什么。见公良缀儿一直没有应答,便缄声不语,沉默着,依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 直到公良缀儿感觉到有人对她动手动脚,意图不轨,公良缀儿才勉强微微睁开了眼睛,却因为逆光,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那是一个男子的轮廓。 公良缀儿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出声大喊,想要将那意图非礼的男人推开,却发现,自己此时仅存的意识,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此时无力的身体。 强烈的无助感和恐慌感,在公良缀儿的心头蔓延。 就在公良缀儿以为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根本无法挣脱那人魔爪的时候,房间外却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一名身姿颀长挺拔的男子撞门闯入,撞见正在意图非礼公良缀儿的男子,箭步上前,抓起对方的衣领,抡起就是一拳。 直接将对方打的眼冒金星,栽倒在地。 随即,烛光亮起。 借助眼前的光亮,公良缀儿这才渐渐看清楚,先前鬼鬼祟祟溜进来,妄图非礼公良缀儿的人,竟然就是秦世子秦无恙。 而后来及时赶到,闯进来解救公良缀儿的,竟然是此时本应该在皇宫中休息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 “皇……皇上……”秦无恙大概也没有想到,赫连瀛彻这么晚,会突然出现在锦绣山庄。 赫连瀛彻恶狠狠的瞪着秦无恙,暂且没有时间搭理他。 赫连瀛彻回眸看到被自己救下的,正是自己的挚爱公良缀儿。 “缀儿?!” 急忙上前,将凌乱中的公良缀儿抱起,解下披风,将公良缀儿单薄的衣衫裹住。 公良缀儿眼中含泪的看着及时赶到的赫连瀛彻,身体无力的她,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赫连瀛彻心疼的看着怀抱中的公良缀儿,恨不得将秦无恙碎尸万段。 这时,赫连瀛彻带出宫来的总管太监小团子,以及同样被困在山庄的蓝亦安、墨子衿、高狄、穆星尘、余灵均也闻声赶到。 甚至已经睡着的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也被隔壁的声响扰醒,也过来一探究竟。 却正好看到了皇上赫连瀛彻此时正怀抱着榻上,被吓得花容失色,心有余悸的公良缀儿,和被赫连瀛彻打倒在地,跪地求饶的秦无恙。 赫连瀛彻怒不可遏,直接暂时将怀中惊魂未定的公良缀儿交给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照顾。 自己则再次将秦无恙的衣领抓住,像是拎小鸡一样,将秦无恙从地上拽起来。 赫连瀛彻眼中布血,额上青筋暴露,咬着后槽牙,厉声质问卑鄙小人秦无恙:“秦无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朕的女人意图不轨!” 赫连瀛彻说罢,挥手对秦无恙又是一拳。 秦无恙被赫连瀛彻打倒在地,嘴角冒血。 “是臣一时糊涂,请皇上饶命!”秦无恙跪在地上,接连的磕头告饶。 “你色胆包天,竟然敢非礼朕的女人,朕怎么会饶你!来人呀!将这无耻畜生擒拿,听候发落!” 赫连瀛彻一声令下,在场的蓝亦安、高狄等人听令,将秦无恙五花大绑,带到房间外,准备押送往天牢。 赫连瀛彻回到公良缀儿的身边,见丝毫没有力气,仍旧开不了口说话,只能默默流泪的公良缀儿,心疼到恨不得去扇自己的嘴巴。 赫连瀛彻将公良缀儿从榻上抱起,命小团子准备马车下山回宫。 因为公良缀儿的事,瞬间酒醒了不少的赫连芙灵出言好生提醒:“山庄外的索桥被烧断了,皇帝哥哥要怎么样带贵妃嫂嫂和我们下山呢?” 赫连瀛彻幽声回答:“朕已经命锦绣山庄的小厮连夜修好。倘若不能及时修好,朕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第一次看见赫连瀛彻如此愤怒狠厉的样子。 果真,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山庄外的索桥已经被修好,赫连瀛彻抱着公良缀儿穿过索桥,带着山上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以及蓝亦安、墨子衿等人一同下山。 而罪无可恕的秦无恙,也被众人五花大绑着,押下山来,直接押入天牢,听候赫连瀛彻进一步的发落。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个中缘由 回宫的路上,赫连瀛彻怀抱中的公良缀儿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怎么样?好些了吗?”坐在马车上的赫连瀛彻柔声询问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一脸愧疚,“缀儿又让皇上为缀儿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是朕不好,早知道如此的话,朕就不应该同意你来锦绣山庄聚会,害你陷入危险之中。” 与公良缀儿的愧疚相比,赫连瀛彻的内心,更加的自责。 “皇上怎么会知道缀儿遇险,及时赶到的?” 赫连瀛彻沉声回应,“朕本来就打算前来,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朕处理完公事,就带着小团子微服赶来。只不过等朕赶到的时候,才发现,通往锦绣山城的索桥已经被人烧毁了。” “难道说,索桥是被人为烧毁的吗?”公良缀儿不敢相信,锦绣山庄内,有人会故意动手脚,包藏祸心。 “是,仔细看的索桥烧毁的迹象,朕几乎可以完全的肯定,那就是被人为烧毁的。当朕看到了那个被人烧毁,故意破坏掉的索桥的时候,朕就已经猜到,有人要对你们不利。朕当时的心情焦急万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尽快能够找到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在锦绣山庄中安然无恙。但是幸好火势被人扑灭的及时,所以,除了索桥除了烧断了几个木板之外,大体的框架还是保存了下来。也正因为如此,朕才能够有机会骑马飞驰,直接从断桥上跨过去。”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即便公良缀儿已经被赫连瀛彻平安救下,可是每当赫连瀛彻回忆刚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就还是心有余悸。 “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好我自己。即便我已经十分的小心,却还是使得自己陷入到了危险的境地。” “不,这一切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好端端的被邀请去,却平白无故的差一点被秦无恙那个畜生轻薄非礼!朕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来,都心有余悸,恨不得立刻将秦无恙碎尸万段!以解朕的心头之气,为你报仇!” 赫连瀛彻从来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但是这一次,因为公良缀儿差点被秦无恙侮辱的关系,赫连瀛彻却差一点失去理智,心智完全被情绪所支配,义愤填膺,胸口燃烧起愤怒的怒火,久久难以平息,难以克制。 “我只是有一些奇怪,秦世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一个能够因为好色而变得如此愚蠢,完完全全失去理智的人。他应该清楚,他如果对我不轨的话,就会直接得罪了皇上。甚至连他身后的家族都会因此而蒙羞,因此受到连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得不偿失。” 清醒过来的公良缀儿,褪去方才在锦绣山庄时的惊恐万状,尽量抛除自己对秦无恙的主观评判,尽可能用理智的思想来分析判断。越是理智的分析,公良缀儿就越会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样的蹊跷。 因为公良缀儿曾经与秦无恙同窗集训过,了解秦无恙是所有在御戎卫营中集训之人里,最为精明之人。凡是不合乎他的利益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做。而且就算是他色胆包天,就算喝醉了酒,一时糊涂,公良缀儿也很难想象得到,秦无恙会事先计划,早早将通往山下的索桥烧毁的。难道他这么做就不怕被别人发现?! 毕竟锦绣山庄是荣亲王府的地盘,是秦无恙邀请他们去的。一旦有人在锦绣山庄出了事,他就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所以,公良缀儿始终觉得,秦无恙应该不会蠢到,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 赫连瀛彻摇头,恻然叹气,“缀儿,朕知道你的善良。也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来忖度人心。但是,秦无恙想要非礼你这件事,是朕亲眼所见,当场将他抓获,他也是亲口承认了的,可见朕并没有冤枉的。他这么做也是自作自受。缀儿,你又何苦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求情,翻案?!” 在公良缀儿面前温柔似水的赫连瀛彻,心中早已经是怒火中烧,对秦无恙愤恨不已。一时间哪里听得进去公良缀儿的细心分析。 赫连瀛彻、公良缀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一行人,终于分别乘坐马车,回了宫。 紫宸宫中的纤云和弄月见皇帝赫连瀛彻抱着面容憔悴的公良缀儿回来,又是在这么晚的时间,心中便咯噔了一下,猜测到,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纤云和弄月二人来不及询问。赫连瀛彻就吩咐她们两个赶快去烧水,服侍公良缀儿沐浴。 赫连瀛彻这样子说,纤云和弄月心里更加慌了。若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赫连瀛彻的脸色定然不会如此难看。尽管赫连瀛彻已经在极力的克制。 纤云和弄月二人急忙烧了水,服侍身体还很虚弱的公良缀儿沐浴。 弄月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公良缀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被身旁的纤云及时拦住。 在纤云和弄月二人的服侍下,公良缀儿沐浴完毕,赫连瀛彻亲自将公良缀儿抱回了内室。 意识渐渐恢复,而身体却依旧没有什么力气,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软绵绵的。 公良缀儿在锦绣山庄,并没有喝醉酒,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在锦绣山庄的卧房里,突然间全身无力,甚至连反抗和叫喊的力气都没有。除了公良缀儿在卧房喝的那杯水以外,公良缀儿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赫连瀛彻看出了公良缀儿在想着心事。于是软语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你今天已经累了一天了,而且还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定累坏了。你好好躺着休息,朕这就去熄灯。” 赫连瀛彻说着,起身就要去熄灭烛台上的红烛,却被突然怕黑的公良缀儿打断。 “皇上可不可以先不要熄灭蜡烛?我有点怕黑,觉得周围的环境突然间变得漆黑一片,心里会莫名觉得恐怖。” 第八百八十二章 担惊忍怕 赫连瀛彻知道,这是公良缀儿在受到惊吓后,产生的应激反应。 为了安抚公良缀儿的情绪,减少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慌,赫连瀛彻只得放弃熄灭蜡烛,为房间内,留一盏灯亮。 赫连瀛彻回到公良缀儿的身旁,温柔的扶着她躺下。 “你安心睡吧,朕就在你身旁,默默守着你。有朕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赫连瀛彻的唇,轻柔而绵长的落在公良缀儿的额头上。 在赫连瀛彻的温柔抚慰下,公良缀儿才放下心中的恐惧,渐渐睡下。 赫连瀛彻借着烛光和月光,看着公良缀儿入睡后,还紧锁眉头的样子,心中隐隐心疼。赫连瀛彻决定此事定然不能轻易罢休,定要好好追查一番,将所有妄图陷害公良缀儿,对公良缀儿不轨之徒,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次日一早。住在骄阳宫的太后贺兰嫣早早起床,听骄阳宫的邢嬷嬷说起昨晚深夜,皇帝赫连瀛彻才忽然带了公良缀儿和芙柔公主,以及芙灵公主回宫。 邢嬷嬷还形容昨晚一行人回宫时的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太后贺兰嫣诧异,连忙询问同样早起,并且昨晚曾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二人出宫与御戎卫营的同窗们聚会的赫连芙柔。 “哀家怎么听宫里的人说,昨晚皇上也赶去了锦绣山庄,并且还连夜将公良缀儿,芙灵和你带了回来?昨晚天黑之时,哀家没有见你回来,心中就也很是担心,难不成是昨天你们在锦绣山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太后贺兰嫣虽然不知道实情,但是也能通过宫人们的描述,猜测出一二。 赫连芙柔埋首缄默着,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哀家问你,你怎么也不回答?是不是,真的向哀家所猜想的那样,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芙柔越是不肯开口,太后贺兰嫣就知道,事情越发的不妙。 在太后贺兰嫣的再三追问下,赫连芙柔这才不得已,开口说道:“正如太后所料,昨天我们在锦绣山庄的时候,确实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本来我们几个人在锦绣山庄有说有笑,与大家相聚的很是愉快。我虽然是第一次与御戎卫营的人接触,但是大家都对我很是照顾。在酒桌之上,。也是因为一时高兴,所以我就多喝了两杯,头有些昏沉。滢贵妃见太阳已经落山,所以就起身想带我和芙灵回宫。可是不知道为何,通往山脚下石阶栈道的那条唯一的索桥,却在不知道何时,着了火。虽然火势被大家及时扑灭。但是索桥上的木板,却毁了尽一半。下山的路被阻断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下山,就只好暂时住在锦绣山庄,打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锦绣山庄的下人们将索桥重新修好之后,我们再一道返回宫中。可是却没想到……” 赫连芙柔说到这里,言语突然顿住了,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太后贺兰嫣紧接着追问道。 赫连芙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因为在被安排的房间里,经常看到窗外树的影子,所以有些害怕。滢贵妃听说了之后,就与我换了房间。谁知道半夜里,秦无恙秦世子却不知道怎么的,偷偷摸进了滢贵妃的房间里,欲要对滢贵妃图谋不轨。幸好皇上及时赶到,将滢贵妃及时救下。这才避免了祸患的发生。皇上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怒气冲冲的。连夜将我们带回来。” “竟然还会有这种事?!”太后贺兰嫣一脸讶然,“哀家没有想到,秦无恙竟然会头脑发热,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来。幸好,你们几个人都没有事,平安的回来了。” “芙柔觉得很愧疚,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当时不是因为害怕房间外面的树影晃动的话,就不会和滢贵妃交换彼此的房间,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和危险。都是因为我的是胆小,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真的非常自责,感觉是自己害了滢贵妃娘娘……” 赫连芙柔话语突然间哽咽住,自责和愧疚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惹人心疼。 太后贺兰嫣看见赫连芙柔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怜爱,软语宽慰:“好孩子,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秦无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一定要说这件事,是谁的责任的话。那么,秦无恙是罪无可恕。而公良缀儿也是不太检点,在御戎卫营之时,就是一个凭借美貌有恃无恐的风流人物。难免会让她周围的男人们垂涎。秦无恙一时间,经不住美色的诱惑,犯了糊涂,也是有可能的。” 太后贺兰嫣本来就对娇妩巧媚的公良缀儿大为不喜。始终觉得过于美艳的女人,终究会是红颜祸水,早晚会为她身边的男人和她自己招来祸患,并非是良妻佳偶。 太后贺兰嫣也曾听说过,秦无恙是一个好色之徒,执绔子弟,秦无恙会对娇妩巧媚的公良缀儿萌生垂涎之心,也是在常理之中。只不过贺兰嫣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秦无恙明明知道公良缀儿是皇上赫连瀛彻的女人,当朝的贵妃,却还敢有心轻薄侮辱,差点做出禽兽之所为,还是十分令人震惊的。 而且,按照赫连芙柔所叙述的内容想来,不禁让太后贺兰嫣脊背一凉。秦无恙没有溜进房间之前,那间房间里,住的可是赫连芙柔,也就是说,秦无恙很有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将想要轻薄的目标锁定在赫连芙柔的身上。只不过中途发生意外,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交换了房间。而秦无恙偷偷溜进房间之后,也许秦无恙直接把公良缀儿当作了赫连芙柔,也许秦无恙借着月光,已经看到了公良缀儿的模样,知道现在躺在这间房间里面的休息的人,根本不是与他定有婚约的赫连芙柔,而是滢贵妃公良缀儿。但秦无恙还是色胆包天,决定对更加美艳的公良缀儿下手。 第八百八十三章 抽丝剥茧 锦绣山庄被赫连瀛彻下令封锁,并派人详细搜查锦绣山庄内的物品,以及盘问当日在锦绣山庄的管家和小厮。 没过多久,就查验出了,当晚原本是赫连芙柔居住的房间的水杯口被人为涂抹上了能够使人身体无力,头脑昏沉的药物。而这种药物,并非是锦绣山庄所有,极有可能,是谁私自带到了锦绣山庄。 而从当晚的索桥被烧毁的痕迹来看,可以肯定的是,并非是意外失火,而是有人有意为之。其人之心,昭然若揭。 索桥被烧毁以及房间内的杯子被抹药之事,让人不得不将两者联系起来。而这些证据,全部指向秦无恙这个色胆包天的禽兽。 总管太监小团子将派人调查的报告,交付给赫连瀛彻。 “皇上,根据捕快们的详细调查和查验之后的结论上来看,昨日索桥被毁,房内杯内被人抹药之事,应该同属于一人所为。而锦绣山庄的主人秦世子则有重大的犯案嫌疑。很有可能是他在当日聚会之前,就已经怀有了歹心,提前做好了计划,想要对滢贵妃娘娘不轨,才会在当日傍晚偷偷烧毁了索桥,并且还对房间内的杯子,动了手脚。” 赫连瀛彻听着小团子的汇报,肃面沉默着。 得知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被秦无恙那小子计划好的事之后,赫连瀛彻更加的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有心轻薄公良缀儿的秦无恙碎尸万段。 赫连瀛彻和小团子在紫宸宫内说着话。原本以为在内室中休息的公良缀儿,却突然醒来。 公良缀儿穿戴整齐以后,从房间里出来。恰好听到赫连瀛彻和小团子在讨论此事。 虽然这一切看上去证据确凿,但是公良缀儿仔细想来,即便这一切都是秦无恙做作所为,然而从秦无恙的行动轨迹上来看看,如果真的秦无恙烧毁了索桥,并且在房间杯内抹药的话,秦无恙想要下手的对象,绝对不会是公良缀儿,而是本应该出现在房间内休息的赫连芙柔。 但是公良缀儿意外与赫连芙柔调换了房间,打乱了秦无恙原本的计划。 甚至公良缀儿开始怀疑,秦无恙那晚是不是把自己当作了赫连芙柔?! 赫连瀛彻见公良缀儿出来,急忙上前将她扶住坐下。 “不是说让你多休息一会儿的吗?怎么这就出来了?”赫连瀛彻柔声关切询问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现在的时辰都已经过了晌午了。我也实在是再也睡不着了,听到外面皇上和团公公在说话,所以出来瞧瞧。” “那你现在觉得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感觉有其他的不适?如果还觉得不舒服的话,朕就立即传御医,给你看看?” “臣妾现在很好,请皇上放心。” 看到公良缀儿的身体和气色恢复了不少,赫连瀛彻这才放了心。 “臣妾刚才听到昨日锦绣山庄的事,已经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公良缀儿好奇的询问赫连瀛彻。 “是!锦绣山庄的索桥是被人烧毁的。而你与芙柔调换后的房间中的杯子也被人提前抹了药,所以,按照现在手头上,已经调查清楚的证据来看,昨晚那一切的证据,都指向秦无恙。” 赫连瀛彻尽可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在说。 公良缀儿知道,事关自己,赫连瀛彻应该很难克制住他愤怒心疼的情绪,用理智来分析和判断昨晚发生的一切。 “难道皇上不觉得,昨晚发生的事,虽然秦无恙对臣妾不轨之行动属实,但是将皇上派人搜查到的证据联系起来却发现,其中有一些蹊跷吗?!按道理来说,即便是秦无恙有意轻薄于臣妾,对臣妾无礼,那么,也应该在臣妾之前被安排暂住的房间内的杯子下手,而不应该是在芙柔公主的房间里动手脚。也就是说,秦无恙他很有可能,昨晚想要下手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芙柔公主!而且还有一点让我觉得极为困惑和疑惑的是,昨晚在休息之前,秦无恙几乎一直都与蓝锡世子他们在一起,除非是他锦绣山庄的小厮所为,否则,他绝对没有放过烧桥和抹药的时间。尤其是在索桥着火之前,臣妾敢肯定,秦无恙当时就在宴席上,从来不曾离开过。所以,臣妾觉得,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经过了一整晚的休息,身体和意识都已经渐渐恢复的公良缀儿,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种种的事情,忽然觉得,或许故意烧毁索桥和房间抹药之事,并非都是秦无恙所为。 秦无恙虽然色胆包天,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将所有的锅都会在他的身上。而诬蔑了他,是蓄意谋之。 赫连瀛彻平静下来,冷静的听取公良缀儿的分析和佐证,忽然也觉得这件事可能远远没有自己之前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可是,如果证实了因为想让众人都困在锦绣山庄上,而人为烧毁索桥,后来又偷偷摸摸的,在房间内的杯子上抹药的事,并非是秦无恙或是受到秦无恙指使的下人所为,那么,就说明整件事背后,还有人想故意为之,陷害赫连芙柔。 可是那隐藏的最深的人,究竟是谁呢? “照爱妃的话说来,爱妃是怀疑,整件事背后真凶另有他人?!而全非秦无恙事先所为?” 公良缀儿点头,“至少以现有的证据来看,提前做好的那些铺垫,应该并非全部都是秦无恙所为。” “如果真的如爱妃所说,那么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得多了!除了色胆包天的秦无恙,那么,昨晚出现的人当中,还有谁会想加害于你和芙柔?” 赫连瀛彻埋头苦想,陷入了一阵沉思。 如果,现有的证据并不能完全指向秦无恙的话,那么,最有可能,也是最令人疑心的,就只剩她一人。尽管赫连瀛彻并不希望,他的猜测成真。 赫连瀛彻恍然追问道:“昨晚爱妃与芙柔交换房间之事,是爱妃无意间主动提及的,还是芙柔对爱妃的请求?” 与公良缀儿隐隐预想,但是又无法确定的猜测一样。与公良缀儿交换房间的赫连芙柔,也成为了能够促成昨晚一事的可疑之人。 第八百八十四章 大殿旁听 “昨天晚上,臣妾也是无意间路过芙柔公主的房间,见她房间还亮着,便进去询问,才得知芙柔公主被窗外晃动的树影吓到,夜不能寐,辗转难眠。所以,臣妾就率先提出来,想要留在房里陪她。芙柔公主义却怕打扰到臣妾休息,婉拒。而后,芙柔公主就说,想要去找锦绣山庄的管家,重新给她安排一个房间。臣妾当时也是看时间太晚,不方便,所以,就提出来,和芙柔公主交换房间。” 公良缀儿将昨晚放生的事,重新向赫连瀛彻捋顺了一遍。 赫连瀛彻微微蹙眉,又继续问道:“那后来呢?爱妃有没有动芙柔房间里的杯子?” 公良缀儿当即点了点头,“臣妾记得臣妾当时有一点口渴,于是臣妾就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喝完了那杯水之后,臣妾就突然觉得,头脑晕沉,身体十分的乏力,困倦,于是就躺回榻上休息,之后,就发生了皇上看到的那件事情。” 公良缀儿详细说着,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昨晚就令她觉得十分蹊跷的地方,于是急忙启声向赫连瀛彻补充道:“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臣妾昨天晚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本来已经准备要休息的。可是刚刚躺下,却听到了有人轻轻敲房门的声音。等臣妾披上了外衣,走过去开门一看,门外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没了踪影。然而却放了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道,秦无恙秦世子和蓝锡世子墨世子等人都在锦绣山庄都回廊上赏月,所以要请我一同过去。可是当臣妾来到回廊上时,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臣妾以为这是谁人的恶作剧,所以也没有多想,就起身回去了。在回房的途中,才发现芙柔公主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所以才发生了与芙柔公主交换房间的事情。” “有人昨晚给爱妃留了字条?调虎离山,让爱妃出去?!” 如果,秦无恙真的是打算好,要对公良缀儿图谋不轨的话,根本不需要对赫连芙柔居住的房间里做手脚,甚至也不需要特意故弄玄虚的诓骗公良缀儿出来赏月。秦无恙想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做事,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而整件事,有一个关键一点,被赫连瀛彻敏锐的捕捉到,那就是,如果公良缀儿不被不明人的字条约出去,那么公良缀儿也就根本不可能在回房的路上,看到赫连芙柔房间的灯还亮着,进而到房间里关心询问。随后,公良缀儿与赫连芙柔交换房间的事情也便不可能达成。 一切似乎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一环套着一环。 赫连瀛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做了一个恶作剧,写了字条,约公良缀儿出来,只是为了能够达成,让公良缀儿能够遇见并看到赫连芙柔那个房间的灯还亮着,进而促使两个人交换了房间,好实行下一步的计划。 “臣妾现在也越发觉得,那张莫名其妙放在门口的字条也许不单纯是和恶作剧,而是有人故意让我出去,好让我在回房的路上能够看见芙柔公主房内的灯。或许,让我与芙柔公主交换房间也是幕后黑手那人计划之中的一环。” 赫连瀛彻内心十分赞同公良缀儿的说话。决定立刻叫来嫌犯秦无恙,并叫赫连芙柔也一同当面对质。 赫连芙柔在骄阳宫侍奉太后贺兰嫣,刚刚用过了早膳没有多久,就听小太监传话,命赫连芙柔立刻到大殿去问话。 赫连芙柔猜测到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上她,心中本不想去,却碍于圣旨,丝毫没有办法。 太后贺兰嫣在赫连芙柔身旁,闻听小太监来传话,厉声问:“本是那秦无恙意图不轨,有意轻薄滢贵妃,皇上只管审问秦无恙就好,怎么突然想起来叫芙柔公主前去问话?!难道,皇上怀疑他亲妹妹不成?!” “请太后不要怪罪,请芙柔公主去大殿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有话想要询问芙柔公主,也许只是为了让芙柔公主核对和证实一下,昨晚在锦绣山庄发生的事。”小太监见太后贺兰嫣动怒,吓得颤颤巍巍的赶忙解释。 太后贺兰嫣知道询问一个传话的小太监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开口决定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锦绣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那秦无恙差点轻薄了哀家的皇儿媳,哀家自然不能置之不顾,袖手不管。皇上让芙柔去大殿问话,哀家则也要跟去旁听!了解事实的真相。” 太后贺兰嫣护着赫连芙柔,担心赫连瀛彻将秦无恙昨晚在锦绣山庄轻薄公良缀儿的怨气,都撒在赫连芙柔的身上。于是,决定与赫连芙柔一同前往大殿。 有了太后贺兰嫣的支持和信任,赫连芙柔心中也安稳了许多。 赫连瀛彻本来只是命太监去骄阳宫请芙柔公主一人前来大殿问话。却没有想到,太后贺兰嫣也跟了过来。 “母后怎么也来了?”赫连瀛彻起身,见到太后贺兰嫣的第一句话,就开口询问太后贺兰嫣的来意。 “哀家听说皇上要传芙柔前来问话,哀家想着,昨晚发生了那种事,公良缀儿好歹也是哀家的儿媳,哀家于情于理,也应该过来询问询问,了解了解事实的真相,帮助皇上查明真凶,也好给无故遭人轻薄的公良缀儿出出气,还她清白。” 太后贺兰嫣一副关心公良缀儿和事件真相的样子,说着,便自己主动坐到了丹墀台侧。 赫连芙柔也向赫连瀛彻参拜施礼,而后回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身边。 “皇上不是说,有话想要询问芙柔的嘛!皇上就尽管当着哀家的面,将话都询问清楚!” 太后贺兰嫣霸气维护赫连芙柔,不怒而威的神色和语气,已经在侧面震慑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小心行事,不要冤枉了赫连芙柔,将赫连芙柔牵扯进来。 赫连瀛彻见太后贺兰嫣决意插手此事,便也由着她在台侧旁听。 第八百八十五章 对答如流 “皇上有什么话,尽管问芙柔吧,芙柔一定知无不言。”赫连芙柔恭声对坐在高台之上的赫连瀛彻开口言道。 “朕今天也只是想要询问你一下,昨天在你们在锦绣山庄所发生的事。所以,你不用太过紧张。朕只想问你,昨晚与秦无恙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是否察觉到了秦无恙对你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赫连瀛彻没有直接问赫连芙柔与公良缀儿交换房间的原因,而是先询问了昨天见到秦无恙时,秦无恙对赫连芙柔的态度。 赫连芙柔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昨天,我跟随滢贵妃娘娘和芙灵一同去了锦绣山庄,从见到秦无恙的第一眼开始,总共与他也没有说上两三句话。我只记得当时我很拘谨,也没有留意到秦无恙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是……” “但是什么?”赫连瀛彻紧接着跟问。 “但是我却总觉得,秦无恙秦世子在宴席上的目光,似乎总是明里暗里的,一直追随着的滢贵妃娘娘。我当时也只是因为滢贵妃娘娘与他们比较熟识,毕竟是曾经一起在御戎卫营同窗过,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那个时候,秦无恙看到滢贵妃娘娘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听到赫连芙柔如此说,太后贺兰嫣挑眉问道:“那在场的其他人,像是蓝锡世子,墨世子他们又是看滢贵妃的目光又是如何?滢贵妃与秦无恙等异性之间的举动,又是如何回应的?” 太后贺兰嫣总是不遗余力地将话题转移到公良缀儿的身上。 赫连芙柔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是十分确定的回答:“在我的印象里,滢贵妃娘娘倒是与蓝锡世子他们之间相处的很正常。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而在场的那些人当中,除了秦世子看待滢贵妃娘娘时的眼神有点奇怪以外,其他的人都很正常。滢贵妃娘娘和他们之间相处的也很愉快。” 赫连芙柔并没有说出,太后贺兰嫣以为的那个答案。 “可是即便没有什么,但是男女之间私下相处肯定还会惹人非议的。尤其是像滢贵妃这样标致出众的美人,难保她周围男人们的目光不会落在她的身上。喜爱美丽的事物,最美丽而又养眼的一切,多看上几眼,也算是人之常情。只不过,秦无恙看滢贵妃的目光,连芙柔都看得出来异样,还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一些。” 太后贺兰嫣此时说话的语气,不太像是对秦无恙的责难,而像是对他的维护。 “母后此言差矣。即便是欣赏美丽的事物和美人,也要有所分寸,缀儿她毕竟是儿臣的宠妃,他秦无恙一个世子,对皇帝的女人心生觊觎和垂涎之心,这本身就是以下犯上,十恶不赦之大过。更何况他还付出了行动,差一点儿毁了缀儿的清白,朕更加不可能饶恕他。” 赫连瀛彻才不会管太后贺兰嫣与荣亲王之前有何约定,更不会为了那区区十几万的兵马,而让公良缀儿平白无故的受尽了委屈。 赫连瀛彻就是想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公开自己的立场,让太后贺兰嫣知道,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过秦无恙,他一定要为公良缀儿讨还公道。 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瀛彻的脾气,不想与他正面冲突,闹得两个人下不来台。于是也没有再继续的接话。 赫连瀛彻又启声问赫连芙柔,“那么昨天晚上索桥失火时,你又在哪里?你借住在锦绣山庄的房间又是谁来安排的?你又为何与缀儿她交换的房间?” 赫连瀛彻一连发出三个问题,有点儿像质问嫌疑犯一样的,询问同样有嫌疑的赫连芙柔。 “皇上这么问我,难道是在怀疑芙柔参与了昨晚秦无恙轻薄滢贵妃娘娘的事?” 太后贺兰嫣也替赫连芙柔说话。 “是啊,皇上刚才问的这些问题,像是什么犯人一样,哀家很想知道芙柔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朕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事实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与这件事有所嫌疑。秦无恙毕竟出现在你的房间。所以说,你的佐证对朕来说十分的重要。” 赫连芙柔横抿着薄唇,停顿了片刻,才不得不开口说道:“我昨天晚上与大家聚会的时候,实在是太高兴了,于是就多喝了几杯,自己喝的迷迷糊糊的,就被秦无恙劝说着留下来,由滢贵妃娘娘亲自送我到了锦绣山庄的丫鬟提前收拾好的房间里休息。我那个时候整个人晕晕沉沉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我醉酒的时候,锦绣山庄外唯一一条能够通往山脚下的索桥,却被人给烧了。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芙灵跟我说的。” 赫连芙柔垂下眼帘说着。赫连瀛彻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凝重了一些。 “昨天晚上,我之所以会跟滢贵妃娘娘之间交换房间,是因为窗外的树影,实在是有些吓人,皇上也知道,我比较胆小,所以就害怕的一直睡不着觉。后来,滢贵妃娘娘路过我的房间,见我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就进来询问。我就将自己一直没有睡着的原因,告诉给她。贵妃娘娘也是好心,所以就主动的跟我交换了房间。如果我后来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的话,芙柔一定打死都不会跟贵妃娘娘交换房间,让贵妃娘娘受了委屈的!” 赫连芙柔言语自责而又后悔。 赫连瀛彻听着赫连芙柔的解释,看着面前的赫连芙柔,沉默了一会儿。 赫连芙柔的回答,大体与公良缀儿告诉给赫连瀛彻的内容相同,但是有很多微小的细节,却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赫连瀛彻问话间,秦无恙已经被人押解到了大殿。 而身体基本恢复的公良缀儿也从紫宸宫中赶来,与秦无恙对质。 秦无恙一看见眼前的局势,就知道赫连瀛彻肯定是要当场亲自审问他,让赫连芙柔和公良缀儿与他对质。 第八百八十六章 疑中生迷 赫连瀛彻先是开口问跪在殿下,被五花大绑的秦无恙。 “秦无恙,朕问你为何对朕的滢贵妃心怀觊觎垂涎之心,居然色胆包天,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龌龊事来?!” 赫连瀛彻脸上愠色正浓,言辞厉斥。 “罪臣……”秦无恙知道,自己的糗事已出,无法遮掩,但是如果自己如实将内心之言说出的话,赫连瀛彻,乃至太后贺兰嫣一定不会放过他。而他也会为荣亲王府蒙羞。 “秦无恙!你还不从实招来!”赫连瀛彻一拍龙椅宝座上的扶手,吓得秦无恙微微一哆嗦。 “皇上误会微臣了!臣从来都对滢贵妃娘娘心生欣赏和敬佩,然而,并没有萌生任何亵渎觊觎觊觎之心。还请皇上明鉴!” 秦无恙一口咬定,自己从来没有对滢贵妃公良缀儿心生不敬。 “秦无恙!昨晚朕可是亲眼所见!你要对朕的爱妃图谋不轨,你还敢狡辩!” 赫连瀛彻一再克制的心头怒火中烧。 被安排坐在赫连瀛彻身旁的公良缀儿,担心赫连瀛彻气坏了身子,于是轻轻握住了赫连瀛彻的手,不希望赫连瀛彻因此而动气。 赫连瀛彻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勉强将怒气收敛了几分。可是依然怒不可遏。 “微臣不敢在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说谎!微臣确实没有对滢贵妃娘娘心生不敬。而且昨晚的事只是个误会,并没有像皇上做想象那样。” “误会?!你当朕是三岁的小孩子,看不出来你的贼心吗?!” 赫连瀛彻看着秦无恙矢口否认,满口狡辩,心中的怒气变得更盛。 “你对朕的爱妃图谋不轨,主动约定了一行人,到了你的锦绣山庄聚会。你明明知道锦绣山庄上山和下山,唯有通过索桥,那么一条路。你故意将大家聚集在那里,就是为了想尽一切办法困住大家,好实行你的下一步计划。而后,你见天色已晚,滢贵妃有心想要带着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下山。你害怕坏了你的好事,于是就提前将通向山下石阶栈道的唯一索桥叫烧毁。使得大家不得不被困在山上,无法下来。随后,你又安排了芙柔公主居住在了一个可以看到树影晃动的房间。你之前应该已经猜测到,不会武功的芙柔公主一定对当时的环境十分的恐惧。你故意写好了一张字条,故意将滢贵妃骗出来,就是为了让她能够看到,芙柔公主当时所居住的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好促成芙柔公主与滢贵妃之间相互交换房间的事情。最后再趁着深夜,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进本属于芙柔公主的房间,意图非礼滢贵妃。朕说的这些,是也不是?!” 赫连瀛彻质问秦无恙的内容,依然不是他借此推断后的结果,而是赫连瀛彻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赫连芙柔的面,有意为之。 对于昨晚的事,很多都没有做过的秦无恙,哪里肯认,当然要出言,好好为自己辩解一番。 “到锦绣山庄聚会的事,确实是微臣主动约定的地点。微臣当时也只是想着锦绣山庄风景优美,景色宜人,又是自家的山庄。所以就想着邀请大家到这里来聚一聚。并没有任何的歹心和歹意。至于,皇上所说的,锦绣山庄上唯一通路的索桥被人烧毁的事,微臣并不知情,这件事情既不是微臣自自己所为,也不是锦绣山庄的下人所为。微臣也不知道那索桥,为何会被人烧毁,又是如何被人烧毁的。至于,留下滢贵妃娘娘和芙柔公主、芙灵公主她们在山庄过夜,实在是因为通过山脚下的路被阻断,索桥着火,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修复。微臣也是担心她们的安全,这才安排了房间,请她们暂时居住在山庄上,休息一晚。芙柔公主的房间也是随机安排的。微臣也并不知道,芙柔公主会害怕窗外摇动的树影。更加猜测不到,芙柔公主会因此与滢贵妃交换了房间。” “你说你都不知情?!好!那么,朕问你,芙柔公主房间里的杯口上被人抹药,是不是你,或者是你安排的下人所为?!还有深更半夜的,为什么要偷偷溜进原本芙柔公主居住的房间里,还对朕的爱妃不轨?!” 赫连瀛彻自然不会相信,秦无恙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无辜。 “房间的杯子被人抹了药?!”秦无恙错愕的表情,看起来他真的不知情。 “微臣并不知道房间里的杯子被人动手脚。同样的,微臣也不可能猜测和保证,居住在那间房间里的人一定会用那个杯子来喝水。微臣自始至终都在前厅,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时间。微臣也没有理由给随机居住的,单独的一个房间里面的杯子动手脚。而,昨晚深夜十分,微臣之所以悄悄去了本应该是芙柔公主居住的房间,是因为,微臣收到了一张未曾署名的字条,那字条上说,让微臣子时到芙柔公主的房间里见面,说又要事要说。” 赫连瀛彻听罢,心中微微一震。 “昨晚你也收到了一张未曾署名的字条?!” “是!那张字条还揣在微臣的怀里,皇上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来搜。” 赫连瀛彻一摆手,总管太监小团子亲自来到殿下,果真从秦无恙的怀里,掏出一张字条。 小团子将那张字条呈给高台宝座上的赫连瀛彻。赫连瀛彻一瞧,那字条上,果真约定了时间和地点,约秦无恙到芙柔公主的房间见面。 赫连瀛彻仔细辨认了一下,字条上面的字迹。不过很奇怪的是,那字条上的字迹,既不是公良缀儿所写,也不是同样可疑的赫连芙柔所写。那是一个相对陌生的笔迹。 “那么,你当时收到这张字条时,心里第一反应认定在房间里等你的,是芙柔公主?!” “是!”秦无恙回答的坚定果决,没有一丝的敷衍和犹豫。 “微臣收到字条之后,曾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字条上的约定与芙柔公主会面。微臣也是犹豫了再三。觉得那字条上的字迹很是娟秀,这才相信字条是芙柔公主所写,这才如期赴约的。” 第八百八十七章 息事宁人 关于那字条上的字迹,秦无恙并没有说谎。那字迹看上去,确实是女子的笔体。 “即便你认为那字条是芙柔公主的笔迹,即便你按照字条上所言,去赴约,也依旧无法更改你不良的居心!” 作为堂堂的贵族世子,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秦无恙收到的,真的是芙柔公主亲笔所写,邀约的字条,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就算是碍于男女大防,也不应该主动应邀前往。更别说,到了房间之后,真的妄图去做什么不轨之事。 所以,秦无恙的辩解,在赫连瀛彻看来,根本站不住脚。 “是!微臣承认,这件事,确实是微臣考虑的不周。微臣以为这字条是芙柔公主留下的,因为当晚与大家相聚,十分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酒,就壮怂人胆,微臣仗着酒劲儿,就真的按照那字条上的约定,斗胆去赴了约。微臣之前在门外轻轻的敲了几声门,见里面并没有人应答,后来发现,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所以就曲解了芙灵公主的用意,头脑一热,一时冲动就溜进去了。而当时深夜天黑,微臣也并没有看清躺在榻上的人究竟是谁。微臣以为是芙柔公主,以为芙柔公主对自己有意,深更半夜的,约了自己出来,而且还会自己留了房门,又想着自己已经与芙柔公主有了婚约,所以就头脑发热,做出了冲动的行为。微臣对天发誓,微臣那时,并不知道,房间里的人不是芙柔公主,而是滢贵妃娘娘!倘若微臣知道的话,绝对绝对不敢,对贵妃娘娘图谋不轨,做出逾规之事的!” 秦无恙对赫连瀛彻所说,大体属实,但只有一样言虚,那就是,秦无恙被人用一张字条诓骗去了原本赫连芙柔居住的房间后,秦无恙借着月光,看清了公良缀儿的脸。也正是因为,榻上躺着的美人是公良缀儿,而不是赫连芙柔,再加上酒劲上头,情不能自已,秦无恙才会真的突然对他以为睡着的公良缀儿萌生了歹意。后又因为公良缀儿不嚷不叫,甚至都没有反抗,秦无恙才更加胆大妄为了起来。 这也就是,在公良缀儿的回忆中,依稀记得的,秦无恙溜进了房间,站定在睡榻前,踟蹰了很久的原因。 然而,是因为看到了所见之人是公良缀儿后,才萌生的歹意,这件事,只有秦无恙自己知道,并无法用有力的实际证据去证明。 “照你这么一说,你是对芙柔心生了不轨之意,这才没有看清楚房间里的人,才会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做出了如此令人不齿龌龊之事?!”太后贺兰嫣斥问秦无恙,但是实际上,却在给秦无恙台阶下。 毕竟在太后贺兰嫣看来,秦无恙毕竟是个多情好色的男人,在误以为未婚妻授意的情况下,对未婚妻产生非分之想,又因为醉酒而一时冲动,也并非是罪无可恕之事。 况且,按照秦无恙的说法,秦无恙当时也不知道赫连芙柔已经和公良缀儿私下交换了房间。更不知道,当时睡在房间里的人,是公良缀儿。 按一般人的想法,就算是秦无恙再怎么贪恋美色,应该也绝对不敢招惹和觊觎皇帝宠爱的女人。 就算是看在荣亲王的十几万精兵兵权的面子上,太后贺兰嫣也不会真的过分追究此事。定然会想办法,让秦无恙能够全身而退的。更不用说,在太后贺兰嫣的眼里,公良缀儿除了受到了惊吓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损失和伤害。 让皇帝赫连瀛彻对秦无恙说服教育几句,随便用秦无恙酒后失态之事来要挟一下向来功高自居的荣亲王,让他碍于颜面,主动放弃手中的兵权,更是将错就错的利好之事。何乐而不为。 “是微臣一时糊涂,酒后失态,误以为房间里的人是芙柔公主,这才无意冒犯。还请皇上、太后和滢贵妃娘娘恕罪!” 秦无恙急忙磕头告饶。 赫连芙柔见秦无恙承认了,这才愤恨的责怪,“没想到秦世子是这样的人!” 赫连芙柔的语气,像是对与她有着婚约,下个月就要成亲的秦无恙,失望万分。 太后贺兰嫣侧眸瞧着赫连芙柔脸上的怒意,心中有了打算。 太后贺兰嫣转首对身侧的皇帝赫连瀛彻说道:“既然之前皇上所怀疑的那些事,都并非是秦无恙所为,而且秦无恙当时也并不知道在房间里的人,是滢贵妃,而不是他的未婚妻芙柔,一时的酒醉失态和冲动,虽然让滢贵妃受到了惊吓,却也算不上是罪无可恕。哀家想,这件事,也便追究到此,对对秦无恙之所为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他二十大板,训斥教育一下,也就让荣亲王,将他领会王府去,算了。至于,秦无恙和芙柔的婚事……” 太后贺兰嫣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此刻正紧紧注视着贺兰嫣,神情略显紧张的赫连芙柔。 “秦无恙和芙柔的婚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哀家可不想将芙柔随便托付给一个色胆包天,冲动鲁莽之人,让芙柔受了委屈。” 太后贺兰嫣这样说,赫连芙柔内心一直悬在半空的石头,才渐渐放下。 赫连芙柔知道,自己步步为营的努力,终于见了成效。只要有太后贺兰嫣对她的支持,赫连芙柔与秦无恙的婚事,就定然会泡汤无疑。 “母后!”赫连瀛彻还想要反驳什么,为公良缀儿争取和维护她的利益,手却被身旁静坐的公良缀儿及时握住。 公良缀儿冲赫连瀛彻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秦无恙自己也知道错了,而且,他并非故意为之,皇上又何苦一定要重责于他,出气呢。好在,这件事的误会已经解除,滢贵妃也被皇上及时解救,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么,哀家想,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太后贺兰嫣的语重心长,赫连瀛彻一时难以理解,而公良缀儿却隐约听出了太后贺兰嫣的良苦用心。 锦绣山庄的事,另有隐情。虽然导致这一切误会的幕后真凶,一直没有公开暴露,但是在公良缀儿心里,却已经渐渐有了眉目。 第八百八十八章 海阔天空 在太后贺兰嫣插手此事的干扰下,在公良缀儿眼神劝慰下,本来坚持一定要重责秦无恙的赫连瀛彻,终于不得已,动摇了心意。 但是赫连瀛彻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请饶了秦无恙,于是,只是先答应将他关押起来,等候进一步的发落。 对秦无恙色迷心窍的歹心,赫连瀛彻已经在大殿调查的清清楚楚。 只是,赫连瀛彻还不能完全理解,太后贺兰嫣为什么处处护着秦无恙那样风流成性,色胆包天的小人。 太后贺兰嫣先是命了身旁侍奉自己的赫连芙柔回了骄阳宫,同时又让宫女送了公良回紫宸宫休息。她自己则是单独留下来,与赫连瀛彻私下说话。 “哀家知道,皇上一定会满心疑问,好奇,为何哀家明明知道,秦无恙对芙柔心怀不轨,差点夺了滢贵妃的贞洁,哀家却还是劝皇上退一步海阔天空?皇上有没有想过,一来,秦无恙所作所为,虽然令人不齿,但是也无非是血气方刚,徒有好色之心的年轻男子酒后的一时冲动,罪不至死。二来,皇上也应该知道,哀家一直有意,想要将荣亲王手中剩下的十几万精兵的兵权夺下来,集中到皇帝的手中,以备日后之患。而荣亲王当时答应交出全部兵权所开出的唯一的条件,就只是希望让他的儿子秦无恙娶了芙柔为妻,与皇室结亲。从长远角度上考虑,哀家不得不同意了荣亲王的请求,用芙柔来交换荣亲王手里的兵权。” 太后贺兰嫣说到此处时,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愧疚赫连芙灵,语气也变得有些惋惜。 “不管芙柔当时听说了将她指婚给秦无恙,她当时心里怎么想。但至少芙柔表面上,为了顾全大局,表示欣然接受了哀家和皇上对她终身大事的安排。如今,秦无恙在即将与芙柔成亲之前,闹出这种龌龊不堪的事来,就算是皇帝不从重责罚他,他也是丢尽了荣亲王的颜面。皇上也正好借着这件事,用秦无恙和荣亲王府的声誉来交换他手上的兵权。哀家想,即便荣亲王不愿意,也不得不碍于家族颜面,为了避免秦无恙再受皮肉之苦,而狠心同意的。” 太后贺兰嫣将这笔账算得清楚明白。 赫连瀛彻看着机关算尽,唯有利益至上的太后贺兰嫣,觉得她更像是一个精明狡猾的商人。 “难道说,母后的意思,是正好借着秦无恙犯事这件事,要挟荣亲王交出兵权,这样一来,母后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而芙柔她也不用真的受委屈,嫁给秦无恙这样好色之徒了?!” 从愤怒情绪中逐渐冷静下来的赫连瀛彻,头脑也运转的异常迅速敏捷。以至于,他完全猜透了太后贺兰嫣的心思。 太后贺兰嫣微微扬唇而笑,答案尽在不言中。 倘若赫连瀛彻接受了太后贺兰嫣的安排,为了荣亲王手中的兵权,对秦无恙从轻发落,那么,赫连瀛彻就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在这件事上受了委屈的公良缀儿。 赫连瀛彻当场,并没有直接答应太后贺兰嫣,只称自己会再去考虑考虑。 公良缀儿在紫宸宫中,等来了情绪依旧比较低落的赫连瀛彻。公良缀儿虽然不知道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究竟在大殿内交谈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事一定与惩治秦无恙的事有关。 公良缀儿粲然一笑,迎上去,挽住赫连瀛彻的胳膊,请赫连瀛彻坐下。 “皇上这是怎么了?与太后娘娘方才私下说话又闹别扭了吗?” 公良缀儿倒茶给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没有说话,只拉了公良缀儿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公良缀儿瞧着赫连瀛彻眉头紧锁,一件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很不愉快。 “让你受了委屈,差点被秦无恙那个滚蛋轻薄,朕感到十分愧疚和心疼。” “皇上千万不要自责。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的。好在,皇上赶来的及时,臣妾现在不是好好的回到了皇上的身边了嘛!虽然有被吓到,但是万幸的是守住了清白。” 公良缀儿自己虽然了委屈,但是看见赫连瀛彻难过自责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 “爱妃打算如何让朕如何处置秦无恙?朕只听你的!” 赫连瀛彻还是不忍心,为了荣亲王手上的兵权,放过了秦无恙,而让公良缀儿白白受了委屈。所以,决定将如何处置秦无恙的决定权,交给公良缀儿决定。 “让我决定如何处置秦无恙秦世子?!” “是!这一次朕不想再听别人的那些劝和,息事宁人的大道理。朕只想为你出气!所以,如何处置秦无恙,别人说了不算,甚至朕也说了不算,唯有你,才真正又资格决定如何处置他!” “这么说来的话,直接放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公良缀儿故意如此一本正经的说着。 赫连瀛彻目光萦绕着公良缀儿,很想知道,公良缀儿会如何处理此事。 “秦无恙不论是对臣妾,还是对芙柔公主,既然心怀了歹意,那么,不对他惩处,则是对臣妾自己和芙柔公主声誉的不负责任。可是,这一切,并非是秦无恙蓄意而为,他也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下如此的错事。臣妾想,如果当时他秦无恙当时是十分清醒的状态下,就算自己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皇上的宠妃,或者是大炎的公主图谋不轨,做出如此龌龊,令人不齿之事。再加上,荣亲王手里的兵权,哪怕是为了现实方面的利益,为了大炎皇权和江山之稳固,秦无恙也绝不能重责,可他的所作所为还罪不致死。” 公良缀儿对现实的分析,竟然与太后贺兰嫣不谋而合。 “所以,臣妾觉得,这件事,给秦无恙秦世子一点教训,让他再不敢做出这般无礼之事,就好。如果,可以的话,通过这件事,顺理成章的收回荣亲王手里的兵权,总要比将芙柔公主嫁给秦无恙,往火坑里推她,要好的多。” 第八百八十九章 人无完人 如何处置秦无恙的事,公良缀儿与太后贺兰嫣不约而同的站到了同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 公良缀儿也不赞成赫连瀛彻重责秦无恙。不仅如此,公良缀儿还劝说赫连瀛彻对秦无恙从轻发落。 “缀儿,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嘛?可是如何朕真的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对秦无恙从轻惩处,那么,你受到的委屈,又要如何补偿?!朕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朕心爱的缀儿你,独独受了委屈呢。” 公良缀儿淡然一笑,“和兵权相比,和大局的稳定相比,这算不上什么的。更何况,秦无恙也并没有得手。他的不齿之行为,已经被皇上及时打断制止了,不是吗?现在在臣妾看来,发生了这种事,芙柔公主其实也是受害者。却因为大家都将目光聚焦了臣妾的身上,导致没有人几十站出来,为芙柔公主说话,多关心关心她。” “你自己都收了这么多的委屈,却还要为别人考虑嘛?”赫连瀛彻眼神中透露出的焦急和心疼,几乎让公良缀儿不忍直视。 “可是,秦无恙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和太后娘娘为她挑选的,即将成婚的驸马。现在秦无恙出了这种事,还牵连了芙柔公主,臣妾相信芙柔公主也一定很不好受。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臣妾受了委屈有皇上为臣妾撑腰出气,可是芙柔公主她心中的委屈和苦痛,又要说与谁人听呢?” 公良缀儿越是为赫连芙柔说话,赫连瀛彻的心里,就是越是难受。 “可是,缀儿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也许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锦绣山庄的索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被人烧毁?!房间桌上的杯子,又为什么被人偷偷抹了药?!还有,你和秦无恙又为什么会在昨晚深夜,突然间受到了莫名的字条?!既然这些事,都并非是秦无恙所为。那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做这些事的人,另有其人?!并且,说不定,那人还是与缀儿你非常熟悉,难以怀疑的人?” 赫连瀛彻虽然并没有将他心中基本断定的事实说出来,但是仅仅凭借着赫连瀛彻的这几句意味深长的问话,公良缀儿也早已知晓和了解,他所要表达的深层的含义。 暗自导演这一切的那个幕后真凶究竟是谁,即便赫连瀛彻没有亲口说明,公良缀儿也猜到了一二。 只是,公良缀儿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幸福,会有了这样的心思,实行了这样的行为,差点彻底的害了公良缀儿,这平日里交往甚密的好姐妹。 “人浮于事,谁人无过呢?!臣妾只是希望,通过这件事,能让她和秦无恙二人,最终有了悔过之心,日后,千万不要再做些损人不利己的傻事来。” 很显然,公良缀儿已经猜到了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彼此都没有直说,就是希望能给那人一个面子,希望将所有的伤害,降到最低。 太后贺兰嫣回到了骄阳宫之后,特意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赫连芙柔叫过来,说说话,聊聊天。 太后贺兰嫣笑问赫连芙柔,“柔儿,你觉得秦无恙犯下了如此滔天之罪,如果,将他交由你来处置的话,你会怎么做?” 赫连芙柔猜到,这是太后贺兰嫣在故意试探她。 赫连芙柔轻轻抿嘴,随即回应:“秦无恙纵有千错万错,自然应当又皇上定夺,如何惩治。芙柔只是一介后宫女流之辈。哪里敢插言妄断。” 赫连芙柔的回答,依旧十分的谨慎。 “可是秦无恙毕竟是你的未婚夫,他若是真的犯了事,也会影响了你的声誉,不是嘛?” 太后贺兰嫣这样开口一提,赫连芙柔突然怔住,眼神中极力遮掩着震惊的神色。 太后贺兰嫣为了试探赫连芙柔,故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秦无恙也真是的。眼看着下个月就能与柔儿你成婚了,竟然还喝得烂醉,做出这种荒唐事来。不仅他要因此活罪受过,还丢了荣亲王的脸面。更让你这个未曾过门的世子妃,被人只指指点点,暗戳脊梁骨!要不是,看在芙柔你的面子上,哀家就会先第一个不饶他!一定重重的处置他才好!可是哀家既然和皇上之前和荣亲王府说好,将你许配给秦无恙,就算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也定然不能重责与他,将这件丑事,宣扬出去,让柔儿你,被天下人看了笑话。所以,哀家想要来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看看你打算如何处置秦无恙好?” 赫连芙柔知道太后贺兰嫣的心思缜密,又是个喜欢多疑之人。说不定,放在在大殿上,自己应答赫连瀛彻的话,以及审问秦无恙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就已经抓住了她言语中的破绽,开始怀疑道她。 可是越是被人怀疑,尤其是太后贺兰嫣这样精明的人怀疑,赫连芙柔就越是要保持冷静,从容应对。 “芙柔谨听太后和皇上的安排就是了。”赫连芙柔乖巧回答。 “那,这么说来,在你的心里,还是能够原谅秦无恙的一时糊涂了?重归于好,能够接受,嫁给这样的一个秦无恙了?” 太后贺兰嫣步步紧逼,一再跟问。 赫连芙柔埋首,没有说话。 赫连芙柔的本意,当然是想要太后贺兰嫣或者是皇帝赫连瀛彻出面,与荣亲王府退了这门婚事。赫连芙柔好彻底甩掉秦无恙这个登徒浪荡子。 可是赫连芙柔没有想到的是,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之间商议的结果,竟然还是想要将赫连芙柔嫁给秦无恙那样风流成性,卑鄙无耻之人。 赫连芙柔心里自然不能接受。眼看着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即将变成泡影,赫连芙柔的内心,不由得有些沮丧。 太后贺兰嫣看着赫连芙柔垂眸缄默不语,猜测并证实到了赫连芙柔的心思,于是突然霁颜而笑:“哀家方才是与你说笑的!哀家怎么能够舍得将你托付给秦无恙那样品行不端的好色之徒呢!” 第八百九十章 各得其所 即使听到了太后贺兰嫣的话,赫连芙柔的双眸却依旧没有立即明亮起来。 对太过了解太后贺兰嫣的赫连芙柔来说,刚才太后贺兰嫣忽然的玩笑话很有可能依然是对她的试探。 赫连芙柔变得更加的警觉,因为她不想再次被太后贺兰嫣推入无端的陷阱里面,给了她希望,却又再次令她绝望。 太后贺兰嫣看着赫连芙柔,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道:“哀家刚才皇上私下里提了,皇上也同意了哀家的意思,决定取消你和秦无恙的婚约。” 太后贺兰嫣这话一出口,赫连芙柔才忽然抬起了明亮的眸子,讶然地看着太后贺兰嫣。 “怎么?还是不相信哀家说的话?!” 瞧着赫连芙柔依旧十分吃惊的表情,像是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哀家这次可没跟你开玩笑!之前哀家对秦无恙的品行并不算太了解。只是听他的父亲说,秦无恙他的人品还算不错,只不过平时贪玩儿了一些。没想到他却是这样一个色胆包天的人!哀家就算是再这么希望把你嫁出去,也不能把你随随便便托付给这样一个人!而且就算是这一次,哀家和皇上出面,给你退了婚。荣亲王府的人,也因为秦无恙有错在先,并不好说什么。也算不上,是他们撕破了脸。和平了解了此事。对荣亲王府的人,乃至对芙柔你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即便是费尽了心思,即便是曾经算计了赫连芙柔,差点将她亲手带大的赫连芙柔往火坑里推,但是太后贺兰嫣。很多时候对赫连芙柔的维护,也是发自内心的。 当初若不是太后贺兰嫣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荣亲王执意希望太后贺兰嫣将赫连芙柔指婚给秦无恙,太后贺兰嫣是不会同意让赫连芙柔嫁给秦无恙,定下两个人都会约的。 可是这一次,太后贺兰嫣有了资本和筹码,与荣亲王谈判,好不费吹灰之力,你就能从他的手中夺取她想要的兵权,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赫连芙柔的牺牲。太后贺兰嫣当然也会想到,要尽力的保护赫连芙柔,将她继续平安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太后和皇上真的打算,取消我跟秦无恙之间的婚约?”赫连芙柔不敢相信,老谋深算的太后贺兰嫣,竟然会主动向皇帝提出与荣亲王府解除婚约之事,彻底放过了她。 太后贺兰嫣轻轻点头,柔声的回答:“哀家说的,当然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皇上那里去问一问。皇上明日就会宣荣亲王觐见,与他单独说明此事,趁着他秦无恙现在犯的事,尽早取消了你和秦无恙之间的婚约,还你自由。” 功夫不负苦心人。 赫连芙柔还是通过了她自己的努力,最终扭转了局势,改变了太后和皇上两个人的态度,避免了她嫁给秦无恙那样只知道贪恋美色的庸才。 “多谢太后和皇上对芙柔的成全!”赫连芙柔淡然的道谢,眼神中并没有太后贺兰嫣之前想象的那般喜悦。 “终于能够如愿以偿摆脱掉秦无恙秦世子,终于能够和他取消婚约,即便你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但是你的内心应该会很开心吧?” 太后贺兰嫣笑叹道:“哀家从来都没有想过,哀家为你指婚,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压力。如果早知道会是如此的话,就算是荣亲王再怎么求哀家,哀家也绝对不会答应让你嫁给他的儿子秦无恙的。” 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都能够分析得出来的事,太后贺兰嫣从小看着赫连芙柔长大,又怎么会看不破。 赫连芙柔外表上看起来乖巧温柔,十分的温顺,听话。但是太后贺兰嫣知道,赫连芙柔不是普通,看上去那种柔弱的女孩儿。她的内心十分强韧并且很有主意,有着杀伐决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只不过碍于宫中的规矩和她的身份,赫连芙柔很难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这一次,为了摆脱秦无恙,取消与秦无恙之间的婚约,赫连芙柔暗中动了不少的心思,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虽然她的这种努力,很多时候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但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而选择不惜一些代价的,义无反顾的精神,却是与年轻时候的太后贺兰嫣十分想象。 太后贺兰嫣甚至都不知道,在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赫连芙柔是否已经在内心当中改变了她自己。 太后贺兰嫣唯一认定,心怀野心与抱负的赫连芙柔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她早晚要飞出去,平步青云,鹏程万里。 赫连瀛彻、公良缀儿和太后贺兰嫣三个人几乎同时,猜到了暗中谋划实行锦绣山庄所发生的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就是赫连芙柔。 每个人都心里明镜着,但是三个人却为了保护赫连芙柔,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言挑明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的发生,居却让这三个人在内心当中,对赫连芙柔产生了的一种莫名的警惕。 荣亲王听说了秦无恙被赫连瀛彻关押在了天牢,救子心切的荣亲王立即前来面圣,央求赫连瀛彻放年少冲动的秦无恙一马。 一切按照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公良缀儿她们所商议的那样,赫连瀛彻引导荣亲王主动交出手中的兵权,来换他儿子秦无恙的性命,保全荣亲王府的声誉,并且要求取消赫连芙柔与秦无恙之间的婚约。 荣亲王没有任何选择的预定,只有一一的答应下来。 通过这件事,赫连瀛彻没有费任何的吹灰之力,就夺去了荣亲王手中的兵权。一切都比想象的更加顺利。 秦无恙被赫连瀛彻命人杖责了二十大板后,就被荣亲王领回了荣亲王府。 并且,将秦无恙在锦绣山庄上的丑闻,压了下去。 荣亲王也只好按照他之前单独面圣时,对皇帝赫连瀛彻所承诺的那样,将他手上所有的兵权,都交给了赫连瀛彻。且对外宣称秦无恙抱病,主动取消了与赫连芙柔的婚约。从此,赫连芙柔又重新恢复了自由之身。 第八百九十一章 尾生抱柱 义琪王妃瑞洛公主听说近日滢贵妃公良缀儿身体欠佳,于是特意前来宫中探望。 恰好在紫宸宫遇到了同样前来看望公良缀儿的赫连芙灵。 “原来芙灵公主也在。”瑞洛浅笑说着,上前两步,来到公良缀儿的面前,关切地询问着,“我听说滢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所以特意过来看望。不知,贵妃娘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瑞洛不知实情,虽然觉得好奇,公良缀儿为何突然会身体欠佳,但是因为无人相告,所以,也不好核实缘由。 “我已经好多了。多谢瑞洛公主记挂,还特意进宫来看我。” 公良缀儿请了瑞洛公主坐下。 赫连芙灵对瑞洛公主说道:“王妃嫂嫂还真是消息灵通!竟然在义琪王府就听说了我贵妃嫂嫂抱恙之事?” 瑞洛公主莞尔一笑,“我哪里有那般通天的本领,能掐会算的!还不是前两日,听义琪王无意间提起来的。平日里,贵妃娘娘对我甚好,是我来到大炎,第一个待我如姐妹之人,我一听说贵妃娘娘病了,就和义琪王说明,今日就急忙赶来看望贵妃娘娘了。” 赫连芙灵笑道:“我九哥对九嫂,还真是无话不谈!” 赫连芙灵哪里知道,义琪王赫连瀛初对滢贵妃公良缀儿的关心程度,远远的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若不是瑞洛公主早早看出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的特别,多加心思留意的话,瑞洛现在大概也不会尽早的知道,公良缀儿身体欠佳之事。 面对赫连芙灵的误解,瑞洛公主微微颔首,一笑带过。 瑞洛公主启声问公良缀儿:“我只从义琪王哪里听说贵妃娘娘病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到底严不严重?看过了大夫没有?” 公良缀儿正想着如何编一个理由,回答。 然而,赫连芙灵却是一个急性子,赫连芙柔一想到,之前在锦绣山庄,秦无恙竟然会做出那种无礼之事,心中就愤愤难平。 赫连芙灵一股怒火中烧,抢声说道:“贵妃嫂嫂哪里是生了什么病,分明是秦无恙那个畜生……” 赫连芙灵快言快语,还没有说完话,公良缀儿就及时打断她。 “也没有什么,就是那日偶感了风寒,夜里着了凉而已。不过,现在我觉得已经好多了。身体也调养过来了。所以,瑞洛公主不必担心。” 瑞洛公主看得出来,赫连芙灵有意要对自己说出实情,但是公良缀儿却十分谨慎,不肯实言相告。所以,才会说了这么句话,来搪塞自己。 瑞洛公主虽然不曾听说过什么锦绣山庄,也不曾留心过,与公良缀儿等人交往的人中,有谁叫“秦无恙”的,但是,通过赫连芙柔说话时的言语和表情,瑞洛公主猜得出来,那个“秦无恙”一定是个男人,并且,公良缀儿此次突然身体欠佳之事,一定与他有所关联。 既然公良缀儿不方面说,那么瑞洛公主也不好再问。 “原来是这样!还好贵妃娘娘现在身体好些了。不然的话,皇上和宫中上下,都要记挂了。” 瑞洛公主将一直关心公良缀儿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也算在了“宫中上下人”之中。 公良缀儿礼尚往来,见瑞洛公主如此关心自己,也便好意询问瑞洛公主道:“瑞洛公主来到了大炎一年多的时间,最近有没有和北冥家人通信?常山王他们在北冥可一切都好?” 瑞洛公主心想,公良缀儿关心的人,还真是多。连远在北冥的哥哥常山王苏颜卿都不放过。 “他们一切都好。尤其是哥哥常山王,还一直挂念着贵妃娘娘,时常在书信中,让我进宫时,替他问候贵妃娘娘呢。” 瑞洛公主却是时常与北冥皇室,尤其是常山王苏颜卿通信。常山王苏颜卿心中挂念公良缀儿,即便他不说,瑞洛也知道。 瑞洛不时的,在公良缀儿面前提起常山王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记挂,就是想要看看公良缀儿真实的反应。看看,瑞洛暗恋多年的义兄常山王苏颜卿在公良缀儿心中是否还有一丝丝特别的分量。 “多谢常山王的记挂!我在宫中一切都好。听到他也一切安好的消息,我也就能放心了。毕竟常山王在大炎的时候,与我也是良师益友的关系,相互问候一下,也好表达一下关心。” 赫连芙灵听着公良缀儿和瑞洛公主两个人谈话的话题,提到了北冥常山王苏颜卿,心中就隐隐替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吃味。以为自己的贵妃嫂嫂公良缀儿还是对常山王苏颜卿念念不忘。两个人关系好到,比一般的朋友还亲,赫连芙灵自然是受不了。 赫连芙灵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笑问瑞洛公主,“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挺想苏先生的,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年多,变化成什么样子了?说不定早就娇妻美眷,子女成双了吧?” 在赫连芙灵的印象里,苏颜卿的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可是倒是一直都没有听说,他有成亲的意思。 旁人不知道苏颜卿暗恋赫连芙灵的贵妃嫂嫂公良缀儿也就罢了。赫连芙灵作为公良缀儿的死党和小姑子,哪里会不知道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心思。 赫连芙灵这么问瑞洛,倒不是真的要关心苏颜卿他有没有娶亲生子,而是单纯的希望,瑞洛公主能将在书信中劝说苏颜卿,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早早地面对现实,贵妃嫂嫂公良缀儿终究是她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让他不要再傻等着,以为会有转机,尽早死了这份儿心,这样彼此双方都能够好过一些。 瑞洛公主明明听懂了赫连芙灵问话的意思,却故意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如实的回答:“淳德太后和姑布皇妃之前倒是有意给常山王娶妃纳妾,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何,是所选的那些女子不合他的心意,还是另有隐情,总是都被常山王婉言拒绝了。所以,直到如今,常山王还是独身一人。” 不用说,常山王苏颜卿一定是为了公良缀儿,宁可选择终身不娶。 第八百九十二章 寻消问息 赫连芙灵虽然因为苏颜卿对她贵妃嫂嫂公良缀儿有意,而耿耿于怀,但是仔细的回想起来,苏颜卿从一开始一直到现在,也只是在内心当中默默的暗恋着,保护着公良缀儿,从来没做过伤害公良缀儿,或者是乘人之危,挖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墙脚的事。 再加上苏颜卿德才兼备,相貌出众,性格温柔体贴,确实是一个蛮不错的人。 如果这样,一个比较完美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选择,终身不娶,也不知道是应该称赞他的痴情,还是为他周围其他对他求之不得的女人感到惋惜。 “常山王那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要是一直都不娶妻生子的话,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芙灵听说,九嫂在北冥的时候,跟常山王的关系最好,不如你来劝劝他,让他早一点娶妻生子,过上像皇帝哥哥和我贵妃嫂嫂一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赫连芙灵一语双关,故意在瑞洛公主面前,替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贵妃嫂嫂公良缀儿秀恩爱。 瑞洛公主微微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笑眸,忽而转向了公良缀儿的身上,悠悠的开口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事还需要顺其自然的好。瑞洛这个做妹妹的也无法过多的干预和插手。贵妃娘娘说是不是?” 不需要瑞洛公主挑明,只是单单的这一句问话,公良缀儿就听出来了,瑞洛公主所要表达的深意。 公良缀儿能够想象得到,平日里跟常山王苏颜卿关系最好的瑞洛公主,虽然对她哥哥的事了如指掌。瑞洛公主也许从常山王苏颜卿的口中,听他提起过自己,或者是将他的心事说给过瑞洛公主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公良缀儿除了盈盈一笑,别无其他言语对答。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送走了瑞洛公主之后,赫连芙灵禁不住跟公良缀儿说道:“这个常山王还真是的,北冥大把大把的美人,他不要,偏偏对贵妃嫂嫂割舍不下,一心惦记着别人的妻子,甚至还有想要继续打光棍儿的势头,真是一个奇怪的,不能再奇怪,死心眼儿的,不能再次心眼儿的人了!” “你还说呢,刚才好端端的,干嘛询问常山王的成婚娶亲了没有?你这么一问,弄得方才的气氛之间有多尴尬!” “芙灵也是一片好意呀,我只是希望瑞洛公主单独和苏颜卿通书信的时候,能够出言提醒他,让他别总是对人家的妻子念念不忘,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活,将自己的心扉打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赫连芙灵这么说,既是为了公良缀儿考虑,让彼此的心里少一份牵绊,同时,也是真心为了有打光棍儿,一辈子孑然一身,终身不娶的常山王打算的。 世上的花心男人到处都有,专情又痴心的男人,却没有见到几个。好不容易见到了两个,一个是大炎天子,不得不后宫佳丽三千。一个又太过执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就跑到另一个极端,打算打一辈子的光棍儿?! 一个是为了一树,不得不要了整个森林。另一个可倒好,因为得不到那唯一的一棵,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而又特别的树,就索性连整片森林都放弃了,这两个极端的选择,还真是让赫连芙灵头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应当给予极大的尊重。当然,站在我的角度,自然也希望常山王他能够获得幸福。” 公良缀儿对常山王苏颜卿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苏颜卿的关心,超越了一般的朋友,让人有一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瑞洛公主和侍女冰儿刚出了紫宸宫,便在御花园中,遇见了正在赏花逛园的丹妃。 瑞洛公主出于礼貌,就和丹妃打了招呼。 谁想到,丹妃看到了瑞洛公主,就打开了话匣子,拉着瑞洛公主的手,热络的说个不停。 “义琪王妃这是刚从紫宸宫,滢贵妃娘娘那里出来?” 瑞洛公主来到大炎后的近一段时间,和公良缀儿走了亲近,是宫里尽人皆知的事。以至于,丹妃在宫里见到了瑞洛公主,想都不用想,就能够猜到,瑞洛公主一定是从紫宸宫见了公良缀儿后出来。 瑞洛公主只好出于礼貌的回答:“我听说贵妃娘娘最近这两天身体欠安,所以就特地进宫里来看望一下,聊表心意。” “义琪王妃真是有心了!不过,滢贵妃娘娘身体欠佳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难道闺娘就生病了?” 丹妃一脸关心地询问,装作与公良缀儿关系甚好的样子。 从小在皇宫之中寄人篱下,讨生活的瑞洛公主,也是一个深谙深宫其道的人精。虽然知道后宫之中的女人,想要表演前妹情深的戏码,都是一个个手到擒来,却喜欢背地里捅刀子的人!她自然知道,丹妃娘娘之所以会这么问的,并不是真的关心滢贵妃公良缀儿,丹妃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她八卦的心和好奇心,想看热闹和笑话罢了。 而丹妃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心态,恰恰是瑞洛公主所需要利用的。 瑞洛公主装作一副头脑简单,心无城府的样子,讶然反问丹妃:“难道娘娘没有听说过吗?听贵妃娘娘自己说,他前两日是着了凉,偶感了风寒,所以近来才有一些不舒服,觉得身体欠佳。不过,听说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丹妃娘娘也不必为贵妃娘娘感到担忧了。” 丹妃一双狡黠的眼珠子一转,微微挑起了眉毛。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前两日,贵妃娘娘去了锦绣山庄,和她昔日里,男扮女装在御戎卫营集训时相识的同窗聚会时,受到了惊吓,差点儿被人轻薄,所以才会身体不适的。” 丹妃故意借着话题,将事实的真相透露给之前对整件事一无所知的瑞洛公主。 瑞洛公主就知道,丹妃娘娘一定知晓这其中的隐情。只不过没有想到是有人意图对滢贵妃公良缀儿不轨。 第八百九十三章 忖度君心 瑞洛公主佯装骇讶,“怎么可能呢?!谁人这么大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非礼贵妃娘娘?!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丹妃拉了拉瑞洛公主,“王妃不知道,那妄图非礼贵妃娘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皇上和太后为芙柔公主指婚的驸马——荣亲王之子秦无恙秦世子!” “是他?!”瑞洛公主这才将方才自己在紫宸宫,从赫连芙灵口中听说的被公良缀儿及时打断的话,联系起来。 “他不是皇上和太后千挑万选,为芙柔公主选择的驸马吗?那么,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难道他不知道轻薄皇上的女人,可是杀头的大罪?!” “也许这就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听说,那天去锦绣山庄的那几个人都喝了酒,秦世子喝得酩酊大醉,本来他就是风流成性的好色之徒,这下子,酒壮怂人胆,自然是色胆包天,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了!可是说来也奇怪,秦无恙秦世子犯下了这么大的错,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却也只是打了二十大板,就被荣亲王领回去了。不过,皇上和太后也因此得到了荣亲王的兵权。所以呀,这个宫中的很多事,都不能只看表面,这件事,说不定是滢贵妃娘娘为皇上分忧,为了帮助皇上拿下荣亲王的兵权,故意设下的美人计呢!” 丹妃一直以来都对公良缀儿羡慕嫉妒恨,所以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难免加上自己的思想,添油加醋,故意的抹黑公良缀儿。以便提醒瑞洛公主,要认清人的本质,不要和公良缀儿走得太近。 丹妃故意和瑞洛公主说这些,就是为了挑拨瑞洛公主和公良缀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一直都有使命和任务在身的瑞洛公主记下和关心的,却是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从荣亲王手里夺去的兵权和用途。 近一年多的时间,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总是在明里暗里的集中兵权,统一调遣和管理。敏锐的瑞洛公主早已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如果说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这么大规模大动作的调兵遣将,集中兵权,不是在防御着什么,或是有意打算进攻什么,瑞洛公主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瑞洛公主在大炎苦等了一年,才得到了这个有重要意义的消息。自然要马不停蹄,立刻的飞鸽传书,将消息传递出去,让远在北冥平乐城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知道,尽早的谋划对策来应对。 瑞洛公主借故向丹妃娘娘告辞,丹妃娘娘正与她聊在兴头上,见瑞洛公主要赶紧回府,给义琪王赫连瀛初准备晚膳。丹妃娘娘听了,对瑞洛公主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之间的感情,心生羡慕。 “那个丹妃,向来与滢贵妃公良缀儿之间不对付,她的话,公主能够完全相信吗?”回义琪王府的路上,冰儿问瑞洛公主。 “丹妃的话,虽然有水分,也难免添油加醋了一些,但是大体上应该还是符合事实真相的。难道你之前在紫宸宫的时候,没有听赫连芙灵无意间也提到了锦绣山庄,还提到了秦无恙。你还记得,赫连芙灵当时是怎么形容他的吗?” 冰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突然豁然开朗的回答:“奴婢记得,芙灵公主好像用了‘畜生’两个字来形容的秦世子。随后,滢贵妃还特意打断了芙灵公主的话。” “没错。所以说,那个秦无恙秦世子一定是在锦绣山庄,对公良缀儿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混事。这才让喜欢打抱不平的赫连芙灵对他如此愤恨,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至于大炎皇帝利用这件事,收回了荣亲王手中的兵权,如此机密的事,丹妃那个大嘴巴,应该没有胆量随意编造谎言来说谎。” 瑞洛公主逐一分析。 “那么,我们要不要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皇上和常山王他们知道?” 冰儿紧接着跟问道。 “当然要,而且越早越好!不过,这件事事关了公良缀儿,我觉得还是直接绕过常山王,告诉给皇上为妙。” “公主是怕常山王听到这件事,知道公良缀儿差点被人欺负,会感情用事,反而影响了他的判断和决策?” 与其说冰儿足够了解苏颜卿,倒不如说冰儿甚为了解瑞洛公主的心思。 很快,瑞洛公主飞鸽传书,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集中兵权的事,告诉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提醒苏弼黎早做防范。 苏弼黎得到消息之后,心中暗自得意,急忙回书信,让瑞洛公主务必争取拉拢义琪王赫连瀛初,激发义琪王赫连瀛初对皇权的野心和抱负,逐渐沉迷利欲熏心之中,为北冥所用。 瑞洛公主接到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回信后,心中倍感压力。因为瑞洛知道,义琪王赫连瀛初本身并不是一个意志脆弱,容易被人左右和影响的人。瑞洛公主在他身边的话,对意志坚如磐石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来说,无异于是耳旁风。 想要争取到义琪王赫连瀛初这个帮手,用皇权富贵来引诱赫连瀛初上钩,为北冥所用,势必登天还难。 不过,这既然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意思,苏弼黎又如此信任瑞洛公主,瑞洛自然也义不容辞,试上一试。 这一年多一来,对瑞洛来说,他之所以来到答应和亲,听命于北冥国君苏弼黎,为北冥效力,其中,最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对北冥,对北冥皇室有多忠心耿耿,而是因为,她要成为那颗最关键,最核心的棋子,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她真心想要帮助的常山王苏颜卿左右战局。使得北冥国君苏弼黎不论到何时,都无法将苏颜卿视作弃子,从而凭借一己之力,尽最大可能阻止苏弼黎做出历代很多君主都做出的那种豆萁相煎,手足相残之事来。 而瑞洛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直暗恋的常山王苏颜卿,因为一个公良缀儿,而打算终身不娶。瑞洛公主不能放任他不管。 如果不能让苏颜卿断了对公良缀儿的所有念想,那么,就让公良缀儿有机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第八百九十四章 心生嫌隙 义琪王赫连瀛初回到了义琪王府,听瑞洛公主说起了今日进宫看望公良缀儿一事。 “我今天进宫去看望了滢贵妃娘娘。”瑞洛公主故意在义琪王赫连瀛初面前,提到公良缀儿。 “滢贵妃娘娘她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些了没有?” 义琪王赫连瀛初一句关切的问话,在瑞洛公主听起来,都尤为的刺耳。 瑞洛公主微微一笑,随后又不知何故的叹了口气。 “我今日见到滢贵妃娘娘的时候,见她身体还算不错。听贵妃娘娘说,她只不过是偶感风寒,着了凉而已。现在,身体都已经好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 瑞洛公主就等着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这句问话。 “不过,我却听宫里人说,贵妃娘娘并不是真的生病了。而是因为前几日去了锦绣山庄,与昔日的同窗聚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遭到了秦世子的骚扰,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突然身体欠佳的。” “遭到了骚扰和惊吓?!” 听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语气,他显然并不知道公良缀儿在锦绣山庄所遭遇的事情。而且,在瑞洛公主看来,义琪王赫连瀛初比她想象中的,对公良缀儿的遭遇还要震惊和关切。 “义琪王真的不知道吗?听说,有一位叫秦无恙秦世子的,那日聚会时,喝醉了酒,差点……差点毁了滢贵妃娘娘的清白,所以,贵妃娘娘才会受到惊吓,身体抱恙的。” 瑞洛公主知道,义琪王赫连瀛初越是在乎公良缀儿,瑞洛就越是应该将自己所听到的实情,告诉给义琪王赫连瀛初。 想要笼络义琪王赫连瀛初,让他为北冥所用,唯一的契机,就只能是从他最在乎的公良缀儿入手,一步步引导义琪王赫连瀛初正视他自己的内心,而后挑拨离间他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之间的兄弟情义。让义琪王赫连瀛初哪怕只是为了一个公良缀儿这样的女人,就敢为其拼命,做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事。在心中,彻底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决裂。 义琪王赫连瀛初不屑于与那些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们交往。之前,义琪王赫连瀛初倒是也听说过有关荣亲王之子秦无恙风流好色之言。当初,他也是因为秦无恙的人品,而曾经反对过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将赫连芙柔嫁给秦无恙。 不过,义琪王赫连瀛初万万不曾想到,与赫连芙柔订了婚约的秦无恙,却还是不改本性,竟然还会觊觎垂涎滢贵妃公良缀儿的美色,色胆迷天,对公良缀儿下手。 “如果王妃所言是真,那么那个秦无恙,真的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对滢贵妃娘娘不敬!他长了几颗脑袋?!不怕皇上一怒之下,诛他九族?” 瑞洛公主见平日里鲜少动怒的义琪王赫连瀛初,今日却因为听说了公良缀儿差点被辱之事,而情绪随之有些激动,更证明了,瑞洛公主从公良缀儿下手之策,是完全正确的。 瑞洛公主听到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这句问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义琪王还是猜错了皇上和太后的心意。皇上和太后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惩处秦无恙秦世子,反而,因为这件事,轻而易举的交换了荣亲王手里的兵权。随后,取消了秦无恙秦世子与芙柔公主之间的婚约。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只是,瑞洛觉得,整件事,唯独让滢贵妃娘娘一人,受尽了委屈,不得倾诉。” 瑞洛公主一个女人,尚且对受到委屈和惊吓的公良缀儿有一种保护欲,更不用说义琪王赫连瀛初这样的热血男儿了。 义琪王赫连瀛初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整个人的脸色变得严厉阴沉了越多。 瑞洛公主与赫连芙柔等人交往的不多。自然不知道每个人的脾气秉性。 而义琪王赫连瀛初听闻此事后,一个联想到的人,就是自己那个过于聪明灵巧的妹妹赫连芙柔。 在之前,与赫连芙柔的接触中,赫连芙柔曾经多次告诫赫连瀛初,让赫连瀛初将自己的抱负和对公良缀儿的倾慕之心,收一收。并且,劝告赫连瀛初,让他好好利用和把握住迎娶北冥瑞洛公主的机会,通过瑞洛公主与北冥建立良好的建议,为日后的自己,寻找更为有利的靠山。 赫连芙柔潜移默化的告诫,现在义琪王赫连瀛初还记忆犹新。 就是这样一个深谙朝政和后宫之道,从小在铁娘子贺兰嫣眼皮子底下生活长大的赫连芙柔,若说她没有城府,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城府极深,心怀野心和抱负的女孩子,却在闻听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想要将她指婚给秦无恙那样不靠谱的庸俗之人时,不仅没有拒绝和反抗,而且竟然还欣然接受,当场应下了婚事。这一切的操作,简直是有违常理。 与其说,赫连芙柔是怕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为难,不得不答应与秦无恙之间的婚事,倒不如说,是赫连芙柔不能当面违背太后贺兰嫣和皇帝赫连瀛彻的意思,做出忤逆不道之事,但却不影响,她日后单独发力,私下通过更加隐蔽和巧妙的手段,解决和更改此事。 而在瑞洛公主刚才的叙述中,赫连芙柔当日也曾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一同参加锦绣山庄的聚会,所以,赫连瀛初不得不将这一切发生在锦绣山庄的巧合,与赫连芙柔关联起来。 但义琪王赫连瀛初只是猜测,手中并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来证明赫连芙柔的可疑。 除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对赫连芙柔的怀疑之外,皇帝赫连瀛彻通过秦无恙意图轻薄滢贵妃公良缀儿一事,用秦无恙,要挟荣亲王将手里剩余的十几万兵权,交由他掌管。 这事虽然做的巧妙,既不用牺牲赫连芙柔的幸福,又可以给向来自视甚高的荣亲王震慑,逼迫荣亲王主动交出兵权。但是,以他最心爱的公良缀儿作为诱饵,设下圈套,套牢秦无恙和其身后的荣亲王府,却是令义琪王赫连瀛初所不齿的手段。 第八百九十五章 唇枪舌战 翌日,义琪王赫连瀛初下了早朝,听闻太后贺兰嫣身体不适,所以,特意进宫看望。 从骄阳宫出来的时候,故意将出来相送的赫连芙柔拉到了一旁,单独聊了两句。 “方才在太后的面前,有些事,我不方面提及。听说,前几日你也和滢贵妃娘娘去了锦绣山庄,见了原来御戎卫营的人?” 赫连芙柔但觉义琪王赫连瀛初是有备而来,于是笑着反问道:“九哥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知道九哥是听谁提起的此事?” “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皇上和太后取消了你和秦无恙秦世子的婚约,这件事,也是真的了?” “既然九哥都知道了,那么芙柔自然也没有必要瞒九哥。是,中间是发生了一些变故。荣亲王称秦无恙突然染了疾病,所以向皇上和太后说明,取消了我与秦无恙的婚约。” 赫连芙柔按照之前太后贺兰嫣和皇帝交代的赫连瀛彻二人对外宣称的那样,告知给九哥赫连瀛初。 “是嘛?!原来是这样!”义琪王赫连瀛初猜到皇宫中已经封锁了消息,赫连芙柔所说的并不都是实情。既然赫连芙柔不方便说明,义琪王赫连瀛初也就不必进一步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下子,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毕竟我这个当九哥的,之前就不太看好秦无恙秦世子,他那风流顽劣的性子,并不适合你。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义琪王赫连瀛初没有透露什么,可是聪慧的赫连芙柔却已经渐渐听懂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意思。义琪王赫连瀛初是在怀疑她,怀疑锦绣山庄发生的事,与她赫连芙柔有关。 “九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如愿以偿,什么因祸得福?!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赫连芙柔故意在装糊涂。 义琪王赫连瀛初一眼看出了赫连芙柔的心虚,心中更加深了他自己的断定,锦绣山庄的事,秦无恙轻薄公良缀儿的事,确实与她赫连芙柔脱不了关系。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确实与那个秦无恙秦世子并不适合,我之前还很意外,你为什么当时没有直接向皇上和太后他们说明,拒绝这桩婚事。不过,你现在也因为秦无恙突然抱恙这件事,而重新获得了自由。避免的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是什么?” 义琪王赫连瀛初知道他这个妹妹赫连芙柔,绝对不是一个吃素,可以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角色。 赫连芙柔和义琪王赫连瀛初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彼此对对方的了解,半斤八两。 赫连芙柔不好向赫连瀛初解释,也无法向他解释,所以只能继续装糊涂。将话题岔开。 “九嫂最近怎么样了?来大炎什么久了,在义琪王府生活的,一切可还习惯?” 义琪王赫连瀛初了解赫连芙柔顾左右而言他的用意,温雅而笑,“托你的福,她一切都好。” 赫连芙柔笑着点点头,“我听宫里的人说,昨天九嫂进宫,去了紫宸宫来看望滢贵妃娘娘了。我这个九嫂对滢贵妃娘娘你真是关心!情同姐妹一般,任谁都能看出来,九嫂跟滢贵妃娘娘之间相处的十分的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人是同族人呢!” 赫连芙柔将话题转移到了瑞洛公主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的关系上。 以赫连芙柔的冰雪聪明,自然也能够知道,一定是瑞洛公主昨天去紫宸宫看望了公良缀儿,听到公良缀儿或是紫宸宫的宫女纤云和弄月等人说起的锦绣山庄之事。 那日锦绣山庄发生的事,成了宫里不对外道的秘密。可是身在宫外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却如此了解此事,前脚瑞洛公主刚到后宫打探,后脚赫连瀛初就借着探望太后贺兰嫣的名义,进宫试探赫连芙柔的口风。赫连芙柔自然会将义琪王赫连瀛初听闻消息的来源,怀疑到瑞洛公主的身上。 赫连芙柔不显山不露水的,暗自筹谋,却能够掌握整个后宫的动向。对紫宸宫发生的任何事情,几乎了如指掌。获取的信息速度之快,之精准,远远超过了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想象。 “瑞洛和滢贵妃聊得来,是她们两个人的性格脾气相同,两个人比较有缘分。我最开始见到瑞洛公主的时候,看上去同样娴静的瑞洛会与同样娴静的芙柔妹妹成为聊得来的好姐妹呢!可惜,是我多想了!有些问题表面上还是看不清的,还要多多相处和磨合,之后,才能日久见人心。” “九哥说的对!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就像是原本以为会很安分,又很安静的瑞洛公主,没想到却是一个喜欢主动结交朋友的人,而且随便一出手,就见到了大炎后宫最得盛宠的滢贵妃娘娘。芙柔之前还听说,九嫂在北冥的时候,和北冥常山王苏颜卿的关系最好。而九哥应该听说过,常山王苏颜卿可是几次三番的救过滢贵妃娘娘,对滢贵妃娘娘一直都有倾慕之心。说不定,九嫂也因为这一重关系,所以,才会独独对滢贵妃娘娘倍感亲切,有聊不完的话吧。” 义琪王赫连瀛初暗指赫连芙柔表里不一,赫连芙柔却反过来提醒义琪王赫连瀛初多多担心担心,观察观察他的枕边人瑞洛公主。 赫连芙柔早就猜到,瑞洛公主频繁进宫,接触滢贵妃公良缀儿,除了可能与公良缀儿有话可聊之外,最关键的原因,估计着是另有企图。 赫连芙柔与赫连瀛初两个人暗自唇枪舌战,彼此都已经了解了对方隐含警告的意思。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瑞洛岂不是更应该与芙柔妹妹你走的更近?好歹芙柔妹妹是在款待北冥使臣的筵宴之上,得到过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青睐,以其身上佩剑相赠的人。对北冥国君苏弼黎来说,芙柔妹妹可是一个最最特别之人。瑞洛若是论与宫中的谁人亲近,也应该是与芙柔妹妹你‘亲近’才是。” 义琪王赫连瀛初反应敏捷,想反将赫连瀛初一军的赫连芙柔,却被他反而下了绊子。 第八百九十六章 负荆请罪 “九哥真是说笑了。我哪里这等的本事,能够获得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青睐。我现在只求得以清净一心一意侍奉好太后就好。当然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与九嫂好好相处的。” 义琪王赫连瀛初方才的无心之言,倒是正好提醒了赫连芙柔,即便赫连芙柔对瑞洛公主心怀芥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赫连芙柔想要为自己的未来整得机会,就不得不借助于瑞洛公主牵线搭桥,帮助她达成她心中的抱负。 义琪王赫连瀛初还有公务在身,未能继续与赫连芙柔单聊。转继离开了皇宫。 锦绣山庄发生的那样一件不愉快的事之后,其他的御戎卫营的同窗蓝锡世子蓝亦安和墨世子墨子衿等人,碍于男女有别的关系,不好再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多做来往。甚至有些不得不敬而远之的意味。 赫连芙灵也因为这一件事,所以导致了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不肯再答应放她出宫游玩。 赫连芙灵守在皇宫中,就像是重新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每天无精打采的,不似往日的神采。 虽然公良缀儿差点在锦绣山庄中出事,是秦无恙这个色胆包天的人搞的鬼。但是这一切毕竟是赫连芙灵这个在皇宫中闲不住的人,率先提出来的。也是赫连芙灵邀请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一同去锦绣山庄的。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无异于赫连芙灵好心办了坏事,还差点害了四皇姐赫连芙柔和贵妃嫂嫂公良缀儿两个人。 赫连芙灵心里十分的内疚,于是亲自去紫宸宫负荆请罪。希望公良缀儿能不要记怪她。 公良缀儿哪里是如此小气的人。公良缀儿知道赫连芙灵向来好动又热情的性子。倘若她一早知道,这次聚会,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的话,赫连芙灵是绝对不会邀请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一同去犯险的。 “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公良缀儿反过来,好心规劝赫连芙灵。 “怎么能与我没有关系呢!要不是我的话,贵妃嫂嫂和我四皇姐就不会出宫,更不会出去赴约了。这样一来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后续再锦绣山庄那样的意外,贵妃嫂嫂也更加的不可能差点被秦无恙这个混账亵渎了去!所以,芙灵真心觉得对贵妃嫂嫂有亏,定要向贵妃嫂嫂负荆请罪,希望征得贵妃嫂嫂的原谅的!” 赫连芙灵的认错态度,端正又诚恳,很难让人再忍心责怪。 “你呀,不用在这一件事上,这么的较真。我呢,根本就没有记怪,或者是埋怨你的意思。这件事,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我都差点忘记了。” “贵妃嫂嫂真的不记怪芙灵了?” 公良缀儿摇摇头,“从来没有记怪过!我们之间还是像从前一样,是无话不叹的姐妹!” 赫连芙灵抿嘴一笑,“芙灵才不要跟贵妃嫂嫂做姐妹呢!芙灵可是真心把贵妃嫂嫂当做自己的最亲近的家人看待。在这个皇宫之中,除了我皇帝哥哥之外,就属贵妃嫂嫂与芙灵最亲近,最投缘了。所以呀,芙灵只希望我与贵妃嫂嫂是最亲近,关系最要好,可以无话不谈的姑嫂关系!” 公良缀儿无奈地在心中笑叹,赫连芙灵果真是个会精打细算,最能辨明关系的人精。 “只要贵妃嫂嫂不记怪芙灵就好!”赫连芙灵说着,停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道:“我和贵妃嫂嫂负荆请罪了,也得到我四皇姐那里去赔不是呢!只怕,四皇姐不像贵妃嫂嫂这样好说话!我四皇姐计较起来,嘴皮子可不是白给的!不过……我一想到要去骄阳宫,极有可能会见到太后,我这心里就砰砰砰的乱跳。我还真是不敢过去呢!” 公良缀儿笑道:“你如果真的想要赔罪的话,只把心意送到了就好。我相信,芙柔公主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与你闹别扭的。” 赫连芙灵本来就拖沓着,不想去骄阳宫,见到太后贺兰嫣。这下听见了公良缀儿对四皇姐赫连芙柔的称呼,忽然反应过什么来,启声好奇的问道:“灵儿有些奇怪!之前四皇姐突然改了口,改称呼贵妃嫂嫂叫滢贵妃娘娘的时候,灵儿我就觉得有一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关系很好的两个人,怎么言语称呼上变得疏远了呢。最近,发生了锦绣山庄的事,之后,我又发觉,就连贵妃嫂嫂对我四皇姐的称呼,也悄悄地改成了敬称,称呼她为芙柔公主。所以,灵儿就更加的纳闷,为何四皇姐和贵妃嫂嫂,全都一时间更改了对彼此的称呼?!” 赫连芙灵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大而化之的,但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却极为细腻和敏感。 只因为,四皇姐赫连芙柔与滢贵妃嫂嫂公良缀儿两个人之间的称呼的转变,赫连芙灵就能隐约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关系的疏远,赫连芙灵偶尔的心思细腻,让公良缀儿有时,都自叹不如。 公良缀儿笑着回答道:“没想到,你这个平日里粗心的人,对这些称呼的反应,竟然如此心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偶尔变换了一下称呼而已,之前的称呼,会让人觉得彼此热络一些,但是现在的称呼,也会让彼此更加的尊重一些。都各有各的好处。就像是,我有时候,也会对外人称呼你为芙灵公主一样。” 公良缀儿的回答,显然不能说服脑子比较活泛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歪着头,不敢完全相信这样的解释,“可是,贵妃嫂嫂之前称呼灵儿为芙灵公主的时候,灵儿记得可都是在公众的场合,自然言行要更加的规范一些。但是现在仅仅是我们姑嫂二人在这里说话,贵妃嫂嫂却还是下意识的称呼了四皇姐为芙柔公主,这样的称呼,难道就真的不显得有些见外了嘛!” 虽然贵妃嫂嫂公良缀儿和四皇姐赫连芙柔二人没有向赫连芙灵说明过,但是赫连芙柔也能够隐隐的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和裂痕。 第八百九十七章 拨开迷雾 “我们三人之前相处的像亲姐妹一样的,亲密无间,突然贵妃嫂嫂和我四皇姐之间换了称呼,我还真有些有适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锦绣山庄那件事的关系,让贵妃嫂嫂你和我四皇姐之间有了嫌隙?” 赫连芙灵浮想联翩。介于公良缀儿赫连芙柔是突然间改变称呼,彼此用了敬称的,所以,赫连芙柔向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她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除了前些天,在锦绣山庄发生的那个意外。 “可是,锦绣山庄那件事,贵妃嫂嫂和四皇姐都是受害者,怎么会……”赫连芙灵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有些事,并非是芙灵你看到的表面上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体上,也要讲求一下缘分的。就像是你方才所说的。你为认为在整个的皇宫之中,除了你的皇帝哥哥之外,就属我与你的关系最好。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即便是十分亲密和要好,也是难免有些亲疏差距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贵妃嫂嫂的意思是,贵妃嫂嫂承认,灵儿并没有猜错,贵妃嫂嫂和四皇姐真的闹别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了?!” 赫连芙灵是个有什么事,都谁想要弄清楚的性子,更不用说,这件事,关系着公良缀儿和赫连芙柔之间的关系,赫连芙灵又是个重情义的热心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有什么话,还是喜欢当面说清楚的好。 公良缀儿见赫连芙灵一直这样问,也不好不答,但是又不好直接提醒赫连芙灵,对赫连芙柔还是要多一分的了解才好。 公良缀儿正在为难之际,弄月在一旁听了两个人说了许久,一提到了芙柔公主,弄月见公良缀儿不知道如何向赫连芙灵开口,便主动插言,替公良缀儿回答。 “难道,芙灵公主还没有看出来吗?那日公主和我们贵妃娘娘,还有芙柔公主一道去了锦绣山庄后,在没有证据证明秦无恙烧毁了索桥,在杯中抹药的话,那么,究竟有谁才会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在别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事先动了手脚?又是谁这样做的话,最能够从整件事中得利呢?!” 赫连瀛彻和太后在大殿审问秦无恙时,弄月也在场,即便是公良缀儿不说,弄月和纤云二人心里也是明镜,早就猜测到,这整件事的真正的始作俑者,极有可能就是这些人中,最最涉及到自己利益的赫连芙柔。 然而,公良缀儿和皇帝赫连瀛彻,乃至于太后贺兰嫣都猜到了这个结果,甚至是已经怀疑到了赫连芙柔,却都是因为怕赫连芙柔受到伤害,而选择了沉默,对那日锦绣山庄的事,绝口不提。 可是,弄月和纤云两个,毕竟忠心护主,不忍心,独独看着公良缀儿一个人受委屈,却无处倾诉。 公良缀儿突然对赫连芙柔改了口,称呼她为“芙柔公主”,也是与锦绣山庄之事,脱不了干系。 弄月本身就是个急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所以,见公良缀儿被赫连芙灵问的有些为难,却还是想要继续维护赫连芙柔,为赫连芙柔遮丑,心中更是心疼公良缀儿,于是就想着,当着赫连芙灵的面,将这件事的真相,挑明,还公良缀儿一个公道。 赫连芙灵听见弄月突然这么开口,先是愣住了。赫连芙灵不仅开动脑筋,开始回味弄月的话。 而公良缀儿却碍于情面,及时将弄月的话,打断。 “弄月,不要信口胡说!” 弄月叹道:“奴婢可没有信口胡说,娘娘明明因为这件事,受尽了委屈,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想要给芙柔公主台阶下,维护芙柔公主的颜面。奴婢们着实是看着心疼。而且,芙灵公主也不算是外人,既然芙灵公主问到这儿了,不如,就索性将事情的真相,告知给芙灵公主,好歹也有人可能倾诉,为娘娘证明,还娘娘的公道。” “弄月!”公良缀儿想要阻止弄月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时,听闻此话的赫连芙灵却突然反应了过来,直接问公良缀儿:“难道贵妃嫂嫂是怀疑,那日趁大家不备,烧毁索桥,在房间杯子中抹药,并且还想要嫁祸给秦无恙的人,是四皇姐?!” 赫连芙灵瞳孔地震,显然是不愿意相信,更加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事,竟然是自己的四皇姐赫连芙柔暗中动的手脚。 “这……这怎么可能呢?!”赫连芙灵还是不敢相信。 “弄月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天马行空,胡言乱语的,芙灵,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公良缀儿虽然是这样解释的,但是赫连芙灵看在场纤云和弄月的表情,感觉到,弄月方才所说的,并非是胡说八道的假话。而且,赫连芙灵谅她也不敢在自己和贵妃嫂嫂公良缀儿的面,如此造谣和非议大炎的公主。 那么,如果,弄月所说的,都是真的,也就意味着,锦绣山庄放火烧索桥和杯中抹药之事,果真都是四皇姐赫连芙柔所为。这对一向很信任四皇姐赫连芙柔的赫连芙灵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不对,贵妃嫂嫂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瞒着灵儿?!弄月虽然人直爽了些,嘴巴快了些,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这样当着我们的面,非议我四皇姐!而且,我记得,那日皇帝哥哥和太后娘娘,在大殿审问秦无恙的时候,贵妃嫂嫂带着弄月和纤云也在现场!贵妃嫂嫂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却碍于对我四皇姐的保护,一直不肯说明,就像是我皇帝哥哥和太后他们一样!” 赫连芙零不得不将公良缀儿对赫连芙柔的怀疑,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以及太后贺兰嫣,突然将此时平息,对外只是宣称公良缀儿受了风寒,身体不适,以及秦无恙突然抱恙,这才迫不得已与赫连芙柔解除了婚约。然而,赫连芙灵万万没有提到,并非仅仅是是秦无恙有意要非礼公良缀儿,而是四皇姐赫连芙柔动了手脚。 第八百九十八章 初露端倪 赫连芙灵当时还以为,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是觉得此时涉及到了皇家和贵族丑事,所以,才想着息事宁人,不能向外人道。没想到,这件事深层次的原因,并非仅仅是维护公良缀儿最为大炎皇妃的声誉,和荣亲王府的声望,更是为了隐藏赫连芙柔暗中动手脚,嫁祸给秦无恙的罪行。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觉,那日秦无恙一直都在席间,许多人都可以证明的。那日锦绣山庄的下人,进来禀告,说是索桥失火的时候,我们都在厅房,唯有四皇姐当时因为喝醉了酒,被送会了房间里休息。而那日,杯中被人抹药的,也本来是四皇姐的房间。难道说,这些事,真的都与我四皇姐脱不了干系?!可是,四皇姐平日里与贵妃嫂嫂的关系甚好,与秦无恙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那么她冒险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赫连芙灵的脑袋,一时间还没有完全的开窍。 纤云平时不太多嘴的人,也紧接着提醒道:“芙灵公主不妨换一个角度想,如果,秦世子真的犯了事,当日赴会的这些人中,究竟谁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 纤云一语惊醒梦中人,赫连芙灵恍然大悟:“四皇姐从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想嫁给秦无恙?!可是,她如果不愿意下嫁的话,可以和皇帝哥哥和太后娘娘直说呀!完全犯不上搭了贵妃嫂嫂的清白,冒着随时都很有可能被人发现,东窗事发的危险,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来?!” 公良缀儿见面前,将整件事都渐渐地捋清的赫连芙灵,知道,事情已经被弄月和纤云的提醒下,说破。公良缀儿自己也不好一直隐瞒下去。倒不如直接说明,提醒一下赫连芙灵,让她今后再与赫连芙柔的相处中,多深入的了解赫连芙柔一点,以免日后吃亏。 “这件事,我本来并不想告诉实情的。可是方才弄月和纤云两个人嘴快,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大体的提醒了你,而凭你的聪慧,也已经猜到了事实的真相。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的隐瞒你。” 公良缀儿说着,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我也不是想怀疑芙柔公主,但是那日在大殿之上,皇上和太后当场审问秦无恙,我也在场。听了秦无恙的分析,已经当场出示的证据,已经直接表明,锦绣山庄放火烧桥和杯中抹药的事,与秦无恙,乃至于锦绣山庄的下人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排除一直在席间,与我们饮酒畅谈的秦无恙,那日唯一能有机会,避开大家的视线,单独去放火烧索桥的,除了醉酒,自称回房休息的芙柔公主,再没有其他人的可能。而且,那日,是我将芙柔公主送回了房里,房间虽然已经是准备好的,却是芙柔公主自己随即挑选的,所以,并不存在,事后,秦无恙找机会,故意在芙柔公主的房间内抹药的可能。而因为树影晃动,选择与我交换房间的主意,也是芙柔公主主动引导的。再加上,我与秦无恙两个人,都收到了莫名的字条,且字条上的字迹,都是同一人所为,娟秀得更像是女人的笔体,所以,那晚,除了我与酒醉的几乎不省人事的你以外,就只剩下芙柔公主一人有机会安排这一切。” 公良缀儿一一分析着,公良缀儿的话,与赫连芙灵刚才的猜想,不约而同。所有人之中,唯有四皇姐赫连芙柔,才是那个最有可能暗中做手脚,提前布置好这一切的人。 “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和太后当初接受荣亲王的提亲,同意芙柔公主指婚给秦无恙,其中还有一层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获取荣亲王手中所剩的十几万精兵的兵权。所以,当时让芙柔公主与秦无恙订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芙柔公主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和太后他们的用意。芙柔作为大炎的公主,又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大。太后娘娘对她有养育之恩。况且,这又是事关是否能顺利集中兵权之事,芙柔向来做事柔顺得体,自然不会,也不可能直接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就回绝了此事。以她的处境,她也只要暂时,将这件事应下,事后,在找机会侧面说明。” 公良缀儿从小经历过寄人篱下的感受,她能够理解,站在赫连芙柔的角度上,赫连芙柔为了报恩也好,迫于现实的无奈也罢,都无法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利用与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等人一同在锦绣山庄聚会之时,故意设下这些把戏,坐实秦无恙色胆包天,风流成性的本性,让皇上和太后不得不碍于皇室的颜面,取消婚约,同时又保全能够借此顺理成章的要求荣亲王交出兵权,则是再妙不过的事了。 “可是,四皇姐就算是不想和秦无恙成亲,想要与他取消婚约的话,再怎么样,也不能故意陷害贵妃嫂嫂,将贵妃嫂嫂往火坑里推呀!上次是我皇帝哥哥刚好放心不下贵妃嫂嫂,及时赶到,这才及时阻止了秦无恙对贵妃嫂嫂的图谋不轨。若是当晚,我皇帝哥哥没能赶到锦绣山庄,如果那晚没有人发现秦无恙溜进了贵妃嫂嫂的房间,那贵妃嫂嫂岂不是就已经被秦无恙那个登徒子非礼了嘛?!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四皇姐为何一定要将她计划栽赃秦无恙事,牵扯上无辜的贵妃嫂嫂?!” 公良缀儿之前也曾经对赫连芙柔选中自己最为牺牲品,表示不解。但是后来,等公良缀儿冷静了下来,这才渐渐觉得,或许是因为赫连芙柔想要将秦无恙好色无耻这件事坐实才会故意将公良缀儿这个局外人波及进来。 毕竟,如果,秦无恙当晚真的非礼的人是与秦无恙有着婚约的赫连芙柔,那么,皇帝赫连瀛彻和太后贺兰嫣很有可能借此木已成舟,索性,直接尽快将赫连芙柔嫁给秦无恙,赫连芙柔反而无法得到自由和解脱。 第八百九十九章 析毫剖厘 “或许是因为,芙柔公主知道我对于皇上的重要性,知道如果这件事牵扯上了我,皇上就一定会格外的重视,皇上才更加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取消了芙柔公主和秦无恙秦世子之间的婚约。” 赫连芙灵起初还不是很明白,现在经过公良缀儿这样一解释,也瞬间明白了不少。 “可是,四皇姐她怎么能够为了达成她自己的目的,就这样,将贵妃嫂嫂卷入其中,使得贵妃嫂嫂差点被秦无恙轻薄。万一……万一我皇帝哥哥当晚没能及时赶到锦绣山庄,万一秦无恙那个家伙,真的得了手!贵妃嫂嫂因此而无辜失去了清白,我四皇姐的良心何忍?!就算是最终她能够与秦无恙解除婚约,获得自由身,可是她如何再面对贵妃嫂嫂,又如何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即便,赫连芙灵现在已经了解到赫连芙柔所做的这一切,是有苦衷的,但是赫连芙灵还是想不通,自己那么温柔的四皇姐,平日里,那么和善,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四皇姐赫连芙柔,怎么能够设计陷害贵妃嫂嫂公良缀儿?! 赫连芙灵想不通,也更加的理解不了赫连芙柔的所做所为。 公良缀儿启声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锦绣山庄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曾经也询问过皇上,为何那日晚上会突然赶到了锦绣山庄,又为什么,在锦绣山庄索桥被人烧毁的情况下,能策马飞奔过来,及时救下了自己。” “那,我皇帝哥哥是怎么和贵妃嫂嫂解释的呢?!” 赫连芙灵心有也有些疑惑,急忙跟问道。 “皇上那日对我说,那日,皇上处理完公务之后,本来也是想要去锦绣山庄,给大家一个惊喜的。而后来,皇上突然收到了一张匿名的字条,字条上写着,锦绣山庄有难,所以,皇上这才放心不下,决意一定要连夜赶来锦绣山庄。” “字条?!怎么又是字条?!难不成我皇帝哥哥收到的字条,和秦无恙和贵妃嫂嫂收到的字条,是同一个人的笔迹?”赫连芙灵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其中的玄机。 公良缀儿点了点头,“事后,皇上将那张字条,交给我看,我们仔细的对比过,那张字条和那日我和秦无恙在锦绣山庄收到的字条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肯定是一个人的笔体。而且看那笔体的娟秀,应该也是女孩子的字迹。” “那么,贵妃嫂嫂和皇帝哥哥有没有拿来我四皇姐的笔迹对比一下?” 公良缀儿叹了一声,“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发生的蹊跷,皇上也确实找人专门鉴定了一下笔迹,然而,坚定的结果,却显示,字条上的笔迹,并非是芙柔公主的字迹。” “这么说,四皇姐岂不是清白的了?”赫连芙灵越来越困惑。 公良缀儿微微摇头,“芙灵,不知道是是否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北冥常山王苏颜卿曾经用左手写字的事?” “难道?!”赫连芙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是,那份笔迹鉴定后,得出的结论,是人用左手所写,所以,我们这才更加加深了对芙柔公主的怀疑。基本上,认定,那日有这种可能和机会,去做这件事的人,经过了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了芙柔公主一人。” 赫连芙灵已经感觉到,最终的答案已经浮现在眼前。 “所以,我想,当芙柔公主那日决定了要陷害病栽赃秦无恙,坐实秦无恙风流成性,色胆包天这一件事后,应该就已经安排好了应对之策。防止,秦无恙真的得手。因为,芙柔她只是希望皇上和太后解除她与秦无恙的婚约而已,应该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我,所以,才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先派人给皇上通风报信。而且,就算是皇上当时有什么事,给耽搁,来迟了,或者是当晚无法感到锦绣山庄的话,芙柔公主应该也已经准备了另外的一套应对的方案。比如,她自己算定好时间,亲自戳破,当场抓秦无恙的现形,或者是,让其他更有说服力的人及时撞破。总之,她只是想要一个有人能够证实秦无恙色迷心窍的结果就好。至于那人证,却并不一定非要是皇上才可。” 听了公良缀儿的分析,赫连芙灵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四皇姐赫连芙柔,让她觉得很是陌生,又觉得赫连芙柔很是令人觉得危险恐怖。 无论是什么原因,自己的周围,有着这么一个心细如发,精于算计,随时随地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利用,甚至是伤害别人的人。这让谁遇到,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没想到,四皇姐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没想到,四皇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灵儿真的觉得有些不了解四皇姐了!” “这件事,谁也不希望发生。我想,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芙柔公主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能够说服皇上和太后取消婚约,才会不得已做出如此下策来的。所以,我宁愿相信,芙柔当时是真的没有办法。才会如此。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提醒一下芙灵你,一是希望你得知了此事之后,不要去记怪芙柔公主,二是,下次与人接触时,还是要多留意一些,因为在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人,很多事,并非是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那么简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赫连芙灵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自己的亲人之间,也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算计,甚至还隐藏的那么深,试图蒙蔽所有人,这点,却是最最重情义的赫连芙灵,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和原谅的。 赫连芙灵提前告辞,从紫宸宫中出来。赫连芙灵一路上,脑海中回想着公良缀儿对她说出的实情,心中还是对四皇姐赫连芙柔设计陷害秦无恙,间接连累了贵妃嫂嫂公良缀儿的事,耿耿于怀。于是,重义气的赫连芙灵决定亲自去找四皇姐赫连芙柔说说清楚。 第九百章 掩过饰非 赫连芙柔在骄阳宫中,侍奉了太后贺兰嫣午睡,刚刚想要回房休息,却听宫女进来禀告说,芙灵公主正在骄阳宫外,特意来找自己。 赫连芙柔无法,只好应约出来。来到了骄阳宫外,僻静些的地方,看到了早早在那里等候多时的赫连芙灵。 “今天是什么风,把芙灵你给吹过来了?!要知道,你之前可是因为害怕太后,就算是经过骄阳宫,都要绕远的人呐!”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打趣道。 赫连芙灵这次来赫连芙柔,本来心中就压抑了很久,只想尽快向四皇姐证实贵妃嫂嫂公良缀儿她们的说辞,赫连芙灵就是想要问问四皇姐赫连芙柔,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贵妃嫂嫂,栽赃秦无恙。 “灵儿这次是专门来找四皇姐的。”赫连芙灵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情绪,却还是言语有些激动,而且,脸也有些涨红。 “看你这样子,是有急事找我?!” 赫连芙灵是个爽快的直性子,不仅是有什么说什么,更是喜怒形于色,很好从她的表情的变化,来判断她此时的心情。 看着此刻赫连芙灵涨红的脸,和微微有些激动的话语。赫连芙柔猜得到,赫连芙灵此时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是,我是有事,想要问四皇姐,想向四皇姐核实!” 赫连芙灵单刀直入,一脸愠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你这架势,像是正在生气着呢。这么,我之前有招惹到你吗?!还是说,你在哪里受了什么气,情绪撒到我这里来了?” 赫连芙柔看着赫连芙灵这么风风火火的来找自己,又是这样一种状态,已经联想到,赫连芙灵要说的事,是事关自己。而且,很有可能跟赫连芙柔之前在锦绣山庄所做的事有关。 “好呀,我们姐妹两个,自从那日从锦绣山庄回来之后,也有好久都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太后现在已经午睡了。不如,有什么事,到我房里去说吧。” “不用了,”赫连芙灵果断拒绝,“我看还是我们两个在这里,没人的僻静地方说说就好。”赫连芙灵心中虽然气赫连芙柔做出了伤害亲近之人的事,但是心中还是情不自禁的,依旧维护着赫连芙柔,不想让宫里更多的人,知道赫连芙柔暗中设计的丑事。 “好,那你想问我什么?”赫连芙柔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眼角唇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娴雅的笑容。 赫连芙灵瞧着面前这张处变不惊,依旧温柔的笑脸,再回想赫连芙柔之前在锦绣山庄所做的那些不能见光的事。赫连芙灵就会觉得自己的心中,更加地难受。 “为什么?”赫连芙柔突然压低了声音,言语中突然也有了一些质疑和哽咽,抬看赫连芙柔的眼睛,也是充满的质问。 “四皇姐,为什么在锦绣山庄,做出那种事来?!” 赫连芙柔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锦绣山庄回来后,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的模样,以至于赫连芙柔自己都会认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庆幸宫中并没有什么人,发现了她在锦绣山庄的所作所为。 然而,赫连芙灵这样一问,却又将赫连芙柔拉回到了现实之中。赫连芙柔不得不再次正事自己之前的所做的栽赃嫁祸的丑事。 “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赫连芙柔尴尬的笑笑,故意装糊涂。 “四皇姐不要在跟灵儿演戏了。四皇姐在锦绣山庄的所作所为,灵儿都已经听说了。” “我在锦绣山庄的所作所为?!”赫连芙柔大笑问道:“我很好奇,你听说了什么?!又是听谁人说的?!” “四皇姐不用管我是听谁说的,四皇姐只需要回答我,那日,在锦绣山庄故意烧毁索桥,故意暗中在杯子内壁上抹药的人,可是四皇姐的所为?”赫连芙灵不想跟赫连芙柔绕圈子。只希望赫连芙柔能直截了当的回答她。 “烧毁索桥?!往杯子里抹药?!这些不是已经认定了,是与秦无恙和锦绣山庄的下人们所为的嘛?!你怎么能将这一切,都怀疑到我的头上呢?!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日,我没喝上一两杯,整个人就醉了,回到了房间里休息。我又怎么可能去做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事呢?!灵儿,听到你因为听别人说三道四的谣言,就怀疑到我的头上,我这个做四皇姐的,真的觉得很是伤心!” 赫连芙柔装作一副被人怀疑后,很难过的样子。 “那些事,已经证实了,并非是秦无恙,或是秦无恙派人所为。而是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为之,就是想要栽赃陷害给秦无恙,让秦无恙背锅,更是将贵妃嫂嫂也卷入其中,差点失去了清白。而当日,四皇姐一个人喝醉了,率先回到了房间里休息,是索桥被烧毁时,唯一一个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四皇姐是否在房间中休息的人!而秦无恙,乃至于在席上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彼此都可以为对方作证!而那支被人抹药的杯子,也是在原本四皇姐休息的房间内找到的。其他的人房间里的杯子都是好好的,为什么独独四皇姐休息的房间里的杯子被人抹药,害得误喝了杯中水的贵妃嫂嫂整个人昏昏沉沉,差点被秦无恙非礼,而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这一切的指向,都与四皇姐脱不了干系,四皇姐还想要否认吗?” 赫连芙灵对赫连芙柔拒不承认,还在这里与她打马虎眼的所为,甚为心寒。 “就凭我当时唯一个一个留在房间里休息,落了单,而且,那抹药的杯子,在我之前休息的房间里发现,你就要听信被人的胡言乱语,怀疑是我做的?!灵儿你的话,你的怀疑,才是最最令我心寒的地方。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如此不堪的人吗?!照你这么一说,不论是索桥,还是房间,都是荣亲王府的锦绣山庄之内的,对锦绣山庄最为熟悉,最有可能提前下手的,不应该是秦无恙这个锦绣山庄的少主才是嘛!你不去怀疑他,反倒是怀疑起我来?!” 第九百零一章 百喙难辞 赫连芙柔知道,即便是赫连芙灵听说了事实的真相,但是赫连芙灵也完全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与赫连芙柔有关系。所以,赫连芙柔只要一口咬定,那日,锦绣山庄的事,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将一切都推到秦无恙一人的头上,任赫连芙灵再怎么怀疑她,也没有办法。 “四皇姐还是不肯认账,是嘛?!但我仅问四皇姐一个问题,留给皇帝哥哥的字条,写给贵妃嫂嫂和秦无恙的字条上的字迹,是不是四皇姐的笔体?” 赫连芙柔一直不肯承认,无奈之下,赫连芙灵也只要将这个唯一有可能成为关键证据的一响,说与赫连芙柔听。 赫连芙柔无奈的摇头,“谁知道,这字条上的字,究竟是谁写的!皇上之前不也是派人核对过了吗?那几张字条上的字,根本就不是我的笔迹!” “可是,如果,精通书法的四皇姐是用左手写的那几张字条的话呢?四皇姐又要怎么说?” 赫连芙柔骇讶,楞在了原地。 赫连芙柔没有想到,赫连芙灵,包括赫连芙灵身后,告知赫连芙灵真相的人,竟然不仅仅已经怀疑到了赫连芙柔,并且,还已经猜到了,那三张字条,很有可能是赫连芙柔自己用左手书写完成的。所以,之前,眼检验字迹的时候,赫连芙柔用自己常用的右手书写的笔迹,与那三张字条上的字迹核对,却匹配不上,从而撇清了怀疑。 现在,这件秘密,却被赫连芙灵识破。如果赫连芙灵真的让赫连芙柔拿着她左手写的字,去与那三张字条核对,那么,赫连芙柔一定会露出破绽和马脚。她的所作所为,也就会昭然若揭。 赫连芙灵见方才还强装淡定,泰然自若的赫连芙柔,突然哑了口。就猜测到,公良缀儿对赫连芙柔的论断,都是真的。 锦绣山庄上发生的那些事,都是赫连芙柔所为。 “看来,灵儿说对了,是不是?!看来这些事,确实与四皇姐有关,是四皇姐下手设计的,是不是?!”赫连芙柔不敢想象,自己是用这种方式,来逼迫自己的四皇姐赫连芙柔,不得不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四皇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能够让皇上和太后主动取消四皇姐与秦无恙的婚约?!四皇姐既然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喜欢秦无恙,那么就应该跟皇帝哥哥和太后他们说明,我相信,他们会能理解四皇姐的苦衷,尊重四皇姐的选择,并不会强迫四皇姐嫁给秦无恙的。四皇姐为什么一定要出尔反尔,暗中动手脚,用贵妃嫂嫂做诱饵和牺牲品,来成全四皇姐的心思?!” 赫连芙柔几乎被赫连芙灵问的无话可说。 “灵儿,你我生在帝王家,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勇敢表达自我,就能够改变的了结局,做的了自己的主的。黎民百姓中,女儿家的婚姻,尚且还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我们这些生在皇宫中的,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也更加的不能免俗!如果,我当时,在皇上和太后他们的面,真的向他们说明了自己不像嫁给秦无恙的心意,你觉得皇上和太后,会为了我的幸福考虑,而改变态度,不再将我指婚给秦无恙吗?更不要说,这其中还牵扯了皇上是否能够获得荣亲王手中的十几万精兵的兵权这件事关大炎集中兵权的大事。所以,皇上和太后根本就不会由着我的性子,而丧失夺得兵权,集中兵权,这个大好的时机。我的婚姻幸福与否,与大炎江山社稷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赫连芙柔终于当着赫连芙灵的面,道出了自己内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心声。 “可是,就算是四皇姐无法直接向皇帝哥哥和太后他们说明心意,至少,也可以找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取消婚约的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来成全自己的幸福呢?!” 心思单纯的赫连芙灵,自然不能理解赫连芙柔的选择和处境。 “你太天真了!但凡是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你以为,我会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迫使皇上和太后解除我与秦无恙之间的婚约吗?!倘若,无法让皇上取得荣亲王手中剩下的兵权,皇上和太后,就绝对不会放弃,让我与秦无恙成亲,换取兵权的想法。” 赫连芙柔说话间,言语透露出了许多的无奈。 “这件事,我计划了很久,起初,在你们刚刚约定,要去锦绣山庄聚会的时候,我听说秦无恙也去,心中已经想好了这个计划,当初,我设想的是要用我自己作为诱饵,使得秦无恙原形毕露。然而,我去了锦绣山庄,真正见到了秦无恙之后,我才发现,秦无恙也同我一样,我们彼此都对对方完全不感兴趣。而后,我竟然还惊讶的发现,秦无恙竟然一直有意无意的偷看滢贵妃,我这才知道,秦无恙一定是心里对滢贵妃动了心思。后来,再想到,用自己作为诱饵,只会让皇上和太后,为了皇室的声誉,提早将我许配给秦无恙。我的计划,一定会落空。所以,为了保准起见,我才和滢贵妃换了房间。” 赫连芙灵简直不敢相信,赫连芙柔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令人捉摸不透。 “当然,以我和滢贵妃之间的关系,我也根本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事,而去故意伤害她。所以,我才给皇上留了字条,希望皇上看到了字条之后,能及时赶到锦绣山庄,救下滢贵妃娘娘。” “可是,如果那日,皇帝哥哥晚了一下,如果,色胆包天的秦无恙的冲动提前,那么,你自私的想法和计划,会给贵妃嫂嫂带来多大的伤害,四皇姐估计的到吗?” 面对赫连芙灵对自己的质疑,赫连芙柔坦然回答:“正是因为,我不能做损人利己之事,更加不能给滢贵妃娘娘带来伤害,所以,那一整晚,我已经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如果皇上没能及时赶到,那么我,或者是让其他人,及时出现在房间外,阻止秦无恙对滢贵妃娘娘的无礼举动。及时将贵妃娘娘救下。不会让秦无恙真的得逞。” 第九百零二章 昏眊重膇 赫连芙柔虽然如此说明,但是赫连芙灵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那么信任的四皇姐赫连芙柔竟然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随意牺牲掉别人,尤其是她平日里最亲近的人。 太后贺兰嫣午睡醒来,见赫连芙柔不在骄阳宫,于是命宫女来找。 赫连芙柔只得打断了与赫连芙灵的谈话,转身回了骄阳宫侍奉。 赫连芙灵望着四皇姐赫连芙柔的远去的背影,陷入了痛苦而纠结的沉思。 赫连芙柔回到了骄阳宫,见太后贺兰嫣人虽然醒着,但是精神却十分的倦怠。于是,急忙上前询问。 “芙灵怎么看着太后的精神不济,是不是方才午睡的时候,没有休息好?” 太后贺兰嫣勉强从榻上坐起来。赫连芙灵急忙上前搀扶。 太后贺兰嫣微微一笑,回答道:“哀家这身子,本就一日不如一日。最近这几天,更是觉得身体乏累,有的时候,很想就这么睡着,一睡不醒了也好。” “太后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能活千岁呢!” 太后贺兰嫣知道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好,不想自欺欺人。 “人人都想要活上百岁,千岁的,可是世上七十便已经是古来稀了,虽然哀家的年纪还没有那么老,但是最近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体力的不支,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每日都像是睡不醒的样子。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难受。就是觉得精神远远没有原来那么好了。现在每天午睡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 “太后……”赫连芙柔看着太后贺兰嫣倦怠的模样,因为整日侍奉在太后贺兰嫣的身边,赫连芙柔也知道,太后贺兰嫣自从皇后贺兰蝶梦宫车晏驾之后,整个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前几日,好歹精神还能维持,可是最近的几日,却是身体越发的虚弱了。 “柔儿,你不知道,哀家刚才午睡的时候,可是梦到了先帝。先帝托梦与哀家,说是想要来接哀家,驾鹤西游去了。” 赫连芙柔一直以为自己最不应该对那年有负与母妃的铁娘子贺兰嫣心软。但是现在看到贺兰嫣风烛残年的衰老和虚弱,心中很是不忍了起来。 “太后千万不要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太后要是真的觉得不舒服的话,芙柔这就去给太后请御医来瞧瞧。兴许是因为最近芙柔的事,让太后操心记挂了,所以,太后才会烦忧如此。” 太后贺兰嫣摇摇头,叹道:“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知道。这与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哀家并非是因为你的事,或者是锦绣山庄的事,而劳心到如此的。你也应该了解哀家。哀家可是铁娘子,哪里会因为一点事,而烦忧病倒呢。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哀家的病,就责怪你自己。” 赫连芙柔毕竟是太后贺兰嫣一手带大,虽然在太后贺兰嫣的心目中,只把皇后贺兰蝶梦当做自己的嘴亲近的人。但是,太后贺兰嫣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赫连芙柔也是有母女之间的感情的。 太后贺兰嫣越是这么说,赫连芙柔心里越是担心。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命宫女去找来了御医瞧看。 御医也似乎,没有看出是什么病来,只是说,太后贺兰嫣是积劳成疾,劳心所致。让太后贺兰嫣好生休息,不要过于操劳朝政事务,随后,御医开了一个滋补的方子后,离开了骄阳宫。 看到御医说,太后贺兰嫣并没有什么大碍,赫连芙柔的心里,才忽然变得踏实了一些。 以赫连芙柔现在的处境,有太后贺兰嫣作为她的靠山,对她来说,是一种在后宫中生存的保证。一旦太后贺兰嫣出现了什么意外。但是赫连芙柔在后宫中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的艰难。至于赫连芙柔想要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成为像太后贺兰嫣一样的铁娘子,可是天方夜谭的事。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滢贵妃公良缀儿听说了太后贺兰嫣身体不适的事,于是特意前来骄阳宫中探望。 太后贺兰嫣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公良缀儿,但是至少公良缀儿在整个后宫嫔妃之中,也还算是一个有心的。 公良缀儿一听说太后贺兰嫣身体抱恙,不仅及时赶来骄阳宫中探望,还主动为其煎药,服侍太后贺兰嫣服药。 那孝顺的程度,倒是比太后贺兰嫣的义女赫连芙柔和养子赫连瀛彻更加贴心些。 然而,太后贺兰嫣的身体还是急转直下。在连续服用了几副药之后,身体不仅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的虚弱。 御医告诫过太后贺兰嫣,让她放松精神,不要再继续劳心朝政事务。可是,以太后贺兰嫣要强的性子,以及对大炎朝政的不放心,还是免不了,忘记了御医的告诫,继续插手朝政事务,继续兢兢业业,夜以继日的,为大炎江山社稷烦劳。 然而,三个月之后,太后贺兰嫣的精神越发不济,头痛欲裂,已经根本没有什么精力,才劳心朝政上的事务。 太后贺兰嫣唯恐自己的时日无多,于是,就趁着自己的清醒的时候,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滢贵妃公良缀儿、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都叫到了跟前,一一叮嘱。 太后贺兰嫣先是将赫连芙柔叫到了病榻前。 赫连芙柔看着太后贺兰嫣如此虚弱憔悴的样子,不得不哽咽规劝太后贺兰嫣,“太后还是好生歇着吧。御医不是已经嘱咐过了的嘛。太后不能太过劳累,对太后的身体不好。等太后什么时候,身体好些了。在嘱咐芙柔,不迟。” 躺在病榻上的面色苍白,双眼凹陷的太后贺兰嫣要强的,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坐起了身。 “趁着哀家今日的精神还算是爽朗些,哀家就想着,跟你好好说说话。哀家是怕,如果错了今日,哀家又不知道,今后是否还有机会,能够这样,清醒的拉着你手,说话了。” “太后……”赫连芙柔不忍心看着太后贺兰嫣如此,言语再度哽咽,握着太后贺兰嫣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九百零三章 其言也善 “哀家从小把你抚养长大,虽然说,哀家有时候,对你严厉了些,但是你要相信,哀家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如今,哀家自知来日可数,在整个后宫之中,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柔儿你了。” 太后贺兰嫣拉着赫连芙柔的手,笑看着赫连芙柔的眉眼,心中充满了疼惜和不舍。 “哀家知道,哀家走了之后,就剩下了你一个人。你不像芙灵,有皇上和滢贵妃他们宠着。虽说,皇上和滢贵妃,以至于后宫的嫔妃们,对你还算不错,但是哀家知道,因为之前的种种不曾解释开的误会,和你的倔强和不容易真正亲近人的性子,你与他们之间,多多少少,还会有些疏离感。你可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哀家才会有多么的舍不得你,放心不下你。哀家现在多么的希望,能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让你后半生,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让哀家能够亲眼看到你幸福。但是,现在想来,这个心愿,大概也只能是哀家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 “太后千万不要这么说。太后一定会吉人天相,一定能够亲眼看到柔儿成亲出嫁的那一天的!” 太后贺兰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哀家虽然一直不是很喜欢公良缀儿,但是哀家从认识接触的那一天,到现在,一点一滴的事,都已经向哀家证明了,公良缀儿是个善良而内心柔软的人。所以,如果哀家真的走了,你若是在宫中,有什么为难之事,需要人帮助,不妨就去找滢贵妃,哀家想以她的人品,一定不会对你袖手不管,她会竭心尽力帮助你的。” “还有,哀家因为来不及看到你出嫁,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嫁妆。这份嫁妆,哀家已经先交给了骄阳宫的邢嬷嬷保管。等你出嫁的时候,即便是哀家看不到,也希望你能够风风光光的出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赫连芙柔本来不想在太后贺兰嫣面前哭泣,但是太后贺兰嫣说到为她提前准备了嫁妆之事,赫连芙柔就感动的,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哀家知道,你平日里虽然不说,但是你心中自有你自己的择偶要求和选择。哀家也会提醒和嘱咐皇上,不会再违背你自己的意愿,为你赐婚。哀家,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有些时候,做万人之上的人,未必比做一个平凡的人来的幸福。” 太后贺兰嫣的这段话,意味深长。 太后贺兰嫣是何等精明的女人,自从锦绣山庄之事后,太后贺兰嫣就看得出来,赫连芙柔不是一个可以被人摆布和掌控的人,同时,太后贺兰嫣也在赫连芙柔的身上,看到了与她年轻时一样的野心和抱负。 然而,这种野心和抱负,带来余生的,是幸,还是不幸,只有交给自己的内心和时间来评判。太后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希望告诫赫连芙柔,千万不要被执迷迷失了自己,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赫连芙柔哽咽的退下,叫了屋外的赫连芙灵进来。 赫连芙灵原本是最怕太后贺兰嫣的。赫连芙柔一说太后贺兰嫣要单独见她,赫连芙柔的心就怦怦跳个不停,手心也紧张的出了汗。 “太后娘娘,您叫灵儿?”赫连芙灵来到了太后贺兰嫣的病榻边,一眼看见了太后贺兰嫣此时骨瘦嶙峋,倦容惨白的模样,还是禁不住吓了一跳,而后,也跟着莫名的心疼起来。 太后招招手,叫赫连芙柔离她近一些。 赫连芙柔只得向前凑了凑,挨着太后贺兰嫣的病榻旁坐下。 “你好像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很害怕哀家?” “没……没有呀!”赫连芙灵说话心虚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太后贺兰嫣摇头一笑,“哀家虽然带人严厉了一些,但是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所以,你也不用害怕哀家。” 赫连芙灵埋着脑袋,还是不怎么敢抬眼看太后贺兰嫣。 “你虽然不是哀家亲手带大的,但是哀家也是将你和芙柔一样,同样的看待。哀家也提前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暂时交给了邢嬷嬷代替保管。等你出嫁的时候,就让邢嬷嬷将哀家事先留给你的嫁妆,作为陪嫁。” 赫连芙灵知道太后贺兰嫣的病的很严重,但是也不曾想过,太后贺兰嫣这么这一个经历了风霜雨打,却依旧坚强的,为大炎撑起一片天的铁娘子,能够被小小的病魔打倒。所以,赫连芙灵也根本就不没有想到过太后贺兰嫣这次已经是要油尽灯枯,即将辞世。 太后贺兰嫣又说道:“哀家知道,你平日里,是一个好动的孩子。不太喜欢宫中这种受约束的生活。哀家很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离开皇宫,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轻轻松松,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或许回到你封地芙灵城生活,对你来说,会是一件更适合不过的选择。当然,如果,你愿意为帝城这里的亲人留下来。哀家想大家也是很希望你这个开心果留下来的。因为少了你,这个沉闷的后宫中,就会少了很多的笑声。” 赫连芙灵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单独跟太后贺兰嫣接触,而且,也是平生第一次,太后贺兰嫣没有因为赫连芙灵的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而责罚她。 这一次,太后贺兰嫣不仅不没有责怪赫连芙柔不守规矩,反而还支持她去寻找自己想要的那种轻松自在的生活。 太后贺兰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让人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赫连芙灵并不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太后贺兰嫣这一生,几乎都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即便一生荣耀,即便身份地位极为尊贵,即便有能力翻手为云,但是幸福和自由,这两个寻常人都想要获得的人生理想。太后贺兰嫣却没有资格,也更加的没有机会去追求。 太后贺兰嫣的一生,嫁给了先帝赫连云璜,同时也嫁给了整个大炎的江山社稷。从而没有了自己。 第九百零四章 尽释前嫌 当生命余下的时间,进入了倒数计时,太后贺兰嫣蓦然回首,才恍然发现,她这半生荣耀,一世峥嵘,到头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终归尘土。 名与利,权与贵,贺兰嫣于生时享受不尽,却又于即将辞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带不走半分。 人只有在时日无多的时候,才会忽然理解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太后贺兰嫣也是想在才能够体会得到,烂漫天真的赫连芙灵一心追求的自由与快乐,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这种人间最纯粹质朴的本性,却被这冰冷无情的皇宫,压抑并禁锢。 有多少人,在这富贵皇权的纷争中,迷失了自我,又有多少人,因为坚持心中的热爱和坚守,而被划为异类打压和排挤。 一入宫门深似海,回首来时,几人还。 曾经的恩怨,在现在的太后贺兰嫣看来,已经变得不值得一提。 这其中自然包括,太后贺兰嫣与公良缀儿之间往日纠葛的冰释前嫌。 公良缀儿来到病榻前,看望太后贺兰嫣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已经因为之前和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嘱咐交代,非了不少精力。原本就体力不支,精神不济的太后贺兰嫣,现在紧接着面对公良缀儿的时候,明显已经能够感觉到,她的体力已经几乎消耗到了极值。 “太后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太后放心,臣妾会在榻前守着太后,等太后休息的好些,精神也恢复一些,臣妾再洗耳恭听太后娘娘的教诲。” “不必了。趁着哀家今天状态还算不错,索性,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下去,这样,哀家也能够安心。” 公良缀儿和太后贺兰嫣自己,都心知肚明,太后贺兰嫣已经日薄西山,命在旦夕。如果,现在贺兰嫣不说明,一一交代清楚的话,日后更难保,是否还有富余的时间,能够有机会,再将众人叫齐,做最后的告别和叮嘱。 公良缀儿见太后贺兰嫣如此坚持,也就遵从她的意思,为她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贺兰嫣简单休整了一下,继续说道:“从你入宫的第一天开始,哀家就因为自己的偏见,对你百般苛刻。之前,还曾经多次做出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的事。尤其是,害得你失去了和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差点害得你失去了性命。哀家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你的好,哀家也看在眼里。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罢了。现在哀家朝不保夕,岌岌可危,看在哀家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哀家想向你道歉,希望能够获得你的原谅。你能够原谅哀家之前对你的伤害吗?” 太后贺兰嫣是何其要面子的人,可是现在却甘愿低头,主动向公良缀儿道歉,希望能获得公良缀儿的原谅。 别说是太后贺兰嫣已经时日无多,就是仅仅看在太后贺兰嫣如此诚恳的份上,公良缀儿也会心软,原谅了她。 “臣妾知道,太后对臣妾的那些偏见,也是因为太后对皇上,对大炎的江山社稷极为看重,生怕皇上会沉迷美色,误入歧途,才会与臣妾产生一些误会的。就算是因为太后用心良苦的初衷,臣妾又怎么会真的记怪太后,怨恨太后呢。” 太后贺兰嫣主动握住了公良缀儿的手,慨叹:“哀家就知道,你是一个心胸豁达大度的人。哀家也看得出来,你对太子弘绩是真的喜欢,真的像亲生母亲一样的照顾着他。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哀家将弘绩托付给你照顾,哀家很放心。” 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可爱的笑容,浮现在太后贺兰嫣的脸上。 “弘烈也是一个极为可爱的孩子。哀家很庆幸,因为你和皇上当初的坚持,才没有让哀家的偏见和曾经对你的不信任,铸成大错。否则,哀家如今,又怎么能多添了一个如此可爱,招人喜欢的弘烈皇孙呢!哀家应该感谢你一直以来地付出!” “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太后不必放在心上。”公良缀儿的手,也很自然的覆上了太后贺兰嫣握着她的手上。 “哀家知道,皇上历来都很喜欢你,对情有独钟。未来,哀家不在的日子里,皇上身边也唯有你能够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给他足够的支持和力量。皇上是个痴情而贤明的人,这点哀家相信,你比哀家更加的清楚。不过,皇上也并非是完人,并非皇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完美不缺,永远都不会出纰漏的。所以,在皇上有可能做出什么偏离正轨的事来,就需要你在他身旁,用你的温柔和体贴,耐心提醒他,将他劝回来。哀家相信,皇上会听你的话的。” 太后贺兰嫣心中还有千言万语未曾提起,只单单和公良缀儿提了这么几句。 未来天下之纷争,都被太后贺兰嫣看在眼里。奈何心有余,力不足。太后贺兰嫣不能跟随和陪伴赫连瀛彻一辈子。不能永远做赫连瀛彻身后坚强有力的支撑。 而在整个后宫之中,唯一有可能替代她,给赫连瀛彻足够支持的,也就只剩下了公良缀儿一人。 公良缀儿虽然不谙于朝政和天下局势,攻守进退,满损盈亏之道,但是公良缀儿却有一颗为人善良仁厚之心,这颗心与正道同频,所以,坚守正道,毕竟不会出大的纰漏和闪失。 太后贺兰嫣不仅将两个年幼的皇子交由公良缀儿照顾,更是把引导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拨乱反正的艰难使命,也一道拜托给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虽然瞬间觉得自己的压力倍增,但是因为太后贺兰嫣对她的信任,却让她觉得,自己的坚守和付出,终究有了认可和回应。这比什么,都来的更有价值。 公良缀儿虽然不确定,自己究竟能够做到多少,但还是不想辜负太后贺兰嫣的期望和信任,一一答应下来。 将职责与使命,义不容辞的肩负下来。 太后贺兰嫣如愿以偿的,笑看答应下来的公良缀儿。心中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公良缀儿又命侍女纤云和弄月,带了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他们进来,给太后贺兰嫣瞧了瞧,太后贺兰嫣瞧着两个孩子纯真可爱的面庞,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心中却有着滴血般的难以割舍。 第九百零五章 临终叮咛 交代了后宫之事,太后贺兰嫣最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大炎的江山社稷。 太后贺兰嫣最后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叫到了身旁,此时的太后贺兰嫣气息已然变得更加虚弱。 “母后……”赫连瀛彻守在太后贺兰嫣的病榻旁,百感交集。 面前这个风烛残年,危在旦夕的女人,对赫连瀛彻来说,恩怨并施。 赫连瀛彻自然忘记不了贺兰嫣十几年如一日,对他的养育之恩和鼎力支持之助。但同样的,赫连瀛彻更加无法忘怀贺兰嫣对自己生母的迫害,对公良缀儿的百般刁难,和对皇权的强硬插手。 然而,无论是恩也好,怨憎也罢。在太后贺兰嫣所剩无多的日子里,这些曾经发生的种种,似乎都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此时的赫连瀛彻对太后贺兰嫣,更多的是一种对生命即将逝去的人的敬怜。 “彻儿!”太后贺兰嫣撑着仅有的气力,微笑着,招呼着赫连瀛彻。 自从赫连瀛彻因为得知太后贺兰嫣就是迫害其生母的真凶一事,以及太后贺兰嫣百般伤害公良缀儿,害死了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的第一个骨肉开始,赫连瀛彻似乎很少这样与太后贺兰嫣单独静下心来,相处。 太后贺兰嫣对赫连瀛彻的“彻儿”这个称呼,赫连瀛彻也是许久都没有听到了。 “哀家知道,哀家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你也一直在记恨哀家当初,迫害你生母,将你收养在身边的事。哀家对年轻时,因为妒忌,而做出的所作所为,做出的那些间接伤害你的事,深感抱歉。虽然,哀家现在已经在为哀家过去的种种过激的行为忏悔,但是哀家仍旧无法祈求你的原谅。同样的,哀家也为公良缀儿,和公良缀儿与你第一个骨肉小产的事,深感愧对!哀家差点因为自己对公良缀儿的偏见和疑心,而给你和公良缀儿完成了不小的伤害,差点棒打鸳鸯。你心中一定还在记恨哀家吧?” 在赫连瀛彻的印象里,太后贺兰嫣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机器,她的人生不会有错,也更不允许自己有错。即便是真的出现了过错,那也都是别人对她的认知偏差。太后贺兰嫣几乎从来都不曾,更不肯认错。 她骄傲的头颅,从来不曾向谁人低过头。她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一直生龙活虎地活跃在朝堂和后宫,没有他管不到的,涉及不到的地方。整个大炎都像是笼罩在太后贺兰嫣的阴影下,到处都有她的眼线和痕迹。 然而,即便是像太后贺兰嫣这样的铁娘子,也有桑榆暮景,行将就木的时候。也有有朝一日,向人低头,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 这一切,在赫连瀛彻看来,稀奇罕有而莫名感伤。 赫连瀛彻沉默着,心中仍旧是五味杂陈。 “你不说话,就说明那些事,在你的心中烙印得很深。你还没有完全的原谅我!” 太后贺兰嫣十分懂赫连瀛彻的倔强。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换做是贺兰嫣,估计不仅不会原谅对方,还会一有机会,就找时间进行反击和报复。 “母后不要再说这些了,还是尽快的养好身体要紧。” 赫连瀛彻明明已经知道,太后贺兰嫣这次是风前残烛,大概熬不过多久了,却还是不忍心,看着她这样苦苦支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向他忏悔和祈求原谅。 “不,哀家要趁着我现在还算清醒,要继续的说下去。我们母子二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单独的坐在一起说话,好好的谈谈心了。哀家知道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孩子。未来大炎的江山社稷都扛在你一个人的肩上。哀家走后,没有人可以继续的在你背后帮助你,鼎力支持着你,在最最关键的时候,倾尽自己的所有,用尽自己毕生的经验,来指导你继续前行的方向。” 太后贺兰嫣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言语突然有了一些哽咽。 太后贺兰嫣舍不得她叱咤风云的一生才得到的权利和地位,更舍不得将身后风云变幻的时局中的大炎,全部交给自己的养子赫连瀛彻一个人去扛。 太后贺兰嫣知道她自己一旦离开人世,她身后,已经被之前赫连瀛彻打压,分散在各处的贺兰家族,则再也不会像她在时,那样会全力以赴的,鼎力的支持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和贺兰世家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是太后贺兰嫣一人之力所不能化解的。 然而,赫连瀛彻与之前一直鼎力支持他的贺兰家族分崩离析之后,不仅仅会产生内部不团结的内患,同时,还有北冥和柔夷虎视眈眈,一直贼心不死的外忧。 内忧外患,两者夹击之下,将会对赫连瀛彻产生怎样的压力,赫连瀛彻是否能够肩负的住,一直都是太后贺兰嫣所担心的。她必须趁着现在,竭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提醒他,最后再扶他一程。 “皇上应该也清楚,皇上现如今与贺兰世家的紧张关系,彼此之间很难能够像原来那样团结。同时,哀家虽然还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凭借哀家多年来朝堂后宫斗争经验的直觉来看,哀家总会是隐隐的担忧,担忧义琪王赫连瀛初,会成为第二个安南王赫连云玦!终归义琪王赫连瀛初,最初就与你有过势均力敌的夺嫡之争。虽然他因为一时的失利而失去了皇帝的宝座。但是很难说,因为不俗的能力所产生的抱负,是否有朝一日会转变为,取而代之的野心!皇上对义琪王赫连瀛初不可不防!” 如果太后贺兰嫣的话,是在一年之前同赫连瀛彻说,凭借赫连瀛彻对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绝对信任,赫连瀛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太后贺兰嫣的挑拨。 但是,通过之前大炎与柔夷屠龙谷一战,赫连瀛彻为了去救被单蠕公主和赫连云玦俘虏的公良缀儿,而将朝政之事,暂时交由义琪王赫连瀛初打理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九百零六章 可乘之机 赫连瀛彻分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得到过,品尝过登在最高权利的巅峰,而产生的与权利的渴望和企图。 太后贺兰嫣对赫连瀛彻的提醒,正好也是赫连瀛彻之前所想。 太后贺兰嫣又继续说道:“北冥和柔夷蠢蠢欲动,之前,大炎与柔夷交战,险胜。即便是柔夷现在已经被大炎驱逐出去,但是只要赫连云玦还在柔夷,皇上对柔夷就不可不妨!当初没能直接杀掉赫连云玦,日后对大炎和皇上你来说,终究是个祸患。皇上日后,得想一个完全之策,斩草除根呀!” “孩儿谨记母后的教诲!”赫连瀛彻答应道。 “现在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年轻有为,野心勃勃,虽然一直在大炎和柔夷两国之间表现出中立和不插手的态度,但是实质上,却是在坐山观虎斗,坐等渔翁之利而已。这次,哀家宫车晏驾之后,北冥自然会认为皇上少了左膀右臂,少了背后贺兰家族的支撑,兴许会趁乱,派兵,偷袭大炎。皇上应该早做防范。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哀家就在暗中观察,观察朝中大臣们的忠心。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曾经被皇上更换和清洗过,但是仍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有些人的忠心,不到最后的危急关头,是很难能够看得清楚的。但是哀家现在可以很笃定的告诉你,征北大将军宁启,平西侯公良奥,乃至贺泽王赫连瀛泰,这几人都是忠义之臣,皆可信任,为之大用。至于其他人,像是荣亲王之流,皇上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观察。不要盲目重用,但也不可得罪。至于最令哀家怀疑动机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哀家则奉劝皇上,对他,既不可过于亲近,重用,更不可过于疏远,也许必要之时,可以利用他的特质,来为大炎解困除忧!” 太后贺兰嫣不愧是大炎能够独当一面,不输于须眉男子的铁娘子。她将朝堂之上的人和事,看得几乎是一清二楚。 她对她一手栽培出来,亲自扶上九五至尊宝座的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的叮嘱,也是直击要害,恰到好处。 只是,因为太后贺兰嫣如今的每况愈下的身体,已经再也没有精力为赫连瀛彻继续铺平道路,也无法继续护佑赫连瀛彻前行。太后贺兰嫣唯一能够为大炎,为皇帝赫连瀛彻做的,就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她自己所知道的,所了解的尽可能告诉他,提醒他,避免他走入迷途。 太后贺兰嫣同皇帝赫连瀛彻交代完了朝政之事,回过头来,又简单的提到了她对后宫的看法。 太后贺兰嫣再次提醒赫连瀛彻:“自从哀家见到了公良缀儿开始,哀家就已经知道,皇上这一生,势必要为这个女人,一往而深。但是哀家还要旧事重提,再次提醒皇上,皇上罢黜后宫,从此独宠公良缀儿,在感情上,哀家能够理解皇上,可是从江山社稷的传承的角度上,哀家却无法支持皇上这样孤注一掷的行为。皇室开枝散叶,绵绵瓜瓞,这样子孙兴旺,才能保证皇室执掌朝政的根基。皇上独独盛宠后妃一人,势必会引来其他后妃们的嫉妒,影响后宫之安宁。也难保,公良缀儿之子嗣,日后会不会因为母妃之隆宠而恃宠而骄,变得不可一世,唯吾独尊!这些都是哀家日思夜想,寝食难安之事。哀家今日对皇上所说的话,还请皇上回去之后,好好考虑。哀家相信,以皇上之才智,一定会想出来,比哀家所考虑的更好的办法。” 太后贺兰嫣交代完所有的事之后,觉得十分的乏累,于是就遣散了众人,独自留在房间里休息。 傍晚,四公主赫连芙柔和骄阳宫的宫女来到房间内看望太后贺兰嫣的时候,太后贺兰嫣已经陷入了昏迷。 三日后,太后贺兰嫣驾鹤西游,大炎上下,举国同悲。 几乎是与此同时,远在北冥的国君苏弼黎,也闻听到了谍者,以及瑞洛公主暗中传来的消息。得知了太后贺兰嫣宫车晏驾之事。 之前,大炎有太后贺兰嫣坐守,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先王苏元嗣,就算是有心攻打大炎,也忌于铁娘子贺兰嫣的杀伐决断,以及贺兰嫣身后的南征北战,创下了屡屡战功的贺兰世家,不得不有所顾忌。 但是,现在苏弼黎闻听太后贺兰嫣已死,这对北冥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利好的消息。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潜藏已久的,争夺天下的野心,在这一刻,膨胀起来。 苏弼黎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时间,比现在趁着大炎国哀,趁着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失去了太后贺兰嫣这个坚实有力的靠山之际,出兵奇袭最好的时刻。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先王苏元嗣,两代人,苦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可以一举进攻大炎的时机。 苏弼黎立刻着急文武大臣,部署兵力,奇袭大炎。 当然,太后贺兰嫣辞世的消息,以及苏弼黎决定奇袭大炎的消息,很快也被常山王苏颜卿所获知。但是当常山王苏颜卿打算阻止苏弼黎偷袭大炎,酿成生灵涂炭之祸时,苏弼黎已经下了诏令。而整装待发的北冥军也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北冥国君苏弼黎下达最后一声号令,挥师而下。 “现在大炎太后刚刚驾鹤西游,北冥现在就偷袭大炎,恐怕有损仁道!”常山王苏颜卿还是打算,用他一己之力,挽回时局,阻止北冥国君苏弼黎下最后一道起兵的诏书。 北冥国君苏弼黎不解地看着殿内,苦心规劝他收手的常山王苏颜卿。 “颜卿,你可知道,兵贵出奇,正是因为大炎在服国丧,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失去了太后贺兰嫣和太后身后地贺兰家族的支持,所以,现在对北冥来说,正是攻夺大炎,最好的时机。倘若,错过了,等到大炎缓过劲儿来,再等下一个时机,不知又要多久!兵贵神速,在大局上,绝不可妇人之仁!” 第九百零七章 各执一词 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等了这久,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时机,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常山王苏颜卿的劝谏,对苏弼黎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苏弼黎已经下定决心,此次一定把握天机,一举攻占大炎。 所有北冥的将相之中,唯有潜伏在大炎近十年的常山王苏颜卿对大炎的环境人文最为熟悉。 苏弼黎特命常山王苏颜卿带队出兵,先行探路,攻打大炎。 苏颜卿不想北冥和大炎两国交火。奈何苏弼黎心意已决,并下令让他和聂蟠带兵正面攻打大炎,而小将司无邪则作为副将,侧面接应,见缝插针,直捣大炎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出其不意,前后夹击,偷袭大炎。 常山王苏颜卿无法违背圣命,只得带兵出征,讨伐大炎。 北冥军突袭大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炎军始料不及。 即便,太后贺兰嫣弥留之前,曾经开口提醒过赫连瀛彻,赫连瀛彻也按照了太后贺兰嫣的嘱咐,加强了戒备。但还是没有预料到,北冥获取消息的速度如此之快,出兵如此迅猛。打的守边炎军,措手不及。 赫连瀛彻急忙调兵遣将,派征北大将军宁启率领三十万炎军抵御北冥来犯之敌。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后贺兰嫣宫车晏驾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仅传到了北冥,同时也被柔夷第一时间获知。 柔夷新君吉图听说了大炎太后贺兰嫣病故的消息,甚为惊愕,还犹豫着,是否要趁乱进军大炎。 柔夷新君吉图原本就是一个仁厚之人,做事也是没有什么主见。 此时,在柔夷朝堂,以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各自代表不支持讨伐和支持讨伐两大阵营。 国舅莫乌穷奇觉得,之前柔夷与大炎一战曾经交过手。炎军实力雄厚,现如今,北冥奇袭大炎,正在与大炎交战,双方角逐,未分胜负,柔夷的实力,与北冥和大炎相比,稍微逊色,此时柔夷不应该随意战对,更不应该参与到北冥与大炎的战局中来,柔夷最应该应该做的,是继续观望,保存自己的实力,绝不可冒然动手。 而野心十足的赫连云玦,之前几次三番的败给赫连瀛彻,心有不甘,现如今赫连云玦终于在柔夷混得风生水起,取得了柔夷新君吉图的器重,自然不能错过这一雪前耻,分羹大炎的机会。 尤其是,赫连云玦觉得,如国舅莫乌穷奇的说法,一旦北冥和大炎的局势有变,决出了胜负,柔夷再开始计划,则是失去了天时地利的绝佳时机。万一,北冥征服了大炎,那么,以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胃口,下一个将要被他收为囊中之物的,就一定会是柔夷。柔夷现在错过了时机,就相当于,错过了傲视群雄的战机,终将被胜利方——北冥,或者是大炎所吞并。哪怕是为了保卫柔夷的安全,柔夷现在也不能不战。 双方支持和反对征讨大炎的阵营,讨论争辩的不可开交。 而庸君柔夷新君吉图,则是觉得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的两派,所说的理由,都十分有道理,自己也突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要听从哪一方说的好。 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二人,瞧着新君吉图这般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样子,都恨不得,代替他做了决定。 赫连云玦见新君吉图徘徊不定,沉吟未决,只得再次出言劝谏,“皇上,现在北冥军和大炎兵将已经交上了手。此次据臣所知,北冥和大炎两国皆是花下了血本,各自派出了几十万精兵对战。如果皇上再不做不做决断,一旦用不了多久,两边时机成熟,胜负已经昭然若揭的话,那么,不仅柔夷再想要插手,分一杯羹,可就难了!而且,弄不好,柔夷也会被动卷入战局。还望皇上,当机立断,立刻下令出兵,臣愿带队,一雪前耻,夺下大炎!” 国舅莫乌穷奇见赫连云玦征战之心不死,于是紧接着上前,劝阻。 “皇上,老臣以为驸马所说之计策,并不可行!皇上想,北冥和大炎两国正在胶着鏖战之际,柔夷冒然出手,只会卷入这场毫无意义的纷争。柔夷与北冥如今只剩下了名义上的同盟关系,但是皇上以及北冥国君苏弼黎,心里都清楚,两国如今只是貌合心不合。柔夷这时候出手介入北冥和大炎的战事,无异于是与虎夺食。只怕会遭到北冥,或者是大炎的反扑。老臣以为,这时候,柔夷静观其变,作壁上观,才是最为明智之举!还望皇上三思!” 柔夷新君吉图瞻前顾后,实在为难。觉得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二人说的,都各有道理。一时间定夺不下,竟然让赫连云玦和国舅莫乌穷奇二人,在朝堂之上,当众猜拳,谁赢了,吉图就按照谁说的去办。 国舅莫乌穷奇深感新君吉图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倍感心寒。 “难道,皇上……真的打算,让老臣与驸马猜拳,定输赢?!”国舅莫乌穷奇简直不敢相信,新君吉图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柔夷的江山,还是一团浆糊! “国舅!朕让国舅和驸马猜拳来决定谁听谁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朕觉得,二位说的,都很有道理,朕实在也选不出来,更为合适的决定,国舅和驸马两个人,这样争论不休,也不是办法,所以,只能听天意,定输赢啦!” 柔夷新君吉图做决定,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在对朝政十分严谨的国舅莫乌穷奇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简直就是对一心守护柔夷的朝臣们的侮辱。 “好!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微臣就和国舅爷猜拳决定,三局两胜,国舅意下如何?” 赫连云玦答应的,倒很爽快。 “……” 国舅莫乌穷奇被赫连云玦和柔夷新君吉图这两个人,气得说不出话。 国舅莫乌穷奇抬眼又瞧了一眼帝祚上的一脸凑热闹,像斗蛐蛐一样,饶有兴致的新君吉图,两撇胡子,差点被他气歪。 第九百零八章 突如其来 国舅莫乌穷奇是何等尊贵,有立场之人,怎么可能同柔夷新君吉图和赫连云玦一样,比起这么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如此草率而幼稚的猜拳。 国舅莫乌穷奇认为自己对柔夷之赤胆忠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国舅莫乌穷奇宁可让赫连云玦占了上风,也绝对不会再朝堂之上,与赫连云玦猜拳定输赢。 “既然如此,那么老臣决定弃权。” 国舅莫乌穷奇的决定,然赫连云玦和柔夷新君吉图,深感意外。 “国舅真的决定不比了吗?”吉图启声询问国舅莫乌穷奇。 国舅莫乌穷奇摇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老臣弃权。”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朕就只等选择驸马提出的策略,即刻出兵征讨大炎了?”新君吉图和驸马赫连云玦对了一个眼色。 支持国舅莫乌穷奇想法,不出战的大臣们,站在朝堂之上,看着驸马赫连云玦耀武扬威的样子,心中愤懑。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赫连云玦还故意冲国舅莫乌穷奇说道:“国舅爷,承让了!” 国舅莫乌穷奇被赫连云玦气的眼冒金星。然而,看新君吉图如此力挺赫连云玦的样子,国舅莫乌穷奇突然感到,新君吉图和赫连云玦或许在今日上朝之前,很有可能已经私下里商议好了,达成了共识,现在,不过是当着大臣们的面,再演一出戏而已。 国舅莫乌穷奇以为新君吉图不分对错是非,一味的偏心赫连云玦,却不知道,新君吉图这是大智若愚的无奈之举。 吉图确实在心里觉得,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的说法,都很有道理。但是两者只能取其一,随便选择了其中的一个,势必就会得罪另外的一个人。 无论是战功显赫的老臣国舅莫乌穷奇,还是扶持自己登上皇位的赫连云玦,这两人权衡轻重,竟然都是新君吉图得罪不起的人。 无论,新君吉图的天平倾向于哪一边,都会掀翻柔夷这艘大船。 新君吉图唯一能够权衡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的方法,就是让两者自相权衡,故意提出这样荒谬的方法,使得两个人之中,有人能够主动提出退出,主动弃权。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他们两个人之间自主的选择决定,也能够与新君吉图撇清了关系,到时候不至于,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新君吉图一个人身上,认为的厚此薄彼。 新君吉图深深的明白,自己刚刚登基不久,朝政上的很多事,处理起来都没有任何的经验。再加上自己的能力确实不及自己的父王吉尔克,甚至连自己的妹妹单蠕公主能力的一半,都不如。 巨大的实力悬殊,使得新君吉图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朝堂之上,能够挺立起来,一个人就可以运作所有。 所以,吉图深知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这两个左膀右臂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面对这两个能力极强的狠角色,吉图只有一再的忍让,宁可他们两个之间龙争虎斗,也不能自已主动打破这种平衡。 所以,今天的这件事,新君吉图并没有偏向于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中的谁。 吉图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才会出这种猜拳的游戏来决定,究竟采用国舅莫乌穷奇和驸马赫连云玦谁的建议。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国舅莫乌穷奇首先先提出了弃权。而驸马赫连云玦却一直积极地推行他的建议,哪怕是当新君吉图提出猜拳这种幼稚的决定方法,赫连云玦也表现出了很大的积极性。 吉图觉得,最终采用赫连云玦的方案,也算是实至名归。 但是,新君吉图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毕竟新君吉图也觉得,出兵趁机攻打大炎这件事,如果弄不好的话,是否会造成国舅莫乌穷奇所预测的那种影响。 为了安全起见,吉图只能派赫连云玦带领一部分的兵力,在大炎与柔夷的边境,小规模的试探,如果还有前进的可能,随机应变,临时再采取全面进攻的计划。不可冒然出击。 国舅莫乌穷奇在朝堂之上,听到新君吉图如此安排,虽然采纳了赫连云玦的意见,但是也算得上是,综合了莫乌穷奇的想法,谨慎行之。不管怎么说,也是让国舅莫乌穷奇感到了欣慰。 自此,柔夷驸马赫连云玦也率兵进攻大炎。 大炎的局势,腹背受敌。 赫连云玦带领的柔夷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一直骚扰着大炎的边境。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只得另派平西侯公良奥镇守边境,尽快将柔夷军驱逐出大炎。 赫连云玦带领的部分柔夷军骚扰边境之事,对赫连瀛彻来说,还不足为惧。难就难在正面战场上,与北冥大将军聂蟠和常山王苏颜卿带领的铁骑对抗。 虽说,赫连瀛彻和大炎重臣们,曾经听说过北冥军的作战实力,但是,如今真刀实枪的交战之后,赫连瀛彻和朝臣们,才真的感受到了北冥军对大炎来说,压倒性的作战优势。 很快,大炎边境失守,北冥军从边境出,撕开了一道口子,直逼大炎帝城。 大炎贺泽王赫连瀛泰向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请求出战,带兵增援征北大将军宁启。 赫连瀛彻再三考虑之后,这才点头应允。 贺泽王赫连瀛泰得令之后,立刻率兵赶往阵前。 大炎的几位赤胆忠心的猛将,几乎都被赫连瀛彻调到了阵前参战。但是,此时的赫连瀛彻,却犯了一个大忌,就是没能留下一两位得力且绝对忠心的将领,值守大炎帝城,保护皇帝赫连瀛彻。 正在前方激烈交战之际。 北冥骁勇小将司无邪,则已经率兵偷偷摸进了大炎后方,一路厮杀,距离大炎帝城,也是越来越近。 大炎后方形成了一道缺口。而这道由北冥小将司无邪撕开的缺口,却在大炎后方,形成了一把利刃,直逼大炎帝城中心。给大炎和赫连瀛彻最最致命的一击。 第九百零九章 巾帼侠骨 眼看着大炎与北冥交战,身在后宫之中的公良缀儿,却帮不上一点忙。 除了让赫连瀛彻免除后顾之忧以外,公良缀儿几乎再无用武之地。 公良缀儿多么想也身披战甲,到阵前作战,可是不仅赫连瀛彻顾及她的安全,不会同意她前去,就连她自己,也会担心,会不会再发生被俘之事,让赫连瀛彻分心,为难。 大炎与北冥鏖战,战况十分的激烈。双方都损失惨重。尤其是被偷袭,并没有什么准备的大炎军。 即便,大炎与北冥这场鏖战,持续了五个月之久,可是战局却仍然没有好转。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北冥小将司无邪却已经带兵一路厮杀到了临近帝城郊外的脚下。 赫连瀛彻获知了前方的急报,得知一部分北冥军,已经从大炎后方偷偷摸了进来。而此刻,正妄图偷袭帝城,擒贼擒王。 赫连瀛彻连忙部署兵力,要求义琪王赫连瀛初率领帝城内的大炎军抵御北冥小将司无邪,在帝城后方的进犯。 义琪王赫连瀛初作战神勇,很快就抵御住了北冥小将司无邪的进犯,成功将司无邪驱逐出了大炎。 司无邪不敌义琪王赫连瀛初,只好领兵撤退,与正面战场上的大将军聂蟠和常山王苏颜卿率领的北冥军会合。 义琪王赫连瀛初首战告捷。这也是大炎与北冥交战以来,大炎所取得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然而,身在大炎帝城的赫连瀛彻和文武大臣们还来不及庆祝,阵前战场上的压力,就接踵而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北冥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心中大悦,觉得拿下大炎势在必得。 于是,北冥国君苏弼黎也亲自带领十万精兵出征,与聂蟠和苏颜卿等人会合,意图一鼓作气,用最短的时间,拿下大炎。 北冥国君苏弼黎亲自出征,让身在阵前的北冥军深受鼓舞,更加壮大了士气。 再加上北冥军增加的这十万精兵的力量,与征北大将军宁启所带领的大炎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征北大将军宁启如果决心要迎战,就必须以少胜多,巧妙对抗众多北冥军,以及作战实力十分强悍的北冥国君苏弼黎。 奈何北冥国君苏弼黎太过于骁勇善战,每一场战斗,都如同神助。打得征北大将军宁启率领的北冥军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在一番苦战之后,征北大将军宁启身负重伤,被困在峡谷,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 正在这时,贺泽王赫连瀛泰却带领了大队人马赶来,及时将征北大将军宁启救出。 宁启和所剩不足三千人的大炎军,侥幸得以死里逃生。 与北冥的战斗,依旧在继续。 贺泽王赫连瀛泰换下了身受重伤的征北大将军宁启,独自带领所剩的大炎军与北冥国君苏弼黎所带领的北冥军交战。 而另一方,在边境上试图骚扰,分散大炎军注意力的柔夷军,却被平西侯公良奥,成功震慑,赶出了大炎。 大炎终于取得了第二阶段的胜利。 然而,平西侯公良奥接到指令之后,本要折返回来,增援前方作战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可惜,却在折返途中,不幸感染了破伤风,死于主帐之内。 没过多久,大炎帝城皇宫中,传来了平西侯暴毙而亡的消息。 这让原本就战事紧张的大炎,更是雪上加霜,损失了一位良将。同时,重伤昏迷的征北大将军也从阵前下来,被送回了帝城,让最好的大夫诊治。 公良缀儿听说了自己的爹爹暴毙途中的消息,整个人差点晕死过去。 战争永远都是如此残酷。理性告诉公良缀儿,她必须尽快振作起来,绝不能在大炎外忧之时,为赫连瀛彻增添麻烦。更不能,让世代忠烈的公良世家蒙羞。 公良缀儿妥当处理了父亲平西侯公良奥的后事。邵氏得知平西侯公良奥过世的消息,早已哭成了泪人。几次昏厥,哭死过去。 邵氏本要殉情,却被府内女管家阿四发现,及时救下。 公良缀儿和平西侯府这边正打理着平西侯公良奥的后事。那边,见到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的淑妃宁平芷,眼中却没有一丝泪光,有的,却是满眼愤恨的血丝和慷慨赴义的凛然。 战场上,敌我厮杀,死伤在所难免。从小就成长在将军府的宁平芷自然耳濡目染。 战争从不相信眼泪,与其苦苦哀嚎,哭天抹泪,倒不如竭尽自己的所能,拿起刀剑,穿上战甲,勇敢迎战。 宁平芷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豪情与气魄,远远不输于男儿。若不是今生生为了女儿身,若不是当初被逼无奈,进宫做了后妃,以宁平芷的能力和武功,绝对可以成为大炎骁勇的人物。 但是,即便如此,在大炎危难之际,在平西侯公良奥暴毙,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重伤昏迷,大炎等同于同时失去两位大智大勇的大将军之时,宁平芷身为将军府的后裔,挺身而出,主动面见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请求代替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出战,打击北冥敌寇。 “淑妃要代替征北大将军,出兵迎战北冥军?”赫连瀛彻十分敬佩淑妃宁平芷的勇气和对大炎的赤诚。 “是!臣妾知道,在现在大炎接连损失了两位大将的情况下,大炎对抗北冥的战局不稳。而北冥国君苏弼黎率领的北冥军又极为嚣张。臣妾不忍心,看着阵前仅仅靠贺泽王一人苦苦支撑,臣妾虽身为女子,但是臣妾好歹也是征北将军的后人,同时又是大炎的一分子!臣妾也想尽自己微薄之力,保卫大炎,抵御北冥军的进犯!还望皇上成全臣妾的一番心意!” 淑妃宁平芷说的一番话,慷慨激昂,听得赫连瀛彻都甚为感动。 可是,淑妃宁平芷虽然智勇双全,有林下之风,不输于男儿郎,但是毕竟是个没有身经百战的女子。由宁平芷来代替受重伤的征北大将军宁启,赫连瀛彻还是不忍心,看着宁平芷一个女子战场御敌厮杀。 第九百一十章 委以手足 “朕了解你的心意,但是领兵打仗,毕竟都是男人们的事,朕不想将你一个女子,卷入到残酷的战争中去。” 赫连瀛彻尊重淑妃宁平芷的意愿,但是却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答应她的请求。 淑妃宁平芷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女子,领兵到阵前,与北冥须眉厮杀,有诸多的不便。也更加的清楚,一旦自己战斗失败,自己又会落得个什么样的结果。 然而,淑妃宁平芷作为大炎最为神勇的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绝对不能允许北冥军对大炎的进犯。宁家世代忠良,绝不肯在大炎危难之时,为了一己之安危,而于国于家不顾。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便宁平芷是个女儿身,也一样可以有男子一般保家卫国的气概。 “臣妾知道,皇上不想让臣妾出征,是为了臣妾的安危考虑。但是臣妾身为大将军之女,理应继承父亲的志愿,誓死保卫大炎!同时,臣妾也是皇上的后妃,就算是为了皇上分忧,臣妾也理应竭尽所能,背水一战!况且,大炎女子领兵御敌,绝非臣妾才有,之前滢贵妃娘娘不是也已经女扮男装,只身到阵前作战了吗?既然,滢贵妃可以,那么,臣妾也更加是义不容辞!” 淑妃宁平芷说着,竟然跪地请求,请求赫连瀛彻同意让她带兵,替代父亲出征。 赫连瀛彻与宁平芷相识了这么久,对宁平芷的性格脾气,尤为了解。 宁平芷不是那种娇滴滴,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她心中的强悍,有时连一个热血男儿,都比之不及。宁平芷同她的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一样,身上都有一种随时可以为国捐躯的视死如归的冲劲。 尤其是今日,面前再三请求替父出征的宁平芷,让赫连瀛彻从她的身上,分明看见了宁将军府世代忠烈赤胆忠心,英勇无畏的影子。 宁平芷身上的气魄,对同样见惯了风浪的赫连瀛彻来说,尤为震撼。 赫连瀛彻甚至有些不忍心,就这样残忍的拒绝宁平芷,抛却身家性命,一心报国的请求。 在淑妃宁平芷的再三祈求下,赫连瀛彻才终于松了口,答应了她,同意让她带兵替父出征。 “既然你如此要求,那么朕就同意你的请求,允许你带兵替父出征。但是,为了你安全起见,朕还要派魏威将军从旁协助你,保护你的安全。” “多谢皇上成全!” 淑妃宁平芷忠于得偿所愿,次日一早,便带兵,同魏威将军一道,领兵出征,赶赴阵前御敌。 宁平芷的满腔热血,彻底震撼到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同时,也震撼到了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让许多大臣们,自愧不如。 阵前的紧张局势,依旧没有因为淑妃宁平芷和魏威将军等人的增援,而有任何的缓和。 擅长骑射,有勇有谋的北冥国君苏弼黎,摧枯拉朽,长驱直入,节节胜利。根本不给大炎军任何喘歇的时间。 与之前和赫连云玦带领的柔夷军作战相比,北冥军显然更加难以对付。 当然,赫连瀛彻也不得不考虑到,当初与赫连云玦交手时,赫连云玦或多或少会受到公良缀儿的影响,至少会对公良缀儿所带领的大炎军有所顾忌。 但是这种儿女私情的情感,在北冥国君苏弼黎那里,荡然无存。 苏弼黎原本就不是一个感情之上的人,他妄图征服天下的野心,远远碾压了他心中所剩不多的情感。 无情,则没有任何的牵绊,可以让明明与大炎皇帝赫连瀛彻才貌能力不相上下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得以百战百胜,所向无敌。 而赫连瀛彻则在感情的牵绊中,深受干扰,影响了决策的速度和力度。 三个月后,贺泽王赫连瀛泰在与北冥军的交战中,为了掩护淑妃宁平芷和魏威将军带领的大部队撤离,被北冥军包抄被生擒。 赫连瀛彻听说自己的十一弟为了掩护大炎军撤离时,被擒获,心中万分自责,想要竭尽一切办法,将贺泽王赫连瀛泰救出。 眼看着北冥军越逼越近,大炎军攻守不及,一次次的败下阵来。 赫连瀛彻不想在留在帝城坐以待毙,于是也要带领帝城所剩的不足十万的大炎军,亲自到阵前杀敌。 但是,赫连瀛彻又放心不下公良缀儿和帝城的嫔妃和百姓。 义琪王赫连瀛初一马当先,想要代替赫连瀛彻,沙场御敌。 然而,义琪王赫连瀛初刚有这个想法,却被自己的义琪王妃瑞洛公主摆了一道。 瑞洛公主以不忍义琪王赫连瀛初去两军交战的沙场送死为由,以死相逼,义琪王赫连瀛初在抢夺瑞洛公主手中的剑的过程中,不慎被剑锋划中了右臂。无法阵前冲锋陷阵。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便命赫连瀛初留在帝城,保护帝城后宫和全城的百姓,根据情况,随时准备撤离。 那日,赫连瀛彻将九弟义琪王赫连瀛初叫到自己的书房,彻夜长谈。 赫连瀛彻知道,自己这个九弟不是池中之物,也能隐约感受到,赫连瀛初一直以来的抱负。 虽说二人是手足兄弟,更是不可逾矩的君臣,但是在大炎危机的时刻,赫连瀛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所有兄弟之中,唯有义琪王赫连瀛初有能力,保护帝城百姓和后宫嫔妃亲眷的周全。 赫连瀛彻开诚布公,直接向赫连瀛初说明。如果他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或者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就让义琪王赫连瀛初接替他的位置,打理大炎事务。但是,赫连瀛彻对义琪王赫连瀛初,来了唯一的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义琪王赫连瀛初务必保证亲眷和全城百姓的安全。保证在万不可解的情况下,带领大家安全撤离。 代替赫连瀛彻,掌管大炎,几乎是义琪王赫连瀛初夺嫡失败后,一直以来的梦想。赫连瀛初曾经也在脑海中闪现过,想要取而代之的念头,但是,他却终究碍于兄弟之情,碍于赫连瀛彻确实还算对大炎江山负责,这才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了想要付诸行动的想法。 第九百一十一章 挂帅亲征 赫连瀛彻决定亲自挂帅,阵前御敌。向义琪王赫连瀛初交代完一切大小事务之后,心中仍旧放心不下的,便是太子弘绩,二皇子弘烈和公良缀儿。 为了避免公良缀儿担心,也是为了避免后宫中,不必要的恐慌。赫连瀛彻决定率兵迎战北冥国君苏弼黎率领的北冥军的事,并没有告诉后宫的妃嫔,更加没有告诉给公良缀儿,怕她为自己担心。 就在赫连瀛彻准备亲自挂帅出征的前一日,身在江湖的少侠弗隐及时赶回了辞帝城,亲自面见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见到自己的心腹弗隐及时赶回,欣喜不已。 “弗隐!”赫连瀛彻见到弗隐及时赶回的那刹那,惊喜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皇上!弗隐来迟了!”弗隐一路风尘仆仆,一脸愧疚。 “不,弗少侠回来的正是时候。朕刚好有件事,想要托付与你!” 赫连瀛彻可以将全城百姓,交给义琪王赫连瀛初照顾,甚至也可以拱手将自己的帝祚让给赫连瀛初。但是,赫连瀛彻唯独无法信任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之心,是否又觊觎之情。 为了公良缀儿和两位皇子的安全,赫连瀛彻势必要找到更为信任和值得托付的人,将她们拜托给他照顾。 而与赫连瀛彻有着过命之交的少侠弗隐,在赫连瀛彻的心中看来,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皇上要托付给弗隐何事?只要弗隐能够办到的,一定全力而为,绝不推辞!” “好!朕就知道,弗少侠是最值得朕托付和信任的人!” 赫连瀛彻如此说着,突然提起了之前,与弗隐离别之时,二人私下里所说的话。 “不知弗少侠是否还记得,朕之前促膝长谈,曾经说过,如果,一旦朕发生了什么意外,出了什么事,朕就将缀儿托付给你照顾?” “皇上!” 弗隐看着赫连瀛彻神情凝重的模样,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北冥大军压境,大炎的情况危机,四面楚歌。弗少侠赶回来的路上,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北冥军几乎是百战百胜,而我大炎军则是节节败退。如今,平西侯公良奥病故,而征北大将军宁启又重伤昏迷,还未曾醒来。眼看着,北冥军就要攻到了帝城,朕作为大炎的国君,又怎么会继续安心坐在帝宫之中,看着那么多的大炎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而朕自己则安心享受这不能久已的安逸呢。所以,朕决定要亲自带兵,对抗来犯的北冥。朕已经事先将朝政事务,交由了义琪王赫连瀛初打理。朕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宫中大小事务,也全听从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安排。然而,朕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缀儿,也放心不下两个年幼,尚需要人照顾的皇子。所以,朕想要将缀儿和弘绩、弘烈她们交由你来照顾,将她们托付给你,朕也才能安心。” “皇上真的打算亲自率兵御敌?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还请皇上三思!” 弗隐此次回来,就是要帮助赫连瀛彻御敌,阻止北冥军继续进犯。但是弗隐万万没有想到,赫连瀛彻竟然决定自己率兵对敌,这让弗隐心中甚为不安。 “是,朕心意已决。明日适夜就率兵出征。”赫连瀛彻的回答很是坚决,没有带一丝一毫的畏惧和犹豫。 “那么,弗隐也随皇上去沙场杀敌!”弗隐主动请缨,想要与赫连瀛彻共进退。 “不行,你还要留下了。帮朕照顾好缀儿和弘绩、弘烈她们。如果朕此次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帝城失守,落入不测,缀儿和两个皇子弘绩、弘烈,好要托付你来照顾。必要的时候,还请你,将她们平安带出宫去,隐姓埋名,护佑她们母子周全!朕将缀儿她们托付给你了!” “皇上!”弗隐还想要启声规劝,却被赫连瀛彻摆手打断。 “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只希望你能帮朕好好照顾缀儿她们,你会答应朕做到的,对吗?” 赫连瀛彻将他最爱的人,托付给弗隐,对弗隐完全的信任,弗隐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赫连瀛彻也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 翌日入夜,公良缀儿和孩子们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赫连瀛彻早已一身战甲,脚踏战靴,率帝城十万精兵,迎难而上,对战北冥军和北冥国君苏弼黎。 北冥与大炎交战日久,现在又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也卷了进去。可是,赫连瀛彻明明可以尝试着是用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王妃——北冥和亲的瑞洛公主来要挟北冥国君苏弼黎,然而,令瑞洛公主都意想不到的是赫连瀛彻根本没有这么做。 因为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关系,瑞洛公主第一时间就获知了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已经亲自率兵迎战的消息。 比起赫连瀛彻没有用自己的性命,要挟北冥。瑞洛公主更加敬佩的是赫连瀛彻,竟然有如此的魄力,能够在大炎危难之际,即便和义琪王赫连瀛初有过隔阂,误会和矛盾,但是赫连瀛彻仍旧信任他的九弟,甚至可以拱手将江山交给赫连瀛初掌权。 豆萁相煎的事,并没有在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发生。而瑞洛公主也能够感觉得到,自从赫连瀛彻将朝政事务和后宫安全,如此艰巨的任务,都托付给了义琪王赫连瀛初之后。瑞洛公主之前在赫连瀛初谁让隐约看到的野心,却突然变成了一种肩负使命,不负期望的动力。 瑞洛公主不得不佩服赫连瀛彻心思之巧妙。 赫连瀛彻深知义琪王赫连瀛初对皇位和滢贵妃公良缀儿,已经产生了觊觎的心思。赫连瀛彻迫不得已将实权交给赫连瀛初,让他必要之时,如果赫连瀛彻一旦出现了意外,就让赫连瀛初取而代之,替他治理大炎。 赫连瀛彻笃定,他一旦发生不测,则年幼的太子弘绩,根本无法顺利继承皇位。轻则义琪王赫连瀛初成为无冕之王的摄政王,让拥立弘绩,成为幕前的傀儡。重,则义琪王赫连瀛初会直接取而代之。那么,弄不好,太子弘绩,甚至小皇子弘烈都会被他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第九百一十二章 巾帼豪情 与其,等来日赫连瀛初抗旨谋逆,倒不如现在主动让权。赫连瀛初若还有兄弟和臣子的忠义,那么,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赫连瀛彻率兵迎战北冥军,公良缀儿、赫连芙灵等人也是一天后,才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总管太监小团子的口中得知。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十分担忧赫连瀛彻的安危,赫连芙灵有心想要向淑妃宁平芷一样,去战场带兵杀敌,却被义琪王赫连瀛初及时阻止。 “两军交战,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战场,有多么不安全,芙灵,你可知道?不是我说话不好听,而是,如果你真的去了阵前,就凭你现在三脚猫的功夫,估计着杀不了几个敌人,就会败下阵来,说不定,大炎的将士们,还要因此而分散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义琪王赫连瀛初厉声劝阻一心要去阵前的赫连芙灵。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男儿们能够带上武器到阵前杀敌,芙灵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志气一点儿不属于男儿。男人们能够保家卫国,我们女人为什么不可以?!九哥可知道,芙灵再怎么说也是经受过御戎卫营集训合格的!绝对不会拖累大家的!”赫连芙灵据理力争。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皇上临行之前,特意托付我,让我留下来负责照顾你们。我就要为后宫里的每一个人的安危着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去沙场冒险拼命的!” 赫连芙灵的态度很坚决,而肩负着职责和使命的义琪王赫连瀛初的态度则更加的坚决。无论赫连芙灵如何胡闹,都坚决不会允许她去战场杀敌。 赫连芙灵见九哥赫连瀛初坚决不允许,十分的郁闷,悻悻地来到紫宸宫,找公良缀儿诉苦。 “贵妃嫂嫂怎么办啊!我向九哥说情,先让九哥安排我去战场上杀敌。可是我九哥就是不允许!而且态度听上去比我还坚决。九哥嫌弃我是个女孩子,打不过敌人,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淑妃娘娘能够去战场杀敌,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赫连芙灵趴在桌子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满脸都在写着两个字“郁闷”。 公良缀儿耐心的听完赫连芙灵诉苦,泯然一笑,“义琪王不同意让你去,自然有他的理由,他是不希望让你去沙场上冒险。皇上将我们的安危,都托付给他,他有责任,要保护好你。” 公良缀儿说到这儿,突然拍着桌子,坐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北冥军大军压境,大炎四面楚歌,情况如此的危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时不能为国冲锋陷阵,还要等待何时?!” 赫连芙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赫连芙灵虽然是一个女儿家,但是我同样也是大炎的一分子!凭什么男人们可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凭什么我这样的女儿家就不可以?!” 赫连芙灵还是气不过,撇嘴质问着。 “如果换作是贵妃嫂嫂,贵妃嫂嫂愿意拿起刀剑,骑上战马,保卫大炎河山和黎民百姓吗?” 公良缀儿神情凝重,微微皱了皱眉。 “我想我应该不会贸然行动,至少,现在还不会。”公良缀儿说罢,回眸看了一眼内室中还在熟睡的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 赫连芙灵叹道:“那是因为贵妃嫂嫂还需要照看太子和小皇子,如果贵妃嫂嫂没有这些负担,那么贵妃嫂嫂会像灵儿一样,主动请缨出战吗?” 公良缀儿抬眸,与赫连芙灵炽烈的目光相对,悠悠的说出几个字。 “如果没有绩儿和烈儿的话,我会和皇上一同出征,与皇上共生死,与大炎共存亡!” 公良缀儿说出这两句话时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就显得十分刚毅和坚定,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看,我就说嘛,如果是贵妃嫂嫂来选择的话,也一定会像灵儿一样,精忠报国的!”赫连芙灵十分激动的说着,又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是九哥就是不允许让我去阵前!” 公良缀儿看得出来,赫连芙灵为此,已经感觉到十分的头疼。 “皇上能够如此安排,就是不希望我们会有事。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两个人都不擅长领兵打仗,也没有任何的实战杀敌经验。我们贸然去阵前,说不定,真的会像义琪王所说,会成为大家的累赘。所以,我们现在主要做的是耐心的等待。静看接下来的局势,是如何的发展。到时候,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可是如果到时候再从长计议的话,也许就来不及了!皇帝哥哥现在已经带兵迎战,贵妃嫂嫂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皇帝哥哥的安危吗?” 公良缀儿如此泰然的回答着情绪如此激动的赫连芙灵,这让赫连芙灵尤为不解。甚至差一点误以为公良缀儿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的安危。 公良缀儿的表情和回答问题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担心,我当然也担心皇上的安危。不过,与个人的情感相比起来,我更加尊重皇上的决定!” 公良缀儿曾经差点在战场上死过一回的公良缀儿,自然深深的清楚,赫连瀛彻为何要亲自带兵御敌。公良缀儿自然也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样的可能都有可能会发生。可是一切就如公良缀儿刚才所说的那样,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公良缀儿都会和赫连瀛彻共生死,与大炎共存亡。 公良缀儿甚至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随时迎战的准备,但并不是现在。 留下来照顾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的责任同样的重要。这是赫连瀛彻临走之前,虽然没有直接向她说明,却已经将答案融入于生活之中。 尤其是,公良缀儿对宾天的皇后贺兰蝶梦曾经许下过承诺,公良缀儿必须要遵守并兑现自己的承诺,照顾好太子弘绩,绝对不可能,抛下孩子不管。 一边是对皇后贺兰蝶梦的承诺,一边是赤胆忠心的大义凛然,两者纠结在公良缀儿心中,不可调和,让公良缀儿百般纠结,难以取舍。 第九百一十三章 心意已决 公良缀儿的无奈之选,在赫连芙灵看来,却是一种只顾小家而不顾大家的胆小和怯懦。 “贵妃嫂嫂会如何选择,灵儿也干涉不了。不过,灵儿却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赫连芙灵还是坚持自己想要从军御敌的想法。既然义琪王赫连瀛初不同意她前去,那么,赫连芙灵就只好,自己找时间,趁乱偷偷溜出去。 赫连芙灵打定了主意,却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此时。 赫连芙灵回到自己的寝宫,偷偷准备了行李。 雪乔和斓萱二人眼尖,见赫连芙灵在偷偷收拾东西,于是雪乔和斓萱凑了上去。 雪乔先声问道:“公主只是在做什么?公主在收拾行李?!” “公主不会是又想要偷偷溜出宫去吧?!”斓萱和雪乔二人一眼就识破了赫连芙灵的用意。 赫连芙灵急忙转身,用身体挡住了被她收拾的出不多的行李,慌张的向雪乔和斓萱她们解释:“才不是呢!你们两个可别乱猜!” 雪乔直接绕到了赫连芙灵的身后,指了指榻上那个就差打包的小包裹,“公主还说呢!这个不是公主收拾的行李,又是什么?!” “现在外边兵荒马乱的,公主收拾了行李,这是要往哪里去?!”斓萱大新赫连芙灵的安全,焦急的询问。 赫连芙灵见自己也瞒不过雪乔和斓萱这两个人精,就只得压低了声音,悄悄和她二人说道:“我九哥不同意我从军御敌,我思前想后,也就只有自己偷偷带了行李,流出宫外去,这一个办法了!” “公主要从军御敌?!这……这太危险而了!”斓萱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雪乔也好言劝说:“现在是大炎和北冥两国交战最最激烈的时候,义琪王之所以,没有答应同意让公主出宫从军,战场杀敌,就是为了公主的安全考虑。公主一个女孩子家,就算是真的需要人手,大炎也是有大把的热血男儿,何必公主抛头露面的吗,出去保险呢?!万一,公主有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办是好?!” “我是去战场杀敌,又不是脑袋削个尖,去战场上送死!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况且,我大炎的铁血男儿们都驰骋沙场,战场杀敌,我虽然是一个女儿身,但是也有舍命报国之心!我并不觉得自己属于须眉!况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作为大炎的公主,更是应该首当其冲,冲在前面。而不是坐享安逸,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的大炎军为了保卫大炎,而甘洒热血,无动于衷。再说了,淑妃娘娘不也去了战场,从军御敌了吗?她也是一个女子,她能做到的,我赫连芙灵也定能做到!” “那怎么能一样呢?!淑妃娘娘可是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武功甚高,所谓的虎父无犬女!皇上当初同意让淑妃娘娘去战场杀敌,自然有皇上的考量。可是……”雪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宁可公主怪罪,自己也要说明,“可是,公主的武功,别说是战场杀敌,就当初在御戎卫营集训的时候,公主的武功,在那么几个人之中,也仅仅算的上是中等的水平。更何况,这次,公主是在阵前金戈铁马,和敌人厮杀。别说是义琪王和皇上不会同意公主去冒险,就算是奴婢们也不会让公主去冒险的。” “雪乔,斓萱!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那道我说的话,你们两个都不听了吗?!反正我不管你们两个同不同意,我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出宫从军,战场杀敌去!” 赫连芙灵说罢,系好打包好的包裹,背在肩上,起身就要往外走。 雪乔和斓萱二人不想赫连芙灵出事,于是挡住了赫连芙灵的去路。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不让我走嘛?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给我让开!不然的话,我可就生气了!”赫连芙灵佯装发火,可是雪乔和斓萱不愿意她去冒险,还是不肯让路。 “你们!”赫连芙灵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指着雪乔和斓萱的鼻子,气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雪乔和斓萱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扑通一声,跪在了赫连芙灵的面前。 “奴婢们恳请公主留下!”雪乔和斓萱异口同声。 赫连芙灵皱眉嗔声:“你们明明知道,我赫连芙灵做出的决定,是不会随意更改的!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这样做,无异于是在逼我留下!违背我自己的初衷!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我在宫里面,郁郁寡欢吗?” “现如今我皇帝哥哥,都已经亲自领兵打仗,我作为他的妹妹,作为大炎的公主,为大炎和大炎千千万万的百姓牺牲又算得了什么?!现在的大炎正在最最危急的关头,如果我们每个人都退缩,不肯迎战,那么,大炎会变成各种境地和模样,我相信,你们两个不会不清楚!舍生忘死,舍一人生,而救千千万万百姓活,那么,我赫连芙灵虽死无憾!” 赫连芙灵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打动了雪乔和斓萱。 雪乔和斓萱二人,也知道,她们无论如何的挽留,如何的劝说,都改变不了赫连芙灵铁了心的主意。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她离开。 雪乔左思右想,开口说道:“既然公主,已经决定好了,再没有更改之意。奴婢们也知道,奴婢们就算是拦得住公主的人,也拦不住公主的心。与其是这样,还不如放了公主离去,实现公主的心愿。” 赫连芙灵见雪乔和斓萱二人如此说,心中大喜。正准备起身离开之际,又听闻雪乔和斓萱异口同声的开口请求道:“但是奴婢们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公主也把奴婢们两个人一同带出宫去,奴婢们愿意追随公主,战场杀敌!与公主同生共死!还望公主成全!” 斓萱又补充道:“公主要是不答应的话,奴婢们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知道,我们是要去战场杀敌,可不是在小孩子过家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你们两个跟着我,岂不是在自讨苦吃!”赫连芙灵看着雪乔和斓萱二人,心中不忍。 第九百一十四章 出宫遇险 “就算是奴婢们跟着公主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们也心甘情愿,还请公主务必带上奴婢们,不然奴婢们就真的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雪乔和斓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赫连芙灵犹豫再三,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带上雪乔和斓萱二人一同上路。 主仆三人换上了一身掩人耳目的小太监服,像上次偷偷溜去御戎卫营时一样,三人女扮男装,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打算混出宫外。 然而,这一次,却与之前的那次,今非昔比。 义琪王赫连瀛初为了信守对赫连瀛彻的承诺,保护好后宫的女眷,所以,特意在各个宫门处,加派了人手,巡逻。 赫连芙灵和侍女雪乔、斓萱三人,在宫里转悠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可以像上次一样,能够偷偷溜出去,守卫比较宽松的宫门。 赫连芙灵无法,只好另想办法。 赫连芙灵对侍女斓萱说道:“斓萱,我们三人之中,属你的功夫最好!你能不能借助你的轻功,将我从宫墙内送出去?” 斓萱抬眼瞧了瞧将近十米高的宫墙,心中隐约有些犯怵。 斓萱麻答道:“奴婢若是一个人从宫墙内,凭借内里,翻墙出去,但是不难。只是,这样空手带着公主和雪乔二人出去的话,恐怕。” 斓萱正在为难之时,赫连芙灵突然拿出自己藏在腰间的九节鞭。 “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帮上忙?” “九节鞭?!公主竟然还带了九节鞭出来?” 雪乔和斓萱二人,都有些诧异。 “这有什么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也是随身带着它,万一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防个身什么的,未雨绸缪嘛!有了它,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翻墙出去了?” “有了他,我们就有戏多了!而且,奴婢还可以借助宫墙旁边栽种的树木柳枝,将公主和雪乔,一起带出去。”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武功那么高,一定有办法!”赫连芙灵忍不住,夸赞斓萱。 “不过奴婢需要一个一个的往外送,这样做的话,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斓萱提议。 赫连芙灵随声附和,“好啊,那就想将我,送出宫外吧!” “那……那奴婢一个人先就在这里呀?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又是奴婢一个人在这里,万一被侍卫们发现了,奴婢可就……”被先行丢下的雪乔,心里有点发毛。 “放心吧,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斓萱带我翻墙出去以后,就会立即过来,接你出去。你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片刻,就可以。那些侍卫们,正在交接班,一时半刻都不会发现我们的!” 赫连芙灵的话,虽是如此说,但是雪乔毕竟还是有些胆小,又完全的不会武功,心里面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斓萱拦腰抱住赫连芙灵,挥鞭绕上树枝,噌的一声,纵身翻上了宫墙上,又噌的一声,跳出了墙外。 赫连芙灵平安落地。 “好了,你赶紧过去接雪乔吧。她那个胆小的人,让她独自一个人再熬上一会儿,估计就吓破胆了。” 赫连芙灵笑劝着,斓萱二话不说,遵命,噌的一声再次翻过墙去,又将雪乔接出宫外。 茫茫人海,到处都是遍野狼烟,赫连芙灵和雪乔、斓萱主仆三人,想要寻找大炎的队伍,又谈何容易。 次日一早,宫中,才发现芙灵公主和她的侍女们一夜之间,突然消失。 义琪王赫连瀛初命人翻找了整个皇宫内外,仍旧是一无所获。 义琪王赫连瀛初这才预感到不妙,他知道,按照赫连芙灵的脾气,见自己不允她从军御敌,一定是趁夜,带了宫女雪乔和斓萱,偷偷溜出了宫外,寻找大炎队伍去了。 义琪王赫连瀛初急忙命人去追,务必要寻找到赫连芙灵。 很快,公良缀儿也听说了赫连芙灵连夜翻墙出宫的消息。 公良缀儿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昨日应再好好规劝一下做事莽撞又冲动的赫连芙灵,及时将赫连芙灵的想法,转告给义琪王赫连瀛初。 然而,无论公良缀儿现在如何的后悔,赫连芙灵已经翻墙出宫,不知了去向,无法弥补。公良缀儿只能在心中祈祷着,希望义琪王赫连瀛初派出去的人,能够尽快的找到赫连芙灵,将她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赫连芙灵一路沿着,她认为大炎军可能行进的方向寻找。可是,依旧是一无所获。 相反,一路上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的见闻,却让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战争的赫连芙灵,觉得愤怒而哀伤。 赫连芙灵主仆三人,一路远行,就在她们远远看见一支队伍,以为终于遇见了将士们,可以和大炎将士们会合的时候,却岂知,那行人是并非是大炎军,而是北冥军。 那二三十名北冥军,将赫连芙灵和雪乔、斓萱三人团团围住,赫连芙灵等人不敌,全部被北冥军擒获。 那抓获赫连芙灵的北冥军小头目,原本是想直接将她们三人直接杀掉,然而,就在那个小头目,见到赫连芙灵和雪乔、斓萱三人的第一眼时,就一眼认出了,她们都是经过乔装改扮的女儿身。 野兽般的贪婪瞬间被激发开来,那群北冥军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三块汁香味美的肥肉,而不垂涎三尺。 赫连芙灵见那些色眯眯荡笑着的北冥军,冲着她们主仆三人围了上来,立马警觉的大声呵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过来!你们再过来的话,我们就可就不客气了!” “都被我们五花大绑了,还有力气在这里跟我们吵嘴!这火爆的脾气,我可是越看越喜欢!”北冥军小头目龌龊而笑。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赶紧放了我们公主!你们若是敢动我们公主一根毫毛,大炎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雪乔也厉声斥责道。 “公主?!”北冥军小头目,阴险一笑,“那正好,大爷我和弟兄们还没有品尝过金枝玉叶的味道呢!” 第九百一十五章 虎口周旋 赫连芙灵和雪乔的话,根本有办法震慑住他们。 她们主仆三人,在北冥军的眼中就像是已经放在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的羔羊,可以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插翅难逃。 那个阴险的小头目,第一个冲着赫连芙灵扑上前来,还没等碰到赫连芙灵,就被一旁的斓萱,飞起一脚,踹到在地。 那个小头目哎呀一声倒在地上,手直捂着肚子,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个贱人!”小头目挥起大手,抬手就朝着斓萱的脸,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斓萱嘴角溢血。 “斓萱!”赫连芙灵冲到斓萱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斓萱,再次厉声大喝:“你们不要伤害她!你们若是胆敢再伤害她,我……” “你就怎么样?”小头目和其身后的色眯眯的北冥军阴险笑问。 “我就和你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个死!”现如今的境况,赫连芙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觉得憋屈的是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没能杀一个敌人,却栽在了眼前这几个小罗罗手里。 “呦呦呦!我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杀了你了!”小头目阴险说道,回身对其他北冥军道:“这大炎细皮嫩肉的公主,就归我了,剩下的那两个,你们就分了吧!” 那小头目说罢,与其身后的二十余名北冥军直接朝赫连芙灵和雪乔、斓萱三人扑过来。 雪乔被他们吓得几乎就要哭出声来,而赫连芙灵和斓萱则是拼尽全力的反抗,然而,她们越是反抗,就越是燃烧起北冥军贪婪的念想。 正当赫连芙灵主仆三人,以为她们会毁在这些肮脏又残忍的北冥军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北冥军主帅之一的常山王苏颜卿正好带着大部分人马及时赶到。 常山王苏颜卿远远看见那二十余名北冥军要对三个弱女子不轨,立刻策马上前,出言大声呵斥阻止:“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色胆包天的小头目,闻声回眸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北冥主帅之一,人称贤王的常山王苏颜卿。 小头目和他手下的北冥军被常山王苏颜卿抓到了一个正形。 “属下……” 那个小头目还没等解释完,常山王苏颜卿便早已经越过他们,瞧向了那三个被绑住了手脚,发髻散落,外衫都被撕破,早已哭成了泪人的三名女子。 常山王苏颜卿根本不听那小头目的解释,直接上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畜生!” “常山王……我……我们……”小头目知道常山王苏颜卿向来军纪严明,从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做出这种龌龊卑鄙之事,不论是何种原因,违者必斩。 小头目和他身后的二十余名北冥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央告:“常山王饶命!常山王饶命!是小的们一时见色起意,有违常山王的指令。可是……可是小的们也没来得及对她们三个怎样,还请常山王看在小的们,没能铸成大错的份儿上,饶了小的们这一次吧!” “没有铸成大错?!你可知道,这三个女孩子的清白,差点就毁在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人手中!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出言阻止的话,你们会及时改过,停止你们卑劣的行为吗?!”常山王苏颜卿怒斥那群不守军纪,言行卑劣之徒。 “你们竟然敢如此做,就应该知道被我发现之后的后果!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主动拔剑自刎,当场谢罪吧!” 常山王苏颜卿话已经如此说,那个小头目,也知道,自己和自身手下的这二十多人,是毫无指望的了。倘若他们不能按照苏颜卿所说的去做,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加严酷的惩罚。 那小头目和他的二十几名手下,只得悔不当初,当场领罚,拔剑自刎,各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常山王苏颜卿下马,来到那三个明显被吓到,此时还有些瑟瑟发抖的三名女子身旁。 “不用怕,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常山王苏颜卿这样说着,凝眸对上赫连芙灵灵眸的一瞬间,这才认出,面前差点收到方才那几名北冥军轻薄侮辱的少女,竟然是大炎的芙灵公主——赫连芙灵。 而赫连芙灵身旁的,另外两名女子,苏颜卿也一一认出,是赫连芙灵的贴身侍女雪乔和斓萱。 “芙灵公主?!怎么……怎么会是你们?!” 赫连芙灵能够看得出,苏颜卿见到是自己的时候,脸上惊讶诧异的表情。 “你们怎么从宫里跑出来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出来,会很危险。方才刚好是被我撞见,不然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常山王苏颜卿每每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就止不住的后怕。 “后果不堪设想?!常山王是北冥军的主帅,是攻打我大炎的主力军!方才那些对我们意图不轨,差点毁掉我主仆三人清白的畜生,不也都是你常山王的手下?!常山王如此的身份,却在这里,担心被你们北冥军擒获我们,岂不是太过于可笑?!”赫连芙灵的唇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嗤笑。 “走!我亲自送你们回去!”苏颜卿担心赫连芙灵等人的安全,不放心将她们托付给手下,于是打算亲自送她们回宫。 “送我们回去?!去哪儿?!去做什么?!常山王该不会是想借着送我们回宫的借口,好长驱直入,一举拿下帝城皇宫吧?放心,芙灵就算是死,也决定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赫连芙灵还是原来的暴脾气,根本没有耐心听苏颜卿解释。 “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会很危险。芙灵公主若是不放心的话,那么,我就将你们送到大炎军哪里,看到你们安全之后,我才率兵离开。” 常山王苏颜卿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折中的,赫连芙灵可以接受的办法。然而,赫连芙灵的反对,却变得更加的激烈。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你别以为你们的心思我猜不出来!你们想把我们当作诱饵,吸引大炎军前来解救,然后打算对他们一网打尽!我赫连芙灵就算死也绝对绝对不会成为你们可以利用的诱饵的!” 第九百一十六章 英雄救美 “那你想怎么办?” 看着赫连芙灵这么倔强和坚持,苏颜卿。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提出什么样的办法,赫连芙灵都以为那是陷阱和圈套,都绝对不会答应的。 苏颜卿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将选择权,交到赫连芙灵自己的手上。 赫连芙灵当仁不让的说道:“要我说的话,你要是想杀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动手!你若是不是想杀我们,就放我们自己自行离开!” “即便是我不杀你们,难道你们觉得,你们三个女孩子,可以安全脱险离开吗?” 苏颜卿的话,让赫连芙灵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颜卿!你什么意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放还是不放?!” 赫连芙灵强硬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是央求,反而更像是一种颐指气使的命令。 苏颜卿犹豫了再三,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赫连芙灵的条件,赫连芙灵绝对不会跟自己安全离开这里。 “好,我同意放你们离开。不过你们主仆三个人,就这样徒步的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皇宫?既然,我已经答应会放你们离开,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苏颜卿回身,命手下备好了三匹快马,“你们骑马走的话,回宫的速度还会快一些。我现在不是以北冥敌帅的身份同你们说话,而是十分真诚的,以朋友的身份,告诫芙灵公主,一路艰险,想要回到王皇宫的话,就要尽快,最好赶在七日之内就回去。否则,迟则生变。” 赫连芙灵根本就没有太听懂,苏颜卿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苏颜卿好不容易答应放她们离开,还送给了她们三匹马,她们此时不走,还要等待何时? 赫连芙灵、雪乔和斓萱三人纵身上马。赫连芙灵回身对苏颜卿说道:“你今日放了我们,日后可千万别后悔!” 苏颜卿莞尔一笑,“只要你们不后悔,我自然也没有关系。” 赫连芙灵只觉得,跟苏颜卿这种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人,说起话来,难免有一些绕圈子,绕着绕着,赫连芙灵就有些糊涂了。 赫连芙灵朝着苏颜卿努了努嘴,带着她的两个侍女雪乔和斓萱,策马离开。 赫连芙灵等人刚走,苏颜卿的心腹阿福就上前,凑到苏颜卿的耳边说道:“难道王爷就这样放她们走了?眼看着她们离开?” “当然不会这样放纵她们的性子,任由她们胡来。”苏颜卿嘱咐阿福,“所有人之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她们三个女孩子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一路上没有人保护,我还是放心不下。阿福,你追上去,替我在暗中保护她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及时回来,向我汇报。” “是!” 阿福应声,骑马去追。 苏颜卿看着赫连芙灵等人和阿福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但愿赫连芙灵可以赶在北冥军没有完全攻破帝城之前,安全回到皇宫。 然而,赫连芙灵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打算从军报国,又怎么会这样悻悻然回去。 赫连芙灵刚走了不到一刻的时间,就调转马头。 “公主不是要回宫的吗?”雪乔不解的问赫连芙灵。 “大炎危急之时,我怎么可能回宫坐享安逸?我说要回宫,只不过是敷衍一下苏颜卿而已。”赫连芙灵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公主还要去寻找大炎的队伍?”斓萱问。 “当然!这次我就不相信,我仍旧是这么倒霉,还能遇上敌军不成?!” “在一路上,这么危险,有这么多北冥军,万一再碰上像刚才的那群人一样的无耻之徒,又没有人来解救,该怎么办呢?我看公主还是听常山王的话,即刻回宫吧。”被方才的事吓倒的雪乔,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的说道。 “你们两个要是胆小、害怕,想回去的话,那你们两个就回去吧,反正,我不赶走北冥军,不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是一定不会回去的!” 雪乔和斓萱无论是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赫连芙灵依旧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要追随大炎军,沙场御敌。 雪乔和斓萱无法,只得舍命陪君子,跟着赫连芙灵一起舍生冒险。 大炎皇帝赫连瀛彻率兵迎战北冥军,却因为情报失误,中了敌人的圈套埋伏。被北冥国君苏弼黎亲自率领的北冥军主力围困在了大渊山。 请过了七天七夜的厮杀,赫连瀛彻率领的大炎军,如今只还剩下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的人马。 有经过了十日搏杀,大炎军已经是弹尽粮绝,人马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赫连瀛彻一直苦苦等待淑妃宁平芷和魏威将军等人的增援,然而,淑妃宁平芷和魏威在另一方,与司无邪和聂蟠率领的北冥军交战胶着,一时间难以抽手。 赫连瀛彻被困牢在大渊山,孤立无援。 直到,赫连瀛彻在之后的战场厮杀中,被北冥国君苏弼黎一箭射中胸膛,整个人应声,栽倒在地。 很快,赫连瀛彻战死沙场的消息,就传遍了帝城皇宫之中。 公良缀儿和后宫嫔妃,几乎来不及悲痛,就不得不因为北冥军压境,直逼帝城,而转移。 公良缀儿闻听赫连瀛彻战死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昏死过去。 公良缀儿再次醒来之时,人已经在义琪王赫连瀛初所安排的转移的马车上。 她的身旁,还有两个啼哭的孩子——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 公良缀儿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同这里的一切诀别,更加没有想到,自己与赫连瀛彻甚至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就以从此阴阳两隔。 公良缀儿将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两个孩子抱进了怀里,悲伤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却了无生息。 直到那温热的眼泪,渐渐地冷却,直到满面泪痕。 冷静下来的公良缀儿,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中的悲痛。她不能留这样一直沉浸在失去赫连瀛彻的哀伤之中,她还有弘绩和弘烈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她还要留着这条性命,等待有朝一日,为赫连瀛彻报仇。她必须要好好活下去,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心中的使命。 第九百一十七章 劫后余生 赫连瀛彻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只见碧瓦琉璃,富丽堂皇,房间奢华,而其中的摆设,都十分的考究。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赫连瀛彻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因为胸口猛烈的疼痛,这才清醒的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你终于醒了!”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赫连瀛彻转头一瞧,进来的是个面容清秀,身材窈窕,一身华服的少女。 赫连瀛彻刚要起身,却被那少女拦住。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暂时还不能乱动。不然伤口会重新裂开的!” 少女言语爽朗,笑容明媚,说话做事麻利,不拖泥带水。 “朕……这是在哪儿?”赫连瀛彻心中清楚,眼前的这座宫殿,显然不是帝城的皇宫。 “你现在在平乐城的皇宫里,你昏迷的这几天,是皇兄拖我皇姐照顾你的。”少女如实回答。 “平乐城?!这么说,朕这是被苏弼黎俘获,押到了北冥?!” 赫连瀛彻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就算是战死沙场,赫连瀛彻也不愿意,就这样成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阶下囚,受尽欺辱。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这条命,可是我皇兄在沙场上捡回来的!我皇兄真的将你视为眼中钉的话,又何苦兴师动众的,请了平乐城几乎全城的名医来,给你医治,救你性命!我皇兄是欣赏你,才会请你来平乐城,共享荣华富贵!” 少女年龄不大,但是说话的气势却很足,颇有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几分威仪。 “你说苏弼黎是你的皇兄,那么,你是北冥的公主?!”赫连瀛彻忍住胸口上的伤,反问道。 “没错!我就是北冥皇帝的皇妹——婵娟公主!” 婵娟公主说着,冲赫连瀛彻微微一笑,“在整个皇宫也好,平乐城也罢,甚至是整个北冥,没有人敢直呼我皇兄的名讳,你还是第一个!不过,好在我皇兄欣赏你,器重你!不然的话,不用我皇兄惩治你,我婵娟就会第一个不饶你!” 婵娟公主柔和的长相和美好的名字,同她爽直泼辣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北冥国君呢?!朕现在要见他!” “我皇兄现在正在大殿内,举办庆功宴呢!现在还没有时间,过来瞧你。你要是真的想见,还是等明天吧。” 婵娟公主解释着,反过来提醒赫连瀛彻:“这里是北冥,皇帝只有我皇兄一人,我劝你识相的话,还是尽早改了对你自己的自称。不然,会引起他人误解不说,还有可能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 赫连瀛彻倒是巴不得苏弼黎这就杀了他,也好过在这里等着被人欺辱。 “你刚才说什么?!北冥朝臣在大殿庆功?!” 与赫连瀛彻自己的荣辱比起来,他更加在意大炎的存亡,和其他人的安危。 “你没有听错,我皇兄他们是在大殿内庆功!哦!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大炎近半壁江山,已经被北冥控制。虽然没能抓到你的九弟赫连瀛初,但是我想,凭借我皇兄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整个大炎!” 婵娟公主见赫连瀛彻沉默着,没有说话,转而又说到,“不过,我皇兄倒是请来了你的两个亲妹妹来北冥,与你作伴。我想,要不了多久。皇兄自然就会安排你们兄妹几个见面。” “朕的两个皇妹?!” 赫连瀛彻猛然想到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 “哦,对可了,还有之前,比你早到了一步的你的十一弟赫连瀛泰,以及你的一个后妃。” 赫连瀛彻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骇讶住了。 “你们抓来了缀儿?!”赫连瀛彻震怒道。 “缀儿?!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记得,皇兄说过,被擒获的那个妃子,据说可是大炎赫赫有名的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虽说她是个女儿身,但是骁勇和气魄一点儿都不须眉男子。听说,当时在沙场上,她带领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打光了,她自己也是浑身是伤,宁可拔剑自刎,就是依旧不肯投降。要不是聂蟠将军眼明手快,及时制止,估计着,她就已经丧命了。” 婵娟公主面对赫连瀛彻如此叙述时,语气平平的,似乎觉得,这些沙场上的打打杀杀,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唯有赫连瀛彻清楚,自己的十一弟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他们拼死守卫大炎,付出和牺牲的究竟是什么。 赫连瀛彻越想越痛,最亲近的人被俘,受尽了欺辱,这种痛,比刀割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赫连瀛彻只觉得胸口翻涌,喉咙咸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昏死过去。 吓得婵娟公主,连忙退后了两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婵娟,他这是怎么了?!” 婵娟公主闻声回首,见自己的皇姐玉翼公主走了进来,刚好看到了眼前,赫连瀛彻吐血,昏死过去的一幕。 婵娟公主慌张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可能他听了接受不了。所以就……”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玉翼公主看着病榻上,赫连瀛彻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的模样,急声询问婵娟。 “我也没有说什么呀,不过是告诉他,他的弟弟妹妹和他的后妃也一并被请来北冥。说知道,他一听说,整个人就大口吐血,昏死过去了。”婵娟公主一脸无辜。 “他现在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拿那些话来刺激他,就他这样不可一世的帝王脾气,自然会受不住。”玉翼公主叹气说道。 “我这就请御医来,给他瞧瞧!好歹,皇兄信任我们,将他的身家性命交到了我们两姐妹的头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已经救回来了的人,就这样一口闷气没上来,死在了这里晦气!” 婵娟公主嘴巴上说的狠毒,但是心里却惦念着,急急忙忙亲自去请来的御医。 第九百一十八章 化敌为友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后,赫连瀛彻的病情总算是再次稳定了下来,人也苏醒了过来。只是,一直沉闷着,除了要求见北冥国君苏弼黎以外,不肯再说其他。 甚至连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亲自给他喂药,赫连瀛彻都不肯吃。 玉翼公主对妹妹婵娟公主,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没等见到皇兄呢,他自己,就已经先把自己饿死,病死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哪还用想什么法子,今天,只管他这样,明日,等皇兄下了朝,我就亲自去请皇兄过来,满足了他这个心愿,不就结了。”婵娟公主等闲说道。 玉翼公主回眸看了病榻上的赫连瀛彻一眼,叹了一声,“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在大殿之上,宴请了众臣,为常山王苏颜卿、大将军聂蟠和小将司无邪等人庆功。 宴席过后,常山王苏颜卿单独留下,有要事,要与苏弼黎回禀。 还没等常山王苏颜卿开口,苏弼黎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 苏弼黎率先启声开口,问苏颜卿:“常山王有事单独说与朕听,该不会是为了从大炎擒获的赫连瀛彻和那些俘虏求情吧?” 苏颜卿的心思,瞒不过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苏弼黎。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确实关心,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大炎皇帝赫连瀛彻和公主赫连芙灵等人?” 苏颜卿无法隐瞒,就只得如实说明。 “那么,常山王觉得,还如何处置呢?”苏弼黎诡谲,直接将话又抛回给了苏颜卿。 “臣自然不敢妄议。还听皇上的安排。” “是嘛?”苏弼黎微微一笑,“朕知道,赫连瀛彻是你的知音,而常山王又是一个心慈仁厚之人,定当不希望,看到朕,为了能够夺得天下,而痛下杀手,滥杀无辜。” “你放心,朕既然能将他们带回北冥,竭尽全力,救治赫连瀛彻,就从来都没有打算真的杀了赫连瀛彻和他的亲眷,属下。不过,这一切的前提,也是在赫连瀛彻能够配合的情况下。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战而屈人之兵总比整日打打杀杀的要好。当然,朕会选择,救下赫连瀛彻,将他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朕确实很欣赏他的才华和能力。只可惜,他的父皇赫连云璜,是个骄奢淫逸,荒淫无道之人,即便赫连瀛彻再怎么励精图治,在短时间之内,他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朕扪心自问,如果朕来接管大炎,做的,也未必能够比赫连瀛彻做得好。所以,朕在赫连瀛彻的身上,看到了朕的影子,只不过,朕要比他幸运的多。如果不是国之不容,兴许现在,朕与赫连瀛彻,早就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难掩对赫连瀛彻的欣赏之情。 “如果,他赫连瀛彻原因的话,朕打算就让他从此留在北冥,与朕亲上加亲。朕还会以王侯贵宾之礼遇,来厚待与他。” “皇上认为,他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北冥,成为皇上的座上宾吗?” 常山王苏颜卿深知赫连瀛彻的脾气和抱负。赫连瀛彻之前好歹也是大炎的帝王,怎会屈身于北冥。 “怎么不能?!朕如此赏识他,既不会伤他性命,也不会亏待于他,既然他曾经的半壁江山守不住,整个大炎,如今都已经被他的九弟义琪王赫连瀛初掌控。常山王大概还没有听说,赫连瀛初即将在大炎登基称帝的消息。” “赫连瀛初要做大炎的皇帝?!” 虽然谣传赫连瀛彻已经战死沙场,但即便是这样,义琪王赫连瀛初急于称帝的心,也太过于昭然。 如果说,赫连瀛初对大炎的江山和帝祚没有一丝一毫的觊觎和贪求的话,苏颜卿是不会相信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赫连瀛初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次翻身称帝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能够错过。而且,朕反而觉得,关于赫连瀛彻已经战死沙场的消息,之所以会被误传,其中难保没有赫连瀛初的关系。不过,这些对我们来说,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朕接下来要关心的事,是是否能让赫连瀛彻心甘情愿的留在北冥,安安分分的成为朕的座上宾。” “皇上是打算,与赫连瀛彻联姻?” 毕竟,北冥的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尚未出嫁,待字闺中。所以,常山王苏颜卿将北冥国君苏弼黎所说的“结亲”,不经意的,与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其中之一,联系起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点点头,“朕正有意将玉翼和婵娟姐妹二人之一,许配给赫连瀛彻,这样一来,他成了朕的妹夫,自然就更有理由安心留在北冥了。” “臣恐怕,赫连瀛彻他并不会答应。” “答不答应,也不能完全由着他。” 苏弼黎似乎早已经有了防止赫连瀛彻不听话的措施。 “那么,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还有大炎贺泽王赫连瀛泰,赫连瀛彻的皇妃宁平芷?”苏颜卿又斗胆启声问道。 “朕记得,你在朕的剑下,不是在将士们面前说过,说你喜欢那个赫连芙灵,求朕饶她性命的嘛?朕也看得出来,你当时,只不过是情势所迫,急于救人,这才会当着朕和将士们的面,说了谎话。可是,要知道,男儿一言,驷马难追!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赫连芙灵求情,朕也就只好好人做到底,成全了你的美意。将赫连芙灵赏给贤弟你为妃。” “皇上……” “如果你不希望别人说你欺君,如果你不想那个赫连芙灵死的话,朕劝你最好还是答应。等了你二人成亲之后,你若是想休妻,或者是纳妾,当然都随便你,朕也不会多问。” 苏弼黎深知,自己的弟弟常山王苏颜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自然不忍心看着赫连芙灵被处死,或是被凌辱。既然苏颜卿已经当着众将士们的面,为了救下赫连芙灵的性命,决定说谎说他喜欢赫连芙灵,他就应该负起欺君说谎的代价。 第九百一十九章 点鸳鸯谱 苏颜卿为了救下被苏弼黎擒获的赫连芙灵,不得已而说出喜欢她的谎话,正好被苏弼黎抓住了把柄。 苏弼黎这招,乱点鸳鸯谱,强按牛头喝水,虽然苏颜卿心中反感,但也无可奈何。 正如苏弼黎所说,喜欢赫连芙灵的话,确实是苏颜卿当着苏弼黎和众将士所说,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然而,为了救下赫连芙灵的权宜之计,赫连芙灵会真的愿意配合演出吗?苏颜卿的心中,画出了许多问号。 “皇上若是要把芙灵公主,许配给微臣,那么,芙柔公主那边?” 苏颜卿了解苏弼黎,按照苏弼黎的个性,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疏忽,从而轻易的放过了赫连芙柔等人。 也因为,苏弼黎之前出使大炎,曾经与赫连芙柔有过很深的交集,让苏颜卿不得不怀疑,苏弼黎这次会以权谋私,强占芙柔公主。 苏颜卿并没有猜错,北冥国君苏弼黎正有将赫连芙柔纳入后宫之意。 “对于这个芙柔公主,朕倒是对她,十分的感兴趣。朕有意将她纳入后宫为妃,让她成为朕的女人。” 北冥国君苏弼黎说出这话时,明显有着胸有成竹的自信,和几分待花结果的得意。 “皇上,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大炎的芙柔公主了吧?” 苏颜卿虽然看得出苏弼黎对芙柔公主有些意思,但是苏弼黎登基以来,淳德太后几次三番的劝他广纳后宫,可是都被苏弼黎一一推脱,以至于,如今苏弼黎的后宫,真正有身份和头衔的后妃,只有姑布吉儿这位皇贵妃一人。 苏颜卿实在是难以想到,苏弼黎这次会下定了决心,将俘获的芙柔公主收入后宫为妃为嫔。要说,志向远大,胸怀天下的苏弼黎喜欢赫连芙柔到这种天地,非她不娶,为了她连后宫三千佳丽都不要了,苏颜卿是不会相信的。 苏弼黎见苏颜卿如此询问,挑唇玩味一笑,“难道常山王没有看出来吗?那个芙柔公主,可并非是什么寻常的角色。这次大炎的义琪王赫连瀛初带领了后宫众人离开帝城,逃亡他处,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二人,本来都是有机会可以随他们一同逃走。可是,赫连芙灵却因为固执的想要从军报国,一路逆行,才会在半路上,撞见了朕和聂蟠将军带领的三十万精兵。被朕亲手擒获。这个芙灵公主的脾气,朕也是有所耳闻,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朕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是相反,芙柔公主不会武功,明明最需要人保护,然而,却故意找了借口拖延,被朕等碰见,常山王觉得,她又是各种用意?” “皇上说,芙柔公主是故意被皇上撞见,被皇上擒获,随皇上回到北冥的?” 苏颜卿简直不敢相信,看上去柔弱温雅的芙柔公主,会有这样深的心机和城府。然而,赫连芙柔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颜卿还不得而知。 “她既然主动选择跟朕回到北冥,就凭她如此泰然和果敢的态度,朕就应该更加对她刮目相看,遂了她的心意,将她留在朕的身边。正好,朕也对她颇感兴趣,也算是与她一拍即合。” 苏弼黎仿佛与赫连芙柔有着什么心灵感应一般,完全领会到了赫连芙柔此番不同寻常的操作,背后的用意。 苏弼黎已经将擒获的两位大炎公主接下来的命运安排妥当。苏颜卿更加开始紧张,苏弼黎会不会对赫连瀛彻的王妃宁平芷,也做出如此乱点鸳鸯谱的安排,为赫连瀛彻戴了一头青草绿。 苏颜卿还没有启声,继续询问。苏弼黎就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随便将他对淑妃宁平芷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之后的处置和安排说与苏颜卿听。 “至于赫连瀛彻的淑妃宁平芷,不愧是大炎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虎父无犬女!一身赤胆骁勇,绝不输于须眉。虽说,她所带领的大炎军,最终还是不敌朕的北冥军,但是拼杀到最后,浑身是伤,几乎要拼尽了最后一人,那个淑妃宁平芷却依旧是面不改色,视死如归,如此凌云的气概,就算是普通男子,也比之不及。就凭她这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朕就理应欣赏和尊重。等淑妃宁平芷的伤势,养好了一些,朕会让她与赫连瀛彻团聚,留在平乐城生活。贺泽王赫连瀛泰也会一同安排留下,只要他们安心留下来,朕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毕竟朕也不想什么人什么事,都触发杀机,用刀剑解决。如果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又何乐而不为呢?” 从苏弼黎将这些大炎俘虏从战场上带回北冥的那天开始,心中就早已做好了每个人的安排。 至少,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看来,他现在如此的安排,才是最为仁厚的作为。 只是,这一切在苏颜卿看来,赫连瀛彻也好,芙灵公主、芙柔公主,乃至淑妃宁平芷和贺泽王赫连瀛泰也罢,却未必领苏弼黎的情。 第二日,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果真信守了承诺,去请了北冥国君苏弼黎。 苏弼黎听说赫连瀛彻苏醒过来了,于是也随即放下手中的事务,去了腾蛟宫看望。 “你终于醒了?身体可感觉好些了?”苏弼黎一见到赫连瀛彻,就凑上前来,关切的询问。 赫连瀛彻终于见到了苏弼黎,却没有了言语,而是瞧看着四周,被苏弼黎安排监视和照顾赫连瀛彻的婵娟公主、玉翼公主和三四个宫女。 苏弼黎一眼看出了赫连瀛彻的心思,一摆手,命婵娟公主、玉翼公主和在场的宫女们退下。 待房里,只剩下苏弼黎和赫连瀛彻两个人之时,苏弼黎才再次启声询问:“听玉翼和婵娟她们说,你一苏醒,就要求要见朕?你让朕命她们退下,朕猜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与朕说。现在,房里只剩下你与朕两个人,你尽管开口无妨。” “朕今日落在你苏弼黎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只恳求你能放了芙灵、芙柔、淑妃和朕的十一弟,放他们离开北冥,不再为难他们。” 第九百二十章 防芽遏萌 “朕怎么觉得,你对朕说话的语气,倒不像是在央求朕。而且,你似乎也没有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和位置。这里是北冥,能自称为‘朕’的人,只能有朕一人。一山不容二虎,瀛彻君,不会连这种人人皆知的道理,都不知道吧?” 北冥国君苏弼黎软语说笑,却不怒自威。 “你放心留在腾蛟宫好好养伤。朕不会杀你,也不会暗自处决你的女人和你的弟弟妹妹。朕是真心诚意的,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留在平乐城中生活。实话对你说,朕很欣赏你,甚至于,很多时候,朕能从你那里,看到朕的影子,英雄之间,心灵相惜,朕也不是一个残暴冷酷之人,朕希望,从此,能与你化干戈为玉帛,请你做朕的座上宾,与你化敌为友,以王侯之礼,厚待于你。只要你愿意,不仅你的性命可保,你的弟弟妹妹和你的后妃,性命也依旧无忧。并且,朕还想与你亲上加亲。用不了多久,你与朕就是一家人了。” 赫连瀛彻听着北冥国君苏弼黎说的这些几乎疯言疯语的话,心中不知,苏弼黎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到赫连瀛彻依旧是充满敌意与疑惑的表情,继续软语威胁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朕与你化敌为友。继续像在战场上那样,与朕拼个你死我活!不过,这样一来朕不仅无法保证你和与你同样被朕请来平乐城的家人,是否能够平安,并且,朕也无法保证,朕是否会再次狮子大开口,随便一口吞下大炎剩下的半壁江山。朕可是听说,你最最在乎和心爱的女人,和你两个可爱的儿子,可还是在随着你的九弟赫连瀛初他们逃亡。朕想,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君的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心爱的女人可爱的孩子,你的亲人,你的百姓,因为你的固执,而惨遭灭顶之灾吧?” 苏弼黎在对苏颜卿说出这样威逼利诱的话的时候,赫连瀛彻早已怒不可遏,暗暗握紧了拳头,连伤口上的绷带,都差点裂开。 “朕不会强迫你马上接受朕的提议,朕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考虑。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才回答朕,也不迟。” “那么,这段时间,你打算如何处置被你俘虏来的大炎人,又是否要继续征讨大炎剩下的半壁江山,将大炎逼入绝境?” 赫连瀛彻心中的记挂和肩上不容轻视的使命,让北冥国君苏弼黎有了和他和平解决争端的筹码。 “你放心好了,在你正事向朕做出答复之前,朕会暂时停止征讨大炎的行动,那些同你一样,被请到北冥平乐城来的人,也会受到贵宾的礼遇,不会有人伤害他们。所以,朕劝瀛彻君,最好考虑清楚,你的决定,可是关系到他们的死活和大炎的存亡。” 北冥国君苏弼黎起身,敬告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朕过段时间,再过来看你!” 苏弼黎说罢,转身离开了腾蛟宫。 苏弼黎走后,赫连瀛彻闭目躺在病榻上,他想不通,苏弼黎为何不直接杀了他,而是突然改变了主意,留下他活口不说,还打算与他化敌为友。苏弼黎这么做的用意,难道真的像苏弼黎所说的那样简单嘛!赫连瀛彻到底应不应该答应苏弼黎开出的条件,为了保亲人挚爱性命安全,为了大炎半壁江山还在,而委曲求全,寄人篱下,过上看似安逸无忧,实则是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的生活。 无数个困惑和矛盾,几乎同时交织在赫连瀛彻的脑海中,烦乱在心头,无处化解。 北冥皇贵妃姑布吉儿,一听说,北冥国君苏弼黎有意要将被俘的大炎芙柔公主纳入后宫为妃,心中醋意大发。 于是,急急忙忙去找淳德太后,让淳德太后为她评理,请求淳德太后能阻止苏弼黎纳敌国公主为妃。 淳德太后久在深宫,从来不曾过问和干预朝政之事。对苏弼黎的能力,也是极为欣赏。所以,苏弼黎此次征讨大炎,如何处置俘虏,淳德太后并不过问。 只是,今日淳德太后从姑布吉儿的口中得知苏弼黎有意纳敌国大炎的芙柔公主为妃,这才心中颇为不满。 “皇上真的要纳那个被擒获的大炎芙柔公主为妃?” 淳德太后根本不敢相信,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前谢绝了淳德太后为其广充后宫的意思,如今却为了一个敌国的公主,而迷失了心智。竟然想要将与北冥有家国之恨的女人,纳入宫来,成为苏弼黎的枕边人。 淳德太后自然不允。 “臣妾不敢对太后您说谎。皇上确实已经有意,要将大炎那个狐狸精纳入后宫为妃了!臣妾听了觉得十分荒唐!大炎与北冥可是水火不容的两国,如今,赫连芙柔与皇上之间又有着家国之仇,皇上就算是真的想开了,想要纳几个妃子,也不能随随便便将敌国的俘虏留在后宫呀!臣妾得知此事之后,知道臣妾自己无法劝说皇上,所以,只好开找太后您,希望太后能出面阻止皇上,劝说皇上,不要被赫连芙柔的美色所迷惑,引狼入室呀!” 姑布吉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向来很宠她的淳德太后身上。 淳德太后听闻,直接安慰姑布吉儿,“你放心,这件事,哀家会抽出时间来,单独找皇上谈的。” “多谢太后!” 姑布吉儿千恩万谢,这才回到了寝宫。 而淳德太后,虽然不太赞同苏弼黎纳大炎的公主为妃,但是,淳德太后心里也清楚,苏弼黎从来不是一个由着性子胡来的人。他这么做,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淳德太后还不好判断,只得等改日将北冥国君苏弼黎叫来,当面问问清楚,才好推断,评判。 这日,淳德太后趁着北冥国君苏弼黎下朝之后的闲暇时间,命宫女将苏弼黎请到了自己做这里,想要当面询问有关于姑布吉儿所说的,苏弼黎打算纳赫连芙柔为妃的事的真假缘由。 第九百二十一章 殿前游说 “母后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事要交代给儿臣?”北冥国君苏弼黎躬身来给淳德太后请安。 淳德太后微笑着点头,启声询问道:“哀家听说,最近皇上突然开始动了想要纳妃的心思了?” 苏弼黎尴尬回应:“母后这是听谁说的?” “哀家听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是不是真的打算要纳那个从大炎俘虏来的芙柔公主为妃?” 苏弼黎抿唇而笑,这个皇宫之中,不论是消息,还真是都能不胫而走。 苏弼黎刚刚有了要纳赫连芙柔为皇妃的意思,淳德太后这边,就已经知情了。 “是,儿臣正有其意。”苏弼黎坦然回答。 淳德太后和蔼笑劝:“皇上想要纳妃,这是一件好事。只不过,皇上因何非要选择敌国大炎的公主,作为皇上身边的枕边人呢?难道,皇上就不担心,她对皇上有敌意和恨意?会伺机报复皇上,威胁皇上的安危?” “儿臣知道,母后是为了儿臣考虑。但请母后相信,儿臣想要纳赫连芙柔为妃,是已经经过了儿臣的深思熟虑了的。而且,母后所担心的,赫连芙柔成为儿臣的皇妃之后,会威胁到儿臣安危这件事,并不足为惧。赫连芙柔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而且也不会武功,成为了儿臣的皇妃之后,必定远离家乡,她所能够依赖和仰仗的,也就唯有儿臣。赫连芙柔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才是她应该做的。就算是为了她身后的哥哥赫连瀛彻,就算是为了大炎,儿臣想,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做儿臣的女人的。” 苏弼黎成竹于胸,淳德太后的担忧,在苏弼黎的眼里,根本算上不上任何的威胁。 “即便那个芙柔公主是个柔弱的女子,但是皇上想要纳一个敌国公主为妃,只怕也会遭到大臣们的反对。世上的贤德聪慧的女子众多,皇上为何偏偏只选中了那个芙柔公主?皇上若是真的动了想要纳妃的心思,哀家自然可以从整个北冥,为你挑选物色更为合适你,更能令你心满意足的女子侍奉。何必,一定要这个敌国大炎皇室的女子呢?!” 淳德太后知道,这样强人所难,又有着家国之恨的婚姻,根本就无法幸福。与其等待日后相处中的各种彼此的折磨,倒不如,现在就防芽遏萌,帮助苏弼黎断了这个念想。 “其实,儿臣想要纳赫连芙柔为妃,还有一个很关键的考虑。那就是想要和大炎皇室亲上加亲,巩固儿臣现如今在大炎的掌控权,用怀柔温和的方式,将大炎皇室同化。母后也知道,儿臣一年前,曾经亲手促成了瑞洛公主到大炎和亲,嫁于义琪王赫连瀛初之事。事实上,这一年来,也算是初见成效。现在,留给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只剩下一场残局,如果,他能够乖乖听命的话,就算是让他在大炎剩下的半壁江山,坐稳类似诸侯的位置,也未曾不可。穷寇莫追,儿臣知道,做任何的事情,最好都不要赶尽杀绝。所以,放他们一条生路,同时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总要比继续动刀,打打杀杀的要好。” “皇上的意思是,纳芙柔公主为妃,也是为了巩固皇权,收服大炎皇室,间接掌控整个大炎?”淳德太后倏然间,明白了苏弼黎的用意。 苏弼黎会心点头,“这正是儿臣的用意。儿臣是打算纳了赫连芙柔为妃,并且让常山王迎娶大炎的芙灵公主为常山王妃。同时,为了留住,赫连瀛彻这个可敬的对手,防止放虎归山,儿臣还打算,将尚未出阁,待字闺中的羽翼和婵娟其中之一,嫁于赫连瀛彻为妻。儿臣想,儿臣如此厚待于赫连瀛彻,又与其有了亲上加亲的关系,赫连瀛彻真的聪明的话,定然也会欣然接受,安心留在平乐城,好吃好喝的享受安逸的。” 苏弼黎将自己的规划,全部说与淳德太后听。 “皇上仁厚,一片好意,可是那个大炎的皇帝,会真的心甘情愿的留在帝城,与皇上成为朋友吗?只怕,那个赫连瀛彻,真的如同先王和皇上所言,是只猛虎,而皇上却因为一时的仁慈,养虎为患呀!” 淳德太后生性仁慈,但是站在苏弼黎和整个北冥的角度来考虑,赫连瀛彻这个成为了阶下囚的大炎帝王,根本留不得。 “斩草除根,看似容易,然而,这一切,却不一定顺应天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要御敌,最高明的手段,不是用武力逼迫和残害,而是谋心而上。况且,儿臣是真的很欣赏赫连瀛彻。他虽然是敌国大炎的君主,但是儿臣与他初次见面之时,就像是旧相识一般,感觉格外的亲切。从他的身上,儿臣也依稀看到了儿臣的影子。就算是从私心的角度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儿臣也不想杀掉赫连瀛彻。更希望儿臣与他之间,可以化敌为友,相安无事。” “总之,哀家知道皇上是个谨慎之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哀家想,皇上也绝不会将赫连瀛彻这个烫手的山芋留在身边,还盛情的款待的。既然,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留他性命。那么,哀家也不再规劝插手了。至于,皇上说的,要将羽翼和婵娟之中的一人,嫁给赫连瀛彻为妻这件事,哀家想,终归还是要询问羽翼和婵娟她们的意思。毕竟这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如果她们中有人真的愿意嫁给赫连瀛彻,皇上再安排,也不迟。” 淳德太后用心叮嘱苏弼黎。 “是,儿臣谨遵母后之命。” “还有,皇上既然已经有了想要纳大炎的芙柔公主为妃,还有想让常山王迎娶大炎的芙灵公主,那么,哀家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想要在皇上下令当众宣布之前,先近距离的瞧瞧皇上口中所说的这两个大炎的公主。看看她们是否真的适合,成为皇上的皇妃和弟媳。” 既然淳德太后已经这样开口,苏弼黎自然是满口答应。即刻,便安排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面见淳德太后。 第九百二十二章 姚黄魏紫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自从被苏弼黎带回了北冥之后,一直都以方便照顾她们为由,将她二人留进了宫里暂住。 赫连芙柔是个冷静的性子,这次她故意掉队,其实也是有意要见上苏弼黎一面,赌一把运起,看看苏弼黎之前表现出的,对自己的爱慕之情,是否是真的。 赫连芙柔在大炎太后贺兰嫣的身旁,耳濡目染,她知道,身为一个女人,今生今世,能够达到的最高的地位,也就是像太后贺兰嫣一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 然而,放眼天下,最有希望能够达成赫连芙柔这个野心的,就唯有之前与她产生过焦急的北冥国君苏弼黎。 如果,赫连芙柔这次赌对了,这可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成为苏弼黎的女人。如果一切再顺利一些的话,以赫连芙柔的聪明和胆识,一定能够抓住苏弼黎的心,也必然能够从姑布吉儿这个天真的傻女人那里,夺走本应该属于姑布吉儿的北冥皇后之位。 从苏弼黎在帝城见到赫连芙柔,二人相对的眼神里,以及苏弼黎直接将她带回了北冥的行动上来看,赫连芙柔可以确定,她已经赌赢了一大半。苏弼黎果真还是对她有所好感。 赫连芙柔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留在北冥平乐城的皇宫中,等待着苏弼黎力排众议,将她纳入后宫。 但,性格刚烈的赫连芙灵却与心思诡谲的赫连芙柔不同。 赫连芙灵那日被常山王苏颜卿从几个北冥军手中救下,本来是要追寻大炎军的。谁知道,她自己那么倒霉,偏偏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带领的北冥军主力。 并且,被人生擒活捉,差点死在北冥军手里。 然而,赫连芙灵却侥幸的,再次被常山王苏颜卿救下。 苏颜卿为了在苏弼黎的剑下救下赫连芙灵,无奈之下,只好说谎,当众承认,他喜欢赫连芙灵。求苏弼黎饶了赫连芙灵的性命。 这样,赫连芙灵和她的两个侍女雪乔和斓萱才得以逃脱魔掌。 赫连芙灵明明知道,常山王苏颜卿两次留下自己的性命,自己应该感激他才是。可是,赫连芙灵还是接受不了,苏颜卿情急之下,拿她的女儿声誉来开玩笑。 被苏弼黎等人带回平乐城,被幽禁在皇宫宫中的赫连芙灵更是寝食难安。 一方面,赫连芙灵担心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前方的战况,另一方面,赫连芙柔也在为自己身不能自主的境况,而担忧。 谁也说不准,现在苏弼黎放过了她们,接下来的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 赫连芙灵拼命的想要逃出平乐城。但是皇宫中守卫森严,哪里能够寻找到逃生的机会和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赫连芙灵只得继续被关在这个牢笼里,生无可恋,度日如年。 就在赫连芙灵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被苏弼黎关在皇宫里多久的时候,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竟然接到了苏弼黎派人传的话,命人即刻带着她二人去面见淳德太后。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不明白适合用意,受制于人,只得随着传话的太监,一路来至殿内,面见了淳德太后。 一进门,赫连芙柔就偷窥见了淳德太后脸上的和悦的笑意。心下便倏然觉得十有是福不是祸。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来到高台之下站立。 淳德太后微笑启声问道:“你二人就是皇上这次出征大炎,带回来的两位大炎的公主?” 赫连芙柔嘴甜且巧。听到淳德太后的问话,颔首恭声回答:“赫连芙柔见过太后,给太后娘娘请安。” 赫连芙柔毕竟是侍奉过太后贺兰嫣的,自然知道,如何讨好,才会赢得长辈的喜欢。 淳德太后闻听面前的这个赫连芙柔,气质娴雅,言语温柔,恭顺有礼,心中自然对她多了一份喜爱。又因为,赫连芙柔是苏弼黎想纳入后宫之人,自然少不了,要好好细细打量一番。 “你就是赫连芙柔?”淳德太后问向赫连芙柔。 “会太后的话,正是。”赫连芙柔回答的不卑不亢。 淳德太后暗暗点了点头,言语和悦道:“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赫连芙柔见状,便缓缓抬起头去,让淳德太后瞧看一眼,这才又垂下头去,颔首而侍。 “嗯,果真是个娇俏有礼,看起来,就知道是个性情温顺的孩子。” 淳德太后不论是对赫连芙柔的长相、谈吐、气质、性情和礼数,都十分的满意。 反观,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伸个脖子,东张西望,脸上的表情还充满的抗拒的赫连芙灵,就不太令淳德太后十分满意了。 “那么,这么说来,芙柔公主身旁的这位,就是大炎的芙灵公主了?”淳德太后对赫连芙灵的第一印象,并算不上好。只是,还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是我不假。”赫连芙灵的回答,虽然简明扼要,但是在北冥淳德太后面前,如此表达,便显得很没有礼数。 多亏淳德太后是个有涵养的长辈,并不因这点小事,与赫连芙灵计较。不然的话,就凭赫连芙灵这般缺少管教的不周的礼数,淳德太后就可以私下里治她的罪,让她尝尝苦头。 “性情还听爽朗的!”淳德太后言语上这样说着,又上下仔细大量了赫连芙灵一番。 看得赫连芙灵浑身都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虽然赫连芙灵的性格直了些,脾气倔了些,但是相貌姿容却还是难得出众的。浑身的英气,与赫连芙柔身上的温柔柔韧的气质不同,更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样子。 只是,淳德太后有点搞不清楚,性格温柔的常山王苏颜卿,是因何喜欢上了这个大炎的刁蛮公主了的。至少看上去,这两个似乎并不相配。 在淳德太后看来,乖巧温顺的女孩子,,更加适合苏颜卿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 “哀家今天命人请两位公主过来,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要见一见二位。之前,听皇上说起过二位来,哀家就想着,大炎的公主,会是如何出色的人物。今日见了,果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第九百二十三章 冤家对头 淳德太后言语温和,与铁娘子贺兰嫣不同,赫连芙柔知道,仅仅从面相上去看,也看得出来,淳德太后是心慈仁善之人,日后势必很好相处。因此,赫连芙柔也就不会因为日后碰见刁钻蛮横的长辈,而难以相处的头疼了。 不过,方才淳德太后说出的话,却引起了赫连芙柔的误会。 赫连芙柔误以为,苏弼黎特意向淳德太后提起自己和妹妹芙灵,是想要向娥皇女英那样,将她们姐妹二人,全部收入后宫。 虽说,以赫连芙灵不受制的性子和难以管束的脾气,日子长了,苏弼黎一定会后悔,觉得不应该纳她为妃。但是,就目前的情况上来看。苏弼黎明明知道,赫连芙灵是这种冲脾气的人,却还是有意将她也留在身旁侍奉,只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弼黎从赫连芙灵这个虽然是从深宫而来,却完全向往自由,活泼又烂漫的奇女子,产生了兴趣。要知道,稀有少见的,总会第一时间博得人们的审视和好奇和目光。 赫连芙柔又见如此端庄和正统的淳德太后,对赫连芙灵即便暂时看不出来太多的喜爱,至少,也没有觉得反感。这让赫连芙柔突然压力倍增,心中负累。 淳德太后又简单的询问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几句寒暄的话,便命人将她二人又送回了下榻之处。 赫连芙灵还疑心的询问赫连芙柔,淳德太后见她二人,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究竟是何用意。 而赫连芙柔却笑对赫连芙灵说道:“或许是我们时来运转,因祸得福了。” 赫连芙灵还是不懂赫连芙柔的意思。而一切没有真的尘埃落定之前,赫连芙柔也不好多说,只能是对赫连芙灵点到为止。 本来一直等消息的姑布吉儿,却听见自己的侍女元宝来报,说是,淳德太后找了北冥国君苏弼黎议事之后,就命人叫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去见她。 姑布吉儿天真的以为,自己拜托淳德太后阻止苏弼黎纳赫连芙柔为妃的事,有戏。便急忙来亲自找淳德太后,打探情况。 姑布吉儿刚一进门,就难以掩饰住内心的小激动,甜声开口,向淳德太后问安。 淳德太后一见姑布吉儿进来,就已经猜测到了姑布吉儿的用意。还没等姑布吉儿开口,淳德太后就抢声对姑布吉儿说道:“哀家一早已经请了皇上过来,与皇上商议过纳赫连芙柔为妃的事了。而且刚才,哀家也已经见过了被皇上带回到了宫里来的那两位大炎的公主——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 “太后既然已经和皇上说明了,那么皇上怎么说,皇上还想继续纳赫连芙柔为妃吗?”姑布吉儿直来直去,藏不住话。 淳德太后微笑点头,“哀家现在已经了解了皇上的用意,皇上已经将纳赫连芙柔为妃的理由说与了哀家听。哀家也很理解皇上的苦衷。” 姑布吉儿越听淳德太后说话的言语,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原本窃喜的心,也突然之间,凉了半截。 “太后娘娘这话的意思是……”姑布吉儿拿捏不准,淳德太后此时,与苏弼黎商议之后的决定。 “皇上想要纳赫连芙柔为妃,不仅仅是因为皇上相中了赫连芙柔,更是因为,皇上要站在北冥的角度考虑,要同化大炎皇室,又不想继续刀兵相见,皇上仁厚,怀有一颗宽广大度之心,所以,皇上决定想要与大炎皇室亲上加亲。这样一来,就可以兵不血刃的,用怀柔的方法,悦服赫连瀛彻等人,从而不再费一兵一卒,拿下大炎的实际皇权。可谓是,一举两得。” 姑布吉儿没有听错。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了纳赫连芙柔为妃,将赫连芙柔收入后宫,竟然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了原本还站在姑布吉儿这边的淳德太后。 看如今的状况,淳德太后已经默许了苏弼黎的决定,默许了将赫连芙柔纳入后宫为妃。 可是这样一来,姑布吉儿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和心血,都白费了。 姑布吉儿之前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之前一个长相与赫连芙柔相近的丁若素就已经让姑布吉儿感到不安。而这一次,赫连芙柔的真身就在宫里,就在北冥国君苏弼黎触手可及的身旁。姑布吉儿就更加没有办法,阻止苏弼黎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了。 “可是,放任一个敌国的公主,在后宫侍奉皇上,就真的没有关系吗?难道,太后就不担心皇上的安危,不怕那个芙柔公主会因为家国仇恨,伺机报复吗?” 淳德太后耐心规劝姑布吉儿,道:“皇上是怎样英明的人,你所想到的这些,哀家相信,皇上也能够提前想得到。而且,凭借皇上的能力,哀家相信,皇上能够处理好与那赫连芙柔之间的关系的。况且,今天哀家也已经亲眼见到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赫连芙柔。哀家倒是觉得,相貌谈吐都还不错,人看着也温顺,应该不会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太后不知道,那个赫连芙柔别看表面上好像整个人都温顺的不得了,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可是内心却很很有城府和野心。之前,在大炎太后贺兰嫣的手下侍奉,自然也学到了不少皮毛。皇上若是真的将她纳入了后宫,只怕整个后宫都会被她搅得天翻地覆,永无宁日的!太后娘娘可要小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出于嫉妒也好,还是客观分析也罢,总之,从姑布吉儿的角度来看,赫连芙柔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之前,在大炎皇宫献舞时,对苏弼黎的暗送秋波,迷得苏弼黎神魂颠倒,几乎没用一语,就骗得了苏弼黎身上的佩剑作为信物。 这次,北冥征讨大炎,赫连芙柔不随着赫连瀛初等人逃命,却偏偏拖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带兵赶到了帝城,如果不是出于故意为之。姑布吉儿还真是想象不出,其他的缘由来。 这么一个极有心计的女人,放在后宫,放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枕边,早晚都会是一个祸害。 第九百二十四章 恩威并用 姑布吉儿对赫连芙柔的猜测和诋毁,并没能动摇淳德太后默许北冥国君苏弼黎纳赫连芙柔为妃之心。 一来,淳德太后信任苏弼黎的能力,相信他会处理好与赫连芙柔之间的关系。二来,如果能通过这件事,与大炎皇室化敌为友,拉拢赫连瀛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对策。 再者,从淳德太后一个为人母的角度上来说,她也希望苏弼黎能够广纳后宫,为北冥皇室,开枝散叶。 所以,在这件事上,无论淳德太后之前有多么宠爱姑布吉儿,淳德太后也不能因为姑布吉儿的一时嫉妒,而改变了支持苏弼黎成就此事的决心。 姑布吉儿算是一拳打到了空气中。不仅没能打败赫连芙柔这个最大的威胁,还为赫连芙柔,招来了淳德太后这个靠山。 淳德太后看得出来,姑布吉儿生气委屈,怕苏弼黎娶了新人,忘了旧人。于是,笑着劝慰姑布吉儿。 “皇上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难道你心里清楚吗?皇上心怀天下,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了励精图治朝政大事上,对于儿女私情这样的小事,根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皇上会纳了赫连芙柔,也是从北冥长远利益的角度上来考虑和衡量的。所以,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哀家想,皇上一定不会因为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的。如果皇上单单是为了这件事,而冷落了你。哀家第一个就不同意,就算是你不说,哀家也会找到皇上那儿,为你好好说道说道。” 淳德太后见姑布吉儿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便继续宽慰道:“那个赫连芙柔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她毕竟也是一个刚来的,哀家总不会因为她看起来乖巧温顺一些,就替着她说话。放心,至少哀家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哀家也仔细想过了,为了保障你的利益,在这件事情上,哀家总要为你做些什么,才不会让你吃亏。” 淳德太后虽然没有大炎太后贺兰嫣那样的老练城府,但是淳德太后却难得有一颗将心比心的仁慈之心。淳德太后知道,姑布吉儿在乎的不仅仅是苏弼黎有了新欢之后,对她的态度,更加在意,她自己会不会因为赫连芙柔的存在,而威胁到她晋封为皇后之事。 淳德太后虽然对赫连芙柔的印象也算不错,但是毕竟和姑布吉儿更亲近一些。淳德太后自然要为姑布吉儿的未来考虑。 淳德太后左右思量之后,觉得依照北冥后宫,现在的这个局势,还是让姑布吉儿来当这个皇后,比敌国公主赫连芙柔当,更为合适一些。同时,若是让姑布吉儿当上了皇后,她心里也能顺当一些。 决定了之后,淳德太后启声说道:“哀家已经决定了,皇上既然真的想让赫连芙柔进宫侍奉,哀家就要提出一个条件,让皇上务必同意晋封吉儿你,为北冥的皇后。这样的话,两方面各得其所,对你来说,也更加公平一些。你觉得如何?” “太后娘娘想说服皇上?让皇上封吉儿为皇后?!”姑布吉儿想不想都不敢想,自己苦求不得的好事,竟然能如此意外的落在她的头上! “臣妾没有听错吧?” 姑布吉儿大喜过望,反复确认的问道。 淳德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哀家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 姑布吉儿喜出望外,扑通一声给淳德太后跪下,再三拜谢,“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对臣妾的好,臣妾莫齿难忘。侍日后,臣妾肯定更加的好好侍奉太后,孝敬太后,来报道太后对臣妾的恩情。” “你大可不必这样,赶快起来吧。只要你和皇上好,后宫安稳,相安无事,哀家你就放心了。” 淳德太后的想法十分的朴实,在淳德太后看来,没有什么是比稳定后宫,天下太平更加重要的事了。 淳德太后扶持姑布吉儿登后,更是为了苏弼黎分忧。 对姑布吉儿来说,她能当上北冥的皇后,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保障。另外,有了皇后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姑布吉儿在后宫中,就算是在遇上十个赫连芙柔这样的敌手,也不在话下,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摆平的嘛。 既然,已经得到了补偿,姑布吉儿也不好再让淳德太后费心为难。见好就收,还能博得淳德太后更多的好感。日后,只要姑布吉儿一直深受淳德太后的喜爱,那么,姑布吉儿就不怕赫连芙柔这个后妃,能在她面前翻了天。 一个月后,赫连瀛彻的身体养好了些。北冥国君苏弼黎才将他请到了殿内,与他商议起了,苏弼黎迎娶赫连芙柔,以及常山王苏颜卿迎娶赫连芙灵的事。 “朕之前跟你提到的,希望纳芙柔公主为朕的皇妃,让常山王苏颜卿迎娶芙灵公主的事,不知瀛彻君意下如何?” 北冥国君苏弼黎说的好听,说是与赫连瀛彻商议此事,但实际上,赫连瀛彻清楚,他如今阶下囚的身份,哪里有与苏弼黎平起平坐,发表意见的份。 但是,为了自己两个妹妹的幸福和平安,赫连瀛彻还是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如果北冥王真的有诚意的话,又怎么会一直软禁了朕同朕的亲眷们到现在,并且北冥王都决定好了,才做做表面功夫,找来以商议的名义,告知朕一声?” 赫连瀛彻虽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所俘,但是大炎国之未破,他就还是大炎一日的皇帝。大炎皇帝应该有的威仪,一点都不能少。更加不可能,因为苏弼黎的威逼利诱甚至是恐吓而吓破了胆,放任成为任人宰割的案板上的鱼肉。 婵娟公主曾经几次三番的提醒过赫连瀛彻,告诫赫连瀛彻不要再当着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以国君自称。 赫连瀛彻不是不知,自己这样反驳的话,极有可能会惹恼北冥国君苏弼黎,让苏弼黎不悦,甚至暴怒。但是,赫连瀛彻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哪里在乎苏弼黎是喜是怒,要杀要剐。 第九百二十五章 品头论足 “朕尊重瀛彻君的选择,同时也欣赏瀛彻君身为曾经的一国皇帝的骨气。只是,今非昔比。瀛彻君如今毕竟已经不再是什么大炎的皇帝了。要知道,现在在大炎,负责接替你,代替瀛彻君成为新一任大炎皇帝的人,可是瀛彻君的弟弟义琪王赫连瀛初。所以,瀛彻君下次再自称时候,还是换一个说法,对你,对朕都好!” 北冥国君苏弼黎温言告诫,虽然语气依旧温和,但是那不怒而威的表情,而周身唯吾独尊的气场,却可以震慑万物。 “好,那就按照北冥王说的,换一个说法。寡人让九弟赫连瀛初接替寡人成为大炎君主,是寡人在亲自出征对抗你们北冥时,就已经说好了的。一旦,寡人有什么意外,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替寡人的位置,处理朝政事务,执掌皇权。” “哦?!是嘛?!”北冥国君苏弼黎倏然笑之,“那么瀛彻君和义琪王赫连瀛初还真是兄弟情深呀!瀛彻君连自己的江山,都可以如此信任的,交付给义琪王赫连瀛初来打理。只是,朕没有想到,义琪王赫连瀛初也真的能够欣然接受。在瀛彻君刚刚出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登基上位,顺理成章的,取代了瀛彻君你的位子。朕本以为,即便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至少也应该装装样子,即便是有朝臣推举,至少也应该假意推脱一番。却没有想到,义琪王赫连瀛初还真的是心急,直接接任,坐稳了大炎半壁江山。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瀛彻君明明还有两位小皇子,义琪王赫连瀛初本可以效仿孔明,辅佐幼主,然而,他却直接放弃,自立为皇!恐怕这世上,只有向瀛彻君心胸这么宽广、大度的君王,才能对此无动于衷,依旧维护手足兄弟的情谊!”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里,带着几分挖苦和几分对赫连瀛彻如此信任赫连瀛初,而赫连瀛初却野心压倒了忠义,自立为皇的不值。 赫连瀛彻绝非痴愚之人,又岂会不知自己的九弟赫连瀛初对大炎皇位的野心。事实上,经过了这番试探,义琪王赫连瀛初也确实如赫连瀛彻所料,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忍和犹豫。 然而,赫连瀛彻身陷敌国,被俘被囚,软禁在平乐城皇宫,逃无可逃。大炎总要有人出来主事。那么,与自己年幼的两个孩子相比,能力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赫连瀛初,自然是更适合在这多事之秋,挑起大炎大梁,对抗外敌的最佳人选。赫连瀛初这么迅速的取而代之,虽然有伤兄弟情谊,君臣之忠义,但对大炎今后的稳定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没有选择的选择。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根本挑拨不了赫连瀛彻与赫连瀛初之间的信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让义琪王接替寡人的位置,也是寡人出征御敌之前,亲付与他的。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赫连瀛彻与赫连瀛初之间,无论是否有纠葛,但是在大炎四面楚歌之时,必然还是要一致对外,同仇敌忾。绝不能让敌人,尤其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看了笑话去! “朕十分佩服瀛彻君的胸襟!但是,瀛彻君可曾想过,义琪王赫连瀛初当上了大炎的皇帝,你曾经拥有的一切,终将落入他的手中。难道,瀛彻君面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被赫连瀛初占为己有,也不为所动吗?” 北冥国君苏弼黎这话,引起了赫连瀛彻的警觉。 “北冥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朕可是早就有所耳闻,听闻赫连瀛初对他的皇嫂公良缀儿有几分爱慕。这下,赫连瀛初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大炎皇帝的宝座,坐拥整个后宫。朕是替瀛彻君担心,赫连瀛初他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横刀夺爱。毕竟,瀛彻君还活在世上的笑意,朕要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放出去了。可是,赫连瀛初明明知道,瀛彻君还活着,却还是对大炎朝堂上下文武百官,乃至后宫上下,都隐瞒了瀛彻君尚在人世的消息,执意登基称帝。这样为利忘义,富有野心之人,对于唾手可得,觊觎已久的女人,如何能够做到以礼相待,而不逾矩贪占呢?” 正如北冥国君苏弼黎所说,要在半个月前,苏弼黎就已经通过书信,将赫连瀛彻尚活在人间,并且暂时留在平乐城养伤的事,告知给了远在大炎的亲信——瑞洛公主。并托付瑞洛公主,将赫连瀛彻还活着的消息,转告给义琪王赫连瀛初。 然而,当时的赫连瀛初正在忙着筹备自己取而代之的登基大典,对瑞洛公主的转告,对闻听到赫连瀛彻还尚活在人世的消息,置若罔闻,依旧如期举行了自己的登基大典,如今成为了手握皇权的大炎皇帝。 这样一个阳奉阴违之人,北冥国君苏弼黎虽说可以利用之,却对他之所为,有所不齿。自然也就不会相信,他会顾念兄弟情谊,不会对自己的皇嫂,产生非分之想,霸占之心了! 对于赫连瀛初的人品,虽然赫连瀛彻承认,自己的九弟对皇位是有野心的,对公良缀儿,似乎也饱含非同寻常的情谊,但是,赫连瀛彻仍旧还能够信任赫连瀛初,不会胡作非为,对公良缀儿胡来。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赫连瀛初有能力挑起大炎,担负起管理朝政的重担,他的能力,匹配得上,他的野心。寡人如今即便是活在人世,但不得自由,也几乎是与死无异。国不可一日无君,由赫连瀛初来接任寡人的位置,自然再合适不过。但是有野心,却不代表着,赫连瀛初就会为了野心和占有欲,而违背所有的良知和信义,做出禽兽不如之事来。以寡人对他的了解,发乎情,止乎礼,如此而已!所以,也请北冥王不要在为大炎的皇室的家务事费神操心!” 赫连瀛彻直接点明,告诫北冥国君苏弼黎,别想要伸手,去管大炎的家务事。他作为北冥的国君,还没有这种资格。 第九百二十六章 离人重聚 北冥国君苏弼黎朗声一笑,“朕会对瀛彻君说这些,也是为了瀛彻君的利益考虑。不希望,瀛彻君赔了夫人又折兵而已。” “既然,瀛彻君不希望朕插手瀛彻君兄弟后妃之间的家务事。那么,朕就言归正传,来说说,朕与瀛彻君结亲的事。” 北冥国君苏弼黎还没有完全说完,赫连瀛彻就开口断然拒绝道:“寡人之前不是已经郑重其事的告知过北冥王,寡人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牺牲掉自己两个皇妹终身的幸福的。所以,还请北冥王死了这份心吧!” 苏弼黎叹气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瀛彻君还是没有弄清楚朕的意思。朕只是透露了一个开头,瀛彻君就这么着急的回绝朕,是不是太过于心急了?至少也要让朕把话说完。” “好啊,北冥王但说无妨。” 赫连瀛彻倒想要看看,北冥国君苏弼黎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朕知道,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对于瀛彻君来讲,十分重要。朕也知道,瀛彻君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之人。自然是不愿意,为了一己偷生,就牺牲掉了自己的两个亲妹妹的幸福。不过,在事情还都没有定论之前,瀛彻君又怎么能够断定,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嫁到北冥来,成为朕的皇妃和常山王的王妃,就一定不会幸福呢?瀛彻君还没有亲自问过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二人的意思,又怎么能够断定,她们二人是被逼无奈,而不是心甘情愿嫁到北冥的呢?” “心甘情愿?北冥王真会说笑。北冥王所谓的心甘情愿,该不会就是用‘软禁’的方式,将寡人和寡人的皇妹、御弟和后妃囚禁在北冥皇宫,这就算是心甘情愿了吧?” 赫连瀛彻的讥讽,丝毫没有影响到北冥国君苏弼黎和悦的心情。 “虽说,朕请瀛彻君来北冥的方式,有失妥当,当瀛彻君也应该知道,朕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与朕,毕竟是曾经在沙场上,亲手交战的劲敌,战场上,只讲骁勇,不讲礼节。瀛彻君也不是不知道。不过,瀛彻君自己也应该清楚,瀛彻君沙场败阵之后,虽说是被北冥军擒获,但是,从瀛彻君来到北冥的那一刻开始,朕已经用了最高的礼遇来厚待瀛彻君,还安排了最好的御医,为瀛彻君疗伤,病榻之侧,还由朕的两位还未出阁的皇妹,亲自照顾。朕自认为,朕对瀛彻君之所为,已经表达出了朕想与瀛彻君化敌为友的足够诚意。朕相信,瀛彻君应该也能够感觉得到。” 赫连瀛彻虽然是败阵之后,被北冥国君苏弼黎俘获生擒到了北冥来,但是赫连瀛彻不可否认的上,这一个月以来,苏弼黎确实是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很赫连瀛彻礼遇非常,十分厚待和尊敬。至少看上去,并不想真的要他的性命。当然,如果苏弼黎真的想要赫连瀛彻的性命的话,也并不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帮他治疗。 “而朕同样,也一直都是以最高的礼遇,来厚待被朕请进宫来的两位公主、贺泽王和淑妃的。瀛彻君如果不相信的话,尽可以稍后见到了他们之后,亲口询问他们,看看朕所说的,是否有假。” 从赫连瀛彻被擒获那日开始,赫连瀛彻就一直都没有见到同样被苏弼黎软禁的十一弟赫连瀛泰、自己的两个皇妹和淑妃宁平芷。不过,依照苏弼黎对待赫连瀛彻的态度来判断,她们现在应该也确实如苏弼黎所说的一样,受到了苏弼黎的厚待。因为,苏弼黎现在执掌着对他们的生杀大权,没有必要,那这样一件,随时都会被人戳破的事,来说谎。 “就算北冥王对寡人和寡人的家人还算不错,但是,不等同于,寡人就要为此,而忍心将两个皇妹放心交到你们的手上。” 北冥国君苏弼黎无奈一笑,“如果,朕直接用强的话,估计,以现在瀛彻君的处境,也根本就阻止不了朕。同样的,瀛彻君也根本没有能力来保护瀛彻君的亲人。不过,朕是真心诚意的,想要与你化敌为友,欣赏你的为人,想要与你交个朋友。所以,才会拿出如此的诚意来,找你商量此事。当然,是否认可此事,都是瀛彻君的自由。但是,出于对瀛彻君和瀛彻君亲人,以及大炎存亡的考虑,朕还是想要规劝瀛彻君,不要做出不利于人,更不利于己的错误的选择。还望瀛彻君慎之又慎,谨慎选择。当然,为了不给瀛彻施加压力,朕今日,就与瀛彻君话尽于此。稍后,朕会安排两位公主和瀛彻君的弟弟贺泽王,以及后妃宁平芷,来与瀛彻君团聚。朕想,在瀛彻君决定好之前,还是应该询问一下,他们本人的意见。” 北冥国君苏弼黎说罢,笑着起身,离开了腾蛟宫。 随后,果真如苏弼黎临走之前,所说的那样,命人去接了芙柔公主、芙灵公主、贺泽王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四人与赫连瀛彻相聚。 淑妃宁平芷、赫连芙灵等人见了受伤后,还没有彻底痊愈的赫连瀛彻,热泪盈眶。 在此之前,她们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赫连瀛彻的消息,就像大炎那边一样,都以为赫连瀛彻早已在沙场上牺牲。 然而,现在终于看到了赫连瀛彻平安无事,赫连芙灵等人一直悬着的心,才宽慰下来。 “皇帝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皇帝哥哥不知道,灵儿……灵儿还以为皇帝哥哥……” 赫连芙灵刚要说出不吉利的话,就被赫连芙柔从旁拉住。 赫连芙灵觉得言语不妥,才没有说下去。 淑妃宁平芷一见到赫连瀛彻,就发现赫连瀛彻受伤了,心中万分心疼。 “皇上,你身上的伤……” 贺泽王赫连瀛泰忍不住出言询问。 赫连瀛彻微笑着,摇摇头,“朕的伤无碍。你们不用担心。反倒是,朕牵连了你们,拖累你们!” “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能与皇上一同抓到平乐城,软禁与此,也算是臣妾等人的福分。” 第九百二十七章 任性恣情 淑妃宁平芷说出这话时,明显有些苦涩。 “别光说朕,你们四人怎么样?北冥的人,有没有为难你们?” 赫连瀛彻惦念众人,于是开口一一询问。 “请皇上放心,他们并没有为难我们。相反,北冥国君还命人好生的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用贵宾的待遇,来礼遇我们,很是周到。我们在北冥,并没有遭受虐待和欺辱。” 赫连芙柔代替其他三人,如实回答。 “我们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了,还算是没遭到他们的欺负吗?虽然我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但是却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这样像金丝雀一样被关进鸟笼里面,哪里还有半点尊重人的样子?!” 赫连芙灵表示不服气,出言嘟囔着。 “北冥国君能这样好吃好喝的厚待我们,没有命人欺辱我们,已经实属难得,我们如今的身份毕竟还只是个阶下之囚,根本没有办法要求他们放我们自由,恢复到原来无拘无束的样子。所以相比之下,现在北冥国君能对我们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赫连芙柔劝解赫连芙灵。 然而,赫连芙灵并不领情,还一直以为,赫连芙柔是在帮北冥国君苏弼黎那边说话。 “现在对朕来说,只要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赫连瀛彻没有办法要求更多,只希望,能凭借他一己之力,保护赫连芙灵等人的周全。 “淑妃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听闻赫连瀛彻的关心,淑妃宁平芷摇头说道:“臣妾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哪里没有什么大碍呀,皇帝哥哥是不知道。淑妃娘娘当时在战场上,伤得有多严重。差一点就没命了!” 赫连芙灵忍不住,心疼坚强的淑妃宁平芷。 “芙灵公主!”淑妃宁平芷及时打断了赫连芙灵的话。 赫连瀛彻心疼的温油瞧向身旁,九死一生,差点在战场上失去性命的淑妃宁平芷,自责道:“都是朕的错,朕当时就不应该同意让你去战场御敌。不然的话,你既不会受伤,也更加不会被生擒软禁在这里,受尽屈辱,不得自由。” “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臣妾为皇上,为大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臣妾心甘情愿的。臣妾没能带领大炎军成功御敌,将北冥军驱逐出大炎,是臣妾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不!是朕!一切都是朕的责任!” “皇帝哥哥也不要太自责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沦落成今天这个地步,又是皇帝哥哥愿意的呀!”赫连芙灵出言规劝。 “是呀,是啊,现在能够看到皇上好好的活着,已经是万幸!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贺泽王赫连瀛泰也上前劝慰。 赫连瀛彻无奈的点点头。转即,详细询问四人是如何落入敌手的。 赫连芙灵、赫连芙柔、贺泽王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分明将自己的遭遇说给赫连瀛彻听。 赫连瀛彻听闻了四人的遭遇,出言温柔责怪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淑妃和贺泽王是去沙场征战,被敌人俘获的。可是你们两个,明明可以随义琪王转移逃脱,却如此任性,逆流而上,错过了撤离最佳的时机。尤其是芙灵你!你让朕如何说你好?!违背义琪王的意思,任性胡为偷溜出宫外,第一次差点被北冥军欺辱时,索性被常山王苏颜卿救下,却还不知悔改,及时回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好你幸运,再次碰上了常山王挺身而出,出言相救,这才从苏弼黎的剑下救下你一命!你又可知道,就因为你的任性,不仅害了你自己,同样,也害了常山王苏颜卿!” “我哪里害他了?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救我的!他又没有因此而少了一根毫毛,皇帝哥哥哪里能说是我害了他?!” 赫连芙灵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自然是一头的雾水,回答的理直气壮。一点儿都没有理亏,心虚的意思。 “你可知道,就是因为常山王在情急之下,为了救你,不得已向北冥国君苏弼黎说的那个谎,导致,苏弼黎向他施加压力,迫使他,要他直接娶了你!他明明与你之间没有什么牵连,却为了救你的一句话,而不得已搭上他一辈子的幸福。你觉得,你不是害了他,又是什么?” “苏弼黎让苏颜卿娶了我?!” 赫连芙灵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遭来无妄之灾!明明是苏颜卿说的谎,自己却也要搭进去自己一生的幸福。而皇帝哥哥赫连瀛彻,还在为了苏颜卿,而责怪自己的任性,这让赫连芙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跟苏颜卿之间,一共也没有见上几次面,都谈不上什么交情。充其量是彼此认识而已。我跟他之间,连点儿感情都没有!那个脑袋有坑的苏弼黎,只能够因为苏颜卿的一句话,就让苏颜卿直接娶了我?!这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强按着牛头喝水嘛!” 赫连芙灵顿时觉得自己的委屈,连大海都填不满。 “你现在觉得委屈?常山王可是为了救你,才不得不背上你这个包袱,难以摆脱的!你却反过来觉得你很委屈?说的好像人家常山王愿意娶你一样!” 赫连瀛彻禁不住给依旧任性的赫连芙灵,浇了一盆冷水,让她好好清醒,冷静一下,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真是奇怪!为什么不帮着自己的妹妹说话,也帮着一个外人说话?我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就一定要嫁给常山王苏颜卿的话,最受委屈和最吃亏的人,不应该是灵儿我吗?皇帝哥哥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还反过来责怪我,连累了他!” “难道朕说的不是事实吗?现在,苏弼黎不仅想要让常山王娶了芙灵为妻,还打算纳芙柔为妃,就在你们几个来到腾蛟宫,见到朕之前,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找到了朕,说明了他的心意。” 事出紧急,赫连瀛彻还是要开门见山,将这其中的利弊冲突,说与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听。 第九百二十八章 自靖自献 “什么?!那个什么北冥国君苏弼黎想要把我嫁给常山王苏颜卿还不算,他自己还要强娶我四皇姐为妃?!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怪不得,他好吃好喝的款待着我们,灵儿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还没等当事人赫连芙柔说话,赫连芙灵这个暴脾气,就抢先一步,大声呵斥苏弼黎的卑劣行为。 “芙灵说的对,臣也以为,那个北冥国君苏弼黎根本就没安好心。之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来访大炎的夜宴上,臣便已经觉得,他对芙柔怀有别的不良心思。没想到,他还真是卑鄙,竟然用皇上和大炎的安危,来威胁芙柔嫁给他!” 贺泽王赫连瀛泰也是一个爽直之人,义愤填膺,直抒胸臆。 赫连芙灵和赫连瀛泰等人听说,苏弼黎有心,要霸占赫连芙柔,还要赫连芙灵嫁给苏颜卿,全都炸成了一锅粥。 唯有当事人之一的赫连芙柔表现的十分淡定。而且,还反过来规劝赫连芙柔和赫连瀛泰,安慰左右为难的赫连瀛彻。 “芙柔以为,北冥国君既然当着皇上的面,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就已经是势在必得。我们如今都身在北冥,在他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掌控之下,如果,一旦惹恼了他,他一怒之下,直接将我们这些都砍了头,我等女流和臣子,身首异处,倒不要紧,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因为芙柔的原因,而命丧于此。而且,这件事,不仅仅是关系着皇上和我们这些被俘之人的命运,同时,也关系着大炎的存亡。” 赫连芙柔冷静非常,头脑异常的清楚。 “我想,以北冥的实力,想要攻下大炎剩下的半壁江山,只要再假以时日,便很有可能会被北冥收入囊中。攻打大炎,对如今的北冥来说,就如同是囊中取物一般的容易,皇上对此也一定是心知肚明。可是,如果,我和芙灵能够忍一时的屈辱,答应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条件,说不定,事情还能有所转机。我相信,北冥国君苏弼黎是个雄才大略之人,绝不会信口开河,不遵守承诺的。芙柔觉得,这是保存我们实力,留得青山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芙柔愿意侍奉苏弼黎,成为苏弼黎的皇妃。” 赫连芙柔原本就有心要留在北冥,赢得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青睐,成为有朝一日,可以执掌北冥后宫的一朝皇后。 现在,赫连芙柔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一来,可是实现她想成为人上人的梦想。二来,赫连芙柔也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以身报国,报大炎之平安。 赫连芙柔虽然有野心,但是也并非是无忠无义之人,赫连芙柔先是大炎的公主,而后,才有可能是北冥未来的皇后。家国与自己的野心相比,孰轻孰重,赫连芙柔如此聪明,自然能够分得清楚。 然而,赫连瀛彻却依旧不忍心,让自己的两个皇妹献身涉险。 “芙柔,你今日的一番慷慨激昂,大义凛然,舍身报国的说辞,十分令朕感动!但是,大炎与北冥之间的矛盾,原本就应该是男人们解决的事,却因为朕的缘故,牵累到你和芙灵,朕于心何忍?!” “皇上千万不要感到自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芙柔虽然身为女子,但是也是大炎皇室的一员。能为皇上,为大炎做些臣妹应该做的事,臣妹觉得很荣幸。而且,我想,如果我这次真的能够成为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枕边人,能在他的耳边,吹吹枕边风的话,说不定,可以影响他的决定,阻止他继续侵占大炎,讨伐大炎的野心。为义琪王和皇上,争取韬光养晦和逃出生天的时间。” “芙柔!” 连淑妃宁平芷和贺泽王赫连瀛泰听了赫连芙柔的决定,都在心中,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十分的敬佩。 赫连芙灵听闻自己的四皇姐如此说,觉得四皇姐赫连芙柔分析的十分的有道理。之前,竟然是自己太过于任性,怒火中烧,丧失了理智,全然没有思考,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会给皇帝哥哥赫连瀛彻和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关押软禁的俘虏,以及整个大炎带来何等的影响。 赫连芙灵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她既然可以为了报国,义无反顾的冲上阵前,她自然可以为了家国,忍受一时的委屈,牺牲掉自己的毕生的幸福。 “既然皇姐都如此决定了,那么,芙灵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灵儿也要像四皇姐一样,竭尽自己的所能,为皇帝哥哥和大炎做些什么!”赫连芙柔倏然一笑,“苏弼黎不就是想乱点鸳鸯谱,把我赏给常山王苏颜卿做妃做妾的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常山王救过我两次,我这一次,以身相许,也算是报答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赫连芙灵虽是这样说的,但是在场的众人,谁都知道,赫连芙灵对平西侯之子公良耀感情很深。别看赫连芙灵如今还是嘻嘻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是却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她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公良耀。让她嫁给毫无感情的常山王苏颜卿,无疑是在剥她的心。 “灵儿,你不用那这些话来骗朕,朕心里清楚,你对公良耀的感情有多深,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公良耀。可是如今,却让你嫁给你根本没有感情的苏颜卿,只是因为救朕,救大炎,只是因为苏颜卿救命之恩,就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这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赫连瀛彻的心像是被千把尖刀刺穿一样,心在滴血。 赫连芙灵沉默可以会,转而又扬起灿烂明媚的笑容:“谁说灵儿嫁给了别人,就意味着对小侯爷的遗忘了。有些人,有些事,需要一辈子珍藏的,放在心里就好。别人偷不走,又看不见。然而,未来的生活还要继续。灵儿同意嫁给常山王苏颜卿,又不是因为背叛,灵儿想,公良耀在天上,也会理解我的苦衷,支持我以身报国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 二女争夫 “我这么做,也可以帮助他实现他没有完成的梦想。战场上的将士们,还是准备舍身报国的我和皇姐,我们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大炎的和平和安定而前仆后继,奋不顾身的嘛!为了来日的和平,必定会有所牺牲。能有最小的代价,牺牲最小的人,来保全整个大炎,不是很值得的嘛?!” 赫连芙灵笑靥如花,甘之如饴。 “而且,我嫁给常山王苏颜卿那样,有才有貌,品行也算不错,性格又温柔的男人,对灵儿来讲,不是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吗?既然今生注定无法再爱上别人,那么,能有人在余生红尘作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还请皇帝哥哥,能够答应灵儿的请求。灵儿已经下定决心,愿意嫁给常山王苏颜卿为妻为妾。” 赫连瀛彻和淑妃宁平芷等人,很难想象,赫连芙灵这样刚烈的女孩子,做出这样违心的决定,会是一个多么困难的选择。需要经历多少的纠结和痛苦。然而,即便是这样,赫连芙灵的脸上还始终洋溢着灿烂如春光的笑容。 “芙灵、芙柔,你们两个真的决定好了嘛?” 淑妃宁平芷知道,赫连瀛彻不忍心看着他的两个皇妹,用她们终身幸福,换取大炎和自己的安定和苟活。但是,事已至此,不论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是否心甘情愿的答应苏弼黎的条件,苏弼黎都有的是办法,让她们,甚至是皇帝赫连瀛彻就犯。 与其被动,以卵击石,不如卧薪尝胆,留的青山,等待翻盘的时机。 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让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女孩家,有所牺牲。 好在,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都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她们愿意为牺牲自己,保全更多人的平安,为赫连瀛彻和大炎争取东山在起的时间,那么淑妃宁平芷自然也肯当一次坏人,替代皇帝赫连瀛彻,同意她们二人的请求,答应北冥国君苏弼黎开出的条件。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纷纷点头,态度十分的坚决。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成全了芙柔和芙灵的志愿!” 淑妃宁平芷躬身劝谏。 贺泽王赫连瀛泰虽然心里不同意,更不想看着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受尽委屈,但是方才赫连芙柔分析的没错,北冥国君苏弼黎说是将选择权交到了他们的手上,但实际上,他们为保全大局,根本就没有选择,唯有答应了苏弼黎开出的条件,争取韬光养晦东山再起的时间。 赫连瀛彻开口询问唯一没有发表意见的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意见。 赫连瀛泰先是沉默不语,而后才勉强开口答道:“恳请皇上,一切以大局为重!忍一时之辱,等待东山再起,逃出生天之时!” 赫连瀛彻一脸忧思,犹豫许久之后,见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态度如此坚决,这才下定了决定,迫不得已,答应了二人的请求。 赫连瀛彻这边在腾蛟宫与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赫连瀛泰,以及淑妃宁平芷相聚说话。 另一边,北冥国君苏弼黎早已经趁此机会,将自己的两个皇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叫来了御书房。打探她二人的心思。 “皇兄叫臣妹们来,是有何事吩咐?”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来到御书房,面见了北冥国君苏弼黎,恭声询问。 北冥国君苏弼黎还未开口,便已经扯起嘴角而笑,“这几日,你们两个照顾大炎皇帝赫连瀛彻,辛苦二位皇妹了!” “臣妹按照皇兄的嘱托办事,哪里有辛苦一说。” 玉翼公主笑而回答。 “朕寻思着,你二人接触那赫连瀛初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不知道,你们两个对那赫连瀛彻的印象如何?” 婵娟公主闻听,脑筋一转,反问苏弼黎道:“皇兄怎么突然问我们这个?” 苏弼黎知道,自己的这两个亲妹妹冰雪聪明,便不隐瞒,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二人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朕也一直将你们两个人的婚事放在心上。只不过,你二人要求过高,朕之前,一直没能给你二人寻找到合适的人选。如今,朕倒是有意,将你们两个其中的一个,嫁给赫连瀛彻为妻,不知道,你二人中,谁对赫连瀛彻有意?” 婵娟公主闻听,皇帝哥哥有意将自己,或者是皇姐玉翼公主嫁给赫连瀛彻,不由得刷的一下子,脸红了。 “你们两个不用矜持和羞怯。你们两个之中,有谁对赫连瀛彻有意,只管跟朕直接说明,朕自然会安排,筹备你们的婚事。” 北冥国君苏弼黎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询问起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二人对赫连瀛彻的印象和好感来,也是单刀直入,直接询问其答案。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也知道皇兄苏弼黎的性格。所以,也不遮掩,直接当着苏弼黎的面,各自表达各自对赫连瀛彻的看法。 玉翼公主率先回答道:“玉翼虽然与赫连瀛彻接触的不多,他之前重伤昏迷,也没有单独相处过。不过,玉翼觉得,很赫连瀛彻倒是难得才貌双全,文韬武略之人,气宇轩昂,即便是重伤之时,也难掩他身上周身的帝王英气。确实是难得符合玉翼心目中驸马人选的标准的人。” 玉翼公主当着苏弼黎的面,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自己对无论是对赫连瀛彻的形象气质,还是才华能力,都很是满意。几乎等同于,向皇兄苏弼黎说明,自己希望能够嫁与赫连瀛彻为妻。 苏弼黎听罢,冲着玉翼公主微笑点头,刚刚想要开口决定将玉翼公主许配给赫连瀛彻为妻之时,却被一个更为犀利的声音打断。 苏弼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一旁同样坐立不住的婵娟公主抢声表达:“巧了!婵娟也同皇姐一样,也觉得赫连瀛彻是难得能够令女人,尤其是婵娟心动的男人。婵娟倒是很愿意,嫁与赫连瀛彻为妻。只是不知道,皇姐是否肯将这唯一的名额,让给婵娟妹妹我?” 第九百三十章 娥皇女英 婵娟公主是个说话做事十分爽快伶俐的人,不仅一句话,表达了自己对赫连瀛彻的好感和想要嫁给赫连瀛彻的心意,并且,还主动请求同样看中了赫连瀛彻,想要与自己竞争的皇姐玉翼公主,让玉翼将赫连瀛彻让给自己。 玉翼公主还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能够令她心动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放手。哪怕她的竞争对手是自己的亲妹妹婵娟。 “妹妹这话说的,倘若妹妹看中的是一个物件,妹妹喜欢,自然可以拿了去。不过,赫连瀛彻毕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我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对的人。妹妹如此要去,几乎等同于横刀夺爱,强人所难。恕我这个做姐姐的,这次不能再让着妹妹。” “好呀!”婵娟公主就知道,自己的皇姐玉翼公主不会轻易让步,“那么,既然皇姐和我都看上了赫连瀛彻,不如,我们两个公平竞争好了。看看赫连瀛彻究竟是对我们姐妹中的谁,更加的有好感。或者是让皇兄来决定,将你我之中的谁,嫁给赫连瀛彻为妻!” 婵娟公主倒是敞亮又聪明,直接将这件事的决定权,反丢给了提出这个想法的苏弼黎。 玉翼笑着点头,“我看不错,我自然是同意妹妹的想法,我们两个公平竞争。不过,让赫连瀛彻那样的情痴来选择,他当然是不会选择你我之中的任何一个,他的心里,估计着,还是早早被他的那个宠冠后宫的滢皇妃占据着。现在,哪里有我们两个的位置,现在我们去询问他,让他来挑选我们,不是显得我们姐妹嫁不出去,非要争着抢着嫁给他,自降了身份了嘛!” 玉翼公主对赫连瀛彻的心思,也是门清。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到了皇兄苏弼黎的身上。 “不如皇兄来决定,皇兄决定我们两个中哪一个嫁给赫连瀛彻,我们之中的另一个肯定服气!”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直接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回给了苏弼黎。 苏弼黎差点被刚才自己的两个皇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战吓到。 女人们为了争夺自己的心上人,这周身的火药味,一点也不输于为了抢夺地盘而斗狠的男人。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都是苏弼黎的亲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苏弼黎这里,倒是没有更疼哪一个的说法。 但是因为玉翼公主的年龄比婵娟公主的年龄稍长一些。所以,苏弼黎本来打算的,是将玉翼公主嫁给赫连瀛彻为妻的。 然而,令苏弼黎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身负重伤的赫连瀛彻竟然也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同时俘获了自己两个皇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芳心,让她们两个为他争风吃醋。既然,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都对赫连瀛彻颇有好感,都想要争先恐后的嫁给赫连瀛彻。苏弼黎就想着,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效仿娥皇女英,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姐妹二人,同时嫁与赫连瀛彻为妻呢。 想到这里,苏弼黎倏然开口提议道:“既然,两位皇妹都对赫连瀛彻有好感,都想要嫁给他。那么,如果两位皇妹不嫌弃的话,不如,两位皇妹效仿一下娥皇女英,朕将你二人一同嫁与赫连瀛彻为妻,如何?”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毕竟都是北冥尊贵的公主,谁也不想,去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相中的男人当妾。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争取来了机会,皇兄苏弼黎又同意,让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一同嫁给赫连瀛彻,二人自然是欢喜非常,连声同意。 苏弼黎这里,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同时又稳固了和赫连瀛彻之间的关系。 只是,让赫连瀛彻迎娶北冥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件事,要如何说服痴情帝王赫连瀛彻,对苏弼黎来说,才真正是一件头疼的事。 不过,没过多久,赫连瀛彻那边就传来了,同意与北冥皇室结亲,将妹妹赫连芙柔嫁与北冥国君苏弼黎为妃,并将赫连芙灵嫁与常山王苏颜卿为妻之消息。 北冥国君苏弼黎大喜过望,即刻,趁热打铁,又命人,将苏弼黎想要将自己的两个皇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嫁给赫连瀛彻为妻之意,传达给了暂居腾蛟宫的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早有预感,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前,放着腾蛟宫的宫女不用,特意吩咐他自己的两个亲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来腾蛟宫照料自己。就绝非是那么简单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原来,北冥国君苏弼黎早在擒获赫连瀛彻的那日,就已经算计好了,想让他的两个皇妹,嫁与赫连瀛彻,与大炎皇室联姻结亲。 但是,赫连瀛彻却想不明白,自己一个阶下之囚,随时有可能被苏弼黎一声令下,身首异处,苏弼黎又因何要让自己的两个皇妹参与进来,趟这趟浑水,非要她们嫁与自己为妻。难道,就仅仅是苏弼黎亲口说的那样,他想要与赫连瀛彻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吗? 苏弼黎想要让自己的两个皇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嫁给赫连瀛彻为妻之事,也同时被同样身在腾蛟宫,还未曾离开的赫连芙灵、赫连芙柔、赫连瀛泰和淑妃宁平芷知晓。 正在赫连瀛彻左右为难之际,淑妃宁平芷上前劝言道:“臣妾觉得,这件事,对皇上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北冥国君苏弼黎肯将自己的两个亲妹妹嫁给皇上,至少说明,短时间内,他还没有真的想要皇上性命的想法。相反,臣妾觉得,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向皇上表达言和诚意的表现。皇上利用这个机会,答应了北冥国君苏弼黎这个要求,娶了两位北冥的公主,缓和与北冥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之间的关系,减轻苏弼黎对皇上的怀疑。为皇上日后寻觅机会,逃出北冥,争取时间。” 事到如今,正如淑妃宁平芷所分析的那样,只有假意应从,才能为逃出北冥争取时间,创造机会。 然而,赫连瀛彻心中,却不想为了一己生机,辜负了公良缀儿,违心娶了其他女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 安之若素 向来雷厉风行的一代帝王,在感情面前却开始犹豫不决。 赫连瀛彻放不下公良缀儿,不忍心伤害她,背叛她。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赫连芙柔劝说赫连瀛彻,道:“芙柔知道皇上在顾虑什么。芙柔相信,如果滢贵妃知道了皇上的处境,也会尊重皇上的选择,希望皇上答应北冥国君苏弼黎开出的条件,娶了玉翼和婵娟两位北冥公主的。皇上虽是重情重义之人,但是如今皇上身处困境,当需自保为上。日后,等有机会,再向滢贵妃解释也不迟。” “四皇姐说的对,皇帝哥哥应该以大局为重,要相信,贵妃嫂嫂会理解皇帝哥哥的苦衷的。” 赫连芙灵也出言相劝。 赫连瀛彻在赫连芙柔、淑妃宁平芷和赫连芙灵等人的劝说下,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为了同样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抓到北冥,却义无反顾,以身报国的赫连芙灵等人的周全,勉强答应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开出的条件。 北冥国君苏弼黎闻听,自然是喜出望外。随即,开始着手准备赫连瀛彻和玉翼、婵娟,以及自己与赫连芙柔、常山王苏颜卿与赫连芙灵之间的婚事。北冥国君苏弼黎打算同一天举行成婚大典,三喜临门。 腾蛟宫内,淑妃宁平芷一直守在郁郁寡欢的赫连瀛彻面前。赫连瀛彻低落的心情,淑妃宁平芷很能够理解。 然而,既然赫连瀛彻已经做出了选择,决定与北冥国君苏弼黎周旋,在北冥平乐城韬光养晦,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消沉下去。 淑妃宁平芷身为赫连瀛彻的妃子,自然有义务,要良言相劝,忠言逆耳,鼓励和支持赫连瀛彻继续走下去。 “皇上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请皇上放宽心。未来,皇上在北冥,像现在这样,被软禁的时光,可能还要很长。皇上务必要保重龙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北冥国君苏弼黎是个精明之人,皇上的情绪,太过于外显,北冥国君苏弼黎那么狡猾和敏感,自然能够一眼看得出来。皇上想要瞒骗过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眼睛,就要暂时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掩埋,就算是逢场作戏,也要想办法,让北冥国君苏弼黎相信,皇上现在也是真的想要与苏弼黎化敌为友,才又可能骗过苏弼黎的眼睛和一直埋伏在皇上周围的眼线。尤其是,再过一段时间,皇上就要迎娶北冥的两位公主为妻,有从此以后,有两个苏弼黎安插在赫连瀛彻枕边的密探,皇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更会被她们尽收眼底,也更加的容易露出破绽。所以,皇上要万分小心,绝不能让皇上和芙灵公主、芙柔公主所付出的努力,白白牺牲。” 淑妃宁平芷所说的道理,赫连瀛彻作为大炎的君王,岂会不知。 只是,赫连瀛彻毕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之人,眼前,短时间内,所发生的一切,他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消化。 “请淑妃放心,朕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被打倒的。再给朕一晚上的时间,让朕好好消化消化,明日,朕将会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北冥众人的面前。” 见赫连瀛彻如此说,淑妃宁平芷的心里,这才稍微欣慰一些。 慢慢长夜,赫连瀛彻静坐在桌前,沉思不语。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回到大炎,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公良缀儿和两个孩子的身边。哪怕只是为了这个小小的念头,赫连瀛彻也要咬紧牙关,将面前的屈辱隐忍过去,等待着逃出生天的哪一天。 公良缀儿等后宫女眷,一路追随着义琪王赫连瀛初逃亡,最终迁移到了新城,暂时安顿了下来。 很快,义琪王赫连瀛初就命总管太监小团子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赫连瀛彻临行出征之前,留下的口谕。 义琪王赫连瀛初顺理成章,成为了大炎的新一任的帝王。 而原本的义琪王妃瑞洛公主,则摇身一变,成为了大炎的皇后。 自此,公良缀儿和一众,原本侍奉赫连瀛彻的后妃,在王宫之中的处境,变得尤为尴尬起来。 尽管,赫连瀛初信守了当初对赫连瀛彻的承诺,对待自己的留在宫中的这些皇嫂们,还算不错,但是时间一长,也难免朝中大臣,会对此事的安排,议论纷纷。 首先,是赫连瀛彻的旧部下,在赫连瀛初登基之前,就对赫连瀛初接任赫连瀛彻,成为大炎的帝王,十分的反对。 他们认为,即便是有传闻,说是赫连瀛彻已经战死沙场,但是赫连瀛彻还有后人。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虽然年幼,尚且还是两个不满三四岁的孩子。但是,赫连瀛彻的骨血还在,朝臣们一直认为,义琪王赫连瀛初应该竭心尽力,辅佐太子弘绩登基,哪怕,赫连瀛初来当这个摄政王,都比赫连瀛初直接夺位,当上大炎新君,要令人佩服得多。 而后宫那些赫连瀛彻的遗孀,也是如此认为。 太子弘绩成为大炎新君,那些赫连瀛彻的遗孀,尚且还有权利在后宫,得一处栖息之地。一旦,是义琪王赫连瀛初登庸,则那些后妃,就不得不早早晚晚的搬离皇宫,去封地养老,或者,是被新皇帝赫连瀛初下令,为赫连瀛彻殉葬。 整个后宫中的后妃们,失去了赫连瀛彻这个靠山,太子弘绩又直接被义琪王赫连瀛初拉下马来,取而代之,一时间,后宫中的女人们全都是人心惶惶,人人自保。更有甚者,为了能够免去已死,防止被赫连瀛初驱逐出去,竟然巴结讨好赫连瀛初,希望,能够博赫连瀛初的青睐,成为新皇帝赫连瀛初的女人。 瑞洛公主安心的做她的大炎皇后,对赫连瀛初是否对哪个后宫女子动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对于瑞洛公主来说,北冥国君苏弼黎交付她来到大炎的任务,已经完成。赫连瀛初也已经按照北冥国君苏弼黎事先预想的那样,接替赫连瀛彻,成为大炎的国君。至于,其他的事,瑞洛公主没有必要过问,也不想过问。 第九百三十二章 称贤荐能 公良缀儿为了太子弘绩和小皇子弘烈的,以及整个后宫的遗孀们考虑,主动在义琪王赫连瀛初当众宣布赫连瀛彻的口谕之前,找到了赫连瀛初,单独与之谈话。 赫连瀛初屏退了左右。 公良缀儿这才启声开口,“我这次来,是有事希望能够拜托义琪王。” 这是公良缀儿第一次单独找到赫连瀛初,并且也是她第一次有事相求。赫连瀛初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只要是能说的过去的,自然会尽力成全。 “贵妃娘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本王有这个能力,一定鼎力相助,竭力而为。”义琪王赫连瀛初爽快回应。 此时的公良缀儿,已经看出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对皇位的野心。 早在之前,阵前就已经传来了赫连瀛彻已经阵亡的消息。并且,赫连瀛初还有之前赫连瀛彻亲自留下的口谕作证,赫连瀛初想要接替赫连瀛彻当上大炎的皇帝,应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阻碍。 即使是,这个皇帝当的,有些胜之不武,会落人口舌和非议,但是如今在大炎,能与赫连瀛初抗衡,阻止赫连瀛初登庸的,再无一人。 事已至此,公良缀儿心中,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也觉得,如今四面楚歌的大炎,又雄才大略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来接任,总要比三岁的太子弘绩来接任皇帝之位的好。 与其,被动的看着义琪王赫连瀛初主动登庸,昭告天下,倒不如,公良缀儿这个做皇贵妃,又是太子弘绩养母身份,主动表达,希望义琪王赫连瀛初登庸的想法,表面上支持赫连瀛初登庸称帝,实际上,却更是可以趁机保护太子弘绩、小皇子弘烈,以及后宫的后妃们的平安。 公良缀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这才特意找到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将她希望赫连瀛初登庸的想法,说与赫连瀛初听。 “我这次找义琪王,就是希望义琪王能够遵照皇上的口谕,接任登庸,替皇上治理好大炎,抵御好外寇。我思来想去,太子弘绩的年龄尚小,还只是一个孩子,又弘绩来继位,倒不如,由义琪王来直接来接任登基。我相信,皇上那么器重义琪王,信任义琪王,义琪王也一定能够兑现誓言,治理好大炎,保护好大炎江山和黎民百姓。” “贵妃娘娘……” 公良缀儿这番挚诚之言,是之前义琪王赫连瀛初没有想到过的。 赫连瀛初没有想到,在满朝文武,都反对和非议他登基称帝的时候,滢贵妃公良缀儿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力挺他和信任他的人。 这让赫连瀛初意外又感动。 “义琪王接替皇上登庸之后,我希望义琪王能够答应我,善待弘绩和弘烈,善待后宫的那些遗孀,不知道,义琪王可否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别说公良缀儿的这个请求算不上什么,就是公良缀儿提出更大的要求,赫连瀛初也会尽力满足她。 赫连瀛初想都没想,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好,本王答应你,会善待弘绩和弘烈,善待皇兄的遗孀。贵妃娘娘就尽管放心吧。” 公良缀儿点点头,“我相信,义琪王一定会说到做到。” 赫连瀛初答应了公良缀儿的请求,公良缀儿心中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公良缀儿又启声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等到义琪王登庸称帝之后,我就打算,带着弘绩和弘烈,到封地去生活。” “贵妃娘娘要离开新城?”赫连瀛初焦急的问道。 公良缀儿点点头,“我继续留在新城,留在皇宫中,也说不过去,弄不好,还会给义琪王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不如,主动带着孩子们,到封地生活的好。” “可是,贵妃娘娘也应该知道,现在外面的时局如此乱,万一中途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在封地出现了北冥和柔夷派来的间隙,怎么办?皇上临出征之前,我曾经向皇上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照顾贵妃娘娘和弘烈、弘绩的。所以,出于对贵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的安全考虑,我觉得,贵妃娘娘还是继续留在新城皇宫,由我派人,亲自保护的好。” 赫连瀛初不愿意让公良缀儿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极力的挽留。 然而,公良缀儿心意已决,不想继续留在皇宫中,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引起朝臣们和瑞洛公主的误会。 “义琪王不必相劝,我已经决定了好,等义琪王登庸之后,就带着弘绩、弘烈他们离开皇宫。” 公良缀儿不是一般意义上,那种需要依附别人的女人。公良缀儿有其独立的个性,和坚韧不拔的性格,自然不希望继续委身在皇宫之中,成为别人眼中的负累。 公良缀儿执意要走,赫连瀛初也不好继续勉强相劝,只得先将这事应下,等自己登基之后,再找理由,让公良缀儿继续留在宫中。 公良缀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弘烈和弘绩已经睡下。 公良缀儿瞧着弘绩和弘烈两个孩子的酣然入睡的可爱模样,心中莫名有些惆怅和哀伤。 “娘娘又在想念皇上了?”纤云见公良缀儿独坐在床边,默默垂泪,难免问道。 公良缀儿急忙擦干了眼泪,启声回应着:“没有,是不小心眯了眼而已。” “娘娘……”纤云心疼的,看着公良缀儿,“奴婢知道娘娘心里的苦。自从娘娘得知皇上出了事之后,就一直是郁郁寡欢。奴婢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恨不能为娘娘分担。如今,义琪王即将登庸称帝,娘娘和两位皇子的处境,也会变得更加的尴尬,所以,娘娘会为这些事所扰,又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心中自然难过。” 弄月听见纤云的话,进来插言道:“何止如此,芙灵公主自从那日,偷溜出宫去,如今不知所踪,下落不明,芙柔公主也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抓了去。淑妃娘娘,贺泽王也在战场上被俘。娘娘周围亲近之人,都一一离娘娘而去,原来热闹的整个皇宫里,如今也变得寂寥不已,娘娘心里,自然伤心烦闷,无处排解。” 第九百三十三章 寻解铃人 纤云和弄月二人,全都深知公良缀儿郁郁寡欢的症结所在。 纤云怕自己与弄月一直留在公良缀儿身边劝解,反而会更加惹出公良缀儿内心的伤感难过。 纤云带着弄月,扶了公良缀儿回房休息。 公良缀儿倚在榻上,长久以来的困倦和烦闷,几乎压的公良缀儿透不过气来,太过于疲惫的公良缀儿,强撑不住,终于不知不觉之间,渐渐睡着。 梦境之中,公良缀儿似乎在哀鸿遍野,尸骨成山的沙场上,看到了赫连瀛彻的身影。只见到赫连瀛彻浑身是血,倚剑,站立在血红色的夕阳之下。 公良缀儿急忙朝向赫连瀛彻身旁跑去,紧紧的抱住了赫连瀛彻。 “皇上,皇上还活着?!” 公良缀儿上下打量着浑身是血,却独独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倏然而笑的赫连瀛彻,声泪俱下。 “缀儿?!” 赫连瀛彻抬起满臂伤痕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公良缀儿的脸颊,还在流血的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公良缀儿喜极而泣,掏出怀中的手帕,为赫连瀛彻擦拭脸上的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皇上是真龙天子,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一直都相信,皇上并没有死,一定还活在这世上!” 公良缀儿言语哽咽着,泪雨婆娑,渐渐模糊了视线。 就在公良缀儿忙着低头拭泪的时候,再次抬头的那一霎那,赫连瀛彻却突然凭空的消失,然而,那怀中的冰冷中,带有一丝温暖的余温,却还萦绕在公良缀儿的身旁。 无论公良缀儿如何哭喊着,呼唤着,却仍旧再也找寻不见赫连瀛彻的踪影。 公良缀儿绝望地倒在地上,悲伤成河。 公良缀儿哭泣着从睡梦中惊醒,泪,早已打湿了枕巾。 原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公良缀儿睡梦中的一场梦境而已。可是方才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就像是赫连瀛彻重新回到她的身旁,就像是赫连瀛彻还好好的活在他的面前一样。 公良缀儿蜷缩着坐了起来,抱紧了自己,就像是在睡梦中赫连瀛彻紧紧抱住她一样。仿佛这样感受身上的余温,就能够感受到赫连瀛彻的呼吸和温度一样。 公良缀儿一整晚都静静地坐在那里,默泪无声,直到天亮。 清早,纤云和弄月进来服侍公良缀儿更衣洗漱,看见公良缀儿一直默默垂泪,静坐在睡榻上,那满脸憔悴的倦容,看上去,又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娘娘……”纤云上前,心疼地帮公良缀儿擦干脸上的眼泪。 “你这又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吗?”弄月心疼地问。 “我昨天晚上梦见了皇上了!我跟他皇上还活着,虽然满身是血,浑身是伤,但是我可以肯定皇上他还活着!” 昨晚的那一场梦,似乎是燃起了公良缀儿内心中的斗志。公良缀儿心里突然之间非常的坚信,赫连瀛彻一定是还活在这世上。否则,公良缀儿不会平白无故的做昨天晚上的那场梦。 那场梦那么的真实,公良缀儿相信,她与赫连瀛彻之间的心有灵犀。只要赫连瀛彻还活着,她就一定能够与他有心灵感应,一定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的。 “娘娘,奴婢们知道娘娘日夜追思着皇上,可是皇上毕竟已经离我们而去。娘娘会梦见皇上,也是因为日夜思念所致。所以,还请娘娘保重好身体,不要在劳心伤神,胡思乱想了。” 纤云为公良缀儿到了杯水,递到了公良缀儿的手中。 “不,那虽然是梦,但是我又感应,我觉得,皇上一定还尚在人世,他一定还活着,所以,我才会那么清楚的梦见他。你们两个可还记得,之前,我出事,随着马车掉下山崖的时候,即使已经失忆,记不清皇上的模样,却还是几次三番的,在睡梦之中,梦见过他的轮廓。我相信,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个梦,一定是预示着,皇上还活着!” 纤云和弄月二人,瞧着心中笃定,坚定的认为,赫连瀛彻一定活在世上的公良缀儿,心中不由得为她感到叹息和难过。 然而,这个梦不论是真是假,对公良缀儿来说,都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所以,纤云和弄月二人不忍心戳破,只得任又公良缀儿将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境,当成是一种赫连瀛彻还活在世上的预兆。 纤云和弄月服侍了公良缀儿梳洗打扮之后,公良缀儿用过了早膳,整个人还魂不守舍的,回想着昨晚的梦境。 纤云和弄月在一旁,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叹气。看着公良缀儿伤心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劝慰才好。 又过了一会儿,公良缀儿倚在榻上,浑浑噩噩的睡着,纤云和弄月两个这才为其盖了衾禂,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 “咱们娘娘如今这个状态,日思夜想,劳心劳神的追思皇上,可要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娘娘的身体,就会挺不住的。总要尽快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让娘娘重新振作起来才好。” 弄月禁不住同纤云倾诉。 “是呀,娘娘这样下去,自然不是个办法。可是,我们两个劝也劝过了,可是就是不起任何的作用。我想着,要不然,我们就将娘娘现在的情况,跟义琪王说说,说不定,他会什么办法,能排解娘娘的忧思。” “跟义琪王说?!义琪王马上就要登基即位了,一个对皇权如此有野心之人,哪里有时间,会管娘娘的死活呢。” 弄月说话的语气了,显然表现出了,对义琪王趁人之危,上位夺权的不满。 “现在,义琪王上任登基的原因,还很难说。既然,皇上当初在出征之前,已经给义琪王留了口谕,将大炎朝政执掌之权利交托给了他,自然也是经过皇上慎重决定了的。皇上如此信任义琪王,敢将亲眷和江山都托付给他,甚至同意,让他必要之时,取而代之,就一定有皇上的理由。”纤云道。 第九百三十四章 容身之托 “总之,我们不能继续再放任娘娘继续下去。明日,找时间,我就去向义琪王说明。”纤云对弄月道。 翌日,纤云果真抽空,去找了义琪王赫连瀛初,将滢贵妃公良缀儿现在的情况,说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听。 赫连瀛初公务在身,最近都在安顿朝臣和宫中的大小事宜,并且正筹划着自己登庸大典之时,确实没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关心公良缀儿的情绪。 今日,纤云找到了他,义琪王赫连瀛初这才意识到,赫连瀛彻的“死”,对公良缀儿来说,打击会有多大。 “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你们在宫里好好照顾滢贵妃娘娘,等本王抽了空,定会到她那里看望。滢贵妃随本王刚刚搬入新城的行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本王提。如果,本王公务在身,实在是没有时间的话,就你就直接向王妃,或者是总管太监团公公说明,他们自会帮助解决的。” “是!”纤云见赫连瀛初实在是公务繁忙,甚至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义琪王赫连瀛初已经有了这些话,纤云有见他实在是忙不开,于是也不好继续打扰。欠身退出了殿外。 纤云回到了暂住在行宫中的温梦轩。弄月早已守在门口,等待纤云的消息。 弄月见纤云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你真的将娘娘的事,与义琪王说明了?”弄月急忙开口询问纤云。 纤云点点头。 “那么,义琪王怎么说?他是否肯帮忙?”弄月紧接着跟问着。 纤云启声回答:“我已经如实,将娘娘的现在的状况,说与了义琪王听。义琪王也表示,会尽力帮助我们,想尽一切的办法,排解娘娘的忧思。只不过,义琪王如今实在是太过于忙碌,我去大殿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可是义琪王却连早膳也没有来得及用。我见他实在是太忙了。也好继续耽误他的时间,所以,就提前退出来了。” 弄月点点头,道:“还好!还好义琪王还算仁义,还肯管咱们家娘娘。还算得上是有点良心。” “弄月!你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到外面浑说!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因此找你的麻烦,到义琪王那里,去参你一本,可就够你受的!”纤云好言提醒口无遮拦的弄月。 “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一时间,没有忍住嘛!再说了,我刚才也没有说什么呀!”弄月小声嘀咕着。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现在的大炎,即将是义琪王的天下,没有了皇上作为我们的靠山,没有了皇上对娘娘的盛宠,我们今后的日子,就几乎等同于是寄人篱下,说话做事,自然要多留几个心眼。不该说的,不该做的,就绝不能说,绝不能做。万一,除了什么叉子,我们两个怎样,倒是不要紧,千万别因此连累了娘娘和两位小皇子。” 做事向来谨慎的纤云再三嘱咐弄月。 “我知道了。”弄月刚刚说罢,就见丹妃、端妃和馨嫔娘娘三个人,不知道是什么风,吹了来。 纤云和弄月急忙上前施礼。 “丹妃娘娘,端妃娘娘、馨嫔娘娘,今天是什么风,把三位娘娘给吹到温梦轩来了?!”纤云恭声说着,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丹妃、端妃、馨嫔三位娘娘,之前一直处处刁难滢贵妃公良缀儿,对公良缀儿处处作对。几乎很少来看望过公良缀儿。 这次,帝城失守,她们也同公良缀儿一样,随着义琪王迁至新城,暂住在新城行宫。 她们三人,如今同公良缀儿一样,作为新帝赫连瀛彻的遗孀,在王宫中的身份地位,与之前,大相径庭。说话做事,自然也要看着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义琪王妃瑞洛公主的脸色。再也无法向从前那样,可以在皇宫中,耀武扬威,飞扬跋扈了。 近几日,她们在宫中也听闻义琪王赫连瀛初即将遵照皇帝赫连瀛彻的口谕,登庸称帝,成为大炎的新皇。丹妃、端妃和馨嫔,不得不开始为她们各自的将来打算。而她们左思右想,在这皇宫之中,与义琪王赫连瀛初,乃至于义琪王妃瑞洛公主交往甚密,甚至是关系也最好的,就只有公良缀儿一人。 于是,她们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温梦轩,找公良缀儿求情,希望能够借助公良缀儿与义琪王赫连瀛初和义琪王妃瑞洛公主之间的关系,帮助她们在义琪王和义琪王妃面前,说说好话,让他们同意将她们三人继续留在宫中。所以,这才带上了诚意,特来温梦轩中,拜会公良缀儿。 馨嫔和丹妃,一直与公良缀儿的关系敌对,她们两个不好开口,唯有端妃勉为其难的启声含笑而答:“我们三人,今日是特意来看望滢贵妃娘娘的。随便,也有些事,想要找贵妃娘娘商量。” 弄月启声问道:“三位娘娘还能有什么事,是需要找我们贵妃娘娘商议的吗?!奴婢可是记得,三位娘娘都是神通广大之人,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是能够难得倒三位娘娘的呢?!” 弄月嗤笑嘲讽丹妃、端妃和馨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哪知,这次,端妃娘娘和丹妃、馨嫔三人,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出言训斥弄月,趁机加以责罚,反倒是一改往日威风,竟然向纤云和弄月二人赔上了笑脸。 端妃继续含笑答道:“实在是有些事情,如果贵妃娘娘不能出手相救,那么,放眼整个皇宫上下,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帮我们的了。所以,还恳请纤云和弄月姑娘,能帮忙传报一声,请贵妃娘娘出来相见!” 纤云和弄月还是第一次瞧见端妃、丹妃和馨嫔三人,如此低三下四的模样,仿佛,她们已经成为了落魄的凤凰一样风光不在,曾经不可一世的高傲和自负,如今只剩下了为了苟活的摇尾乞怜。看的人有些作呕,又有些觉得可怜。 第九百三十五章 忧心之虑 弄月原本不想帮端妃和丹妃她们,站在原地,也不去禀报。 纤云也一直犹豫着,不知道,面前这几位难缠的女人,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陷害滢贵妃公良缀儿。 正在这时,公良缀儿从里屋听了厅房有人说话,听出了端妃娘娘的声音,于是起身出来,果真看见端妃、丹妃和馨嫔,她们三人央告着,请求纤云和弄月她们两个传话。 “端妃娘娘、丹妃娘娘、馨嫔,你们怎么来了?!” 公良缀儿笑脸相迎,回首责问纤云和弄月:“三位娘娘来了温梦轩,怎么也不见你们两个禀报?!” “娘娘,奴婢……” 弄月刚想要解释,却被公良缀儿及时打断。 “解释什么,还不快去沏茶!” 纤云紧忙应声,拽了弄月出去沏茶。 不一会儿的功夫,纤云和弄月二人端了茶进来。 公良缀儿请了端妃、丹妃和馨嫔三人落座。 公良缀儿启声笑问端妃等人,“端妃娘娘、丹妃娘娘和馨嫔来温梦轩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端妃、丹妃和馨嫔三人脸上不好意思,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谁也不好意思,难为情去张这个口。 尤其是之前一直与公良缀儿作对,多次陷害公良缀儿的丹妃和馨嫔,更是在见到了公良缀儿的那一刻,就惭愧的低下头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语不发。 最终,还是端妃壮了壮胆子,第一个启声笑着回答:“我们三个今日过来,是来专门看望贵妃娘娘的。不知最近贵妃娘娘身体可好?” 公良缀儿笑着回答:“多谢三位娘娘的关心,我一切都好。” 公良缀儿看着面前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猜到,她们三个的来意,一定不是仅仅像端妃所说的,来看望公良缀儿这么简单。 “三位娘娘,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公良缀儿抢先一步,跟问道。 端妃先是惭愧的垂眸,而后答道:“不瞒贵妃娘娘,我们三人今日来温梦轩,不仅仅是来看望娘娘,而且,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娘娘帮忙!” 端妃说完这些,脸上早已经是羞红一片。 “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三位娘娘,不妨说来听听。” 丹妃忍不住开口:“其实,我们此次来温梦轩找贵妃娘娘,是想要请求贵妃娘娘在义琪王和义琪王妃面前,向我们三人说说话,求求情,希望义琪王能够让我们继续留在新城行宫,别将我们都赶出去。” “将你们赶出去?!”公良缀儿皱了皱眉,“这话,三位娘娘是听谁说的?” 馨嫔插言道:“现在宫里都传开了,义琪王忙上就要登庸称帝,接任帝祚了。一旦义琪王登庸,我等先帝遗孀,势必要被清理出宫的。这件事,虽然无人言明,但是我们也是心知肚明。” “既然,义琪王都没有说,请诸位娘娘离开皇宫,离开新城,诸位娘娘又有什么好杞人忧天的?!换言之,义琪王登庸之后,若是真的想要将我等清理出宫,这也是在意料和情理之中的事。诸位娘娘又有什么号担心的呢!” 公良缀儿对丹妃她们三人的冷静分析,馨嫔却并不领情。 “贵妃平日里就和义琪王妃走动甚密,关系甚好。与义琪王也是素有往来。并且,贵妃娘娘是太子的养母,又是大炎后宫中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贵妃义琪王和义琪王妃自然会给贵妃薄面。就算是日后,义琪王真的想要清理我们出去,轮到谁,也绝对不会轮到贵妃娘娘的,所以,贵妃娘娘自然不会担心。然而,我们其他人却是不同。我们的性命和未来,都攥在义琪王和义琪王妃的手上,只要义琪王容不下我们,我们往好了说,就要卷铺盖走人,往不好了说,也说不定,会为皇上殉葬!” 馨嫔还是像原来那么的言辞犀利,伶牙俐齿,从不服输。 “放心好了。我之前,已经和义琪王说明,义琪王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愿意,我想,义琪王绝对不会强行将你们从皇宫之中赶出去的。”公良缀儿给了馨嫔她们一颗定心丸。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话,义琪王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暂时不会为难我们,但是日后,我们一直留在宫中,却很难说,义琪王当上了皇帝之后,会不会哪一天看我们不顺眼了,或者是义琪王妃心里不悦,不愿意我们这些遗孀继续的留在宫中碍眼的话,我们岂不是还是会自身难保?!” 丹妃看上去,已经是忧心忡忡。 “三位娘娘既然不相信义琪王的承诺,那么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说服义琪王,让他一直将你们留在宫中。就像丹妃娘娘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们身为新帝的妃子,留在新皇的行宫,自然是不合时宜的。倘若,各位娘娘真的担心日后会出现什么变化,倒不如亲自去求义琪王,或者看开一些,放下这里的一切,主动离开新城,不再为新皇找麻烦,不再每日每夜的焦虑忧思中生活的好。” 公良缀儿向丹妃等人指明了一条明路。 可是,这世上想要拥有不容易,拥有了之后,却要求自己放下,洒脱的离开,就更难。 丹妃、端妃和馨嫔,她们三人之中,没有任何一人,想过要主动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条件更为艰苦,甚至连安全也更加没有保障的封地生活。 公良缀儿指明的这条路,对于她们而言,不是一条越走越宽的阳关大道,而是自寻死路。 “这么说,贵妃娘娘是已经打算离开行宫,离开新城,去封地生活了?” 丹妃以为公良缀儿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故意开口反问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坦然一笑,“这件事,我已经事先和义琪王说明了。等义琪王的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我就会带着两位皇子和纤云、弄月她们离开这里,去往封地。” 端妃听罢,甚为震惊。 “贵妃娘娘可知,现在时局动荡,说不定北冥军和柔夷军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出现。万一贵妃娘娘带着皇子去了封地,遇到了什么危险,又会有谁,来保障贵妃娘娘和两位皇子的安全?” 第九百三十六章 为解君忧 “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义琪王一旦登基,我等在后宫之中的身份,也就变得更加的尴尬。与其被动的等待未知,倒是不如,主动提出离开。这样一来,义琪王和我等的面子上夜更加好过一些。不至于,日后出现什么纰漏和差错来,撕破脸,自找麻烦的强。” 公良缀儿话已至此,该与端妃等人说明的,都已经如实相告了。至于,她们三人是否能够理解,那就要看她们三人的造化和选择。 当夜,义琪王赫连瀛初终于忙完了公事,回到了寝宫,好不容易与王妃瑞洛公主,一同用了晚膳,却因为今日纤云来禀报滢贵妃公良缀儿的事,而另有忧思。频频蹙眉。 瑞洛公主看出了赫连瀛初似乎是有心事,便启声询问:“王爷也是在为何事发愁?难道是,王爷登庸的事,朝廷上下有所阻挠吗?” 义琪王赫连瀛初摇摇头,叹道:“朝臣们会有人反对我登庸,倒是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有皇上的口谕,又有团公公这个人证,就算是有人反对,也对我登庸之事,够不成威胁。” “那么,王爷这是在担心何事?为何事而烦闷?”瑞洛公主猜,赫连瀛初既然不是为了公事发愁,就一定是为了后宫私事而烦闷。 “今日,滢贵妃娘娘的侍女纤云,来大殿上,找过我。” 赫连瀛初还是对瑞洛公主开了口。 瑞洛公主果真没有猜错,整个后宫之中,能让赫连瀛初如此牵肠挂肚,感同身受的,也就只有公良缀儿一人。 “难道是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瑞洛公主启声询问。 “你也知道,皇上出了事之后,对贵妃娘娘的打击很大,直到现在,贵妃娘娘还没有从失去皇上的痛苦中走出来。贵妃娘娘为了皇上,整日郁郁寡欢,纤云找到我,是希望,我能出出主意,帮帮忙,安抚一下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早日排解忧思,让贵妃娘娘的生活,早日回归到正轨上来。” 赫连瀛初完全是将公良缀儿的事,当成了他自己的事,甚至比他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可是,我之前已经告知过王爷,皇上还尚在人世,现在正被北冥国君接到了平乐城的王宫之中养伤。难道,王爷就一直不打算将新帝还活着的消息,告知给滢贵妃吗?” 瑞洛公主不知道,赫连瀛初还要隐瞒公良缀儿,到什么时候。 “本王还没有想好,如何将新帝还活在人间的事,与滢贵妃娘娘说明。要知道,现在本王正在筹备登基大典的事,一直忙于公务,确实也没有时间和机会,亲自向滢贵妃娘娘解释。” 瑞洛公主知道赫连瀛初又有自己的私心和想法,才会迟迟不肯将大炎新帝赫连瀛彻还活着的消息,放出去。 赫连瀛初不仅仅有他想要趁机夺得帝祚的关系,更有一直对公良缀儿爱慕之由。 “我知道,王也之所以不想把皇上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传播出去,是不想因为这个消息而影响到王爷三日后的登庸。当然,我想,王爷现在,也更加不希望这个消息传到贵妃娘娘的耳朵里,影响和左右贵妃娘娘的判断。” 瑞洛公主笑盈盈的分析着。 赫连瀛初不由得向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的瑞洛公主瞟了一眼。 “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解决王爷目前所遇到的难题。”瑞洛公主清眸一转,有意出手帮赫连瀛初一把,让他坐稳大炎的帝祚,甚至可以帮他留住公良缀儿一个人。 “爱妃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本王,出出主意?” 瑞洛公主主动要求出手帮忙,这一点倒是远远超乎了赫连瀛初的预料。 “我的方法说来也简单。既然王爷暂时没有时间,也不方便现在出面亲自向滢贵妃娘娘解释说明。那么就由妾身我来代劳,不就好了?!” 赫连瀛初沉默着,不知道瑞洛公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就放心吧,这件事儿就交到了我的身上。我明天就去温梦轩找滢贵妃娘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排解滢贵妃娘娘心头之苦,同样的,你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离开行宫,让她心甘情愿的继续留下来。” 瑞洛公主很少过问后宫的事,可是这一次,她却显得格外的积极和主动。实在是让赫连瀛初摸不清缘由。 “爱妃,该不会是,想要将皇上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如实的告诉给贵妃娘娘,向贵妃娘娘摊牌吧?” 赫连瀛初与瑞洛公主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是两个人彼此之间也从来没有共过事。对于瑞洛公主的能力,赫连瀛初还是有一些怀疑,拿捏不准。 瑞洛公主勾唇清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蠢到,会将皇上活在这世上的消息,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跑去告诉给贵妃娘娘?妾身再怎么样,也是王爷的王妃,自然是要向着王爷说话。王爷即将成为大炎的新皇,新帝尚还活在人世的消息,我看还是等王爷登基了之后,由王爷亲自去跟贵妃娘娘说明的好。我是负责帮助王爷,将贵妃娘娘留下来,同时,帮她排解忧思,辅助王爷安抚好贵妃娘娘罢了。” 瑞洛公主既不喧宾夺主,也不越俎代庖,将自己能够助赫连瀛初一臂之力的范围,划分的很是清楚。 赫连瀛初虽然不确定瑞洛公主去安慰滢贵妃公良缀儿的结果如何,但是很显然,现在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身份和处境,与瑞洛公主相比,还是瑞洛公主更适合去温梦轩安慰滢贵妃公良缀儿。 不论赫连瀛初是否信任瑞洛公主,也不论瑞洛公主的能力如何,现如今分身乏术,同时,又碍于身份,在登庸称帝之前,无法与公良缀儿走的太近的赫连瀛初,也只能信赖瑞洛公主,尝试安排瑞洛公主去安慰公良缀儿。 瑞洛公主早已在心里有了打算。她帮赫连瀛初留下公良缀儿,表面上是为了达成赫连瀛初的心愿,然而实际上,却是为了更好的,帮助北冥国君苏弼黎,控制赫连瀛初,同时,也为了防止,日后常山王苏颜卿,再对公良缀儿有什么念想。 第九百三十七章 动之以情 三日之后,义琪王赫连瀛初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赫连瀛初登基的当晚,公良缀儿就命了纤云和弄月,收拾了行囊,准备后日出发,离开皇宫,去往封地。 赫连瀛初登基的第二日上午,瑞洛皇后就亲自来到温梦轩,看望公良缀儿和两位先皇赫连瀛彻的小皇子弘绩和弘烈。 瑞洛皇后说起话来,这才开口提道:“听皇上说,滢太妃娘娘已经向皇上说明,打算带着两个小皇子,到封地去住?” 公良缀儿颔首笑答:“我已经向皇上说明,明日,就准备出发,赶往封地了。” “皇上刚刚登基接任,滢太妃娘娘就如此着急,想要搬去封地居住,会不会太仓促了些。”瑞洛皇后清眸一转,“我当然能够理解滢太妃娘娘想要即刻搬出皇宫的用意,是不想落人口舌,惹人非议,尤其是不想给皇上添麻烦。只是,滢太妃娘娘怎么做,反而是让那些不知情的大臣和百官,甚至让这皇宫内院的先皇的嫔妃们,误以为,是皇上没有容人之量,偏偏施压,要将滢太妃娘娘和两位新帝的遗皇子,逼到封地去居住的呢!” “怎么会?!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因为我要搬出宫去,就会这样凭空猜测的吧?”公良缀儿之前只是想尽快离开皇宫,却没有想到瑞洛皇后今日说的这层意思。 诚然,公良缀儿这么着急一走,倒是会有人,因此而非议,议论公良缀儿是否是迫不得已,被赫连瀛初逼走的。 “我知道,滢太妃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难保这大炎上下,不会有因此而误会皇上的人。皇上刚刚登基,帝祚不稳,还需要滢太妃的支持。所以,我这次特意来温梦轩,看望滢太妃,就是希望,滢太妃能够看在我与滢太妃情同姐妹,交往这么长时间的姐妹情谊上,能够帮帮皇上一把。就算是滢太妃娘娘想要带着弘绩患者弘烈皇子离开新城,至少,也请等再过个三两月,等皇上坐稳了帝祚,掌控住了朝堂上下,滢太妃再走也不迟。” 瑞洛皇后撇了一眼此时公良缀儿犹豫的神情,又紧接着说道:“当然,作为滢太妃在宫中的好姐妹,瑞洛自然是希望滢太妃能继续留在宫中,我们姐妹二人有时间,一起说说话,也好。若是,姐姐真的这么走了,这偌大的皇宫,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姐姐也知道,大炎现在四面楚歌,内忧外患,又很多事,都需要皇上去处理。我这慢热的性子,又对别人都不熟悉,也不了解,并且,也很难在皇宫之中,交到向姐姐这样知心的人。姐姐若是离我而去,我的身边,就真的没有什么能够说说知心话的人了。” 瑞洛皇后苦口婆心,良言相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着实打动了公良缀儿。 “可是,我这话之前已经给当今圣上说明了。出发前的行李也已经收拾妥当了。” “那些都无碍,只要姐姐愿意继续留下来,多陪陪妹妹我,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亲自跟皇上说明。我想皇上一定会同意,让姐姐和两位皇子继续留在宫中居住下去的。” 瑞洛笑颜如花,终于不负赫连瀛初的嘱托,说服了公良缀儿留下。 “我虽说是暂时答应了皇后娘娘留下来,但是等到皇上在大炎坐稳了根基之后,我迟早也是要带着弘绩和弘烈离开皇宫的。我总不能,由着自己太妃的身份,一直留在宫里,为皇后娘娘和皇上带来麻烦和不便。” “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姐姐和两位皇子留在皇宫中,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呢!我想求姐姐留下来,还来不及!更别说,我也是真心的喜欢弘绩和弘烈这位小皇子的。又他们两个在皇宫之中,我还能够觉得这个皇宫里热闹一些!至于,皇上那边,其实皇上也是很希望姐姐和小皇子们留在宫中的。只是皇上最近的公务太忙,没有时间,亲自过来看望姐姐和两位皇子。不过,皇上可是一直惦念着姐姐和两位小皇子的。早在皇上登基之前,就曾经跟我说过,嘱咐过我,让我替他,经常过来看看,多多关心和照顾姐姐和两位皇子的。所以这一次姐姐能够留下来,我想皇上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瑞洛出言笑劝着。 如果只是公良缀儿一人,或许,公良缀儿为了能够查明皇帝赫连瀛彻的下落和生死,说不定,会选择留在消息最为灵通的新城皇宫之中。 但是,公良缀儿现在身旁还有弘绩和弘烈,两个需要人照顾的小皇子。公良缀儿必须为他们两个的安危考虑。 即便,现在的皇后瑞洛和皇帝赫连瀛初,看上去,都对公良缀儿和两个小皇子不错,但是斩草除根,骨肉相残的事,自古帝王之家屡见不鲜。公良缀儿现在也无法断言,他日,赫连瀛初,甚至是瑞洛,会不会加害弘绩和弘烈。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公良缀儿也不能那两个孩子的生命,来冒险。 公良缀儿犹豫再三,还是被瑞洛皇后说服决定暂时留在皇宫之中,等再过一两个月,朝局稳定了一些之后,再带着两位皇子离开新城。 瑞洛皇后大功告成,眉欢眼笑的回到寝宫,将公良缀儿终于答应暂时留下的消息,转告给了赫连瀛初。 赫连瀛初听罢,喜出望外。 “滢太妃,真的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留下来了?” “当然。皇上也不看看是谁去当的说客!不过,滢太妃现在,也只是答应暂时留在宫中,他日,等皇上在朝局之中稳定了之后,滢太妃还是打算要离开这里,去往封地生活的。我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帮助皇上,让滢太妃答应暂时留在皇宫之中而已。之后的事情,还要皇上自己努力去解决。” 瑞洛从来都只是负责推波助澜,为赫连瀛初的上位,打打下手,辅佐一二,点到为止。却从来不会越俎代庖,给自己多添麻烦。 第九百三十八章 临时受命 “皇后能为朕考虑,如此做,劝说滢太妃留下来,已经是帮了朕一个大忙了!接下来的事,朕自然有分寸去做!” 赫连瀛初扬唇笑应。 公良缀儿答应了瑞洛,会暂时留在宫中之后,接连又做了两三个与赫连瀛彻有关的梦。 公良缀儿的直觉告诉公良缀儿,赫连瀛彻他一定还活着。 凭借这一点点心灵的感应,公良缀儿第一时间将一路随行,迁移到新城,暗中保护的弗隐叫到了宫里。 “太妃娘娘如此着急叫我进宫,可有什么事要吩咐?” 弗隐来到了温梦轩,恭声询问道。 “我这次叫弗少侠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给弗少侠,让弗少侠帮忙去查证。” 弗隐闻听公良缀儿如此说,急忙跟问道:“不知道太妃娘娘,是想让我去查证什么事?” 公良缀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抬眸回应道:“我最近几次都梦见了新帝还活着。我相信,我与新帝之间的心灵感应,我相信新帝他现在,一定还尚在人间!” 弗隐知道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感情,情深义厚。但是,赫连瀛彻已经阵亡的消息,早就已经在大炎上下传开。 时至今日为止,尸体已经运回来了新城安葬。 即便弗隐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理智告诉弗隐,公良缀儿所做的那些,关于赫连瀛彻的梦境,都是由于公良缀儿日夜思念赫连瀛彻,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所导致的。根本就无法证明什么。 可是弗隐又不忍心,当着公良缀儿的面,对公良缀儿当头棒喝,公良缀儿从中清醒过来。 “所以,太妃娘娘这一次叫我进宫,难道是想让我去查证新帝是否还尚在人世的事?” 公良缀儿重重的点点头。 “我这次请弗少侠过来,正是为了此事。我想摆脱弗少侠,帮我查证一下,新帝是否真的还活在世上?” “可是,新帝入殓下葬的时候,滢太妃娘娘,还有许多的文武百官,都在现场。滢太妃又如何因为一场梦,就认定,新帝哈活在世上的呢?” 公良缀儿所说之话,对弗隐来说,玄之又玄。 “之前,我刚刚梦到新帝的时候,其实我也不能确定。直到,后来,我仔细地回想,才发现,其实那日将士们运回新帝的尸首时,那尸首,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相貌。我们难道就仅仅凭借着那具尸首身上,有着新帝的一个随身的物件,就认定,那人一定是新帝无疑吗?难道,就没有可能,是我们认错了尸首。新帝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活在某个我们还不知道的地方,因为某种客观的原因,根本无法与我们联系,无法赶回大炎吗?” 公良缀儿眼中透露出的希望的炽热的光,让弗隐心中震撼。 那是何等坚韧和笃定的眼神,仿佛是公良缀儿已经认定,认定新帝赫连瀛彻一定还活在世上。 面对公良缀儿的请求,弗隐做为公良缀儿的朋友和新帝赫连瀛彻的心腹,自然不忍心拒绝,即便,弗隐明明知道,这件事几乎无从查起,也很很有可能查无对证,可是既然公良缀儿如此的信任他,就仅仅是因为为了安抚公良缀儿的思虑,弗隐也要先答应着,试上一试。 “好!既然滢太妃如此笃定,新帝一定还活在这世上,那么。弗隐就答应滢太妃,一定竭尽全力,查找核实新帝的下落。如果,弗隐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辛苦弗少侠了!” “不过,滢太妃娘娘既然如此相信,相信新帝还活在世上,依弗隐之见,滢太妃娘娘倒不如直接将滢太妃娘娘心中笃信的想法说与新皇听。说不定,刚刚登基不久的新皇哪里,更容易查证新帝的下落!” 弗隐为公良缀儿指明了另一个查证的方向和消息获取的渠道。 “我会考虑,找时间,跟新皇说明的只是,现在新皇公务繁忙,无暇顾及此事。而且,我的不确定,他听说了我有如此的疑惑,会不会真的肯帮我查证新帝的下落。” 公良缀儿对将寻找赫连瀛彻下落的事,交付给赫连瀛初,心里没谱。 倘若赫连瀛彻还活在世上,那么,对刚刚登基的赫连瀛初来说,就是他皇权路上,最大的无碍和威胁。 赫连瀛初会多此一举,给自己查找这个麻烦吗?答案,几乎是否定的。 到时候,既然是赫连瀛彻真的还活在世上,也难以保证,赫连瀛初会不会暗中派人,偷偷除掉赫连瀛彻,以绝后患。 为了谨慎考虑,也更是为了赫连瀛彻的安全考虑。公良缀儿觉得,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留这样毫无遮掩的将她怀疑新帝还活在世上,希望寻找到赫连瀛彻的心情,倾吐给不知是否真的可靠的赫连瀛初身上。 “还有一件事。”弗隐忽然想到了什么,出言提醒,“新帝之前,命我保护太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的安全。如今我领太妃娘娘之命,去寻找核实皇上的下落,那么,太妃娘娘身边就会疏于防范,出于安全的考虑,我觉得,我还是尽快安排更加信任和得力的人,在我离开新城的日子里,替代我,保护太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的安全。至于接替我的人选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没有谁会比金凤凰,更值得我和太妃娘娘去信任和信赖的人。金凤凰是新帝的义妹,是个重情重义的侠女,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由她来保护太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的安全,我也能比较放心一些。我即刻就飞鸽传书,让金凤凰来新城,接替我暗中照顾和保护和太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 弗隐将一切的事情交代妥当,这才准备动身启程。 去新帝赫连瀛彻出事的地方,查找下赫连瀛彻的下落。 弗隐进宫的当晚,赫连瀛初就获知了公良缀儿召见弗隐入宫的消息。 赫连瀛初心中疑惑,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公良缀儿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叫弗隐进宫来说话,公良缀儿是不是打算要交代给弗隐什么事情去办。 满心的困惑和之前担忧公良缀儿的心情,迫使赫连瀛初,连夜去了温梦轩,专程看望公良缀儿。 第九百三十九章 事有蹊跷 掌灯十分,公良缀儿哄了弘绩和弘烈睡下。正准备宽衣就寝之时,却闻听纤云进来通报,说是新皇赫连瀛初驾到。 公良缀儿心声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赫连瀛初这么晚来温梦轩找自己? 公良缀儿来不及迟疑,整理衣衫,急忙命纤云请新皇赫连瀛初进来。 赫连瀛初驾到,公良缀儿盈盈拜见。 “不知,皇帝这么晚来温梦轩,有何要紧事吗?” 公良缀儿心思很谨慎,她要是还弄不清楚,赫连瀛初突然这么晚来温梦轩的原因。 “朕一早就想来温梦轩来看滢太妃和弘绩弘烈了!只不过,之前,朕一直忙于朝政和登基大典之事,没能抽出时间。今日,此时,终于得了点空,所以,特意来温梦轩来看望。” 赫连瀛初关切地微笑说着。 公良缀儿垂眸,笑答:“多谢皇帝的关心!” “搬来了温梦轩,最近吃的用的住的,都可还习惯?” 赫连瀛初边说,边打量了一眼温梦轩的环境。 当初,迁移到新城之时,赫连瀛初本来是想要为公良缀儿选择一处,当面于自己照顾的,离赫连瀛初的寝宫最近,也是最为奢华的锦嫣楼居住。 谁知道,公良缀儿不肯,偏偏挑中了这处相对幽静朴素,同时又和赫连瀛初居住的寝宫,相离较远的温梦轩来。 “托皇帝的福,哀家与弘绩和弘烈在温梦轩居住,一切都好。” 公良缀儿不论对各种环境都能尽快的适应,以苦为乐,甘之如饴,赫连瀛初又不是不曾见过。 只是,赫连瀛初明显感觉到,自己当上了大炎皇帝之后,公良缀儿对自己恭敬并疏远了不少。像是处处在刻意躲避着他。 “弘绩和弘烈,都已经睡着了?” 仿佛,赫连瀛初不开口,公良缀儿则也没有什么话,能够对赫连瀛初说。 公良缀儿颔首点头,“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赫连瀛初启声笑问公良缀儿:“朕知道,贵太妃为了避嫌,曾经央求朕,想要搬出宫去住。后来,也是皇后亲自过来温梦轩,再三规劝,贵太妃才肯暂时留在宫中。朕知道,贵太妃肯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留下来,其中也有为了帮朕的原因。仅仅凭这一点,朕就应该领贵太妃的情,信守对皇兄的诺言,好生替他照顾贵太妃和弘绩、弘烈两个尚在年幼的孩子。” “皇帝不必担忧,等到再过一两个月,皇帝坐稳了江山之后,哀家自然就会带着弘绩和弘烈离开,不会在继续留在宫中,给皇帝带来麻烦。” 公良缀儿的态度仍旧很坚决,并没有完全断了随时准备离开新城的念想。 “朕没有想要逼贵太妃和弘绩、弘烈走的意思。朕倒是很希望,贵太妃能够留在来,将皇宫,将温梦轩,当成贵太妃自己的家。” 赫连瀛初的话,说到了一半,自己突然打住了。 赫连瀛初面对着温柔楚楚的公良缀儿,想要说的话,还有很多,然而,赫连瀛初知道,自己的满腹心里话,倘若统统倾诉给。公良缀儿,一定会将她吓到。所以,赫连瀛初只能发乎情,止乎礼,不能急于求成,而为公良缀儿施加压力。 “哀家知道,皇帝对哀家和弘绩、弘烈的关心。只是,哀家和弘绩、弘烈的身份,一直留在皇宫,一直留在新城,只怕是多有不便。不过,皇帝请放心。哀家既然决定暂时留下来,就一定会再多留几日,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带着弘绩和弘烈去往封地生活。” 赫连瀛初知道,他以大炎皇帝的身份。一再的挽留公良缀儿,只会将公良缀儿推得更远。 “贵太妃如此为朕考虑,朕又怎么能不为贵太妃做些什么呢?!” 赫连瀛初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启声叹道:“朕听说,贵太妃今日,专门请了弗少侠进宫。不知贵太妃找他,所谓何事?” 赫连瀛初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公良缀儿召见弗隐进宫的缘由。 公良缀儿微微抿唇浅笑,“也没什么,就是许久不见,召见弗隐弗少侠来,见面问候一下。” 赫连瀛初猜到了公良缀儿对他有所隐瞒。 “可是,朕怎么听说,弗少侠进宫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动身启程,离开了新城。不知,是否是贵太妃托付给弗少侠了什么事?所以弗少侠才会如此匆忙的离开了新城?” 赫连瀛初这么一说,公良缀儿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甚至是弗隐的一举一动,都在赫连瀛初的掌控之中。 弗隐刚刚进宫,公良缀儿刚刚托付给弗隐查证赫连瀛彻生死之事,弗隐也是刚刚领命,离开了新城,转眼,不到隔日,身在皇宫之中的赫连瀛初,就分毫不差的,获取到了消息,如此手眼通天的速度和能力,让公良缀儿心生恐惧。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哀家今日请弗少侠进宫时,无意间提起了新帝宫车晏驾之事,仔细回想起来,总觉得这其中有很多的蹊跷。其实时至今日为止,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被以国君之礼厚葬的那具尸首,就一定是新帝。难道,皇帝对比,就没有所怀疑吗?” 公良缀儿趁机挑明赫连瀛彻死得蹊跷,借此试探赫连瀛初的反应,看看赫连瀛初是否愿意出力,帮助公良缀儿查证此事。 赫连瀛初垂眸,凝思了一阵,眉头紧锁,沉声回应着公良缀儿,“原来贵太妃面见弗隐,托付给弗隐出城去办的,就是这件事?!” 赫连瀛初说罢,随之抬眸,凝视着心中一直惦念赫连瀛彻,甚至,已经隐隐察觉到赫连瀛彻之死的蹊跷的公良缀儿。 赫连瀛初知道,赫连瀛彻还活在世上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了公良缀儿多久。一旦弗隐亲自出城查明,赫连瀛初被动接受公良缀儿的质问,倒不如,赫连瀛初借此机会,主动还清事实真相,说不定,还能挽回公良缀儿的一丝好感。 “其实,朕也一早发现了异常,也觉得,新帝之死,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难道说,皇帝也已经察觉,那具尸首,很有可能根本不是新帝的?!” 第九百四十章 连夜召医 公良缀儿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因为,赫连瀛初的话,就可以间接证明,公良缀儿认为赫连瀛彻还活着的事,根本不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胡思乱想。原来,赫连瀛初也早早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是!朕也确实开始怀疑,将士们找到了那具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楚模样的尸首,是否真的就是新帝!只是,朕并没有声张,也没有敢第一时间告诉贵太妃和宫中,以及朝堂上的任何人。生怕,贵太妃会因此,再惹忧思,感慨伤怀,又怕朝臣听到朕的这个疑惑之后,人心不稳,再遇歹人从中作梗。所以,朕只派了亲信,私下查证。最终,终于获取到了新帝的一点点消息。” 赫连瀛初一点点向公良缀儿透露着,关于赫连瀛彻还活在世上的消息。 然而,过于谨慎,也过于想要得到公良缀儿对自己的好感的赫连瀛初,却并没有想要直接对她和盘托出。 对于赫连瀛初来说,或许,想让公良缀儿愿意继续留在宫中留在赫连瀛初的身边,告诉公良缀儿,赫连瀛彻还活着的消息,远远比告知公良缀儿赫连瀛彻以死,令她彻底心灰意冷,要来的奏效。 “那么,皇帝终于查证到了什么消息?!难道,新帝还活在世上,对不对?!” 公良缀儿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怎会轻易松手。 公良缀儿焦急的询问,而赫连瀛初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公良缀儿一眼,而后才悠悠开口,点头道:“现在,朕可以向贵太妃肯定的是,那具被下葬的尸首,并非是新帝的,而是另有其人。而,朕派去查证的人,并没有找到新帝的尸首,朕想,大概率的可能,是新帝还活在世上,只是,朕派去的人,暂时还没有寻找到新帝的下落。” 赫连瀛彻还尚且活在这世上的事实,经过赫连瀛初这番别有用心的转述之后,俨然已经成为了博得公良缀儿对他的好感,让公良缀儿对他产生感激信任之情的利器。 正如赫连瀛初所料,公良缀儿闻听到赫连瀛彻极有可能,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之后,整个人又惊又喜,几乎差点就泫然欲泣。 “本宫就知道,新帝一定活着,一定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赫连瀛初明显的注意到,当公良缀儿从赫连瀛初的口中,得知赫连瀛彻还活着的消息后,连公良缀儿对自己的自称,都瞬间更正了,不再以“哀家”自居,而是变作了“本宫”。 眼看着,公良缀儿之悲伤难过,是为了赫连瀛彻一人。眼看着,公良缀儿霁颜欢喜,也是为了赫连瀛彻一人。 赫连瀛彻在公良缀儿的心中扎根之深,赫连瀛初知道,并非是他三言两语,几日的照料和陪伴,就能够替代得了的。 赫连瀛初不禁暗自自嘲而笑。 却忽听公良缀儿再次启声问道:“既然皇帝派人查证了新帝还活着的消息,不如,再加派些人手,四处打探,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查找到新帝的下落!” 公良缀儿一心想要寻找到赫连瀛彻下落的心切。在赫连瀛初面前,丝毫不掩饰她对赫连瀛彻深切的爱意。 而公良缀儿此时的表现,却深深地震撼,并刺痛了赫连瀛初。 赫连瀛彻挂帅出征之前,亲自将大炎江山,毫不吝啬的交付到了赫连瀛初的手上。 赫连瀛初曾经梦寐以求的皇权,在这一刻,唾手可得,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然而,公良缀儿的新,却依旧是坚如磐石。哪怕,赫连瀛初,无论是从能力,还是相貌,都绝不输于赫连瀛彻,可是,赫连瀛初心中爱慕已久的公良缀儿,却从不肯,多看他一眼。 即便,赫连瀛初现在已经是皇权在握的大炎皇帝。 公良缀儿的请求,无论赫连瀛初心中如何想,是否愿意答应,至少表面上,赫连瀛初还是要给公良缀儿几分情面。 “贵太妃放心好了。朕已经加派了人手,相信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查找到新帝的下落。所以,这段时间,还请贵太妃在宫中,耐心等耐,等候佳音。” 公良缀儿盈盈拜谢,“本宫先谢过皇帝了!” 公良缀儿正同赫连瀛初说着话,却突然觉得腹中阵阵不适,差点当着赫连瀛初的面干呕起来。 公良缀儿急忙用手帕掩住。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赫连瀛初急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顺了顺气,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赫连瀛初不合时宜的手,早已搭在了公良缀儿的肩膀上。 公良缀儿紧忙转身,从赫连瀛初的怀中躲开,后退了两步。 “皇帝不用担心,本宫没有什么大碍的。”公良缀儿婉言解释,心中疑惑着,眉头紧蹙。 赫连瀛初看到公良缀儿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又看到公良缀儿方才不适的反应,当即说道:“朕看,还是请位御医来瞧瞧吧。确定了贵太妃无恙,朕也才能安心。” 赫连瀛初说罢,转身命身旁的太监去传御医来。 公良缀儿急忙出言婉拒。 “皇帝不必如此麻烦,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没有什么大碍的!再说了现在这么晚了,本宫看,还是别传御医过来麻烦了!” 赫连瀛初担心公良缀儿的身体,哪里肯依,依旧命了太监去传来了御医。 “贵太妃的身体要紧!况且,朕也答应过新帝,会好好照顾贵太妃的,朕就务必要做到!总不能,还没有找到新帝的下落,贵太妃就病倒了!贵太妃让朕,如何向新帝交代呢?” 赫连瀛初一再坚持,请来了御医。 公良缀儿也无法,只得同意,让御医把脉问诊。 御医诊了一会儿公良缀儿的脉象。赫连瀛初这才关切的开口询问御医。 “怎么样?!贵太妃的身体,有无大碍?” 御医缄默着,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先是摇了摇头,而后才勉强答道:“请皇上和贵太妃放心!贵太妃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子骨因为忧思多虑,所以,劳神伤心,虚弱了些。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恢复。” 第九百四十一章 意外之喜 赫连瀛初笑着点头,命温梦轩的侍女纤云和弄月好生照顾公良缀儿。 随后,赫连瀛初亲自送了御医出门,将这位方才为公良缀儿诊脉的御医叫到了自己的御书房中,问话。 “滢太妃真的只是思虑过重而已,身体真的没有其他大碍吗?” 赫连瀛初不放心,总隐隐觉得面前的御医当着公良缀儿的面,有所保留。 果不其然,御医本就打算将滢贵妃公良缀儿的脉象,单独告知赫连瀛初,由赫连瀛初亲自决定,是否要告知滢太妃公良缀儿。 如今,御医见赫连瀛初亲口询问,便索性如实相告。 “回禀皇上!滢太妃确实身体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赫连瀛初着急的追问。 御医看了一眼御书房周围。 赫连瀛初会意,暂时屏退了两侧。 御医这才启声开口回答:“微臣方才为滢太妃把脉,没有诊断出什么病状,倒是诊出了,滢太妃的脉象是喜脉!” 赫连瀛初闻听,微微怔住。 “你说的,可当真?” “微臣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微臣所说属实。微臣可以肯定,滢太妃已经有喜了。并且,从脉象上看,应该已经两个多月了。” 御医恭声回答。 这个消息,对赫连瀛彻来说,喜忧参半。 毫无疑问,公良缀儿再次怀上了赫连瀛彻的骨肉。这是赫连瀛初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同时,赫连瀛初又因为公良缀儿身怀六甲,而窃喜。 毕竟,之前赫连瀛初即便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劝说公良缀儿一直留下来。 现在,公良缀儿已经怀孕了。赫连瀛初就可以利用方面照顾公良缀儿和她腹中胎儿的理由,将公良缀儿留下来,继续留在宫中待产。 这对赫连瀛初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方才在温梦轩,滢太妃面前微臣没敢当面说明。所以,这才单独禀报皇上,请皇上来定夺是否要将滢太妃怀孕得事告诉给滢太妃和宫里人知晓。” 御医启声,请赫连瀛初定夺。 赫连瀛初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过,这件事,隐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即使朕不说,滢太妃,乃至于整个宫里,甚至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会知晓。” “微臣知道,这件事,事关大炎皇室的颜面。皇上来处理此事,一定会觉得为难。如果,皇上信得过微臣的话不如微臣这就去安排,营造滢太妃滑胎的假象,为皇上解决掉这个麻烦。” 御医本来是想着溜须拍马,讨好新登基的新皇赫连瀛初。却没想到,误领会了赫连瀛初的用意,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差点惹得赫连瀛初对他恼羞成怒。 “谁让你这么做的?!朕什么时候说过,允许你去伤害滢太妃和滢太妃肚子里的骨肉的?!” 赫连瀛初横眉立目,冷冷的呵斥面前动了歹心的御医。 御医急忙跪倒在地,开口连连认错。 “是微臣不好!是微臣不对!误领会了皇上的意思!还请皇上恕罪!” 赫连瀛初看在御医还算识相知错认错的份上,脸上的怒意,才悄悄缓和些。 “总之,没有朕的吩咐,绝不许你擅作主张,动滢太妃和滢太妃腹中骨肉一个手指头!但凡让朕发现,你有一点点图谋不轨,或者是滢太妃和滢太妃腹中的孩子,有任何的闪失,朕就拿你是问!你可都听清楚了?” 赫连瀛初严重警告御医。 御医急忙连声回答:“是!微臣谨遵皇上旨意!不敢有违!” “至于,滢太妃那边,朕找机会,自然会将实情转告给她。你这段时间,只需要好生的为滢太妃调养身体,保滢太妃和她腹中的骨肉平安就好,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 “是!” 御医见赫连瀛初如此偏袒滢太妃公良缀儿,对滢太妃公良缀儿和其腹中的骨肉都好之又好。心中难免产生一丝疑惑。 尤其是,御医将今晚皇帝赫连瀛初不在自己的寝宫,却出现在滢太妃的温梦轩中,对公良缀儿无微不至的照料,更是让御医心生对新皇赫连瀛初和滢太妃公良缀儿的怀疑。 毕竟,滢太妃公良缀儿之美貌,已经是世间少有之绝色。滢太妃公良缀儿那些坊间的风流过往,宫中上下,也早有所耳闻。 新帝赫连瀛彻驾崩,战死沙场不久,滢太妃公良缀儿却突然怀孕,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滢太妃是否在新帝赫连瀛彻挂帅出征之时,就已经红杏出墙,与人暗通款曲。 而宫中,滢太妃公良缀儿最有可能接触到的男人,除了当时还是义琪王的赫连瀛初,御医倒是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历代都有寡人之疾的帝王。 新皇赫连瀛初,自然不能免俗。 御医是这样想着,面上依旧对赫连瀛初俯首贴耳,唯命是从。然而,心里却对面前这个虚情假意,阳奉阴违,篡夺太子弘绩之江山帝祚,与新帝遗孀滢太妃暗通款曲的新皇赫连瀛初,心怀不屑和不齿。 御医躬身退下。 御医刚刚退出御书房,就见皇后瑞洛寻至此处。 瑞洛一进,御医一出,两人直接打了一个照面。瑞洛一猜便知,赫连瀛初请御医到御书房问话,定是与温梦轩的滢太妃公良缀儿有关系。 瑞洛笑盈盈的莲步进来,开口直接笑问坐在宝座上,独自沉思的赫连瀛初。 “皇上,这是刚刚从滢太妃那里过来吧?方才,那御医,难道也是皇上请来问话的?是不是滢太妃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瑞洛细细询问着。 赫连瀛初闻声,听到是皇后瑞洛,这才猛然抬眸,沉声回应道:“朕的行踪,皇后倒是了如指掌啊!皇后所说没错!朕是刚刚去过温梦轩,看望滢太妃。方才皇后看见了欠身告退出去的御医,也是朕连夜请来的。” 赫连瀛初对瑞洛倒是不外,直截了当的坦然回答。 “难道说,滢太妃真的是身体抱恙了?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焦急的,请来了御医?还专门将御医带来御书房里,单独问话?” 第九百四十二章 出言献策 “皇后所言不差!滢太妃的身体确实是出了一点状况,不过,并非是生病而已。”赫连瀛初叹声回答。 “既然,滢太妃并非是生病,那会是什么?” 瑞洛凝眸看着赫连瀛初脸上矛盾的表情,恍然大悟,启声询问着:“看着皇上,一脸震惊的表情,滢太妃她……该不会是怀孕有喜了吧?” 瑞洛随口猜的,没想到,倒还真的猜中了。 赫连瀛初闻听瑞洛一语猜中,立即抬眸,赞赏地看着瑞洛。 “皇后一猜就中。今日,朕忙完了公务,抽出时间来,特意亲自去了一趟温梦轩,看望滢太妃和弘绩、弘烈她们。没想到,刚好碰上滢太妃身体不适,于是,朕就请来了御医,为滢太妃把脉。没想到,滢太妃的脉象,竟然是喜脉!” 瑞洛点点头,忽然笑问赫连瀛初:“皇上既然将御医叫来御书房,还特意屏退了左右,莫非,皇上知道了此事,却还没有及时告知滢太妃知晓?!滢太妃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怀孕有喜的事?臣妾,猜的没错吧?” 赫连瀛初惊讶于瑞洛观察能力的强悍。她往往一眼就能捕捉到细节,猜中要害。 赫连瀛初讶然地看着瑞洛,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庆幸。庆幸,瑞洛并非是一个多事善妒的女人。不然的话,凭她这么聪明和敏感,赫连瀛初这边,敢有一点风吹草动,瑞洛都会第一时间发现。 赫连瀛初点点头。 “那么,皇上得知了滢太妃怀孕的消息,打算接下来怎么做?是想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滢太妃知道,让滢太妃自己决定腹中骨肉的去留,还是由皇上替滢太妃来决定?” 瑞洛问赫连瀛初的话,好像只是出于关心的询问但是赫连瀛初却能感受得到瑞洛所问这句话,有多么的狡猾。 这句不显山不漏水,却能直接切中要害,探知对方心中所思所想,远远比方才那个自以为巴结奉承,而拍错马屁的御医,高明的多。 然而,赫连瀛初也绝非是一个可以被等闲视之的人。 “如果,皇后在朕的位置上,听说了滢太妃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皇后会怎么做?” 同样是千年狐狸的赫连瀛初,直接将瑞洛问他的问题,返还给了瑞洛,将他自己撇的干净。 瑞洛举重若轻的微微一笑,“如果是臣妾的话,处理这件棘手的事,自然要慎之又慎。不过,臣妾毕竟不是皇上。臣妾的考量,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决定。当然,臣妾猜得出来。以皇上现在的角度,定然是不忍心,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滢太妃和滢太妃腹中的骨肉。所以,臣妾猜想,皇上该不会,是想要让滢太妃继续留在宫中,以方面照顾她和她腹中孩子为理由,将滢太妃,继续留在皇上的身边,而不顾别人的非议和反对的吧?” 瑞洛早已将赫连瀛初的心思看破。 赫连瀛初沉默不语,并没有着急答话。 只听,瑞洛又启声补充道:“皇上既然不回应,那就说明,皇上真的有了这样的打算。只是,臣妾身为大炎的皇后,身为皇上的枕边人,不得不良言提醒皇上。皇上想要说服怀有身孕的滢太妃,继续留在宫中,接受皇上的照顾,并非算是什么难事。但是,朝堂上下,皇宫内外,是否会有人因此而议论和非议滢太妃腹中的骨肉,甚至因此,而牵连上皇上,误会皇上与滢太妃之间超乎寻常的关系,可就不一定了。” 瑞洛的话,给赫连瀛初敲响了警钟。 “皇上可知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皇上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算稳固。况且,之前皇上的登基之路,如此艰辛,力排众议,好不容易,堵住了那些冥顽不灵的大臣的悠悠之口,现如今,若是仅仅为了能让滢太妃留下来,而让那些贼心不死的愚臣掌握了什么有关于皇上的把柄,借此机会诬蔑渲染一番,岂不会有损于皇上的声誉?皇上这么做,可是有些得不偿失的呀!” 瑞洛明明知道,赫连瀛初心意已决,但是是忍不住,出言劝阻。 “那么,依皇后的意思,是要如何?”赫连瀛初不表态,依旧只是询问皇后瑞洛。 “说起来,臣妾倒是想到了两个方法,留给皇上作为参考。”瑞洛清眸一转,瞬间生成计策。 “哦?!皇后不妨说说看!” 赫连瀛初乐得有人支招。 “臣妾知道,皇上仁厚,自然是不愿意伤害滢太妃和滢太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所以,皇上想要保全皇上的圣明,就要尽快将滢太妃请出宫去,去往封地待产,才好。这样一来,避免了滢太妃留在宫中,与皇上相处的尴尬,同时,又能避免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对滢太妃怀孕这件事的非议。减少对滢太妃,乃至于皇上的正面攻击。” 赫连瀛初听了瑞洛这第一个法子,连连摇头。 “滢太妃现在怀有身孕,弘绩和弘烈年幼,她们正是需要被人照顾的时候。现在让滢太妃离开,去往封地,一路上不安全不说,单说路途遥远,滢太妃现在身子娇弱,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还有弘绩、弘烈他们,能否经受一路颠簸,顺利到达封地,都还是未知数。更何况,皇后也知道,封地再好,起居条件,衣食住行,都比不得皇宫内院。仅仅靠纤云和弄月,以及几个年迈的嬷嬷们照顾,朕还是不放心。更不忍心,让滢太妃她们去犯险。” 赫连瀛初果断回绝了瑞洛第一个保全的方法。 “既然,皇上觉得,第一个主意行不通的话。那么,皇上倒不如直截了当,先发制人,公开将滢太妃和弘绩、弘烈他们留在宫中。只要皇上态度坚决,臣妾想,朝堂之上,应该没有人敢公然反对。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时间一久,便已经不再稀奇。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八卦提起了。” 瑞洛第二次献策的详细计划,只粗略的向赫连瀛初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具体细节,瑞洛还需要看看赫连瀛初想要将公良缀儿留在身边的决心。 第九百四十三章 直情径行 已经登上了皇位的赫连瀛初,自然是不怕大臣们对他的非议。 为了能够留下公良缀儿,赫连瀛初倒是想要试一试,皇后瑞洛所提出的第二个建议。 身为大炎的新皇,赫连瀛初有这种唯吾独尊的霸气,守护公良缀儿,根本就不在话下。 外面的那些惊涛骇浪和流言蜚语,对已经是九五至尊的赫连瀛初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如今又能力,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至于其他人,能奈他何?! 赫连瀛初心意已决,继而笑道:“还是皇后聪慧又贴心。朕之前也正有此意,想要凭借朕如今大炎皇帝的身份,留下滢太妃。管他什么流言蜚语,朕大权在握,那些朝臣最多也只能过过嘴瘾,又能奈朕如何?!” 赫连瀛初这句话,说的十分的霸气。大有一种,朕看上的女人,又朕来守护的样子。 瑞洛听闻,会心一笑。随即,又将她详细的计划和想法,说与赫连瀛初听。 “臣妾方才对皇上提的计策,其实,还有些细节,没有跟皇上讲。” “哦?!是嘛?!皇后不妨说说看。看看朕,是否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地方。” “臣妾知道,皇上对滢太妃的感情不一般,已经远远超过了叔嫂之间的亲情。” 瑞洛这么一开口,赫连瀛初瞬间脸色一怔。 瑞洛是何时发现了赫连瀛初的心思,赫连瀛彻竟然都没有留意到。 赫连瀛初也不禁开始回顾,自己曾经在瑞洛的面前,是否露出过什么破绽,让敏感多疑的她,能够瞬间猜测到了他对公良缀儿的心思。 赫连瀛初微微勾唇,启声笑辩:“皇后大概误会了朕与滢太妃之间的关系了!朕只是看着滢太妃现在身边,带着两个孩子,如今还怀了孕,没有什么人照顾,又念在朕之前对新帝有承诺,答应过新帝会好好照顾滢太妃和弘绩、弘烈他们,所以,才会对滢太妃的事,多关心在意一些。” 赫连瀛初在瑞洛的面前,这样的辩解,当然是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瑞洛微微一笑,“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释。皇上是否对滢太妃有意,皇上看滢太妃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不论皇上平日里,对滢太妃如何恭敬,如何礼数有加。然而,皇上时刻牵念滢太妃的迫切炽热的心,臣妾是完全能够感觉的到的。其实,臣妾早在刚刚嫁给皇上不久时,就已经发现了皇上的心中隐藏的这个秘密。不过,臣妾却一直没有向皇上说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当初上面还有一个新帝执掌朝野,皇上身为王侯,自然不能,也敢表露心迹,夺君王之所爱。现在,皇上终于登基即位,成了大炎的君王。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做皇上之前想做而没有机会去做的事。” 赫连瀛初仔细聆听着瑞洛说话,竟突然觉得,自己曾经还是小看了这个前来与自己和亲的女人。 “臣妾知道,皇上对滢太妃又怜爱之心,更有相思倾慕之情。现如今,新帝已经被北冥国君请到了北冥平乐城中生活。虽说,北冥国君对新帝也算是敬佩敬仰,也想要与之交一个朋友,对新帝也是百般的厚待。但是,皇上也应该知道,再怎么说,新帝在北冥,也几乎等同于是被软禁,纵使穿金戴银,珠环翠绕,但是仍然不得自由。臣妾想,北冥国君既然请了新帝去了北冥,大概有生之年,也没有打算,放了新帝回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对皇上算是一件利好之事。新帝即便活着,却无法还朝。更不可能让皇上退让现在的帝祚。至于,滢太妃哪里,也是鞭长莫及,无暇顾及。一切,还要承蒙皇上关照。既然,滢太妃与新帝此生不复相见,那么,皇上何不直接趁着这个机会,将滢太妃收入后宫,成全了皇上一直以来的心意呢?” 赫连瀛初沉默着,心中隐隐有些动摇,却依旧不想以权谋私,动用强硬的手段,婆婆公良缀儿接受他,投入到他的怀抱。 瑞洛看得出来,赫连瀛初想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还需要一点动力和时间。 毕竟,赫连瀛初的对公良缀儿之倾慕,与登徒子对美色之垂涎,还是有一定的区别。至少,赫连瀛初还有礼义廉耻,敬重公良缀儿,更是碍于他与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和身份,所以,处处有所顾虑。 “难道,皇后以为,朕是一个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之人?!倘若是这样,那么,朕又与曾经的安南王赫连云玦又有何异?!” “皇上先别生气,臣妾的话,还没有说完。臣妾知道,皇上是有情有义之人,断然不会去做那种强人所难,胁迫利诱和鸡鸣狗盗之事来。臣妾只是想向皇上提个醒。想要博得滢太妃这样痴情的女子欢心,必要断了她对新帝的所有念想。她才有可能,转而被皇上打动。现在,滢太妃怀孕,就是皇上打动她芳心的最好时机。皇上反而可以利用外面的流言蜚语,来维护和保护滢太妃,让她先对皇上产生依赖和信任感,之后,水滴石穿,日久生情,对皇上这样才貌双全,有勇有谋的人来说,应该绝不是一件难事。” “皇后对朕说这些,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只是,朕有些弄不明白,皇后素来与滢太妃交好,又是朕的皇后,如何如此大度,肯帮朕,博得滢太妃的芳心?!又如何,肯将与自己交好的姐妹,推给朕来照顾?!” 赫连瀛初还不能完全确定瑞洛无利不起早,帮他出谋划策的用意。 瑞洛淡然浅笑,“臣妾会为皇上出谋划策,帮助皇上追求滢太妃,自然也是臣妾的小小私心。正如皇上所言,滢太妃素来与臣妾交好,也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才更希望,滢太妃身边,能够有人来照顾。而皇上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更何况,皇上早已对滢太妃倾慕已久,对滢太妃也是真心。臣妾若是能促成这件好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九百四十四章 情逾骨肉 瑞洛的回答,极为干脆,使得赫连瀛初不得不相信了她的话。 至少,赫连瀛初感觉的到,瑞洛这么做,是在帮他,而不是在害他。 只是,赫连瀛初做梦也没有想到,瑞洛为了促成这件事,竟然背着他,在身后做了手脚。 第二日,赫连瀛初找了一个时间,再次去了温梦轩,看望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身体依旧有些不适,但是精神却比前一日,要好的多。 或许,是公良缀儿得知了赫连瀛彻还尚在人间的消息,才使得她挺了过来,恢复原来的风采。 “皇帝!” 斜倚在榻上的公良缀儿,正要起身,却被赫连瀛初拦住。 “贵太妃免礼!”赫连瀛初命纤云和弄月,扶了公良缀儿躺下。 “贵太妃今日,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好些了?”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皇帝日理万机,还特意抽出时间来,看望本宫,本宫心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现在,本宫的身体,也轻便了不少,皇帝就不必为本宫担心劳神了!” “听到贵太妃身体无碍就好。”赫连瀛初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对公良缀儿如实以告,“昨日,朕请了御医来给贵太妃把脉,倒是有一件事,还没有来得及,跟贵太妃当面说明。” 公良缀儿瞧着赫连瀛初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疑惑。 “有什么事,皇帝且说!” “昨日,御医为贵太妃诊脉之后,觉得不方面直接当众说明,这才私下里向朕禀报,说是,贵太妃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任何的病症,贵太妃近日来,之所以觉得有些疲劳不适,是因为贵太妃有喜了!” 纤云和弄月听罢,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会……”公良缀儿虽然也不确信,但是,回想近几日自己身体不适的感觉,倒是确实有些像是害喜的症状。 “难道说,本宫真的有喜了?!” 公良缀儿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究竟是应该喜,还是应该悲。 “御医没有弄错吧?太妃娘娘,真的有喜了?”弄月表示有些不可思议。 赫连瀛初微笑着点点头,“不会有错的!御医可是很笃定的跟朕说,贵太妃有喜了。所以,朕才第一时间,抽空亲自过来,向贵太妃娘娘说明。好让贵太妃安心。” “贵太妃这段时间,就好好安心就在温梦轩养胎,朕会安排御医为贵太妃调养身体。有任何的需要,也尽管向朕说,朕一定会帮贵太妃解决。” 赫连瀛初温言安慰,让公良缀儿很是感动。 可是,这个时候,公良缀儿怀孕,无论是对她自己来说,还是对赫连瀛初和整个后宫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这件事若是传播出去,公良缀儿可以想象得到,会惹出何种事端。 然而,无论如何,公良缀儿既然怀了赫连瀛彻的骨肉,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只是,公良缀儿不能如此自私,继续厚着脸皮,留在宫中,给新皇赫连瀛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皇帝的关心和爱护!不过,本宫现在既然已经怀孕了,就更加不方便继续留在宫中,以免给皇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本宫想着,本宫可是尽快带着弘绩和弘烈,到封地去生活。一来,哪里的环境清幽一些,比较适合本宫养胎。二来,也可以避免悠悠之口,流言蜚语,给皇帝带来的麻烦和困扰。” 公良缀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赫连瀛初。 “贵太妃千万不要多想!朕并不觉得这件事会给朕带来什么样的困扰,或者是麻烦。相反,朕倒是很愿意贵太妃继续留在宫里养胎,等待孩子平安降生,也方便朕派人来照顾。同时,朕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贵太妃,会帮贵太妃寻找新帝的下落。这段时间,如果贵太妃这么一走,万一一时疏忽,照顾不周,出了什么问题,找到了新帝之后,朕又如何向他交代?!朕现在是大炎的皇帝,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根本就不能把朕怎么样!并且,只有贵太妃留在新城,留在宫中,朕才能以大炎天子之力,全力保护好贵太妃和贵太妃腹中骨肉的安全。请贵太妃相信朕,所有的问题和麻烦,朕自然有能力解决,绝不会,让那些流言蜚语伤害到贵太妃和贵太妃腹中孩子分毫。” 为了留住公良缀儿,赫连瀛初不惜在公良缀儿面前笃誓。 公良缀儿刚要开口婉拒,却听赫连瀛初直接笑着言道:“贵太妃就安心养胎待产就好,就这么说定了!其他的朕一会处理。” 赫连瀛初随口嘱咐了纤云和弄月几句,便起身告辞,出了温梦轩。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初远去的背影,默默叹气,心中不知,自己留在皇宫养胎这件事,是对是错。 腹中的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公良缀儿逐渐恢复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弄月送了赫连瀛初出了温梦轩之后,回来说道:“娘娘现在怀了新帝的骨肉,皇上又坚决劝说娘娘留在宫中养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纤云怕公良缀儿听见过担忧,于是将弄月拦在内室外,启声笑拦住口无遮拦的弄月:“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了!皇上并没有因为娘娘怀孕的事,而为难娘娘,还劝说娘娘留下来养胎。就说明皇上是真心为了娘娘和娘娘腹中骨肉着想。是真的想好好照顾娘娘,让娘娘安心养胎的!” “你这样说也没错,只不过,我怎么方才看皇上看娘娘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有点似曾相识,就像是新帝在的时候,新帝注视娘娘的目光一样,温柔又深情。怎么看,都觉得,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愫。直觉告诉我,皇上,该不会是偷偷爱慕我们太妃娘娘的吧?!” 弄月这样分析出来,都吓了她自己一跳。 “怎么会呢?!弄月,你这张嘴,可别乱说!这件事只要是被娘娘或是皇上听见了,可是有会生气的!没有证据的事,千万不能信口开河!这是宫中的大忌!” 纤云急忙打断了弄月的话。 第九百四十五章 推己及人 弄月放低了声音,小声询问纤云:“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还是说只是我多心了?!” 纤云摇摇头,“总之,千万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胡乱的猜疑。给皇上和太妃娘娘找麻烦!” 纤云也感觉了,新皇赫连瀛初对滢太妃公良缀儿格外的好。 不过纤云之前也没有多想,毕竟在整个后宫所有太妃、太嫔之中,唯独属滢太妃公良缀儿为人最为和善,又是新帝赫连瀛彻最最在意之人。新皇赫连瀛初会格外照顾滢太妃公良缀儿,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今日,被弄月胡乱这么一问,纤云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仔细想想,新皇赫连瀛初确实对滢太妃公良缀儿很是特别。 不过,她们身为侍女,没有资格,也更加不可以在背后非议此事。弄不好就会给新皇赫连瀛初和滢太妃公良缀儿,带来麻烦,招惹祸端。 尤其是现在,滢太妃公良缀儿有孕在身,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她此时的敏感情绪。 纤云绝不能,再让这种凭空的猜测和妄断,打扰滢太妃在宫中安心养胎。 没出三五日,滢太妃公良缀儿怀孕的事,就不胫而走,在大炎朝臣之间传来了。 滢太妃突然怀孕,让朝中大臣们都议论纷纷。诬蔑诋毁之谣言,也一时间纷纷四起。 很快,朝臣们获知滢太妃公良缀儿怀孕并私下非议之事,就被新皇赫连瀛初耳闻。 这日朝堂之上,更是有大臣出言劝谏。 秦丞相作为当朝宰相,第一个出言谏言。 “老臣有一事,想要谏言!” “哦?!秦丞相有何事要报!尽管说来,朕听听!” 赫连瀛初已经猜到,秦丞相所要劝谏之事,十有与滢太妃公良缀儿怀孕之事有关。 显然,赫连瀛初已经做好了为公良缀儿,力排众议的准备。 “老臣听闻,后宫的滢太妃有喜了?!所以想要敢问皇上,是否真有此事?!” 其他朝臣一听,也纷纷表示好奇,一个个的都讲耳朵竖了起来。 赫连瀛初薄唇一抿,微微一笑,坦然答道:“确有此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新帝宫车晏驾已有两月有余,而滢太妃却偏偏赶在现在这个时候,怀孕有喜了!这……这如何说得过去呀?!” 秦丞相边说,边拍了一下大腿,连声叹气。 “怎么?!朕很好奇,在秦丞相看来,滢太妃有喜,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赫连瀛初明知故问的反问秦丞相。他想要知道,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心里究竟是如何想,又打算要劝说他如何处置已经怀有身孕的滢太妃公良缀儿。 “皇上,”御史大夫唐浅上前一步,拱手进言,“这滢太妃有喜本应该是一件喜事。只是,滢太妃如今怀孕的时机,实在是不巧。不说新帝驾崩,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以保证,滢太妃腹中的骨肉,是否真的是新帝的遗腹子。就算滢太妃真的清白,但是,太妃怀孕,还被新皇赡养在后宫,这件事,是大炎开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单单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皇上为了自己的声誉,滢太妃如今腹中的骨肉,就不应该留。” 赫连瀛初微微一笑,瞥眼瞧向朝堂之上,其他没有开口说话,表达自己意见的大臣。 “对于滢太妃有喜这件事,其他爱卿又是如何觉得的呢?爱卿们是觉得,朕应该将怀孕有喜,身体不便,需要人照料的滢太妃留在宫中安心养胎,还是说,希望朕将她母子四人,撵出宫外,任其自生自灭?!又亦或是,直接下令,打掉滢太妃她肚子里的孩子,斩草除根?” 满朝文武听见赫连瀛初如此问,纷纷低头沉默了一阵。 这才有人斗胆,站出来,继续说道:“臣以为,秦丞相和御史大夫唐大人说的对!滢太妃肚子里的孩子,很难说,究竟是不是新帝的亲生骨肉!臣相信在场的大臣们也都有所耳闻,滢太妃曾经沦落到了秦楼楚馆,花阶柳市,长相娇妩巧媚,性格也是极尽风流,原本也并非是什么良家之女。关于滢太妃进宫之前的种种传闻,当时在帝城也是妇孺皆知的事。当时是因为有新帝对她的保护和偏袒,太后才没有拿她怎样。如今,新帝已经宫车晏驾,而滢太妃又何来怀孕之喜?这不是惹人非议,又是什么?” “是啊!臣也觉得,皇上为了大炎皇室的声誉,新帝的威严和皇上的圣明,要么,就直接将滢太妃请出宫外,让其去封地独自生活。要么,就请皇上下令,打掉滢太妃肚子里来路不明的孩子,还皇室的威严和声誉!”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绝大多数的大臣都纷纷出言支持秦丞相和御史大夫唐浅的谏言。 不出赫连瀛初的所料,朝堂大臣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对滢太妃公良缀儿肚子里的骨肉,起了杀心。 或许对这些早就看不惯公良缀儿,一直被那些凭空捏造的谣言蜚语蛊惑,误以为公良缀儿真的是水性杨花的红颜祸水的大臣们,正想着借新帝赫连瀛彻驾崩,而滢太妃公良缀儿没有了新帝赫连瀛彻的维护,又莫名怀孕的时机,劝说赫连瀛初,除掉公良缀儿这个他们固有思维认定的“红颜祸水”。 赫连瀛初不漏声色,依旧面色和悦,云淡风轻的启声,“既然诸位大臣,都已经发表了各位的看法,那么,朕也来说说我的见解。” “朕知道,朝堂之中的很多人,都对滢太妃和滢太妃的过往,有所成见。甚至你们其中的很多人,都已经听信了,当时在帝城盛传的,关于滢太妃不实传闻的谣言。所以今日,当诸位爱卿得知,滢太妃有喜,便毫无理由和证据的,妄加揣测,怀疑滢太妃不贞。” 赫连瀛初冷眼看向殿内的文武百官。 “朕请问各位爱卿!如果滢太妃此时的身份,不是新帝的遗孀,而是众位爱卿的家人,亲眷,遇到了这件事,爱卿也打算向对待滢太妃那样,强行将滢太妃肚子的孩子打掉,然后将她赶出去,自生自灭吗?!” 第九百四十六章 蜚短流长 赫连瀛初的话,问得满朝文武哑口无言。 “既然,众位爱卿不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眷,那么众位爱卿又如何能够部分是非曲直,仅仅凭借着凭空的揣测,就如此诋毁滢太妃,陷滢太妃于不义呢?” 赫连瀛初凝眉叹声:“众位爱卿怀疑滢太妃腹中的骨肉,并非是新帝的,那么,朕倒是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爱卿,朕可以用朕的皇威担保,滢太妃腹中的骨肉是新帝的,无错!滢太妃也会继续留在宫中养胎待产。如果,还有谁人对朕的安排不满,还想要找滢太妃的麻烦,那么就是公然与朕作对!朕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有谁,敢公然违抗朕的旨意,非议诬蔑滢太妃?!” 赫连瀛初此言一出,之前挺身而出,当朝谏言的秦丞相和御史大夫唐浅等人,一时间,全都没有了言语。 有些朝臣虽然心怀不满,对赫连瀛初的决定保有疑议。但是,赫连瀛初既然已经圣意已决,满朝文武大臣也就不敢公然作对,违背赫连瀛初的意思。 文武大臣质疑滢太妃公良缀儿怀孕之事,暂时得到了平息。 然而,文武大臣碍于赫连瀛初的皇威,不敢当面反对,心里却心生不服。 因为新皇赫连瀛初如今也像是新帝赫连瀛彻一样,当众一再的维护公良缀儿,致使许多朝臣都不得不对赫连瀛初和滢太妃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 对赫连瀛初与公良缀儿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的猜测,也一时间在朝堂大臣私下里,议论开来。 秦丞相和御史大夫唐浅等人,更是认为新皇赫连瀛初比之前的痴情皇帝赫连瀛彻,还要杀伐决断,一意孤行。他们更加觉得大炎的江山,迟早在毁在妖妃滢太妃公良缀儿的手里。 秦丞相和御史大夫唐浅等人纷纷想对策,想要尽早的除掉红颜祸水公良缀儿。 关于如何从根处,除掉公良缀儿的计划,正在秦丞相和御史大夫唐浅等人的私下密谋之中。 公良缀儿在温梦轩养胎,赫连瀛初特意嘱咐出入温梦轩的人,对公良缀儿保守秘密,不可将大臣在朝堂之上的谏言,说与公良缀儿听。 温梦轩的宫女太监,纷纷听令,不敢有违。 所以,公良缀儿一直蒙在鼓里,还未知情。 关于滢太妃公良缀儿怀孕有意的消息,是皇后瑞洛特意交代那位御医,私下里传播出去的。 瑞洛的用意,自然是想让试探新皇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的钟情程度。从而进一步判断,自己日后,是否可以利用一个公良缀儿而牵制赫连瀛初和整个大炎的半壁江山。 瑞洛初次试探的结果,效果显着。 诚然,赫连瀛初偏袒维护公良缀儿的私心,昭然若揭。 如今,在满朝文武大臣之中,也是尽人皆知的事。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瑞洛所料,朝臣之中,已经开始有人私下非议,新皇赫连瀛初开始走了赫新帝连瀛彻的老路,被公良缀儿这个妖女蛊惑,玩弄于股掌之间。 瑞洛听闻了这些消息,立刻将此事告知了赫连瀛初。 赫连瀛初并不意外。相反,如果那些文武大臣不如此议论,如此非议他与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的话,赫连瀛初反而会觉得奇怪,而有违常理。 “难道皇上就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些满朝的文武大臣私下里究竟是如何议论皇上和滢太妃之间的关系的吗?” 瑞洛看着淡定如泰山压顶,仍然岿然不动的赫连瀛初,关切地开口询问。 “他们会如此议论朕和滢太妃之间的关系,朕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嘴长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如何议论是他们的事。而朕要怎么做,却是朕自己的事。他们再怎么样,也只是看在私下里小声议论议论罢了。朕就不相信他们有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朕的面,公然的违抗朕的命令,非议朕,诬蔑滢太妃!” 赫连瀛初大权在握,如今的大炎江山都在他的股掌之间,被几个无聊的大臣,私下非议几句,对赫连瀛初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不值得他去理会。 “臣妾知道,这点流言蜚语,对于皇上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有孕在身,一直都被人攻击和诋毁的滢太妃娘娘来说,确实有十足的杀伤力。皇上就不怕,滢太妃知道了,会懊悔自责,主动离皇上而去!皇上就不担心,那些一直对滢太妃娘娘有所偏见和成见的大臣们,会因为皇上的偏袒和维护,日后故意去找滢太妃娘娘的麻烦?” “朕不是新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被纠缠,犹豫不决,妇人之仁。如果那些不肯安分的大臣,真的因为这些事,而惹到了朕的头上,真就让这些好嚼舌根的人,永远的闭嘴,在朕的面前消失。” 赫连瀛初登基不久,看不惯他登基上位的朝臣大有人在。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赫连瀛初本来就有心培养自己的势力,铲除一些心怀异己之人。 如今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杀鸡儆猴,铲除异己,培植自己的势力。便于自己坐稳大炎帝祚。 赫连瀛初明显比其兄长赫连瀛彻更加的冷静和狠绝。 不过,瑞洛却格外的钦佩赫连瀛初王者霸气的强硬和狠辣果决的手腕。 在这一点上,比较之前的新帝赫连瀛彻,赫连瀛初倒是更像是一个做大事的皇帝,应该有的样子。 “尽管如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些不满于皇上对滢太妃娘娘偏袒的大臣,。现在碍于皇上的威严,不敢当面与皇上冲突,但是也难保证,私下里会不会阳奉阴违,偷偷密谋,暗中对滢太妃,或者是皇上不利?!” 秦丞相等人对公良缀儿的敌意由来已久,瑞洛早已有所耳闻。 这次,滢太妃公良缀儿突然怀孕,那些是非不分,愚蠢迂腐之人,定会妄自揣测公良缀儿腹中骨肉是否是公良缀儿与他人暗通款曲,而怀结的孽子! 即便,明知道有赫连瀛初护着,但是也难保,那些动了杀心的大臣,会不会先斩后奏,暗中对公良缀儿和腹中胎儿不利! 第九百四十七章 代为转达 “滢太妃那边,朕自会派人盯着,绝不会给任何心怀不轨,欲要对滢太妃和滢太妃腹中骨肉不利的人,可乘之机。” 原来,早在瑞洛提醒赫连瀛初之前,赫连瀛初就已经派了人,去温梦轩,暗中保护公良缀儿。 瑞洛知道,赫连瀛初心细如发,这才心中放心了不少。 “那么,滢太妃托皇上查证新帝下落的事,皇上打算何时向滢太妃说明?” 瑞洛觉得赫连瀛初这样一直隐瞒着公良缀儿也不是办法。 “朕这两日,就想着要告诉滢太妃新帝的下落。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现在滢太妃怀孕之时,对她说出实情,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如此杀伐决断的赫连瀛初,在面对有关公良缀儿的事情上,却格外的谨慎小心。 “皇上既然犹豫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那么倒不如,这件事交由臣妾去说。反正明日臣妾也想着,要去看望滢太妃的。索性,直接将此事,代替皇上转告给滢太妃,顺便也询问关心一下,滢太妃在温梦轩还有什么需要的,毕竟皇上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总会有滢太妃碍于男女大防,不方便说明的地方。臣妾去沟通,倒是更加方便自在一些。而且现在满朝的文武百官,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皇上,皇上现在若是与滢太妃接触过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赫连瀛初闻听,觉得瑞洛说的有理,便点头同意了,由瑞洛去向公良缀儿说明。 翌日,瑞洛亲自到温梦轩,看望了滢太妃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见瑞洛来看自己,便起身相迎。 “我知道太妃娘娘有喜了,所以,特意过来看望太妃。” 瑞洛见到公良缀儿,急忙扶住公良缀儿坐下。 “多谢皇后的记挂!” 公良缀儿笑着,命纤云和弄月给瑞洛奉茶。 瑞洛笑道:“之前,听皇上说,太妃娘娘有喜的消息,我是又惊又喜!真心替太妃娘娘感到高兴!” 公良缀儿颔首浅笑。 “我这次来,不光是来看望太妃娘娘的,同时还给太妃娘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公良缀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洗耳恭听。 “滢太妃可还记得,滢太妃前几日,托皇上查证新帝的下落吗?” 公良缀儿立马眼前一亮,急声询问道:“可是有了新帝的消息?!” 瑞洛笑着点点头,“功夫不负有心人!皇上暗中排出去的人,经过一到查找,终于找到了新帝的下落。原来,新帝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之后,被北冥国君命人送回了北冥养伤。如今人还身在北冥平乐城皇宫之中。” “真的吗?”公良缀儿几乎要喜极而泣,“新帝果真还活着!” 公良缀儿刚开心不久,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么说来,新帝是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抓到了北冥?成为了北冥的人质?!” 公良缀儿刚刚在心中燃起的希望,突然一瞬间,被现实浇灭。 “太妃娘娘先不要担心。就目前皇上派人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北冥国君十分的钦佩新帝,想要与新帝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用了北冥最高的礼遇来款待新帝。新帝在北冥一切顺利,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人来照料,十分的安全。所以,太妃娘娘不要过于担心。” 瑞洛出言宽慰公良缀儿。 “北冥国君要与新帝化敌为友,成为朋友,这怎么可能?北冥国君该不会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和目的,背后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吧?”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心想要雄霸天下,吞并大炎,怎么可能只吞下了一半,却要将剩下的那一半也吐出来。原封不动的还给大炎,还要与被他劫获的新帝赫连瀛彻交好。 无论公良缀儿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一个阴谋。 瑞洛摇摇头,“要说这是北冥国君的阴谋,还为时过早。北冥国君要是想让伤害新帝的性命,又何必倾尽整个北冥举国之良医,用最好的药材,不惜一切的代价,救活新帝?!而且,据我所知,淑太妃和贺泽王,以及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也被北冥国君请到了北冥平乐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和新帝在一起。” “这哪里是请客之道?!分明就是将新帝和芙灵他们软禁在了北冥!北冥国君苏弼黎究竟想要做什么?!” 瑞洛见公良缀儿情绪有些激动,急忙竭力的安抚宽慰,道:“太妃娘娘不用着急。北冥国君具体要对他们做什么?新帝他们在北冥究竟生活的怎么样,只要再派人仔细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我们起码可以知道,新帝他们,还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呀,对公良缀儿来说,获知赫连瀛彻和赫连芙灵他们都快好好活着的消息,确实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不管北冥国君苏弼黎,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要他不伤害赫连瀛彻他们,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和解救的希望。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新帝他们在那边好好的活着,日后我们才有可能,找机会,将他们解救出来,接回大炎。” 瑞洛明明知道北冥国君苏弼黎,根本就没有打算放新帝他们回大炎的意思,却不得不为了安慰公良缀儿,平复她激动的心情,而说了几句安慰的谎话。 事已至此,除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及时将赫连瀛彻他们解救回来,公良缀儿再无更好的办法。 然而,现在的公良缀儿仅仅只是一个太妃,还怀有身孕,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解救出赫连瀛彻和赫连芙灵等人。即便,有弗隐和金凤凰这些江湖人士的帮助,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不论公良缀儿信不信任赫连瀛初,愿不愿意让赫连瀛初来帮她这个忙。她都不得不不亲自去求赫连瀛初,好歹试上一试。 第九百四十八章 众口铄金 公良缀儿从瑞洛的口中,得知了赫连瀛彻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北冥的消息后,即刻去了偏殿,找到了赫连瀛初,打算请赫连瀛初出手帮忙,将赫连瀛彻解救回来。 赫连瀛初刚刚听闻属下打听到了,朝臣之中有人非议赫连瀛初同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的言论。 赫连瀛初还没等倒出功夫来处理,却闻听偏殿外的太监来报,说是滢太妃公良缀儿亲自求见。 赫连瀛初闻听,急忙传见。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进来,忙让进来传报消息的密探退下,起身相迎。 “贵太妃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还亲自前来这里找朕。要是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只管让太监们传报一声,朕自会亲自为贵太妃处理。” 赫连瀛初说话间,瞧看公良缀儿的脸色,发现公良缀儿的脸色不太好,似乎遇到了什么犯难之事。 “贵太妃亲自找朕来,是有何事?” 赫连瀛初柔声开口,关切的询问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浅然一笑,犹豫片刻,这才说道:“本宫这次来,确实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想要亲自请求皇帝帮忙。” 赫连瀛初看着公良缀儿有孕在身,站立不便,便命人赐坐。 “贵太妃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公良缀儿摇头,婉言谢绝。 “本宫还是想先将事情讲清楚,若是皇帝肯答应本宫的请求之后,本宫再落座也不迟。” 赫连瀛初看着公良缀儿紧张的神色,就猜到,十有,公良缀儿是从瑞洛口中,听说了赫连瀛彻的事,所以,特意为此而来。 “那么,贵太妃有何事,就请说吧。” “本宫已经从皇后哪里听说了新帝被北冥国君软禁的消息。本宫先要感谢皇帝出手帮忙寻找新帝的下落。而本宫这一次特意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营救新帝的事,来请求皇帝帮忙。” 公良缀儿一开口,赫连瀛初就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 赫连瀛初知道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彻的感情很深。公良缀儿只要一听说,赫连瀛彻还活在世上,并且还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的消息之后,一定会亲自来找赫连瀛初帮忙营救。 “原来,贵太妃所要求朕的,是这件事。” 即便是在赫连瀛初的意料之中,可是,赫连瀛初听说此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却突然失重。 赫连瀛初勉强微笑答应着,“即便贵太妃不亲自来求朕,朕得知了新帝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平乐城的消息后,也想着要如何解救新帝和同样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平乐城的瀛泰、芙柔、芙灵等人。” 公良缀儿听到赫连瀛初爽快的开口答应,立马霁颜,盈盈拜谢,“多谢皇帝出手相助!” “贵太妃也先别着急谢朕!如何从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手里,平安解救出新帝等人,目前为止,还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性命关天,万万马马虎虎不得。” 公良缀儿理解赫连瀛初的为难棘手。 “本宫知道,这件事办起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只要皇帝肯帮忙,就本宫就已经很感激了!” 公良缀儿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贵太妃不要过于担心,朕会竭尽全力,将新帝他们解救回大炎的!不过……”赫连瀛初停顿了一下。 “倘若,朕真的竭尽了全力,却还是没能将新帝他们解救出来,就还请贵太妃谅解。” 赫连瀛初先将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提前说与公良缀儿,以免公良缀儿将赫连瀛初对赫连瀛彻的营救,真的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论结果如何,本宫都要感谢皇帝帮忙。一切,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公良缀儿心里也明白,赫连瀛彻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北冥平乐城,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是说不准,一个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警惕和不悦。 赫连瀛彻的性命就牢牢掐在苏弼黎的手中。 也有可能,苏弼黎今生今世,都无法放赫连瀛彻平安回到大炎。 公良缀儿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公良缀儿不方便在赫连瀛初的偏殿内久留,见赫连瀛初答应了她的请求,便独自退出了殿外。 回温梦轩的路上,在御花园的曲径中,公良缀儿和侍女纤云,无意间听到了宫中两名宫女私底下的谈话。 “你最近听说了没有?咱们得滢太妃竟然怀孕有喜了!真是天大的奇闻!” “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宫里宫外都传开了,大臣们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出言劝谏皇上,让皇上将滢太妃请出宫去,省的毁了大炎皇室的声誉呢!” “何止是请出宫去!我还听说,有的大臣,还劝谏皇上,让皇上派人下手打掉滢太妃娘娘腹中,来历不明的遗腹子呢!只是皇上心软,没答应罢了!” “你呀!这点事,还看不出来吗?咱们滢太妃是何等风流标致的人物,当年迷得新帝,迷得团团转,恨不能为她舍生忘死!现如今,我看咱们皇上,说不准,也要走新帝的老路。” “你是说,皇上看中了滢太妃,对滢太妃有意?!” 宫女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处处袒护滢太妃,还特意派人好生照料着嘛!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关系,谁会为了别人的女人身先士卒,关怀的无微不至,比自己的皇后更甚?!” “这么说来,滢太妃肚子的孩子说不定也是……” 纤云和公良缀儿路径此处。因为两名宫女私下的非议,而驻足听了片刻。 纤云实在是听不下去,怒不可遏,这才出口大声呵斥那两名私下诬蔑滢太妃公良缀儿和皇帝赫连瀛初名声的宫女。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那两名宫女回身一看,此时,站在她们身后的,正是滢太妃公良缀儿和她的侍女纤云。 宫女慌忙不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滢太妃娘娘!滢太妃娘娘恕罪!” “奴婢们不知道滢太妃娘娘来此,方才有口无心,随口说的,还请滢太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婢们这次吧。” 第九百四十九章 止于智者 宫女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纤云怒斥面前跪在地上的两个喜欢在背地里嚼舌根的宫女。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私下非议编排起皇上和滢太妃娘娘来!你们该当何罪?!” 宫女们闻听,立马吓得瑟瑟发抖。急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告道:“请太妃娘娘恕罪!请太妃恕罪!奴婢们知错了!” 公良缀儿看着面前求饶的两个宫女,回想方才她们两个私下里说的话。于是问道:“我且问你们,你们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太妃娘娘说的是……” “果真在朝堂之上,有大臣怀疑本宫腹中的骨肉?甚至于,对皇帝施压,苦口劝谏?” “这……” 两个宫女胆小,全都一时间哑了口。 纤云嗔怒问道:“太妃娘娘问你们两个话呢?!你们俩个怎么偏偏这时候哑巴了?!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两名宫女只得应声,如实回答。 “回太妃娘娘的话。奴婢们确实听说了,朝堂之上,大臣们为了太妃怀孕有喜之事,劝谏皇上,想让皇上将太妃逐出宫去,是皇上力保太妃娘娘,力排众议,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公良缀儿早就应该想到,朝廷大臣们一旦得知公良缀儿怀有身孕的事,会做如何的想法。又会如何向现在的新皇赫连瀛初劝谏,施压。 纤云见公良缀儿听说此事之后,面色凝重,于是关心的从旁劝慰道:“太妃娘娘千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她们不是说了嘛,有皇上力保太妃娘娘,那些朝臣们的流言蜚语,又能将太妃娘娘如何呢?” 公良缀儿摇摇头,微微叹气。 “看样子,我已经给新皇找来了麻烦。” “太妃娘娘……” 纤云心疼滢太妃公良缀儿,回首看了一眼面前不知死活的两个宫女。 “太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背地里嚼舌根,非议和诬蔑太妃娘娘和皇上的宫女?” 公良缀儿回首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宫女,随口说了句:“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她们,既然她们已经知道错了,句饶过她们这一次吧。不过,下次倘若,被本宫发现,你们二人仍在背地里说些有的没的,本宫定不会饶你们!你们两个可都听清楚了?!” 公良缀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面色却不怒而威。 吓得两个宫女连连点头,发誓,谢恩。 “多谢太妃娘娘恩典!” “太妃娘娘,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们?”纤云跟问道。 公良缀儿知道,流言止于智者。 公良缀儿怀孕这件事,在整个后宫之中,本来就是容易掀起波澜的一件事。皇宫之中,会有人议论纷纷,甚至会有人捕风捉影,也不足为奇。 与其堵住悠悠之口,倒不如,不去理会她们,时间久了,真想自然大白。诋毁之人,自然也觉得传播流言蜚语无趣。也就会慢慢散了。 公良缀儿既然下了命令。纤云只得吓唬、斥责了几句,放了面前的两个宫女。 宫女们磕头谢恩,这才脚底抹油,转身赶紧溜走。 “太妃娘娘,方才宫女们的话,太妃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太妃娘娘如今已有身孕,一切还是应该以保重身体为重。那些流言蜚语,奴婢相信,皇上自会妥善处理的。” 纤云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全然寄托在新皇赫连瀛初的身上,但是此时,安慰滢太妃公良缀儿,让公良缀儿安心养胎,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但是,纤云也同样知道,既然宫中的小宫女,都已经在背后议论公良缀儿,非议和诬蔑公良缀儿腹中骨肉和她与新皇赫连瀛初之间的关系。那么,整个皇宫之中,对于这件事,应该就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了。 蜚短流长,会像潮水一样,向公良缀儿汹涌而来。而此时,有能力为其挡住风浪的,就只有新皇赫连瀛初一人。但是,皇后瑞洛那里,又不可掉以轻心。 万一被皇后瑞洛误会了滢太妃公良缀儿和新皇赫连瀛初的关系,破坏了公良缀儿与瑞洛皇后的情谊,引起女人之间的嫉妒与纷争,那就得不偿失了。 纤云这样想着,不由得暗中为公良缀儿出谋划策,希望能解一时的危急。 公良缀儿回到了温梦轩,负责煎药的嬷嬷已经端了保胎的汤药进来。 公良缀儿刚想要喝,却闻听外面的小太监来报,说是瑞洛皇后驾到。公良缀儿便先将汤药放置在了一边。 瑞洛皇后笑盈盈的走进来。 “太妃娘娘这是要喝药?” 瑞洛刚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汤药的味道。 “正想着喝呢,皇后娘娘就来了。” 公良缀儿起身,请了瑞洛坐下。 瑞洛细细打量了公良缀儿一眼,“我倒是觉得,太妃娘娘这两天的气色比之前的,又好了许多。” “托皇帝和皇后的福,亏得又皇帝和皇后如此关心和照顾!” 瑞洛与公良缀儿寒暄了两句,就听见弄月小声提醒公良缀儿,汤药就要凉了,让她趁热喝。 公良缀儿微微颔首一笑,接过嬷嬷再次递上来的汤药。 瑞洛立即将目光落在那完汤药上。 “等等。” 公良缀儿刚刚将盛有汤药的碗端在手里,却被瑞洛及时的叫住。 “怎么了?”公良缀儿一头雾水的问突然打断她喝药的瑞洛。 “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微妙。” 瑞洛说罢,拿出衣袖中的银针来,在汤药里试了试,见汤药中无毒,这才放心,将汤药重新递还给公良缀儿。 弄月从旁说道:“请皇后娘娘放心,按照皇后娘娘和皇上的吩咐,每次汤药和膳食端上来之前,奴婢们都会先用银针试毒的!见没有问题,才会给太妃娘娘服用的。” 瑞洛笑着点点头。 公良缀儿慢慢将碗里的汤药喝下。而后,继续坐下来,与瑞洛笑着说话。 瑞洛还无意中透露了朝堂大臣向新皇赫连瀛初施压,新皇为了维护公良缀儿而力排众议之事。 公良缀儿点头回应:“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有所耳闻的。多亏了皇帝,不然的话,我想,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第九百五十章 明月入怀 “太妃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会极力的力保太妃娘娘,不仅仅是因为皇上为了兑现当初对新帝做出的承诺,也是因为,皇上不希望,有人故意诬蔑太妃娘娘的声誉,给太妃娘娘泼脏水。” 瑞洛话在嘴边,每每想要对公良缀儿转述新皇赫连瀛初对她的心意和情谊,却又都一一咽了回去。 对瑞洛来讲,现在还不是向公良缀儿说这些的时候。欲速则不达。眼前最要紧的,是让公良缀儿安心养胎。一切等孩子出生了之后再说。 “我知道,皇帝和皇后娘娘对在极力的维护我,可是,即便如此,却仍旧堵不住悠悠之口。也正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使得那些朝臣,对皇帝施压。使皇帝迫不得已,也被牵扯到这件事上来。我留在宫中一日,就会给皇帝和皇后带来许多的麻烦。我倒是觉得,我还是尽早搬出皇宫去,会比较好。” 通过今天在御花园中,听见两个小宫女私下非议之事后,公良缀儿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悄悄离开,免得给赫连瀛初和瑞洛等人惹麻烦的好。这样一来,自己才能心安一些。 “太妃娘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因为这点小事,太妃就要离开皇宫,岂不是刚好中了那些冥顽不灵的大臣们的计了!说实在的,有些大臣对太妃娘娘的误解依旧很深。远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跟他们解释得明白的。所以,与其在乎他们那一张张嘴,还不如安心留在宫里养胎。管他外面的是是非非的呢!时间久了,真相自然明了。所谓,清者自清。太妃娘娘只管安心住在这温梦轩中,我看那些朝臣,谁敢在宫中胡言乱语!被我和皇上知道了,一定割了他的舌头!” 瑞洛说着,开起了玩笑。 纤云听瑞洛皇后如此为滢太妃公良缀儿着想,心中便想着,想要将今日遇到私底下有人非议滢太妃和新皇之间关系暧昧的事,说与瑞洛皇后,一来,试探一下瑞洛皇后的反应,看看瑞洛皇后是否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真心为滢太妃公良缀儿好。二来,倘若瑞洛皇后对滢太妃公良缀儿的姐妹情谊是真心无误,以瑞洛皇后的身份地位,一定有办法,将宫里的流言蜚语止住。 纤云想到这些,忽然恭声向瑞洛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奴婢今日与太妃娘娘走在御花园中之时,就闻听了有宫女们私下议论着太妃娘娘的事。” “哦?!还有这等事?!”瑞洛凝眉询问公良缀儿,“纤云说的,可都是真的?!真有宫女敢这么大的胆子,背后议论非议起主子来了?!” “太妃娘娘直接告诉我,是个宫女这么大胆子,我一定替太妃娘娘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宫里有人私下非议公良缀儿的事,瑞洛早就有所耳闻。只是,瑞洛之前无心处理,为的就是希望有一日,公良缀儿自己听闻了宫中四起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听闻了有人私下议论公良缀儿与新皇赫连瀛初关系暧昧,赫连瀛初拜倒公良缀儿石榴裙之事时,公良缀儿会是怎样的反应。 显然,现在那些流言蜚语,闲言碎语,已经传到了公良缀儿的耳朵里。 联想方才公良缀儿要求再次离开皇宫,怕给赫连瀛初惹麻烦的话,大概另有深意。 “皇后娘娘不知道,宫女们所说的,还不止如此。”纤云想要一点点向瑞洛皇后透露。 “哦?她们还说了什么?!”瑞洛追问。 公良缀儿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更怕瑞洛会因此误会,于是急忙叫住了纤云。 “纤云……” “太妃娘娘,皇后娘娘对太妃娘娘情谊深厚。有些事,即使现在奴婢不说,那些流言蜚语迟早也会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纤云回首向瑞洛答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不光是朝堂之上,大臣之中,就是宫中的流言蜚语,也早已传来。甚至,很多人开始怀疑太妃娘娘腹中骨肉是否是皇室新帝的血脉,侮辱太妃娘娘的名节。甚至,更有人传,诬蔑新帝力保太妃娘娘的初衷,非议新皇与太妃娘娘之间的关系,恶语中伤!” 纤云边说,便注意查看面前瑞洛的反应。 只见瑞洛依旧心平气和,云淡风轻。仿佛,那些恶语中伤的不实传言,对瑞洛来说,全然无法伤起筋骨,动起毫毛。 “原来是这件事。” 瑞洛话一出口,公良缀儿和纤云主仆二人,便已经猜到,瑞洛大概早就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太妃娘娘千万不要将宫里不实的传言放在心上,影响了我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感情。” 瑞洛握着公良缀儿的手,柔声笑说道。 “皇后娘娘……”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瑞洛竟然会如此大度,完全没有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更加不曾有半点质疑和猜忌。 “从皇上决定代替新帝照顾太妃娘娘,力保太妃娘娘的那日开始,我便已经猜到,皇宫上下,迟早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传播不实之言!可是,我了解实情,也了解皇上对太妃娘娘的初衷。所以,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不实的挑拨之言,诬蔑诋毁之语,而妒忌猜疑,影响到我与太妃娘娘如同姐妹一般的感情!同时,我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压力最大的,并非是我,也不见得是太妃娘娘,而是皇上。” 瑞洛忽然停顿住,微微蹙眉,继续说道:“皇上为了维护太妃娘娘,力保太妃娘娘不受到外界的伤害,自然身上会有很多的压力。皇上肯出头为太妃娘娘遮风挡雨,抵挡风浪,自然就免不了,将他自己也乱入其中。可是即便如此,皇上在力保太妃娘娘这件事上,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可见,太妃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 瑞洛还是忍不住,偷偷透露出了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暗藏的感情。 公良缀儿闻听,忽然一愣。就连身旁的弄月也都愣住了。 公良缀儿一时间晃了神,突然觉得腹中疼痛难忍,额头冒汗,整个人晕倒在榻上。 第九百五十一章 寻因遇巧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瑞洛第一时间上前扶住昏倒的公良缀儿,急忙吩咐身旁侍奉的弄月等人,“还不快去传御医!” 经过御医的及时救治,公良缀儿这才脱离了危险。 瑞洛将御医拉至一旁,询问御医,滢太妃公良缀儿所为何病? 御医的回答,却让瑞洛脊背发凉,大惊失色。 “回皇后娘娘的话!滢太妃娘娘会突然晕倒,并非是身体有疾所致,臣猜测,应该是有人在滢太妃娘娘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加入了藏红花、桃仁等能够使得人小产的药物。不过,幸好,滢太妃娘娘医治的及时,才得以保住了滢太妃娘娘腹中的胎儿。如今,滢太妃娘娘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有劳御医了!” 瑞洛命人送了御医出门。 此时,闻听到滢太妃公良缀儿出事的赫连瀛初也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物,及时赶到了温梦轩。 赫连瀛初赶到温梦轩时,滢太妃公良缀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赫连瀛初询问温梦轩的宫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妃娘娘为什么会突然间晕倒?朕不是说过让你们好生照顾太妃娘娘的吗?怎么还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赫连瀛初凌厉的语气,充满了责备。 瑞洛急忙拉住了赫连瀛初,劝解道:“皇上不要再责怪她们了!太妃娘娘会突然间晕倒,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在她太妃娘娘的饮食里面,加入了能够使得太妃娘娘小产的藏红花等药物,这才差点伤害了她腹中胎儿的性命。幸好御医医治的及时,不然,滢太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有人故意要害滢太妃腹中的骨肉?!”赫连瀛初一拳打在了桌面上,“朕就知道,有人心怀不轨。闻听到了滢太妃怀有身孕之事,劝谏不成,会剑走偏锋,私下里,做出这种龌龊之事来!” 赫连瀛初回身吩咐人下去,彻查皇宫内外,一切经手滢太妃公良缀儿饮食之人,全都关押起来,审问。 赫连瀛初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在皇宫内院伤害滢太妃娘娘腹中骨肉的性命! 然而,赫连瀛初第一次彻查的结果,却并没有顺藤摸瓜,查出真凶,反而,一切都指向了偏巧当时出现在温梦轩,偏巧接过汤药,亲自试毒的皇后瑞洛。 “皇上真的相信,滢太妃娘娘出事,是臣妾动了手脚吗?” 面对赫连瀛初的质疑,瑞洛开口反问,等待赫连瀛初的回答。 “朕自然不会随便怀疑皇后。只不过,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皇后一人。朕有心维护皇后,皇后也总要给朕一个恰当的理由,来证明皇后是清白的。” 赫连瀛初凝眸问向瑞洛,“朕很想知道,皇后那日为何偏巧,在滢太妃喝药之前,及时出现在了温梦轩,还用自己带去的银针,亲自试了毒?” “臣妾关心滢太妃,自认为,绝不输于皇上对滢太妃的关心。朝中大臣和宫中内外,又多少人私下里非议滢太妃娘娘,诬蔑太妃娘娘的名节和声誉,这件事,皇上不会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难保会有自以为是,认为是为了大炎皇室尊严,清理根除被他们偏执的认定为是野种的滢太妃娘娘腹中的骨肉。一旦有人有害人之心,那么便防不胜防。” “皇上也是因为避免有人背地里对滢太妃动手脚,所以就加派了人手,时刻监视温梦轩中的一举一动。而,臣妾,也是和皇上一样。臣妾关心滢太妃娘娘的身体,这才去了温梦轩中看望,正好赶上了滢太妃娘娘喝药,所以为了安全谨慎起见,就用银针,为滢太妃的汤药试了毒。测试了无毒的结果,当时在场的温梦轩的宫女弄月等人,也都可以作证!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们。看看臣妾所言是否属实。至于,为何滢太妃最终还是中了歹人的奸计,臣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切,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瑞洛说话有理有据,赫连瀛初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怀疑瑞洛有故意加害滢太妃公良缀儿之心。 “朕并非是不信任皇后,只是,因为那日皇后也在温梦轩中,所以,朕只得询问一声,以免错漏了什么。” 赫连瀛初不希望自己和瑞洛之间,因为这件事而闹僵,才如此急于解释。 “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释,臣妾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能够体恤皇上此时的心情。” 赫连瀛初点点头。决定从细节之处着手,调查公良缀儿中毒的原因。 又过来三两日,在赫连瀛初的逼问之下,有负责给滢太妃公良缀儿端药的嬷嬷,终于承认,是自己在盛药的汤碗口上,动了手脚。 赫连瀛初亲自审问那位嬷嬷,只可惜,那位嬷嬷紧要牙关,死活都不肯交代她手中药物的来历,更加不肯交代她是受了谁人的指使。只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趁着狱卒不注意之际,撞墙而亡。 随着唯一的人证自尽。有人毒害公良缀儿的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此时,总管太监小团子一句无意间的提醒,却让赫连瀛初对幕后指使者有了更为清晰的判断。 “皇上,那名畏罪自杀的嬷嬷,奴婢只听说之前曾经侍奉过皇后娘娘的饮食。并且,据奴婢所知,那嬷嬷当年入宫侍奉,可是多亏了秦丞相的引荐,是在宫中侍奉多年的老嬷嬷了。” 小团子的话,引起了赫连瀛初的警觉。 “照你这么说来,那嬷嬷可是曾经与秦丞相和皇后都有所接触?你是怀疑那嬷嬷是受了皇后,或者是秦丞相的指使?” 赫连瀛初眉头一皱,挑眸说道。 “奴婢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十足的证据,不敢信口胡言。” 小团子谦言回应。 “既然如此,那么朕今晚就回寝宫,好好询问一下皇后,明日一早,早朝之时,再侧面,探探秦丞相的口风。” 赫连瀛初虽然还没来得及询问瑞洛和秦丞相二人,但是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眉目。 第九百五十二章 疏而不漏 当晚,赫连瀛初便将审问那嬷嬷的结果,诉与皇后瑞洛。 “朕听说,那嬷嬷曾负责过皇后的饮食?与皇后有过交集?” 瑞洛微微莞尔一笑,“皇上问臣妾这话?不会是怀疑臣妾私下里指使那嬷嬷,给滢太妃使坏了吧?” “你知道,朕并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觉得这件事的疑点太多,抽丝剥茧到现在为止,朕越来越觉得,幕后指使那嬷嬷的真凶,有心想要一石二鸟的意味。” 赫连瀛初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不知皇上是否与臣妾想的一样?”瑞洛抿唇笑叹。 “皇后说说看。” “皇上刚才说,那嬷嬷曾经不仅与臣妾之前产生过交集和接触,更是秦丞相引荐到皇宫中侍奉的。那么,臣妾倒想要问问皇上,皇上觉得,臣妾与那秦丞相,谁人与滢太妃有敌意?谁伤害滢太妃,得到的既得利益最大?” “这还用问嘛,秦丞相早就看着滢太妃不顺眼,那日在朝堂之上,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对朕留下滢太妃在宫中安心养胎,最为反对的一个!至于,这件事成功了之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朕但是觉得仍旧是秦丞相多一些!” 瑞洛比谁人都清楚。赫连瀛初虽然爱慕公良缀儿,但是公良缀儿毕竟是赫连瀛初名义上的皇嫂,公良缀儿腹中的骨肉,也并非是赫连瀛初的。瑞洛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的稳固,也犯不上去与一个根本不能威胁自己分毫的女人争风吃醋。更何况瑞洛根本不爱赫连瀛初,也不关心后宫的是是非非,更没有必要,没事找事,去蹚浑水,惹一身的麻烦。 赫连瀛初会心一笑,“所以,刚才朕才会说,有人想要一石二鸟。既想要害滢太妃腹中的胎儿,又想要借刀杀人,栽赃嫁祸,将罪名扣在皇后你的头上。” 赫连瀛初有些事,并没有完全向瑞洛说明。 瑞洛虽说是大炎的皇后,但是瑞洛毕竟是北冥的公主,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妹妹。 满朝文武对瑞洛的戒备,有时,也完全不输于滢太妃公良缀儿。 只是,公良缀儿如今没有了新帝赫连瀛彻的依靠,身单力薄,而瑞洛一朝封后,气势正旺,又有新皇赫连瀛初依仗,满朝文武,自然避之不及,转而将火力转嫁到公良缀儿一个人的头上,拿她来开刀。 “既然皇上也已经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一石二鸟,将毒害滢太妃的事,嫁祸给臣妾,那么,皇上就更应该拿出皇上的皇威,杀鸡儆猴,对怀有歹心,异心之人,严惩不贷!好肃清大炎朝政。” 瑞洛极少参政,但这一次,此时竟然涉及到了自己,有人想要嫁祸给她,瑞洛又怎么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自然是要借赫连瀛初的手,除掉一心想要除掉她这个大炎皇后的固执迂腐的旧臣。 不仅瑞洛想到了这点。就连登基一来,一直奉行怀柔温和态度的赫连瀛初,也觉得,大炎朝堂上下,是时候该肃清一下了。 赫连瀛初正好借助公良缀儿这件事,再度清理一批,自他登庸以来,口服心不服,暗中逆谋,与自己作对的新帝赫连瀛彻的旧部下和朝臣。以防止,赫连瀛初自己好不容易坐上的帝祚不稳。 次日,朝堂之上,赫连瀛初故意当着众位朝臣们的面,将宫中有人下毒加害滢太妃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初派人调查后的结果,说与秦丞相等人听,还故意,询问秦丞相对于此事的看法。 “关于有人指使宫里的嬷嬷,加害滢太妃之事,秦丞相如何看待?” “微臣听闻此事,甚感震惊。微臣万万没有想到,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竟然会有人如此大胆,敢在滢太妃的汤药里动手脚,加害滢太妃娘娘!臣以为,皇上一旦查明真凶,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以示公正。” 赫连瀛初听着秦丞相冠冕堂皇的话,轻蔑一笑。 “是嘛?!原来,秦丞相所想,也与朕想到了一处。朕也觉得,一旦查明了真凶,朕定要严惩不贷!绝不可放过,如此心机歹毒之人!” 赫连瀛初说着,继续问秦丞相,“只是那嬷嬷畏罪自杀的当日,朕查实了一下那嬷嬷的出身来历,竟然走有了新的线索。而且,据朕所知,那位犯事的嬷嬷,当初,可是秦丞相引荐进来的。也就是说,她与秦丞相认识,甚至是熟识!不知道,朕说的,对也不对?!” 秦丞相听罢,心上一惊。 很明显,新皇赫连瀛初已经顺藤摸瓜,怀疑到了秦丞相的头上。 秦丞相因为心虚和有些害怕,额头上已然微微沁出汗来。 “皇上所说的那嬷嬷,确实是臣曾经引荐到宫中侍奉的。不过,那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自从那嬷嬷到了宫中侍奉娘娘,公主们之后,微臣与她之间也几乎没有了什么联系。” 赫连瀛初侧耳倾听,似乎对秦丞相所说之事,十分感兴趣。 “是嘛?!可是,朕怎么听说,前两日,丞相府里,可是有人捎了着东西给她。之后,便有了那嬷嬷冒险毒害滢太妃之事!秦丞相,是否可以告诉朕,这两者之间,可是有什么关系?” 宫中的一切,尽在赫连瀛初的掌控中。尤其是有关于公良缀儿所在的温梦轩的事,赫连瀛初更是慎之又慎。 那嬷嬷撞墙自尽后,赫连瀛初便派人查找了近期宫外与那嬷嬷有过接触的往来名单。却单单只看到了秦丞相所在的丞相府的下人,送来了几样衣物。 而这些衣物之中,是否藏有藏红花等药物,虽然没有记载,但是也基本上,不离十。只需要,逐一排查那嬷嬷的遗物,便应该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难道,皇上是怀疑那嬷嬷是受了微臣指使?” 秦丞相将心一横,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秦丞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是他施计,加害滢太妃公良缀儿腹中胎儿的。 秦丞相知道,认了罪,自己就会是死路一条,说不定,新皇赫连瀛初还会一怒之下,株连九族。 第九百五十三章 急火攻心 “这可是秦丞相你自己说的,朕可没有这么说。”赫连瀛初瞥眼扫向微微有些颤栗的秦丞相,“不过,如果这件事被朕调查出来,真的与秦丞相有关,朕可绝不会因为秦丞相是三朝元老,就会姑息!” “同样的,如果朕发现在场的众位爱卿,又谁人敢违背朕的质疑,串通指使他人,对滢太妃和滢太妃腹中的骨肉不轨,到时候,可别管朕翻脸无情,严惩不贷!” 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们,低眉垂首,面面相觑,都知道,背地里除掉滢太妃腹中孽子之事,已经败露。谁人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往刀尖上撞。 赫连瀛初见众位朝臣沉默不语,这才宣布了一声退朝,起身甩袖离开。 又过了三五日,赫连瀛初找人查证了丞相府私自传递消息,指使嬷嬷下毒之事。 赫连瀛初决心彻查,终于查到了秦丞相的头上。然而,那个亲城府,与那下毒的嬷嬷有过接触,传递消息的老管家,却自己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打死也不承认,这件事是受了秦丞相的指使。 可是即便如此,赫连瀛初还是单独叫秦丞相到御书房谈话,告诉秦丞相,他的人,已经掌握了秦丞相,指使下人,加害滢太妃的证据。秦丞相自知,自己若是不主动告老还乡,向赫连瀛初请辞,赫连瀛初定会拿他开刀,甚至会被株连九族。 虽然已经侍奉辅佐了三朝天子,然而,先帝赫连云璜唯色唯勇,新帝赫连瀛初唯痴唯仁,而新皇赫连瀛初最难对付,说起重色,然而,很多时候,色不能近其身。说他重仁,然而,赫连瀛初却是三朝皇帝中,做事最为狠绝之人。根本不会跟秦丞相这样的三朝元老讲什么情面。 秦丞相,更加知道,自己派人暗中加害滢太妃公良缀儿,确实有错在先,但是新皇赫连瀛初,也确实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除掉清理一批老臣。 秦丞相为了保命,只好请辞。 好在,赫连瀛初只是想让他腾出丞相之位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其性命。秦丞相和和其九族之性命得以保全。 很快,秦丞相加害滢太妃公良缀儿的事,逐步扩大,又有几名朝中大臣,被赫连瀛初顺藤摸瓜,牵扯进来。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不是被赫连瀛初革职贬职,就是被赫连瀛初直接流放。总之,没有一人侥幸逃脱,逃避惩罚。 直到此时,朝中的很多大臣才看清楚赫连瀛初的肃杀之气,竟然比先帝赫连云璜更甚。 所以,朝堂上下,一时间,无人敢在地下动手脚,更没有人再敢派人对滢太妃公良缀儿,暗下毒手。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休养,公良缀儿的身体日渐好转。 同时,公良缀儿也从新皇赫连瀛初的口中,听说了被软禁在北冥平乐城的新帝赫连瀛彻迎娶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两个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事。 更是在同一日,赫连芙柔嫁与北冥国君苏弼黎,赫连芙灵嫁与常山王苏颜卿的事,也传到了公良缀儿的耳朵里。 公良缀儿十分震惊。 “皇帝所说的,都是真的?新帝真的在迎娶了北冥的两位公主?!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二人,真的分别嫁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令公良缀儿,乃至整个皇宫上下都措手不及之事。 赫连瀛初紧抿着唇,重重点头,接连叹息。 “是朕不好,朕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及时与北冥谈判,将新帝,以及芙柔、芙灵和十一弟等人,从北冥解救回来。” 赫连瀛初言语中充满了自责。 “不,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在皇帝一人身上。只是苦了新帝和芙灵、芙柔她们。”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一定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这才会同意迎娶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两个妹妹为妻。 而大炎的两位公主——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落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手里,早就产生过焦急的赫连芙柔,会被苏弼黎一眼相中,带回北冥强占为后妃,也早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至于,赫连芙灵嫁给了常山王苏颜卿这件事,是公良缀儿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 依赫连芙灵不屈的性子和苏颜卿向来温雅的为人,苏颜卿是绝对做不出强迫赫连芙灵,强娶赫连芙灵为妻之事。而赫连芙灵也绝对不会依从,定会拼死反抗。 除非,他们彼此都有彼此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终于妥协,屈从于命运。 “这样一来,今后应该更加没有什么机会,将新帝,以及芙灵、芙柔公主她们接回大炎了,是嘛?” 眼前刚刚微微亮起的希望,又变得微乎其微。 “太妃请放心,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朕就不会放弃。一定会想办法,将新帝他们,平安接回大炎的!” 赫连瀛初可以允许两位公主——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以及淑妃宁平芷回大炎,却唯独,不曾真的想要接新帝赫连瀛彻和十一弟赫连瀛泰回来,与他争帝祚。 但是,为了安抚公良缀儿,赫连瀛初也只得如此软语安慰。 公良缀儿垂眸,低头不语,心情低落。 赫连瀛初命纤云、弄月她们好生照顾滢太妃公良缀儿。 赫连瀛初转身要走,公良缀儿起身相送,却一时觉得头晕,整个人身子打晃。 索性,赫连瀛初及时伸手,将公良缀儿拦腰扶住。 “缀……” 赫连瀛初刚开口,便觉得不对,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太妃,还好吧?” 公良缀儿勉强站定,依旧有些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欲坠。 本来碍于身份,打算起身要走的赫连瀛初,放心不下公良缀儿,只得改了主意,留下来照顾。 赫连瀛初将公良缀儿打横抱起,抱回了内室的榻上。 “传朕的旨意,去传太医!” 身旁的小太监听罢,急忙转身请了御医过来为滢太妃公良缀儿把脉。 又过了一会儿,公良缀儿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重新醒了过来。 第九百五十四章 点滴情愫 “我这是怎么了?” 公良缀儿挣扎着,想要起身,被身侧照顾她,一直未曾离开的赫连瀛初扶住。 “御医来为太妃诊过脉,太妃娘娘这是急火攻心,应该闻听到了新帝他们的消息之后,情绪过于波动导致。” 赫连瀛初将公良缀儿扶起身,倚靠在床边坐下。 “我晕过去多久了?”公良缀儿启声询问身旁的侍女纤云和弄月她们。 “太妃娘娘晕倒有不到半个时辰了。太妃娘娘晕倒了之后,皇上就一直留在温梦轩中照顾太妃娘娘呢。” 还没等纤云和弄月开口,赫连瀛初带来的小太监,就先行启声插言,回答道。 “多谢皇上!让皇帝担心了!”公良缀儿谢道。 “无妨,无非是小事而已。御医说,太妃还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劳心伤神。这件事,也是朕的不对,朕不应该将新帝在北冥迎娶北冥公主的消息,转告给太妃,让太妃担心记挂。” 赫连瀛初忽然有些后悔。他早就应该想到,公良缀儿听到赫连瀛彻在北冥重新娶亲后的反应。 可是,赫连瀛初转念一想,自己若是不将此事告知给公良缀儿,公良缀儿又怎么能渐渐对赫连瀛彻死心?! “不,这件事,不能怪皇帝。是本宫托付皇帝去打听新帝在北冥的下落的。皇帝也是出于好意,才会将皇帝派人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给本宫的!况且,新帝在北冥娶亲的消息,以及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在北冥成亲,不得已嫁给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的事,终究也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传到本宫这里来。与其,最后一个知晓,还不如早点知道实情。” 公良缀儿眼角眉梢之间的失落,让赫连瀛初顿时心疼。 “有一句话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赫连瀛初犹豫着,终究还是开了口。 “皇帝请讲!” “如今,新帝已经在北冥,迎娶了北冥两位公主——玉翼和婵娟,在北冥扎了根。且不说,在那种情况和环境下,新帝迎娶北冥的两位公主,究竟是不是被逼无奈,另有苦衷。单说,那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了留住新帝的人,不惜将自己两个尚未出嫁的亲妹妹,都嫁给了新帝,可见,北冥国君苏弼黎根本就没有打算将新帝放回大炎的意思。至于芙灵和芙柔她们,更是被迫嫁给了苏弼黎和苏颜卿两兄弟,恐难逃脱。而淑太妃和朕的十一弟贺泽王,作为人质,也定然被一同软禁在平乐城,不得自由。不是朕,不想要救他们回大炎,而是,太妃要放宽心,在不利的形势下,做好最坏的打算。朕知道太妃是一个坚强的人。哪怕太妃是为了自己腹中骨肉考虑,也请太妃保重。” 赫连瀛初本来是想顺便提其他内心之感,却苦于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就忍住没提。 公良缀儿的手,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点点头。 “本宫知道,也知道皇帝的难处。前一段时间,有人暗害于本宫,也多亏了皇帝出面追查,这才找到了真凶。皇帝对本宫和弘绩、弘烈的照顾。本宫铭记在心!” 赫连瀛彻被俘,软禁在北冥平乐城的这段时间,公良缀儿母子三人,多亏了赫连瀛初的照顾。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初和瑞洛,很是感激。 这时的公良缀儿,还不曾知晓赫连瀛初的心事,也自然体会不到,赫连瀛初为她做这些事的初衷。 “举手之劳的小事,太妃不用记挂心上。”赫连瀛初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朕看到太妃无碍,也该回去了。太妃还是早点休息吧。” 赫连瀛初说罢,笑着起身,嘱咐纤云等人好生照顾公良缀儿,随后,带着小太监离开了温梦轩。 纤云和弄月私下里说话,弄月趁着四下无人,再次提起了赫连瀛初莫名对公良缀儿之好的事。 “纤云,你有没有觉得,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们之前说新皇对太妃娘娘有意的那些传言,似乎并非是空穴来风?” 纤云转眸,瞅了弄月一眼。 “你该不会又觉察到什么了吧?” “你不觉得,今天皇上过于紧张咱们太妃娘娘,胜过于紧张皇后和后妃们了嘛?!皇上看到太妃娘娘晕倒,不仅又是第一个冲上前去,抱住了太妃娘娘,还将我们推到了一旁,自己抱着太妃娘娘回到榻上休息,又急得什么似的,急忙叫来了太医!并且,皇上在太妃娘娘苏醒之前,一直焦急担忧的守在太妃娘娘身边的样子,像极了新帝照顾太妃娘娘时的样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弄月前段时间,第一次如此紧张兮兮的,跟纤云说这些的时候,起初纤云还并不在意。 不过,现在弄月又重新提起。并且,纤云今日也是亲眼所见,她还特意观察了新皇关注滢太妃公良缀儿的举动。这才发现,新皇赫连瀛初看滢太妃公良缀儿时的眼神,确实与别个不同。见滢太妃公良缀儿晕倒,也是比纤云弄月她们这些整日侍奉在公良缀儿的心腹,还要紧张和在意。 这一切的表现,远远超乎了叔嫂之间的情谊。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皇上看咱们太妃娘娘时的眼神,以及紧张咱们太妃娘娘时的样子,确实十分特别,与皇上对其他人不同。” “我说什么来着?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那眼神,仔细看来,分明显露着一丝丝倾慕的情愫。可见我之前的直觉没没有错,皇上他确实对咱们太妃娘娘动了别的心思!” 纤云急忙捂住了弄月的嘴。 “嘘!小点声!太妃娘娘最近因为新帝的事,已经够烦心的了!我们私下里议论的这件事,千万不能被太妃娘娘听见!” 弄月连连点头,放低了声音。 “你说,皇上要是真的像我们所感觉到的,对太妃娘娘动了心思,我们可要怎么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赫连瀛初是大炎的皇帝。如果,赫连瀛初求之不得,给公良缀儿小鞋穿,那么公良缀儿可就入地无门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不知所起 “纤云、弄月,你们两个晚上不去睡觉,在这里嘀咕些什么呢?” 纤云和弄月转眸,但见不知何时,公良缀儿竟然出现在她们二人的身后。 纤云和弄月赶忙启声,慌张的回应:“太妃娘娘怎么还没有睡呀?” “我有些睡不着,想起来喝杯水。” 公良缀儿说罢,刚要迈步走到桌前,就见纤云早已倒好了水,恭敬的递到了公良缀儿手边,搀扶着公良缀儿坐下。 “我刚才起来的时候,听见你们两个好像提到了皇帝的事?皇帝怎么了?动了什么心思?是不是皇帝跟你们两个嘱咐了什么?” 纤云和弄月见公良缀儿如此问,急忙连连摇头。 弄月回答:“没有啊,奴婢们刚才没说什么!是不是太妃娘娘听错了?” “不对呀,我刚才分明听到你们两个,私底下再谈论着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 公良缀儿方才分明听到了纤云和弄月在小声说什么,只是离得远,没有听得太清楚。只听到了她们两个提到了新皇赫连瀛初,还谈论什么心思不心思的事。 公良缀儿心中疑惑,以为纤云和弄月有什么要紧事,在瞒着自己,于是,这才启声询问。 纤云抢先一步说道:“太妃娘娘想多了!就算是再借奴婢们一个胆子,奴婢们也不敢有事对太妃娘娘欺瞒呀!刚才奴婢们是在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对太妃娘娘关照的心意,真是让人动容。” “是吗?” 公良缀儿半信半疑。 “是呀!当然是了!”弄月也凑过来打圆场。 “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刚才是在说什么。你们是怀疑皇帝关心我的初衷,在皇帝动了其他的心思?” 既然纤云和弄月,一口咬定,她们两个人,刚才什么都没说,那么,公良缀儿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猜测和忖度。 “你们两个应该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你们两个最好跟我当面说清楚,不然会让我寝食难安,睡不安稳的。” 在公良缀儿的一再追问下,弄月只得开口:“奴婢们也只是私下里随口说说的。娘娘要是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动怒!” “你们到底背着我说了些什么?”公良缀儿再次启声问道。 “奴婢们是觉得……”弄月犹豫了一下,“奴婢们是觉得,皇上是不是看上去对太妃娘娘太过于关心了?” 公良缀儿一时间没有理解弄月的意思。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觉得,如今的新皇对太妃娘娘的关心,似乎比对皇后娘娘,还要上心的样子。尤其是,皇上很紧张太妃娘娘。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疼惜的眼神,也让人会有一种错觉,觉得皇上是不是地太妃娘娘您……” 弄月见纤云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急忙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打住。 公良缀儿这才恍然发觉弄月她这番话的用意。 公良缀儿自然知道,无论是昔日还是义琪王的赫连瀛初,还是现在已经登庸称帝的新皇赫连瀛初,都对公良缀儿这个皇嫂极为关照。 公良缀儿也很感激,赫连瀛初为她所做的一切。 只是,单纯的公良缀儿,却从来没有想过,赫连瀛初对自己的好,是否夹杂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意思。 之前,公良缀儿还因为在御花园中,听到那两个多嘴的宫女说话,还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所以,牵累了新皇赫连瀛初,让宫内宫外的人,对其产生了误解。 但是,现在弄月猛然间的提醒,却让公良缀儿突然意识到,事情也许没有公良缀儿以往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们……你们究竟观察到了什么?” 出乎纤云和弄月的意料,公良缀儿这次并没有反驳斥责纤云和弄月的不敬之言,相反,还主动询问起了,纤云和弄月会产生这种看法的缘由。 弄月小心翼翼的回答:“娘娘也知道,皇上虽然对娘娘依旧敬重,但也确实格外的关心和爱护娘娘。之前,皇上为了娘娘怀孕之时,严厉的惩处、震慑了不少的朝臣。这两次,娘娘晕倒,也是皇上第一个上前搀扶,主动嘘寒问暖的。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在奴婢们看来,就算是与娘娘平日里关系还算要好的皇后娘娘,对娘娘您的关心,看上去都没有皇上来的热烈。皇上对娘娘的过度关心,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难道,娘娘自己平时与皇上的接触之中,就没有发现,皇上对娘娘的不同吗?” 如果不是公良缀儿主动问起,弄月打死也不敢说出这些非议之话来。 可是,既然公良缀儿已经听到了弄月方才和纤云之间的谈话,那么,弄月本着为了公良缀儿着想的角度,有义务要尽早提醒公良缀儿注意。 弄月的话,提醒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垂眸沉默了一阵。紧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会不会是误会了皇帝了!新帝挂帅出征之前,可是特意将我和弘绩、弘烈,托付给了新皇照顾。皇帝是仁义之人,自然会信守承诺,对我们母子,多照顾一些。” 公良缀儿虽然自己这样向纤云和弄月她们解释,然而,公良缀儿仔细回想起来,依旧也觉得,赫连瀛初对她,确实与别人不同。可是这过度的关心和在意的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不可言明的原因,公良缀儿却并不敢笃定。 许久未曾开口的纤云,启声插言,“弄月刚刚对奴婢说时,奴婢也想着,会不会是弄月太过于胡思乱想,才会误会了皇上。可是,今日,奴婢见娘娘晕倒时,皇上那么着急焦虑的模样,看到皇上那心疼的眼神,便也有些,开始动摇。现在回想起来,反倒是觉得,弄月她说的有些道理。皇上在还是义琪王身份的时候,奴婢就发现,他对娘娘似乎有欣赏之情,如今想想,也许,那时,皇上对娘娘就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暗藏于心了!” 弄月听闻,也紧跟着点头。 第九百五十六章 童言无忌 公良缀儿迟疑着,迟迟不曾下定论。 “娘娘!奴婢们知道,娘娘心思单纯,与皇上之间接触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怀疑和芥蒂。但是,娘娘毕竟年轻貌美,皇上又似乎对娘娘格外的欣赏和青睐。现在,娘娘独自留在皇宫之中,没有了新帝的庇护。难保,皇上会不会强求于娘娘!所以,奴婢们也在为娘娘担心,希望娘娘提早防范。” 纤云继续劝言。 “你们两个想到哪里去了!当今的皇帝是何等的身份,我是他的皇嫂,即便皇帝动了什么心思,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你们两个人,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皇帝。” “不过,我知道你们两个如此提醒我,是出于好心。接下来,与皇帝的接触之中,我会尽量小心和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的。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也就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在背地里戳脊梁骨了。同时,如果我足够的自尊和自爱,自然也可以打消皇帝多余的念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就去封地生活。没有可了接触,也就没有了日后的是是非非。” 公良缀儿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纤云和弄月,也只希望,滢太妃公良缀儿能平平安安的把腹中的骨肉生下来,然后,平平安安的带着小皇子们,离开新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自从公良缀儿再次晕倒之后新皇赫连瀛初一有时间,就会抽空到温梦轩来看望公良缀儿和弘绩、弘烈他们两个。 公良缀儿对赫连瀛初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卑不亢,既不失礼数,又同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赫连瀛初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显露,实际行动上依然是极为关照公良缀儿母子。 直到有一天,天气晴朗,阳光和煦。公良缀儿看到赫连瀛初正在院子里,陪弘绩和弘烈两个孩子玩耍。 性格顽皮的弘烈,玩儿的高兴起来,忘乎所以,竟然让赫连瀛初背他。 弘绩则格外懂事,规规矩矩的看着,也不靠前。还不停的劝着弘烈,让他下来。 赫连瀛初身旁带来的总管太监小团子,本来是想带着弘烈到别处去玩,转移弘烈的注意力。 然而,赫连瀛初却一脸温和笑容,将小团子,一把拉住,道:“弘烈只是个孩子而已,既然弘烈想让朕背他,朕便背背他,抱抱他就是。” 温梦轩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得出来,赫连瀛初十分喜欢弘绩和弘烈。但是,两个孩子之中,又格外的宠爱年龄更小一些,也是更加顽皮一些的弘烈。 赫连瀛初说话间,真的蹲了下来,让弘烈爬到自己的背上背着。 弘烈也不客气,肉嘟嘟的小手小脚扑腾着,凑了上去。 弘烈刚爬到赫连瀛初的背上,赫连瀛初刚背着弘烈起身。却正好被公良缀儿看到。 公良缀儿疾步上前,呵斥拉住了弘绩,又呵斥了弘烈。 “烈儿,不得对皇帝无礼!还不赶紧下来。” 说话间,公良缀儿救命身旁的宫女,抱弘烈从赫连瀛初的背上下来。 赫连瀛初宠爱弘烈,替弘烈说话道:“弘烈他想让朕背着他玩,朕便背着他走一圈便是了。不过,是小孩子一时贪玩而已,太妃娘娘犯不着对弘烈如此严厉。” “这孩子顽劣惯了,皇帝别记怪。” 公良缀儿边说,边想要自己亲自将弘烈从赫连瀛初的身后,接过来。 “朕很喜欢弘烈,既然弘烈如此亲近朕,想要朕背着他玩,朕就背着他玩一会儿,便是。太妃就放心让朕来被弘烈吧!” 赫连瀛初说着,背着弘烈嬉笑玩闹。看上去,更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相处融洽的父子。 赫连瀛初背着弘烈,又晚了一会儿,这才将弘烈放下来。 没想到,就在弘烈从赫连瀛初的背上,下来的时候,年幼刚会说话不久的弘烈,竟然直接开口,笑着叫了赫连瀛初一声“父皇”。 弘烈这一声“父皇”,叫的赫连瀛初眉欢眼笑,心中感慨万千,更是让公良缀儿微微怔住,直接将弘烈拉回了自己的怀中。 公良缀儿耐心的郑告弘烈:“那是皇上,不是烈儿的父皇。烈儿的父皇,还身在北冥。” 年幼的弘烈,自然理解不了,“父皇”这个概念。 在他的意识里,面前这个极为宠爱他,可以随时随地陪他玩耍的,穿着龙袍的男人,就是他的“父皇”。 弘烈依旧冲着赫连瀛初笑得天真灿烂。 公良缀儿急忙向赫连瀛初解释。 “实在是对不起。弘烈他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他父皇了,所以,才会将皇帝错认。” “没关系,童言无忌而已。朕不会放在心上的。” 当晚,赫连瀛初本是陪着弘绩和弘烈二人玩耍完,准备回自己的寝宫用膳的。却被格外喜欢他的弘烈,硬生生的拽住,死活不肯松手,硬是让赫连瀛初留下来吃饭。 公良缀儿实在无法,只要赫连瀛初一离开,原本从来不怎么哭闹的弘烈,就突然哭闹个没完。百般无奈之下,公良缀儿只得留下赫连瀛初,一同用了晚膳。 赫连瀛初虽然是九五至尊,是大炎如今的皇帝,自己尚且还没有子嗣,但是他对弘烈和弘绩两个孩子,却格外的耐心。还专门给弘绩和弘烈他们两个挑鱼刺。 安顿好了弘绩和弘烈之后,赫连瀛初又将自己挑好鱼刺的鱼肉,与公良缀儿的,做了交换。 “这份鱼肉的鱼刺挑好了,你吃这份吧。” 赫连瀛初对两个孩子和自己的细心照料,让公良缀儿很是感动。 但是,感动却不能代替感情。 公良缀儿必须明确的,通过行动,让赫连瀛初知道,自己与赫连瀛彻之间的感情,韧如蒲草,坚若磐石。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会让她的心产生动摇。 “本宫和本宫身边服侍的宫女,会照顾好本宫,皇帝就不必记挂了。” 公良缀儿说罢,接过弄月替她挑好鱼刺的鱼肉,将赫连瀛初给的那份,重新递了回去。 第九百五十七章 暗中相告 赫连瀛初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阵,转而又是莞尔相顾,一笑泯之。 赫连瀛初在温梦轩用过了晚膳,又略坐了坐,见玩闹了一天的弘烈和弘绩都已经睡下,这才起身向公良缀儿告辞。 赫连瀛初走后,公良缀儿看着熟睡的弘烈和弘绩,眉头紧锁。 “娘娘!”纤云看出了公良缀儿的心事,低声宽慰。 公良缀儿起身,跟了纤云出了温梦轩。 “纤云,怎么?有事吗?”公良缀儿问道。 “娘娘,团公公在温梦轩门外求见。” 纤云启声说道。 公良缀儿寻思了一下,急忙回应:“快请团公公进来。” “是!” 纤云应声,请了总管太监小团子进了温梦轩。 “贵太妃娘娘!”小团子跪拜。 “团公公不必多礼!快请起!” 公良缀儿打量着这么晚还来温梦轩,单独求见公良缀儿的小团子。 “团公公这么晚来温梦轩,可是有什么事吗?” “奴婢确实有件事,想要跟娘娘单独说说。” 团公公说罢,扫了一眼温梦轩中侍奉的纤云和弄月。 “纤云、弄月,你们都先出去吧。等我和团公公说完了事,再进来。” 纤云和弄月应声,退了出去。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团公公两个人了。团公公有何事,尽管说吧。” “娘娘……”团公公犹豫着,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不是,皇帝有何事,让团公公代为转告?”公良缀儿瞧看小团子此时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团公公摇摇头,“奴婢这次来单独求见娘娘,并非是受了皇上所托。而是私下里,又事想要提醒娘娘。” “提醒我?”公良缀儿越来越感觉到事情,另有隐情。 “娘娘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奴婢想,娘娘或许已经看得出来,现在的新皇对娘娘的不同。奴婢此次来温梦轩,就见娘娘,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提醒娘娘,如今的新皇,对娘娘可是动了别的心思。奴婢知道,娘娘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也了解,娘娘对新帝之间的感情。但是,新皇现在登庸,把持朝政,整个大炎,都在他的掌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奴婢是怕,新皇求之不得之时,会对娘娘用强不利。所以,特意来提醒娘娘。请娘娘千万小心。” “多谢团公公提醒!本宫已经了解。并且也已经隐隐觉察到了。只是,本宫想,新皇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强人所难,逼人就范。只要本宫行的正,他自然不敢逾矩。” 公良缀儿微微叹道:“并且,本宫已经想好了,等到本宫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自然会找个理由和机会离开皇宫,这样的话,也便没有这么多的是非牵绊了。” 小团子点点头,“但愿新皇如娘娘所说,不会强人所难,找娘娘或是弘绩、弘烈两位皇子的麻烦。” 小团子知道,现如今,公良缀儿和弘绩、弘烈的处境艰难。很多事,都没有身不由己。这次被留在宫中,日后是否能够安然离开,还要看日后的造化,看赫连瀛初是否会愿意放手。 “还有一件事,奴婢也是刚刚听说到的。” 公良缀儿凝眸,侧耳倾听。 “奴婢也是无意间,听到了新皇与新皇后说话时,提及的。奴婢这才知道,原来,新帝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虏获到北冥的事,新皇他早就有所耳闻。可是,据奴婢所知,新皇却迟迟没有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娘娘。后来也是实在瞒不过,才对娘娘透露出一二的。然而,新皇却对娘娘,以及整个大炎朝臣,都隐瞒了真相。” “你是说,新皇他早就知道,新帝被抓到了北冥的事?!故意不肯对外声张,也一直欺瞒着我?!” 公良缀儿本以为,赫连瀛初的人品,还算值得信任。毕竟,最为危难之时,新帝赫连瀛彻可是如此信任他,甚至不惜将大炎的半壁江山,都让给了他。 公良缀儿却没有想到,人心的贪婪,远远超乎了公良缀儿原本的想象。 即便,曾经的赫连瀛初是个恭谦忠义之贤王,即便,曾经的赫连瀛初对帝祚不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并且,也是形势所迫,被赫连瀛彻让贤,获得的大炎江山的。 但是,人一旦有机会,到达权利的顶峰,自然不肯主动再退下来,甘于曾经一人之下的平庸。更何况,赫连瀛初的才能,并不输于他的皇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他又怎么会敢于人后,而不为自己的利益争取。 而明明知道了赫连瀛彻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带回了北冥,软禁在了平乐城,却不肯告知天下,也不曾向公良缀儿和文武大臣们坦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公良缀儿不一用想,也知道,赫连瀛初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能够保住他得来不易的帝祚,为了他手中的皇权。所以,对赫连瀛初来说,新帝赫连瀛彻回不到大炎,终生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北冥,这才最符合赫连瀛初的利益。 公良缀儿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娘娘冰雪聪明,奴婢相信,娘娘听闻了此事之后,一定能够猜测得到,新皇不将这实情,告知娘娘和文武大臣们的原因。虽然,奴婢并没有掌握什么有关于新皇包藏祸心的证据,但是,奴婢可以肯定的是,新皇并非是娘娘所看到的,表面的那样。所以,日后,娘娘,以及小皇子们与新皇接触,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的好。” 公良缀儿重重点头,“多谢团公公好心提醒。本宫会尽力照顾好弘绩、弘烈和我自己的。团公公也要多多保重。” 小团子勉强抿唇一笑,“奴婢这次来,是背着新皇前来的。如果,新皇得知奴婢跟娘娘说了这些,不知道,新皇会不会一气之下,会不会像是毫不手软的,清理那些三朝元老之类的老臣们那样,让奴婢从他的眼前消失。” 小团子背着新皇赫连瀛初,冒险前来温梦轩,向公良缀儿说出实情之事,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也早已在新皇赫连瀛初的清理名单之中。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三份贺礼 小团子是新帝赫连瀛彻留下来的心腹。 虽说,赫连瀛彻当初的用意,是让小团子留在新皇赫连瀛初身边辅佐,顺便让小团子成为安插在赫连瀛初身边的线人,暗中保护公良缀儿母子三人的安全。必要的时候,联系宫外的弗隐和金凤凰等人,将公良缀儿母子,接出宫中。 但是,小团子无论多么尽心尽力的辅佐赫连瀛初,在赫连瀛初的眼中,也是赫连瀛彻的心腹。 小团子看得出来,现在赫连瀛初帝祚已稳,就开始变着法的清理赫连瀛彻曾经重用的老臣。小团子自己会不会也在赫连瀛初清理清算之内,不言而喻。 “时辰不早了,奴婢也该回去了!万一新皇找奴婢,而奴婢不在,奴婢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团子向公良缀儿请辞。 “团公公万事小心!” 公良缀儿命弄月送了小团子出了温梦轩。 听过了小团子冒险前来报信的一席话。公良缀儿突然觉得,自己原本托付新皇赫连瀛初解救新帝赫连瀛彻的事,希望渺茫。 是啊,站在赫连瀛初的立场上,他又怎么会希望赫连瀛彻回到大炎,恢复帝祚而他自己拱手相让,白欢喜一场,做着几个月的皇帝呢! 眼看着,赫连瀛初这边已经不抱有多大的希望。而公良缀儿之前托付弗隐弗少侠查证赫连瀛彻下落的事,也一直没有了回音。这让公良缀儿突然变得无助不安起来。 她的身边,显然已经没有可以动用的,值得信任的人,能够与能力,帮助她救回赫连瀛彻了。 公良缀儿正在发愁之际,突然想起两个人来,心想着,说不定,她们可以帮她求情,让北冥国君苏弼黎放了赫连瀛彻回来。 公良缀儿当即准备了三份礼物。 并于次日,见到新皇赫连瀛初前来探望之时,托付赫连瀛初将这三份礼物,派人送往北冥平乐城,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赫连瀛彻的手上。 “这是……太妃给新帝和芙柔、芙灵的新婚贺礼?” 赫连瀛初诧异的看着公良缀儿准备好的三份礼物,有些猜不透公良缀儿的心思。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 “是呀,皇帝也应该也知道,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在大炎的时候,本宫与她二人关系甚好。如今,她们两个嫁到了北冥,新婚燕尔,本宫听说了此事,自然要送礼物庆贺。也算是聊表本宫的心意。” 公良缀儿随即,又目光瞥向第三份礼物。 “至于新帝的那份,也是一样。新帝在北冥效仿娥皇女英,同时迎娶了北冥的两位公主——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本宫是新帝的妃子,新帝有再次洞房花烛之喜,本宫怎能不不送上祝福。即便是本宫去不了北冥,亲自为他们祝贺,至少,送上点薄礼,聊表情谊。” 公良缀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恬淡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仿佛公良缀儿送出这些礼物,真的就是送新婚贺礼而已,不夹杂其他的私心和感情。 赫连瀛初又重新瞥了一眼,公良缀儿准备好的三份礼物。 赫连瀛初有心想要依次打开它们,想要知道,公良缀儿究竟为赫连瀛彻、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三人准备了什么。 但是,正当赫连瀛初想要抬手的那一刻,却突然被理智打住了。 “太妃应该知道,现在大炎与北冥形同水火的紧张关系!这时候,太妃要托人去北冥送这些贺礼,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而且,即便朕派人送到了北冥,新帝他们,也也还能亲自接收。太妃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本宫只是想要表达一下心意,如果皇帝真的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公良缀儿说着,竟然以退为进,转身命纤云和弄月,将她准备好的三样礼物拿下去。 “且慢!” 公良缀儿决心一赌,赫连瀛初也终于上了钩。 “太妃既然已经说了,这些都是太妃的心意。太妃好不容易开口,求朕帮忙,那么,就算千难万险,朕也要派人去试一试,努力将太妃的心意带到。” 赫连瀛初改了口,突然答应了公良缀儿的请求。 “那么,本宫先谢过皇帝了!” 公良缀儿颔首相谢,如花般的笑颜,竟看得赫连瀛初微微有些痴怔住了。 赫连瀛初先没有着急命人将那三份礼物带出新城,而是先将公良缀儿准备的三份贺礼,带到了御书房,自己先亲自过目了一遍。 只见公良缀儿为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准备的是两对玉梳子和将坛御酿酒而已。而为赫连瀛彻准备的新婚贺礼,却只有一面铜镜。 赫连瀛初又仔细翻找,详细的看了看贺礼锦盒上的几乎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字迹,或者是特殊的记号。这才放心,命人将这三份礼物,送往北冥平乐城。并让皇后瑞洛,给北冥国君苏弼黎写了一封书信,一同捎了过去。 又过了一些时日,大炎使臣将滢太妃公良缀儿准备的三份礼物,捎到了北冥平乐城。 北冥国君苏弼黎先是命人检查,又亲自过目了之后,才同意代为收下。 随后,苏弼黎在瑞洛写给她他的书信中,了解到,这三份新婚贺礼,都是大炎滢太妃亲自为芙柔公主、芙灵公主和新帝赫连瀛彻准备的新婚礼物。 苏弼黎看完瑞洛写给他的书信之后,笑叹道:“这个滢贵妃公良缀儿,还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苏弼黎代为接收了大炎新皇派使节送来的公良缀儿准备的新婚贺礼之后,第一时间,将新婚燕尔的常山王苏颜卿叫到宫里来,将此事与先与苏颜卿说明。 苏颜卿听说大炎滢太妃公良缀儿亲自为赫连芙灵准备了新婚贺礼,尤为惊讶。 苏颜卿知道,公良缀儿是心思缜密,冰雪聪明之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特意请求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派人来送贺礼,还特意准备了三份。 苏颜卿想,公良缀儿准备的礼物,绝不能寻常视之,这其中定有什么隐藏的用意。 第九百五十九章 草蛇灰线 “之前,朕出访大炎之时,就觉得你看中的这个叫公良缀儿的女人,并不一般。今日,见了她请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派人送来的新婚贺礼,朕就知道,朕的眼光,并没有错。” 苏弼黎笑着对苏颜卿叹道。 苏弼黎命身边的太监,将公良缀儿送给赫连芙灵和苏颜卿的新婚贺礼,当场打开。 苏颜卿定睛一瞧,里面正是一对精致的玉梳子和一坛御酿酒。 “以常山王对大炎这位滢太妃公良缀儿的了解,常山王以为,她分别给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赫连瀛彻送的这三份贺礼,是什么用意?” 苏弼黎自然不会相信,公良缀儿千里迢迢,在明知道,北冥与大炎关系不睦的紧张状况下,还特意送上的三份新婚贺礼的用意,只是真的想要祝贺赫连瀛彻、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分别嫁娶的新婚之喜。 苏弼黎上次出访大炎之时,可是已经见识过了赫连瀛彻这位妃子公良缀儿的击鼓入阵舞的气势和排场。 公良缀儿虽然外表上看,是个弱女子,但是其颇有她父亲平西侯公良奥的风采,颇有林下之风,志气不输于男儿。 以苏弼黎的判断,公良缀儿送来的这三份贺礼,其中一定饱含这深刻的含义。 只是,苏弼黎并没有从这三份礼物中,发现什么异样,或者是什么字迹标志而已。 苏弼黎先叫了常山王苏颜卿,也是觉得,苏颜卿在大炎生活了十年,并且,曾与那个赫连瀛彻的后妃公良缀儿交往甚密。苏弼黎想,苏颜卿极有可能,能够一眼猜中,公良缀儿的用意。 苏颜卿见苏弼黎如此开口询问,于是启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苏颜卿开口道:“不知,臣可否看一眼,滢太妃准备给大炎新帝,以及给赫连皇妃的贺礼是何物?” 苏弼黎摆手,命小太监将桌上,剩下的那两个锦盒也当着苏颜卿的面,一一打开。 苏颜卿凝神看去,只见,公良缀儿为赫连芙柔准备的新婚贺礼与她为赫连芙灵准备的,一模一样。而公良缀儿为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准备的新婚贺礼,却是一面铜镜而已。 苏颜卿与公良缀儿亦师亦友,而赫连瀛彻又是苏颜卿一声难觅的知音。 所以,当苏颜卿看到面前,公良缀儿准备的三份贺礼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苏颜卿已经大致了解了公良缀儿暗藏在这三份礼物中的用意。 “常山王看过了这些贺礼之后,有何想法,可否猜中了蕴藏在这其中的用意?” 苏颜卿犹豫了一下,而后莞尔启声回应道:“以臣所见,这三份贺礼,无非只是大炎滢贵妃的心意而已。要说这其中有什么暗藏的深刻的用意的话,那么,臣想,应该是滢贵妃顾念昔日与赫连芙灵和赫连皇妃的之间的情谊,顾念她曾与大炎新帝之间的夫妻之情,所以,才会闻听了他们的婚讯之后,第一时间,准备了这些贺礼,千里迢迢的送来北冥。” 苏弼黎瞧了瞧,向他开口解释和分析的苏颜卿,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三份新婚贺礼。心中隐隐有些怀疑。 但是,苏弼黎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公良缀儿送来的贺礼,有什么问题。 苏弼黎点点头,“朕就说嘛,常山王之前与那大炎滢贵妃之间交往甚密。正如常山王自己所言,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就算滢贵妃送这贺礼的用意,别人猜不出来,常山王也应该能够看出一二。” 苏弼黎朗声笑说,感觉到苏颜卿可能看出了什么,却对他有所隐瞒。于是,启声说道:“既然这三份贺礼,是滢太妃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的心意,那么,常山王也就将其送给常山王和常山王妃的贺礼收下,回去带给常山王妃吧。至于,滢太妃公良缀儿送给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这份贺礼,就劳烦常山王替朕,送到新帝赫连瀛彻那里,请他收下吧。” 将贺礼送往腾蛟宫的事,本来只需要苏弼黎派太监去办即可。而苏弼黎却偏偏将这件看上去不大起眼的小事,交付给了常山王苏颜卿。 苏颜卿一下子便猜中了,苏弼黎做此事的用意。 苏颜卿颔首领命。遂命人带了贺礼,亲自送往腾蛟宫赫连瀛彻的手上。 苏颜卿到达腾蛟宫的时候,玉翼公主正在殿内抚琴,而婵娟公主正在赫连瀛彻面前献舞。 而赫连瀛彻则看上去乐不思蜀的,品着手中的美酒,欣赏着舞乐,想尽齐人之福。 直到常山王苏颜卿到来,舞乐齐停,赫连瀛彻这才将手中的酒樽放下,笑脸起身相迎。 “今天真是一个难得的日子,什么风把常山王给吹来了?”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也上前问候。 “本王这次来是特意来给新帝带来一份贺礼的!” 苏颜卿莞尔回答。 “贺礼?!什么贺礼?!” 赫连瀛彻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然而心中却冷静的思考和判断着,常山王苏颜卿,此次来腾蛟宫的目的,以及苏颜卿口中所说的“贺礼”,又指的是什么?! 赫连瀛彻整日被软禁在腾蛟宫,即便是表面上风平浪静,云淡风轻,但是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手中,说不准,什么时候惹怒了苏弼黎,或者,哪一天苏弼黎的心情不悦,就会命人赏给赫连瀛彻一杯鸩酒,或者是白绫和匕首,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样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任何时候都说不准,会有性命之忧。 苏颜卿听罢,即便赫连瀛彻的言语和表情都没有任何的破绽,但是,仅仅凭借着知音之间的心有灵犀,苏颜卿还是能够猜想到,赫连瀛彻心里在想些什么。 “本王今日带来的这份贺礼可是有人千里迢迢,送给新帝的新婚礼物!新帝见了就知道了!” 苏颜卿说罢,命人将公良缀儿送给赫连瀛彻新婚的贺礼,放置在了桌上。 赫连瀛彻刚要谨慎的打开锦盒,却被身旁默默侍奉的淑妃宁平芷抢了先。 第九百六十章 心领神会 “新帝且慢!臣妾很是好奇这锦盒里面的贺礼会是什么?还是让臣妾先看上一看。” 淑妃宁平芷调整了呼吸,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先行打开了锦盒。 幸好,里面并非是鸩酒,也不是什么白绫和匕首。而是一个不大不小,十分精致的铜镜。 “原来是面镜子!” 淑妃宁平芷刚才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只是,宁平芷瞧着锦盒内的铜镜,不知其中用意。索性,将锦盒呈给赫连瀛彻。 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也凑上来,去瞧。 赫连瀛彻与淑妃宁平芷之间对了一个眼神。赫连瀛彻对淑妃宁平芷身先士卒的舍命之情,十分感激。 纵使有万千的言语,都融入在了这一个眼神里面。 赫连瀛彻接过锦盒,一眼看到了里面的铜镜,纵使上面没有一字言语,赫连瀛彻也能心领神会,恍然猜测到,这份礼物,十有,会是公良缀儿寄来的。 赫连瀛彻看罢了锦盒中的贺礼,急忙抬眸,问常山王苏颜卿:“敢问常山王,这礼物,是从大炎寄过来的?是缀儿托人送过来的?是也不是?” 苏颜卿本来还想着,让赫连瀛彻自己想猜猜看,看看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之间,到底有多少默契。是否也能猜中公良缀儿暗含其中的用意。 然而,赫连瀛彻只看了那锦盒中的铜镜一眼,就已经瞬间明白,这份贺礼是公良缀儿托人送来北冥,转交给他的。 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之间的默契,让苏颜卿信服。 “新帝果真与滢贵妃心有灵犀!” 苏颜卿当场点头,“这份新婚贺礼,确实是大炎滢贵妃公良缀儿,特意托人送到北冥,为新帝新婚准备的贺礼。” 苏颜卿对赫连瀛彻如实相告。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在苏颜卿和赫连瀛彻身旁听得清楚。 她二人自从认识赫连瀛彻以来,就在赫连瀛彻昏迷之时,多次听说过“缀儿”这个名字。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也曾听说过,赫连瀛彻在大炎有一位极为深爱,曾经不惜性命,也要守护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正是赫连瀛彻的后妃——公良缀儿。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原本以为,赫连瀛彻被北冥国君苏弼黎留在了平乐城,并且,她们姐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同时嫁给了赫连瀛彻,时间和距离,定会慢慢的消磨掉,赫连瀛彻对那个公良缀儿的感情。 可是今日,当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看到赫连瀛彻见到那份只有一面铜镜的贺礼的时候,就能一下子猜到,那是公良缀儿送来的礼物。都不由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两个人之间,根本不需要言语的默契,让本来还算安心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突然间意识到,赫连瀛彻即便平时与她姐妹二人嘻嘻哈哈,调风弄月,也无非是逢场作戏。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的心里,从来不曾消失和淡忘过。 这让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对那个她们从未曾见过面,却又觉得隐隐有些熟悉的公良缀儿,心中产生了隐隐的嫉妒。 苏颜卿一提到,面前的这份贺礼,确实是公良缀儿所准备的,赫连瀛彻据变得尤为在意。 赫连瀛彻跟问道:“那么,缀儿有没有捎来什么话,给寡人?” 苏颜卿摇摇头,“她只是请求大炎的新皇派人送来这贺礼而已,并没有留下其他的什么话。” 赫连瀛彻隐隐猜到,公良缀儿对他所说的话,已经都饱含在了这面铜镜之中。 乐昌分镜,总会有破镜重圆的那天。 赫连瀛彻瞬间领会了公良缀儿送来这份贺礼的用意。 公良缀儿依然在等待赫连瀛彻,等待着,与他破镜重圆的那天。 赫连瀛彻默默看着面前的铜镜,感慨于心。 苏颜卿又启声说道:“滢贵妃不仅仅带了这份礼物,庆贺新帝新婚。同时,另送了两份礼物,分别庆贺皇上与赫连皇妃,以及本王与常山王妃新婚之喜。” 赫连瀛彻知道,公良缀儿另有贺礼给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一定是另有其用意。 赫连瀛彻询问道:“不知,她准备的另两份贺礼中,又是何物?” 苏颜卿回应道:“说来也巧,除了给新帝的新婚贺礼不同外,滢贵妃准备的另外两份贺礼,却是一模一样的一对玉梳子和一坛御酿酒!” “哦?!” 赫连瀛彻惊诧,瞬间了解了公良缀儿另两份贺礼中暗含的用意。 然而,赫连瀛彻身旁的玉翼公主、婵娟公主和淑妃宁平芷,却不知其意,一头雾水。与鸭子听雷无异。 苏颜卿瞧见了赫连瀛彻此时的表情,心下已经猜到了,赫连瀛彻已经了解到了公良缀儿送来的三份贺礼的用意。 于是,苏颜卿会心一笑,向赫连瀛彻提议:“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应该很久没有在新帝面前抚琴,切磋琴艺了!今天,正巧本王来了,本王就把本王的新编的一首曲子,弹给新帝听!不知道,新帝可有兴趣?” 苏颜卿与赫连瀛彻之间是高山流水的知音,苏颜卿的琴曲之中,抒发的是何种的感情,唯有赫连瀛彻最为清楚。 赫连瀛彻如今被软禁在腾蛟宫,生活的虽然惬意,却不得自由。 苏颜卿与赫连瀛彻之间,有心想要交流什么,却碍于腾蛟宫内外的众多眼线,无法当众说明,只得通过琴曲音律的方式,传达给赫连瀛彻,彼此互通心意。 苏颜卿刚刚提议,赫连瀛彻就就瞬时间领会到了他的用意,笑着点头。 “寡人确实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苏先生的琴声了!既然,今日苏先生有空,又有如此的雅兴,寡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声“苏先生”,便已经将赫连瀛彻与苏颜卿之间的距离拉近。 苏颜卿清楚,赫连瀛彻已经心领神会,得知了苏颜卿抚琴的用意。 “好,那么今天,本王就与新帝好好的切磋一番!” 苏颜卿说笑着,转身来到了古琴旁,落座。 赫连瀛彻也随之爽朗一笑,坐了席上。 第九百六十一章 解人难得 悠扬的琴声从苏颜卿的指尖传来。 赫连瀛彻沉醉的聆听着琴声,从时而舒缓,时而激扬的音律之中,听出了苏颜卿抚琴背后的深意。 苏颜卿是在用琴声所表达的感情,来传达苏颜卿想要对赫连瀛彻想要说出,却碍于周围人的监视,不得不借助于琴声,来表述。 赫连瀛彻是苏颜卿的知音。其他人听不出苏颜卿琴声中的深意,而唯有赫连瀛彻却能够一耳听辨出其中的含义。 赫连瀛彻莞尔笑向苏颜卿点头。 苏颜卿知道,赫连瀛彻已经领会了他琴音中的深意。 苏颜卿所谓的新曲,无非就是苏颜卿即兴发挥,想要表达的一种借口。 而赫连瀛彻也不辜负苏颜卿知音的信任,心有灵犀,听出了苏颜卿想要随时找机会,帮助自己逃出生天,与公良缀儿夫妻团圆的心意。 这让赫连瀛彻很是感动。 淑妃宁平芷平日里喜欢舞刀弄剑,对琴瑟音律一窍不通。 对于淑妃宁平芷来说,苏颜卿抚琴的琴声十分的悠扬悦耳,仅此而已,再也听不出别的意味来。 而婵娟公主虽然略精通琴艺,但是却少了苏颜卿与赫连瀛彻之间的高山流水的心有灵犀,自然也只是听懂音律表面的情绪,而不解其深意。 在场的几个人之中,唯有琴艺稍逊于常山王苏颜卿的玉翼公主,能够略微地听懂苏颜卿抚琴的意味。 玉翼公主听出来,苏颜卿对赫连瀛彻这个知音好友的顾念旧情的心意,甚至能够听得出来,苏颜卿的琴声中,有着对往昔的追忆和感慨。 玉翼公主早就听说过,赫连瀛彻是苏颜卿的知音。人生难得一知己。苏颜卿会如此感慨昔日里,与赫连瀛彻伯牙子期之间的默契和感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玉翼公主即便是听出了其中的一些深意,也并没有多想。 苏颜卿一曲作罢。赫连瀛彻当场笑着鼓掌称赞:“苏先生的琴艺还是如此精湛,精彩绝伦!让人闻之心悦!听之动容!” 苏颜卿莞尔回应:“能在新帝面前,重新抚琴,得到新帝的夸奖,有新帝这样默契的知音,颜卿此生无憾!” 苏颜卿与赫连瀛彻之间,相视开怀大笑。 苏颜卿临走之时,赫连瀛彻托付苏颜卿给如今的常山王妃赫连芙灵问好。 苏颜卿道:“新帝放心,芙灵在常山王府一切都好!新帝无须太过于挂念。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将性格叛逆任性,极容易闯祸的赫连芙灵,交给成熟稳重,又温柔体贴的苏颜卿来照顾,赫连瀛彻自然是十分的放心。 赫连瀛彻笑而点头。亲自送了苏颜卿离开了腾蛟宫。 赫连瀛彻回来后,看着桌上,公良缀儿特意托人捎来的那面铜镜,感慨万千。 但也只能是一瞬间,赫连瀛彻脸上凝重的表情,便驱散开来,重新打起十二分的兴趣,继续欣赏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的表演。 只有淑妃宁平芷知道,此时赫连瀛彻看到了公良缀儿带来的这份“贺礼”,心中会有多痛。 然而,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安插在赫连瀛彻身边的线人——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面前,赫连瀛彻为了大炎和公良缀儿等人的安危,为了同样被软禁在北冥的淑妃宁平芷、十一弟和芙灵、芙柔等人的安危考虑,赫连瀛彻也不能让自己在玉翼和婵娟二人面前,显露分毫。 苏颜卿出了腾蛟宫,带着公良缀儿千里迢迢,托人送到北冥,给苏颜卿和赫连芙灵的新婚贺礼,回到了常山王府。 自从万般无奈之下,与苏颜卿成了亲,赫连芙灵就几乎整日被圈在王府中,出入都不得自由。 虽说,苏颜卿对赫连芙灵很好,温柔体贴,以礼相待,而且,苏颜卿不让赫连芙灵随意出府,也是担心赫连芙灵的性子,出府会闯祸,才会命人整日看着她。 但是,赫连芙灵喜欢自由,追求自由的性子,却在王府之中,一直被压抑着,心中百般的惆怅。 赫连芙灵正坐在厅房里发呆,见了苏颜卿从宫中带来的一份礼物,便好奇的上前询问:“常山王这是拿得是什么呀?难道北冥国君赏赐给了常山王礼物?” 苏颜卿听了赫连芙灵的问话,莞尔一笑,先是命了厅房中侍奉的仆人下去,而后才单独对赫连芙灵说道:“我今日带回来的,可是大炎滢贵妃特意派人送到北冥来,给我们的两个人的新婚贺礼。” “滢贵妃?!这是我贵妃嫂嫂特意派人送来的贺礼?!” 赫连芙灵听到了公良缀儿的名字,听说这份礼物是公良缀儿从大炎捎来的,心中倍感亲切,思念家乡、亲人之情,溢于言表。 苏颜卿点头,“滢贵妃不仅仅是给我们准备了新婚贺礼,同时也给皇上和赫连皇妃,以及新帝和玉翼、婵娟他们也各自准备了一份。” 赫连芙灵听到苏颜卿如此说,心中未免突然有些难过。 赫连芙灵知道,公良缀儿与自己的皇帝哥哥赫连瀛彻之间的感情。 赫连芙灵甚至难以想象,公良缀儿得知赫连瀛彻在北冥另娶了北冥的两位公主为妻时的反应,该会有多么的难过和伤心。 公良缀儿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来准备这几份礼物的,赫连芙灵不难想象。 赫连芙灵看着放在桌上的锦盒,凝眉启声问苏颜卿,“不知道,贵妃嫂嫂给我们送的新婚贺礼,会是什么?” “你亲手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赫连芙灵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玉梳子和一坛大炎御酿酒。 赫连芙灵看到面前的这两份礼物,不由得泪湿了眼眶。 “亏得皇妃嫂嫂如此的用心,知道了我与常山王成亲,还特意为我们准备了新婚贺礼!” 赫连芙灵素来不喜欢哭,可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间有些忍不住,还是落下了几滴眼泪。 苏颜卿见状,急忙掏出了手帕来,亲自给赫连芙灵拭泪。 “这是滢贵妃对我们的一片心意和祝福。” 第九百六十二章 知礼解意 赫连芙灵点点头,全然没有想到,这份贺礼背后隐含的用意。 “也不知道,这份贺礼中,饱含了滢贵妃多少的心意?” 苏颜卿见赫连芙灵完全没有领悟到这份“贺礼”背后的深意,于是开口侧面提醒赫连芙灵。 “是呀,皇妃嫂嫂一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赫连芙灵还是没有开窍。 苏颜卿只好直截了当的提示赫连芙灵。 “以你对滢贵妃的了解,你觉得,滢贵妃冒险托人捎来的新婚贺礼,仅仅是一份贺礼这么简单吗?” 苏颜卿直接将赫连芙灵问愣住了。 赫连芙灵止住了眼泪,回眸讶然问向另有所指的苏颜卿。 “常山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份贺礼,说不定,是缀儿故意借此,向我们传达些什么的吗?” 苏颜卿直言不讳。 赫连芙灵大为吃惊,瞧着桌上的那对语梳子和那坛御酿酒,楞了愣神。 “可是这锦盒中,也没有任何的书信,这两个礼物上,也没有什么提示和字迹,皇妃嫂嫂又要向我们传达什么呢?” 赫连芙灵百思不得其解。 “你再仔细想想,一对玉梳子,和一坛御酿酒,可能隐含着什么样的寓意?” 赫连芙灵绞尽脑汁,仔细想了想,不十分确定的回答:“难不成皇妃嫂嫂是想要向我们暗示什么?” 苏颜卿看得出来,赫连芙灵已经尽了力,却还是没能想到公良缀儿捎来这新婚贺礼的用意。 赫连芙灵自己想不出来,就反问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玄机的苏颜卿。 “那么,按照常山王的理解,我皇妃嫂嫂的两个礼物,想要向你我传达什么?” 苏颜卿回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公良缀儿在向我们救助。” “求助?!” “对!玉梳则可谐音引申为欲要疏解什么,而大炎的御酿酒,则是在告诉我们,希望我们能想办法,将新帝解救出来。” 赫连芙灵完全没有想到,苏颜卿会对皇妃嫂嫂公良缀儿的这两个礼物的隐藏用意,一眼看破。 “常山王怎么认定,这两样礼物,一定就是常山王所理解的那样,是皇妃嫂嫂托我们解救我皇帝哥哥的呢?” 苏颜卿为人再好,对赫连芙灵和赫连瀛彻再怎么不错,也毕竟是北冥人,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弟弟,又怎么会真的肯向着他们说话,又怎么能真的答应,愿意出手帮助皇帝哥哥赫连瀛彻逃出北冥?! 赫连芙灵就算是再怎么天真,也会忍不住猜测,这些是不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之间设置的陷阱。 “你有没有想过,缀儿现在在大炎的处境?!现在义琪王赫连瀛初登庸称帝成为了大炎的皇帝。如果,缀儿能够信任他,如果赫连瀛初真的肯帮忙救出新帝赫连瀛彻的话,她又怎么会,冒险送这些贺礼到北冥向我们求救?!” 经过苏颜卿的点拨赫连芙灵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九哥他根本就不想,或者是不愿意出手相助,救我皇帝哥哥回大炎?!” 苏颜卿凝眸点头,“极有可能!” “可是,即便是这样,皇妃嫂嫂又为什么给我皇帝哥哥和四皇姐,都各自准备了新婚贺礼,难不成,皇妃嫂嫂是想要同时,向我四皇姐求助,并且,将这件事,暗中告知我皇帝哥哥,让他做好准备?” “如果我说,缀儿她送给赫连皇妃的新婚贺礼和送给你我的一模一样,并且,送给新帝的是一面镜子,你会如何想?” 赫连芙灵这才知道,原来,皇妃嫂嫂公良缀儿送给她和赫连芙柔的新婚贺礼是一样的。并且,送给皇帝哥哥赫连瀛彻是单独的一面镜子。 赫连芙灵恍然大悟,后知后觉道:“皇妃嫂嫂送给我皇帝哥哥的那面镜子,是在寓意着‘破镜重圆’?!而送给四皇姐的贺礼,之所以与我们的相同,是因为,皇妃嫂嫂考虑到,身在北冥的人之中,如今只有常山王你、我和四皇姐有能力,有希望救出我皇帝哥哥?!” 见赫连芙灵的脑子终于开了窍,苏颜卿心中略微有些安慰。 苏颜卿点头,笑而不语。 “可是这件事如果常山王能够轻易的猜测到我皇妃嫂嫂的用意,那么北冥国君应该也会猜测到的。就连我九哥也不是白给的。皇妃嫂嫂做这些,怎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岂不是,已经被他们了解到了用意?!” 赫连芙灵的脑子里,疑惑重重。 “今日,皇上传我入宫之时,已经开始怀疑,并询问我,缀儿送来的这些贺礼,是否有何其他的用意。不过,都被我三两句话,搪塞过去了。我想,皇上即便是怀疑些什么,但是也并没有证据,来证明他的猜测。只要我们不说,只要赫连皇妃那边也能够保守这个秘密,那么,我想,皇上短时间之内,就应该不会得知真相。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的。至于,现在的大炎新皇那边,既然是缀儿托付他派人来送的贺礼,那么我想,这贺礼能够千里迢迢,来到北冥,就证明了,赫连瀛初那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所以,接下来,只要我们更加小心一点,只要新帝能够将‘乐不思蜀’,一直演下去,我们就有机会将新帝解救出来。” 苏颜卿十分笃定的回答。 赫连芙灵忍不住启声反问苏颜卿,“我有时候,很好奇!好奇常山王究竟是敌是友?!我们是否可以信任你!你又为何愿意帮助我们解救我皇帝哥哥,帮助他逃出北冥?!还有,你一口一个的‘缀儿’叫着,常山王可知那可是我的皇帝哥哥最爱的女人,是我赫连芙灵的皇妃嫂嫂,常山王就算是避嫌,也不应该如此亲昵的称呼!” 面对赫连芙灵如此多的疑问,苏颜卿只是微笑着,用了一句话来回答:“我自然是北冥的常山王不假!但是我同时也是大炎的第一琴师——苏颜卿!当然在这件事上,你们可以继续称呼我为‘苏先生’!” 苏颜卿毫不避讳的向赫连芙灵阐明立场和救出赫连瀛彻的决心。 第九百六十三章 以退为进 “既然常山王有心,想要救我皇帝哥哥离开北冥。那么,常山王打算如何救我皇帝哥哥呢?” 好不容易苏颜卿主动提出,要救赫连瀛彻,赫连芙灵这个做妹妹的,又怎么能不问问清楚对策。 苏颜卿微微摇头,“我虽然有心想要解救新帝,但是目前新帝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我即便倾尽全力,也暂时也很难有机会,将他救出去。” “这么说来,你没有什么办法救我皇帝哥哥了?” 赫连芙灵眼中燃起来的希望之火,瞬间破灭,只剩下失望。 “现在丧气,未免为时过早。缀儿之所以,还将求救的信号,传达了赫连皇妃,一定也有她的道理。与我们的身份相比,赫连皇妃在皇上面前,吹一吹枕边风,我想,倒是会更加有效的多。” “可是,北冥国君会将这贺礼拿回去给我四皇姐瞧吗?而且,四皇姐即便是冰雪聪明,看出了这贺礼背后的用意,就真的能愿意出手帮忙吗?” 赫连芙灵实在难以完全信任赫连芙柔会出手帮忙。 在赫连芙灵看来,赫连芙柔对她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在意,远远超过了其他。赫连芙柔有怎么会,冒着失去后妃之位,甚至是丢掉性命的风险,全力解救赫连瀛彻呢?! “这些就要看机缘和造化了。”苏颜卿叹气道。 北冥国君苏弼黎转手将公良缀儿送来的贺礼,交给了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接过来,打开一瞧,竟然是一对玉梳子和一坛大炎的御酿酒。 “这就是皇上所说的,滢贵妃特意命人送来的贺礼?” “怎么?!爱妃也想到吧?在大炎之时,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与爱妃私交甚好的滢贵妃,会给爱妃送来新婚贺礼?” 苏弼黎粲然而笑。仔细留意和观察着赫连芙柔见到这份贺礼之后的反应。 赫连芙柔知道,公良缀儿特意命人带来的这些,一定还有其他的寓意。 然而,公良缀儿表面上与赫连芙柔还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然而,私底下,彼此的心中,都清楚,两个人之间,早就因为锦绣山庄的事,产生了隔阂。 赫连芙柔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微笑笑,就重新将锦盒盖上。 “怎么,爱妃不喜欢这份贺礼?” 赫连芙柔对公良缀儿送来的新婚贺礼十分冷淡的态度,让苏弼黎十分的疑惑。 “也不是,只是,她今日冒着大的风险,明明知道,北冥与大炎两国的关系紧张,却还敢送来斟贺礼,臣妾看,要么是她真的有这份心意,真心想要祝福臣妾和皇上百年好合。要么,就是她知道,大炎的新帝落在了皇上的手上,她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得罪了北冥,更不能得罪了皇上。所以,便送来一点贺礼,讨好皇上,不希望皇上亏待了新帝而已。” 赫连芙柔明明知道,公良缀儿不可能是这个意思,却故意曲解,迷惑北冥国君苏弼黎。 “爱妃真的是诊脉认为的?”苏弼黎还不十分的相信。 “不然呢?!滢贵妃公良缀儿一个妇人家,还在大炎带着两个孩子,寄人篱下,自然也就想起了,昔日里,臣妾等人对她的好来。当然,也会更加的想念新帝在她身边,令她安心的日子。不过,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若是,皇上觉得接受她的这些贺礼不妥,皇上只管吩咐下去,下次,再有什么礼物来,直接拒收就是了。” 赫连芙柔的语气淡淡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或者是流露出来,对公良缀儿的想念和袒护。 赫连芙柔的态度,虽然有些冷漠,同时也有些令苏弼黎意外。但是苏弼黎对她嫁给自己之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以为了自己,而断了与大炎的联系这件事上,却十分的满意。 苏弼黎叹声说道:“爱妃这样做的话,不是显得朕心胸太过于狭隘了吗?朕好歹也是北冥的国君,她公良缀儿寄托思念之情,派人送来些礼物,朕又怎么能因为这件小事,就下令拒收呢。再说了,爱妃虽然现在是朕的妃子,但是也毕竟和大炎的滢贵妃姑嫂一场,新帝又是朕请来平乐城的客人。朕又怎么能失了一国风范和礼数,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赫连芙柔就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能减轻苏弼黎对公良缀儿送来这份贺礼目的的怀疑,同时,也能让苏弼黎下令放话,允许接受,下一次公良缀儿送来的贺礼。 “臣妾就知道,皇上的心胸宽广,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既然皇上不想失了礼数,又如此体谅公良缀儿的一番思念之苦。那么,臣妾倒是觉得,臣妾也不能白白的收了她这份贺礼,总要礼尚往来才好。不如,明日,臣妾也备上一份礼物,派人送到大炎去,也显得北冥的大度和风范,皇上觉得如何?” 为了给公良缀儿送信,赫连芙柔可谓是绞尽了脑汁。终于,顺着苏弼黎的话,给苏弼黎下了一个套。迫使苏弼黎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可是,滢贵妃可不仅仅给爱妃你送来了这份贺礼,也给常山王妃和新帝各送了一份,如今朕已经都转交到了他们的手中。朕看,既然爱妃有这个心意,不然,朕就让新帝赫连瀛彻和常山王妃的那份回礼,一同派人送回大炎的好!” 赫连芙柔嫣然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更好的了!这样一来,但也让大炎上下看看,北冥和国君的风范!同时,也不至于,让滢贵妃一个弱女子觉得,好像我们失了礼数,故意轻贱了她似的!” “那么,朕这就安排人,去通知新帝和常山王妃,让他们也抽出时间来各自准备一份回礼,一同捎回大炎。” 苏弼黎性格豪气,做事敞亮。倒也不曾喜欢计较这些。 苏弼黎见赫连芙柔如此提,也就顺了赫连芙柔的意思,安排回礼。 很快,腾蛟宫的新帝赫连瀛彻和身在常山王府的常山王妃赫连芙灵就收到了准备回礼的消息。 第九百六十四章 诪张变眩 自从那日收到了公良缀儿寄过来的贺礼之后,赫连瀛彻就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拜托腾蛟宫内,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些眼线,想办法,给公良缀儿捎回去什么信物,让公良缀儿放心。 正当赫连瀛彻苦思冥想之际,忽然闻听有人传话,说是北冥国君苏弼黎请赫连瀛彻等人回礼。 赫连瀛彻这才终于等来的时机。 然而,心中有妒意的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听说,皇兄同意让赫连瀛彻给公良缀儿回礼,便坐立不安。 她们既好奇,赫连瀛彻会给公良缀儿回什么样的大礼,又止不住心中的嫉妒,想要将阻止,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的联系。 玉翼和婵娟二人,听说皇兄苏弼黎安排赫连瀛彻回礼。因为不方便亲自询问赫连瀛彻,便询问起了赫连瀛彻身边最亲信的淑妃宁平芷。 小辣椒婵娟公主率先笑问淑妃宁平芷道:“皇帝哥哥打算让新帝给远在大炎的滢贵妃回礼,要不知道,新帝打算回些什么?淑妃在新帝身边侍奉的时间,比我们姐妹二人在新帝身边的时间长,淑妃一定比我们更加了解新帝,回给滢贵妃捎回去什么样的礼物?” 玉翼公主也从旁启声附和:“是呀!滢贵妃可是因为我们姐妹二人效仿了娥皇女英,嫁给了新帝的婚事,而特意准备了贺礼给我们,我们姐妹两个也不是什么不懂得礼尚往来之人。既然,那个滢贵妃是新帝在大炎的时候,最最宠爱的妃子,好歹也能算作是我们的姐妹。我和婵娟也想着,给滢贵妃送点什么礼物,捎过去。也算是聊表我们的心意,答谢她的贺礼了。” 婵娟和玉翼两位公主说的很是漂亮,但是淑妃宁平芷知道,她们两个这是在心中吃醋,故意找借口,打探宁平芷的口风。 别说,宁平芷现在,并不知道,新帝赫连瀛彻究竟会给公良缀儿回些什么,就算是她知道,在没有赫连瀛彻的授意之下,宁平芷也绝不会将这些事关于新帝和公良缀儿的事,统统告诉给玉翼和婵娟这两个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线人。 “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听说,并不知道,新帝他会做何决定。两位公主若是真的想要知道,新帝他回礼是何物的话,不如,直接去问新帝的好。” 淑妃宁平芷一问摇头三不知。 玉翼见宁平芷对她姐妹二人,心中似乎有所防备,于是也不想再询问于宁平芷。 反倒是婵娟心中不甘,继续问道:“那么,我听说,淑妃在大炎的时候,与滢贵妃的关系也不错,淑妃也一定知道,滢贵妃娘娘平日里喜欢什么?我们姐妹二人也好按照她的喜好,给她准备一份捎回去,聊表心意。” 淑妃宁平芷依旧摇头答道:“我在大炎之时,确实与滢贵妃接触过。不过是泛泛之交,也不曾深入的了解她的喜好。两位公主真的想要给她回礼的话,只要心意带到了就好,何必一定要计较东西是何物呢?” 宁平芷心想,婵娟和玉翼这对姐妹倒是聪明的很。 知道直接问宁平芷,赫连瀛彻回给公良缀儿的礼物是何物的话,宁平芷一定不会如实回答,所以就换了一个问法,巧妙的打听公良缀儿的喜好。想通过公良缀儿的喜好,来反推赫连瀛彻的回礼。 不过,宁平芷仍旧是装聋作哑,避而不谈。 刚刚想好想要送回公良缀儿什么信物的赫连瀛彻,来到了前厅,正巧碰见玉翼、婵娟和淑妃宁平芷三个女人在前厅说话。 玉翼见赫连瀛彻过来,于是转眸,迎上去,对赫连瀛彻说道:“新帝!” 玉翼眼尖,一眼看到了赫连瀛彻手中拿着的一个锦盒。 玉翼见那锦盒似曾相识,于是疑惑的开口问道:“新帝手中拿着的这个锦盒,怎么我看着眼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锦盒,好像就是前两日,常山王带来的,滢贵妃给新帝送来的新婚贺礼的那个锦盒?” 婵娟听说,也上前大量了一眼,赫连瀛彻手中的那个锦盒。 “是呀,我也记得,滢贵妃送来的那个锦盒和新帝现在手里拿着的那个,一模一样!新帝该不会是将用这个锦盒,装回礼,寄回大炎吧?” 赫连瀛彻微微勾唇一笑。 “是呀,两位爱妃说的没错,寡人手里的这个锦盒,确实就是前两日,大炎的滢贵妃送来的那个装有贺礼的锦盒。寡人也正想着,趁着这次机会,将这个锦盒和锦盒中的礼物,送还回去。” 赫连瀛彻这么一说,别说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傻了眼,就连自认为还算是了解赫连瀛彻的淑妃宁平芷,也突然之间,糊涂了起来。 “新帝为何要把滢贵妃捎来的贺礼,退还回去?要知道,那份贺礼,可是承载了滢贵妃对新帝的深情厚意呀!” 淑妃宁平芷忍不住开口。 赫连瀛彻先是将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左拥右抱的拥住了她二人的肩膀,随后,才开口不屑一顾的笑说道:“滢贵妃会寄来新婚贺礼给寡人,自然是还念着与寡人之间的旧情。可是,这世间的任何事,都是不断变化着的!寡人也承认,寡人之前确实是被公良缀儿的美貌所迷惑,迷恋过她一阵子。然而,当寡人遇到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寡人才知道真正的美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真正的女人,应该是如何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感情是流动的,也是相互的。寡人之前对公良缀儿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公良缀儿却并未领寡人的情。如今,寡人远离了她,不再被她迷惑,她反而才放下她在寡人面前的矜持模样,送了贺礼给寡人,这一切未免太迟了!寡人今日就是要借着还回去的礼物,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世上,比她美丽,有才情的女人多的是!寡人身边的玉翼公主、婵娟公主,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寡人也并非一定就非她不可!” 第九百六十五章 破镜待圆 赫连瀛彻的话,说的十分的决绝。 玉翼和婵娟听了赫连瀛彻的说辞,眉欢眼笑。 可是,淑妃宁平芷知道,赫连瀛彻所说并非是他的真心。 赫连瀛彻既然想要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面前,表现出对公良缀儿的决绝。淑妃宁平芷自然不好开口插言。 “既然,新帝想要将锦盒还给滢贵妃,那么,就是不知道,新帝打算回什么样的礼物,送回大炎呢?” 婵娟公主启声笑问。 玉翼公主也说道:“是呀,看新帝的意思,应该已经决定好,要给滢贵妃什么回礼了。不知道,能够给我们也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样的礼物。而且,我和婵娟妹妹还想着,好歹,滢贵妃千里迢迢的,给我们新婚的祝福呢。所以,我们两个也想着,想要给滢贵妃也捎回去什么礼物,聊表心意。” 赫连瀛彻听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寒暄问话,抿唇一笑:“爱妃们就真的这么想要知道,寡人放在锦盒中的回礼,究竟是什么?” 婵娟和玉翼二人微笑点头。 赫连瀛彻倒是豪爽,直接走到了桌前,将锦盒放在桌上,亲手打开了锦盒的盒盖。 玉翼和婵娟二人凑上前来一看,里面放置的不是别的,正是滢贵妃公良缀儿之前送给赫连瀛彻和玉翼、婵娟三人的新婚贺礼——面铜镜! “怎么会是这个?!” 婵娟和玉翼公主见了赫连瀛彻的回礼,表情讶然。 就连身旁的淑妃宁平芷,见了这面铜镜,也十分的诧异。 赫连瀛彻并没有着急答话。 眼尖的玉翼公主就已经看出了那面的异常。 “不对,这面镜子好像和滢贵妃送来的镜子,并不相同。可是,怎么我看着,这面镜子,好像已经碎成了两半?!” 婵娟仔细瞧着锦盒中的那面镜面上有了裂痕的镜子,叹声说道。 “新帝为何要寄回大炎,一面有了裂痕的镜子?!”玉翼公主也发现了镜子上的异样。 赫连瀛彻说道:“寡人只想着,既然滢贵妃送了一面铜镜给寡人,祝贺寡人迎娶了两位公主,寡人准备的回礼,自然要让滢贵妃心中清楚,寡人的心,已经另有所属。在北冥承蒙北冥国君的青睐和照顾,坐拥美宅佳人,想尽齐人之福!寡人与她公良缀儿之间,早就恩断义绝。寡人送了这面有了裂痕的镜子,就是要明确的告诉她,寡人的心中已经没有她了。寡人与她再也回不到过去!她若是聪明的话,就不要再送来什么东西,打扰寡人现如今的乐不思蜀的生活!” 赫连瀛彻朗声一笑,粲然解颐。 玉翼和婵娟见赫连瀛彻如此嫌弃,纷纷相信了赫连瀛彻的话,以为赫连瀛彻真的开始厌恶那个滢贵妃公良缀儿,所以,才会如此绝情的送回了一面破碎的镜子,让公良缀儿好自为之。 然而,淑妃宁平芷却明白,赫连瀛彻只是想要瞒天过海,不得已,才会初次下策。 只是,以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感情,赫连瀛彻将这面有着深刻寓意的破碎的镜子,送回大炎,作为回礼,心中一定很痛。然而,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完全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赫连瀛彻的逢场作戏的模样,让淑妃宁平芷忍不住心疼。 玉翼启声劝说赫连瀛彻:“新帝送了一面破镜子,回礼给滢贵妃,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滢贵妃对新帝有情。新帝却如此直白的,与她划清了界限,断了情谊,会不会伤了她的心。会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的。” 玉翼公主嘴上,替着公良缀儿说话,可心里却巴不得,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早早断了关系和往来。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对寡人继续抱有希望,倒不如,就这样快刀斩乱麻,让她早早明白了,不再继续执迷不悟的好!” 赫连瀛彻扬唇勾笑,表情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婵娟也装腔作势的劝道:“玉翼姐姐说的是!好歹,滢贵妃也曾经是新帝的枕边人。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新帝这么做,未免太伤她的心了。不如,让人捎回去一句话给滢贵妃,说的婉转一些,将新帝的意思转告给她。她那么冰雪聪明,一定会知道,新帝的用意。这样一来,她也能更加接受一些。毕竟她现在怀有身孕,万一刺激到她,也不好。” 赫连瀛彻听到公良缀儿怀孕的事,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转而,像个没事人一样,转头,笑问婵娟:“怎么,滢贵妃她怀孕了?” 赫连瀛彻在北冥平乐城的腾蛟宫中,四处都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眼线,消息闭塞。赫连瀛彻在这里这么久,完全没有听说,公良缀儿怀孕之事。 今日,若不是婵娟公主无意间提到,赫连瀛彻很会被周围的人,蒙在鼓里。 玉翼急忙回眸向婵娟使了个眼色。 婵娟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不小心,将公良缀儿怀孕的事,透露了出来。 本来,婵娟和玉翼二人是说好了的。怕赫连瀛彻会因为公良缀儿怀孕的事,更加的牵挂公良缀儿,心猿意马,所以,这才一直嘱咐宫里的人,任何人不得将此事说与赫连瀛彻知道。 没想到,婵娟自己方才却说漏了嘴。 “是呀!”婵娟公主急忙收回慌张的眼神,“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说是滢贵妃娘娘怀有身孕的事,几乎整个大炎都传遍了!还有人因此,而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来。”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她怀孕了,其他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赫连瀛彻看似不经意的询问,背后却是对公良缀儿处境的关心和担忧。 “新帝想呀!新帝之前挂帅出征,一直没有在大炎帝城,后来,又直接被我皇帝哥哥请到了北冥,大炎的大臣们和百姓们,会怀疑滢贵妃娘娘腹中的骨肉,不是新帝的,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婵娟还听说……” 婵娟故意将公良缀儿怀孕之事,大肆渲染一番,并且,停顿了一下,留意起来赫连瀛彻对待此事的反应。 第九百六十六章 日久人心 “公主还听说了什么?” 婵娟果然没有猜错,赫连瀛彻听闻此事,必然会追问于她。 “我可是还听说了。大炎有些朝臣和御医甚至还怀疑,新帝出事之后,滢贵妃可是与现在大炎的新皇赫连瀛初来往密切,有不少人,甚至猜测滢贵妃腹中怀的孩子,不仅不是新帝的,更有可能是新皇,也就是滢贵妃的小叔子——赫连瀛初的!” 玉翼先是看了一眼赫连瀛彻,而后,急忙打断婵娟的话。 “这话没有什么依据,可不能乱说!” 婵娟反驳道:“这可是新帝问起我来,我也是如实说的。新帝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打听打听,事情是否是向我说的那样传的。而且,得知滢贵妃怀孕后,满朝的文武大臣可是都不同意让滢贵妃继续留在宫中居住,而是希望可以将她驱逐到封地生活。为此,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还当场勃然大怒,怒斥了那些大臣。还因此处置了不少违逆的大臣呢!这些事,在大炎可都传开了!” “婵娟,你还说!你对新帝说这些,不是让新帝心里添堵了嘛?!” 玉翼公主再次出言,制止婵娟再说下去。 婵娟精明的很,也自然知道,点到为止。 赫连瀛彻见婵娟住了嘴,于是莞尔一笑,哂笑道:“没想到,寡人不在大炎,还能听到有关于滢贵妃的风流韵事!寡人与她接触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看出来,她公良缀儿,竟然是一个水性杨花,喜欢红杏出墙的女人。寡人相信,这是事,不管是真是假终究不可能都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不过,事情真要是如此,寡人心中反而能够更加好受一些。毕竟之前,寡人以为,是寡人辜负了她在先,而现在,寡人与她公良缀儿扯平,也算是两不相欠。寡人更应该将这破碎的镜子,作为回礼,交还给她。从此,与她恩断义绝!” 婵娟和玉翼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而没有人清楚,此时此刻,赫连瀛彻的心究竟有多痛。 赫连瀛彻闻听到了公良缀儿怀孕的消息,既开心,又难过。 不管别人说些什么,不管别人如何误会,赫连瀛彻都可以很笃定的说,公良缀儿肚子里坏的骨肉,就是他赫连瀛彻的血脉! 然而,被软禁在北冥的赫连瀛彻,却无法与公良缀儿母子相见,甚至于,无法在孩子出生的时候,见那孩子一眼。也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再相见。 越是这样的处境,赫连瀛彻的头脑,就越是要保持清醒。 赫连瀛彻不能自私的,让公良缀儿为了他,等待一辈子。如今的赫连瀛彻也无法给出公良缀儿承诺和希望。所以,最好的一种方式,反而,是说服公良缀儿放弃,不要再为了救他回大炎,而冒险。 同时,如果公良缀儿还是坚持等他,坚持想尽一切办法,将赫连瀛彻救回大炎,彼此团聚的话,赫连瀛彻相信,这破镜,最会有重圆的一天。 赫连芙灵听说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允许她们给公良缀儿回礼的事,于是找来常山王苏颜卿商量着,要回什么礼物比较好。 苏颜卿说道:“既然,滢贵妃送了我们的一对梳子和一坛酒,不如,我们就把北冥御酿的酒,带回去一瓶。” 赫连芙灵咂咂嘴,说道:“我皇妃嫂嫂送了我们一坛大炎御酿的酒,我本来还以为,常山王会有多么的大方,会回什么大礼呢!没想到,只是想要回我皇妃嫂嫂北冥的御酿,并且,还只是一瓶酒!这么的小气!”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滢贵妃捎给我们玉梳子和御酿酒,本身就有她的寓意在。现在,我们回礼给她,自然也要让她安心。所以,我才会想着,回一瓶酒给她。代表着,我们一定会尽力解救新帝,一定会让想尽一切办法,将新帝平平安安的救出去,与她团圆。同时,也是告诉她,新帝在北冥一切平安,好让她放心。” 听了苏颜卿这么一说,赫连芙灵这才忽然间理解了苏颜卿的用意。 赫连芙灵粲然而笑:“还是常山王聪明!想的周到!灵儿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觉得,常山王说的这个主意不错。那么,就按照常山王说的去办!”赫连芙灵放心的将回礼的事,全权交付给了苏颜卿。 苏颜卿又笑着说道:“只是,我们既然回礼,就不能只回滢贵妃这一份礼物。” “不回我皇妃嫂嫂这一份礼物,还要送给谁呀?” 赫连芙灵一时间,没有想通。 苏颜卿笑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大炎是新皇帝赫连瀛初的天下。我们送回大炎的回礼,自然要经过他的手中查验。所以,我们出于礼数也好,出于对滢贵妃的关心也好,总要在新皇赫连瀛初这里,做做样子。送些什么,表示一下问候。” 赫连芙灵觉得苏颜卿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 “可是,要送他什么好呢?”赫连芙灵冥思苦想。 “这些事都交由我去办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与苏颜卿相处的这段时间,赫连芙灵越发的觉得,苏颜卿虽然身为北冥的臣子,但是为人却温柔平和,更有一颗热爱和平,重情重义之心。 赫连芙灵不得不对让面前十分够意思的苏颜卿刮目相看。 更为难得的是,她与苏颜卿成亲,掩人耳目。而苏颜卿则是人前人后的处处配合她,从来不曾让她出糗。赫连芙灵更能够感受到,苏颜卿是出于真心,想要保护她,而不是戏弄轻薄于她。 这让赫连芙灵对苏颜卿,产生了信任,更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赫连芙灵抬手,拍了拍苏颜卿的肩膀,笑说道:“你常山王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向你这样重情重义,仁慈可靠之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是,我现在身在北冥,人生地不熟的,不然在大炎的话,我一定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 赫连芙灵说着说着,觉得不妥,脸上竟然微微一红。 第九百六十七章 以礼还礼 很快,远在大炎的赫连瀛初收到了北冥皇妃赫连芙柔、常山王妃赫连芙灵,以及新帝赫连瀛彻的回礼。 赫连瀛初收到回礼之后,并没有急于将回礼交给公良缀儿。而是派人先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赫连瀛初逐一的看过,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派太监送到了温梦轩,公良缀儿的手中。 北冥国君苏弼黎会同意让赫连瀛彻、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回礼给她,这远远超出了公良缀儿的预料。 公良缀儿先是打开了赫连芙柔送与她的回礼。 只见是一把刻着“福寿永昌”的金锁,金锁上还配上了一把金钥匙。 听北冥负责送来的人说,赫连芙柔送来的这份回礼,是送给公良缀儿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的。 只是,虽是如此说,但是公良缀儿也隐隐觉得,那把本应该是多余的,配出来的金钥匙,却似乎已经是在向公良缀儿预示和传达着什么。 纤云见到了如今成为了北冥皇妃的赫连芙柔送来的金锁和金钥匙,恍然开口说道:“芙柔公主托人送了金锁和一把金钥匙,是不是还有什么寓意?会不会是,新帝的事有解决办法了?!” 弄月还未完全领会这金锁和上面那把金钥匙的用意。歪着头,疑惑的问:“可是,我总觉得这把金锁和上面配的金钥匙,应该只是芙柔公主想要提前给未出生的小皇子的一个礼物而已。应该,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寓意吧!” 自从锦绣山庄发生的那件事之后,弄月就对赫连芙柔有了看法。觉得,子以赫连芙柔处处精于算计的为人,应该不会就如此轻易的答应帮滢贵妃公良缀儿救出,现在仍然被软禁在北冥的新帝赫连瀛彻。 所以,这把金锁和金锁上的钥匙,在弄月的眼里,无非是赫连芙柔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礼尚往来,表达一下关心而已。 听了纤云和弄月的分析,公良缀儿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继续打开了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送来的回礼。 只见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的回礼十分的简单,无非就是一瓶北冥的御酿酒而已。 然而,公良缀儿在看到那瓶酒的那一瞬间,心中就完全明白了,赫连芙灵,甚至是苏颜卿已经答应,会出手相助,解救新帝赫连瀛彻。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二人给的回礼,终于舒了一口气。 “常山王和芙灵公主已经给出答案,他们不仅看懂了我送过去的礼物的用意,同时也借助于这瓶酒,向我传达了,他们都一切安好的消息。同时也答应了,一定会帮助我解救新帝。” 弄月怎么看桌上的那瓶酒,也没看明白。 “娘娘之前给他们送的新婚贺礼,其中有一样,就是酒!这次常山王和芙灵公主同样回了酒,作为回礼。而且这酒还抽调了,从娘娘送出的一坛,变成了仅仅只有一小瓶而已。奴婢没看出来,他们有想要答应解救出新帝的意思。倒是看得出来,这个常山王倒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只给了这么一小瓶的酒作为回礼。并且他现在应该知道,娘娘如今正在怀着孕呢,根本就不适宜饮酒。却偏偏送了一瓶酒来。似乎有一种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感觉。芙灵公主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常山王苏颜卿如此的小气,会只送了这点回礼,不然的话,以芙灵公主豪爽的性子,怎么说,至少也会送回一整坛上等的美酒来!” 纤云仔细又看了看那瓶酒,忽然理解了什么,启声试着向弄月解释道:“难道你就没有看得出来吗?常山王和芙灵公主送来的回礼,这一瓶酒当中,一定大有寓意。如果奴婢没有理会错的话,娘娘之前,用一坛酒,作为求救的信号,常山王和芙灵公主他们,应该都已经看懂了。并且,常山王和芙灵公主送一瓶酒作为回礼的用意,应该就是想要告诉娘娘,新帝等人在北冥一切平安,希望娘娘放心。同时,用‘酒’的谐音,来表达,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解救新帝逃出北冥的!不知道,奴婢理解的对不对?” 公良缀儿听了纤云的解释,点了点头。 “芙灵公主和常山王苏颜卿所要借助这瓶酒表达和传递给我们的,正是这个意思。” 弄月听说,也叹了一声,哑了口,没有自信,再继续胡乱的解释下去。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解救新帝的事,也就有了希望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常山王这一次,也会答应出手相助!可见常山王之前与新帝之间的知音之交,与娘娘的亦师亦友之情,都并非是虚情假意!” 看完了赫连芙柔和常山王苏颜卿、赫连芙灵的回礼之后,纤云和弄月更加好奇,这最后一个锦盒中,新帝赫连瀛彻捎给滢贵妃公良缀儿的又会是什么。 公良缀儿还没有打开那个锦盒,就已经发现,赫连瀛彻回礼给她的这个锦盒,就是她之前送出贺礼时,所用的锦盒。 弄月这次也一眼辨认了出来。 “这个……这不是娘娘之前送给新帝新婚贺礼时的那个锦盒吗?难道说,新帝他又把娘娘送给他的新婚贺礼,全部退了回来?!” 弄月和纤云两个人就在公良缀儿的近旁。她们能够感觉到,公良缀儿此时微微紧张的神情,就连方才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渐渐凝固。 公良缀儿也已经想到,这里面装着的,很有可能,就是公良缀儿送给赫连瀛彻的新婚贺礼——那面铜镜。 公良缀儿屏住呼吸,抬手打开了锦盒的盒盖。 不出所料,锦盒中,赫连瀛彻捎给公良的回礼,确实是公良缀儿送出去的那面铜镜不假,只不过,这面铜镜却裂开成了两半。 纤云见状不妙,担心公良缀儿见到这面碎镜,会一时间接受不了,急忙出言劝解:“或许是千里迢迢,长途跋涉,使者送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的!娘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第九百六十八章 防意如城 纤云边说,边给身旁的弄月使了个眼色。 弄月也启声说道:“是呀!路上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娘娘,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奴婢相信,新帝肯定不会是故意回给娘娘一面破镜的!” 弄月和纤云二人说罢,眼神不由得偷瞄了一眼,一直看着那面破碎的铜镜,沉默不语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幽幽开口,道:“不,这面破碎的铜镜,就是新帝特意转交给我的礼物!” 弄月急忙解释:“怎么会呢?新帝那么那么在意娘娘,怎么可能故意将一面破碎的镜子送给娘娘作为回礼呢?娘娘,千万不要误会了新帝的意思!” “不,新帝就是想通过这面破碎的镜子,向我传达着什么。这面破碎的镜子就意味着我与新帝虽然夫妻分离,天各一方,但是最终一定有机会,可以破镜重圆的。新帝将这一面破碎的镜子捎给我,就是想要告诉我,让我放心。而根本不是要与我决裂,恩断义绝的意思。” 公良缀儿说的十分的肯定和坚决。 纤云和弄月一脸讶然。公良缀儿的解释,远远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公良缀儿刚刚看过了三份回礼。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就来到了温梦轩看望。 正巧见到公良缀儿正在瞧着那面赫连瀛彻送给她的回礼——那破碎的铜镜发呆。 “看来这三份回礼,已经送到滢太妃娘这里了。并且,滢太妃已经一一过目了。” 公良缀儿急忙将回礼放在一边,微笑相迎。 “滢太妃已经看到了新帝派人捎给滢太妃的礼物?” 赫连瀛初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面破碎的同情,而后转过头来,凝声问滢太妃公良缀儿。 “是,本宫已经刚刚看过了。” 赫连瀛初点点头,“朕最开始收到新帝这份回礼的时候,还在想着要不要将这份回礼,带给滢太妃来过目。朕是怕新帝派人送来的这面破碎的铜镜,被滢太妃见了,滢太妃又会伤心难过一场。” 赫连瀛初边说,边叹气。 “说实话,朕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新帝会送了一面破碎的镜子给你。在朕的心里,新帝可是一个十分重情的人,对滢太妃更是一往情深。朕没想象到,新帝到了北冥,迎娶了北冥的两位公主之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会如此的忍心,对滢太妃你如此的绝情!可见的世界上的一些事情,都有一定的变数。包括人心。不过,既然新帝的心,已经另有新欢,不在滢太妃你这里了,滢太妃也就没有必要因为他这件事而感到伤心,很难过。” 公良缀儿听着赫连瀛初所说的话,沉默不语。 “其实,朕这次派人送去你为他们准备的新婚贺礼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透露了滢太妃怀孕的消息。朕想,新帝不会,不知道滢太妃你现在已经怀孕了。新帝不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任何能够暖人心的礼物送来。反而是将滢太妃送给他的镜子掰断。断成了两段。如此决绝的表示,让朕我感觉到十分的意外。” 如果不是赫连瀛初自己说明,公良缀儿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冥。甚至,已经传到了新帝赫连瀛初那里。 “皇帝其实没有必要将我怀孕的事,传到北冥那里去。也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新帝这次特意送了这面破碎的铜镜作为回礼,其实本宫的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本宫没有想到,新帝在北冥,有了娇妻美眷,红袖添香之后,就完全将之前本宫与他之间的恩情,抛在了脑后,甚至连我腹中的胎儿,也都不管不顾。留在北冥乐不思蜀!既然新帝如此的绝情,那么,本宫还苦苦的等待和牵念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公良缀儿一声叹气。 “滢太妃莫要伤心!” 赫连瀛初说着,就抬手想要抱一抱,正在伤心难过中,泫然欲泣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余光瞥见,急忙侧身躲开。 “皇帝不用担心。本宫绝不是如此脆弱的人!只不过一切都需要时间来调剂!本宫相信不久,本宫就可以走出阴霾。就算是为了本宫腹中,尚未出生的骨肉,我要选择坚强起来。” 赫连瀛初抬在半空中的时候,忽然停住。而后又尴尬地落下。 赫连瀛初点点头,“有滢太妃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 公良缀儿扶额,装作头晕犯困的模样。 “本宫忽然觉得有些倦了,皇帝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就恕本宫失礼,不能继续招待皇帝了!” 赫连瀛初听见了公良缀儿如此说,知道公良缀儿是在婉转的逐客,也知道公良缀儿可能真的觉得累了,倦了,尤其是今天,看到了赫连瀛彻回给她的,如此决绝不留情的礼物,自然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赫连瀛初觉得赫连瀛彻与公良缀儿之间,已经有了缝隙和裂痕,就像是那边破碎的铜镜一样,难以修复。自己又何必急于求成,定然还需要再给公良缀儿一段时间,让她慢慢回心转意,怜取眼前人。 赫连瀛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移驾,退出了温梦轩。 赫连瀛初走后,纤云启声问公良缀儿:“娘娘这是故意当着新皇的面演戏给新皇看吗?” 公良缀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口回问了一句,“你们觉得,为什么我之前托付给弗隐弗少侠,请求他出城帮忙打听新帝消息的事,迟迟没有了下文,完全断了联系?” “娘娘是怀疑,弗隐弗少侠被新皇的人盯住了,甚至是封锁了消息,将弗隐弗少侠控制住,故意不让弗少侠与娘娘见面,传达消息?!” 弄月的脑子,突然活泛了起来。 纤云也说道:“是呀!弗隐弗少侠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有消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弗少侠的武功那么好,行事低调又谨慎,说不准……说不准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的因素,无法再与娘娘传递消息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侥幸被救 弗隐本来是受公良缀儿之托,打探新帝赫连瀛彻的消息。 然而,就在一切都有了眉目,弗隐也已经打探出来新帝赫连瀛彻如今还活着,且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带回了北冥,软禁在腾蛟宫的时候,弗隐每次飞鸽传书,寄给公良缀儿的书信,却一次又一次的石沉大海。 此时的弗隐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登庸称帝的新皇赫连瀛初了如指掌。 直到,弗隐准备回大炎,亲自送信的时候,却在路上,遭遇了不测。 有四名黑衣蒙面的高手,将独自乘马回弗城的弗隐截住。并有心想要杀弗隐,而后快。 弗隐不知面前的四个黑衣高手,是受了何人所派。弗隐以一难敌,与四大高手交战了一夜,最终右手臂中了暗器,整个人跌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那四个黑衣高手,以为弗隐必死无疑,所以,急忙回去复命。 而受伤的弗隐,则在湍急的河水中,失去了意识。 弗隐随着水流,流向了一处不知名的小村庄。 弗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而此时,端了一碗汤药进来的村妇打扮的美貌佳人,弗隐仔细打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赫连瀛彻暗中救下的如妃——南宫如。 “南宫姑娘?!” 弗隐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自己怎么可能偏巧在这不知名的小村庄,被南宫如救下。 “弗少侠醒了?” 南宫如说着,将刚刚熬好的汤药,放在了桌子上。 “是南宫姑娘救了我?” 弗隐起身要表示谢意,却被南宫如扶住。 “你身上有多出刀伤,右手手臂上还中了暗器,多亏暗器上无毒,这才捡回了你的性命回来!” “你还是快点躺下吧!稍后不小心,伤口再裂开,可就不好办了!” 南宫如说着,将弗隐再次扶着,躺下。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看着,不像是幽谷?” 赫连瀛彻曾经让弗隐去过幽谷,与南宫如和容瑛二人碰面,打探公良缀儿的下落。 所以,弗隐对幽谷静谧如桃花源一般,令人神往的环境,印象深刻。 而此时,弗隐看到了草房和房间中简陋的,与村宿无异的摆设,心下就知道,这里应该不是南宫如和容瑛二人之前居住的幽谷。 “弗少侠好眼力!这里确实不是幽谷。实不相瞒。柔夷和北冥与大炎交战之时,我与容瑛为了躲避战乱,不得已,流落到了现在的这个小村庄生活。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两日,容瑛出去捕鱼的时候,才会在小河边发现了身负重伤,并且已经陷入昏迷的弗少侠!并将弗少侠带回了这里。” “我有些好奇,在我的印象当中,弗少侠你的身手武功都十分了得。而且在江湖之中,一直也没有与人结怨,或是结仇。又为什么会有杀手找上门来?还身负重伤?” 听了南宫如的问话,弗隐感到很惭愧。 “说来话长。想必,新皇登基,而新帝不知所踪之事,南宫姑娘也应该已经有所耳闻。我这次离开弗城,就是受了滢贵妃的嘱托,特地前来调查和打探新帝的下落。可是,我刚刚查出了新帝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北冥的下落,正打算回去报信的时候,却突然在树林里,遭遇了四个黑衣蒙面的高手。那四个黑衣蒙面的高手的武功都在我之上,我与他们交手了一天一夜,最终却因为寡不敌众,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暗器所伤,整个人跌落进了湍流的河水中。” 南宫如点点头,“新帝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也知道了新帝很有可能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擒获,抓去做了俘虏的事。” 弗隐急忙启声跟问:“南宫姑娘,也知道了新帝被俘的事?!” “是!新帝出事后,我一直都十分的怀疑,运送回新城的那具尸体,并不是新帝的。于是,我和容瑛就多方打听,终于打听了到了,新帝很有可能被北冥国君苏弼黎生擒,带回北冥的消息。” 南宫如向弗隐解释。 弗隐与南宫如说了几句话,却始终没有见到和南宫如在一起的容瑛。 “我与南宫姑娘说了这么久,怎么一直没有见到容瑛容侍卫?” “你身上的伤,伤的很重,我们手里的草药不够,所以,他一早就去山上采草药去了。想着,一会儿应该也就回来了。” 南宫如和弗隐正说着话呢,就见容瑛背了一筐的草药,进了院子。 “瞧!说着说着,他就回来了!” 南宫如通过窗户,看到了容瑛回来,立马起身,出了房门相迎。 弗隐倚着墙边坐起身来,从窗户向外眺去,却见南宫如接过来容瑛背后背着的筐篓,放在了地上。还贴心的拿出了手帕给容瑛擦汗。 “怎么样?!去山上采草药很辛苦吧?” 南宫如一边给容瑛擦汗,一边关心的询问容瑛。 容瑛摇摇头,笑着回答:“去山上采草药,无非是费点力气,这点苦算不上什么的!” 容瑛向屋里看去,启声问南宫如。 “弗少侠可是已经醒了?!” 南宫如答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弗少侠刚醒过来,刚才还和我念叨着你呢!你赶紧进屋里看看吧!” 容瑛一脸朴实的憨笑,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里,挑起帘子,到了里间。 “弗少侠!” 容瑛笑呵呵的进来。 弗隐转头一见,却见本来皮肤白皙的容瑛,隐居这几年,手上和脸上都晒黑了不少。人也更加壮实些。冷眼一瞧,确实有了几分农夫之感。 “容侍卫!” 弗隐笑着打着招呼。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之前还想着,如果我采来的那些草药,你吃了都不管用的话,我可就要到镇上,去给你请一个大夫来,仔细的瞧瞧了。还好,你今天醒过来了!” 容瑛说话间,拉了一把椅子,也坐在了弗隐的近前。 容瑛向弗隐询问着,弗隐为何会受伤落水。 弗隐便将刚才转述给南宫如的事实和经过,一一说与容瑛听。 第九百七十章 山野夫妇 容瑛听罢,沉思了片刻,而后说分析道:“不是我容瑛挑拨弗少侠和新皇的关系。弗少侠行踪,不会是一早就被人盯上了!并且,有人根本不想让弗少侠给滢贵妃娘娘报信。换句话说,是有人,不想让新帝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传播出去。而新帝如果可以永远的消息,那么,大炎的最大受益者,不用我说,自然就会是现在接替新帝登庸称帝的新皇!并且,弗少侠不是说嘛,弗少侠之前几次三番的飞鸽传书给滢贵妃娘娘,却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多半,也是被人故意拦截,意图断了弗少侠与滢贵妃的联系。所以,这些事的背后指使者,定是宫中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新皇命人所为。” 弗隐也跟着点了点头,“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是我不够谨慎,在我出发的当天,应该就已经有人盯上了我的行踪。而且,奉命在树林里暗杀我的那四个黑衣蒙面的高手,我并不认识,武林之中也没有结过任何的仇怨,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想要堵住我的口,杀人灭口。让新帝还活在这个世上,软禁在北冥的消息,石沉大海。而最有能力做这些事情,并且这些事一旦成功之后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新皇赫连瀛初无疑!” 容瑛将话揽回来,“当然,我给你所说的这些,也只不过是私下里分析分析而已!总之这一次,弗少侠死里逃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了!日后,弗少侠一定要加倍小心才好!” 弗隐听罢重重点了点头。 容瑛和弗隐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南宫如进来说道:“你们一定饿了吧!我这就炒几个小菜,弗少侠正好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南宫如说罢,不多时,就做好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 容瑛搀扶着弗隐落座。 弗隐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南宫如烹饪的手艺,这么好。 “没想到,南宫姑娘的手艺这么好!光是看这饭菜的色泽,就让人食欲倍增!我弗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有幸留下来,品尝南宫姑娘的手艺了!” 弗隐显然已经做好了开动筷子的准备。 “弗少侠不用见外,来到我们这里,就当做是自己的家里一样!” 南宫如说着,夹了些菜拨给弗隐。 “多谢南宫姑娘盛情款待!” 南宫如嫣然一笑,“这荒郊野外的小村庄,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呢?无非是粗茶淡饭而已。自然也是比不得皇宫中的山珍海味,就连酒馆都差些!弗少侠也别嫌弃,就当是换换口味!” 南宫如给弗隐夹菜了之后,也自然而然的给了身旁落座的容瑛夹了菜。 弗隐看到南宫如与容瑛之间亲密无间的举动,还真是颇有点山村夫妇的样子。 弗隐本身就是江湖中人,无拘无束,说话做事,更是爽直,所以,弗隐见了南宫如和容瑛二人相互关心的举动之后,便忍不住笑叹:“我怎么瞧着,南宫姑娘和容侍卫越来越有默契!这旁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南宫姑娘和容侍卫是一对隐居田园,相敬如宾的夫妇呢!” 南宫如和容瑛两个人听闻弗隐如此说,都不禁微微怔住,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容瑛启声解释道:“弗少侠可千万别误会!我和南宫姑娘可是为了能隐居村野,假扮的夫妇。再说,两个人之间相处的久了,也自然会产生一些默契。不过,这些可并不是弗少侠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弗隐没有想要冒犯两位的意思!不过,从外表上看上去,两位可真是格外的般配和登对呢!” 弗隐有什么说什么,爽快一笑。 南宫如和容瑛,也跟着羞赧一笑。 南宫如启声问道:“弗少侠现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康复。而且,我听说,弗少侠之前寄给滢贵妃的书信,都没有了下文。我在想,不仅仅是弗少侠这边被人监视和跟踪了!会不会,滢贵妃那里也受到了新皇赫连瀛初的控制?!” 弗隐讶然,“南宫姑娘不说,我还没意识到一点!南宫姑娘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现在回想起来滢贵妃娘娘那里,一直收不到我寄过去的书信和传递过去的消息,还很有可能说明,滢贵妃娘娘那里,也极有可能被人控制了!” 与自己负伤,被人暗算相比,弗隐更加担心公良缀儿和弘绩、弘烈在宫里的安危。 容瑛也点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切到变得麻烦了不少。这次,弗少侠打探出了新帝的下落,想给宫里人报信,立马就被人围追堵截,为了阻断消息来源,不惜要了弗少侠的性命!弗少侠落水之后,那四个黑衣蒙面的高手,之所以没有再继续的查找弗少侠的踪迹,我倒是觉得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弗少侠身负众生,再掉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凶多吉少。他们一定是认为,他们已经成功灭了口。所以接下来,他们会第一时间回去禀报。一旦,他们发现弗少侠还安然活着,说不定会再次来暗杀弗少侠。弗少侠不可不防!” “是呀!现在的这个情况,弗少侠即便是已经养好了伤,康复痊愈了之后,也不宜公开露面,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可是,新帝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一直传递不到宫里,滢贵妃就会被一直蒙在鼓里。心怀歹意之人,也就会更加猖狂,有恃无恐。也说不定,他什么时候觉得,滢贵妃和两位小皇子妨碍了他的利益,就会对他们动了杀心!我们应该如何将这个信息传递到宫里,及时让滢贵妃知道,让她提早做提防和打算呢?” 南宫如与公良缀儿在安南王府的时候,就私交甚好。更不用说,南宫如进宫,更是公良缀儿央求了赫连瀛彻,救了她一命。 如今,公良缀儿有难,随时会有危险。南宫如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可是,如何提醒公良缀儿,将消息带进宫去,却成为了棘手的难题。 第九百七十一章 有的放矢 负责暗杀弗隐的四大高手,误以为弗隐已死,于是回到新城,向新皇赫连瀛初复命。 赫连瀛初起初并没有想要杀害弗隐之意。更加没有交代给四大高手,让他们斩草除根。 只是,四大高手为了完成他们的任务,防止弗隐将消息带回新城,将新帝活在世上,且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平乐城的事,传报给公良缀儿,不得已杀人灭口。 弗隐之死,赫连瀛初虽然是无心,但是事已至此,赫连瀛初就算再怎么责备四大高手办事不利,也已经是于事无补。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将弗隐已死的消息封锁住,千万不能传到公良缀儿的耳朵里。引起公良缀儿对他赫连瀛初的愤恨。 赫连瀛初给了四大高手封口费,让他们务必守口如瓶。 四人刚刚领了赏金出去,便见瑞洛皇后莲步进了偏殿。 “刚才出去的那四个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的眼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四个人,该不会不是宫中或者朝廷的人吧?” 瑞洛刚才进来时,与那四人碰了个照面。 在瑞洛的印象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见过那四个人,而且跟着死人周身的杀气,瑞洛和他们四个人一打眼就知道,那四个人的功夫了得,更像是江湖人士。 然而,赫连瀛初叫来了四个武林高手,又是何意?!瑞洛不由得浮想联翩。 “皇后来的正好,朕正有事,要问问皇后。” 赫连瀛初根本就没有回答,瑞洛关于那四个人的问话。 瑞洛笑盈盈地来到赫连瀛初的身旁。启声问道:“不知道皇上有什么话,要问臣妾?” 赫连瀛初还没有开口,就微微垂眸,抿唇一笑。 “皇后可是听说了,整个宫里,如今都在盛传着朕和滢太妃的绯闻?” 瑞洛倏然一笑,“臣妾确知此事。” “皇后既然早就知道,整个皇宫上下,从后妃到宫女太监,都对朕和滢贵妃的事,议论纷纷,皇后不仅没有出面制止,还继续的纵容他们空穴来风,造谣污蔑,不知道后宫之主的皇后究竟是何用意?” 瑞洛听得出来,这是赫连瀛初在向她兴师问罪。 “皇上既然如此问的话,臣妾倒是有一件事,想反过来问问皇上。” “哦?” 赫连瀛初抬眸,瞥了一眼瑞洛。 “臣妾想要问问皇上,皇上真的希望后宫中关于皇上和滢贵妃的流言蜚语,全部消失遁形吗?” “皇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连瀛初看着另有所指的瑞洛。 “臣妾只不过是觉得,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有的时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整个皇宫上下,都对皇上和滢太妃之间的暧昧议论纷纷,或许能为皇上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难道,皇上不想要尽早,抱得美人归吗?有些时候与其皇上主动挑明,表明心意,倒是不如反过来,让悠悠之口为皇上表情达意,来的更加奏效!” “皇后的意思是说,皇后是为了帮朕,才会故意对那些宫中的流言蜚语,置之不理,任其发展的?” 面对赫连瀛初的质问,瑞洛微微一笑。 “皇上如果这样说,也未尝不可!臣妾确实有心想要帮助皇上。只不过,臣妾这样的做法,不知道皇上是否能够接受?” “难道皇后就真的以为,任凭那些宫里的流言蜚语,传到滢太妃的耳朵里,她就能为之所动?说服她自己,接受了朕?皇后的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天真!只怕皇后这样做,只会将她越推越远!使得她对朕产生戒备之心!” 赫连瀛初对瑞洛的好意,有些不太领情。 “如果滢太妃真的对皇上产生了戒备之心,反而更说明,臣妾的这个做法已经开始奏效了!” 赫连瀛初听了瑞洛的话,无语的撇了她一眼。 瑞洛不仅不恼,反而笑着解释:“皇上先不要生气,先听臣妾把话解释完。” “皇上想,如果之前,滢太妃还能安心的和皇上以叔嫂的关系平静相处的话,那么现在,当她听说了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之后,不管她信与不信,她自然会开始留意皇上对她的言语和行动,来揣测,皇上是否如宫里那些流言蜚语当中所表述的那样,已经对她,动了超乎于叔嫂关系之间的感情!也因为她更加的在意和留意,所以才会在行动上,不知不觉之间对皇上表现出一些刻意的疏远和戒备。这些反而说明,皇上在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了一丝丝的波澜。她害怕,皇上真的如同那些流言蜚语所说的那样,对她动了感情,而她却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再继续面对皇上。” “难道皇上不知道,一个纯情女子,面对一个极有可能爱慕她的男人面前,从显露出来的慌张,恰恰说明了这个男人的心中当中的分量。这些对皇上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又是什么?” 顺着瑞洛向赫连瀛初解释的思路,赫连瀛初竟然真的觉得瑞洛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这些道理,放在普通女子的身上,自然是全都能够解释的通的。然而,公良缀儿却不同于寻常。 在赫连瀛初看来,公良缀儿对自己的戒备和疏远,更多的,是源于她内心的贞烈。 “皇后大概是忘记了,滢太妃可不是一个寻常女子。可以用寻常之情理来看待。皇后这样听之任之,只会适得其反,过犹不及!皇后虽然是好意。但是,朕还是一样,皇后尽早收手,不要再过度的干预此事。朕也会立刻传令下去。若是朕再在宫中听说了谁又开始造谣生事,朕一定会严惩不贷!绝不再心慈手软!” 赫连瀛初想要肃清后宫的决心已定。 瑞洛只觉得,自己又有些自讨没趣了。 “皇上既然这么说,那么,臣妾这个做皇后的,也会点到为止,自然不会再继续听之任之,纵容谣言肆虐下去的!不过,臣妾想要提醒皇上,追求自己心爱的女人,不仅仅是需要决心和意志,更加需要方式和方法。” 第九百七十二章 千金之喜 公良缀儿一直收不到弗隐的消息,弗隐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无奈之下,公良缀儿只得偷偷命了弄月出宫,给宫外的女侠金凤凰捎信,拜托金凤凰寻找弗隐的下落。 与此同时,在小村庄里,身体渐渐痊愈的弗隐,也尝试着和远在新城的金凤凰取得联系。 终于,弗隐的飞鸽传书,成功传到了金凤凰那里。 金凤凰得知弗隐遭人追杀暗算之后,立即将弗隐查证出的有关新帝赫连瀛彻的下落,传进宫里,让公良缀儿知晓。 公良缀儿得知弗隐无碍,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然而,弗隐突然遭人追杀,一定另有缘由。 公良缀儿不仅将弗隐被人追杀之事,与弗隐一直想要向自己传递消息,却一直无法取得联系的事,联系起来。隐隐觉得,一定是有人得知,公良缀儿拜托弗隐,追查新帝赫连瀛彻的下落,所以,又有人怕碍了他的眼,这才派人对弗隐,下此毒手。 可是,究竟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本领? 公良缀儿的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仅打了一个寒颤。 公良缀儿细问与金凤凰接头的弄月。 “弄月,我且问你,你和金姑娘出宫接头的时候,可有人暗地里跟踪你的行踪?” 弄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奴婢出宫的时候,一直都很小心的。生怕有人在奴婢身后跟踪,所以,奴婢去找金姑娘的时候,都是绕了好大一个弯儿,才敢与金姑娘会面的。而且金姑娘做事,也是格外的谨慎和小心,奴婢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公良缀儿悬着的心还是没能放下。 “虽然你没有看到有人在身后跟踪你。但是并不代表你和金姑娘碰面,私下里接头就是安全的。就像是弗少侠,武功和身手都那么的好!轻功更是一绝,却还是从她与我碰面的时候开始,就被人给盯上了。更不用说,还有人派了武林上的四大高手,一路上对他围追堵截,为了阻拦他将新帝的消息告诉我,甚至如此残忍的加害于他。可见我们现在在宫里,甚至是在温梦轩,都已经是不安全的了。” “娘娘是担心隔墙有耳,有人时时刻刻的在背地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纤云从旁说道。 公良缀儿点点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既然如此说的话,那不就意味着,现在有能力时时刻刻监视我们一举一动,更能派出武林四大高手去追杀弗隐弗少侠的,在整个皇宫之中,也就只剩了那一个人!” 弄月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但是公良缀儿主仆三人都心知肚明,新皇赫连瀛初,很有可能早已派人,以关心和爱护之名,时刻监视着温梦轩中公良缀儿和宫女们的一举一动。而且有能力,能够动用武林四大杀手的,也就仅有赫连瀛初这个大炎新皇一人! “所以说,今后我们在温梦轩和宫里的其他地方,与任何人说话,都要格外的小心,谨慎才是。” 公良缀儿嘱咐纤云和弄月。 “奴婢明白!” 纤云和弄月异口同声的答应着。 弗隐因为被武林四大高手追杀,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到新城,更不可能进宫,面见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与弗隐传话,不得不经过金凤凰之手,中转。 可是即便公良缀儿小心再小心,赫连瀛初的眼线,还是很快的发现了宫外,一直为公良缀儿传递消息的女侠金凤凰。 很快,金凤凰一起随着弗隐,不知所踪,与公良缀儿断了联系。 公良缀儿就像是独自被幽禁在了一座孤岛上,彻底与外界,失去了一切的联系。 巨大的危机感,在公良缀儿的心中,满溢开来。 终日忐忑,在皇宫夹缝中生存的公良缀儿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突然早产,生下一名女婴。 公良缀儿为女儿起了一个小名,叫念儿,就是心中一直牵念着赫连瀛彻,希望终究有一天,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赫连瀛彻可以回到大炎,与公良缀儿和孩子们团聚。 自从公良缀儿早产,生下念儿之后,赫连瀛初,对她们母女十分的关心和照顾。 瑞洛皇后甚至打趣说,希望能认下念儿,成为自己的干女儿。 而公良缀儿心里清楚,瑞洛皇后这么说,无非是想要挽留公良缀儿继续居住在宫里而已。 公良缀儿刚刚做完月子,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就和自己的心腹侍女纤云和弄月商量着,想要离开新城,去封地生活。 纤云和弄月也表示赞成。 尽管,公良缀儿从来没有跟赫连瀛初说过,关于她打算搬出皇宫,带着孩子们,去封地生活的事,但是细心而敏感的赫连瀛初却一眼看出了公良缀儿的心思。 赫连瀛初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向公良缀儿表白,吐露心声了。 这日,赫连瀛初下了早朝,特意来温梦轩中探望公良缀儿,以及念儿,还有弘烈和弘绩。 赫连瀛初也顺便,给公良缀儿带来了一个远方传来的消息。 赫连瀛初一边逗着摇篮里刚刚睡醒的念儿,一边有意无意的抢先跟公良缀儿说道:“朕今日过来,不仅仅是来看望滢太妃和念儿小公主的。朕还带来了一个北冥传来的,有关于新帝的消息。” 赫连瀛初知道,自从宫中谣言四起,公良缀儿就一直与自己保持着刻意的距离。并且,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也是越来越少。 有时候,更是赫连瀛初沉闷的略在温梦轩坐了坐,逗了逗念儿她们,就起身回去了。 如今,能让公良缀儿主动打开话匣子的,就只有赫连瀛彻的消息和念儿等人的安危。 “新帝……新帝在北冥那边,有了什么消息吗?” 公良缀儿语气中,带着焦急。 赫连瀛彻放下了手中,逗念儿的拨浪鼓。目光却没有从念儿的身上移开。 “滢太妃应该还不知道吧,再过不久,新帝就要在北冥,当爹爹了!”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公良缀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第九百七十三章 蛮来生作 赫连瀛初瞧着公良缀儿既紧张,又一脸讶然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将新帝在北冥迎娶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相继怀孕的消息,告诉给了公良缀儿。 “新帝迎娶的两位北冥公主玉翼和婵娟,已经先后怀孕了。朕也是最近才听说的。” 赫连瀛初故意将这件事说的十分不经意的样子。 公良缀儿的心钝痛了一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不做声了,便抬眸关切的询问,“滢太妃……没事吧?” 公良缀儿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皇帝今天来的正巧,本宫正好有件事,要跟皇帝说明!” 公良缀儿决心离开新城。 赫连瀛初知道公良缀儿的用意,于是不等公良缀儿说完,急忙紧跟上一句。 “是嘛?!那正巧!朕也正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说与滢太妃听!” “皇帝有什么嘛?” 公良缀儿心中揣测着赫连瀛初的用意,淡然询问。 赫连瀛初猛然起身,来到公良缀儿近前:“是!朕今日确实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亲口与滢贵妃说。” 公良缀儿抬眸,从赫连瀛初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迫切的,势在必得的霸气。 公良缀儿从赫连瀛初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垂眸,启声说道:“还是本宫先向皇帝说明,本宫要对皇帝说的事吧!” 赫连瀛初笑答,目光却片刻不离公良缀儿的刻意回避的眼神。 “好啊!朕也很好奇,滢贵妃会跟朕说些什么?” 赫连瀛初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已经决定了,要带着弘绩、弘烈和念儿,离开皇宫,去往封地生活。还望皇帝准允。” 赫连瀛初微微一笑,“滢贵妃所要着急跟朕说的事,果真与朕之前猜想的一模一样!那么,在朕决定,是否要答应滢贵妃的请求之前,你不妨先听听看,朕今日务必要跟你说的话。” “缀儿,”赫连瀛初目光深情的看着公良缀儿,甚至,逾越了礼数,直接称呼了公良缀儿的芳名。 “如果,朕不同意让你离开皇宫,离开新城,朕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朕的身边,用另一种方式留下来,给朕一次机会,让朕来照顾你们母女,你会如何选择?” 公良缀儿立马坚决的回应道:“请皇帝自重!莫非皇帝是想要强人所难,非要强迫本宫留在宫中不可?” “你可知道,朕从来都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朕只是希望能感化你,感化你的心,让你能够接受朕。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就没有感受到朕对你的真心吗?” 赫连瀛初说着话,一把握住了公良缀儿的手。 “请皇帝自重!” 公良缀儿努力的甩来赫连瀛初的手,言辞决绝的警告道:“本宫是新帝的妃子,可是皇帝的皇嫂!皇帝怎么能够逾矩,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缀儿,你不知道,朕可是对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早在你第一次出现在桃花赏,我和新帝在落英纷纷的桃花林中,看到你的时候,朕就已经被你深深吸引了!只不过,那时候,朕知道新帝喜欢你,要纳你为妃,所以,朕顾念兄弟情谊,不好做出夺妻之事!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新帝现在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北冥,还在北冥娶了两位北冥的公主为妻,即将在那里为人父。是他早早的将你和弘烈、念儿,都抛在了脑后。不管他是真心想要留在北冥生活,还是不得已被困在北冥,不得自由!你与朕心里都应该清楚,北冥国君苏弼黎既然想要强留下他,就必然不会允许他轻易回到大炎。” “弘烈还小,念儿才刚出生,你们母子还需要人来照顾。你也总不能心中一直放不下新帝,痴痴的在这里一直白白的浪费青春,苦苦等待一个根本不会回来,甚至都不会回头的人!哪怕,你不为了自己,也不得不为了弘烈和念儿考虑!而且,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留在朕的身旁,成为朕的女人,朕会向你保证,朕一定会对弘烈和念儿他们视如己出!” “够了!” 公良缀儿厉声打断了赫连瀛初的话,“我是新帝的妃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新帝的!所以,还请皇帝死了这条心吧!我明日收拾好了行李,就会带着孩子们离开新城。也请皇帝好自为之!” “难道你真的觉得,没有朕的旨意,你们一定能走出温梦轩半步吗?” 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软硬兼施,既然赫连瀛初苦苦劝说公良缀儿留下无用,那么,赫连瀛初也只能违背公良缀儿的意愿,强行留下她们母子。 公良缀儿面对着飞扬跋扈的赫连瀛初,惨然一笑。 “皇帝果真还是耐不住性子,显露出了皇帝强人所难的本质!本宫自然是相信,皇帝说一不二,自然是有能力,将我们母子强留,甚至是软禁在温梦轩,不得出入半步的能力!然而,皇帝也应该知道,民间有句俗话:强扭的瓜不甜!皇帝何苦费尽了心思,一定要强留下一个心根本不在皇帝身上的躯壳呢?!” “朕知道你的心,不会在朕的身上!不过,那样也没有关系,哪怕仅仅是能留住你的人,留住你的躯壳也好!总比,什么都抓不住,得不到,要好的多!” 赫连瀛初说罢,起身决然离开了温梦轩,临走之前,还特意传令交代了侍卫,严守温梦轩,没有他的允许,绝不许任何人踏出温梦轩半步,尤其是公良缀儿! 纤云和弄月听见了赫连瀛初离开前的嘱咐,急忙来到了内室,关切的询问公良缀儿,是否受了欺负。 公良缀儿幽幽开口说道:“看样子,我们不仅去不了封地,就连这皇宫也出不去了!弄不好,我们还要在这温梦轩度过下半辈子!” “娘娘!” 纤云和弄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公良缀儿。 “只是,苦了弘绩、弘烈和刚出生的念儿,以及你们两个了!” 公良缀儿叹息一声。 第九百七十四章 作好作歹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奴婢相信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新皇改变主意,同意放我们出去的!” 纤云和弄月相继劝慰公良缀儿。 “别的办法?!” 公良缀儿看着摇篮中的女儿念儿,陷入一阵沉思。 瑞洛在寝宫中,正在试戴北冥国君苏弼黎派人送来的金钗和步摇。 忽然见赫连瀛初愤懑的走了进来,脸上的颜色,不太好看。 瑞洛急忙起身,命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先退下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惹得皇上不悦?” 瑞洛边说,边想着,赫连瀛初可是从温梦轩回来,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赫连瀛初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桌前,并非答话。 “该不会是,皇上和滢太妃之间,起了什么争执和误会?” 瑞洛也坐下来,守在赫连瀛初的身旁,询问。 赫连瀛初这才开口应道:“滢贵妃已经向朕说明了,她要离开皇宫,带着孩子们,去往封地生活。” 瑞洛听罢,停顿了片刻,又仔细瞧了瞧赫连瀛初的神情。 “那,皇上听说了滢太妃的请求,皇上是如何回答的呢?难道皇上已经同意了滢贵妃的请求,允许她带着孩子去封地生活,还是说,皇上驳回了她的请求,继续请她留在宫里?” 即便瑞洛不问,看着赫连瀛初此时凝重的表情,瑞洛也知道,赫连瀛初绝对不会轻易允许公良缀儿离开皇宫。 “朕并没有答应,让她们母子离开!” 瑞洛看到,赫连瀛初此时的手,已经紧紧的攥住。 “所以,皇上和滢贵妃娘娘,就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 “也不全是!” 赫连瀛初幽幽叹了一声。 “朕已经向缀儿表白,阐明心意了!” 一切都在瑞洛的意料之中,瑞洛的表情没有一丝丝惊讶。 “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挽留她,让她继续留在皇上的身边。臣妾也能大胆的猜测,滢贵妃听了皇上的表白以后,不但没有被皇上的真情实意所打动,更是因为如此,而出言斥责了皇上,认为皇上这样说,有失了叔嫂之间的礼数。不知,臣妾说的,是也不是?” 赫连瀛初惊讶的抬眸,看了看对公良缀儿甚为了解的瑞洛沉默着,并不应声。 “皇上既然没有反驳,那么,看来臣妾是猜对了!” 瑞洛柔声劝慰赫连瀛初:“臣妾嫁给皇上,侍奉在皇上身边,也已经两年多的时间了。皇上对滢贵妃的心意,别人不清楚,可是臣妾却心知肚明!皇上是真的对滢贵妃动了情,才会默默为她,甚至爱屋及乌,为弘绩、弘烈和念儿付出了这么多。不过,臣妾也知道滢贵妃的脾气,并非是那种,容易被人左右的人。她对新帝之间的感情,也并非是逢场作戏。皇上今天突然间对她如此说明心意,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反应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臣妾倒是觉得,皇上不妨再多给他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滢贵妃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能够体会到皇上对她的好!” “朕也希望如此!可是,她执意要带着孩子们离开新城,无论朕如何挽留,就是不肯改变主意!朕也是被她逼得实在没有办法,这才下了旨,命人看守在温梦轩外,不准人随便出入的。” “原来皇上打算强行将滢贵妃留下!不过,这样一来,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瑞洛了解公良的性子。公良缀儿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对人对事,却非常的执着。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更不会迫于权势,而低头。赫连瀛初将公良缀儿幽禁在了温梦轩,只怕,更会激起公良缀儿内心的抵触情绪,赫连瀛初再想要得到美人心,也就更难了! “皇上这是用了一招险棋!皇上也应该看得出来,滢贵妃的性子,可是吃软不吃硬的。对她,不能太过于急功近利,也不能用太过于强硬的手段,强迫她做决定。那样一来,只怕会适得其反,激发她心中的抵触情绪,反而,更加容易误解皇上的用意和初衷。” 赫连瀛初默默叹气,“朕也不是知道,强行将她留在朕的身边,只会将她的心,推得离朕越来越远!可是,朕也是一时着急,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才会出此下策,将她暂时幽禁在温梦轩中,让她好好冷静冷静的。” 赫连瀛初在温梦轩中,对公良缀儿说出那些过分的话,交代侍卫幽禁公良缀儿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后悔。 但是,君无戏言。赫连瀛初当时,出了限制公良缀儿的行动,不允许公良缀儿离开皇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让一心想要离开皇宫,离开新城的公良缀儿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赫连瀛初对她所说的话,仔细考虑,是否要接受赫连瀛初对她的感情。 “现在,皇上对滢贵妃的感情,已经亲口向她说明,摆在了明面上,覆水难收。那么,皇上接下来,怎么缓和和滢贵妃之间的关系?还怎么能够旁她回心转意,渐渐接受皇上的心意?” 瑞洛虽然现在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但是还想听听看,赫连瀛初对这件事,是否有应对的策略。 “她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朕想着,不管怎么样,也需要让她再冷静两三天。等过一段时间,朕再去看望她,劝她接受朕的提议,留下来。” 赫连瀛初百般无奈,有些泄气。 瑞洛摇摇头,“皇上再去温梦轩,滢贵妃一定还会对皇上心怀戒备,抱有敌意的。臣妾看,不如让臣妾先来劝劝她,好好开导,开导她,顺便也打听一下她的心意。等臣妾这边疏通好了,皇上再亲自登门劝说,能事半功倍些!” 瑞洛早已为赫连瀛初想了应对之策。 “那就有劳皇后了!” 赫连瀛初欣慰道谢。 “不过,臣妾虽说是会竭力劝解,但是这件事最后能不能成功,能不能真的说通滢贵妃,臣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九百七十五章 稚子懵懂 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初下旨,禁足在温梦轩中,不得出来。 纤云和弄月有心想要帮公良缀儿走出困境,但是又碍于和弗隐弗少侠和金凤凰等人断了联系,无奈之下,只得想办法,求助于皇后瑞洛,希望瑞洛皇后能出言劝说新皇,收回成命。允许公良缀儿带着弘绩、弘烈和念儿,离开皇宫,去往封地。 小皇子弘烈和弘绩这两日被圈在温梦轩,放着大好的时光,不能出温梦轩去玩耍,都有些郁闷。 弘烈更是缠在公良缀儿身边,希望公良缀儿能允许他们出去玩。 “母妃!弘烈和弘绩哥哥想要出去玩!母妃能不能和外面的守卫们说说,让他们把门让开,弘烈和弘绩哥哥就出去玩一会儿?” 公良缀儿闻听弘烈的央求,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公良缀儿刚要开口说话,却又一眼瞥见了正站在弘烈一旁,一双明亮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暗淡,却依旧是不吵不闹,乖巧懂事的,有些令人心疼的弘绩。 公良缀儿虽然还没有跟弘绩和弘烈两个孩子解释什么。然而,弘绩好像是能感受到什么似的。这两天,都变得格外的乖巧。 “结儿,绩儿。” 公良缀儿招手,招呼赫连弘绩和赫连弘烈兄弟两个来到她的身边。 “母妃知道,你们两个想要出去玩!只是,这几天外面又是不太方便。你们两个还需要再忍耐一些时日。等再过几天,母妃就去和皇帝说情,让他撤走门口的守卫。你们两个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去玩了!” 公良缀儿刚这么一说,就听赫连弘烈奶声回应道:“母妃不要当烈儿不知道,是皇上派人守着门口,不让烈儿和弘绩哥哥出去玩的!” 赫连弘烈那怅然的小表情,像是失宠了一样。 孩子们的敏感,远远超乎了公良缀儿之前的想象。 “母妃,皇上他,不喜欢烈儿和弘绩哥哥,嫌弃烈儿太顽皮了是吗?” 赫连弘烈突然发出了疑问。 “没有……哪有的事!烈儿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公良缀儿甚至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语言,来劝慰赫连弘烈和赫连弘绩敏感失落的心。 赫连弘绩也突然仰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都知道的。是皇上不让我们出去,也不让我们见外面的人的!” “弘绩……” 面对赫连弘绩和赫连弘烈兄弟二人现如今的处境。公良缀儿觉得自己十分的自责。 她曾经承诺过,会好好照顾弘绩和弘烈的。然而,现在,她仍旧是大炎的贵妃,却连撤掉守卫,让孩子们在院子里愉快玩耍的能力都没有。 公良缀儿心疼的抬手轻抚了一下赫连弘绩和赫连弘烈的小脑袋。 “你们两个千万别胡思乱想。母妃相信,皇上他很快就会同意我们出去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两个还要乖乖的,现在温梦轩中忍耐一下。又弄月和宫女嬷嬷们陪你玩,不也很好嘛!等再过一段时间,母妃一定会想尽办法,劝说皇上,允许你们两个从前一样,出去玩的!” “真的嘛?” 赫连弘烈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而赫连弘绩,却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是呀!母妃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公良缀儿交代了温梦轩中的嬷嬷,带着弘绩和弘烈回到房间里玩。 看着弘绩和弘烈他们兄弟俩走后,公良缀儿这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坐在厅房中,愁肠百结。 “娘娘!” 公良缀儿抬头一看,是贴身侍女纤云和弄月二人。 公良缀儿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娘娘又在想,如何劝说皇上,收回成命,放娘娘和小皇子回到封地上生活的事了?” 纤云启声问道。 公良缀儿没有说话,纤云却从她忧郁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娘娘就请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奴婢就不相信皇上的心是铁做的!真的舍得狠得下来心,一直将娘娘和小皇子们关在这里!等过两天,皇上的气消了!应该就会同意,让娘娘带着小皇子们,回封地的!” 弄月宽慰公良缀儿的话,连弄月自己都不太相信。 “这段时间,弘绩和弘烈都不能出去玩,情绪上多多少少会受到些影响!最近,就要辛苦你们两个了,多费心照顾他们了!至于,说服皇帝,让他当我们出去的事,我会再仔细想想,看看如何才能想出一个万全的对策!不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弘绩、弘烈和念儿他们,跟我们这样一直受苦。大不了,我就答应了皇帝,独自留在宫中,你们就带着弘绩、弘烈和念儿,离开新城,越远越好!最好是能够找到弗隐弗少侠和金凤凰他们,隐姓埋名,替我照顾好弘绩他们!我也就安心了!”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是奴婢们拼了性命,也要保全娘娘和孩子们能够顺利平安的出去!奴婢们之前可是答应新帝,好好的照料娘娘和皇子公主们的!奴婢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将娘娘一个人留在宫里,让娘娘你牺牲自由,来换我们平安。即便是真的有人需要牺牲的话,也应该是奴婢们冲在前面!” 弄月说这话,泪差点忍不住飙了下来。 纤云一把拉住弄月,怕弄月在公良缀儿面前哭泣,惹得公良缀儿心里更加的难受。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到时候,实在不行的话,就按照我所说的办法。我就想孩子们都托付给你们两个了!” 公良缀儿甚至做好了牺牲自己,玉石俱焚的准备。 “娘娘!” 弄月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纤云一把拉住。 纤云向弄月使了个眼色。 “娘娘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奴婢们还是先扶娘娘回房休息一下吧!” 纤云见公良缀儿的脸色不好,怕公良缀儿熬坏了身子,于是先扶了公良缀儿回房休息。 随后,出来,带上了房门。 “娘娘可是睡下了?” 弄月上前来问纤云。 纤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还没有,只是我好说歹说的,刚刚躺下。” 第九百七十六章 说曹操到 弄月攥紧了拳头,横眉立目的,小声说道:“娘娘现在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拜皇上所赐!皇上对娘娘动了别的歪心思,娘娘死活不允,竟然会用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和手段,强行限制娘娘和皇子们的自由!” “这话就咱们两个私底下说说而已,千万不能让外面的人听见了!要不然,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当心咱们小命都不保!” 纤云及时提醒弄月。 “要不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拼了命的闯出去!看门口的那些守卫,究竟能不能关得住我!” 弄月气急败坏的说。 纤云急忙将她拉住,“你可别头脑发热,一冲动,去做这样的傻事来!你这样贸然的闯出去,公然的违抗皇帝的命令,唯有一死!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娘娘和小皇子公主们!得不偿失。” “哪有什么的不就是一死吗?如果我的死能够换得娘娘和小皇子公主们的自由,那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希望看到娘娘和小王子们遭受这样的屈辱对待!” 弄月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现在还不是冲动,非要争得鱼死网破的时候!我们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要为娘娘和小皇子公主们她们去考虑!如果单单仅仅是死能够了结问题的话,那么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只要我去就可以了!可是现在我们应该认清形势,现在最主要做的事,如何缓和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现在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也不是我们可以硬碰硬的时候!我们现在需要保证的是,让娘娘和小皇子公主们,平平安安,毫发无伤的活下来。和皇帝正面冲突,最终只能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的意义。” 纤云分析的十分的理智和冷静。 “既然不能硬碰硬,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就这样一直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还是说要让娘娘低头,委屈自己,去跟皇帝讲和求饶?答应皇帝开出的那些无理的条件?!” 弄月一提到赫连瀛初,就气的牙根儿都痒痒,心中愤慨,却无处排解。 “当然不是,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缓和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最好的一个方式,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去找皇后娘娘!请求皇后娘娘到皇帝面前去说说情,让皇帝撤走温梦轩门口的守卫,改变主意,允许娘娘带着皇子,公主们离开皇宫!如果皇帝还是不肯,起码我们可以想尽办法,请求皇后娘娘,接触皇帝的禁足。” “去找皇后娘娘,请求皇后娘娘出面帮忙,真的有用吗?先不说我们找皇后娘娘帮忙,皇后娘娘能不能帮我们,或是帮得上我们?!就仅仅是我们如何去找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帮忙说,将求助的消息,传递出去,都是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弄月这么一问,纤云也陷入了沉思。 纤云和弄月正在私下里议论,如何能够将求助的消息,传递和皇后瑞洛。 瑞洛皇后就自己亲自来了。 瑞洛来到温梦轩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公良缀儿如何。 说曹操曹操到。 弄月见瑞洛皇后来访,急忙去内室通报,请了公良缀儿出来相见。 “皇后娘娘?!” 公良缀儿来到厅房中,见瑞洛皇后来了温梦轩,上前相迎。 “我一听说,皇上将滢贵妃禁了足,就亲自过来瞧瞧!这两日委屈滢贵妃你了!” 瑞洛边说,边握着公良缀儿的手。 “皇后娘娘已经听说了我家娘娘的事了?那么,皇上既然允许了皇后娘娘来温梦轩,是不是意味着,皇上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同意解除温梦轩上下的禁足了?” 弄月壮大胆子,恭声开口询问。 公良缀儿急忙唤住弄月,“弄月,不得无礼!” 弄月启声,继续说道:“奴婢并没有说什么无理和过分的话。奴婢只是想知道,皇上是否已经改变了主意,解除了温梦轩的禁足?” 如果不是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如果是宫里随便哪个寻常的宫女,敢当着瑞洛这个皇后的面儿,这么直接的,要有些理直气壮的询问,瑞洛一定会。出言教训她一顿,甚至是赏她两个耳光。 可是,瑞洛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你看看,弄月是真心为主的面子上,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与弄月计较。 瑞洛还没有回答,就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瑞洛为难的改口,向公良缀儿解释。 “听了贵妃娘娘的事之后,我就一时间,私下里去求皇上,想请求皇上,让皇上高抬贵手,解除了温梦轩上下的禁足。可是你应该知道,好像现在正在气头上,以至于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这次能来到温梦轩,看望贵妃娘娘,也是我好说歹说,苦苦求了两日,皇上才允许我进来探望的。” 不用瑞洛皇后说,公良缀儿也知道,瑞洛的为难。 “你能说服皇上,来到这里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瑞洛苦涩一笑,“我今日来,还想跟姐姐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其实皇上对姐姐的心意,自从皇上登基了之后,我也逐渐的看得出来。这是一只碍于身份和情面,不知道如何跟姐姐讲,该如何暗示姐姐。谁知道皇上竟然这么心急,一听说姐姐要离开皇宫,带着孩子们去封地,就心急的,将满腹的深情厚谊,都跟姐姐表明了!” “我知道,姐姐也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才会无心之间,和皇上起了冲突和隔阂。虽说,皇上一气之下,下令将姐姐禁足,但是,这是皇上一时之间的冲动之举。姐姐应该知道,皇上是个性情中人。平日里对姐姐都格外的照顾和尊重。如果不是皇上想要留下姐姐,也希望能够尽早的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姐姐知道的话,皇上也不会做出如此冲动,失去理智的行为。” 纤云和弄月,听着前半段话,以为瑞洛皇后是来帮助公良缀儿想办法的。没想到,是来温梦轩,替新皇赫连瀛初当说客的。 第九百七十七章 敷衍塞责 “如果,皇后娘娘是来我这里,劝说我妥协,接受皇帝的心意的话,那么,就请皇后不必多言了!” 公良缀儿的态度很明确。 瑞洛微微一笑,“姐姐想多了!我这次来,私下里见姐姐可不是为了给新皇当说客的。我知道姐姐的脾气。如果,姐姐自己不答应的话,就是十个瑞洛来劝说姐姐,姐姐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公良缀儿重新抬眸,听着瑞洛说的,不知真假的话。 “我这么跟姐姐说吧,皇上下令,将姐姐禁足在温梦轩的事,我也是不赞同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劝说皇上,让皇上回心转意,收回成命。虽然,我知道姐姐你,应该不会接受皇上的心意,也知道,姐姐的心一直都在新帝那儿。但是,眼下,姐姐和皇上差点儿撕破脸,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我是担心姐姐在后宫之中的处境。” 瑞洛感慨地说:“我知道,姐姐不怕死,也没有什么能够逼迫姐姐低头妥协。但是同样的,我也能够感受到,姐姐生为人母,保护孩子胜于自己的母爱。” 公良缀儿听到瑞洛单独提到了孩子们,心中忽悠一下失衡,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皇后刚才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现在已经有意,想要对孩子们下手了吗?” 公良缀儿不禁问道。 瑞洛摇摇头,“皇上没有明说,这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你现在和皇上之间的关系闹得越来越僵,我是担心,万一真的惹怒了皇上,皇上一气之下,万一这孩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姐姐可就追悔莫及呀!念儿小公主刚刚出生,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弘烈又那么的活泼可爱,而弘绩更是贺兰皇后弥留之际,托付给姐姐的,胜过亲生的,乖巧懂事的孩子。姐姐肯定不忍心让孩子们受到一点点委屈和伤害。就算是为了孩子们考虑,我想姐姐也应该和皇上尽快的缓和关系,起码,先求皇上,还了你们母子的自由。” 瑞洛所说,正好就是这两日公良缀儿所想。 公良缀儿现在身在皇宫,不仅仅关系这她一个人,她也必须要为弘绩他们,以及一直跟随侍奉她的纤云和弄月负责。 即便,公良缀儿有多么的不愿意委曲求全,可是一想到她的孩子闷,她就莫名的心软。 公良缀儿在皇宫内外,没有了新帝赫连瀛彻的依靠,没有弗隐和金凤凰等人的帮助,孤掌难鸣。 如果,她们一直困在温梦轩,断了和外面的联系,处境就更加的孤立,到时候,公良缀儿为了防止赫连瀛初求之不得生恨报复,伤及无辜,害及赫连瀛彻的骨肉,想要将孩子们都平安的送出宫外去,就更是难上加难! 瑞洛见公良缀儿犹豫了,知道自己说的话,对公良缀儿已经起了作用。 “当然,这些只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一切的决定,还需要姐姐自己做选择。也请姐姐放心,皇上那里,我会尽力的劝说的。让皇上尽快的消气的。这之后的事,也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整件事的关键,这一切是否能够有转机,都要看公良缀儿一个人的决定。 瑞洛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只是简单的劝解了一下。而后,便和公良缀儿简单地说了会儿话,安慰安慰她的情绪,告诉公良缀儿,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她说,她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叫人一并带过来。 公良缀儿再三谢过。 瑞洛起身,离开了温梦轩。 瑞洛走后,公良缀儿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弘绩突然发生了腹疾,疼痛难忍,急需要去找大夫。 公良缀儿想要冲出温梦轩,却被温梦轩外的守卫们拦住。 “皇上有令,滢太妃娘娘和温梦轩里面的人,没有皇上的旨意,定不可出宫半步!” “弘绩病了,需要立马请御医过来诊治,如果要是被你们所耽误了,你们可担待得起?!” “属下可以代为向皇上传报,还请滢太妃娘娘耐心等待。” “传报?!传报什么传报?!弘绩皇子的病耽误不得,哪里有时间,还让你们去给皇上传报,得了皇上的旨意才能去请御医?!” 弄月说罢,起身就想要冲破门口守卫们的阻拦,冲出去,去请大夫。 “这是皇上命令,请太妃娘娘,不要为难小的们!你们若是敢踏出这宫里半步,就休怪小的们不客气了。” 门口的守卫们抽刀,拦在路中央。 “弄月!” 公良缀儿怕弄月出事,急忙将弄月拉住。 “那就有劳侍卫去向皇帝传达一声,务必尽快的帮我们请来一位御医,给弘绩皇子医治!拜托各位了!” 一个守卫去了大殿,传报。 然而,赫连瀛初正在上早朝,还没有下朝。 守卫不得随意进入,又觉得,小孩子闹肚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等上半个时辰也无妨。 守卫在大殿外守着。并没有及时将弘绩突然发病的事,传报给赫连瀛初。 公良缀儿在温梦轩等了一刻钟的的时间,迟迟不见御医来。 眼见着弘绩病得越来越严重,整个人脸色惨白,浑身冷汗,马上就要只撑不住。 公良缀儿苦等御医不来,只好再次求门口的守卫,帮忙催促。 门口的守卫们,不耐烦的回应:“不是已经安排人去给皇上报信去了吧!大概,皇上还在上早朝,不得空,耐心再等等吧!” 门口守卫们的态度,很是敷衍。 “等等等!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人命关天!难道你们就不能再帮忙传报催促一声吗?” 弄月恨不能抬起巴掌,扇面前这些冷血无情的守卫们耳光。 纤云怕弄月与守卫们言语起了冲突,耽误了弘绩皇子治病,只得上前给守卫们说软话。 “请守卫们行行好,帮我们尽快去找个御医来瞧瞧!弘绩皇子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纤云说着,将自己的耳环,首饰,全都摘下来,塞到了守卫们的手上。 第九百七十八章 以死相逼 守卫用手掂了掂手中首饰,不耐烦的随口应下,又派了一个人去催。 然而,又一刻钟过去了。 弘绩本来就有腹疾,这才发作的更加严重。已经渐渐陷入了昏迷。 公良缀儿久等御医,迟迟未来。为了救弘绩,只得豁出性命,以死相逼。 公良缀儿突然打开厅房的大门,启声对门口的守卫说道:“我现在就要出去请御医过来,如果你们还是苦苦相逼,不肯通融放行的话,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公良缀儿说着,摘下了头上的金簪,死死的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太妃娘娘这是何苦呢?我们也都是奉旨行事!太妃娘娘就算是以死相逼,我们也不能擅自允许太妃娘娘离开这里半步!还是请太妃娘娘回去吧。” 守卫继续敷衍着。 “你们以为我只是随便吓唬吓唬你们吗?本宫绝不是说说而已。今天如果你们不让出路来,让我们去请御医,本宫就死在你们面前!” 公良缀儿将金簪死死的抵住了脖子,金簪的尖已经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眼看着鲜血渗了出来。 “娘娘!!” 纤云和弄月连忙上前,心疼的看着公良缀儿以死相逼,豁出命去。却没有办法靠前。 因为她们两个都知道,兴许这是能够救弘绩皇子唯一的办法。 守在门口的守卫,被公良缀儿的举动吓住,急忙转头直接去请御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赫连瀛初下了早朝。门口等待他多时的守卫,这才将弘绩生病的事情禀报给他。 赫连瀛初勃然大怒:“没说不早一点告诉朕?!滢太妃那边要是出事,朕就拿你们试问!” 赫连瀛初立刻命太监备驾,移驾去了温梦轩。 当赫连瀛初赶到温梦轩的时候,温梦轩的守卫,刚刚请来了御医,为弘绩把脉,开了药方。救回了弘绩一命。 “御医,弘绩他现在怎么样?” 赫连瀛初进到内室,先是看了一个守在弘绩面前,默默无语的公良缀儿,随后,关切的询问御医,弘绩的病情。 “去皇上放心,还好医治的及时,如果再晚一刻钟的时间,恐怕弘绩皇子的性命有了闪失。” “有劳御医了!” 赫连瀛初命人送御医离开。 纤云和弄月见了赫连瀛初勉强施礼。心中却对赫连瀛初极为不满。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只是起身颔首示意,一句话也不说,担心公良缀儿误会,于是开口解释道:“朕之前一直都在上早朝,现在刚刚下了早朝,这才听到门口的守卫们回禀这件事。朕还是来迟了,不过幸好弘绩医治的及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朕就能放心了。朕来的时候,已经斥责过门口的守卫们了,滢太妃放心,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公良缀儿依旧瞧着卧床睡着的弘绩,沉默不语。 “弘绩治病需要什么药,朕都已经吩咐御药房准备了。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门口的守卫们讲,他们会帮你代劳的。” 赫连瀛初说了些什么,公良缀儿并不关心,公良缀儿现在只关心的是,弘绩何时能够醒来。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还是沉闷着,默默不语。自己也觉得尴尬。忽然一眼瞥见了公良缀儿脖子上的血痕。 “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赫连瀛初关心公良缀儿,不禁想要上前,细看一下,公良缀儿脖子上的伤口。 公良缀儿不禁将衣服领子,向上提了提。 “没事,只是死不了人的小伤而已。” 公良缀儿语气清淡,目光从未曾从弘绩的身上移开,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赫连瀛初还是忍不住继续关心的询问。 公良缀儿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弄月见公良缀儿不愿意回答,便启声替公良缀儿说道:“如果不是娘娘用金簪抵住了自己的脖子,以死相逼的话,恐怕门口的那些守卫们,依旧不肯去请御医,弘绩皇子他……更是会看不了大夫。” 弄月已经在极力的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可是言语中,还是充斥着一丝丝怨气。 “朕之前已经嘱咐过门口的守卫,让他们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禀报给朕!谁知道,那些守卫们,一个个榆木脑袋,认准了死理……” “皇帝打算什么时候撤走门口的守卫,还我温梦轩上下的自由?” 赫连瀛初还没有说完,公良缀儿就忽然起身,回眸,死水一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和波澜。 “缀儿……” 赫连瀛初想说什么,又被公良缀儿抢先了一步。 “还是说,皇帝已经打算好了,我如果一直不肯答应皇帝的条件,皇帝就会一直这样,派人看着我们,将我们困在这温梦轩一辈子?” “你应该知道,朕不是一个心狠之人。” 赫连瀛初想要说出的千言万语,却只在这一刻,化为了这一句话。 公良缀儿的唇角微微一抿,“看来,皇帝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轻易的解禁温梦轩。” 赫连瀛初刚想要启声解释,却又听公良缀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想要跟皇帝好好单独谈谈,可以吗?” “娘娘……” 纤云和弄月担心害怕公良缀儿会做傻事。 公良缀儿向纤云和弄月一摆手。静静等待着赫连瀛初的回答。 “好!朕也希望,能与你好好谈谈。” 公良缀儿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赫连瀛初又喜又忧。赫连瀛初还吃不准,公良缀儿是已经回心转意,打算答应自己的条件,还是说,另有其他的目的和隐情。 “好!为了不影响弘绩休息,就请皇帝,随我到厅房中谈话。” 公良缀儿说罢,嘱咐了纤云和弄月留下来,照顾好弘绩。 随后,公良缀儿便带着赫连瀛初来到了厅房。 公良缀儿启声说道:“我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么!皇帝也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皇帝苦苦相逼,只会适得其反。我既离开,飞不出去这皇宫,而皇帝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第九百七十九章 权宜之计 公良缀儿想要与赫连瀛初好好谈谈,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赫连瀛初最终会不会答应她开出的条件。 “所以,我替皇帝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只是不知道,皇帝是否可肯答应?” 本来是赫连瀛初为难公良缀儿,现在,却成了公良缀儿开口开条件的时候了。 “你打算怎么跟朕开条件?在或者,换一句话说,你拿什么跟朕开条件?” 赫连瀛初的说法虽然有些直白,但是好歹公良缀儿隐隐听出了,赫连瀛初话里,有通融的意思。 “皇帝不是希望,我能够留下来,留在皇帝身边的嘛?!我这几天都自己都想过了。如果我答应了皇帝开出的条件,那么,皇帝能否答应我,放了弘绩、弘烈和念儿,让他们离开皇宫,离开新城。去往封地生活?” 赫连瀛初的表情,略微有些惊讶。赫连瀛初不仅仅惊讶于,公良缀儿这么快,转变了主意,而且,还惊讶于,公良缀儿肯舍弃她的孩子们,选择答应赫连瀛初的条件,独自留在宫中。 “你觉得,他们都那么小,离开了母亲,独自去了封地生活,能够照顾好自己吗?还是说,你太过于信任你宫里的侍女,觉得侍女能够替你照顾好他们?” 赫连瀛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里还在犹豫。 “孩子们有纤云和弄月来照顾,我心里自然是放心的!而且,弘绩的身体不好,正好可以去封地,安静的地方去养病。” 公良缀儿内心深处,纵然有千般的不舍。她也必须,尽快将弘绩、弘烈和念儿送出宫去,远离危险与是非。 赫连瀛初仔细的想了想,突然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对,弘绩天生体弱,送他去封地养病也好。不过,朕很喜欢弘烈这孩子,而且念儿刚出生不久,最好还是留在你身边,由你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照顾的好。你要你答应了朕的条件,留在朕的身边,朕答应你,立马就会派人送弘绩去封地养病。至于,弘烈和念儿他们,还是留在温梦轩吧。” 赫连瀛初知道,公良缀儿虽然是赫连瀛彻的妃子,对赫连瀛彻情根深种,但是她同时,也更是一个母亲。必然,要为她的孩子们考虑。 赫连瀛初不傻,如果赫连瀛初真的答应了公良缀儿,一下子放走了弘绩、弘烈和念儿,公良缀儿在宫里没有了牵挂,依照公良缀儿的脾气和性子,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甚至玉石俱焚。 赫连瀛初好不容易,等到了公良缀儿回心转意,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苦苦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要拨云见日的时候,人财两空。 弘绩是赫连瀛彻的皇后贺兰蝶梦的孩子,并非是公良缀儿的亲生子。 本来,性格如此缜密的赫连瀛初,并不想留弘绩在宫里,甚至还曾经动过斩草除根的念头。 但是,赫连瀛初见弘绩那孩子,身体是真的如其母亲贺兰蝶梦一样孱弱,又有着先天不足的毛病,难以成大事,不足为患,这才放心,将他留了下来。 今日,公良缀儿要求赫连瀛初将孩子们放走,赫连瀛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送弘绩离开皇宫,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弘烈和念儿,都是公良缀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公良缀儿自然心疼他们,有他们留在宫里,作为赫连瀛初的筹码,公良缀儿自然为了孩子,也不会轻易选择自尽。 更不用说,赫连瀛初也是真的喜欢弘烈和念儿,甚至有些时候,将这两个孩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看待。自然也希望他们两个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赫连瀛初的话,让公良缀儿犹豫了。 赫连瀛初如此狡黠,根本没有中公良缀儿的缓兵之计。赫连瀛初将弘烈和念儿的安危,攥在手里,公良缀儿就算有心以死明志,却耐不住做母亲的心软。 可是,这既然是一个可以先让弘绩脱险的法子,公良缀儿就不能不试上一试。 “皇帝让弘绩去封地养伤,却让弘烈和念儿陪在我身边,难道是皇帝没有自信,担心我会反悔不成?” 赫连瀛初微笑摇头:“不,朕只不过是不希望,你们母子分离而已!再说,这皇宫中,有了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也能更热闹些。” 公良缀儿知道,这是赫连瀛初不信任自己,提防自己的手段。 “好,我答应皇帝留在宫中,但是皇帝也要按照皇帝今日所承诺给我那样,送弘绩去封地养病。” “你真的决定好了?” 公良缀儿会舍弃弘绩,让弘绩一个人独自去封地,超乎了赫连瀛初的意料。 “是,我已经决定好了!也希望皇帝一言九鼎,不要食言。” “好!那么,接下来是两日,朕就会尽快安排送弘绩去封地养病。希望你能够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兑现你与朕之间的约定。” 赫连瀛初起身,笑着离开了温梦轩。 纤云和弄月二人一直在内室,细细偷听着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初的谈话。 听见赫连瀛初走了之后,纤云和弄月二人出来。 “娘娘为什么要答应皇上的条件?又为什么同意只送了弘绩皇子离开皇宫,去封地养伤?” “是呀,娘娘知不知道,这个有可能是皇帝给娘娘设的计!” 纤云和弄月出于对公良缀儿的关心,出言劝询。 公良缀儿冷静回应:“皇宫中瞬息万变,不宜久留。既然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出宫,那么,就必须要让弘绩他们顺利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可惜,皇帝为了控制我,只答应了放弘绩一个人离开皇宫。你们两个也知道,我之前答应皇后娘娘,就算拼了性命,就算牺牲掉我自己的孩子,也会保弘绩的平安和周全。所以,好不容易有了通融的机会,就必须要尽早将弘绩送出宫外。尽快找到弗隐弗少侠和金凤凰他们,将弘绩平安转移到安全的,并且没有人知道弘绩身份的地方,隐居起来。至于弘烈和念儿,我再来想办法。” 第九百八十章 舐犊情深 公良缀儿交代纤云和弄月。 “弘绩自从出生,身边就没离开过什么人。我是肯定无法送弘绩去封地了,照顾弘绩的担子,就交付到了纤云、弄月,你们两个的身上。皇帝应该最近两三日,等弘绩身体好些,就会安排送他出宫,去封地,今后,弘绩就交给你们两个照顾了!拜托给你们了!” “娘娘!这怎么能行?!虽说弘绩皇子去了封地,身边自然离不开人照顾,可是娘娘和小皇子小公主这边,也同样需要人照顾。” 纤云凝眉愁目。 “纤云说一句不当说的话,娘娘现在的处境,正需要用人的地方。纤云和弄月作为娘娘的心腹,怎么可以同时离开宫里,离开娘娘和皇子公主们的身边。如果奴婢们都离开了,一旦温梦轩中,有什么事,谁又能为娘娘分忧?纤云看,还是纤云留下来,让弄月陪伴照顾弘绩皇子。” 弄月急忙谦让。 “娘娘和纤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比起心细和冷静来,弄月根本不及纤云的一半。由弄月来一个人来照顾弘绩皇子,弄月只怕会辜负娘娘的期望和嘱托。奴婢看,娘娘还是派纤云去照顾弘绩皇子,更加合适。” “我本来是想安排你们两个人在弘绩皇子身边,照顾弘绩的。可是纤云说的对,温梦轩到处都有皇帝的眼线,我再在宫里,带着弘烈和念儿,确实,也需要又能够信任的心腹帮衬这着。” 公良缀儿冷静分析了一下。 “纤云也确实如弄月所说,做事更加稳重细心一些。那么就辛苦纤云你跟随弘绩,去往封地,贴心照料弘绩了!而弄月,则留下来,继续留在温梦轩中侍奉。” 纤云和弄月见公良缀儿的心意已决,只得点头答应。 纤云心中还是有些事,放心不下,启声询问:“可是,皇上将娘娘和弘烈小皇子,以及念儿公主留在了皇宫,娘娘独自带着弘烈小皇子和念儿小公主,还要时时应对和提防皇上,处境岂不是更加的艰难?!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娘娘!” 纤云眼含热泪,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公良缀儿握住纤云的手,说道:“放心好了,天无绝人之路。一切总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皇帝的根基才坐稳,一时半刻碍于朝臣的流言蜚语,还不能把我怎样!就算是实在不可解,我也会全力,保护弘烈和念儿他们的平安的。大不了,学新帝那样,逢场作戏,虚与委蛇。总还是能撑过一时的!” 纤云和弄月能够想象的到,公良缀儿说出这话时,内心会有多么难受和无奈。 赫连瀛初果然按照与公良缀儿之间的约定,待弘绩的身体好些,派人送了弘绩,去往封地。 纤云作为侍女,跟随弘绩一同离开了皇宫。 弘绩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虽然不太懂,为什么公良缀儿会单单只将他送出皇宫,但是懂事的弘绩,怕公良缀儿伤心难过,却没有向她询问一句缘由。 弘绩心中千万不舍,甚至有一些对未来陌生环境的害怕。可是,坚强的弘绩,始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当弘绩听到公良缀儿对他说,等再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会带着弟弟和妹妹,去封地,与他一同团聚的时候,弘绩,反而会反过来安慰公良缀儿,告诉公良缀儿,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公良缀儿担心。 临走前,弘绩用狗尾巴草编了两只小蜻蜓,留给弘烈弟弟和念儿妹妹,作为临别的礼物。 公良缀儿代替弘烈和念儿收下,并将自己亲手做的平安符,戴在了弘绩的脖子上。 公良缀儿含泪看着弘绩和纤云离开皇宫,就在弘绩登上马车,背对着她,离开她视线的那一刻,公良缀儿泪如决堤,滂沱如雨,模糊了视线。 弄月扶着伤心的公良缀儿回到温梦轩。 弘烈早上醒来,见哥哥弘绩不在自己的身边,急忙跑到公良缀儿的面前,焦急的找哥哥。 “母妃,你看见弘绩哥哥了没有?!烈儿怎么一睡醒了之后,就没了弘绩哥哥的踪影?弘绩哥哥是不是在和烈儿捉迷藏?” 天真的弘烈还不知道分别是什么,更不知道,这次分别,也许意味着,很久很久都无法再与弘绩兄弟团聚。甚至,是一世永别。 公良缀儿急忙止住泪水,向弘烈解释道:“弘绩哥哥不是病了吗?所以,母妃就托付皇上,让皇上送弘绩出宫养病去了。” “出宫养病?!” 弘烈虽然天真,但是人聪明。 “全世界最好的大夫不是在宫里的嘛?!皇上为什么还要让弘绩到宫外去养病?!” “这是因为……” 公良缀儿越是解释,越是心酸。 “这是因为,弘绩哥哥养病,需要安静。我们总在他身边,会影响弘绩养病的。” “原来是这样!” 弘烈似乎信以为真。 “那么,母妃什么时候,才能将弘绩哥哥接回来?烈儿才能跟弘绩哥哥玩?” 弘烈清澈的眸子,让公良缀儿不忍心欺骗。 “等弘绩哥哥的病好了,母妃就带你去看他!” “嗯!” 弘烈方才焦急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失魂落魄的眸子,突然再次明亮富有朝气起来。 弘烈忽然看到了公良缀儿手里拿的草编的蜻蜓。 “这是什么呀?”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这是你弘绩哥哥临走之间,亲手为你和念儿妹妹编的蜻蜓,是送给你和念儿妹妹的礼物!你喜欢吗?” 公良缀儿说着,将手中其中一只草编的蜻蜓,递到了弘烈肉嘟嘟的小手上。 弘烈拿着草蜻蜓,抿嘴,扬起笑脸。 “只要是弘绩哥哥送给烈儿的,烈儿都喜欢!弘绩哥哥之前说,会编只蜻蜓给我的,弘绩哥哥果真没有骗我!” 弘烈的话,让公良缀儿再次哽咽,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又天真的弘烈,回想着弘绩离开时,坚强隐忍的样子,公良缀儿还有什么理由,不重新振作起来,为他们遮风挡雨。 第九百八十一章 迷了心窍 纤云一路陪伴着弘绩,顺利到达了封地。 纤云在封地,私下联系到了弗隐弗少侠和金凤凰等人。众人商议后决定,找机会,准备将弘绩转移藏身。 公良缀儿得知了弘绩安全的消息,心中踏实了不少。 而赫连瀛初,也正如他之前所承诺公良缀儿的那样,对弘烈和念儿两个甚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弘烈一早就被弄月带出玩,还没有回来。而念儿正在摇篮中午睡。 公良缀儿守在念儿身旁,坐在榻上,亲手为念儿绣衣裳。 赫连瀛初来到温梦轩,并没有让宫人来报,而是命了众人退下,独自来到了内室。 公良缀儿闻听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瞧,竟然是新皇赫连瀛初,先是一愣,而后放下了手中,正绣着的衣裳。 “皇帝!” 公良缀儿起身相迎。 “滢贵妃,继续这样叫朕,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赫连瀛初的话,引起了公良缀儿的警觉。 “那本宫应该如何称呼皇帝?” 赫连瀛初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应该向皇后那样,称呼朕一句‘皇上’?” 赫连瀛初一开口,公良缀儿就听命白了赫连瀛初的用意。 “皇帝这样说,虽然也很有道理。但是皇帝也不是不知道,新帝并没有宫车晏驾,相反,新帝还好好的活着,虽然暂时无法回到大炎,但是他新帝的帝号,永远都在。本宫是新帝的贵妃,自然也只能称呼新皇皇帝。本宫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赫连瀛初虽然软硬兼施,强留下了公良缀儿,但是公良缀儿的心,却一直都在新帝赫连瀛彻那里。 公良缀儿一直都不肯接受赫连瀛初的示好。 “缀儿,你应该知道,朕将你留在朕的身边,可不仅仅是听你继续称呼朕‘皇帝’,并且,对朕敬而远之的!” 公良缀儿迎上赫连瀛初的质问的眼眸。 “哦?!可是,本宫记得,之前,本宫只是答应了皇帝,会留在宫中,留在皇帝的身边,并没有再承诺过其他的什么。皇帝之前,也没有要求过什么。” 公良缀儿针对之前与赫连瀛初的约定,婉言辩解。 “朕定然不会过于强迫于你,但是缀儿,你也应该明了朕的心意!你既然已经留下来了,在朕心里,你就是已经间接答应了,会给朕机会,会尝试着,接受朕。可是,朕就算是心胸再怎么大度,也毕竟是一个男人,朕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公良缀儿挑眉,细问道:“那么,皇帝想要怎样?” 赫连瀛初极力的克制,可是面对公良缀儿,还是感性占了上风。 “朕,只是想让你接受朕。” “皇帝再这样无礼,本宫可就叫人来了!” 公良缀儿这样的话,在赫连瀛初那里,丝毫没有力度。 “朕已经都让他们退下去了,他们听不到,更是管不着,朕的闲事。” 赫连瀛初说罢,竟然一时冲动,抱着公良缀儿,打算强要了公良缀儿。 “我可是皇帝的皇嫂,皇帝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公良缀儿极力挣脱赫连瀛初的束缚。 “朕从打算留下你,在朕的身边的那一刻,朕就已经不在乎外界对朕的看法和目光。” 赫连瀛初没有放手的意思。 无论公良缀儿如何劝说,甚至是厉声呵斥,苦苦挣扎,显然都没有什么效果。 正当赫连瀛初打算强行将公良缀儿抱在榻时,念儿却突然间醒了,哭声传遍了整间屋子。 赫连瀛初听到了身后的摇篮里,念儿的哭声,这才忽然恢复了理智,放开了身下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急忙整理衣衫起身,来到摇篮前,抱起了收到惊吓的念儿。 赫连瀛初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太过于心急。心中隐隐有些自责。 “朕刚才是无心的!朕只是因为太在乎缀儿你,才会如此心急。” 赫连瀛初的解释,在公良缀儿的心里,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朕虽然为刚才发生的事,很抱歉,但是,朕并不后悔。” 公良缀儿泫然欲泣,却被她自己强忍住了。 公良缀儿没有答话。只是一直哄着哭泣不止的念儿。 弄月带着弘烈回来,一进厅房,就听到了念儿大声哭泣的声音。 弄月但觉得不好,急忙冲进了房里,却看到,站在一旁一脸自责的赫连瀛初,和怀抱着念儿公主,脸色难堪的公良缀儿。 “皇上!” 弄月匆匆施礼。急忙来到公良缀儿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公良缀儿和念儿。 “娘娘……” 弄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直警惕的注意着赫连瀛初的一举一动,生怕赫连瀛初做出伤害公良缀儿和念儿公主的事。 赫连瀛初见状,自讨没趣的离开。 弄月见赫连瀛初带人离开之后,急忙蹲下身,询问公良缀儿。 “皇上突然来温梦轩,还屏退了左右,不会是有对娘娘动手动脚,心怀不轨吧?娘娘,还好吗?娘娘没事吧?” 公良缀儿的过分安静,让弄月有些害怕。 也不知是怎的,赫连瀛初走后,之前一直哭闹不停地念儿,突然停止了哭声。 公良缀儿瞧着念儿的模样,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声。 “念儿,是你救了母妃。” 弄月一听,立马火冒三丈,愤然起身。 “奴婢就知道,皇上一定是趁着娘娘一个人,又在打娘娘您的主意!看来,下次,弄月一定要一直守着娘娘,绝不能离开娘娘半步,让娘娘独自一个人落了单,被皇上欺负!” “弄月……” 公良缀儿心如死灰,平静的语气和没有了一丝生命力的疲惫的声音说道:“没用的,既便你们都在我身旁,都在温梦轩中,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他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想要强人所难,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了。”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初现在才是大炎继任的皇帝,在皇宫中,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旨意。 赫连瀛初想要与公良缀儿单独相处,只是一句话的事。 第九百八十二章 冲冠一怒 就算是弄月日夜守着公良缀儿,也无法与赫连瀛初正面违抗。稍有不慎,还会丧了性命。 “那也不能,就这样,看着皇上欺负娘娘吧?”弄月心有不甘。 “这次是念儿公主的哭声,救了娘娘,可是,很难保证,下一次,皇上会不会完全丧失了理智,再次强迫娘娘!” 弄月急得直跺脚。 “我们在这皇宫中,身若浮萍,想要自保,也是如履薄冰。为了弘烈和念儿,我也更加不可能,直接激怒了新皇。总之,今后,要多多小心,处处提防才好。” 公良缀儿看着怀抱中的念儿,百感交集。 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意图不轨,强行留下公良缀儿在宫里的事,也被远在柔夷的赫连云玦打听的一清二楚。 赫连瀛彻在北冥安心做驸马的事,也被赫连瀛彻知晓。 赫连云玦知道,现在公良缀儿在大炎皇宫中的处境,十分为难和危急。 当初,赫连云玦为了帝祚,错将公良缀儿推到了赫连瀛彻的怀中,这次,他赫连云玦,一定不能眼看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初强行留扣在手中,受尽欺辱。 赫连云玦决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柔夷新君吉图请命,自己亲自带兵,杀到大炎,将公良缀儿从赫连瀛初的手中夺回来。 赫连云玦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立刻起身来到大殿,将自己想要趁机带兵,再次征讨大炎的想法,说与柔夷新君吉图听。 吉图虽然不算多么聪明,但是也不是过于愚笨之人。 吉图之前还是柔夷六王子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赫连云玦与大炎滢贵妃公良缀儿之间的事。 吉图心里清楚,赫连云玦这时候要亲自带兵,再次攻打大炎,可不是仅仅为了一雪前耻,那么简单。 “驸马这时候,想要带兵攻打大炎,该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吉图小心试探。 “臣以为,现在正是再次攻打大炎的好机会。大炎新帝赫连瀛彻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了北冥平乐城,而大炎的半壁江山,落在了原来的义琪王赫连瀛初手中。就臣所打听到的消息说,大炎朝臣之中,可是有很多人,都不赞同和认可,这个夺走太子弘绩帝祚的不义新皇!现在赫连瀛初失了朝臣之心。臣以为,这个时候,正是再次一举进攻大炎,彻底灭了大炎气势,一雪前耻之时!还请皇上允许臣带兵征讨大炎!” 吉图见赫连云玦并没有完全对他说出实话。只得憨然一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吉图冲赫连云玦点了点头。 “驸马说的,朕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既然,驸马想要出征,攻打大炎,那么,朕就命你即日率领三万精兵,进宫大炎。” 吉图不傻,吉图只拨给了赫连云玦三万精兵,无非是给了赫连云玦一个面子。但是,吉图也没有傻到,要拿自己的兵力,去满足驸马赫连云玦的私心。 对于赫连云玦来说,如果只是抢回公良缀儿,不再让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初身旁受欺负。那么,三万精兵对赫连云玦来说,足够用了。 赫连云玦领命,即日动身出征大炎。 赫连瀛初原本以为大炎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有了北冥这个强敌的进犯,大炎就有了休养生息的保证。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远在柔夷,还有一个前车之鉴赫连云玦,也想要回来,分得一杯羹。 瑞洛也听闻了柔夷驸马赫连云玦将要出兵攻打大炎的消息。 “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臣妾听说,柔夷新君吉图,突然派了赫连云玦,率三万精兵,攻打大炎?!” 赫连瀛初只微微点头,并不做声。心中,也正在为此事,变得烦闷。 “可是臣妾怎么觉得,赫连云玦突然带兵攻打大炎,可不是想要一决高下,一雪前耻那么简单。臣妾在想,他赫连云玦这次出征,是不是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私心?” 瑞洛即便不提醒赫连瀛初,赫连瀛初也猜得到,赫连云玦一直以来,对公良缀儿的心思。 “除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其他的,相比都是他赫连云玦的借口。” 赫连瀛初看得透彻。 “既然,这次赫连云玦不是为了大炎帝祚和江山而来,正如皇上所说,是奔着滢贵妃而来的,那么,皇上打算如何应战。还是打算,让出滢贵妃?” 瑞洛的问话,句句犀利。 “朕好不容易留在身边,还没有真正得到和拥有过的人,又怎么会让赫连云玦这个敌国的驸马,占了便宜!” 赫连瀛初现在,虽然有了一点赫连云玦当年的影子,但是,赫连瀛初却还是在心里鄙视一直利用女人上位的赫连云玦。 瑞洛会心点头,“臣妾自然也是知道皇上对滢贵妃的心意的,不过,因为一个一个后妃,与柔夷刀兵相向,未免得不偿失。弄不好,可就会两败俱伤。” “皇后这话时什么意思?” 赫连瀛初听出瑞洛皇后的话里,有想要将公良缀儿拱手送出的意思,不禁面有愠色。 “皇上息怒。臣妾的意思是说,如果那个赫连云玦,真的是为了滢贵妃而来,而并没有想要与皇上抢夺大炎帝祚的意思的话。皇上不如失一人,而保天下。” 赫连瀛初嗔怒道:“说到底,皇后还是打算,让朕放弃缀儿,将缀儿推给赫连云玦?!朕可不会向那赫连云玦那样,利用女人,换取自己的利益。缀儿也更加不是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意买卖的物品!” “臣妾知道皇上是不会答应,将滢贵妃让给赫连云玦的。所以,臣妾有一个更加奏效折中的法子,既可以保住滢贵妃,同时,又可以尽最大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屈人之兵?!” 赫连瀛初才不透,瑞洛皇后又要给自己出什么主意。 “其实,皇上大可以将滢贵妃藏起来!只要让赫连云玦误以为,滢贵妃已经不在可了,臣妾想,他也就没有必要,率领三万柔夷军,来犯大炎了。到时候,他心如死灰,撤走柔夷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九百八十三章 残局重设 “皇后对朕说的这些话,或许是对朕好,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考虑。但是,我大炎精兵强将,又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小的柔夷?!更何况,这次赫连云玦,只带了三万兵马,就敢到大炎作威作福?!” 在赫连瀛初眼里,赫连云玦无非是个败寇,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更不用说,这一战,关系着是否能有力打击柔夷,关系着,是否能为大炎除掉赫连云玦这个祸患。 对于赫连瀛初来说,来犯者,定诛之! 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且,现如今,赫连瀛初自认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大炎江山不被外犯,也有能力保护公良缀儿,不被不轨之心的人夺走。 赫连瀛初心意已决,召集兵马,准备应战。 身在温梦轩的公良缀儿,于不久后,也听说了此事。 公良缀儿似乎有些不理解,赫连云玦为何总是要苦苦纠缠着大炎不放,为何一直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不能还大炎百姓以安泰。 然而,弄月的一句话,却似乎点醒了公良缀儿。 “娘娘,这次柔夷派赫连云玦出兵,会不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娘娘?” “为我?!” “娘娘想,娘娘如今被皇上强留在了宫中,奴婢想着,这是全大炎,都知道的事了。那么,这件事,想必也会传到柔夷赫连云玦的耳朵里。赫连云玦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知道了娘娘被皇上强留在宫中之后,这才亲自带兵,而且,听说只带了三万兵马。这显然不是为了争一时之气,也不是为了来争夺大炎江山的。所以,奴婢想,会不会是与娘娘有关?!” “倘若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就万死难脱其咎了!” 公良缀儿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大炎再次与柔夷交战。这次是赫连瀛初亲自领兵带队,应战赫连云玦所带领的三万精兵。 战争一触即发。 赫连云玦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想与赫连瀛初恋战。只想虚晃一招,声东击西,去新城皇宫,救出公良缀儿。 然而,赫连瀛初的心意,确实想要置赫连云玦于死地,一路穷追猛打,根本就没有想要停下来,收手的意思。 大炎与柔夷两方战势焦灼,一时间,难解难分。 不仅仅涉及到大炎和柔夷两国,就算是远在北冥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也听说了柔夷驸马赫连云玦,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 苏弼黎甚至不仅苦笑,大炎皇室赫连家族,还真是盛产多情种。 苏弼黎原本也有心想着,是否出面,平息了大炎与柔夷之战,顺便,北冥也分一杯羹。 但是,这一次,苏弼黎却将选择权,交付到了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手中。 苏弼黎命人请了赫连瀛彻到偏殿一叙。 赫连瀛彻来到偏殿中时,正见北冥国君苏弼黎坐在围棋棋盘之前。棋盘上剩了一盘残局。 赫连瀛彻一眼看出,那盘残局,正是之前,赫连瀛彻与苏弼黎第一次下棋时,打了个平手的残局。 苏弼黎竟然将其保留了下来,一直未命人收拾。 “国君今日有如此雅兴,想要再与寡人下盘棋不成?” 赫连瀛彻言语爽朗,虽然是人质俘虏,在北冥国君苏弼黎面前,却毫无拘谨之态。 苏弼黎见赫连瀛彻进来,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于是请赫连瀛彻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二人同时落座在一盘残局两侧。 苏弼黎笑道:“上一次,朕与新帝下棋,打成了平手,不分胜负。并且这棋局,也成了残局。朕一直将这棋局留下,未动。一直打算找到如何破解之法。可是,仍旧是毫无头绪。” 赫连瀛彻笑看面前的残局。 “国君何苦在一盘残局上,再费功夫。不如推了,重新开局的好。” 赫连瀛彻并未曾听说大炎与柔夷交战之事。赫连瀛彻这么一说,苏弼黎恍然大悟。 “有些时候,有些事,说到底还是朕太过于执着了。反而不如新帝你看得如此洒脱!你说的对,既然残局无解,为何不推到一旁,重新开局呢!” 苏弼黎盛情邀请,道:“不如今日,你与朕重新开局,再下一盘,一决高下,如何?” “寡人求之不得!” 赫连瀛彻欣然同意。 赫连瀛彻耐着性子,与苏弼黎又下了两盘棋。两盘棋,一胜一负,仍旧是与苏弼黎打成了平手。 赫连瀛彻虽然不说,但是苏弼黎也能看得出来,第一局赫连瀛彻赢了苏弼黎之后,第二局,是赫连瀛彻故意以微弱的差距,输给苏弼黎的。 “看来,今日你我们又将打成平手了吗?” 苏弼黎兴致盎然,朗声悦色。 “好!那么,朕就再跟你下这第三盘棋,分出胜负。三局定输赢!” 苏弼黎再次与赫连瀛彻下第三盘棋。 这一次,苏弼黎与赫连瀛彻斗智斗勇,最终,实力相当的两个人,还是打成了平手。 苏弼黎摇头,无奈的叹道:“真是势均力敌呀!没想到,今日与新帝下棋,最终,还是打成了平手。” “国君承让!” 赫连瀛彻谦虚的拱手,说道。 “新帝不用自谦。新帝下棋之精湛,可是有目共睹的!能与新帝打成平局,朕也倍感欣慰。” 赫连瀛彻在偏殿做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苏弼黎打算跟他说正题。但是,赫连瀛彻可以肯定的事,苏弼黎这次匆忙找他来,一定不仅仅是要与他下棋,真简单。 赫连瀛彻果真猜对。 没过多久,苏弼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向赫连瀛彻说起柔夷进犯大炎的事来。 “现在,新帝不在大炎,大炎的女人更多新闻,新帝也并不了解。听说,近些日子,大炎可是又出现了些奇闻!” 苏弼黎正想着,用比较隐晦的方法,向赫连瀛彻说明。 赫连瀛彻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启声问道:“不知道,国君指的是大炎最近发生的,什么事呢?” “自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 苏弼黎突然开口。 赫连瀛彻微微一怔,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第九百八十四章 弈棋煮酒 苏弼黎继续道:“听说,新帝离开大炎之前,可是将宠妃滢贵妃和小皇子,交给了如今大炎的新皇帝赫连瀛初照顾?而如今,这个大炎的新皇帝,可能是为了不辜负你的嘱托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罢。并没有送滢贵妃去往封地生活,而是将滢贵妃留在了后宫之中。” 苏弼黎的话,说的十分含蓄,然而,聪明过人的赫连瀛彻还是能听出来,他这话的意思。 赫连瀛初暗恋公良缀儿之事,赫连瀛彻本是看得出来的。 当时,赫连瀛彻迫不得已,将大炎江山和后宫妃嫔,交由赫连瀛初照顾。 那个时候,赫连瀛彻便已经想到后,最坏的打算。 只是,这最坏的预想,还是发生了。 赫连瀛彻细细听着,并没有插言。 “朕本来不想讲这件事,告诉给你。毕竟朕的手里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现在大炎的新皇帝赫连瀛初一定对新帝的滢贵妃有所企图。但是,朕可是听说,大炎整个朝廷上上下下,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极力的反对赫连瀛初将滢贵妃留在身边。而赫连瀛初却全然不为所动。朕最近更是听说了,赫连瀛初单独将弘绩小皇子送往了封地生活,而留下了滢贵妃和滢贵妃的两个亲生子。对了,新帝应该还不知道,滢贵妃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 公良缀儿大概生产的日子,赫连瀛彻作为她的丈夫,怎么会不知。 赫连瀛彻在北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计算着,孩子出生的时间。 只是,他直到现在才明确的知道,自己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苏弼黎见赫连瀛彻听完这些,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微微勾唇,笑问:“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朕刚才所说的这些,并不感兴趣?” “也算不上是感兴趣,也算不上是不感兴趣。寡人现在承蒙国君的厚爱,被请到了北冥生活,虽然现在已经称不上是什么九五至尊,但是好歹也是荣华富贵,娇妻美眷,享受不尽。寡人有的时候回想自己登上帝祚之后,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又是为何?!人生不过匆匆短短几十年,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不是人间的一切美事?以至于,如今想来,男女情爱,无非是人生之点缀而已。朝爱暮怨,会者定离,聚散终究不由自己,又何苦痴痴的追逐沉迷?!顺其自然,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岂不潇洒自在?!” 赫连瀛彻对苏弼黎说的这段话,一半敷衍迷惑,一半确实也是对人生瞬息万变,世事无常的慨叹。 “朕既然都没有料到你会有这一番感慨?又难得有这样的一份洒脱和通透?” 苏弼黎抱有欣赏和意思是怀疑的目光,看待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逍遥自得。 “最近闲暇之时,也偶然翻看了基本圣贤之书。偏偏对庄子之道,颇为感兴趣。怡然自得的过完这一生,总比每一天牵肠挂肚愁思百结,惶惶而不可终日,要好得多!卸下枷锁,便一身轻松,一身轻松,边自在自得!所以,国君刚才对我说的那些事,不过是听听他人之八卦,品味自己之人生而已。过去的,留不住的,怎还会属于自己?” “难道,新帝之前在大炎之时,最爱的女人的现状,新帝也一点也不关心?” 苏弼黎知道,赫连瀛彻不是冷血无情之人。相反,赫连瀛彻是难得的痴情种,不为情所陷,反而尤为他的本真。 “说一点也关心,怡然自然是假话。可是,寡人远在北冥,她在大炎,分开这么久,担心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各自要继续各自的生活。若是,现在的大炎新皇,真的对滢贵妃有意,那么,他们走到一处,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赫连瀛彻清楚,自己很久,甚至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再回到大炎。 公良缀儿的身边,终究需要有人照顾。 赫连瀛彻原本是想,必要的时候,让弗隐带着公良缀儿离开,隐姓埋名。可是如今看来,弗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与公良缀儿断了联系。 赫连瀛初虽然不能算作什么处处坦荡的君子,但是也称不上什么真小人。 公良缀儿在宫中,有赫连瀛初照顾,兴许,赫连瀛彻的心里,还能放心些。 只是,赫连瀛彻最担心的是,公良缀儿对自己一片痴情,只怕,宁死不从,不肯接受赫连瀛初,反而会惹恼了赫连瀛初,得不偿失。 “新帝的心胸真是宽广,竟然不会拘泥于男女之情。如此大度,拿的起放的下,这才是朕眼中的真英雄!朕佩服!佩服!” 苏弼黎对赫连瀛彻的话,信了大半。 苏弼黎继续向赫连瀛彻透露道:“不过,朕今日刚刚得到了消息,说是柔夷驸马赫连云玦,已经率领了三万精兵,进犯大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正亲自挂帅迎战。朕有意,想要介入,平息这场战乱,不知,新帝对这件事,怎么看?” 苏弼黎向赫连瀛彻问这句话时,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要试探一下赫连瀛彻的心,偏向何处。 赫连瀛彻心知肚明,这又是苏弼黎给自己设下的局,只等自己露出尾巴。 “国君是一国之主,北冥是否插手大炎与柔夷两国之事,自然应当由国君亲自来定。寡人如今只是一个逍遥闲人,哪里能够的上,插手北冥之国事,左右国君之决定呢?!” 赫连瀛彻聪明的将苏弼黎设下的局,推了回去。并且,让苏弼黎也说不出什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客气而有态度。 “这件事上,正是因为朕还没有定论,所以,就想要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也算是,给朕一个参考!” 苏弼黎锲而不舍。 赫连瀛彻无奈,只得周旋着说道:“这件事本是柔夷与大炎两国之事。北冥以自那时,攻占了大炎半壁城池之后,已经与大炎停手。如今,好不容易,相安无事,暂且太平。国君要是这次冒然出手的话,只怕会让柔夷和赫连云玦,捡了一个大便宜!” 第九百八十五章 无功而返 北冥国君苏弼黎有心想要再从柔夷和大炎两国之间,分一杯羹。 然而,苏弼黎无心壮大自己的对手之一的柔夷。 所以,赫连瀛彻的话,多少让苏弼黎有些犹豫。 “那么,新帝的态度,则是在规劝朕,不插手彼此大炎和柔夷之间的纷争了?” 想要给赫连瀛彻定性,苏弼黎必然要用一些巧妙的方法,引出来赫连瀛彻自己的心声。 “国君要是这么问的话,寡人也是很好奇,国君之前明明有机会,可以吃下整个大炎的江山,为何吞了一半,中途改变了主意?寡人斗胆猜想,或许是因为国君以为,现在的大炎新皇帝是寡人的九弟赫连瀛初,是瑞洛公主的夫君,与国君和北冥,都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国君或许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一口气吃掉整个大炎,远不如,将剩下的半壁江山,交由可以被国君掌控的人打理。这样一来,名声和实权,都攥在了国君手中,何乐而不为?” 赫连瀛彻的话,正是说中了苏弼黎的心思。 赫连瀛彻见苏弼黎笑着垂眸不语,便紧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在柔夷的三万兵马,不足以撼动大炎,大炎也暂且不需要外援的时候,冒然插手参与,只会直接与柔夷交恶,同时,也让现在大炎的新皇帝赫连瀛初,对北冥对大炎的帮助,产生依赖。看不出,赫连瀛初所治理的大炎的真正实力。” “朕怎么突然觉得,新帝说的这话,似乎是在告诉朕,一切,需要暂时放下,等大炎抵御不住柔夷进犯之后,再插手平乱?” “国君想要如此理解也不是不可。换言之,就算是国君想要插手,也未必非要走增援大炎这一条路可走。围魏救赵,也不是没有可能。” 赫连瀛彻心思缜密。几乎帮助苏弼黎将前前后后的局势,都分析梳理了一遍。将苏弼黎没有考虑到的地方,都做了适当的补充。 苏弼黎一边欣赏赫连瀛彻的才能,感叹赫连瀛彻与自己心有灵犀,同时,心中还存有一些疑惑。疑惑,赫连瀛彻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为什么要不计大炎的得失,站在苏弼黎的角度,帮助自己出谋划策。 “新帝,为何要对朕,说出这番利于北冥的贴心之言呢?” 苏弼黎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向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泯然一笑。 “国君,约寡人至此,坐于棋局之侧,看似博弈的双方,却仍旧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寡人为国君出谋划策,为北冥的利益着想,可并非是仅仅为了北冥。应该说现在的情况,北冥安,则大炎安。反之,大炎安,则北冥安。北冥与大炎两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当然要共同进退,团结一致。” 赫连瀛彻的回答,赢得了苏弼黎的盛赞。 苏弼黎点头说道:“就冲着新帝说话的魄力和敢于跟朕说心里话的胆识胸襟,朕就决定,在大炎没有需要之前,不再插手大炎和柔夷之间交战之事。” 赫连瀛彻笑看棋局上的残局,想着黑与白之间,此消彼长,有时候,赢未必是赢,输未必为输。唯有相容相通,彼此才都能够走的更加长远。 公良缀儿在温梦轩,不时的打探着前方的消息。 而瑞洛也再犹豫,这件事,是否要请北冥国君苏弼黎出兵帮忙。 但是,结合实际考虑,瑞洛逐渐发现,这次赫连云玦率领的三万柔夷兵马,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他们也没有想着恋战。既然如此,瑞洛只继续观望即可。 赫连云玦在阵前与赫连瀛初交手,声东击西,偷调兵马,绕到了赫连瀛初率领的大炎军的后方。 抢先一步,故意派人在新城,散播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连连失利,溃不成军之言,影响新城守卫的判断。 幸亏赫连瀛初及时防范,这才避免了给赫连云玦,再次接近新城,攻占大炎大本营的机会。 然而,赫连瀛初却在这次交手时,受了伤。 而赫连瀛初也中了他一剑,差点刺中要害。 柔夷与大炎交战一个月多的时间,赫连云玦好不容易偷偷乔装改扮,趁乱溜进了皇宫,终于见到了身在温梦轩的公良缀儿。 赫连云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带公良缀儿离开皇宫。 “不!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公良缀儿断然拒绝。 “缀儿,你继续留在这儿,只会成为大炎新皇帝的‘盘中餐’,你该不会看不出来,他对你的觊觎之心吧?” 赫连云玦努力劝说公良缀儿跟他走。却被公良缀儿再次拒绝。 “我那也不出,就要继续留在大炎。是生是死,也总比去柔夷,远走他乡,给人为奴为婢的好。” 赫连瀛初知道,这是公良缀儿故意在暗讽他投靠了柔夷。 “很多时候,识时务者,才能为俊杰!就算是赫连瀛彻,不过也如我一样,终究还是需要为现实低头。他赫连瀛彻也根本没有比我高贵多少,为什么,你能够原谅他,却不肯原谅我?” “不要再说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离开的!” 正在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僵持之时,赫连瀛初突然率兵赶到,再次与赫连云玦厮杀在一起。 赫连云玦负伤之后,只得暂且撤退,撤回大本营。 营长之中,赫连云玦思前想后,既然公良缀儿死活不肯跟他离开,宁可继续留在赫连瀛初的身边,也不愿意与他赫连云玦,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柔夷新君吉图派人请赫连云玦回柔夷,赫连云玦见事已至此,只好听令,带着剩余兵马撤回柔夷。 赫连云玦撤回柔夷之后,同样负伤的赫连瀛初回到了皇宫中养伤。 赫连瀛初这一次的伤势虽然不算严重,但是,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差点因此丧命。 多亏医治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到但同时,也落下了一生无法治愈的隐疾。 第九百八十六章 难于启齿 赫连瀛初落下隐疾这件事,只有瑞洛皇后和前来医治的御医知情。 瑞洛守在高烧不退的赫连瀛初病榻前三天三夜,当赫连瀛初再次醒来之时,御医却对瑞洛说,赫连瀛初落下了,恐怕一生都无法治愈的隐疾,这让瑞洛大为吃惊。 瑞洛怕赫连瀛初听见她和御医的谈话,于是,将御医拉到了一边,单独问话。 “皇上,真的会落下不能治愈的隐疾吗?” 御医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让皇上康复起来吗?” 瑞洛心中,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御医依旧摇头。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已经尽力了。皇上这次伤口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但是这次高烧三日不退,却是落下了病根。再难逆转。” 瑞洛听罢,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可是,御医也知道,皇上现在还尚无子嗣,若是皇上这一生,都落下了这个隐疾,岂不是子嗣凋零,后继无人?” 不仅仅是为了赫连瀛初的健康考虑,瑞洛更是为了整个大炎江山,皇嗣血脉上来考虑,瑞洛自然是极力希望,御医能医治好赫连瀛初的病,还大炎江山之永固。 “请皇后娘娘,恕臣回天乏术!实在是无能为力!” 御医摇头叹气,根本无计可施。 瑞洛听了御医的解释,也知道,事已至此,只得顺其自然。 可是,这件事,如何向赫连瀛初说明,却是一件令瑞洛极为犯难的事。 御医走后,瑞洛一直守在赫连瀛初的榻前。 没过多久,赫连瀛初醒了过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瑞洛犹疑着,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赫连瀛初落下他难以接受的隐疾的事。 “皇上觉得好些了吗?” 瑞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身轻松的样子,不给赫连瀛初徒增负担。 赫连瀛初点点头。 瑞洛命冰儿,倒了杯水,亲手服侍赫连瀛初服下。 “御医已经说了,多亏皇上医治及时,高烧也终于退下来了!” “这些日子,有劳皇后守在朕的身边,照顾朕了!” “哦!臣妾差点忘了,今天早一些的时候,滢贵妃也前来看过皇上,只是,那时候,皇上的高烧刚刚退下,人还未醒。滢贵妃只是在皇榻前略坐了坐,问候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赫连瀛初听后,倍感欣慰。 “看来,朕在滢贵妃的心里,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皇上安心养病。御医说了,再过些时日,皇上的伤就会痊愈了。” 瑞洛努力安慰着赫连瀛初。 又过了三日,赫连瀛初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人也觉得爽朗了许多。 这日,瑞洛先是服侍了赫连瀛初安寝之后,便退出了内室。 侍女冰儿见瑞洛有些闷闷不乐,这才启声问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又在考虑皇上的病情?奴婢看皇上这两天,已经好多了,想必,再过几天,就会彻底痊愈了。皇后放宽心,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皇上的伤,再过几天就会痊愈了。只是……” 事关大炎皇帝赫连瀛初的颜面,知道赫连瀛初落下隐疾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即便冰儿是瑞洛的心腹,瑞洛也不能将如此的事,透露给冰儿。 “只是什么?难道,皇上出了身上的两处刀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伤病吗?” 冰儿从瑞洛有些忧郁的眼神中,觉察出了一丝异常。 “没有!你不要多想!就像是你刚才所说的,皇上吉人天相,一切自然化险为夷。” 瑞洛和冰儿并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已经被并没有睡实的赫连瀛初听到。 不用瑞洛说,赫连瀛初这几日也从瑞洛皇后和前来给赫连瀛初医治的御医有些回避的眼神里,隐隐发现,察觉到了什么。 今日,无意听瑞洛和冰儿之间的谈话,赫连瀛初心里,更加的认定,瑞洛一定有事瞒着自己,隐瞒了自己的伤势。 瑞洛皇后重新回到了内室,却见赫连瀛初自己已经坐起身来。 “皇上……还没睡吗?” 瑞洛看到赫连瀛初还没休息时的表情,显然有些惊讶。 “朕有些事,想不通,想要亲自问问皇后。” 瑞洛尴尬一笑,“有什么事,是皇上想不通的?” 赫连瀛初笑问瑞洛。 “自从朕这次负伤了之后,皇后,是不是有事一直瞒着朕?” 瑞洛从赫连瀛初的质疑的问话和表情里,看出来,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瑞洛急忙垂眸,回避赫连瀛初的眼神。 “臣妾哪里会有什么事,瞒着皇上呢?皇上不要多想了,好好养病才是要紧的!” 瑞洛说着,想要扶着赫连瀛初躺下。 “只怕,皇后和御医,想要隐瞒朕的,就与朕的伤有关!” 瑞洛心里一惊,微微有些怔住。 赫连瀛初急忙握住瑞洛的手,急声跟问道:“皇后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朕,皇后确实有事,瞒着朕!” “皇后还是对朕说实话吧!因为皇后也应该知道,即便皇后不跟朕说实话,朕也能明日从御医的嘴里问出来实情!” 瑞洛已经感觉到,赫连瀛初落下隐疾的事,恐怕不能再继续隐瞒赫连瀛初了。 既然早早晚晚,赫连瀛初都要知晓和面对,倒不如,就索性,据实以告。 “臣妾要是对皇上说出实情的话,那么,请皇上一定要挺住。” 赫连瀛初隐隐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妙。 “好!不论是什么,朕都能挺得住!皇后尽管如实说吧!” 瑞洛停顿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的伤口,没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皇上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了三天三夜,所以……所以,留下了一点隐疾,也许回影响到以后皇嗣能否绵延之问题。” 瑞洛皇后对赫连瀛初解释的已经很隐晦,很含蓄了,生怕赫连瀛初会一时间接受不了。 然而,赫连瀛初一听到瑞洛的回答,表情瞬间僵住,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 第九百八十七章 有事相求 “皇上千万不要觉得有什么心理压力。皇上的身体可以继续调养的。说不定,隐疾到时候也会痊愈的呢。” “皇后不用再劝朕了。” 赫连瀛初叹了一声,而后微微一笑。 “既然朕知道了这件事情,朕自然会坦然面对。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隐疾已经落下,老天爷如此安排,自然会有它的道理。看来,属于自己的,终归属于自己,而不属于自己的,即便是九五至尊的朕,也不能更改不得。” 赫连瀛初在对瑞洛皇后说下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皇上放宽心,先养好伤要紧。” 瑞洛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赫连瀛初,凡事想开。毕竟,这件事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打击。更何况,是坐拥后宫,却还没有子嗣可以传位的皇帝。 倒是赫连瀛初自从那日得知实情之后,反而很看得开,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赫连瀛初越是表现出对这件事的不在意,瑞洛就越是担心,赫连瀛初心里会过不去这道坎,将伤痛埋得更深。 如今,瑞洛知道,自己劝慰赫连瀛初的话,在赫连瀛初那里,起不到多少的效果。 于是,瑞洛便想着,找公良缀儿私下里谈谈。 瑞洛只身来到温梦轩,见到了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向瑞洛询问起赫连瀛初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瑞洛苦涩一笑。 “皇上如今恢复的,还算不错。” 瑞洛看了眼温梦轩周围的宫女。 “我今日来,有件事,想要和滢贵妃单独谈谈。” 公良缀儿虽然不知道瑞洛想要和她谈的是什么事,但是,公良缀儿从瑞洛的眼神里,看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公良缀儿急忙吩咐了弄月和其他侍奉的宫女,暂时先退下。 “皇后有什么话,请讲。” 瑞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启齿。 “有件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想过来请你帮忙。” “叫我来帮忙?!莫非皇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吗?” “准确的说,不是我,是皇上需要你的帮助。” “皇帝?!” 公良缀儿根本无法理解,赫连瀛初身为大炎的新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有什么事,是他需要自己帮助的地方。 “皇后娘娘就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公良缀儿启声问道。 “谁有关于皇上的身体……”瑞洛突然停顿下来,她不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是否应该透露给公良缀儿知道。 “皇帝的身体怎么了?刚才皇后娘娘不是说过了吗,皇帝的身体,现在恢复的,一切都还不错。” “是……皇帝的身体,是恢复的不错,可是,皇帝却因为之前的高烧,落下了一点隐疾。” 瑞洛尽可能,说的很是含蓄。 “隐疾?!”公良缀儿疑惑地问:“到底是什么隐疾?很严重吗?” “我这件事,只能单独跟你讲。所以,刚才才屏退了其他人。我若是跟你说了,也请你务必帮我保守秘密。” 公良缀儿听罢,点点头。 瑞洛将赫连瀛初落下的隐疾,说与了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这才知道,那三天三夜的高烧,已经断送了赫连瀛初今后做父亲的权利。 这一瞬间,公良缀儿觉得,有些可怜赫连瀛初。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赫连瀛初的身上。 “可是,这件事,和你找我来帮忙的事,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大夫,也不懂医术……” “不,在我看来,这件事只有滢贵妃你能够开导皇上。说实话,我之前也曾经多次劝皇上,可是皇上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可是我心里知道,这件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我知道我的劝慰,对皇上来说,起不到多少的作用。我也知道,整个王宫之中,皇上最在意的人是你。也许只有你出面,去劝皇上,皇上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皇后,是来让我出面,去劝皇帝放宽心的?!可是我的话,皇帝会听得进去吗?要知道,我现在还被幽禁在温梦轩,不能离开半步。即便我答应了皇后,肯帮忙劝说,没有皇帝的命令和允许,我也走不出这温梦轩半步。” “这个好说,只要你同意,帮我劝劝皇上,我自然就会到皇上那里说,让皇上准许你去寝宫看望。就像上次一样!” 瑞洛握住公良缀儿的手,“我知道,皇上之前的做法,让你心中一直有着芥蒂。不过,这一次,皇上遭受到这么大的变故,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都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在心里面,真的迈得过这道坎!皇上那边,就拜托姐姐替我,好好劝劝了。” 公良缀儿随即说道:“我可以帮你劝他,不过,能不能作数,有没有效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只要姐姐能答应,我就已经万分感激了。” 公良缀儿送了瑞洛皇后走后,一个人在房间里仔细想了半天。 对公良缀儿来说,或许,这次赫连瀛初落下的隐疾,对她来说,是件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良缀儿站在身为母亲的角度,不得不为弘绩考虑。为弘绩他日接替赫连瀛初之皇位,登基,而做好准备。 当日,瑞洛回到了寝宫,见到了赫连瀛初,便将公良缀儿想要来看望赫连瀛初的事,告诉了赫连瀛初。 赫连瀛初自从受伤以来,也一直惦念着公良缀儿,听闻公良缀儿想要见自己,来看望自己,自然很是高兴。 次日,公良缀儿前来探望赫连瀛初。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后,赫连瀛初的气色与受伤之前,几乎无异,容光焕发,若不知情,还以为,他从未受伤。更不会将他和瑞洛皇后所说的隐疾联系在一起。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进来,先是冲公良缀儿微微一笑,而后,命人赐坐。 “皇帝身上的伤,可都好些了?”公良缀儿开口第一句话,便询问赫连瀛初的伤势。 第九百八十八章 立储补过 “你能来看朕,朕的伤就算是好了一半了!” 赫连瀛初柔声莞尔。 公良缀儿又言道:“那就好。之前听说了皇帝受伤,三天三夜高烧不退,说实话我这心里还是挺担心的。不过,现在看皇帝红光满面,神清气爽,我也就放心了不少。” “缀儿……” 赫连瀛初伸手,要去握住公良缀儿的手,却被公良缀儿躲开。 “昨天,皇后娘娘见了我,还跟我说,皇上最近因为身上的伤势,可能,心情不算太好。还想着,让我过来,劝劝皇上,解开心结的。” 赫连瀛初默默点头。 昨天瑞洛皇后去了温梦轩后,说公良缀儿突然想要看望他,赫连瀛初就已经猜到,瑞洛皇后大概跟公良缀儿说了些什么。 “朕是有些心结还没有打开。不过,今天既然你来了,朕的心病,应该就算是好了一半了!” 赫连瀛初犹豫着,最终还是决定,对公良缀儿开口。 “你知道皇后对你说的朕的心病是什么吗?” 公良缀儿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如实的回答赫连瀛初,还担心赫连瀛初一时间,还接受不了,瑞洛皇后将赫连瀛初落下的隐疾的事,告诉她。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不做声,垂眸未语。 赫连瀛初抢先一步,说道:“皇后应该还没好跟你说,朕这三天三夜的高烧,落下了难以启齿的隐疾,会影响生育的事。”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赫连瀛初会如此坦然的,将如此的事,直接告诉给她知道。 公良缀儿微微愣住。 “朕最开始得知落下这个隐疾的时候,朕自己也很震惊。不过没过多久,朕倒是想开了不少。甚至,朕突然间有些觉得如释重负。” “皇帝不要太过于介怀……” 公良缀儿看着赫连瀛初淡定的表情,更像是在叙述着别人的事。可是,赫连瀛初表现的越是平静,公良缀儿心里就越是担心,赫连瀛初会不会在心里积攒了太多的负荷。 “不,缀儿。请允许朕这么称呼你。你不要担心,朕因为这个隐疾,心里上会有什么负担。” 赫连瀛初自嘲一笑,“朕不是完人,但是也绝非是脆弱到,这点事,都看不开,想不明白的事。也正因为朕通过这件事,想开了不少,所以,朕也想着,要弥补一下,朕之前的过失。” “你也知道,现在朕已经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朕没有后嗣,即便已经坐上了大炎皇帝的宝座,可是,数十年后,也终究是后继无人。不过,朕却想到了另一种方法来弥补。既然,这大炎江山,原本就是朕的七哥的,那么,现在七哥不在大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或者是,能不能回来。所以,朕就想着,既然朕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不如将你与七哥的骨肉,当做是自己的亲生。于是,朕就想认弘烈为朕的皇子。朕百年之后,大炎基业重新交还给七哥的儿子。” “皇帝……”公良缀儿诧异的看着突然改变了主意,变得柔软起来的赫连瀛初。 想象不到,赫连瀛初之前努力登庸称帝,最终换来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如今,赫连瀛初主动向公良缀儿提出,想要认弘烈为子,远远超出了公良缀儿的预料。 公良缀儿来之前,还想着,如何说服赫连瀛初,为弘绩争取回来太子之位,没想到,赫连瀛初却打算认下弘烈,而没有提到弘绩。 “我没有想到,皇帝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兴许皇帝的隐疾,还有医治的可能,也说不定呢?” 公良缀儿不好直接应下此事,更不清楚,这是否是赫连瀛初的试探。 赫连瀛初摇头,微微叹气,“御医已经告诉过朕了,朕的这个隐疾,应该并无良药可医。所以,朕才会有立弘烈为太子的想法。” “可是,皇帝应该知道,之前的太子,可是弘绩,不是弘烈。皇帝想要立弘烈为太子,朝臣们,会如何想?日后,弘绩和弘烈长大,又该如何看待彼此?所以,皇帝要是真的立太子的话,不如,就还是立了弘绩为太子,更加妥帖,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朕知道你之前,曾经对贺兰皇后,许下过承诺。也在太后面前保证过,会善待弘绩。现在你已经做到了。弘绩如今在宫外的封地,生活的也很不错。你已经算是对得起贺兰皇后和太后了。而弘烈是你的亲生子,难道,你不希望,你自己的亲儿子日后能够接替皇位,成为大炎的皇帝吗?” 赫连瀛初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推测正常情况下,身为母亲,一定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日后坐拥天下,而不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子登庸。 可惜,公良缀儿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更加不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公良缀儿对贺兰皇后贺兰蝶梦有过承诺,只要是她还活在世上,就会尽自己全部所能,照顾好弘绩,并且保证自己的孩子,绝不会与弘绩争夺太子之位。 公良缀儿将弘绩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亲情已经超越了血浓于水的亲情。身为弘绩和弘烈的母亲,公良缀儿更要一碗水端平,立嫡子为太子,送弘绩登上日后大炎皇帝之位。 “皇帝应该知道,弘绩和弘烈都是我的儿子,在我的心里,他们两个手心手背,根本没有孰轻孰重的问题。弘绩为长子,为嫡子,也理应立为太子,日后继承大统。而弘烈,如果日后成才,辅佐弘绩为明君,就是我最大的欣慰了。” 公良缀儿无私的母爱,打动了赫连瀛初,但是理性却又将赫连瀛初的思路,拉了回来。 “可是,缀儿你不是不知道,弘绩他的身体,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先天不足,身体一直很孱弱。朕承认,弘绩那孩子,聪明谦逊有礼数,但是以他的身体,能好好养病,安稳过好一声,就已经很好。让他成为太子日后登庸称帝,如何能够有精力和体力日理万机。朕又如何能放心将大炎江山,交付给弘绩?” 第九百八十九章 半喜半忧 赫连瀛初所说,并不无道理。 从立皇储的角度上来讲,弘烈的身体健康,确实比先天不足,身体孱弱的弘绩,更加适合。 但是,公良缀儿显然在心目中,早早将弘绩列为了立储的最佳人选。无心让弘烈抢夺弘绩原本太子之位。 不过,赫连瀛初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 “朕再对你说这些之前,其实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立皇储的最佳人选。在朕的心里,唯有弘烈,才最为适合。当然,你作为弘烈的母亲,有权利为他争取机会,也可以代替他拒绝。朕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朕想要立的太子是弘烈,与弘绩无关。如果,你执意让弘绩成为太子的话。那么,朕只能说,朕从来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赫连瀛初回答的极为干脆。似乎,赫连瀛初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和口舌。 公良缀儿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赫连瀛初。 因为,一旦公良缀儿继续坚持,拥立弘绩为太子,只会惹恼了赫连瀛初,说不定,赫连瀛初会直接一气之下,收回成命。不仅不会如公良缀儿所愿,立弘绩为太子,同是,也会取消立弘烈为太子的打算。 这样一来,公良缀儿本来的打算,就会化为泡影。大炎的地帝祚,也很难回到赫连瀛彻的儿子手中。 现在的赫连瀛初,虽然因为落下了隐疾,不能生育,但是他有的是别的办法,立其他王侯的儿子为太子,最后也都是一样的。 公良缀儿不想将赫连家族的皇权,让给外族之人。于是,只得先答应了赫连瀛初,同意让赫连瀛初立弘烈为太子,以后得事,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弘烈再长大些,即将即位之时,再让弘烈将皇位还给弘绩。 当然,这些都是公良缀儿心中的想法,自然不能说与赫连瀛初知晓。 “既然,皇帝如此看中弘烈,那么,我就先替弘烈,谢过皇帝了!” “你说这句话,是答应了,同意朕立弘烈为太子?” 弘烈一旦过继成为了赫连瀛初的儿子,成为了大炎的太子,那么,赫连瀛初自然也就与公良缀儿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么,朕还想着,能不能将念儿,也一同过继过来,成为朕的女儿!你放心,朕会真心对她,胜过亲生!而且,”赫连瀛初提到了念儿,嘴角扬起喜爱的微笑,“朕是真的很喜欢弘烈和念儿。朕想着,能将他们过继过来,成为朕的女儿和儿子,朕也就算是儿女双全,完成朕的一大心愿了!” 赫连瀛初的请求虽然有些急迫,但是却也十分的诚恳。 公良缀儿同意让弘烈过继给赫连瀛初,无非是想替赫连瀛彻守住帝祚。然而,赫连瀛彻向她提出还想认念儿为女儿时,公良缀儿却有些犹豫了。 “怎么,你不愿意让念儿过继给朕,成为朕的女儿?” “不,也不是。只不过,这样一来,我的一双儿女,也就不再与我这个母亲,有任何的瓜葛了。” 公良缀儿误解了赫连瀛彻的用意。 赫连瀛彻倏然一笑。 “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无论是弘烈,还是念儿,无论他们是否过继到朕的名下,始终都是你公良缀儿的儿女。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改变不了的。无论,他们最终,能不能成为朕的儿女,他们始终是交给你照顾的。这一点,朕可以向你承诺。你不用担心。” “既然这是皇帝的盛情,也是弘烈和念儿的福分,那么,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希望,孩子们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不管怎么说,赫连瀛初既然如此提,公良缀儿也只管当下随口应了他的话。 新帝赫连瀛彻远在北冥,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虽然,公良缀儿很希望,能有机会,亲自问问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帮她出出主意,征求赫连瀛彻这个做父亲的意见。但是,事发突然,现在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交由公良缀儿考虑。 公良缀儿只好都先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皇帝如果真的将弘烈和念儿过继过去,立弘烈为太子,那么,不知皇后娘娘会如何想,皇帝是否也要询问一下,皇后娘娘的意见。同时,皇帝又打算如何说服满朝文武,让他们接纳皇帝的这个决定?皇帝将这件事昭告了天下,会不会影响到皇帝的龙颜!毕竟,这件事,很有可能,牵扯出皇帝的隐疾。” 赫连瀛初想要立弘烈为太子,将弘烈和念儿过继到他自己的名下,并非是小事。定会引起后宫和朝廷的质疑和非议。一时掀起千层浪。 公良缀儿不太关心赫连瀛初该怎么面对,公良缀儿只担心,这件事,会不会给弘烈、念儿,甚至是弘绩,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皇后那边,朕自然会亲自向皇后说明的。皇后是一个大度之人,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想不开。而且,皇后也知道,朕很喜欢弘烈和念儿这两个孩子。如果,真的能够将他们过继过来,朕相信,皇后她也会替朕高兴的!” 赫连瀛初在这件事上,十分信任瑞洛皇后。 “至于朝中的大臣,朕自有理由去说服他们。大不了,就将朕的隐疾,告知于他们。反正,朕的这个隐疾,瞒是瞒不了多久的。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赫连瀛初早就已经将事情计划妥当,根本用不着公良缀儿操心。 公良缀儿从赫连瀛初的寝宫中出来。她不知道,她今日答应了赫连瀛初的事,对赫连瀛彻,对弘烈、弘绩和念儿来讲,究竟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本来是受瑞洛皇后所托,来到寝宫,劝慰赫连瀛初的。却有了如此意外的收获。 然而,对公良缀儿和孩子们来说,究竟是喜是忧,还未可知。 念儿还小,自然无法征求她的意见,可是,弘烈已经记事,这件事会给弘烈带来这样的影响?弘烈是否能够接受过继和立储,公良缀儿也需要侧面询问弘烈自己的意思。 第九百九十章 嫡庶之分 公良缀儿回到了温梦轩。 弄月急忙上前相迎。 “娘娘刚才是去了皇上那里,看望了皇上?”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 “怎么看娘娘的表情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皇上的病,又严重了?” “没有,皇帝的身体很好,我已经去看望过了。不过皇帝跟我说了一件事,皇帝打算立弘烈为太子,将弘烈和念儿过继过去。” “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想?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良缀儿本来不想将赫连瀛初的隐疾告诉给弄月。但是这件事既然早晚知道,弄月又一切关切的询问,公良缀儿也就开了口,将赫连瀛初的高烧三天,落下隐疾,而后,想要立弘烈为太子,将弘烈和念儿过继到赫连瀛初名下的缘由,一一说与弄月听。 “即便皇上有隐疾,可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那么,皇上旨意立弘烈小皇子,不立弘绩皇子的目的,又会什么?该不会还是和娘娘有关吧?” 公良缀儿摇头,表示她自己也不确定。 “那么娘娘答应了吗?”弄月随口跟问道。 公良缀儿微微点头。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不过,当时那个情景,如果我不答应下来的话,只怕皇帝的决定会发生变化。说实在的,我之所以会答应下来,其中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要替新帝,守住大炎的帝祚。虽然我本来希望,皇帝能立弘绩为太子,可惜,无论我怎么说,皇帝都不肯。所以,我只能先答应了他,然后再看情况做出改变。希望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对的。” 说话间,宫女带了弘烈回来。 弘烈围在公良缀儿身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赫连瀛初的伤势。 “母妃,皇叔的伤,好了吗?皇叔什么时候能来温梦轩,陪烈儿玩儿啊?我都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烈儿……” 公良缀儿既然没有发现,弘烈对赫连瀛初的感情,既然在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之中,变得越发的深厚和亲密。 公良缀儿启声询问弘烈。 “烈儿,母妃问你,烈儿喜欢皇叔吗?” 弘烈微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烈儿很喜欢皇叔!烈儿也能够看得出来,皇叔应该也喜欢烈儿!” 弘烈对自己,还挺自信。 “那么,如果……母妃是说如果……如果让烈儿你改叫皇叔为父皇,你……愿意吗?” 弘烈撅起小嘴,仔细考虑了一下。反问公良缀儿,“那么,母妃希望弘烈称呼皇叔为父皇吗?” “我……” 弘烈很是聪明,已经从公良缀儿的复杂的表情中,看出了公良缀儿的并不是十分愿意的心思。 弘烈不想惹公良缀儿生气,所以直接反问了公良缀儿的看法。 “母妃是问烈儿啊!烈儿愿意的话,母妃也会尊重烈儿的意愿的!” 弘烈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回答:“其实,烈儿有点喜欢皇叔!” 小孩子世界,果真很简单和单纯。 弘烈觉得赫连瀛初对他好,经常给他带好吃的,又陪他玩儿,十分的宠爱他,于是便觉得这个皇叔不错,也愿意改叫赫连瀛初为父皇。 弘烈的这个回答,让公良缀儿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忧虑。 公良缀儿有的时候看到弘烈和赫连瀛初之间亲密无间的样子,也会担心,弘烈会不会时间一久,就会忘记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原来,你这么喜欢你皇叔!” 公良缀儿有点怅然若失。 弘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可是,烈儿最最喜欢的还是母妃和父皇,以及弘绩哥哥和念儿妹妹!” 弘烈的回答,让公良缀儿倍感欣慰。 公良缀儿伸手,将弘烈抱进了怀里。 大炎的朝臣得知了皇帝赫连瀛初突然间想要将新帝之子弘烈和公主念儿过继到自己的名下,颇为震惊。 大臣们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这招。 “皇上风华正茂,年轻得很,子嗣之事,也是来日方长,何必突然之间,非要过继来新帝之子女呢?还望皇上三思!” “是呀!虽说,弘烈小皇子也大炎皇室亲宗的血脉,但是毕竟不是皇上的亲生子,皇上若是喜欢念儿小公主,想要将公主过继过来,也便罢了。至于,那弘烈小皇子,臣以为,皇上还是等自己有了嫡长子之后,再侧立为储君的好!”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纷纷劝谏。 “朕知道,你们劝朕,是为了朕好,不过,朕已经想好了,朕当初,是因为新帝率兵出征,被北冥国君软禁到了平乐城,无法回到大炎。弘绩太子年纪又小,为了大炎的大业,也因为新帝的嘱托,朕这才勉为其难,登庸即位。但是,一旦大炎的局势好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走上了正轨之后,朕觉得,朕自己还是要将大炎的江山,送还到新帝之子的手中。朕也算是完成了朕的使命。同时,也算是不辜负新帝对朕的信任。”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话,皇上也应该立弘绩皇子为太子,因为,弘绩皇子原本就是新帝亲定的太子。这样一来,才能真正算作是完璧归赵!” 朝堂上的大臣纷纷应和。 “众位爱卿说的没错。不过,众位爱卿有没有想过,这大炎江山的继承人一定要慎之又慎。为了大炎江山永固,也是为了大炎百姓福祉,所以,必须要做出慎重的决定。而弘绩皇子的身体状况,相比,众位爱卿也很清楚。弘绩皇子有先天不足之症。身体十分的孱弱。现在正在封地休养。而弘烈皇子,体健聪明,更加适合胜任太子之位,成为大炎日后的一国之君。” 朝堂之下的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有的随声附和的点头称“是”,而有的人却连连摇头,不十分认同赫连瀛初的观点。 有朝臣站出来说道:“大炎立储,自来都是立嫡长子为太子的!除非没有了嫡长子,才会改立其他庶皇子为皇储。弘绩皇子,是新帝与贺兰皇后之嫡长子,理应由弘绩皇子日后继承大统!” 第九百九十一章 寓意何为 赫连瀛初与大臣们的家意见相左。 大臣之中,有人劝赫连瀛初日后立自己的嫡长子为太子,继承大统。而有的大臣则是提议恢复弘绩太子之位。也有一部分大臣附和赫连瀛初,支持拥立弘烈为太子。 多种意见僵持不下。 赫连瀛初最终还是坚持己见,立弘烈为太子。 大臣中一部分人反对无效,心有怨言。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竟然立了新帝之次子弘烈为太子的事,在大炎内外传开。 许多不知情的百姓,还在称赞新皇赫连瀛初的气魄和胸襟,认为赫连瀛初才是真正重情重义的皇帝。 也有很多人会觉得,新皇赫连瀛初是看在滢贵妃的面子上,为了讨好滢贵妃公良缀儿,所以,才立了滢贵妃公良缀儿的亲生子弘烈为太子。赫连瀛初与公良缀儿之间的流言蜚语,再次传开。 与此同时,许多百姓在称赞赫连瀛初的同时开始质疑,甚至是认为滢贵妃公良缀儿居心叵测,竟然违背对贺兰皇后的誓言,送自己的亲生子上位,当上了太子而新帝赫连瀛彻与贺兰皇后的嫡长子弘绩,却被利用和排挤。 很多人认为滢贵妃公良缀儿不配为弘绩的养母。诋毁之言,不胫而走。 弘烈和念儿过继给了新皇赫连瀛初名下,赫连瀛彻立弘烈为太子的事。随后也传到了柔夷和北冥两国国君那里。 柔夷新君吉图听闻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这一系列做法,甚感疑惑。 驸马赫连云玦听说之后,也觉得十分的突然,难以理解。 吉图将驸马赫连云玦叫到了自己的殿前。 “驸马,可听说了大炎新皇将新帝赫连瀛彻的次子和女儿,过继到他自己名下,甚至,还立了赫连瀛彻的次子为太子之事?” 赫连云玦如实回答:“臣也是刚刚知晓。” “你之前刚刚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交过手,那么按照你对他的了解,他之所以会突然间着急这么做,是不是他自己知道他自己身体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命不久矣?还是说他真的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自己真的觉得对新帝和新帝赫连瀛彻之子有些愧疚,这才着急过继和立储?” 驸马赫连云玦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之前刚刚交过手,吉图觉得驸马赫连云玦最能够知道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所以想要亲自的问问驸马赫连云玦,是不是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身体状况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危及到了健康和寿命,所以,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在突然之间打算将新帝之子女,过继到自己的名下,急于立兄长之子为太子,而不是等待自己有亲生的嫡长子之后,再做定夺。 驸马赫连云玦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在他的印象当中,即便他曾经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正面交过手,但是驸马赫连云玦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健康状况出现了问题。 在驸马赫连云玦的印象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一直都是精神抖擞,身体也十分健朗壮硕。根本就不像是有重疾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臣直接确实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交过手,但是并没有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身上看出来,他有任何的病状。臣觉得,他突然间立储,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会是什么呢?难道真不会就是,大炎百姓之中,传闻所说的那样,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与新帝的宠妃滢贵妃,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吧?” 对于民间的这些八卦,柔夷新君吉图,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依据,也不好完全定性,说明什么。 驸马赫连云玦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不过在驸马赫连云玦的眼里,即便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对滢贵妃公良缀儿有意,所所居心和企图,还是滢贵妃公良缀儿根本就不是那样轻浮放浪的女人。驸马赫连云玦认为,这件事一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臣以为,民间百姓所说的这些传闻,并不能把去作数。如果真的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那么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在最开始登基即位的时候,就应该早早的处理好,将弘烈过继过去,立皇子弘烈为太子。不至于,一直拖到了今天,突然之间才做出如此的决定。” 驸马赫连云玦加以反驳,不认同民间的说法。 “驸马这样说,虽然也有些道理,但是驸马有没有想过,如果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真的有心的话,就应该将太子之位,还给新帝的嫡长子弘绩,而不是滢贵妃之子弘烈,这其中两个人之间的玄妙,若是说他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怕是难以服众。” 吉图八卦了两句,随即说道,“现在对我们柔夷来说,大炎新皇让谁来当太子,日后继承大统,都不是最重要的。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想要如此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其中,会不会还暗藏着其他的玄机?” 驸马赫连云玦摇摇头,“就算是这件事,还有其他的玄机,还有其他的隐情。皇上也没有必要费心费力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这件事上。现在对柔夷来说,真正的敌人,并非是大炎,而是北冥!” “驸马请继续说下去。”吉图发话道。 “上次北冥给了大炎一击重创,现在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大炎,对柔夷,根本够不上什么威胁。反倒是北冥,皇上应该多多提防。因为。北冥一旦吞下了大炎这块硬骨头,反过头来就会给柔夷一口。如若不然北冥国君苏弼黎就无法实现他一统天下的野心!到时候,北冥越来越壮大,柔夷失去了三国鼎立所带来的稳固的好处。只怕会身单力薄,难以招架。所以,柔夷要提前做好准备,警惕北冥随时进行反扑,为好。” 柔夷新君吉图听了驸马赫连云玦的这句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驸马说的很有道理。” 第九百九十二章 尽职尽责 赫连云玦从大殿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进宫面圣的国舅莫乌穷奇。 两个人各自在心里面不对付,但是表面上却还是和和气气的,相互打着招呼。 “国舅爷,这是进宫来面见皇上?” 驸马赫连云玦先一步说道。 国舅莫乌穷奇皮笑肉不笑地回问:“看样子,驸马已经见过皇上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中各自的盘算。 “那我就不打扰国舅面见圣上了!我先行一步告退。” 赫连云玦不愿意国舅莫乌穷奇之间有过多的接触和言语,匆匆离开了皇宫。 国舅莫乌穷奇来到大殿之上,拜见了柔夷新君吉图。 “驸马刚走,国舅您就来了!” 吉图并不知道国舅莫乌穷奇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何事。 “老臣这次进宫来面见皇上,可是要说几句话,来劝谏提醒皇上。” “哦?国舅要提醒朕什么?” “或者如今应该已经听说了,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立了新帝赫连瀛彻之次子,为太子的事?” 国舅莫乌穷奇启声问道。 吉图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国舅也听说了!” “那么,皇上也应该听说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厚待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以最高的礼遇来对待赫连瀛彻,并且将自己的两个妹妹嫁给了赫连瀛彻的事情?” 吉图紧接着,再次点了点头。 “国舅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国舅莫乌穷奇叹声回答:“难道皇上没有看得出来,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其实说明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就事关到了柔夷的安危。” “这两件事反映了怎样的问题?而且真的就像国舅说的那么严重吗?” 吉图半信半疑。 “皇上仔细想,那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能够突然间接受过继来新帝赫连瀛彻之子,并立新帝之子为太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意味着不管新皇赫连瀛初之前与他皇兄新帝赫连瀛彻之间的恩怨究竟是如何?至少他现在已经突然间幡然悔悟,给出了态度,想在他百年之后,将他夺来的,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继续归还给新帝赫连瀛彻之子。那就说明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恩怨,到此,算是有了一个了结。同时,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又会因为这件事,而在大炎朝堂和百姓当中,名声大噪!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赫连瀛初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远在北冥软禁的新帝赫连瀛彻,如果听说这件事,也会觉得十分的感激。” “可是,即便如此,赫连瀛彻和赫连瀛初两人和好,又能说明什么呢?又与我柔夷。有什么关系呢?” 柔夷新君吉图对待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立储之事,全当做了别人的家事和八卦,虽然有些好奇,但还不至于,觉得这件小事,会危害到柔夷的利益。 “皇上还不明白吗?赫连瀛初与赫连瀛彻和解,就意味着,这兄弟二人的心,又重新聚在了一处。现在的赫连瀛初虽然事大炎名义上的皇帝,但是他立了新帝赫连瀛彻之子,就意味着,他已经在向天下昭告,他这个皇帝,无非是在小太子没有长大成人之前,代为管理江山,等同于摄政王而已。而北冥国君苏弼黎十分看中新帝赫连瀛彻,赫连瀛初又是他苏弼黎随时都可以掌控得了的傀儡。大炎如今剩下的半壁江山,虽然没有对外明说,但实际上,已经成为北冥,半个囊中之物了!北冥想要整个吞并大炎,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国舅莫乌穷奇说到这些,柔夷新君吉图这才隐隐有了一点警觉和不安。 国舅莫乌穷奇紧接着,又提起了前一段时间,新君吉图同意驸马赫连云玦去大炎扰乱之事。 国舅莫乌穷奇当时对赫连云玦带兵进犯大炎之举,十分不赞同。但是,赫连云玦有着新君吉图的偏袒和支持,国舅莫乌穷奇无力改变什么。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可是,这一次,国舅莫乌穷奇却不得不对新君吉图加以警醒。 “就像上次,皇上同意了驸马爷的请求,派了三万精兵给他,实际上,他这次出征大炎,没有讨到半点便宜,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不说,老臣还以为,驸马此举有以公谋私的可能。” 吉图急忙开口,替赫连云玦解释。 “驸马上次出征,也是为了柔夷出口恶气。虽然过于急功近利了些,但是为了大局考虑之心,还是有的!这一点,朕深信不疑。” 柔夷新君吉图永远都是这样,无条件的偏袒维护驸马赫连云玦。 弄得国舅莫乌穷奇猪八戒照镜子。 “老臣这次来进宫面圣,就是提醒皇上,要对北冥,尤其是日后有可能出现的大炎与北冥两国联手之事,保持警惕。切不可,日后再随意出兵,进犯大炎,只恐北冥那边,会对柔夷采取手段,打击报复。” 柔夷新君吉图不屑一笑,“就算是北冥参和进来又能怎样?!大不了硬碰硬就是了!” 国舅莫乌穷奇没有料到,什么时候,低调谦和的新君吉图也变得年少轻狂,头脑发热,不计后果起来。 “臣只是把臣,作为臣子,能够为皇上,为柔夷江山事先考虑到的,提前禀告给皇上而已。至于,皇上如何决定,当然是一切遵从皇上的用意。” 既然管不了,说不动,那么,国舅莫乌穷奇也只能尽了自己的职责,之后,新君吉图想要继续听命于驸马赫连云玦,国舅莫乌穷奇也就只能听之任之,多管无意了。 吉图外表憨傻,但是心中明镜。国舅莫乌穷奇说的这些,自然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柔夷江山考虑。可是,吉图却不得不贯穿他登基以来,一贯的作风,来偏袒驸马赫连云玦。因为,“廉颇老矣,安能饭否”?而驸马赫连云玦现在手里又握有兵权。吉图自然对赫连云玦,更加的忌惮和仰仗一些。 毕竟,吉图和国舅莫乌穷奇之间,好歹还算有点血脉联系,而与驸马赫连云玦之间,就只剩下了利益之交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以假乱真 北冥常山王苏颜卿从大炎收到消息。得知了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立新帝赫连瀛彻与滢贵妃公良缀儿之子弘烈为太子之事。 苏颜卿得闻此事,甚是惊讶。并将此事转告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 柔夷驸马赫连云玦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交手,两国交战的事,北冥国君苏弼黎是知道了。 苏弼黎甚至在此之前,还听说了赫连瀛初受伤之事。只是没有想到,赫连瀛初会突然过继立储。 苏弼黎有意无意将此事透露给了被他软禁在平乐城腾蛟宫的新帝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表面上没有表露什么。但是心里面除了诧异,就是疑惑。 因为,赫连瀛初之前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他有心想要继续坐稳自己的皇位,争夺作用江山的权利,赫连瀛初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路人皆知。 然而,这次赫连瀛初却突然之间来了一个巨大的逆转。 赫连瀛初突然间将弘烈、念儿过继到他的名下,又着急立下了弘烈为太子。赫连瀛彻只怕这事情当中另有蹊跷。 可惜,赫连瀛彻无法主动与外界取得联系,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 苏弼黎回到了常山王府,将赫连瀛初立弘烈为太子之事,告诉给了常山王非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听罢,急忙启声疑惑发问。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九哥之前不是已经抢走了弘绩的皇位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想起来,将皇位重新我七哥的儿子了呢?!” 赫连芙灵搞不清楚,九哥赫连瀛初为什么突然之间太阳从西边儿出来,态度上来了一个巨大的转变。 苏颜卿柔声向赫连芙灵打听着。 “你之前在大炎的时候,可曾听说过大炎新皇可是有什么严重的旧疾?!” “没有啊,我九哥身体健康的很!你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你该不会是觉得是我九哥的身体出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所以他才想要将皇位传回给弘烈?!” 还没等苏颜卿先回答,赫连芙灵自己就自言自语地回答道:“可是他也不对呀,就算是九哥他想将皇位传回给我七哥的儿子,也是应该传位给弘绩,因为弘绩是嫡长子,你是原定的太子!可是,为什么,九哥偏偏立了弘烈?!而且,就算是我九哥的身体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呢,大不了可以自己生吗?他自己生出了儿子,有了皇子之后,自然可以把皇位传给他!这么想的话,不是应该更加合情合理的吗?” 苏颜卿觉得赫连芙灵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如果新皇他觉得自己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新皇决定过继来弘烈他们,立弘烈为太子,会不会更加的合情合理一些?” 苏颜卿刚说完,赫连芙灵就急忙打断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呢?!常山王就不能盼我九哥点好?!我就跟着身体,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生不出来孩子呢?!” “我也只是猜测一下嘛。”苏颜卿知道赫连芙灵是赫连瀛初的亲妹妹,就算事情真的像苏颜卿自己所分析的那样,赫连芙灵也会出言维护自己的哥哥的。 赫连芙灵幽幽叹了一口气。 “要是真的被你说中了,我九哥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我虽然会觉得替九哥有些可惜,但是却也为七哥感到庆幸。毕竟,不管怎么说,皇位又重新落回七哥的儿子手中。终究,没有落到别处。” 赫连芙灵说罢,但觉这么说,怕苏颜卿多想,急忙收了口。 苏颜卿莞尔一笑。 苏颜卿无法向赫连芙灵说明,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野心,迟早会将大炎整个收入囊中。 弘烈要是想日后继承大统,就必须在此之前,确保北冥国君苏弼黎放弃一统天下的想法。 赫连芙灵转念问向苏颜卿。 “我们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贵妃嫂嫂,说会找机会帮助我七哥回到大炎的吗?常山王现在可有什么主意了?” “我现在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过需要你全力以赴的配合我!” “什么主意?”赫连芙灵放下水杯,急忙跟问。 苏颜卿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说出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赫连芙灵把刚刚喝进肚子里的水喷出来。 “我们可以借助给孩子办满月酒,故地重游,回到大炎,趁机劝说皇上,让赫连瀛彻也跟我们一同回去。” “什么?!” 赫连芙灵一下子,羞红了脸。 “我们两个人之间不是假扮夫妻的吗?那……哪里来的孩子呀?!常山王是不是在故意的耍我?这算是哪门子馊主意啊!” 赫连芙灵一百个不情不愿。 “既然没有真的,我们也可以弄成假的。以假乱真,无中生有也是可以的!” 赫连芙灵瞧着苏颜卿不太正经的话,禁不住身体后倾,警惕地打量着苏颜卿。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你……你别对我打什么歪主意啊!我可警告呢,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我们只是被逼无奈,乱点了鸳鸯谱,假扮了一下夫妻而已。不可能,也可不可以,会有什么进一步亲密的举动的?你也休想假戏真做!生米煮成熟饭!” 苏颜卿笑着看了看赫连芙灵,语气温柔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根本就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我所说的需要你配合我,无非是希望让你配合我演完这一场戏。” “演戏?!”赫连芙灵瞪大了眼睛,“怎么演戏?!难不成,到外面,随便抱一个孩子过来?” 苏颜卿摇摇头,“当然不是,只需要……加点料……” 赫连芙灵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你还是在打我的歪主意!” 苏颜卿一脸无辜,“我说的是,你可以假怀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你的假怀孕,去求皇上,让皇上同意我们回大炎看看,顺便,让你七哥赫连瀛彻陪同。只要,赫连瀛彻出了北冥,我们就有办法,帮他回到大炎。” 第九百九十四章 查缺补漏 “让我假怀孕?!哪里那么容易啊?北冥国君脑子又不是有坑,时间久了谁还看不出来?随便一个御医打发过来,一把脉,谎言不就戳穿了?!再说了,就算北冥国君真的相信了,时间久了,也会装露馅的呀!” 赫连芙灵瞬间感觉压力很大。 “所以,这个主意也只是权宜之计。当然,最好是真的假不了。” 苏颜卿说着,让赫连芙灵觉得,他又开始在打赫连芙灵的主意。 苏颜卿会想到,借助赫连芙灵“怀孕”的事,来帮赫连瀛彻逃离北冥,不仅仅是因为,苏颜卿已经答应了公良缀儿,会尽力救赫连瀛彻。同时,也是因为,自从苏颜卿与赫连芙灵成亲之后,北冥国君苏弼黎每每问起苏颜卿来,都会关切的提及,苏颜卿和赫连芙灵何时要个宝宝。 尤其是,赫连皇妃赫连芙柔怀孕生子了之后,苏弼黎更是在言语中,表现出了一丝丝对苏颜卿和赫连芙灵之间假扮夫妻的怀疑。 苏弼黎更是有些担心,自己的亲弟弟苏颜卿,会不会,对自己有异心。被逼无奈,迎娶了芙灵公主,两人却一年多没有动静。这不得不让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苏颜卿和赫连芙灵在他面前是否是演戏,有所怀疑。 所以,苏颜卿最近也在想着,如何能够跟赫连芙灵一起演一场戏,骗过北冥国君苏弼黎,保住赫连芙灵,甚至是赫连瀛彻等人。 “反正,我是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跟你假戏真做的!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了吧!而且,我觉得,救我七哥,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肯定还有其他法子的!” 赫连芙灵才不想让苏颜卿得逞,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全都搭进去呢! “我倒是也想想到其他的法子,但是现在有比这件事,更加紧急的事情。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既然你已经问到了,那么,我就只好对你说出实情。” 赫连芙灵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苏颜卿有事一直在瞒着自己。 “什么……什么实情呀?你果真一直有事瞒着我!” 苏颜卿垂眸,沉默了一阵,这才启声说道:“其实,曾从我们成亲开始,皇上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两个之间是假扮夫妻了!” 赫连芙灵颇为吃惊。因为在赫连芙灵看来,自己从嫁给常山王苏颜卿之后,一直还算是规规矩矩的,与北冥国君苏弼黎,甚至是自己的四皇姐赫连芙柔,也少有来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闯了祸漏了馅。 可是,今天听到苏颜卿这么说,赫连芙灵这才意识到,原来,敏感多疑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发现了自己与常山王苏颜卿之间相处的“不寻常”。 “我们已经很小心了,难道我们两个无意之中,在他面前已经露了馅儿,被他发现了不成?” “如果说是破绽的话,我想我们两个之间大概早已经是破绽百出了!先不说,我们两个很少一同出府游玩,就说我们两个之间相处了一年多,却一直没有你怀孕的消息。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引起了皇上对我们的怀疑。” “就因为这个?!那……就不允许人家一时半会的没怀上,或者直接不能生育吗?” 赫连芙灵无意中,说出这话的时候,向来脾气好,修养好的苏颜卿,也免不了侧目瞟了一眼口无遮拦的赫连芙灵,脸色也微微变绿。 大概心想着,人家的身体健康威猛的很。哪里是赫连芙灵这个乌鸦嘴说的那样不堪。 赫连芙灵见苏颜卿用那种具有穿透力,又带着一点杀伤力的眼神,看着她,心里有点发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紧忙找补。 “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不是说你的身体有什么毛病,生不出孩子,而是说还不怀孕,生不生孩子这件事,也是靠缘分的不是吗?哪里是说,想怀就怀,想生就生的!北冥国君把我们两个当成猪了不成?” 不用说,再次看到苏颜卿质疑又略有些嫌弃的眼神,赫连芙灵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苏颜卿倒吸了一口气。 “看来,我之前,留你在王府,不曾让你随意出府走动,是对的。不然的话,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若是将类似刚才的那番话说出口,不知道又要得罪了多少人!” 苏弼黎突然有点担心,凭赫连芙灵无拘无束的个性,和口无遮拦,率真单纯的性格,他们两个假扮夫妻,在北冥国君苏弼黎面前演戏的事,早晚都会被戳穿。 一种前途堪忧的感觉,在苏颜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说错话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比较直,有什么说什么,有的时候口无遮拦,也会不小心犯了错。好在你的心比较细,到时候可以及时提醒我一下,省的我在众人面前丢脸。” 苏颜卿和赫连芙灵说完这事得第三天,北冥国君苏弼黎就在宫中大摆满月酒。庆祝赫连芙柔所生的小皇子满月。并且,特意命人去常山王府请了苏颜卿和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怕自己到时候说错话,闯了祸,本不打算去。奈何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四皇姐赫连芙柔点名,一定要让苏颜卿带了常山王妃赫连芙灵一同赴宴。 赫连芙灵无法,只得答应同往。 赴宴当日,赫连芙灵换上了一袭俏丽的藕粉色绢纱广袖石榴裙。配上赫连芙灵艳若桃李,香靥羞眸,犹如桃花含苞初绽,娇俏媚妩。 苏颜卿见到换装完毕的赫连芙灵,莞尔一笑,随即来到赫连芙灵身旁,很自然的提起了胳膊。 赫连芙灵不解风情,连忙将苏颜卿伸来的胳膊打了下去。 “我又不是自己站不稳,不需要人扶的!” “别误会,我可不是怕你站不稳,要扶你。而是,演戏就要演全套。一会儿,我们一同出现在皇上和那么多人面前,总要表现的亲密些,让人看着,像真恩爱夫妻的样子,才好。” 第九百九十五章 一唱一和 赫连芙灵怕苏颜卿占了自己的便宜,于是急忙推辞。 “那好说呀!稍后我们真进了宫,面见了北冥国君和我四皇姐了之后,再挽手,也是一样的呀!” “那时候,人多眼杂,万一挽手的时机不对,可是会露馅的!” 苏颜卿就事论事的说着。而赫连芙灵却想歪了,以为苏颜卿言正心歪,对她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赫连芙灵只好退让了一步。 “好吧,那就等我们到了宫门外,要进去的时候,再挽手吧。” 苏颜卿怕赫连芙灵误会自己的意思,也不好再勉强,于是笑着点头。 二人商量了之后,应邀进宫,参加了小皇子的满月宴。 一同被邀请的,还有新帝赫连瀛彻,以及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 淑妃宁平芷怕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心生妒忌,名名义上,虽然还算是赫连瀛彻的妃子,实际上,却已经退居为嫔的地步,几乎成了一个摆设。于是,淑妃宁平芷主动留在腾蛟宫,没有一同前往赴宴。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的轿子,来到宫门外,停下。 苏颜卿和赫连芙灵二人下轿,苏颜卿抬出一只胳膊来,向王妃赫连芙灵递过一只手去。 赫连芙灵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挽着苏颜卿的手进去,却远远见到自己的七哥赫连瀛彻,也带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过来。 赫连芙灵怕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面前露馅,这才急忙挽住了苏颜卿的手。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一下轿子,就看到了正手挽着手,一脸甜蜜的赫连芙灵和苏颜卿。 “我们这还没下轿子,离老远就看见了常山王和王妃恩恩爱爱的模样,走进了一瞧,更是见常山王和王妃还挽着手呢!这浓情蜜意的,真是羡煞旁人呐!” 婵娟公主朗声笑言。 赫连芙灵听到了婵娟公主的话,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急忙又将挽住苏颜卿的手放下。 玉翼公主杵了杵口不遮拦,当众就八卦人家的婵娟公主。 “你瞧你,一下了轿子,就跟人家说了这些!害得人家王妃脸都红了,手也不敢再牵了!” 听到玉翼公主也打趣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不仅赫连芙灵的脸红了,就连一向淡定的常山王苏颜卿脸上也微微有些羞赧。 苏颜卿急忙转移话题,和与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一同来赴宴的赫连芙灵说话寒暄。 “新帝今天穿着,真是人中龙凤的气派!” 赫连瀛彻自谦笑答:“常山王过奖了!常山王这一身才是真正的儒雅仙逸,一表人才呢!” 苏颜卿和赫连瀛彻相互恭维了两句。 赫连瀛彻率先启声说道:“小皇子的满月宴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偏殿赴宴吧!别让北冥国君等候多时了!” 苏颜卿笑应。带着赫连芙灵进了偏殿。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有心想要学赫连芙灵的样子,挽着赫连瀛彻的手,却被赫连瀛彻巧妙的躲开。 二人扑了一个空。气氛略显尴尬。 小皇子的满月宴席上,赫连芙灵和苏颜卿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和皇妃赫连芙柔面前,极力的表现出恩爱的样子。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二人之间恩爱的互动,颇为讶异。心下里,甚至想着,苏颜卿什么时候学会了在自己面前演戏,而且,还表演的,有些拙劣。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两个人之间,皮笑肉不笑,没话找话的尬聊,只要是心思细腻一点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像真正的夫妻之间,那么熟络,他们之间的相处,有时候,甚至能够用南辕北辙的突兀,来形容。 既然苏颜卿和赫连芙灵有心想要在苏弼黎面前演戏。那么,苏弼黎就不得不试探他们一把,考验考验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程度。 苏弼黎故意命宫人上了三道菜,摆在了赫连芙灵和苏颜卿的面前,笑着冲苏颜卿和赫连芙灵说道:“赫连皇妃知道今日常山王妃进宫赴宴,所以,特意命御膳房做了几样常山王妃最喜欢吃的菜。常山王妃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赫连芙灵笑着谢恩。瞧着面前三道,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吃的菜,可是也不知道御膳房的大厨们是怎么想的,赫连芙灵面前的三道菜,每道菜当中都不约而同地加了,赫连芙灵平时最讨厌吃的香菜。赫连芙灵每次一吃香菜,就忍不住想要干呕,想吐。明明是自己很喜欢吃的三道菜,可是看见上面加了香菜,赫连芙灵就突然间变得完全没有了胃口。 赫连芙灵拿起筷子,不知道从何下手。有心想要向苏颜卿求救,可是转念想想,苏颜卿应该也怎么了解自己的饮食习惯。 再说,现在现场当着这么多人,赫连芙灵也不好明面上去求救于苏颜卿,让苏颜卿为她圆场。 赫连芙灵一咬牙,加了一口肉,放进了嘴里。可是香菜的味道,还是让赫连芙灵差一点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赫连芙灵没有细嚼慢咽,而是直接将那块肉,囫囵吞枣的吞了下去。 赫连芙柔并不知情,还热情的推荐赫连芙灵品尝其他两道赫连芙灵最爱吃的菜,还启声询问赫连芙灵觉得菜的味道如何。 赫连芙灵好不容易强忍着吃了两口,连连点头,却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这三道菜上,朕都命人加了香菜,提味。朕记得常山王是很喜欢吃香菜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口味对于常山王妃来说,是否能够接受得了?” 赫连芙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的三道菜里面都放了香菜,是因为常山王苏颜卿喜欢吃香菜。 赫连芙灵在心里面还嘟囔着:喜欢吃什么不好,非要喜欢吃香菜,而且这三道菜里面都放了香菜,这不是故意在坑我吗?! 赫连芙柔这才意识到,眼前自己命人准备的,赫连芙灵最喜欢吃的三道菜,都加了赫连芙灵平时最忌讳吃的香菜。 第九百九十六章 夫唱妇随 可是,赫连芙柔之间明明向苏弼黎透露过,赫连芙灵不喜欢吃香菜的。 而,苏弼黎却故意派人去放了香菜,除非……苏弼黎是忘记了,或者是故意的! 赫连芙柔急忙替赫连芙灵向苏弼黎解释道:“皇上不知道,臣妾这妹妹,平日里,有些挑食,最不喜吃香菜!这次也是臣妾的疏忽,忘记了嘱咐御膳房的人,让他们别放香菜了!” 赫连芙柔以为自己这是再给赫连芙灵解围。而赫连芙灵却将错就错,直接笑呵呵地启声回应道:“这菜里面,放些香菜,很好啊!皇上和皇妃不知道,妾身嫁给常山王了之后,知道常山王喜欢吃香菜,所以妾身也就慢慢夫唱妇随的改了口,也慢慢的接受了香菜!所以,妾身觉得,这香菜配在皇妃用心安排御膳房为妾身做的三道菜中,格外的好吃呢!” 赫连芙灵说罢,为了证明自己觉得香菜好吃,还特意夹了一筷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赫连芙柔这么一看,果真信以为真,以为,赫连芙灵嫁给了常山王苏颜卿之后,真的改了口味。喜欢上了香菜。 殊不知,这一口香菜下了肚,赫连芙灵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常山王妃喜欢吃就好。” 苏弼黎笑说着,又命人上了其他菜给赫连芙灵、赫连瀛彻等人。 苏颜卿趁北冥国君苏弼黎不注意,小声问赫连芙灵。 “怎么样?你吃了那香菜之后,还好吧?” 赫连芙灵冲苏颜卿撇撇嘴。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苏弼黎逼吃也就罢了。宴席享用一半,苏弼黎竟然忽然开始催生。 向苏颜卿和赫连芙灵提到,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分别为新帝赫连瀛彻生下了两个女儿,而与赫连芙灵一同出嫁的赫连芙柔,也已经生下了小皇子,现在,就差了苏颜卿和赫连芙灵二人没有动静。 苏弼黎还笑说着,是不是赫连芙灵的身体需要调养。还想着,哪天派御医去常山王府为常山王妃赫连芙灵把脉瞧瞧。 赫连芙灵一听,差点鼻子气歪。 即便是北冥的皇帝,还是那么愚昧,一提到生孩子这件事,就全都认为是女人的问题。难道,就不能是其他的问题吗?! 赫连芙灵越想越气,气到连吃饭都快要吃不下去了。 要不是现在不能得罪苏弼黎,按照赫连芙灵原来的脾气,一甩袖子,早就起身走人了,还会在这里受别人的窝囊气?! 苏颜卿一眼看出了赫连芙灵的脸上,微微有些不悦,于是启声,将话揽了回来。 “不瞒皇上和皇妃说,臣和王妃为了早日喜得贵子,已经早早就在保养身体。只不过,这件事,也要讲求一个缘分。还是要顺其自然,不能操之过急的。尤其是,臣不想给王妃压力,让王妃心里因此而又负担。” 苏颜卿是在为赫连芙灵说话,可是,赫连芙灵却不太领情。 婵娟公主打趣着说道:“皇帝哥哥是不知道,常山王与王妃之间的感情,可是羡煞旁人。让我们周围这些人见了,都十分的羡慕。今日,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还看见了,王妃和常山王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样子。后来瞧见了我们,两个人还脸红了起来!知道的呢,常山王和常山王妃已经成亲将近两年,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两个人是新婚燕尔的蜜月期呢!” “哦?!没想到,常山王和常山王妃成亲了这么久,两个人之间,还是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想着,这也符合常山王长情的性子!既然,常山王之前当众说了,非芙灵公主不娶,那么,常山王自然会对常山王妃。温柔体贴,极尽宠妻之能事!芙灵公主,可算是嫁对了人!” 好好的一顿满月酒,半场的时间,苏弼黎都在调侃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二人之间的关系,或者是在催生,让赫连芙灵心中大为不爽。 赫连芙灵本来就是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性子,却偏偏被逼无奈,硬着头皮,当着大家的面,和苏颜卿演戏。 赫连芙灵觉得,让她在众人面前演戏,比让她在御戎卫营集训三个月都要累。 赫连芙灵正场绮宴都是嘴角微笑,最后,笑到嘴麻,面部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赫连瀛彻是赫连芙灵的哥哥,自然看得出来,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两个人,是故意在苏弼黎面前演戏。 正如赫连瀛彻时常在苏弼黎,以及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面前逢场作戏一样。 心累却无奈。 然而,赫连瀛彻这个做哥哥的,却没有办法,帮助妹妹赫连芙灵,也没有这个能力,来改变现状。赫连瀛彻只能在心中默默支持着赫连芙灵,希望,她和苏颜卿能早日摆脱苏弼黎,对他们的怀疑。 好不容易熬到了满月酒散场。 吃了一肚子香菜的赫连芙灵刚刚走出了偏殿,就在路旁干呕了起来。 苏颜卿急忙上前,拍着赫连芙灵的背,细心关切的询问赫连芙灵这是怎么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吧?” 赫连芙灵摇摇头,刚要启声向苏颜卿解释,却恰好被准备打道回府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看见。 赫连芙灵不能当着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面,承认自己吃香菜干呕,只得继续在众人面前演戏。 赫连芙灵摇摇头,娇滴滴的冲苏颜卿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 “王妃这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苏颜卿不明所以。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从远处过来,听见了此话,立即提醒苏颜卿。 “常山王妃的样子,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要是真的有喜了的话,可是一件大喜事呢!”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还差点热心肠的,去请了御医来把脉。 “没事的!没事的!小事而已,只是可能胃里有点火而已,不碍事的!”赫连芙灵慌张的解释。 甚至,赫连芙灵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慌。自己有没有真的怀孕。 第九百九十七章 强行磨合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见赫连芙灵偏要说自己没事,也不好多插手,只是叫常山王苏颜卿好好照顾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见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随同皇兄赫连瀛彻先行乘坐轿子离开,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儿就以为自己在她们面前穿帮了!” 赫连芙灵轻轻抚着胸口,s如同劫后余生。 苏颜卿瞧着赫连芙灵因为不舒服而略显得苍白的脸色。 “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赫连芙灵摇摇头,“我可能是刚才吃的那几道菜,吃的香菜有点多了,所以肚子有点不太舒服,有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我想过一阵儿应该就没事了。” 赫连芙灵的身体向来比较皮实。 这次若不是吃了太多不喜欢吃的香菜,赫连芙灵也不至于起了这么大的不良反应。 赫连芙灵启声冲苏颜卿说道:“王爷也真是的。喜欢吃什么不好?偏偏喜欢吃香菜?!我差点儿被王爷你害死了!” 赫连芙灵边说,边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苏颜卿见宫里面人多眼杂,怕赫连芙灵说的话,被人发现,于是急忙带着赫连芙灵上了轿子,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常山王府。 这一路上,赫连芙灵都一直在干呕,一直都没停下来过,所幸的是,赫连芙灵没有吐出来什么。 这一路上,苏颜卿向赫连芙灵赔罪也赔罪了一路。 赫连芙灵本来就是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过了一会儿,身体好些了,要重新活蹦乱跳的,自然就忘记了是苏颜卿的喜好,坑了自己的事了。 “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很皮实的,不就是几根香菜吗?!几根小小的香菜,又能奈我何?你看我现在不又是活蹦乱跳的了吗?” 赫连芙灵担心苏颜卿为了自己的事,太过于自责。所以,急忙出言安慰。 苏颜卿见赫连芙灵身体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回到了常山王府,赫连芙灵本来是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却被苏颜卿出言唤住。 “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赫连芙灵回身,呆呆的问突然叫住自己的苏颜卿。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想要提前跟你说一下的好。你现在很困吗?” 赫连芙灵听见苏颜卿突然这样,瞬间来了精神。 “我还好!晚一点睡也无妨!” 赫连芙灵凑到了苏颜卿的面前。 “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 赫连芙灵对苏颜卿想要说的话,充满了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要感谢你,今天全力配合我演戏,还有,今天害你吃了不喜欢吃香菜的,导致你不太舒服的事,我感到十分的自责,所以,想要当面,亲自跟你道歉。” 苏颜卿说的十分的诚恳,眼神中充满了感谢和愧疚。 赫连芙灵一摆手,大大咧咧的回应,道:“这些都是小事而已,有什么好道歉的!再说了,我之所以会配合你演戏,也不完完全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毕竟,你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救了我好几次,这次,我们两个还要联系手来,一起救我七哥逃出北冥呢!我自然要全力以赴的配合你了!” 苏颜卿莞尔一笑,随即又开始担忧了起来。 “只是,今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以后,随着皇上对我们两个之间的怀疑的加深,皇上明里暗里,对我们两个的测试也会越来越多。我们两个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是确实有很多很多彼此的喜好,都完全不知道。我们两个对彼此之间的了解还太少。以至于一时半刻的能够将戏演下来,但是时间一长,就会暴露很多的破绽来。” 赫连芙灵听了苏颜卿的话,自己也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赞同的点点头。 “所以我在想,我们两个之间要不要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就比如说,可以从最日常的小事开始着手。想了解一下彼此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喜欢做些什么?爱好是什么?讨厌的东西是什么?这样下次皇上再问起来,或者才遇到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两个也好随机应变,能够及时的做出最默契的选择。” 赫连芙灵觉得苏颜卿说话说得很有道理。 自从赫连芙灵与苏颜卿成亲以来,赫连芙灵几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想要真正的好好静下心来,了解一下面前这个,可能要相守一辈子的男人。 虽然,赫连芙灵与苏颜卿是被迫成亲,但是,毕竟两个人之间已经拜了天地,对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我是两个人之间相处了一年多,还是对彼此的生活习惯,都一点儿也不了解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出他们两个假扮夫妻的破绽。 可是,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还要面临着未来重重的挑战和苏弼黎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试探。 赫连芙灵突然间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就像是谍者一样,充满了神秘的未知和危险。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是,我要怎么配合你呢?还是说我们要把我们彼此两个人的喜好都写在一张纸上,然后让对方背下来,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这样,这样,下次有人问起的话,就会迅速的回答出来?!” 赫连芙灵因为自己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苏颜卿摇摇头,笑着问想法单纯的赫连芙灵。 “难道你觉得,皇上会简简单单的,问我们彼此的喜好,来验证我们是不是真的夫妻吗?” 苏颜卿一句问话,问得赫连芙灵哑口无言。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我们两个人之间还需要找一大段的时间真正相处磨合吧?” 赫连芙灵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耐心,用在自己根本没有心思关心的假“夫君”身上。 那种为了爱人的奋不顾身和相互吸引,在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之间,赫连芙灵觉得,就是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既然,都是勉强接受,和强迫磨合,倒不如死记硬背的好。 第九百九十八章 环环相扣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的话,反而会更加真实一些!” 苏颜卿随口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却被赫连芙灵当成了苏颜卿得寸进尺的借口。 “喂!我们两个之间,可是之前已经说好了的,只是假扮夫妻而已,可不能越过了界限!” 赫连芙灵紧张的表情,充满了警惕。 “我当然不会有任何不礼貌的想法。只是,皇上英明,你我的周围,又布满了皇上派来的眼线。我们两个之间相处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当中。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我们两个之间假扮夫妻的事,暴露了,倒是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不能因为我们两个人的暴露,而影响了我们营救新帝的计划。” “你说吧,我该怎么配合你?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赫连芙灵为了救七哥赫连瀛彻,只得勉强委屈一下。 “如果只是简单的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喜好罗列出来,相互记忆背诵的话,只能应付一时。时间久了,就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所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应该是要展现在生活的点滴间的。至少,应该让人能够感觉到,我们两个心里都有彼此。” 赫连芙灵听到这句话,突然炸了,直接冲苏颜卿说道:“你要是想要借着救我七哥的事,占我的便宜,要和我谈恋爱,你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找一大堆借口和理由!” 苏颜卿知道,性子直的赫连芙灵,又误会了他的用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彼此之间,有心有灵犀的默契,又不是说,两个人之间非是情侣不可。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有默契的!就比如说,我和新帝是高山流水的知音,我弹奏出的一音一弦,唯有新帝能够听懂我琴声背后的深意。” 苏颜卿努力的向赫连芙灵解释着。 可赫连芙灵却连连摇头。 “不行,与你这第一琴师成为知音,我这辈子是没戏了!我在御戎卫营,参加集训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那弹琴的造诣,勉强能不掉链子,跟得上,就不错了!指望我能听得懂你琴声中的含义,那不是太过于抬举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你要是让我耍耍刀剑,展示展示拳脚,我还能感兴趣的多!” “我只是打一个比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可以像朋友一样,互帮互助,相互了解,培养彼此之间的默契。这样的话,才不至于被其他人看出破绽。更会减轻皇上,对我们的怀疑。” 赫连芙灵沉默着,不置可否。 与苏颜卿谈过话之后,赫连芙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榻上的赫连芙灵,辗转反侧,思考着苏颜卿今天对她说过的话,根本就睡不着。 今天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芙灵一个小小的测试,就差点让赫连芙灵在众人面前漏了怯。如果,改日,苏弼黎又想出了什么其他更加狡猾的手段,来测试赫连芙灵和苏颜卿,到时候,他们两人之间,又该如何自处? 只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想要帮助七哥赫连瀛彻离开北冥,就是赫连瀛芙灵自己也恐怕会自身难保。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多连累有心想要帮忙的常山王苏颜卿。 想要了解一个人,说起来很难,但其实也很简单。 赫连芙灵想着,自己原来喜欢上公良耀的时候,只是一眼便已经开始沦陷。 之后,自己便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处处打探他的消息,想要更加进一步的了解他。 现在,赫连芙灵夜可以,像之前对公良耀一样,尽量尝试着不去排斥苏颜卿,尽量将苏颜卿当做一个相识多年的好朋友。用真诚的心,在短时间内,增进彼此之间的相互了解,应该并不能算是什么难事。 赫连芙灵打定了主意,这才安稳的睡去。 而另一个房间里的常山王苏颜卿,却隐隐感觉到,危险的临近。 自从那天开始,赫连芙灵一有时间,就会拽着苏颜卿,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两个人彼此慢慢从相互之间的不了解,变得熟悉了起来。 赫连芙灵这才意识到,常山王苏颜卿不仅仅是个性情温和,有才华的人,也不仅仅是自己眼中那个琴艺颇高的高人先生,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而且,又真的很体贴的男人。 而苏颜卿对赫连芙灵的了解中,也渐渐发现,赫连芙灵不再是自己最初印象中,那个大大咧咧,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而是一个敢爱敢恨,可以为了朋友,为了情谊,两肋插刀的“侠女”! 短短不到七天,敞开心扉的相处,让赫连芙灵和苏颜卿彼此之间,确实增进了一些了解。 然而,苏弼黎对他们两个人的考验和测试,还没有结束。准确的说,应该是刚刚开始。 对于苏弼黎来说,其实,苏颜卿是否爱赫连芙灵,又是否与赫连芙灵是相濡以沫的真夫妻,都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只是,苏弼黎总是希望自己对自己这个格外出色的弟弟掌控些什么。以至于,一旦,情势需要,可以一把抓住苏颜卿的命脉和弱点,防止苏颜卿“功高盖主”。 苏弼黎之前,借着苏颜卿情急之下的假话,逼迫苏颜卿娶大炎公主赫连芙灵的出发点,则是更多的考虑到了如何能够给“完美无瑕”的,受到百姓赞许和爱戴的常山王,一点小小的,却足以致命的“瑕疵”。 不管苏颜卿迎娶赫连芙灵,是否出自于他的真心,但是,至少,因为这件事,给苏颜卿套上了与外族联姻的枷锁。 一旦,苏颜卿表现出任何对赫连瀛彻和大炎的偏袒,苏弼黎就可以利用苏颜卿的道义之心,冠之义以私心之名,打压苏颜卿越来越强盛的势头,在苏颜卿的完美形象,在北冥百姓们面前破灭。从而,笼络人心,打压苏颜卿。 赤胆忠心的苏颜卿自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九五至尊的皇兄算计。 第九百九十九章 疑生嫌隙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立弘烈为太子,公良缀儿在后宫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昔日,有心想要投靠公良缀儿的端妃、丹妃和馨嫔等人,如今得知了公良缀儿的亲生子,过继给了赫连瀛初,还被赫连瀛初立为太子。 众人都暗地里道,公良缀儿的手段高明! 丹妃、端妃等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既然公良缀儿可以通过不齿之方法,将自己的亲儿子,推上太子宝座。那么,想丹妃、馨嫔这样,身下没有子嗣,在后宫中,无依无靠的女人,自然也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公良缀儿敢做,她们就敢私底下非议。 自从赫连瀛初登庸称帝了以来,丹妃、端妃和馨嫔等赫连瀛彻的后妃们,在后宫中,生活的,就还是凄苦。 因为之前,丹妃和馨嫔等人眼拙,在瑞洛嫁与当时还是义琪王的赫连瀛初的时候,没有及时站队,和瑞洛交好,导致现在,这些人在瑞洛皇后的眼中,根本不受欢迎。 瑞洛现在,甚至有心,想要将丹妃等人,赶出皇宫去。 丹妃、端妃等人,甚至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又见公良缀儿各扫门前雪,对她们根本不够通融。 丹妃、端妃和馨嫔等人,便又开始冒出一肚子坏水。打算公良缀儿和瑞洛皇后不让她们好过,她们也不让公良缀儿和瑞洛皇后好过。 丹妃等人正面打击不过公良缀儿和瑞洛皇后,只得侧面用最迂回的手段,来挑拨公良缀儿同新皇赫连瀛初以及皇后瑞洛之间的关系。 而新立的太子弘烈和念儿小公主,自然就是她们最好下手蛊惑的对象。 此时,五岁的太子弘烈,已经渐渐懂事。 自弘烈当上太子以来,赫连瀛初对弘烈的培养,可谓是尽心尽力。赫连瀛初真的是将弘烈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教养。 虽然,后宫上下,对弘烈与赫连瀛初之间的关系议论纷纷,但是外界的流言蜚语,一点也不影响弘烈与赫连瀛初之间的父子之情。 太子弘烈从太学堂下课出来,正要回温梦轩,却偶遇坐在御花园中说话的丹妃和馨嫔二人。 “宫中上下,都在传言,说是皇上之所以将弘烈皇子过继到皇上的名下,并且还立为太子,真实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弘烈而已。” 丹妃余光瞥到弘烈下课出来,趁他走近了一些,随口,装作不经意地对馨嫔说道。 “我也听说了!更加离谱的,竟然还说,太子本来就是当今皇上与滢贵妃暗通款曲的私生子!”馨嫔撇撇嘴,“这怎么可能呢!” “她们这么说,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皇上对弘烈太子的好,胜过亲生,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皇上又经常出入温梦轩,私下里看望滢贵妃,也难免不让人误会。而且,皇上不仅仅喜欢弘烈太子,更是对念儿公主,也视如己出。更巧合的是,念儿公主可是新帝出征之后,滢贵妃才突然怀孕的,你说怎么那么巧?!任谁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会将念儿的身份,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的!” 丹妃与馨嫔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十分默契。都故意说给路经于此的弘烈听。 弘烈之前就曾经听到过后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私下里议论,议论自己的身世,议论新皇赫连瀛初,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不过,弘烈并没有放在心里面。 今天,弘烈又听说,时常来温梦轩见母妃,看起来和母妃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丹妃和馨嫔两个人也在私下里面议论,并且。两个人之间谈论的话题还涉及到了弘烈的亲妹妹念儿。 弘烈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新皇赫连瀛初对自己和妹妹念儿与别人的不同。 孩子单纯而敏感的心,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她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也能感觉得到,新皇赫连瀛初,确实像丹妃和馨嫔两个人说的那样,时常出入温梦轩,而十次之中,至少有七八次,都是来看望母妃公良缀儿的。 弘烈不得不有些怀疑,赫连瀛初和母妃公良缀儿之间的关系。 跟在弘烈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以为弘烈年纪还小,听不懂丹妃和馨嫔之间的谈话,又见弘烈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便也没过多关心弘烈心中的想法。 毕竟,在整个后宫之中,向丹妃和馨嫔这样,私下里议论太子弘烈和念儿公主身世的,不仅仅只有丹妃和馨嫔两个人。就连温梦轩中,负责照顾公良缀儿和太子弘烈的宫人们,也都多多少少的,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而已。 弘烈没有及时打断丹妃和馨嫔的交谈,而是闷着头,回到了温梦轩。 还没等进门,就一眼看到了停在院子里 的御辇。 不用多说,一定是新皇赫连瀛初驾到。 弘烈小腿急忙疾步来到厅内,却不曾见到母妃公良缀儿和新皇赫连瀛初的身影。 弘烈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内室,这才看见,新皇赫连瀛初正拉着妹妹念儿的手,一边哄妹妹念儿,一边与母妃说笑。 “烈儿!你回来了!” 滢贵妃公良缀儿笑着起身,将站在门口的弘烈,拉了进来。 “父皇!母妃!” 今日这个叫法,让弘烈心中,极为抗拒。 “今天烈儿跟着太学堂的太子太师都学了些什么?不妨说与朕听听!” 之前,弘烈每天学什么,都会很高兴的,跟赫连瀛初报备,征求赫连瀛初对他的检验。然而,这一次,弘烈却突然间沉默了。 弘烈拉住母妃公良缀儿的手,似乎有些有意识的,想要将母妃公良缀儿拉的与赫连瀛初远一些。 甚至,还想着,如何拉回,此刻被赫连瀛初握住手的妹妹念儿。 “烈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母妃怎么看你,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公良缀儿对儿子弘烈,观察的,尤为细致。 弘烈今日有点反常的举动,也让赫连瀛初察觉到了一丝非同寻常。 第一千章 出口恶气 “大概是弘烈今天跟着太子太师学习学累了!” 赫连瀛初笑着起身,来到弘烈的身旁,抬手摸了摸弘烈圆圆的脑袋。 “朕改天再来你们!” 赫连瀛初说罢,起身离开了温梦轩。 赫连瀛初走后,公良缀儿觉得今日的弘烈,从太学堂回来之后,状态有点怪怪的,于是,便将弘烈拉过来,耐心的询问。 “烈儿今天是不是跟着太子太师学学习有些学累了?烈儿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跟母妃说说。” 弘烈撅着小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奶声奶气,却又十分认真的问公良缀儿。 “烈儿有个问题,想要问母妃,不知道,该不该问。” “哦?什么问题?跟母妃说说。” 公良缀儿拉了弘烈到了自己的怀里。 念儿也摇摇晃晃的扑到了公良缀儿的怀中。 “母妃,可曾听说过,宫中的传言?” 公良缀儿听闻弘烈的问话,微微一怔。 “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 弘烈微微红了小脸。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那样说母妃,也想要弄清楚,皇上是不是喜欢母妃?” 五岁的弘烈所能理解的“喜欢”,自然与大人们认为的“喜欢”不同。 但是,这样的问题,被五岁的弘烈问起来,公良缀儿一时之间,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公良缀儿先是冲弘烈温柔一笑,而后,握住弘烈的小手。 “皇帝是关心弘烈和念儿,所以,会时常来温梦轩看望询问弘烈和念儿呀!” 公良缀儿的回答,有些所问非所答。 “那么,也就是说,皇上也是关心母妃的了?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烈儿从来没有看见皇上去其他娘娘哪里,表达过关心!” 弘烈天真无邪,可是心思却也很敏感。 公良缀儿开始意识到,后宫中的那些言论和非议,已经成为了无形之中的一把利剑,影响,甚至伤害了弘烈。 “烈儿,你只要知道,母妃很爱你和念儿妹妹。你只要知道,你的父皇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相信有朝一日,我们一家人,终将会团聚,这样就好。至于皇帝立你为太子,其中也定然包括对烈儿你的喜爱。所以,烈儿对于现在你所得到的,所拥有的,要心怀感恩。努力的好好生活,开心快乐的生活,知道了吗?” 公良缀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看着弘烈依旧质疑的眼神,公良缀儿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她作为弘烈和念儿的母亲,必然要为两个人孩子的健康快乐的未来考虑。 所以,公良缀儿必须要想办法,遏制住那些后宫中的流言蜚语。还给弘烈和念儿清净的成长环境。 弘烈听到了母妃公良缀儿安慰自己的话,虽然公良缀儿的回答,并不能完全打消弘烈的疑惑,但是,至少弘烈能够感觉得到,母妃公良缀儿是爱他和妹妹念儿的。 懂事的弘烈为了不让公良缀儿担心,还反过来安慰公良缀儿。 “母妃放心,弘烈会努力成为母妃和父皇的骄傲的!弘烈会健康快乐的长大,我们一家人等着父皇回来,与我们团聚。而且,等我长大了,我还要将我现在的太子之位,还给弘绩哥哥。然后,去和父皇、母妃和妹妹念儿,一起过逍遥又自在的生活!” 公良缀儿跟欣慰,弘烈是个礼让谦逊的孩子。然而,这个孩子,和他的姑姑赫连芙灵一样,拥有着一颗热爱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心。 弘烈心中对未来的憧憬,是美好和自由的。 那也是公良缀儿心中所盼望的。 然而,在这暗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何时才能有机会,实现心中的期盼?这种美好的憧憬会不会是一种奢望。 公良缀儿也不时的问自己。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知道答案。 弄月今日听闻弘烈太子,当着滢贵妃公良缀儿的面,提到后宫中,那些嚼舌根的流言蜚语,心中十分的气愤。 弄月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弘烈太子面前,说这些不三不四,口无遮拦的话来,故意误导弘烈太子。 义愤填膺的弄月,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公良缀儿,而是自己趁着公良缀儿休息时,偷偷跑了出来,询问今日跟随太子弘烈去太学堂的宫女和太监。 经过弄月一番盘问,果真问到了,弘烈太子今日下了学堂之后,路经御花园的时候,正巧丹妃娘娘和馨嫔娘娘议论后宫流言蜚语之事。 弄月差点肺子被气炸,掐着腰,说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一定又是那个多嘴多舌,更多事的丹妃和馨嫔她们两个人搞的鬼!” 告诉弄月实情的宫女,急忙改了口。 “弄月姐姐,你先别生气!我们也只是刚好路过御花园那里,不经意的听了丹妃娘娘和馨嫔娘娘两个人说了两句。我想着,丹妃娘娘个馨嫔娘娘也没说什么,或许是我们听错了,误会了,也不一定!” “什么叫做听错了,误会了?她们两个说了就是说了,你们也犯不着怕她们,替她们解释!” 弄月天不怕地不怕,平时就已经看着丹妃和馨嫔两个人不顺眼了。这次她们两个还联起手来,故意教唆弘烈太子,挑拨弘烈太子和滢贵妃公良缀儿之间的感情。弄月忠心护主,怎能容她们?! “既然她们唯恐天下不乱。那么,明日弘烈太子去太学堂,我就跟着太子一同去,我倒要看看她们两个,究竟想要耍什么把戏!” 宫女知道弄月的脾气急,急忙拉住弄月。 “因为这件小事,姐姐可千万别跟娘娘们死了冲突呀!虽说,丹妃娘娘和馨嫔娘娘现在在后宫之中也没有什么靠山,但是她们毕竟也是新帝的妃嫔。弄月姐姐要是和他们两个起了冲突,到时候弄的双方都下不来台,岂不是影响了弘烈太子和咱们娘娘了吗?弄月姐姐还是要三思而行啊!” “就因为她们两个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威风,还想叫着后宫搅的一团糟。我怎能容她们继续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就算是为了弘烈太子和娘娘,我也要想办法,让她们两个嘴巴闭上!” 第一千零一章 面誉背毁 “弄月姐姐,还是省点心吧。这丹妃和馨嫔,毕竟是宫里的娘娘,我们如何能够斗的?!何况,现在整个皇宫中,议论此事的人,又不仅仅是丹妃娘娘和馨嫔娘娘她们两个人,这么多人的嘴,堵是堵不过来的。” 宫女一再劝说弄月,不要与丹妃娘娘和馨嫔娘娘作对。 “你放心好了!我又不会傻到和他们两个正面冲突!我只不过想着侧面提醒一下,省的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到太子殿下读书。” 弄月笑着回答。 次日,弄月不放心太子弘烈,亲自送了弘烈去了太学堂。一路上,病并没有看见什么异样。 可是,弘烈下了课,回温梦轩的时候,却在必经之路上,看到了御花园中的两个负责修剪枝叶的宫女,在交头接耳着。 那两个人宫女,见太子弘烈和弄月他们回来,突然装作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说了。 弄月觉得这事里面有蹊跷,于是,上前叫住那两个准备离开的宫女。 “等等!” 那两个宫女回身,瞧见唤住她们的弄月和太子弘烈。 “太子殿下!” 两位宫女先向弘烈施了礼。而后毕恭毕敬的笑问弄月。 “不知道,弄月姐姐叫我们两个回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听到你们两个交头接耳的,不知道是的议论是什么。所以好奇,想过来,打听问问,你们两个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 弄月脸上微笑着,心平气和地问面前的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宫女矢口否认道:“弄月姐姐是不是听错啦?我们两个刚才在这里修剪花草树木,没说什么呀!” “可是我们刚才分明听到了你们两个提到了太子两个字。” 弄月听力敏锐,刚才一走一过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面前这两个宫女窃窃私语的,提到了太子。 其中一个宫女回答道:“姐姐是不是听错了?!我们刚才是提到了太子殿下,无非是夸赞太子殿下聪明勤奋,这么小就刻苦用功读书,将来一定会成为明君,光复大业的!” “是吗?!”弄月你没看到,刚才这两个人对了一下眼色,而且开口回答的这个人,脸上的表情有着略微的紧张。看样子,他说的并非全都是事实。 “那有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听错啦。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们两个去忙吧。” 弄月欲擒故纵。那两个宫女,天真的被蒙在鼓里,微微欠身,转身离开。开始去不远处的花草树木前,修剪枝叶。 “弄月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弄月摇摇头,笑着对身旁负责侍奉太子弘烈的小太监和宫女吩咐道:“你们先带着太子殿下回温梦轩,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弄月姐姐……” 昨天向弄月说出实情的宫女,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弄月打断。 “放心吧,我处理完事情,一会儿就会回去的。” 弄月看着宫女和太监将太子弘烈送回了温梦轩,这才假装也走开。 可是实际上,弄月却在一旁偷偷的观察着。 只见,刚才在御花园中,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两个宫女,见太子弘烈和弄月等人都已经离开,这才放心,大胆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们两个正在御花园中说着话,谁知道一转身,太子殿下和弄月竟然站在我们的身后。多亏我们刚才说的话,他们没听见,不然的话,弄月那个大嘴巴,一定会把我们的事情,上报给滢贵妃和皇上!让贵妃娘娘和皇上来治我们的最罪!” 另一个宫女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儿。 “你呀,就是胆子小!他们做都做了,还怕我们说不成?!再说了,就算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们可都听见了吗?!她弄月自己没有听见,又拿什么来来污蔑我们两个呢?!所以呀,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需要怕她,她也无非就是狗仗人势罢了!要是她的主子,不是滢贵妃的话,她能在这后宫之中吆五喝六的吗?” 弄月藏身在不远处,听到这两个宫女的谈话,急得想直接跳出来,好好教训教训面前这两个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 那两个宫女又开始说道。 “不是我们在私下里议论,这整个后宫之中,滢贵妃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心尖宠,这弘烈太子是皇上的宝贝而念儿公主,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这件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我们两个说的都是事实!你想想看皇上为什么对他们母子三人如此的好?!别告诉我是因为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太过于可爱和聪明,所以皇上才会爱屋及乌的对他们的生母滢贵妃,也格外的照顾和关心!我看呀,分明是那个滢贵妃有魅力,有手段,能让他周围的这些帝王,只要一见到了她,就会围着她团团转,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连我们现在的皇帝,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连自己的皇嗣都不要了,直接让人家的儿子,女儿,当了太子、公主!过继成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不得不佩服滢贵妃的手段和能力!我要是能有滢贵妃一半儿的本事,我就不会十公里一个小小的宫女了。估计早就非常枝头变成凤凰了!” 小宫女一边犯着花痴,一边想入非非。 “得了吧,就咱们两个这个长相,这个能力和手段,给人家滢贵妃提鞋都不配!人家那可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人物!天上难有,地上难寻的。不知修炼了多久,再修炼了这么一个来!” 另一个宫女不屑的“切”了一声,“简而言之,无非就是个狐狸精而已!” “嘘!你可小点儿声!万一再被谁给听见了,杀咱们一个回马枪,抓了咱们两个现行,咱们两个可担待不起!” “那有什么的!她能做出来!还怕别人说不出来,不成?!” 第一千零二章 以儆效尤 “再说了,我现在都有点怀疑,念儿公主和弘烈太子,到底是不是新帝的骨肉了!别被她绿了,还不自知!” 那个胆子大的宫女越说越离谱。 弄月实在是听不下去,怒不可遏的冲出来,沉着脸色,冷眼看着面前,这两个胡说八道,面誉背非的宫女。 “弄月姐姐!” 面前的两个宫女,看到了弄月还没走,吓的花容失色,浑身战栗。 “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呢?也跟我说说看?” “没,没什么呀!” 两个宫女吓得不敢抬头,对视弄月犀利如猎鹰般的眼睛。 “你们两个没说什么?!可是我刚才,分明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你们两个在背地里,议论是非,竟然敢诬蔑滢贵妃和新皇之前的清白,诽谤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的身世!你们两个可是好大的胆子!” 这几句话,一句比一句犀利,从弄月的口中,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出。 吓得面前的这两个宫女,垂着头,一直不敢说话。 “怎么?!这时候都沉默了?!当着我的面装起了哑巴?!刚才我听你们两个说的可是挺欢的!你们两个不是议论是非,议论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吗?!我呢,也不打算浪费了你们两个的口才。既然你们两个这么爱说话,那我就带着你们到皇上的大殿上,好好带着皇上和贵妃娘娘说道说道!” 弄月说罢,就拉着面前的两个宫女,要带着她们去大殿,面见皇上。让新皇赫连瀛初评理。 “弄月姐姐饶命!弄月姐姐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我们才不敢随便说话了!求求弄月姐姐饶了我们两个这次吧!” 那两个宫女一听说,弄月要带她们两个去大殿,面见皇上,知道性命难保,便哭哭啼啼的跪地求饶,求弄月开恩,放过她们两个。 “你们两个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说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说什么!既然你们这么理直气壮,有什么好怕的?!走,今天非让你们两个在皇上面前好好滔滔不绝的说个够不可!” 弄月已经下了狠心,不依不饶,非要带她们两个去大殿不可。 那两个宫女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本来弄月看着她们两个,稍微有一点点心软。 可是谁成想,正在这个时候,丹妃和馨嫔两个人正巧结伴经过这里。 那两个宫女看到了丹妃和馨嫔,就像是看到两棵救命稻草。急忙哭着,向丹妃和馨嫔两个人求救。 “丹妃娘娘救命!馨嫔娘娘救命!” 丹妃和馨嫔两个人本来不想管什么闲事,可是,看见面前的两个宫女,哭哭啼啼地爬到了自己的脚边,抱着自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央求着,让丹妃和馨嫔二人求求她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起来说话!” 那两个宫女站起身来,慌慌忙忙的,回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弄月。 “奴婢两个人刚才说这话呢,弄月姑娘就突然间出现在奴婢两个的身后,奴婢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弄月就非要拖着奴婢两个,要去面见皇上!说是让皇上治奴婢两个的罪!” 这两个宫女向丹妃和馨嫔解释的时候,弄月瞧见了丹妃和馨嫔,不得不上前行礼。 “丹妃娘娘!馨嫔娘娘!” 丹妃和馨嫔一看,是温梦轩的弄月想要找事,自然是不能错过了这出好戏。 虽然,丹妃和馨嫔动不了滢贵妃公良缀儿,至少,以她们两个后宫娘娘的身份,还是能惩治惩治温梦轩不通世故的宫女的。 “这是怎么回事?”丹妃启声质问弄月。 弄月见到唯恐天下不乱的丹妃和馨嫔,心里面就来气。可是表面上还要表现出恭敬的样子。 弄月心平气和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和面前两个宫女私下里,所说的话,转述给丹妃和馨嫔。 躲在丹妃和馨嫔身后,狗仗人势的两个宫女理亏,不敢回应丹妃和馨嫔听罢后,回眸探寻质问的目光。 “你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她们两个可是跟本宫说了,她们两个私下里,根本没说什么。” 馨嫔出言替身后的两个宫女解释。 不用说,弄月自然也知道丹妃和馨嫔她们两个会维护诋毁了滢贵妃公良缀儿和弘烈太子、念儿公主的宫女。 “两位娘娘不要听信他们两个的谗言。这件事就交由皇上来解决,皇上亲自一问,就知道了。” 弄月说罢,伸手过来,还是要带着两个,不知深浅死活的宫女去大殿,面见皇上赫连瀛初。 “不管这两个宫女有没有说过什么过火的话,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又何必去惊动皇帝呢!皇帝日理万机,就算是你带着两个宫女到了大殿,也未必能够见到皇帝。我看这件事,就看在我和馨嫔娘娘的面子上,大家各让一步,就这么算了吧。” 丹妃也出面,维护她身后的两个宫女。 “这件事事关于皇帝、滢贵妃娘娘和弘烈太子、念儿公主的声誉,有人如此诋毁皇帝和贵妃娘娘,这可是犯了大忌!而且这件事究竟是大事还是小事,还要皇上亲自决断。奴婢不敢隐瞒皇帝!更不能允许后宫中,有人在背后非议诋毁皇帝和贵妃娘娘的声誉!所以,还请两位娘娘,将娘娘身后的两个宫女,交还给奴婢,让奴婢带去,交由皇上处理!” 弄月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打算给我们两个娘娘面子了?” 馨嫔忍不住,启声追问。 弄月微微一笑。 “奴婢无心不卖两位娘娘的面子,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私下里责罚两句,就可以解决的了的。而且两位娘娘的面子,就算再大,也没有皇帝的声誉和皇室的威仪大!所以,这件事如果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了了之,那么,日后后宫之中,岂不是会有更多的人,随口就可以在私底下议论非议皇帝和后妃,那么又要将大炎皇帝的声威置于何地呢?!所以,今日,奴婢定要带走这两名宫女,还请两位娘娘见谅!” 第一千零三章 后发制人 弄月二话不说,今日非要带着那两个口无遮拦,面誉背毁的宫女去面见皇上。 “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带着这两个宫女走了?!” 馨嫔的脸色甚为难看。 “还请两位娘娘借过!” 弄月也当仁不让。 丹妃拉了拉馨嫔,向馨嫔使了个眼色,示意馨嫔,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两个小小的宫女,和弄月这个丫头置气。更加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 弄月见丹妃娘娘有意收手,于是急忙拉着两个宫女,要去面见皇上。 馨嫔却气不过,拦住了弄月的去路。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就凭你目无尊卑的态度,这件事我还偏偏就管定了!” 馨嫔掐着腰,拦在了弄月和那两个宫女的面前。 “娘娘这是不打算放奴婢带这两个背地里嚼舌根的宫女去见皇上了?” 弄月心里面,本来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馨嫔蛮横反问弄月:“你说呢?!” 馨嫔和弄月两个人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态势。 “今天这御花园格外的热闹,竟然同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弄月、丹妃和馨嫔等人闻声,纷纷转过头去。 只见三五个宫女簇拥着皇后瑞洛,翩然来至弄月、丹妃和馨嫔等人的面前。 “皇后娘娘!” 众人施礼。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瑞洛直接饶过了丹妃和馨嫔,问向弄月。 “为皇后娘娘的话,这两个小宫女,背地里,在御花园中诋毁皇上和太子,还有滢贵妃娘娘!被奴婢逮了个正着,正打算将这两个宫女送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处置。只是,恰好碰到了馨嫔娘娘和丹妃娘娘,两位娘娘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拦着,不让奴婢带这两个宫女去面圣。”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瑞洛皇后叹声说道。 馨嫔和丹妃两个人,生怕一向就看她们不顺眼的瑞洛皇后误会,所以,想要急忙开口解释。 可是两个人还没等开口解释,就听见皇后瑞洛启声对弄月说道:“丹妃和馨嫔说的对!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不用因此,去大殿打扰皇上。更加不需要皇上亲自来处置。这件事既然本宫遇到可了,本宫又是这后宫之主,这两个宫女自然交由本宫来处置,更为妥当。” “来人,将她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带回去审问。” 瑞洛发话,左右两旁的宫女太监,纷纷上前,将那两名宫女拿下。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就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们这次吧。” 那两个人宫女几乎是不打自招,跪地求饶。 奈何瑞洛皇后心意已决,直接命人将那两个宫女,带了回去。 “正巧,本宫近日,也正在肃清后宫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流言蜚语,但凡被本宫查到,有谁诋毁皇上和太子的声誉,本宫这个后宫之主,就第一个不会饶过她!” 瑞洛皇后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向来喜欢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丹妃和馨嫔两个人说的。 丹妃和馨嫔两个人,在瑞洛皇后的面前,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有老实听话的份儿。 瑞洛说罢,也叫上弄月。 “放心吧,这件事,本宫会好好彻查到底的!若是那两个宫女,真的说了什么诋毁和冒犯皇上、太子殿下和滢贵妃娘娘的话,本宫自然严加惩治,给太子殿下和滢贵妃娘娘一个说法。你只管回去等消息就是了!” 弄月有了瑞洛皇后撑腰,心中有了底气,心花怒放,连连谢过。 “你也不必谢我,这是本宫应该做的!你回到了温梦轩之后,替本宫给滢贵妃娘娘带好。本宫处置完这件事之后,一有时间,就会再去温梦轩看望滢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和念儿公主的!” 见弄月走后,瑞洛皇后几乎不理会丹妃和馨嫔,也转身离开。 真好喝御花园中,只剩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丹妃和馨嫔。 “姐姐,你刚才看到了吗?一个小小温梦轩的宫女,就可以在我们两个面前耀武扬威,有恃无恐。而且她身后竟然还有瑞洛皇后来撑腰!这以后可有我们姐妹两个,有的受了!” 馨嫔心有不甘,愤愤不平。 丹妃也是心中愤恨。 “你发现了没有?看来我们在这后宫之中,需要应付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对付了。现在的新皇的皇后,可不像是原来新帝的贺兰皇后那样,温柔仁厚。现在的皇后可是一个狠角色,仗着自己这是后宫之主。身后又有北冥作为靠山,就在这大炎后宫之中,作威作福!” 馨嫔张望了一下四周,幸好周围没有人经过,急忙地打断了丹妃的话。 “姐姐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只是,姐姐小心祸从口出!在这后宫之中,一切还需要小心谨慎的好。” 弄月兴高采烈的回到了温梦轩。 刚进大门,滢贵妃公良缀儿就已经坐在厅房没内等她。 “娘娘!” 弄月远远看见公良缀儿,觉得公良缀儿此时的脸色不太对劲。 “弄月,你可算是回来了!” “娘娘这是,特意在厅房里等奴婢的吗?” 公良缀儿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弄月,我问你!你刚才你去哪儿了?做了什么?” 弄月回身瞧了一眼,温梦轩中的其他宫女,知道一定是她们向滢贵妃公良缀儿泄了密。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奴婢……奴婢刚才在御花园中,遇见了两个宫女,所以,就留下来,同她们两个说了两句话!” 弄月有所保留的回答。 “你跟御花园的宫女说话?!你跟她们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你出言去教训她们去了吧?” “没……没有啊!奴婢也算不上是出言教训她们。无非是警告了她们一下,告诫她们,不要在后宫之中乱说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怀话而已。” “弄月!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宫女们送太子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跟我说了!” 第一千零四章 心秤之好 “娘娘……” 弄月担心公良缀儿为她生气,所以将刚才自己在御花园中,教训那两个宫女,并且遇到了丹妃娘娘、馨嫔娘娘和皇后娘娘的事,说与了公良缀儿听。 “你果真又开始意气用事了!” 公良缀儿无奈的叹气。 “弄月,你可知道,现在我们的处境,那些流言蜚语,靠堵,是堵不住的!只要我们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时间长了,它们自然会不攻自破,冷淡下来。最终销声匿迹的。可是,你这样冲动的制止,惩处那些宫女,反倒会让人觉得,我们咄咄逼人,真像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似的!恐怕流言不仅止不住,还会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公良缀儿知道,现在自己和弘烈、念儿的尴尬处境,一定是伴随着是是非非。尤其是后宫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更是是非之地。既然,公良缀儿现在没有办法,完全杜绝那些流言,即便能够堵住别人的嘴巴,也封不住别人的思想。 公良缀儿相信,清者自清。时间会向所有人证明一切。 弄月不太懂公良缀儿的想法。 “娘娘不知道,那两个在御花园中修剪枝叶的宫女,究竟在背地里说了娘娘、太子殿下和念儿公主些什么?!但凡人听见了,都会觉得气得心都痒痒!恨不得赏她们两个耳光!而且她们两个说的话,被奴婢逮住了,奴婢也并没有冤枉了她们。奴婢相信皇后娘娘也一定有所定夺,会公平的处置这件事,给娘娘和太子殿下、念儿公主一个交代的。” 公良缀儿摇摇头,微微叹气。 “弄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你做的还是有些意气用事了!如果这件事闹到了皇帝那里,你可知道要如何收场?这件事就算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真的追查下去,也定然会弄得后宫不宁。我不想再让自己和孩子们卷入任何是非纷争之中了。” 瑞洛皇后素来不喜欢丹妃和馨嫔她们,本来瑞洛皇后就一直有意,想要将她们赶出皇宫,还的后宫平静。 若不是,公良缀儿之前求过新皇赫连瀛初,赫连瀛初从中制止的话,估计不仅仅是丹妃、馨嫔她们,就连新帝留下的其他后妃,除了公良缀儿以外,都会被一次清理出宫。 即便,丹妃、馨嫔他们两个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公良缀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将她们逼到绝境。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娘娘教训的是!是弄月一时冲动,意气用事了!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那些不实的流言蜚语,诋毁了娘娘和太子殿下!损坏了太子殿下和娘娘的声誉!” 弄月急忙认错。 “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我也知道,你这么做,也是出于好心!为了我和弘烈、念儿好!不过,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我们日后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这些流言,不去理会它就好了!” 弄月听了公良缀儿的话,点了点头。 “不过,奴婢有一点担心,太子殿下去太学堂,时常需要御花园,免不了,会有人有意无意,明里暗里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影响了太子殿下的心情。也影响了太子殿下与贵妃娘娘的感情。” 弄月说到了公良缀儿的痛心处。 公良缀儿最不希望,围绕在自己身旁的是是非非,会将自己的孩子弘烈、念儿和弘绩牵连进去,被人非议。 尤其是,上一次,弘烈突然询问公良缀儿的问题,让公良缀儿意识到,弘烈已经长大了,他开始有自己的意识。很多事情,一旦在他幼小的心灵内扎根,就很难去除和扶正。 而保护弘烈他们不受到伤害的方法,不能仅仅是封住悠悠之口,更应该,用自己一个做母亲的母爱,去呵护和包容他们,让弘烈、念儿和弘绩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爱与阳光。 那么,那些偶尔的乌云和阴霾,就不会对他们的心灵,造成过大的冲击和影响。 瑞洛皇后将那两名宫女带回去审问。 那两名宫女直接跪地求饶,连连认错瑞洛不必追问,那两个宫女,自己就如实招了。 瑞洛命侍女冰儿赏了那两名宫女每人三十个巴掌,又命小太监杖责了五十大板,送去了浣洗房。 瑞洛解决了那两个宫女的事,便来到了温梦轩,看望滢贵妃公良缀儿。 瑞洛见了公良缀儿,将自己惩处了那两个宫女的事,说与公良缀儿听。 “姐姐就放心吧!那两个背地里,多嘴多舌的宫女,我已经替姐姐好好教训过了,如今,她们也都我发落到了浣洗房。想必,她们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这个胆子,敢面誉背毁的诋毁姐姐和太子殿下了!” “只是,人言可畏,流言蜚语,很多情况下是堵不住的。即便能够堵住人的嘴,也堵不住人的心!” 公良缀儿细细叹言,眼眸中有一种无可奈何下的,不得不选择的从容与豁达。 瑞洛并不太同意公良缀儿的观点。 “姐姐未免太过于仁慈!像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被我们发现,不被我们听到还好。但是,既然我们听见了,看见了,就应当及时制止,对那些背地里非议人的宫人们,加以严惩,以儆效尤。以维护皇室的威仪和皇上以及姐姐和太子殿下的颜面。” “姐姐,”瑞洛拉住了公良缀儿的手,“现在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也渐渐大了,也开始有了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和心思。姐姐总不希望,让那宫里的几条臭鱼烂虾,搅和了一锅腥吧?就算是为了给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这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也得及时扼制在摇篮里。我倒是并不觉得,今日弄月所做,有什么错处。” 瑞洛心中自有一杆秤。不过,这杆秤并与其说是倾向于公良缀儿,或是弘烈、念儿,倒不如说是,倾向着瑞洛自己心目中的喜好。 瑞洛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说服皇上,将丹妃、馨嫔等人赶出后宫。 第一千零五章 母子重逢 瑞洛皇后是后宫之主,自然有权利处置后宫的宫女,甚至妃嫔。 公良缀儿无心参与后宫的纷争,只想好好抚养弘烈、念儿他们长大。 “皇后娘娘来的正好。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请皇后娘娘帮忙。” “什么事?” 瑞洛诧异地瞧着突然开口有求于自己的公良缀儿。 “弘绩离开皇宫,到封地已经有段时间了。我想这几日,抽出时间来,去封地看望一下弘绩。所以,想让皇后娘娘帮我想皇帝求求情,疏通一下。”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瑞洛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就这件事,姐姐亲自去跟皇上说,就好了。现在皇上已经解了温梦轩的禁,姐姐也可以四处随意活动了,自然也可以去御书房,或者是偏殿,亲自去跟皇上说。我相信皇上顾念你们母子亲情,我同意让你去看望弘绩的。” 公良缀儿笑着解释道:“皇后娘娘又不是不知道,皇帝现在日理万机。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方便经常出入皇帝的寝宫,或者御书房和偏殿。所以想要拜托,麻烦一下皇后娘娘,帮我转达一下。” 后宫之中的流言蜚语四起,越是在这个时候,公良缀儿就越是要与新皇赫连瀛初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够让事态愈演愈烈。更不能顺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的心,让他们逮住了话把,坐实了公良缀儿与新皇赫连瀛初的关系。 瑞洛领会了公良缀儿的意思。 “你姐姐就是做事太过于谨慎了一些!好吧!既然姐姐有求于我,那我也就义不容辞,回去替姐姐,跟皇上说说。姐姐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瑞洛回到了寝宫,当晚见到了新皇赫连瀛初,就将公良缀儿的请求,说与了赫连瀛初听。 赫连瀛初听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允许公良缀儿出宫,去封地看望弘绩。不过,也派了得力的人护送公良缀儿出宫。 就在公良缀儿准备动身出发的当晚,弄月忍不住问公良缀儿。 “奴婢知道娘娘一直记挂着弘绩皇子。不过,现在外面纷乱,不十分安全。娘娘要是有什么东西,或者是有什么话,交代给奴婢们去做,就好了。何必一定要亲自动身,去封地呢?再说了,弘绩皇子,已经被弗隐弗少侠他们保护的很好,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 公良缀儿摇摇头。 “我能不能担心吗?三天前,我刚刚收到了纤云传来的消息,说弘绩他出了水痘,而且还很严重的样子。现在正是弘绩他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这个做母亲的,应当第一时间回到他的身边,帮助他渡过难关。” 自从那天,公良缀儿收到了纤云寄来的消息,得知弘绩出了水痘之后,公良缀儿就寝食难安的睡不好觉,心里面想的念的全都是弘绩。担心弘绩的水痘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穿暖? 眼看着天气渐渐转凉了,公良缀儿亲自给弘绩做的衣服,公良缀儿打算这一次,亲自给他带过去。 “可是,娘娘去了封地,照顾弘绩皇子的话,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这边,应该交由谁来照顾?娘娘,就忍心将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交给瑞洛皇后,或者是温梦轩的嬷嬷、宫女们照顾吗?” 弄月与公良缀儿之前已经说好了。弄月这次会和公良缀儿如同去往封地。保护公良缀儿的安全。 “放心好了。现在,弘烈和念儿都是新皇名义上的儿女。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瑞洛皇后和冰儿她们,会替我好好照顾他们的。” 公良缀儿对弘烈和念儿,并不担心。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再嘱咐弘烈他们两句。让他们兄妹两个,好好留在宫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当晚,公良缀儿嘱咐了弘烈,让弘烈乖乖在宫里等她回来。并将照顾妹妹的任务,交给了弘烈。 弘烈不哭不闹,非常懂事的一一答应下来。 公良缀儿临行之前,将弘烈和念儿,谁都交给了瑞洛皇后代为照顾。 之后,公良缀儿才能安心地起身出发,赶往封地。 公良缀儿出发,由弄月陪同,由护送她的侍卫一路保护着,来到了封地。 终于见到了公良缀儿许久未见的孩子——弘绩。 “母妃?!” 弘绩见到公良缀儿又惊又喜,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冒出的水痘。直接下了榻,来到了公良缀儿面前,一头扑进了公良缀儿的怀里。 “弘绩就知道,母妃一定会来看望弘绩的!” 公良缀儿捧着弘绩的满脸水痘的脸蛋。心疼的问道:“弘绩怎么出水痘,出的这么严重?人也消瘦了不少?!” 纤云见滢贵妃公良缀儿和弄月来了,急忙上前。 公良缀儿转身问负责留在弘绩身边照顾弘绩的纤云。 “弘绩出水痘出了多久了?可请了大夫来瞧过了没有?” “贵妃娘娘请放心!大夫已经来瞧过弘绩皇子了!也留下了内服外敷的药。只是,弘绩皇子这次出水痘,出的比较严重。那些药物也只能是帮助弘绩皇子将体内的毒素加快排出而已。所以,见效没有那么快。主要还是要靠弘绩皇子自己的意志力,撑过去。不过,弘绩皇子十分的配合,虽然出水痘出的几乎浑身都是,但是,弘绩皇子却都忍住了。弘绩皇子可是很坚强的!” 纤云向公良缀儿解释了缘由,又顺便夸奖了几句弘绩皇子的配合。让公良缀儿放宽心。 公良缀儿听后这才略微安心的点了点头。 “只要弘绩没有大碍就好。” 公良缀儿叹声。 牵住公良缀儿手的弘绩,东张西望了半天,许久才落寞失望的问道:“母妃,弘烈弟弟和念儿妹妹没有随母妃一起来封地吗?” “你想他们了,对不对?” 公良缀儿看见弘绩失望的眼神,有点不忍心。 懂事的弘绩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微微泛白的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公良缀儿俯下身来,拥住了弘绩的肩膀。 第一千零六章 去者必返 “放心好了!这次母妃来的匆忙!下次,母妃一定答应你,会带着你的弟弟和妹妹一起过来,与弘绩你团聚的!” 公良缀儿见弘绩穿的单薄,于是开口安慰。 “门口风大,放心着凉。母妃还是先送弘绩你回房吧。” 公良缀儿说着,牵着弘绩的手,将弘绩带回了内室。 公良缀儿亲自喂弘绩吃了药,耐心的回答着弘绩对弟弟弘烈和妹妹念儿的关心。直到,亲自哄了弘绩睡着。 公良缀儿这才起身出了内室。 “娘娘一句舟车劳顿,娘娘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纤云关切的说。 “不必了,我还好。这段时间,辛苦纤云你,照顾弘绩了!” “娘娘说的哪里的话!照顾弘绩皇子,可是纤云的本职和使命!” 纤云不以为苦,甘之如饴。 “只是娘娘这次好不容易出了宫,来到了封地,不知道,皇上放了娘娘几天的时间?” 纤云谨慎的问道。 “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皇帝说明了。皇帝和皇后娘娘你也已经知道了弘绩出水痘的事。我准备等弘绩的身上的水痘好了,消了之后,再动身回宫。” “奴婢知道娘娘在意弘绩皇子,关心弘绩皇子的心思。只是,弘绩皇子这次出水痘很是严重,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很难好利索。奴婢是担心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那边……” 纤云的担心,并不算多余。 即便,新皇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对待弘烈和念儿视如己出。可是后宫那么人,盯着弘烈这个太子之位,又有那么多人唯恐天下不乱的,纤云也是怕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没有公良缀儿的庇护,会吃亏,受了欺负。 “我走的这段时间,弘烈和念儿,会交由瑞洛皇后帮忙亲自照顾的。所以,有瑞洛皇后照顾着他们,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至于,那些指指点点,流言蜚语,不去理会它就好。如果真的有人做了过了火,我想,皇后和皇帝,都不放过她们的。” 公良缀儿好不容易出宫,能来看望身体不适的弘绩,自然要好好珍惜这段与弘绩相处的时间。 尤其,弘绩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便明明也听说了,他的太子之位被弘烈弟弟占据,即便,弘绩能够感受到,公良缀儿是有意将他单独送出宫外的。可是,弘绩再次见到公良缀儿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公良缀儿,对弘烈的怨恨。 弘绩的过分懂事,让公良缀儿心疼。 公良缀儿悠悠地叹了一声,回眸问纤云。 “听说,你在这里,已经与弗隐弗少侠和金凤凰金姑娘取得了联系?” 纤云见四下没有别人,这才应声回应。 “是,奴婢已经跟弗隐弗少侠和金姑娘取得了联系。并且,奴婢还从弗少侠的口中,得知了弗少侠之前突然与娘娘断了联系,不知所踪的原因。” “哦?!” 纤云的话,引起了公良缀儿的警觉。 纤云将弗隐弗少侠在打探新帝赫连瀛彻的下落的路上,如何遭遇四大高手的埋伏,险些丧命,以及之后,恰巧被南宫如和容瑛二人救下之事,统统转述给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本来是单单担心弗隐的安危。可是,后来却无意间听到了纤云复述中,提到了自己的好姐妹南宫如的名字。心中瞬间感慨万千。急忙将纤云的话打断。 “纤云!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弗隐弗少侠是被南宫如和容瑛救起来的?!这么说……这么说,南宫如姐姐她还活着?!” 公良缀儿喜极而泣。 在公良缀儿的记忆中,好姐妹南宫如分明已经被新帝赫连瀛彻定了罪,自尽而亡。可是,如今公良缀儿却从纤云的口中得知了南宫如还尚活在人世的消息,这怎能不让公良缀儿大喜过望。 纤云笑着回答。 “娘娘没有听错!昔日的如妃娘娘,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公良缀儿百感交集,急忙跟问道:“那你可知道,如姐姐现在在哪儿?” 纤云摇摇头。 “这个,弗隐弗少侠没有跟奴婢说。只是听说,如妃娘娘和容瑛现在居住在一个僻静的,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鲜少有人打扰。看样子,如妃娘娘是不想再牵连太多红尘的是是非非,想要宁静的生活了。” 公良缀儿淡然一笑。 “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我们俩姐妹就有重新再见的机会!” 公良缀儿转念又留意到了什么。 “只是,如姐姐什么时候会同安南王的手下容瑛生活在一起的?!” 纤云耸肩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了。不过,就像娘娘说的,只要有如妃娘娘还平平安安的活在世上的消息就好!奴婢相信,日后一定有机会再次相聚的。” 公良缀儿闻听,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弗隐弗少侠和金凤凰金姑娘他们二人现在在哪儿,如何能够联系到他们?” 纤云回答道:“弗少侠觉得,自从那次按照娘娘的吩咐,去调查新帝的下落之后,弗少侠身边就一直有人跟踪。弗少侠是担心……” 纤云特意将声音又降低了不少。 “弗少侠是担心,会不会是宫里面,有人早早得知了娘娘安排弗少侠调查新帝下落之事,所以,才暗中派了武林四大高手,暗中观察,甚至,为了阻止弗少侠回来给娘娘报信,杀人灭口。” 即便没有纤云对公良缀儿的提醒,公良缀儿也能够猜到,做出这一切事情来的背后主使者会是谁。 “奴婢想着,这背后的主使者,会不会就是如今的新皇?” 纤云将自己分析后的想法,如实说给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向纤云使了个眼色。 “这些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我们的手里,没有掌握任何的证据,即便心中有怀疑,也没有办法定论。所以,想这种无凭无据,随时会惹祸上身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是!娘娘提醒的是!是奴婢一时心直口快,没有管住嘴。奴婢下次会多加注意的。” 第一千零七章 口不择言 公良缀儿留在封地,照顾出水痘,还没有痊愈的弘绩。 而远在北冥的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却正在计划实施着帮助赫连瀛彻逃离北冥。 与其说是计划,倒不如说是常山王苏颜卿和赫连芙灵之间的水到渠成。 苏颜卿和赫连芙灵本来是想着,在北冥国君苏弼黎面前演戏,借着赫连芙灵假怀孕的事,带着赫连瀛彻一道回大炎省亲。 可是,赫连芙灵的心思,却提早一步,被四皇姐赫连芙柔猜到了。 这日,赫连芙柔将赫连芙灵接到了宫中。 姐妹二人执手说话。 聊着聊着,赫连芙柔就问起了赫连芙灵与常山王苏颜卿之间相处的怎么样了。 “现在这个房间里也没有其他的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常山王现在究竟相处得怎么样了?” 赫连芙灵见四皇姐赫连芙柔突然向她问起来这句话,心里面有一点儿心虚。壮着胆子撒谎演戏。 “我和常山王相处的挺好的呀!自从我嫁给了常山王以后,常山王对我很好,也很照顾。四皇姐不是不知道,常山王是一个很温柔和体贴的人。我想,无论是谁,和他相处在一起,都会感觉到如沐春风的。” 赫连芙柔明显感觉到,赫连芙灵对她避重就轻。 “你知道我要问你的并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和常山王之间的感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赫连芙柔一双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赫连芙灵,这让赫连芙灵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他正在被人盘问一样。 “我刚才不是回答了嘛。我们两个之间……相处的挺好的!” 赫连芙灵一直回避着赫连芙柔的目光,不敢直视赫连芙柔的眼睛。 “真的相处的挺好的?” “怎么,四皇姐还不信吗?要不要我把常山王叫过来,四皇姐亲自问一下?”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 “我可没有那么无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但是,你要知道在北冥之中,唯有我们姐妹两个人可以相互依靠,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我也可以向你倾吐一下,我的心声。要知道,没有比我们姐妹两个人关系更近的人了!” 赫连芙柔突然对赫连芙灵打起了感情牌。这让赫连芙灵多多少少有一些不适应,而且,还莫名的有一些怀疑,怀疑赫连芙柔的用意。 “四皇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都是围绕着我的话题,一直在问我和常山王私下里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四皇姐你呢!四皇姐入宫什么久,北冥国君对四皇姐你,究竟怎么样?是不是像外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很宠爱姐姐?” “你既然这么问了,那么我也就不瞒你。” 赫连芙柔莞尔一笑,“皇上他确实对我还不错。我也能够看得出来,也能感受得到,皇上是真的对我很重视。并不因为我是亡国公主,就轻贱于我。这一点,我应该觉得庆幸。” “那就好,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赫连芙灵觉得四皇姐赫连芙柔,终于按照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拥有了爱情,又拥有了北冥皇妃的地位。她赫连芙柔所要的名和利,都已经牢牢的握在了她自己的手中。 然而,赫连芙柔听见赫连芙灵的这句话之后,却笑语自嘲。 “你该不会觉得,我现在已经拥有了我所想要的,应该生活的很幸福,很满足了吧?” “难道不是吗?四皇姐现在有了北冥国君的宠爱,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而且,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利和地位。难道四皇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天真的赫连芙灵还是低估了四皇姐赫连芙柔的野心。 赫连芙柔不是一个甘愿能够给人当小,做妾的。赫连芙柔的理想和目标,是要成为北冥母仪天下的皇后。而现在的赫连芙柔,离自己心目中所追求的目标,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现在的皇后姑布吉儿。 赫连芙柔冲赫连芙灵微微摇头。 “莫非四皇姐还想要成为北冥的皇后?!” 赫连芙灵忽然之间,从赫连芙柔的眼神里,看穿了赫连芙柔的野心。 “我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呢?” 赫连芙柔瞧着表情稍显震惊的赫连芙灵。 “是,我是想成为北冥的皇后,有着母仪天下的野心。但是,我之所以我把成为北冥皇后,作为我的奋斗目标,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不辜负滢贵妃千里迢迢的,送来的那瓶酒!” 赫连芙柔突然对赫连芙柔提到了滢贵妃公良缀儿从大炎,托人捎带来的大炎御酒。 赫连芙灵忽然联想到了,之前,常山王苏颜卿向她分析出来的,有关于那瓶酒和玉梳子的隐含寓意。 赫连芙灵惊讶的叹道:“四皇姐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看出了那瓶酒和梳子的寓意?!” 赫连芙柔只是小小的试探了一下赫连芙灵,没想到赫连芙灵自己就上了钩。在她的面前露出了马脚。 “我怎么听你这个意思,滢贵妃捎来的那瓶酒和一对玉梳子,还有什么其他你隐含的寓意那那吗?” 赫连芙柔明明已经识破了赫连芙灵的意图,却故意在赫连芙灵面前装傻充楞。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赫连芙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毫无防范之心,直接将露出了破绽。 让冰雪聪明的赫连芙柔知道了,滢贵妃送来的新婚贺礼,还有着其他引申的寓意。 赫连芙灵装作口误的样子,急忙改口。 “没有啊。我刚才只不过是觉得,贵妃嫂嫂给我们送来的新婚礼物,一定是包含了她不少的心思和情谊,还有她对我们的祝福,所以这个礼物弥足珍贵,值得我们好好珍惜。” 赫连芙灵赶紧找补,希望打消四皇姐赫连芙柔,对这件事的怀疑。 因为,赫连芙灵自己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四皇姐赫连芙柔会站在自己这边,帮助公良缀儿。 第一千零八章 强者自强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还在隐瞒她,没有打算,跟她说实话,于是,启颜一笑。 “你和常山王明明早就看出了滢贵妃送来的新婚贺礼中的隐喻,却一直不肯跟我说实话?” “我……” 赫连芙灵被赫连芙柔问的,半晌说不出来话。心里想着,这下子遭了! “其实,从我见到了那两份新婚贺礼开始,我就已经猜出了滢贵妃的用意。她是一样,借助你我的力量,联手救出皇兄,送皇兄平安回到大炎。” 赫连芙柔将赫连芙灵,没有说出的话,全部挑明了,说了出来。 赫连芙灵大吃一惊。没想到四皇姐赫连芙柔早早就已经看穿了滢贵妃公良缀儿那份贺礼的用意。 赫连芙灵之前,还一直在赫连芙柔的面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如今回想起来,赫连芙灵只觉得自己,又蠢又笨。 赫连芙灵不用脑子想,也应该知道,赫连芙柔那么聪明,既然赫连芙灵都能够看得出来的用意,赫连芙柔怎么都看不出来呢?! 赫连芙灵尴尬地扯了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原来四皇姐早就猜到了?!” 赫连芙柔微笑着点点头。 “我不仅仅猜到了那份贺礼的用意,我也猜得到,你和常山王两个人,一定都已经决定好了,会暗中帮助滢贵妃娘娘,救出皇兄的,对吧?” 赫连芙灵在如此聪明的赫连芙柔面前,根本就没有隐藏秘密的机会。 “怎么……怎么什么都被四皇姐你猜到了!” 赫连芙柔怅然抿唇。 “如果不是我今天问你的话。你还打算隐瞒我多久?!” “我……我也没有故意想要瞒四皇姐的意思。这件事毕竟是随时可能会掉脑袋的秘密,越少让人知道就越好。我之前也瞒着四皇姐,没有跟四皇姐说,也是为了四皇姐的安全考虑。” 赫连芙灵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想着,她怎么知道,赫连芙柔会不会答应帮忙,出手相助?!所以,自然说话做事,要谨慎一点。 尤其是按照赫连芙柔自己的说法,北冥国君苏弼黎婚后,对赫连芙柔不错。 赫连芙灵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四皇姐赫连芙柔,会不会因为苏弼黎是枕边人的关系,或者是为了她觊觎已久的北冥皇后的宝座,而将这个秘密,透露报告给苏弼黎知道。 “我看你大概是没有真正信得过我。你大概之前还在心里犹豫着,我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你大概没有什么把握,确定我是否愿意出手帮忙,与你和常山王分担这份危险?” 赫连芙柔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那份贺礼的用意,就一直迟迟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给其他任何人,尤其是皇上,其实就意味着,我已经决定好了。既然,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北冥皇妃的身份,有一定的能力,能为皇兄做些什么。那么,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想要争取北冥皇后之位,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帮助皇兄,保护皇兄。只有我在北冥,能够拥有更高的权力和地位,我才能有能力,去做我想做的事,帮助想要帮助的人!芙灵,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赫连芙灵还是不太理解,赫连芙柔为何一定要夺皇后之位,才能更好的帮助皇兄,逃出生天。 “可是,四皇姐现在的宠妃之位,已经是受尽了北冥国君的宠爱!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北冥国君偏爱四皇姐你,比偏爱姑布皇后更甚!更何况,现在,四皇姐还为北冥国君生下了皇子!我想,只要四皇姐说一句话,为皇兄向北冥国君求求情,北冥国君会考虑,放了皇兄他们的。” 赫连芙柔苦笑着,摇摇头。 “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简单,容易就好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生下了嫡皇子,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已经激怒了现在的姑布皇后。姑布皇后现在膝下无子。看到今时今日的我,在后宫之中过得如此风光,心中一定会对我十分妒恨。我表面上,深受着皇上的宠爱,可是实际上,在后宫之中,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因为在我之上,还有着后宫之主——皇后。就算是我现在如何受到皇帝的宠爱,也无法,给我自己一个安心。更不用说,姑布皇后背后有着她家族的势力,而我……只不过是亡国公主而已。” 赫连芙柔对自己的处境,看得极为深刻和透彻。 “四皇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再怎么说,现在大炎还有九哥支撑着!我们又怎么会,沦落成亡国公主呢?!” “芙灵!” 赫连芙柔不得不提醒赫连芙灵,面对现实。 “今日的大炎,虽然还有九哥支撑,但是,你我心里面都应该清楚。皇上是看在七哥,甚至是我和常山王的面子上,这才放了大炎一马。使得大炎还留有江山半壁。如若不然的话,皇上一声令下,吞并整个大炎,你只是唾手可得的事情。我们被迫来到北冥,你无奈嫁给常山王,而我不得不成为北冥国君的妃子,我们如今的处境,又和真正的亡国公主,有何不同之处?” 赫连芙柔的几句话,唤醒了一直天真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这才意识到,四皇姐赫连芙柔即便有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宠爱,处境都如此艰难。甚至,难以自保。 之前,竟然是赫连芙灵自己把复杂的问题,想的简单了。 “如果,我成为了皇后,起码,还能有说话的权利和自保的能力。只有我们自身强大了,我们才有可能,在这纷乱中,立于不败之地。也才能够,有能力,帮助我们想要帮助的人!” 赫连芙柔的话,像是警钟一样,重重的敲击在了赫连芙灵的心头。 原来,有些时候,自身强大,仅仅是不甘沦为草芥的自我保护,甚至是,为了争取,有机会助人的能力。 第一千零九章 远虑近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句话,放在赫连芙柔身上,尤为合适。 就在赫连芙柔前脚劝说赫连芙灵,向赫连芙灵摊牌的第二日,淳德太后就将北冥国君苏弼黎叫去单独问话。 淳德太后见到苏弼黎,开口的一句话,就与皇后姑布吉儿有关。 “皇上这几日,可是抽空,去看望皇后了吗?” 苏弼黎隐隐感觉到,应该又是皇后姑布吉儿,在淳德太后面前数落起了他的不是,又说苏弼黎如何偏爱赫连芙柔,却不关心她姑布吉儿,将她这个北冥皇后,晾在一边的事了。 苏弼黎微微一笑。 “难道说,皇后又来母后这里,向母后诉苦,数落朕不关心她的事了?” 姑布吉儿爱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从苏弼黎还是北冥太子,姑布吉儿还是太子妃的时候,苏弼黎就已经“深受其害”。 现在,姑布吉儿如愿成为了皇后,更是会变本加厉,一哭二闹了! “自从赫连芙柔怀孕生子了之后,皇后每次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都不曾当着哀家的面,抱怨过什么。性格也不如原来开朗,话也渐渐少了起来。可是,就是因为如此,哀家才会更加觉得皇后可怜。皇上应该抽出一些时间,多关心关心皇后,而不是总是围着赫连芙柔和小皇子转。” 赫连芙柔独得恩宠,犯了后宫的大忌。 淳德太后是仁慈之人,平日里也比较喜欢赫连芙柔,不过,在这件事上,淳德太后,却不得不站出来,为皇后姑布吉儿说话。 苏弼黎也不想惹怒淳德太后不高兴。于是,启声敷衍的回答。 “儿臣知道了!儿臣一有时间,定会去看望一下皇后。” “那就好。” 淳德太后欣慰的点点头。但是眼角眉梢的忧虑,还是丝毫未减。 “不过,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哀家不得不跟皇帝说说清楚!” 苏弼黎抬眸,凝视着淳德太后的忧心忡忡的目光,心里隐隐不安。生怕淳德太后会说出那句,苏弼黎一直都害怕淳德太后说出的话来。 “皇帝应该知道,北冥离开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传统。就是立子杀母。虽然,哀家也很喜欢赫连芙柔,觉得那孩子不仅模样出众,聪明灵巧,性格也温柔可人,做事也很稳重,正好弥补了皇后做事冲动好妒的不足。本来,哀家是不一样,赫连芙柔生下嫡皇子的,但是,既然她命里该有此劫,生下了嫡皇子,那么,她也就应该承受她的孩子,未来继承北冥大统,而应该付出的代价!” “母后的意思是……要儿臣除掉芙柔?!” 苏弼黎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刹那的迟疑。 淳德太后也心有不忍,但是为了维护北冥皇室的规矩,也只好说道: “哀家知道,让皇帝立赫连芙柔生下的嫡皇子为太子,就要杀了赫连芙柔,皇帝会有些不忍心,不舍得。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北冥历代都有立子杀母的传统,那么,自然到了皇帝这一代,也不能例外。皇帝要是实在是自己下不了手,就安排手下的人,去办吧。” 苏弼黎沉默了片刻,启声跟问了一句。 “如果,儿臣不立赫连芙柔所生下的皇子为太子的话,是不是赫连芙柔就可以免除一死?” 淳德太后瞧着一直再为赫连芙柔找生活机会的苏弼黎,深深叹了一口气 “哀家知道,你喜欢赫连芙柔,她虽然是亡国公主,但是毕竟是皇帝一早看中的人,她本身也并没有做错些什么,还为皇帝生下了那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嫡皇子。别说是皇帝,就是哀家自己,也不忍心,看着赫连芙柔死!但是,皇帝应该比哀家更加的清楚。北冥素来立嫡皇子为太子,也素来有立子杀母之习。这是皇室留下来的规矩。就算是皇帝的生母,当年,也为了皇帝的未来,为了皇帝日后能够继承大统,而自甘自尽成全皇帝。更何况,皇帝如今的宠妃赫连芙柔?!” “趁着嫡皇子年龄还小,还不懂事,皇帝尽早将这件事办了吧。如果,皇帝不忍心去办,那么,哀家可以派人帮皇帝了却这个后顾之忧。” 淳德太后已经将事情说死,不容更改。 苏弼黎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不必了!这件事,还是儿臣亲自解决吧!” 苏弼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寝宫。见到了刚刚将嫡皇子哄睡着的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将嫡皇子交由侍女照顾,自己笑着起身相迎。 “皇上!” 赫连芙柔察言观色,看出了苏弼黎的脸色不好,于是,柔声问道:“皇上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臣妾看着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好!” “今天,太后将朕叫去,跟朕询问你爱妃你来!” 苏弼黎仅仅提了一个话茬,冰雪聪明的赫连芙柔就已经猜到了,苏弼黎脸色不好看,一定是与淳德太后的谈话有关,说不定,这其中,还牵扯到了赫连芙柔自己。 只是,不懂北冥后宫规矩的赫连芙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苏弼黎微微苦笑,拉住了赫连芙柔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下。 “来!让朕好好看看爱妃!” 苏弼黎今天异常的举动,引起了赫连芙柔格外的注意。 赫连芙柔突然觉得,苏弼黎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爱妃这段时间照顾小皇子,辛苦了!” 苏弼黎终究没有勇气,对赫连芙柔说出实情,更没有勇气,说出北冥后宫那惨无人道的约定俗成的规矩! 赫连芙柔冲着苏弼黎嫣然一笑。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皇子是臣妾的与皇上的骨肉,臣妾照顾皇子,不是臣妾这个做母亲的本能和职责嘛。照顾自己的孩子,臣妾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辛苦?” “朕只是有时候在想,要是没有这个孩子,爱妃会不会轻松一些?!” 苏弼黎看着毫不知情的赫连芙柔,心中不忍。 第一千一十章 孤注一掷 “皇上今日怎么说这些,臣妾能得皇上宠爱,又得到上天的眷顾,为皇上生下了长皇子,是臣妾莫大的福气呀!” 赫连芙柔见苏弼黎沉默,自己也没好继续追问。 只是,那日之后,赫连芙柔便开始在后宫之中,小心谨慎起来。 直到两日后,赫连芙柔无意间听到自己寝宫之中的宫女私下议论,提到了北冥皇室立子杀母的规矩,大吃了一惊。 “你们背着我,在背后说什么呢?!” 赫连芙柔收敛了平日的温柔和悦,冷眸看向私聊的两个宫女。 “皇妃娘娘!奴婢们……没……没说什么。” 宫女们回答的完全没有底气。 “你们别以为我刚才没有听见。你们两个刚才说到什么‘立子杀母’的事?!你们口中的‘立子杀母’,是怎么回事?!” 赫连芙柔从宫女们眼神中的慌张无措,猜到了宫女们口中所说的“立子杀母”的严重性。 宫女们见方才私下里聊的话,都被赫连芙柔听了去,赫连芙柔又一直不停地跟问,这才只好和盘托出。将北冥皇室之中,立长必先杀母的习俗,一一说与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听罢,只觉得晴天霹雳,差点没站稳。 幸好,两旁的宫女将她及时扶住。 赫连芙柔听了宫女们的解释,这才意识到,为何这几日,自从北冥国君苏弼黎被淳德太后问话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尤其是苏弼黎面对赫连芙柔的时候,更会明显的感觉到,苏弼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而且,苏弼黎最近还时常跟赫连芙柔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原来,一切是因为北冥宫中的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原来,北冥国君苏弼黎和淳德太后正在盘算着,要如何杀了自己,立长皇子为太子。 “娘娘!娘娘,您还好吧?!” 身旁的宫女见赫连芙柔的脸色不对劲,急忙关心的询问。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 “放心好了。我没事。” 幸好赫连芙柔不是那些后宫中常见的,怨天尤人,随波逐流,听天由命的女子。 同样的一件事,摆在赫连芙柔的面前。赫连芙柔首先想到的,就是要自己冷静。不能慌张。 尤其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更加不能乱了阵脚。 赫连芙柔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寝宫。她守在小皇子的摇篮前,若有所思。 赫连芙柔在冷静的分析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自己作为一个亡国公主,身后没有什么靠山。自己的皇兄赫连瀛彻、皇弟赫连瀛泰,皇妹赫连芙灵,甚至连自己的皇嫂淑妃宁平芷,都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了平乐城。 这些人自身难保。他们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不要说还有什么其余的能力,可以帮助赫连芙柔渡过这突如其来的生死难关。 如今能够救赫连芙柔的人,唯有赫连芙柔自己。 可想怎么才能够救自己的性命,这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冷静下来的赫连芙柔,开始分析淳德太后和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思。 毫无疑问,尽管淳德太后对赫连芙柔很是喜欢,但是作为后宫规矩的绝对拥护者,淳德太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赫连芙柔网开一面,立了长皇子为太子,却可以留自己活命。 赫连芙柔自然不能够将身家性命的托付在,根本毫无指望的淳德太后身上。 于是乎,赫连芙柔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偏爱独宠与她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身上。 今日,是淳德太后与苏弼黎谈话后的第三日。 然而,赫连芙柔看得出来,苏弼黎正在犹豫着,不忍心杀她。可是赫连芙柔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苏弼黎可以顾及夫妻之间的情谊,留她一条性命。 赫连芙柔向自己所有的赌注,都赌在苏弼黎的身上,无异于是太阿倒持。 赫连芙柔还没有那么傻,肯定自己的性命托付在,不知道是能够成事,还能够败事的人身上。 即便那个人是北冥至高无上的帝王。 最最能够左右后宫一切的太后和皇帝,都被赫连芙柔刨除在外。 如今,只剩下赫连芙柔自己可以救自己。 而赫连芙柔对自己的拯救,甚至是扭转败局的得到,势必就会伴随着舍去和牺牲。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她赫连芙柔生了一个不该生的长皇子。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赫连芙柔就不会遭受死亡的威胁。 只能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话…… 挽留自己生命的方法,就在赫连芙柔的眼前。 可是,赫连芙柔毕竟是一个母亲,她怎能真的对自己的孩子下的了死手。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既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又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孩子不遭受伤害……” 赫连芙柔心想着,决定为自己的孩子和自己,试上一试。 “今日怎么备了这么多,如此丰盛的菜?” 当晚,苏弼黎看着赫连芙柔亲自下厨,为苏弼黎准备的晚膳,十分的惊讶和好奇。 赫连芙柔为了今晚的大事,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今日的赫连芙柔,正如苏弼黎初次见她的那时一样,光彩照人。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这个做后妃的,也要好好犒劳皇上不是?” 赫连芙柔边说,边往苏弼黎的碗里夹菜。 苏弼黎心怀愧疚,急忙握住了赫连芙柔的手腕。 “爱妃不用忙了!陪朕一起用膳说话吧。” “好啊!” 赫连芙柔爽快的答应着,还特意命了房里两侧侍奉的宫女退了出去。 赫连芙柔先是主动为苏弼黎斟了一杯酒。随后,也为她自己倒满了一杯。 赫连芙柔执起酒樽,递到苏弼黎的面前,笑靥如花。 “臣妾已经与皇上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单独饮酒用膳了!来,臣妾敬皇上一杯!” 苏弼黎不明所以的,接过了赫连芙柔递来的酒樽。表情微怔的,注视着今日格外不同的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和苏弼黎二人各怀心事,对饮了一杯。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忆昔犹怜 “回想,臣妾之前在大炎,第一次见到皇上时的样子。那时候,皇上还是北冥国的太子,风流倜傥,英俊魁梧。臣妾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皇上。也是因为,自己多看的那一眼,才会在台上,表演击鼓入阵舞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了面具。” 赫连芙柔一边再次斟酒,一边笑着与苏弼黎说话。 苏弼黎瞧着面前赫连芙柔的样子,若有所思。回忆顺着赫连芙柔的话语,回到了苏弼黎初见赫连芙柔时的样子。 苏弼黎还清楚的记得,他初次在舞台上看见赫连芙柔时,赫连芙柔的舞蹈,带给苏弼黎的震撼。 当然,苏弼黎也更加的记得,他看到赫连芙柔时,那足以令他怦然心动的容颜。 也许,正是因为那难以忘怀的一眼,才让苏弼黎的心彻底为赫连芙柔沦陷。也是从那一眼之后,才造就了苏弼黎和赫连芙柔的旷世之缘。 “臣妾还清晰的记得,臣妾那时候在舞台上表演完毕,本来正准备退场的时候。当时的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还特意要求,让臣妾再单独表演一支舞,献给皇上!” 赫连芙柔随着脑海中铭刻的回忆,那些往昔的一点一滴,瞬间回放在脑海之中。 赫连芙柔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甜美的微笑,就好像是吃了蜜一样。 “那时候,皇后娘娘还以为臣妾可能会武功。而臣妾自己本身也十分的倔强。所以当场表演了,臣妾并不是十分熟悉的双剑舞。当时,臣妾赶鸭子上架,乱演了一气。皇上不仅没有嫌弃臣妾的双剑舞蹈笨拙,反而还大加赞赏,给了臣妾不少的自信和鼓励。也是那个时候,皇上还特意将自己身上佩戴的宝剑赠给了臣妾。而这宝剑,一赠,就是赠了一对儿。臣妾当场就知道,皇上这是在寄情于物。只不过臣妾当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就算是能猜出一二来,也免不了还需要表现出,女孩子的矜持。所幸的是,皇上对臣妾笨拙的表达,并没有心生嫌弃,而是依旧对我臣妾如故。臣妾当时就想着,如此大度有胸怀又有气魄的男人,将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成为一代明君!” “芙柔……” 苏弼黎温柔的握住了赫连芙柔的手。 别说是苏弼黎对赫连芙柔有情,就算是再怎么无情又冷漠的男人,看到了如此楚楚可怜的赫连芙柔,也会顿生心疼和怜爱。 “皇上还记不记得,那时候,臣妾和滢贵妃公良缀儿,还有我的妹妹芙灵,到宫外的同心湖,放花灯。皇上还记得那个时候,臣妾在同心湖放的,是什么样的花灯吗?” 赫连芙柔清眸流转,脉脉含情的目光,落定在苏弼黎的脸上。期待着苏弼黎的回答。 “朕当然记得,朕记得那个时候,爱妃在酒桌上曾经说过,爱妃当时选中了一只红牡丹花灯。并且朕还记得,爱妃看到那些花灯的时候,最先想选择的并不是红牡丹花灯,而是淡紫色的莲花花灯。只不过爱妃当时觉得那只淡紫色的莲花花灯,看起来,颜色太过于寡淡。所以最终才选择了这只红红火火的红牡丹花灯。” 听到苏弼黎的答案,赫连芙柔微微点头一笑。 “原来皇上都还记得!” “爱妃的事,朕自然都记得。朕还记得,那个时候,听到了爱妃竟然选择了一只红色的牡丹花灯。朕就想着,爱妃一定不是凡人。也是一个有气魄,有追求的女子。要知道,成为了正室才能用红色,而牡丹又是天下之花魁。当时朕就在想,今后会是谁人,有这等福气,会娶了像爱妃这样的胸怀大志的美丽佳人,那一定是对方的福气。” 苏弼黎说着话,突然微微的抿唇,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瞒爱妃说,朕当时还有一个贪婪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有机会能够迎娶爱妃你入宫,给爱妃名分。却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朕之前自以为是的痴心妄想,如今,竟然都已经梦想成真!爱妃成为朕的妃子!与朕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只是,朕没能将爱妃扶上皇后的位置。爱妃只能屈尊为妃。” 话说到这里,苏弼黎心里有些自责。苏弼黎的这种自责,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能够给赫连芙柔皇后的凤位。更是因为,后宫之中,历代传下来的“立子杀母”的宫规。这让苏弼黎更加的觉得心里有愧。 赫连芙柔连连摇头。 “对于臣妾来说,今生能够成为皇上的妃子,今生已经感觉到十分荣幸和满足了。今生,臣妾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实在是三生有幸!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臣妾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赫连芙柔话语突然有些哽咽。 “爱妃……” 不知道为什么,苏弼黎总是隐隐的觉得今天的赫连芙柔,格外的不对劲儿。像是有着什么事一直瞒着他。这让苏弼黎惴惴不安。 苏弼黎看见赫连芙柔又喝了两杯酒,担心赫连芙柔会喝醉,于是,急忙关心的开口劝阻。 “爱妃,再这样喝下去的话,会喝醉的。” 赫连芙柔笑靥如花的看着苏弼黎。 “皇上放心,臣妾的酒量,还不算是这么差,喝上两三杯,不会醉的。再说了,今天难得,臣妾能够和皇上单独享受着用晚膳的时光,享受二人世界。臣妾高兴,当然要多喝几杯。” 赫连芙柔说罢,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苏弼黎瞧着喝酒喝的有些微醺,脸上微微泛红,却还保持灿烂温柔的微笑的赫连芙柔,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苏弼黎甚至有种分不清,赫连芙柔此时的笑容,是真心开怀的微笑,还是晦涩勉强的苦笑。 “好了!朕觉得爱妃有些醉了!爱妃不要再喝了!喝坏了身体可不好!” 苏弼黎急忙将赫连芙柔刚刚又倒满的那杯酒,连同玉壶一起收走。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逆风翻盘 “臣妾真的没有喝醉,臣妾清醒的很。” 赫连芙柔说着话,忽然转眸冲苏弼黎嫣然一笑。 “今日难得气氛如此的好。花好月圆之夜,不如臣妾给皇上跳一支助兴,可好?” 赫连芙柔起身,来到殿内,翩翩起舞。 赫连芙柔的舞姿,亦如苏弼黎与她初次相见时一样,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翾风回雪,翥凤翔鸾。 苏弼黎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呆了。目不转睛的盯到了台上,聚精会神的观赏起来赫连芙柔那身姿曼妙的舞蹈。 苏弼黎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在赫连芙柔动人的舞蹈中,慢慢的放下。 因为苏弼黎突然间,联想到了眼前的佳人,很有可能会因为后宫之中“立子杀母”的宫规,白白葬送了性命。 苏弼黎不忍心看着赫连芙柔香消玉殒。更下不了手,亲手杀了赫连芙柔。 苏弼黎正在因为这件事而纠结,矛盾,难过,挣扎之时,却突然间看见,赫连芙柔晃动了一个虚招,竟然从她腰间,抽出了苏弼黎曾经赠送给她的雌雄软剑中的雌剑,直接抵住了赫连芙柔自己的脖子。 苏弼黎骇讶,急忙从椅子上,震惊的站了起来。 “爱妃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快点儿住手!” 赫连芙柔手中的宝剑,死死的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臣妾已经听说了,北冥后宫素来都有立子杀母的宫规。臣妾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几日,皇上整天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必,皇上一定是在为如何处置臣妾的事而纠结!臣妾知道,皇上宠爱臣妾,不忍心,看着臣妾受死。可是皇上更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不能随意破坏了宫中的规矩。只要皇上迟迟不肯动手,皇上就没有办法给太后和天下人交代。臣妾不想让皇上为难。所以,臣妾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还是臣妾自己了断的好!” “爱妃!这是要做什么傻事?!还不快快把手中的剑放下!” 赫连芙柔冲着苏弼黎,凄然一笑。 “皇上可还认得,臣妾现在手里面拿的这把宝剑?这是皇上当年在舞台上赠送给臣妾的。臣妾一直好好的保留在身边。在臣妾的心里面,这一对儿雌雄宝剑,就像是臣妾与皇上之间的定情信物一样,有了它,在臣妾的身边,就像是有了皇上在臣妾的身边一样!原谅臣妾没有办法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侍奉皇上了!等臣妾走后,希望皇上能够很快地将臣妾忘记,臣妾不喜欢皇上,因为臣妾的死,而伤心,难过!臣妾只希望,臣妾临走的时候,还能最后看一眼皇上的笑容……” 赫连芙柔自己的心里清楚,明白。她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赌苏弼黎是否会真的狠下心来,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或者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的面前,用他赠送给赫连芙柔的定情信物自刎,而完全的无动于衷。 赫连芙柔无路可退,除了这一招苦肉计,没有其他的选择。 赫连芙柔如今只能够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将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赌定在苏弼黎对她的情谊和不忍之上。 稍微有差池,赫连芙柔就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可是,如果一旦赫连芙柔这一次赌赢了,赫连芙柔总会有机会逆风翻盘,甚至可以撼动姑布吉儿皇后的位置,自己成为后宫未来的正主。 苏弼黎现在自然是不知道,这是赫连芙柔的一场赌注。 在现在此时此刻,苏弼黎的心里,赫连芙柔的生命高于一切,那些往昔,苏弼黎与赫连芙柔之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的一点一滴的过往,全都一瞬间,飞快的闪现在苏弼黎的脑海之中。 苏弼黎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不能让赫连芙柔死。无论用尽其他各种的方法,他都希望赫连芙柔能够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赫连芙柔从苏弼黎的眼神中读出了,苏弼黎对她的恋恋不舍和不忍之心。 赫连芙柔觉得时机已到,所以,在苏弼黎的面前,佯装想要抹脖子。 却被身手矫健而敏捷的苏弼黎抢先一步,徒手将赫连芙柔手中的宝剑,夺了过去。 赫连芙柔虚弱的倒在了苏弼黎的怀里。 “朕是真龙天子。想留下朕喜欢的女人活着,很容易。一切都会有办法的。爱妃又为什么会这样想不开?刚才多亏是朕发现的及时,及时阻止了你做傻事,要不然的……后果不堪设想……” 苏弼黎一想到,他刚才差一点儿就会失去赫连芙柔,心中就一直心有余悸。 “臣妾不想皇上,因为臣妾的关系,而违抗北冥列祖列宗留下来的规矩。臣妾也更加不希望看到皇上为难的样子。臣妾想着,如果臣妾自我了断的话,皇上肩上背负的胆子,就会轻一些。” 此时此刻,赫连芙柔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赌注,赌赢了。她赌赢了苏弼黎的心。 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了转机。 “傻瓜,你要是真的死了,朕可是会懊悔一辈子的!” 苏弼黎紧紧的抱住了赫连芙柔,迟迟不肯松手。 “朕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周全!绝对不会让‘立子杀母’的悲剧,发生在你与朕的身上!” 苏弼黎在赫连芙柔面前,表明了决心。 “皇上本不应该救臣妾。还不如让臣妾,就这样了无牵挂的去了的好!臣妾像从前那样,继续的留在皇上的身边,只会让皇上为难,给皇上添更多的麻烦。皇上将臣妾救下,日后,要如何的面对的太后,如何面对北冥列祖列宗留下来的宫规?皇上若是因为臣妾的事儿,而受到了指责和非议,那臣妾岂不是成了罪人!臣妾还有什么颜面,继续留在皇上的身边?!” 赫连芙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来的正是时候。 赫连芙柔觉得梨花带雨,言语哽咽,双眸红肿的模样,看得苏弼黎更加的心疼。 果真,能让铁血男儿这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只有娇柔女子的无尽温柔。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话不投机 赫连芙柔初战告捷。 赫连芙柔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的一出苦肉计和美人计,让北冥国君苏弼黎彻底打定了主意,要免除赫连芙柔一死,甚至愿意为她,更改北冥宫规。 当然,苏弼黎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自己的母后淳德太后听。更加不会公然违抗忤逆父辈留下来的“立子杀母”的规矩。 苏弼黎为了救下赫连芙柔,免除赫连芙柔一死,直接向皇后姑布吉儿提议,打算将长皇子交由姑布吉儿抚养。 姑布吉儿自从当上了皇后之后,极少见到苏弼黎。这次,苏弼黎主动来找她,却还是为了赫连芙柔的事,这让姑布吉儿十分的失望。 “皇上好不容易来到臣妾这里,臣妾还以为,皇上想念了臣妾,特意过来,表达对臣妾的关心的!没想到,原来皇上这次,并不是特意来看臣妾的!竟然是有事,想让臣妾出面帮忙?!” 姑布吉儿觉得自己活的悲哀又可笑。姑布吉儿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后的位子,得偿所愿,觉得自己既然留不住苏弼黎的人,留不住苏弼黎的心,至少要留得住自己正妻的身份,维护自己仅存的一点儿颜面。 没想到,终于当上了皇后的姑布吉儿才突然间意识到,原来苏弼黎从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 之前,没有赫连芙柔的时候,苏弼黎还能勉强,当着众人的面,当着淳德太后的面,对她露出一些笑脸,对外表现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即便是自欺欺人的逢场作戏,起码,姑布吉儿还可以自我陶醉的骗一骗自己。 然而,当上了北冥皇后之后的姑布吉儿,在外人的眼里,好像已经爬上了后宫之主的高峰,但是实际上却是陷入了被打入冷宫一样的低谷。 从此,她的死活,苏弼黎便很少问津。 除了这次,姑布吉儿好不容易盼来了她日思夜念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可是他却不是为了她而来,而是为了赫连芙柔那个贱人。 姑布吉儿曾经压抑于心的妒恨,终于像洪水一样决堤。 “朕也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像让你出面收养长皇子。” 苏弼黎的话还没有说完,姑布吉儿就紧跟着问了一句。 “那么,赫连芙柔呢?皇上又打算如何处置她?!皇上真的会按照宫里‘立子杀母’的宫规,处死赫连芙柔吗?” 苏弼黎冷冷的看了一眼,眼中已经充满了恨意的姑布吉儿。 “朕,正是因为,不希望芙柔死,为了救芙柔,才会过来,请皇后你出面帮忙的。” 姑布吉儿猜的没有错。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眼里,心里,赫连芙柔比什么都重要。 在北冥国君苏弼黎急切期待的眼神中,姑布吉儿能够看得出来,北冥国君苏弼黎打算救赫连芙柔的急迫。 姑布吉儿不禁幽幽的,开口问了一句。 “原来,皇上这次来臣妾这里,说到底还是为了救赫连芙柔的性命!不然,恐怕皇上也绝对不可能踏入臣妾这里一步,对吧?!那么,臣妾想问皇上一句,在皇上心里,臣妾这个北冥的皇后,算什么?!”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姑布吉儿歇斯底里的问话,显得有一些不耐烦。 “朕知道,是朕平时对皇后的关心少了,对皇后有所疏忽。但是,这保全芙柔的事,是两码事。不管怎么样,你是朕的皇后,这后宫之主,而赫连芙柔只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妃子。这一点是轻易不会变化的。” “皇后?!” 姑布吉儿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皇上还知道,皇上有这么一个皇后?!臣妾从最开始嫁给皇上,到现在,从来没有对皇上要求过什么。臣妾没有奢求皇上将爱分给臣妾一点点,臣妾只是希望,皇上可以记得,皇上还有这样的一个皇后,在日思夜念的想念皇上,每天苦苦的守在寝宫中,等待着皇上大驾光临。哪怕只是看皇上一眼。” “皇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朕看你的状态,不太对?” 苏弼黎已经尽可能,在有些歇斯底里的姑布吉儿面前,保持着耐心,不让自己因为恼火,而挥袖而去。 可是,苏弼黎的耐心与忍让,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积压已久的姑布吉儿的变本加厉。 “皇上该不会以为,臣妾已经疯了吧?”姑布吉儿凄然苦笑,“是的,臣妾几乎差一点就疯了!臣妾每天待在着寝宫之中,就算拥有皇后的虚名,又得到了些什么?!就连见皇上一面,都成为了一种奢求和妄想!臣妾现在跟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朕看皇后今天的状态不对,还是尽早找御医过来瞧瞧,以免贻误了病情。” 在苏弼黎的眼睛里,今日歇斯底里的姑布吉儿,早就已经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女人一样,不可理喻。 苏弼黎不想将心思和时间,浪费在头脑已经不冷静,甚至有些疯癫的姑布吉儿身上。 虽然苏弼黎救赫连芙柔心切。但是他是北冥的皇帝。想要救赫连芙柔,不仅仅只有请姑布吉儿帮忙,这一种方法。 苏弼黎吩咐宫女照顾好皇后,自己则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的姑布吉儿,甩袖子,决然离开。 姑布吉儿望着像是躲疫疾一样,躲着自己,决然离开的苏弼黎,不禁放声苦笑。 侍女元宝从旁劝说皇后姑布吉儿。 “皇后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好不容易来了,皇后娘娘就不能忍一时,和皇上好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维系维系感情?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又惹恼了皇上!”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跪求皇上留下来?!还是说,明明知道了皇上是为了救赫连芙柔那个贱人,才会勉为其难,来到我这儿,请我出面帮忙,抚养长皇子,好成全了皇上和赫连芙柔的美事?!”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舌灿莲花 姑布吉儿绝望的瞧了一眼,早已不见苏弼黎背影的房门,幽幽叹气。 “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心里的委屈。觉得皇上好不容易才过来看望,却是为了赫连皇妃,出面让皇后娘娘顶锅,救赫连皇妃的性命。别说是皇后娘娘,就算是奴婢听到了这件事,都会觉得心里不甘,不情愿。但是,皇后娘娘有没有反过来想过,皇上好不容易请皇后娘娘出面帮忙,皇上好不容易有事相求,求助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如果真的点头答应了皇上的请求,说不定,还能够缓和一下,皇后娘娘和皇上之前的紧张关系?毕竟,皇后娘娘争得了皇上的宠爱,皇后娘娘才有可能,搬倒赫连皇妃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侍女元宝对姑布吉儿的劝慰,姑布吉儿一句都没听进去。反倒是,元宝无意之间,说出的这句话,提醒了姑布吉儿。 “我之前从没有想到啊!你说的话,很有道理!现在正是我,趁机除掉赫连芙柔的好机会!既然,我姑布吉儿这一生,注定不到皇上的宠爱,至少,我得不到的,她赫连芙柔,也别想得到!”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侍女元宝看着姑布吉儿脸上充满杀气的表情,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生怕姑布吉儿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毁了别人,更毁了自己。 姑布吉儿微微露出一丝丝狰狞的笑容。 “我没事,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的很!我想,我终于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赫连芙柔见苏弼黎气冲冲的回来,并不知道,苏弼黎刚才去了皇后姑布吉儿那里。 “皇上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是谁惹皇上生气了?” 赫连芙柔笑着来到了苏弼黎的身后,替苏弼黎捏起了肩膀。 苏弼黎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搭在了赫连芙柔打肩膀的手上。 “皇上……” 赫连芙柔联想到苏弼黎之前,对他许下的承诺,立刻猜想到了什么。 “皇上是不是为了臣妾的事,所以和太后闹得不愉快了?” 事关赫连芙柔的生死,赫连芙柔小心翼翼的问着。 苏弼黎转身回眸,勉强向赫连芙柔挤出一个笑容。 “朕刚才去了皇后那里,见了皇后……” 赫连芙柔脸上的表情,微微怔住。 “臣妾之前就觉得,皇上抽出时间来,应该去皇后娘娘那里看看。关心关心皇后娘娘。” “芙柔……” 苏弼黎将赫连芙柔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朕今天去了皇后那里,你不介意,不生气吗?” 苏弼黎没有直接向赫连芙柔说明,他去找姑布吉儿的原因,而是直接试探赫连芙柔的反应。 赫连芙柔淡然浅笑。 “皇上雨露均沾,对臣妾来说,才是件幸事。不然的话,皇上若是独宠于臣妾,反而会让臣妾觉得愧疚于皇后娘娘,和后宫之中,其他的嫔妃姐妹。” “姐妹?!”苏弼黎哑然失笑。 “你把皇后当作姐妹,皇后却未必把你当作姐妹。” “皇上是因为见了皇后娘娘,所以才生的气吗?难道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吵架拌嘴了吗?” 就姑布吉儿那种容易嫉妒,又容易冲动,得理不让人的性子,迟早会将苏弼黎对她仅剩的好感,得罪光了的。 这一点,赫连芙柔深信不疑。赫连芙柔甚至都没有什么必要,特意对姑布吉儿做些什么,用什么手段。姑布吉儿却可以直接因为恃宠而骄,作天作地,而败坏了苏弼黎和淳德太后对她的好感。 赫连芙柔从苏弼黎的眼神里读出,她猜的没有错。 苏弼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爱妃今天是没有看到,皇后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一点儿母仪天下的风范都没有!活脱脱的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皇后娘娘之前都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间的歇斯底里了起来?是不是皇后娘娘有什么隐情,皇上错怪了皇后娘娘?” 赫连芙柔越是替姑布吉儿说话,苏弼黎救越是觉得姑布吉儿这喜欢作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当北冥的皇后。 “朕今天去找皇后,本来是希望皇后能答应朕的请求,收养长皇子的。可是,朕的话刚说了一半。皇后就像是发疯了一样,一再歇斯底里的逼问朕,逼问朕心里到底有没有她!朕要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朕就不会去她那里,求她帮忙了!” 苏弼黎此时此刻的表情,写满了对姑布吉儿的厌恶。 “皇上今天突然去找皇后娘娘,请求皇后娘娘收养长皇子,难道说是为了救臣妾的性命?” 苏弼黎垂眸沉默着,默认。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臣妾也就知道了,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突然之间对皇上歇斯底里,看起来那么的不可理喻了!” 赫连芙柔彻底拴住苏弼黎的心,自然也免不了,要在苏弼黎和姑布吉儿之间,假装调解调解。 “皇上想啊!皇上自从小皇子出生之后,就很少去皇后娘娘那里,看望和关心过皇后娘娘了!臣妾想,皇后娘娘对皇上一片深情,自然会日夜思念皇上,盼望着皇上有一天,能够抽空去她那里,哪怕只是看上她一眼也好。可是,皇后娘娘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皇上开口的第一句,却是为了臣妾,去请皇后娘娘出面帮忙。皇后娘娘的心里面,自然不好受。会觉得,皇上冷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时间伤心难过,言语中,自然难免会多多少少透露出一切情绪出来。皇上也应该体谅一下皇后娘娘。” 苏弼黎瞧着自己面前善解人意的赫连芙柔,再想想刚刚对他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皇后姑布吉儿,更加激发了,苏弼黎要保全赫连芙柔的决心。 “皇后并没有答应朕的请求,朕知道,她心里面对朕有怨气,对爱妃你,也是心怀嫉妒已久。今日,才会当着朕的面,发泄出来。”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乘间投隙 “皇后娘娘心里,会对臣妾心有怨气,也是在情理之中。臣妾终归是一个人得了皇上的宠爱,皇后娘娘也因为臣妾的出现,才会受到冷落的。所以,就算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请皇上不要再记怪皇后娘娘了!说到底,皇后娘娘还是因为太在意皇上,才会如此的。” 在赫连芙柔一再的劝说下,苏弼黎之前在姑布吉儿那里生的气,平复了不少。 冷静下来的苏弼黎也觉得,或许是自己之前对姑布吉儿的冷落,才会导致姑布吉儿一时间情绪失控。 现在,赫连芙柔的事,生命攸关,苏弼黎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给赫连芙柔找麻烦,引起姑布吉儿对赫连芙柔更大的怨恨。 苏弼黎决定改变主意,明日好好去皇后姑布吉儿那里,安慰安慰姑布吉儿,对姑布吉儿表示提下必要的关心。 不过,苏弼黎不知道的是,苏弼黎在做决定的时候,姑布吉儿也早已在心里做好了计划。 第二日一早,姑布吉儿就趁着给淳德太后请安的时候,趁机绵里藏针的奏上皇妃赫连芙柔一本。 “臣妾给太后请安!” 姑布吉儿盈盈施礼。 淳德太后拉了姑布吉儿的手,安排姑布吉儿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哀家听说,皇帝昨日去看望皇后了?” 淳德太后知道,苏弼黎还算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淳德太后安排的事,苏弼黎定然会尽心尽力去完成。 姑布吉儿听见淳德太后的问话,抿唇点头。 “那就好,哀家就知道,皇帝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也并非是皇上对皇后不关心。只不过,皇帝日理万机,公事繁忙,一时间没能抽出时间来,也是有的。” 淳德太后维护北冥国君苏弼黎,在姑布吉儿面前,为苏弼黎说好话。 “可是太后不知道,皇上昨天来找臣妾,真正的目的都不是为了来看望臣妾,而是为了赫连皇妃的事,想请臣妾出面帮忙。” 淳德太后一听,脸上微微一变。 “你是说,皇帝昨天去找你。并非是为了看你。而是为了赫连芙柔的事去找你的?” 姑布吉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皇上让你出面帮忙,是让你给赫连芙柔说情?” 淳德太后已经猜测到了整件事情的本质。 姑布吉儿接着点了点头。 “什么都瞒不过太后。皇上昨日找臣妾,确实是,希望臣妾能够出面,找太后娘娘求情。请求太后能够看在赫连芙柔为皇上生下了长皇子的份上,能够饶了赫连芙柔一命。” “这怎么可能?!” 淳德太后当场否决。 “立子杀母的事,又不是哀家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是自从北冥列祖列宗定下来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岂是哀家一个人说一句话就能够破得了的?!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太后息怒!” 姑布吉儿佯装规劝,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哀家,怎么能够不生气!哀家之前提醒皇帝,让皇帝多多关心你,不要厚此薄彼。哀家一听说,皇帝昨天,去了你哪儿,哀家本来还高兴的以为,皇帝用于肯为你花费一些心思了!谁知道,皇帝既然是请你来帮忙,劝说哀家,留下赫连芙柔的一条性命!这岂不是一件荒唐的事!” 淳德太后摇头,深深的叹息。 “其实哀家,本来也没有打算真的杀了赫连芙柔那孩子。那孩子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哀家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只可惜,偏巧,她是第一个生下皇子的人,按照北冥的规矩,立长皇子为太子,就不得不杀了她。这件事虽然听上去十分的残忍。但这么做也是为了长皇子好!而且,她也能够身后留名,追封为皇后,享受无限的荣光。有舍才能有得。用她自己的性命,去换她儿子日后能继承大统,说到底,也是她赫连芙柔的荣幸和荣耀。可是皇帝却偏偏护着她,向着她,宠着她。偏偏就这么的舍不得她!” 淳德太后本来是很喜欢赫连芙柔的。奈何这件事上,苏弼黎越是偏向于赫连芙柔,越是会引起淳德太后的不悦。 淳德太后是北冥宫规的坚定维护者,和守护者。她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即便,想要打破宫规的人,是北冥的国君,淳德太后的养子苏弼黎。 “太后息怒!皇上宠爱赫连皇妃,这一点,是宫中上下,尽人皆知的事情。更何况,赫连皇妃又为皇上生下了长皇子,皇上更加盛宠于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臣妾对赫连皇妃,只有羡慕的份儿。臣妾甚至想着,如果臣妾能够为皇上生下嫡长子,皇上要立子杀母的话,臣妾为了北冥的先规,为了皇子日后能够继承大统,会心甘情愿的赴死,绝无半点怨言。” 淳德太后听了姑布吉儿的话后,感到十分的感动。握住姑布吉儿的受,心疼道:“傻孩子,大概这后宫之中,也就唯有你,会为了皇帝,为了后嗣的未来,甘愿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哀家原本以为,赫连芙柔是个可心的人,知书达理,可是没想到,到了关键的时刻,却也是一个做不到自我牺牲和成全的俗人。哀家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后宫之中的这些人,唯有皇后你,才是真心对待皇帝,肯为了北冥的江山后嗣,做出牺牲的人。” 淳德太后有了比较之后,自然会按照姑布吉儿的设想,认定姑布吉儿才是忠诚而又可靠之人。从而,对贪生怕死的赫连芙柔心怀一丝鄙夷之感。 姑布吉儿挑拨离间之计已成。心中大喜。 “太后千万别这么说。臣妾也只是做了臣妾应该做的事。况且,就这件事上来说,赫连皇妃也很无辜。人在生死攸关的关头,会舍不得离开疼爱自己的夫君,舍不得离开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可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虽然,臣妾还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但是,臣妾还能够体谅赫连皇妃的不舍和苦衷。”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施狠设计 “吉儿!也就你心软,还肯帮着赫连芙柔说话!” 淳德太后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皇上有心通过你,来劝说哀家,那么,哀家也就知道,下一步,还如何做了。你且先回去。至于赫连芙柔的事,哀家再考虑考虑,单独找皇上说说。” 淳德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姑布吉儿看得出来,淳德太后对赫连芙柔的事,不会就此罢手。 姑布吉儿好歹也算是达成了所愿。 苏弼黎下了早朝,就被请到了淳德太后那里。 不出苏弼黎的所料,姑布吉儿果真趁着苏弼黎上早朝的时候,来见过淳德太后,并且,将苏弼黎之前找过姑布吉儿的事情,告诉给了淳德太后。 “朕就知道,皇后今日回来母后这里告状。” “皇后对哀家说的也都是事实,皇帝之前确实是去找过皇后!难道哀家说错了不成?” 淳德太后出言反驳。 苏弼黎无奈点头承认。 “是。朕之前是去找过皇后。” “皇帝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是非黑白,就这么武断的冤枉了皇后!其实,皇后今天来找哀家,并不是向哀家诉苦的!而是帮着皇帝,出面为赫连皇妃说情的!” 苏弼黎突然惊讶的愣住。 “怎么,皇帝还不相信吗?皇后今日来找哀家,就是为赫连皇妃说情的。虽然说皇后平时的时候任性一点,可能会在言语上和皇帝起了冲突。但是实际上,皇后却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皇帝有求于皇后,才去看了皇后。而皇后却如此的心胸,最终还是肯为了皇帝,来求哀家饶了赫连芙柔的性命。皇后如此识大体的做法,还不足以让皇帝对皇后多一分疼惜之情吗?” 苏弼黎万万没有想到,姑布吉儿会真的为他,来求淳德太后。苏弼黎本来以为,姑布吉儿昨天跟自己歇斯底里的抱怨和埋怨,今天一定会来到淳德太后这边,好好的火上浇油,好好的抱怨一顿。没想到,姑布吉儿竟然会突然之间,改掉了原来任性嫉妒的毛病,变得善解人意了起来。 “皇后真的来求母后,保全芙柔了?” 苏弼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需要向淳德太后再确认一下。 “难道哀家还能骗你不成?为了这件事,皇后苦口婆心地劝哀家!连哀家都觉得十分的感动。难道,皇帝就觉得自己做的一点儿错都没有?难道皇帝不觉得之前对皇后太过于冷漠了,太过于误会皇后了吗?” “皇帝还是听哀家一句劝,平时好好对待皇后。别再让皇后为皇帝,伤心难过,受委屈了。” 淳德太后这句话说的苏弼黎哑口无言。苏弼黎此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姑布吉儿了。 但是对于苏弼黎来说,他更加在意的是,姑布吉儿来求淳德太后之后,淳德太后现在是否已经改变了主意,能够放赫连芙柔一条生路? “儿臣知道了,看来儿臣之前是错怪了皇后。不过,”苏弼黎话锋一转。 “皇后既然已经向母后求情,如实的向母后交代了皇后和儿臣的意图。不知道母后是否可以回心转意?饶了芙柔的性命?” 淳德太后有一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皇帝不是不知道,不是哀家心眼儿小,或者是心狠,处处针对于赫连芙柔。后宫之中的其他事情,哀家可以为通融。可是偏偏唯独这件事情,哀家实在也是无能为力。别说是皇后亲自过来求情,就算是赫连芙柔本人过来,跪在哀家的面前,我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够保得住她。除非,她赫连芙柔,从来都没有生下过长皇子!但是这一点,木已成舟,花已结果,又怎么可能当做长皇子不存在,自欺欺人呢?” 苏弼黎见淳德太后不肯通融,无言以对。 “哀家这一次,想听到一个准信儿,皇帝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赐死赫连芙柔?” 很明显的,淳德太后已经不想再一拖再拖,只想快刀斩乱麻,尽早的将赫连芙柔除掉,免除后顾之忧。 而淳德太后这么一问,正是试探苏弼黎的反应,了解苏弼黎打算给出的最后期限。 面对淳德太后的逼问,苏弼黎只好勉为其难的回答了一句话。 “希望母后再给儿臣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我一定给母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点?!只怕皇帝越是和赫连芙柔相处,到最后就越是舍不得杀掉她。” 淳德太后了解苏弼黎,苏弼黎说出的这三个月,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苏弼黎的心中计划和谋划着,希望能够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让赫连芙柔置之死地而后生,寻找解救她的方法。 “皇帝该不会是想通过这三个月的时间找到可以保全,不用杀掉赫连芙柔的方法的吧?” 苏弼黎的心思,被淳德太后识破。 苏弼黎脸上微微想起笑意。 “怎么会呢?就算是儿臣有这个想法,也没有办法改变,芙柔为儿臣生下长皇子这个事实。儿臣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处理一下。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朕自然会按照宫中的老规矩去办事。绝对不会再让母后担心。” 淳德太后自己也知道,即便北冥国君苏弼黎再怎么想要保全住赫连芙柔,也别无他法。 索性就给他三个月的时间。让苏弼黎将赫连芙柔的事,亲自处理干净。 淳德太后想着,这三个月的时间,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赫连芙柔。 得饶人处且饶人。 毕竟赫连芙柔也并没做过什么错事。淳德太后也是心慈面软之人,也便点头同意了苏弼黎的请求。 “好!既然皇帝都已经亲口向哀家承诺了。那么,哀家就再给皇帝三个月的时间,让皇帝亲自处理妥当。哀家希望,皇帝不要让哀家失望。” 苏弼黎终于为赫连芙柔赢得了这张三个月之内的免死金牌。苏弼黎开始下定决心,准备施计,救下赫连芙柔。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分庭抗礼 苏弼黎想要救赫连芙柔的性命,就免不了要做做表面功夫,时常跑到皇后姑布吉儿那里,嘘寒问暖。 姑布吉儿见苏弼黎再次专程来看望她,并且还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主动向姑布吉儿道歉,这一系列的示好,让姑布吉儿有些不知所措。 “朕之前,是太过于心急了些。有些事情,没能跟皇后说清楚。这两日,朕想了很久,尤其是昨日,朕被太后叫过去,太后跟朕提起皇后你,说皇后为了芙柔的事,特意去恳求太后高抬贵手。朕当时,就觉得自己很惭愧,错怪了皇后你。朕今日来皇后这里,就是特意来向皇后赔不是的!希望皇后不要将朕的有口无心,放在心上。” 苏弼黎的一番话,暖在了姑布吉儿的心头。 姑布吉儿瞧着苏弼黎诚恳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了一些动摇。 姑布吉儿的面容,也不好在绷着,莞尔笑了起来。 “皇上大概多心了。臣妾并没有将那天发生的事,放在心上。而且,那日臣妾的态度也不太好,情绪有些失控,希望没有吓到皇上。” 姑布吉儿也就势,向苏弼黎道歉。 “还是朕之前没有顾及到皇后的感受,冷落了皇后。不过,朕确实也是无心的!朕现在知道皇后如此的大度,肯帮助芙柔出面求情,朕十分的感动。朕应该多抽出些时间,陪陪皇后的!这些都是朕的疏忽。” 今日的苏弼黎,格外的谦和,与姑布吉儿之间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温温柔柔的。 姑布吉儿沉浸在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柔话语中,内心的怨恨,突然间,减少了不少。 姑布吉儿冲苏弼黎摇摇头,表示自己则也有做的不当的地方。 “皇上既然已经见到了太后,那么,太后有没有跟皇上说,是否要改变主意,保住赫连皇妃的性命?” 姑布吉儿跟随苏弼黎的这几年,终于说话做事,长了点心眼儿,有了些小心机,但是性格却有些急。心中的真实所想,能够瞒得住一时,却往往瞒不住几日,自己就会忍不住,快言快语的透露出来,露出破绽。 这次,姑布吉儿有心想要挑拨离间,惩治赫连芙柔,所以,特意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克制自己的言行,以免被聪明绝顶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发现了破绽。 可是,即便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姑布吉儿还是因为想要尽早确定淳德太后现在对赫连芙柔的态度,而着急的问了苏弼黎,原本不应该太过于着急去问的事来。 苏弼黎晦涩一笑,“太后只是看在了皇后你的面子上,答应会暂时饶过芙柔一命。日后,再说。” 苏弼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留意到,姑布吉儿眼里的光,突然暗淡下来,微微上扬的自信的唇角,也突然僵住,抿成了一条横线。 姑布吉儿脸上表情不经意的变化,让苏弼黎的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苏弼黎此时此刻,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苏弼黎留在皇后姑布吉儿的寝宫之中用了晚膳。 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赫连芙柔,却在傻傻的,坐在饭桌前,等待着苏弼黎驾到。 直到最后,苏弼黎身边的太监来报,说是苏弼黎今晚留在皇后姑布吉儿的寝宫过夜。 赫连芙柔这才开始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甚至不知为何,姑布吉儿有了什么手段,竟然留住了北冥国君苏弼黎,让在这后宫之中,一向备受宠爱的赫连芙柔独守了空房。 赫连芙柔甚至能够想象的到,此时此刻,皇后姑布吉儿那得意忘形的嘴脸。 “娘娘,今天晚上皇上不回来了!娘娘还是早点用膳,早点就寝吧。” 侍女在赫连芙柔耳边催促。 赫连芙柔突然启声问身边的小太监。 “皇上今天去皇后娘娘那儿之前,可是去过了太后那里?” 小太监如实回答:“奴婢是听说了,昨天皇上下了早朝,就被太后请去说话了。但是奴婢并不知道,说了什么。” 赫连芙笑容莞尔,点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娘娘……” 身旁的侍女和太监怕赫连芙柔想不开,想要出言劝劝。 赫连芙柔却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想先静一静。你们都先退下,我稍后要是有需要,再叫你们进来。” 侍女和太监无法,只得一一退出了厅外。 淳德太后突然间又叫了苏弼黎过去谈话,赫连芙柔心里面猜想着,十有,是与自己的事有关。 说不定,苏弼黎也是因为自己的事,才会故意亲近皇后姑布吉儿,而有意冷落了自己。 赫连芙柔突然间意识到,或许苏弼黎和淳德太后之间,极有可能是打成了某种协议和条件。 或许,让苏弼黎亲近皇后姑布吉儿,就是淳德太后向苏弼黎开出的交换条件之一。 然而,事情真的会向赫连芙柔自己猜想的,那么简单吗?!连赫连芙柔自己都不相信,淳德太后会如此轻易的推翻后宫历代“立子杀母”的宫规。 赫连芙柔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等待着别人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人。 既然,苏弼黎想要救自己,保全自己,就必须接受某种条件。那么,赫连芙柔也应该自己主动出击,借力打力,帮助苏弼黎打成此事。 赫连芙柔觉得,自己是时候,与姑布吉儿之间“分庭抗礼”了。 苏弼黎安排身旁的太监,告诉赫连芙柔,今晚他将留在姑布吉儿这里,陪伴皇后。苏弼黎突如其来,却又顺理成章的举动,让姑布吉儿十分意外和惊喜。 作为苏弼黎的正宫皇后,姑布吉儿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彻底碾压赫连芙柔,博得苏弼黎的宠爱。 在还是有些天真的姑布吉儿看来。现在,就是自己与苏弼黎感情升温,将赫连芙柔打入冷宫的做好时机。姑布吉儿当然要把握住,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将自己之前极少表露出的温柔,一口气展现出来,紧紧的抓住苏弼黎的心。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自鸣得意 自从苏弼黎去了皇后那里安寝,赫连芙柔就故意对外表现出一种弱势的,无辜的状态。 而突然间得到隆宠的皇后姑布吉儿,却洋洋得意,故意找机会,在赫连芙柔的面前,对赫连芙柔冷嘲热讽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赫连芙柔知道姑布吉儿有意想要报复自己。姑布吉儿现在风头正盛,正在得意之时,固然会有意无意的,在赫连芙柔面前,寻找优越感。 赫连芙柔索性,就利用姑布吉儿的盛气凌人,来表现自己的甘拜下风,技不如人。 这日,姑布吉儿和赫连芙柔在御花园中相遇,冤家路窄。姑布吉儿哪里肯轻易放过嘲讽奚落赫连芙柔的机会。 姑布吉儿见赫连芙柔失神落魄的垂眸走着,便未言先笑,启声问道。 “呦!本宫当这是谁呢?!原来是赫连皇妃呀!” 姑布吉儿叫住了赫连芙柔,正中了赫连芙柔的心意。 赫连芙柔急忙迎上前去,问好。 “皇后娘娘……”赫连芙柔抬眸,瞧着姑布吉儿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皇后娘娘这是来御花园中散步?皇上没有陪着皇后娘娘一起来吗?” 姑布吉儿误以为赫连芙柔羡慕嫉妒她,嫉妒苏弼黎对她的宠爱。故意笑说着回应道:“皇上宵衣旰食,日无暇晷,忙得很,本宫怎么舍得占用皇上务政的时间。本宫可不像是某些后宫的妃子,霸占着皇上的时间,乞宠。让皇上分心。” 皇后姑布吉儿这话,明显就是说给赫连芙柔说的。 赫连芙柔心中不计较,可是表面上,却不得不在姑布吉儿面前,演演戏,让姑布吉儿更加沉醉在她的美好陷阱里,无法自拔。 赫连芙柔故意在姑布吉儿面前,表现出很在意,却又不敢在意的纠结矛盾的模样。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含泪苦笑。 “还是皇后娘娘温柔体贴,懂得体谅皇上的难处,为皇上分忧!皇后娘娘可是后宫嫔妃应当学习效仿的典范。臣妾敬佩!” 赫连芙柔给皇后姑布吉儿戴上了一顶高帽子。 姑布吉儿虽然也看得出来,赫连芙柔说这些违心的话,也不太情愿,但是,胜利者的优越感,还是让皇后姑布吉儿有些飘飘然。 姑布吉儿故意直接往赫连芙柔的伤口上戳。 “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应该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到赫连皇妃那里去了吧?”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可是,姑布吉儿却偏偏非要在宫女们面前,揭露赫连芙柔的伤口,往赫连芙柔的伤口上撒盐。 赫连芙柔微微颔首,礼貌的回应姑布吉儿的话。 “皇上记挂着皇后娘娘,对皇后娘娘极为关心和爱护。皇后娘娘也深得皇上的尊重和喜爱,这些都是后宫其他任何妃子都做不到,也难以匹及的事。臣妾对皇后娘娘,唯有羡慕之情。” “羡慕?!你说,你羡慕本宫?!” 就算是赫连芙柔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姑布吉儿也不会相信,姑布吉儿突然一夜之间,夺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宠爱,赫连芙柔会一点嫉妒和怨恨都没有。 赫连芙柔依旧是对皇后姑布吉儿毕恭毕敬的点头微笑,一脸诚恳的模样。 姑布吉儿故意将话锋转过来,对赫连芙柔说道:“唉!说起这件事来,本宫倒是有点觉得对不起赫连皇妃你!本宫知道,之前,皇上都是对你宠爱有加的。可是,皇上至情至性之人,心中也一直没有忽视掉本宫这个正宫的皇后。皇上心里面有本宫,是本宫的福气。只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有些委屈了赫连皇妃你了!”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的话。臣妾怎么会感觉到委屈呢!皇后娘娘深受皇上的宠爱,这原本就是后宫之福,也是臣妾这些后妃们的福气。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是整个后宫的典范!也可传为千古佳话呢!” 姑布吉儿即便知道赫连芙柔所说的话,没有几分是真的。但是,听着也十分的悦耳。 姑布吉儿甚至被赫连芙柔夸奖的有些害羞了起来。 “本宫之前怎么没有留意到,原来赫连皇妃竟然这么会说话!怪不得,赫连皇妃之前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呢!这张巧嘴,谁听了不喜欢?!” 姑布吉儿说罢,微微叹了口气。 “只是,有些可惜了!再美的甜言蜜语,也终究只能是一时的新鲜感。只有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才能走的长远。” 姑布吉儿处处的打压赫连芙柔,明里暗里的讥讽赫连芙柔。打击赫连芙柔。 甚至希望,如果可能的话,也让赫连芙柔亲自尝尝,她姑布吉儿之前因为她赫连芙柔的出现,而吃过的苦,守过的活寡! 姑布吉儿的话,绵里藏针。 赫连芙柔恭顺的听着,大有逆来顺受的意思。 姑布吉儿见昔日恃宠而骄的赫连芙柔,此时,在她姑布吉儿的面前,就像是温顺的羊羔,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心中大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赫连芙柔这会有今天! 姑布吉儿本来还想要奚落赫连芙柔几句。却没成想,北冥国君苏弼黎专门寻姑布吉儿而来。 “皇上!” 姑布吉儿回眸看去,见到苏弼黎来找自己,又惊又喜。 赫连芙柔一眼看见苏弼黎过来,也急忙盈盈下拜。 “皇上!” 赫连芙柔话一出口,苏弼黎径直来到皇后姑布吉儿的身旁,都不曾正眼瞧上赫连芙柔一眼。 “原来皇后在这儿,让朕找的好苦!” 苏弼黎与姑布吉儿说笑,眼眸一直弯弯的,语气也是格外的柔和。 “皇上不是在与大臣们议事吗?” 姑布吉儿关心的问道。 “朕提前将事情处理完了,第一时间就来找皇后了!只不过,皇后不在寝宫,所以,朕就找到这里来了。皇后昨日不是说,想要陪朕下棋的吗?朕可是为了皇后,特意抽出时间来,皇后可不能爽约呀!” 姑布吉儿昨日只是随口说说,想要与苏弼黎下棋。没想到,苏弼黎却听进了心里去。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漠不关心 北冥国君苏弼黎立即挽住了皇后姑布吉儿的手。 “臣妾昨天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皇上真的放进了心里面去!” 北冥国君苏弼黎柔声笑着对皇后姑布吉儿说:“皇后对朕说的事,我朕怎么能不放在心里?!” 因为有北冥国君苏弼黎在身边,所以,皇后姑布吉儿故意转过身来邀请赫连芙柔。 “皇上不如让赫连皇妃也跟我们一起吧?皇上毕竟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赫连皇妃见面说话了。” 赫连芙柔笑看着,故意在北冥国君苏弼黎面前演戏的皇后姑布吉儿,心想着,皇后姑布吉儿是故意想要在北冥国君苏弼黎面前装好人,博得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好感。 还没等赫连芙柔开口说话,北冥国君苏弼黎就抢先一步说道:“朕是要皇后你,一同下棋,有别人在旁边看着,会很不方便的。” “是啊,皇上说的对。还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去吧。臣妾就不一同跟去了。” 赫连芙柔心里面有数。 不管北冥国君苏弼黎是不是故意,在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装作不理会自己,赫连芙柔也要将这出戏,好好的演下来,配合北冥国君苏弼黎。 只有蹲的更低,未来才能够跳得更远更高。 皇后姑布吉儿自然不知道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之间的想法。皇后姑布吉儿天真的以为,现在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眼里,心里,在意的都是她一个人。在皇后姑布吉儿看来,或许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芙柔之间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早就已经没有了新鲜感,甚至赫连芙柔的所作所为,让北冥国君苏弼黎感觉到了厌倦。 所以说,现在的北冥国君苏弼黎才会如此的嫌弃赫连芙柔,甚至都不愿意正眼看一眼赫连芙柔。 “皇上,赫连皇妃好歹是长皇子的娘亲……” 皇后姑布吉儿还要说些什么,提醒和试探北冥国君苏弼黎。 而北冥国君苏弼黎却马上打断了皇后姑布吉儿的话,打消了皇后姑布吉儿心中的疑惑。 “长皇子又算得了什么?!朕的孩子多的是,如果皇后愿意的话,皇后和朕再生十个八个孩子,都不成问题。” 北冥国君苏弼黎绝情的话,让皇后姑布吉儿听着都有些尴尬。 赫连芙柔低眉顺眼,故意表现出一种无辜可怜之状。 可是,每当皇后姑布吉儿看到,赫连芙柔越是可怜的状态,心里面就越是觉得解气和开心。 “皇后还是跟朕赶紧走吧,别管她了。朕可不想将这大好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身上!”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皇后姑布吉儿,说完这些话,还没等皇后姑布吉儿和赫连芙柔两个人反应过来,北冥国君苏弼黎就握着皇后姑布吉儿的手,带着皇后姑布吉儿,头也不会,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独剩下赫连芙柔一个人若有所思。连赫连芙柔身边,侍奉她的宫女,都替皇后姑布吉儿感觉到不平。 “皇妃娘娘千万不要往心里面去。奴婢想着,皇上现在可能也就是突然之间一时兴起,所以才去关心关心皇后娘娘的。说不定再过上三五天,皇上回心转意,就会回来看望皇妃娘娘的!” 两旁的宫女好心的劝说着赫连芙柔。 然而她们不知道,赫连芙柔并不是一个像她表面上,没人看到的那样,是个那些个外表同样柔弱的人。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芙柔突如其来的冷漠,并没有打消赫连芙柔,努力为自己争取的积极性。 不管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是否真的已经被皇后姑布吉儿夺了去,赫连芙柔也不会自怨自艾,更不会妄自菲薄的让皇后姑布吉儿一个人,坐享渔翁之利。 可是,档赫连芙柔为了博取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她的同情,也是为了能够让皇后姑布吉儿深信不疑的以为,赫连芙柔已经被她皇后姑布吉儿打败,从而,从最开始的眼中钉,肉中刺,慢慢变成,在皇后姑布吉儿的眼里,心里,都不屑一顾,不足挂齿的手下败将。 骄兵必败。 赫连芙柔就是在坐着等着,等着看皇后姑布吉儿,有朝一日,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作茧自缚。 赫连芙柔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正好赶上长皇子突然发起了高烧。 赫连芙柔明明已经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看,长皇子的问题不大,可是,当时为了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和皇后姑布吉儿两个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柔弱和可怜,甚至是无助,特意派了信任的宫女,去皇后姑布吉儿那里,将长皇子突然生病的事,告诉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知晓。 北冥国君苏弼黎本来是在皇后姑布吉儿那里,和皇后姑布吉儿下棋。突然听到宫女来禀报,说是长皇子突然病了,一直发着高烧。 心疼孩子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立马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甚至突然有了想起身,回到赫连芙柔和长皇子身边的冲动。 然而,现在这个局面,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如果苏弼黎现在就转身离开,回到了赫连芙柔身边的话,那他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皇后姑布吉儿也必然会看得出来,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前对皇后姑布吉儿的种种关爱,原来都是苏弼黎故意在她面前演的戏。 此时此刻,即便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里面,十分的挂念孩子。但是在皇后姑布吉儿面前,北冥国君苏弼黎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刚刚因为震惊和担忧,而突然之间放在桌上的棋子,也重新被他拿在了手中。 反倒是皇后姑布吉儿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反过来劝北冥国君苏弼黎。 “长皇子突然间生病了,高烧不退,听说,还严重的样子。皇上要不要现在回去看一看?” 皇后姑布吉儿虽然不想让苏弼黎回到赫连芙柔的身边,但是,表面上,却碍于皇后的身份,不得不说些违心的客套话。 第一千零二十章 错失先机 苏弼黎悠悠然,继续和皇后姑布吉儿下棋,随口说了句。 “刚才那个宫女不是已经说了吗?宫里的御医已经去看过了,不是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吗?还需要朕去做什么呢?!” “可是,长皇子,毕竟是生病了,也需要皇上这个父皇的陪伴和安慰。” 姑布吉儿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违心,说出这么多,“善解人意”的好听的话。 苏弼黎的脸色,突然有些阴沉了下来。 “皇后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朕反而还有些生气!赫连芙柔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没能好好的照顾孩子,让孩子突然间生了病,这原本就应该是她自己的责任!这个时候自己做错事,却还想让朕回去,承担起来,朕作为父亲的义务,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而且朕之前答应过皇后,今天朕的这段闲暇的时间,都是留给皇后一个人的。朕不希望被那些令人烦心的事打扰。” 皇后姑布吉儿看北冥国君苏弼黎安安心心的留在皇后姑布吉儿那里下棋,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姑布吉儿安心的继续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下棋。 北冥国君苏弼黎不仅没有去赫连芙柔那里看望突然间生病了的长皇子,反而还交代了宫女和太监们去传话,回去跟赫连芙柔说,北冥国君苏弼黎正在和皇后姑布吉儿一起下棋,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皇后姑布吉儿心花怒放。 北冥国君苏弼黎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已经实施成功了一半儿。至少他现在已经彻底取得了,皇后姑布吉儿对他的信任。 传话的宫女和太监回来禀告,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原话,带给了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身边侍奉的宫女和太监们听了,都觉得有一些寒心。 而内心强大的赫连芙柔,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赫连芙柔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她只在意,长皇子的生病这件事,有没有顺利告诉苏弼黎知道。仅此而已。 幸好长皇子的身体无碍,这也让赫连芙柔,终于放了心。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两个多月以来,北冥国君苏弼黎从来不曾踏入赫连芙柔的寝宫半步,甚至从来没有主动探望过长皇子。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直在皇后姑布吉儿那里的事情,久而久之,自然也会传到淳德太后的耳朵里面。 淳德太后对北冥国君苏弼黎现在终于对皇后姑布吉儿重视起来,夫妻两个人关爱有加,表示十分的欣慰。 同时,淳德太后现在也开始计算着,之前与北冥国君苏弼黎约定的,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北冥国君苏弼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除掉赫连芙柔的行动。 淳德太后心里边儿有一点儿吃不准,北冥国君苏弼黎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淳德太后特意将北冥国君苏弼黎重新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再三的催促。 希望北冥国君苏弼黎能够抓紧时间,早一点而儿实行。 这儿是漫长的,两个多月以来,北冥国君苏弼黎都一直在等待一个结果。 终于,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努力之下,终于迎来了皇后姑布吉儿怀孕的消息。 对皇后姑布吉儿来说,自己突然间怀孕,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皇后姑布吉儿拥有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她的宠爱,现在要终于得到了孩子,对皇后姑布吉儿来说,他自己现在已经坐稳了皇后的位置。无论再出现赫连芙柔,还是后宫中有其他的女人,从今以后,都没有人可以再撼动的姑布吉儿皇后娘娘的位置。 然后皇后姑布吉儿并不知道,让皇后姑布吉儿怀孕正是北冥国君苏弼黎计划当中的最为关键的一步。 皇后姑布吉儿正在享受着怀孕的喜悦。 同时,皇后姑布吉儿怀有身孕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后宫之中。 淳德太后听说皇后姑布吉儿怀了孕,自然是欣喜非常。 宫中传来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喜事,自然在短时间之内,没有人会再将目光聚焦在赫连芙柔的身上,赫连芙柔也就获得了短暂的安全。 这自然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想得到的目的之一。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全部。 赫连芙柔得着皇后姑布吉儿怀孕的消息,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但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赫连芙柔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至少赫连芙柔现在是暂时安全了的。只有这一点,还能让赫连芙柔,感觉到些许的欣慰。 得知了皇后姑布吉儿怀孕的消息之后,苏弼黎可是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亲自去看望皇后姑布吉儿。对皇后姑布吉儿嘘寒温暖。还特意嘱咐了皇后姑布吉儿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好生的服侍皇后姑布吉儿。 与此同时,北冥国君苏弼黎还在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放着一起猛药。那就是挑拨皇后姑布吉儿与赫连芙柔之间的关系,甚至表现出对皇后姑布吉儿腹中孩子,如果是男孩儿,就只能是次子的惋惜。 “朕多么希望,皇后现在肚子里怀的是朕的长皇子,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继承北冥的大统。成为今日北冥之太子,明日北冥之皇帝。只可惜,这个名头,终归还是被赫连芙柔所生的孩子抢了先。无论皇后腹中的骨肉,究竟是否是男孩,都只能是甘居人下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因为朕,可不舍得让皇后遭受‘立子杀母’的宫规。因为,朕并不想失去皇后。”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皇后姑布吉儿所说的话,十分的动情。让皇后姑布吉儿为此深深的感动。 也是在这一刻,让皇后姑布吉儿突然间觉得,如果自己腹中的孩子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他就将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北冥的太子,日后的国君。 可是现在的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阻碍姑布吉儿的腹中的孩子成为未来皇帝的罪魁祸首就是赫连芙柔这个贱人,和赫连芙柔所生下的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却占了先机的孽子!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迁怒无辜 姑布吉儿怀有身孕之后,整个人也显得有底气了不少。 如果说有遗憾的话,那么姑布吉儿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腹中的骨肉。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北冥的太子。 除非,赫连芙柔生下的长皇子死! 姑布吉儿善妒,不仅仅表现在与赫连芙柔,和其他后宫中的妃嫔争宠上,也表现在对皇嗣地位的争夺上。 但是,这个时候的皇后姑布吉儿脑子还算清楚,没有完全的迷失了心智。她知道,现在的赫连芙柔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赫连芙柔所剩下的儿子最后能成为北冥的太子,那又如何?!赫连芙柔还不是要因为立子杀母的宫规,白白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甚至可以说,是用赫连芙柔自己的性命来换取,赫连芙柔所生的儿子的前程。 不管怎么说,皇后姑布吉儿也算是轻松解决掉了自己一个劲敌。 然而,皇后姑布吉儿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她现在已经逐步的在掉进苏弼黎和赫连芙柔两个人联手为她挖好的陷阱里。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芙柔就是要利用皇后姑布吉儿的嫉妒,让皇后姑布吉儿渐渐的失去理智,达到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 苏弼黎一直在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碎碎念,你是在向皇后姑布吉儿灌输着,如果皇后姑布吉儿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是长皇子的惋惜之情。 而皇后姑布吉儿自己也知道,无论自己最后是否会成为未来的北冥太后,赫连芙柔所生的长皇子都一定会是北冥的明日之主。除非…… 恶念,在皇后姑布吉儿的脑海中,渐渐萌生。 而真正激发皇后姑布吉儿,想要打破这一切陈规,从赫连芙柔的儿子手中,夺走未来太子之外的行动,却是在皇后姑布吉儿遭受到赫连芙柔的刺激之后。 怀有身孕,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宠上天的皇后姑布吉儿,故意在赫连芙柔的面前显摆,有意无意的贬损赫连芙柔。 而赫连芙柔自己知道,想要脚踏皇后姑布吉儿的优越感,让整个人崩溃,彻底失去理智,只需要,在她身边煽风点火,随便说上几句可以刺激到她的话,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赫连芙柔同样承担着,随时可能会失去长皇子的风险。 皇后姑布吉儿还是中了赫连芙柔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二人的计。 北冥国君苏弼黎故意在皇后姑布吉儿的周围安排了宫女,假装背着皇后姑布吉儿,私下里议论着,皇后姑布吉儿腹中的骨肉,永远都成为不了太子,皇后姑布吉儿就算是现在风头正盛,她的儿子也永远都会被赫连芙柔的儿子,踩在脚底下的事实。 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为何这件事不清而走。 凡是皇后姑布吉儿所到之处,皇后姑布吉儿都会听到这样的议论。 皇后姑布吉儿那颗好嫉妒,又争强好胜的心,终于被这些言论激发了起来。 直到皇后姑布吉儿再次遇到赫连芙柔的时候,彻底爆发。 这日,皇后姑布吉儿特意来到了赫连芙柔的寝宫,假借着看望赫连芙柔和长皇子之由,故意前来奚落打压赫连芙柔。 “皇后娘娘。” 赫连芙柔见皇后姑布吉儿突然间造访,就知道准没有什么好事。 皇后姑布吉儿抬眸,瞧了瞧赫连芙柔的寝宫。 “本宫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看望妹妹你了。没想到,这寝宫之中,竟然冷清了不少。” 皇后姑布吉儿边说,边来到了摇篮前,垂眸冷眼瞧了一眼,白白胖胖,看起来就很可爱的长皇子。 “没想到这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这孩子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赫连芙柔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没想到这个孩子,长得这么可爱。怪不得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说,这个孩子长得十分像皇上。就连太后也曾经对我说过,说这个孩子和皇上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皇后姑布吉儿俯身,抬手,捏了捏长皇子肉嘟嘟的小脸蛋。 “真是一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见了本宫竟然也不哭闹,还一直冲着本宫笑。” 长皇子越是长得可爱,皇后姑布吉儿心里面就越是嫉妒。 “皇后娘娘肚子怀的,也肯定是人中龙凤!” 赫连芙柔借机奉承了一句。 没想到,这一句却刺激到了皇后姑布吉儿。 “人中龙凤?!妹妹可是在说笑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妹妹所生下的长皇子!妹妹所生下的这个长皇子,未来可是要成为太子,日后可是要成为北冥的皇帝的。而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充其量只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而已。” 皇后姑布吉儿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嫉妒。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整个皇宫之中,谁人不知道,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骨肉,才是嫡子。日后,也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而且,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也更加的有福气,可以得到皇后娘娘的亲自照顾,在父爱和母爱中健康成长。” 实际上,赫连芙柔对皇后姑布吉儿也充满了羡慕。毕竟,皇后姑布吉儿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继续留在亲生母亲的身边,健康的长大。而赫连芙柔自己的孩子,却因为是长皇子的关系,很有可能会跟自己分开,天人永隔。 一想到这里,赫连芙柔的内心突然有一阵酸楚。 赫连芙柔的话是有感而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后姑布吉儿牢牢的记住了赫连芙柔的话。因为这是赫连芙柔故意在挑衅,以为赫连芙柔在趁此机会,故意来调侃和讽刺她。绵里藏针的奚落皇后姑布吉儿腹中的孩子,永远都爬不上台词的位置,永远都只能成为赫连芙柔孩子的附庸。 这让皇后姑布吉儿越想越气。 姑布吉儿瞧着摇篮中,冲着她笑的长皇子,心中愤恨。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终有所偿 好巧不巧,宫女突然暂时叫走了赫连芙柔。 留给姑布吉儿单独接触长皇子的机会。 不得不说,赫连芙柔生下的长皇子,真的可爱,一直笑呵呵地看着姑布吉儿,口中还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不论,姑布吉儿如此冷眼做鬼脸来吓长皇子,长皇子都不哭不闹,甚至好像是错误的以为姑布吉儿是在逗他玩。反而笑得更加的灿烂。 因为,心中的嫉妒和愤恨,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姑布吉儿萌生了想要杀掉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的念头。因为只有这样的话,姑布吉儿肚子里面的孩子,才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 姑布吉儿冲动的抬起了一只罪恶的手,掐住了此时,正冲着她,笑得灿烂的长皇子的脖子。 摇篮中刚满四个月的孩子,似乎也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啼哭。 姑布吉儿本来就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但是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有杀过的姑布吉儿,其实根本就没有胆量来杀人。更何况面前那长皇子这么的可爱。姑布吉儿只是想吓唬吓唬长皇子,根本就没有打算真的动手,他她也根本就下不去死手。 不过,长皇子的一声啼哭,却突然之间,打破了姑布吉儿之前所有的计划。 姑布吉儿突然间慌了手脚,害怕长皇子的啼哭,会让宫里的人,发现姑布吉儿有心加害长皇子的意图,及时,这一切对姑布吉儿来说,只是想要吓一吓这个过分可爱的孩子。 如果事情一旦败露,姑布吉儿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说辞。 姑布吉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件事而化为乌有。 姑布吉儿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有想要加害长皇子的心。 混乱之中,姑布吉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及时阻止长皇子的哭声。 姑布吉儿急忙用被子的一角捂住了长皇子的嘴巴。 直到,长皇子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见长皇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姑布吉儿如释重负,送来了手,却发现,长皇子已经没有了鼻息。 姑布吉儿知道自己失手,犯下了打错,急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长皇子身上的被子盖好,急匆匆的,带着等候在门外的侍女元宝,离开了赫连芙柔的寝宫。 赫连芙柔只被宫女叫出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可是,当赫连芙柔再次回来,见到长皇子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长皇子已经脸色发青,已经没有了鼻息。 赫连芙柔整个人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赫连芙芙柔再次醒来的时候,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赶到了她的身旁,默默地在榻前,握着赫连芙柔的手,守着她。 赫连芙柔睁开双眼,见到苏弼黎的那一刻,眼中泛泪,整个人哭成了泪人。 “皇上……长皇子他……” 苏弼黎心疼地将话语哽咽住的赫连芙柔抱进了怀里。 “朕知道,朕全都知道了!是朕不好,没能照顾好爱妃你和你与朕的孩子!” 苏弼黎软语安慰着头埋在他怀里哭泣的赫连芙柔。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长皇子的死,一定与皇后姑布吉儿有关。 然而,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甚至皇后姑布吉儿因为嫉妒,害死长皇子的这件事,已经传进了淳德太后的耳朵里,淳德太后都要求北冥国君苏弼黎彻查此事,给无辜枉死的长皇子一个说法,给赫连芙柔一个交代的时候,北冥国君苏弼黎却异常的冷静。 “皇后发现了这么大的错,难道皇上就视而不见,要一直包庇着她?!” 淳德太后质问打算对皇后姑布吉儿不再追究的苏弼黎。 “儿臣因为这件事,也想过了许久。皇后虽然有过错,因为嫉妒而杀害了长皇子。但是儿臣也曾经想过,儿臣也有过失。是儿臣没有将后宫中的事,处理好。所以,才会酿成了现在的这个悲剧。” 苏弼黎故意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皇帝何错之有?!在哀家看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皇帝对皇后已经算是关爱有加,几乎是独宠于她。她还想要怎样?!现在皇后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会因为嫉妒,而是杀害哀家的长皇孙,哀家岂能容她?!她必须要为他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赎罪!” 淳德太后的态度很鲜明。一定要给被皇后姑布吉儿害死的长皇子一个说法。 “儿臣能够理解母后此时此刻的心情。儿臣也不希望长皇子就这样无辜的枉死。但是,吉儿毕竟是儿臣的皇后,如今,她已经怀上了儿臣的骨肉。儿臣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希望再失去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儿臣希望,母后能够给皇后改过自新的机会。” “难道皇帝要当做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难道,皇帝就不打算追究皇后杀人的罪责了吗?!” 淳德太后很少像现在这样怒气冲冲,怒不可遏。 “儿臣并不是不追究皇后的罪责,而是希望,能够用更加温和的方法,化解这件事。至少,一切要等到皇后安安心心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苏弼黎的计划,好不容易进行到了一大半,怎么可能会在最后的关头收手。 “皇帝的意思是……” 淳德太后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淳德太后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 “既然皇帝顾念在皇后怀孕的份上,不忍心责罚皇后。那么,一切就等到皇后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之后再说。要是,皇后这次生的是个男孩儿,是皇帝的嫡皇子,那么,这个孩子,自然就会被立为北冥的太子。皇后也算是将功补过,以命偿命了。” 淳德太后和苏弼黎母子,心里面都清楚。 皇后姑布吉儿此次若是生下了皇子,也就意味着,“立子杀母”的对象,从赫连芙柔,转嫁到了皇后姑布吉儿的身上。 知子如母的淳德太后甚至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苏弼黎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铺垫,突然冷沦赫连芙柔,宠爱起皇后姑布吉儿的原因。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满口谎言 暂且饶过皇后姑布吉儿的事,得到了淳德太后的默许和授意。 虽然,在淳德太后看来,苏弼黎利用皇后姑布吉儿对赫连芙柔的嫉妒之心,来不断教唆和刺激姑布吉儿,致使皇后姑布吉儿最后丧失了理智,一时冲动,杀害了长皇子。 但是,这一切,毕竟是皇后姑布吉儿自己没有控制处理好情绪和心态,最终一时冲动,导致的一场悲剧。皇后姑布吉儿就有责任担负起她应当担负的责任和过失,为她的过错赎罪。 这个时候的淳德太后,即便在她的内心深处,并不赞同北冥国君苏弼黎故意刺激皇后姑布吉儿的做法,但是从大局上来看,皇后姑布吉儿善妒,已经到了接近疯狂,失去理智的地步,皇后姑布吉儿做了这么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没有人可以为皇后姑布吉儿的错误买单。一切悲剧的来源,却是因为勾心斗角的妒恨引起来的。 皇后姑布吉儿失手杀了长皇子之后,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皇后姑布吉儿十分担心自己的罪行会被人发现。 终于事发的第二天,北冥国君苏弼黎就单独来到了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屏退了左右。 皇后姑布吉儿战战兢兢地跟着脸色愠色凝重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心里面已经隐隐的感觉到,她之前失手杀死长皇子的事,已经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发觉。 在整个皇宫之中,想找到那一天杀害皇子的凶手,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更不用说,对于北冥国君苏弼黎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皇后姑布吉儿几乎是人赃俱获,甚至连为他自己辩解的机会和能力都没有。皇后姑布吉儿的罪行,被一槌定音,被定得死死的,容不得半点的狡辩。 皇后姑布吉儿甚至能够深深的感受到,似乎自己的死期结果要到了。 皇后姑布吉儿不敢抬起眼眸对视北冥国君苏弼黎,害怕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到自己的慌张与心虚。 “皇上,今日下早朝,这么早?” 皇后姑布吉儿胆战心惊的问着。 “嗯。” 北冥国君苏弼黎几乎是用鼻息,哼出了一个声音。 皇后姑布吉儿偷偷抬眼,瞧看北冥国君苏弼黎脸上的神色。却见北冥国君苏弼黎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十分的凝重,一点悦色都没有。 “皇后知道昨天晚上,朕为什么没有来的皇后这儿?” 北冥国君苏弼黎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皇后姑布吉儿措手不及。 皇后姑布吉儿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懦懦地回答:“是不是皇上,昨天晚上公事太过于繁忙了?其实皇上不来臣妾这儿看望,臣妾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后倒是挺能够善解人意的。只不过,皇后这么善解人意,竟然不会听说,昨天长皇子夭折之事?!” 这时,北冥国君苏弼黎几乎是横眉冷对的,死死地盯着皇后姑布吉儿。 皇后姑布吉儿先是装作十分震惊的模样,而后才启齿细问道:“长皇子之前不都一直是好好的吗?怎么……怎么会突然间夭折了呢?” 姑布吉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此时此刻磕磕绊绊的语气慌张闪躲的目光,已经暴露了她做贼心虚的一面。 “难道皇后还没听说吗?可是,据朕的所知,皇后昨日下午,可是去过了赫连皇妃那里,看望过了长皇子!然而,就在皇后离开之后,赫连皇妃和宫女们就发现了长皇子窒息夭折的事。” 北冥国君苏弼黎这么一说,姑布吉儿的神色更加的慌张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皇上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仅仅就因为,臣妾之前去看望过长皇子,皇上就怀疑,长皇子的死,和臣妾有关系了?!” 皇后姑布吉儿强说话的声音很大,情绪突然之间有一些波动。 “长皇子的死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现在还没有定论。朕前来问皇后,并不是来质问皇后,也并不是因为朕怀疑皇后。朕只是希望皇后帮助朕,回忆一下,昨天皇后见到长皇子的时候,长皇子的状态如何?!中间又曾经经历过了什么?” 皇后姑布吉儿的心里很清楚,北冥国君苏弼黎现在问他她这些话,无非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说不定现在北冥国君苏弼黎手里面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长皇子的死,与皇后姑布吉儿逃脱不了干系。 “皇上这不是在怀疑臣妾,又是什么?!既然,皇上并不信任臣妾,那么臣妾说什么,解释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用的!对吗?” 皇后姑布吉儿的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整个人涨红了脸。 北冥国君苏弼黎怕皇后姑布吉儿情绪失控,立刻安抚皇后姑布吉儿的情绪。 “朕并没有说些什么,朕只是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希望皇后能够配合朕,将皇后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朕。” 经过北冥国君苏弼黎细心地安抚之后,皇后姑布吉儿的情绪渐渐恢复了稳定。 “那么,皇上究竟想知道什么,又想问臣妾什么?” “皇后尽管将皇后知道的,都告诉给朕。” 北冥国君苏弼黎略带忧郁的眼神,看着依旧在他面前说谎的皇后姑布吉儿。 北冥国君苏弼黎知道,他与皇后姑布吉儿之间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任。 如果说之前,北冥国君苏弼黎想到了这个计策,来保住赫连芙柔,还会觉得有些对不起皇后姑布吉儿的话,那么现在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到,满口谎言,手上沾满了长皇子鲜血的由爱生恨,彻底失去理智的皇后姑布吉儿,只会觉得面目可憎和可悲。 “臣妾昨天确实是去过赫连皇妃那里。也曾经看望过长皇子。当时,赫连皇妃也一直都在现场。后来,赫连皇妃突然被宫女叫走了,臣妾觉得一个人留在房里不妥,于是,也跟着离开。直到臣妾离开之前,长皇子都还好好的。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皇后姑布吉儿早就编排好了一切。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嫁祸于人 皇后姑布吉儿还担心北冥国君苏弼黎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还特意提出了一个人证。 “皇上要是不相信臣妾所说的话的话,皇上可以去问一问,昨天跟臣妾我一起去赫连皇妃那儿的侍女元宝。” 元宝本来就是皇后姑布吉儿的人,自然元宝提供的口供,都是有利于皇后姑布吉儿的。 皇后姑布吉儿提出的这个人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北冥国君苏弼黎多么希望皇后姑布吉儿能跟他说实话。 如果皇后姑布吉儿能够将所有的实情,都告诉给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就算是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北冥国君苏弼黎也会真的饶过的这一次。 “没有。臣妾知道的,见到的,听到的,都已经跟皇上说了。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遗漏的地方。” 皇后姑布吉儿一口咬定,长皇子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也没有。 “好,朕知道了。朕一定会找出这件事的真凶,给长皇子报仇!” 皇后姑布吉儿从北冥国君苏弼黎带着杀气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丝,不寒而栗的惊悚。 皇后姑布吉儿知道,一旦自己的事情真正的暴露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同时,皇后姑布吉儿也知道,现在她怀孕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她最好的保护神。至少,短时间内,即便北冥国君苏弼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会真的把她怎样。 更何况,现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看起来,根本还没有掌握到皇后姑布吉儿失手杀死了长皇子的证据。 北冥国君苏弼黎看着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的皇后姑布吉儿,心里默默将心一横,忽然一瞬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随即只是一个片刻,转而又变成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皇后姑布吉儿突然间有一些看不懂北冥国君苏弼黎脸上的表情的变换。 北冥国君苏弼黎竟然忽然走到了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伸手抱了抱皇后姑布吉儿,深情款款地说道:“朕如今已经失去了长皇子,朕现在不希望再失去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了。无论如何,都要请皇后答应朕,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朕不能再失去你们。” “皇上……” 女人终归是感性的动物。 北冥国君苏弼黎只要稍稍透露出,一点点对皇后姑布吉儿的好和关怀,就会让皇后姑布吉儿沉浸在幸福温暖的幻想之中,对一切的辛苦与付出都甘之如饴。 皇后姑布吉儿感动的依偎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怀中,甚至忘记了,刚才北冥国君苏弼黎还在对她进行的试探。皇后姑布吉儿完全是一个小女人的状态,只希望依偎在这温暖、幸福的港湾里,如果这是一场美丽的梦,皇后姑布吉儿也多么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三天之后,皇后姑布吉儿从北冥国君苏弼黎那里得知了,关于长皇子突然间夭折的调查结果。结果上意外的显示,长皇子竟然是因为心脏的缘故,而突然间导致的猝死。 这样的结论,让这几日都一直胆战心惊的皇后姑布吉儿,误以为长皇子的死,纯粹只是一个意外,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得出来,当他将这个结果告诉给皇后姑布吉儿的时候,皇后姑布吉儿虽然表情上有一些震惊和意外,但是短暂的惊讶之后,皇后姑布吉儿显然已经接受并相信了这个结果。 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了能够让皇后姑布吉儿安心的养胎,不要胡思乱想,甚至命人做了这个假的调查结果,故意透露给皇后姑布吉儿,让皇后姑布吉儿服下了这颗定心丸。 余下的日子里,皇后姑布吉儿安安心心的留在寝宫里面养胎,完全没有了自己失手杀死长皇子后,担心被人发现的顾虑。 而在另一头的赫连芙柔,自从长皇子突然间夭折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的消沉。直到几日后,赫连芙柔突然从宫女的口中,听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派人调查的结果。 赫连芙柔所认定的,皇后姑布吉儿害死了长皇子的结论,突然间被莫名其妙地打破和推翻。 赫连芙柔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结果。赫连芙柔想要为自己的孩子申冤,她自己的孩子不可以这样无辜的往死!可不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姑布吉儿逍遥法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最开始的得知长皇子夭折的时候,北冥国君苏弼黎曾经来看望过赫连芙柔,对赫连芙柔十分的疼爱关怀之外。剩下来的这段时间,赫连芙柔似乎很少能够看得到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更不用提她要为自己的孩子申冤这件事。 理智,不允许赫连芙柔继续这样意志消沉下去。 赫连芙柔必须冷静下来,积极的去面对,为自己无辜枉死的孩子报仇。 然而,此时此刻,即将临盆的皇后姑布吉儿已经成为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眼中的掌上明珠,时时刻刻都有御医、宫女、太监们保护着,侍奉着。生怕皇后姑布吉儿肚子里面的孩子,再出现一点点的闪失。 正是因为如此,导致赫连芙柔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皇后姑布吉儿。 赫连芙柔只能够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皇后这次能够生下一个嫡皇子来。 杀人不用刀。 这样的祈祷,无非是希望将皇后姑布吉儿在无尽荣光中埋葬。 上天似乎已经听到了赫连芙柔心中的祈祷,并且很快得到了响应。 几个月后,皇后姑布吉儿顺利的生下了嫡皇子。 淳德太后、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芙柔心中,都暗自大喜。尤其是,夙愿得偿,大仇得报的赫连芙柔。 而北冥国君苏弼黎也终于一步一步的,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将发生在赫连芙柔身上“立子杀母”的祸事,成功转移到了皇后姑布吉儿的身上。 然,天真的姑布吉儿,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枕边人的狠毒。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毅然决然 姑布吉儿生下了嫡皇子之后,苏弼黎对姑布吉儿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 苏弼黎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姑布吉儿关怀备至,无微不至。而是,突然变得有些冷漠和生疏。 起初,姑布吉儿还以为苏弼黎是因为有了嫡皇子的原因,所以苏弼黎的心思,都放在了嫡皇子的身上,才会对姑布吉儿有些照顾不周。 然而,之后的一段时间。姑布吉儿不仅仅感觉到了苏弼黎的变化,甚至,也能够感觉到淳德太后,对姑布吉儿态度的转变。 每次淳德太后来看望嫡皇子,都只是在坐月子的姑布吉儿身边,寒暄几句而已。 无论是苏弼黎还是淳德太后,他们的关注的重点,都从姑布吉儿身上,转移到了嫡皇子的身上。 嫡皇子刚刚出生,自然需要更多的照顾和关爱。姑布吉儿正在坐月子。苏弼黎不留在姑布吉儿那里安寝,对姑布吉儿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姑布吉儿身旁侍奉的宫女元宝,突然无意间,跟姑布吉儿透露的话,却引起了姑布吉儿的警觉。 “皇后娘娘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为皇上生下了嫡皇子。奴婢本来应该替皇后娘娘您高兴才是。只不过,奴婢实在是有些高兴不起来。甚至,为皇后娘娘有些担心受怕。” 元宝看着姑布吉儿抱着嫡皇子,那满脸幸福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出这种伤感情的话,可是,元宝作为姑布吉儿最最亲近的侍女,也不想让自己的主子——姑布吉儿一直都沉浸在幸福的泡影里,误入歧途。 姑布吉儿转眸有些愣住了,开始反问说话不太吉利的元宝。 “元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还为我担心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姑布吉儿并没有将元宝的话,进行进一步深入的姐解读。 “皇后娘娘……”元宝犹豫着,还是忍不住,对姑布吉儿说出了口。 “现在,长皇子已经夭折。皇后娘娘所生下的嫡皇子,就成了皇上的长子。接下来,按照北冥先帝留下来的规矩,皇上会不会为了立嫡皇子为太子,而牺牲掉皇后娘娘,这才是奴婢最最担心的事!” 姑布吉儿听到了这里,朱唇轻轻勾勒一笑。 “我不是不懂宫规的赫连芙柔,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姑布吉儿当着心腹元宝的面,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全然无所谓得样子。 “难道,皇后娘娘就真的不担心,皇后娘娘因为生下了嫡皇子,而殒命吗?皇后娘娘觉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元宝话音刚落,姑布吉儿一记冷光,瞥到了元宝的身上。 元宝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引起了姑布吉儿的不悦。 “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觉得奴婢多嘴。奴婢斗胆这么说,也都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皇后娘娘之前,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和重视,现在却因为生下嫡皇子的关系,将皇后娘娘所受到的宠爱,以及将年幼的嫡皇子,全部让给赫连皇妃,或者是后宫的其他的妃子,皇后娘娘就真的舍得吗?” 从姑布吉儿失手杀死长皇子的那一刻开始,姑布吉儿就意识到,自己怀孕产子的风险。 但是,因为对苏弼黎和腹中骨肉的爱,使得姑布吉儿即便是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从嫡皇子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姑布吉儿就意识到,“立子杀母”的诅咒,从赫连芙柔那里,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姑布吉儿面对子荣母哀的处境,却没有退缩,没有懊悔。因为,姑布吉儿愿意为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了嫡皇子的将来,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在姑布吉儿自己看来,她的自我牺牲和奉献,一定会牢牢刻在苏弼黎的心里,使得她自己成为苏弼黎心里,永远抹不掉的印记。 也使得,为了北冥江山和太子,自我牺牲的姑布吉儿和为了活命,苟延残喘的赫连芙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唯有这样,姑布吉儿才能彻头彻尾的赢过赫连芙柔,让天下的百姓都瞧一瞧,北冥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毅然赴死的坦然和豪情。 姑布吉儿完全沉浸在自我牺牲的自我感动里。不以为苦,甘之如饴。甚至有一种毅然赴死的使命感和神圣感。 “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我是北冥的皇后,理应由我的儿子,继承北冥未来的大统!嫡皇子成为太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想要孩子,未来能够有出息,能够继承帝祚,我作为他的母亲,做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皇后娘娘不知道皇上他……” 元宝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之间听出了口。 “皇上?!皇上他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一直瞒着我,不敢跟我说?” 姑布吉儿太了解自己的心腹侍女元宝。元宝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已经说明了,元宝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却刻意隐瞒姑布吉儿。 “没……没什么……” 元宝担心自己说出实情,会刺激到,还没有出月子的姑布吉儿。于是,急忙摇头,将心里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不对,我太了解你了!你每次心里有事,就会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你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什么事?!” 事关苏弼黎,姑布吉儿自然更加关心。 元宝越是犹豫着不说,姑布吉儿心里面,就越是好奇担忧。 “皇后娘娘真的想要知道吗?” 元宝意识到,自己一旦说出她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姑布吉儿肯定会接受不了。 “当然!你快点告诉,皇上究竟怎么了?你要是还不说的话,就是真的想要急死我!” 元宝战战兢兢的提醒道:“奴婢要是说了!皇后娘娘可要千万挺住,千万别生气动怒!” “我没事,你说吧!” 姑布吉儿听到元宝的话,就知道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冤冤相报 见姑布吉儿发了话。侍女元宝这才鼓足勇气开了口。 “皇后娘娘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奴婢经常看到,皇上下了早朝之后,就先去了赫连皇妃那里,听说,皇上现在,每晚也都在赫连皇妃那里安寝……” 元宝只是开了个头,姑布吉儿听闻,就已经炸了庙。 “你说什么?!皇上最近原来都是留在赫连皇妃那里安寝?!” 元宝见姑布吉儿的情绪不对,怕姑布吉儿太过于激动,急忙规劝。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也只是听说。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从宫里皇上的贴身太监双喜那里听说的,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出入。” 姑布吉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怪不得,自从我生下了嫡皇子之后,皇上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原来,皇上的心,又被赫连芙柔那个贱人迷了去!” 还在坐月子的姑布吉儿,表示很无奈。 自古皇帝都是多情种。 想来,苏弼黎又怎么会放着后宫之中,年轻漂亮的妃嫔不顾,将心思,全都花费在姑布吉儿一个人的身上呢?! 只不过,姑布吉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弼黎竟然会在姑布吉儿坐月子的时候,重新被赫连芙柔迷惑,又开始中了赫连芙柔这个狐狸精的蛊。 “奴婢说一句不当说的话。皇上现在又将心思放在了赫连皇妃身上,奴婢是怕,赫连皇妃本来与皇后娘娘就不对付。之前,因为长皇子夭折的事,赫连皇妃肯定会将责任,怪罪在皇后娘娘的身上。说不定,赫连皇妃这次就是故意的,趁着皇后娘娘您刚刚生产,还在坐月子的时候,迷惑皇上,又夺走了皇上的宠爱,故意对皇后娘娘进行报复呢!尤其是,现在皇后娘娘生下的是嫡皇子,赫连皇妃肯定要在皇上身边吹枕边风,挑拨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只怕形势,对皇后娘娘更加的不利了!” 元宝将她心中的担忧,统统说了出来。 姑布吉儿这才开始分析和反思。 姑布吉儿之前天真的以为,自己生下了嫡皇子,就可以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里,获得最重要的位子。可是,现实却无情的打了姑布吉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姑布吉儿现在甚至有些怀疑,那日,赫连芙柔突然被宫女叫走,独独留下姑布吉儿和长皇子,就是为了让受到刺激的姑布吉儿对长皇子下手,好帮赫连芙柔解决了“立子杀母”的麻烦! 而一时冲动的姑布吉儿,还真的就着了赫连芙柔的道,真的失手杀了长皇子。 即便,后来苏弼黎向她证实,说是长皇子是心脏猝死,而非窒息而死的。但是,姑布吉儿还是如赫连芙柔所愿,间接帮助赫连芙柔,解决掉了一个杀身之祸的大麻烦。同时,又能够栽赃嫁祸给姑布吉儿。 这一步步棋,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几乎是天衣无缝。 不过,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的姑布吉儿,却觉得自己悔之晚矣。 “我没有想到,赫连芙柔那个贱人,竟然会如此的狠毒!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姑布吉儿自言自语。 “皇后娘娘……” 元宝担心姑布吉儿还在月子里,精神受到什么刺激。 “皇后娘娘息怒!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千万不要因为赫连皇妃,影响到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感情。” “和皇上的感情?!元宝,你认为,皇上对我还有感情吗?” 姑布吉儿自嘲苦笑,双眸失焦,整个人郁郁寡欢起来。 “皇后娘娘……” 元宝心里着急,恨自己为何方才欠嘴,将那些事,说与姑布吉儿听,刺激到了姑布吉儿。 元宝心中懊悔自责不已。连连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刚才不应该跟皇后娘娘说这些惹皇后娘娘生气的话的!皇后娘娘可千千万万要保重自己,就算……就算是为了嫡皇子!” 姑布吉儿垂眸,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嫡皇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放心,在我没有手撕那个贱人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皇后娘娘是想要……” 元宝刚想要启声问,却被姑布吉儿突然瞥过来的眼神吓到。 “赫连芙柔那个贱人,不就是想夺走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嘛!放心,她所加害给我的,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偿还!” 姑布吉儿心中恨意中烧。就算是死,姑布吉儿临走之前,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姑布吉儿生下嫡皇子后不久,淳德太后就叫来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苏弼黎商议着,立嫡皇子为太子之事。 “如今,皇后已经顺利生产,并且生下了嫡皇子。皇上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将嫡皇子立为太子的事了?” 淳德太后所说,正是应了苏弼黎心中之所想。 但是,苏弼黎还不想将事情做的太过于绝情。 “母后所说的事,儿臣也已经想到了。只是,皇后现在还在坐月子。这个时候,就实行北冥宫规,立子杀母的话,会不会,太过于残忍了些。儿臣想着,再等些时间。起码,等皇后出了月子,再考虑此事吧。” “皇帝对皇后还有不忍之心?哀家倒是想要问皇帝一句话,长皇子的突然夭折,是不是与皇后有关?哀家想要听实话。” 苏弼黎一直对外声称,长皇子是心脏猝死的,而淳德太后自然不会同外界不明之人一样,相信这种说法。 苏弼黎保持沉默,并没有立即答话。 “皇帝既然沉默,那么,就说明哀家的猜想,果真是正确的。长皇子的死,果真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原来皇帝之前对外宣称的调查结果,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淳德太后的话,突然一个转折。 “只不过,皇帝既然铺设了这么长的一个计划,眼看着计划进行到了最后一程,该不会,开始有些后悔,想要及时收手了吧?” 淳德太后的问话,让苏弼黎突然一愣。 “母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儿臣有些听不明白。”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釜底抽薪 “皇帝不必继续在继续隐瞒哀家。长皇子的死,哀家已经重新命人调查过了。皇帝为了保皇后一命,不惜对外隐瞒长皇子夭折的真相。皇帝若是还不肯承认的话,用不用哀家将御医叫来,一问便知?” 淳德太后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之前长皇子的死,根本就是认为导致的!而皇后姑布吉儿,就是杀害长皇子的真凶。 苏弼黎倏然一笑。 “原来,母后都已经知道了!看来,儿臣瞒不了母后了!” 苏弼黎继而承认道:“母后说的没有错。儿臣确实在长皇子夭折这件事上,对母后说了谎。因为,那时候,儿臣刚刚失去长皇子,而皇后怀着身孕,儿臣不希望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再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这才会想到了,将事实的真相暂时隐瞒起来。” “只怕,皇帝的目的,并不仅仅而已吧?” 淳德太后那双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噙着深邃的笑意。 “就像就像皇帝说的那样,皇帝之前,之所以会说谎,隐瞒这件事的实情和真相,就是因为,皇帝想要保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极有可能的嫡皇子。皇帝的这一招,哀家不得不说佩服!些许,这正是皇帝想要报复皇后的方法!皇帝说,哀家说的对吗?” 知子莫若母。 淳德太后将苏弼黎的计划和盘托出。将苏弼黎的计划,摆在了明面儿上。 苏弼黎自然不能够继续在说谎,只好开口承认。 “儿臣只相信一句话,一切自有天意。皇后这次能否生下嫡皇子,那都是天意的安排。儿臣,也只不过是想顺应天意而已。” 苏弼黎没有否认的对皇后姑布吉儿,一直都是另有企图。 “皇帝还是开口承认了!皇帝直接之所以突然之间对皇后那么好,并非完全出自于皇帝对皇后的愧疚,而是皇帝另有目的和企图。后宫的是是非非,哀家之前,也见得多了。皇帝得这样做,虽然对皇后来说绝情了一些,但是毕竟,皇后有错在先,故意也好,失手也好,害死了哀家的长皇孙,最后能够落得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于苏弼黎对皇后姑布吉儿的算计,淳德太后既不支持,也没有反对。 “皇后既然害死了长皇子,就应该,为她自己之前犯下的罪责负责。接受相应的惩罚。既然,机缘巧合,上天安排,赐给了皇后一个嫡皇子,那么,皇帝与哀家,就顺应天意,立了她姑布吉儿的儿子,为北冥太子吧!至于,除母之事……皇帝还是尽早办了的好。” 淳德太后说着,又转身命邢嬷嬷带来了以为褓娘。 “为了能够让嫡皇子尽早的适应没有生母陪伴的环境,也为避免,皇后日后生变,拿孩子,来要挟皇帝,所以,哀家特意请来了一位褓娘——常嬷嬷。今后,嫡皇子,就交由常嬷嬷单独照顾。” 苏弼黎抬眸,见面前淳德太后请来的奶妈常嬷嬷,慈眉善目。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人长得五官也周正,更为难得的是,常嬷嬷周身的气质很是雅正,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做粗活的下人。 苏弼黎启声回应。 “母后,托别人照顾嫡皇子的事,儿臣想着,正好赫连皇妃之前刚刚失去了亲生子不久。不如,嫡皇子就交由赫连皇妃来照顾就好。” 淳德太后自己则知道,不出意外的话,看目前这局势,定然苏弼黎日后,是要册封赫连芙柔为皇后的。 “哀家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哀家后来自己想了想,皇后是杀害长皇子的真凶。一旦赫连芙柔知道了这件事的实情,他又怎么可能会抚养一个仇敌的孩子?!所以哀家看,还是给嫡皇子选择一个可靠的褓娘的好。而且,常嬷嬷是经过哀家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精挑细选的人,为人善良宽和,十分的可靠。嫡皇子交由她来带,皇帝就只管放心!” 淳德太后亲自推荐的人,苏弼黎不敢不接受。 苏弼黎重新打量了常嬷嬷一眼。 “你之前可做过褓娘?” 常嬷嬷微微摇头。 “奴婢虽然之前没有做过褓娘,但是,奴婢生过两个孩子。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一定能够竭心尽力,照顾好嫡皇子的!还请皇帝放心!” 苏弼黎见常嬷嬷声色和悦,举止大方,不卑不亢,确实是个有涵养之人。 “好吧,既然你是淳德太后推荐给朕的!那么,从今天开始,就由你来照顾嫡皇子!希望你能够不辜负朕和太后,对你的期望。” “请皇上和太后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嫡皇子!不负皇上和太后的期望!” 苏弼黎从淳德太后那里出来,直接带着常嬷嬷来到了皇后姑布吉儿那里。 姑布吉儿刚刚哄了嫡皇子睡下。便闻听皇上来了,想要7起身相迎。 “皇后现在还在月子中,不方便起身!” 苏弼黎急忙将姑布吉儿扶住,命身旁的侍女元宝,扶着姑布吉儿坐回榻上。 苏弼黎一进门,姑布吉儿就一眼瞥见了跟着苏弼黎一同进来的那个陌生妇人。 “这位是……” 姑布吉儿上下打量着常嬷嬷,心中猜测着苏弼黎带这个女人来的用意。 苏弼黎这才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太后特意为嫡皇子物色的褓娘——常嬷嬷!今后,嫡皇子就交由常嬷嬷来照顾。这样一来,皇后也就可以安心坐月子,养身体了。” 苏弼黎说的好听,姑布吉儿哪里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想要将嫡皇子夺走,横刀夺爱。 “皇上带来一个常嬷嬷,说是来专门照顾嫡皇子的。臣妾想,这该不会是赫连皇妃的休息吧?” “朕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这是太后的主意!” 苏弼黎怕姑布吉儿多想,特意还补充了一句。 “太后担心你一个人照顾嫡皇子,会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你现在还在坐月子,特别需要别人的帮忙。所以,才会让常嬷嬷接替你照顾嫡皇子。”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反唇相讥 姑布吉儿心里面知道,苏弼黎突然带了一个褓娘过来,就是来夺走嫡皇子的。 看来,“立子杀母”的人间悲剧,很快就要在皇后姑布吉儿和嫡皇子之间上演。 姑布吉儿心里明了。但还是免不了,想要为嫡皇子和自己争取一下。 “臣妾现在自己可以照顾嫡皇子的,而且还有元宝她们帮忙,应该不需要什么褓娘过来帮忙了吧!” 姑布吉儿婉转的拒绝。 “这是太后的意思。朕也觉得,皇后现在正在做月子,宫里的元宝她们,也照顾不好嫡皇子,不如就让常嬷嬷来代劳。” 苏弼黎示意常嬷嬷去姑布吉儿的怀中,接过嫡皇子。 “你要干什么?!” 姑布吉儿见常嬷嬷走近,想要抱走孩子,于是警觉的将嫡皇子护在怀里。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是将嫡皇子交给奴婢来照顾吧!请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能够照顾好嫡皇子的!” 常嬷嬷说罢,伸手尝试着,想要将嫡皇子抱过来。 然而,姑布吉儿还是不肯松手。 苏弼黎见常嬷嬷和皇后姑布吉儿之间僵持着,便三两步上前,过去从皇后姑布吉儿的手里,抢过来嫡皇子,将嫡皇子交到了常嬷嬷怀中。 “朕宣布,从今天开始,嫡皇子交全权交由常嬷嬷来照顾。皇后只管在宫里好好做月子,调养身体。嫡皇子的事,就不用皇后操心了。” 苏弼黎说罢,竟然不管姑布吉儿的央求,带着让常嬷嬷带走了嫡皇子。 随即,苏弼黎也离开了姑布吉儿的视线。 姑布吉儿倚在榻上,哭的死去活来。 连侍女元宝也忍不住说道:“皇上和太后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嫡皇子还这么小,皇上和太后就将嫡皇子交给嬷嬷来照顾,生生的将嫡皇子和皇后娘娘母子拆散!连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姑布吉儿哽咽着回应道:“看来,太后和皇上心思一致,已经开始打算,想要除我后快了!只是……可怜我的孩子,刚刚出生不久,就被抱走!日后,恐怕再难以相见了!” 姑布吉儿说完,整个人哭的更甚。以泪洗面。 “皇后娘娘……” 元宝有心规劝,可是又实在是开不了口。因为元宝心知肚明,皇上苏弼黎和淳德太后已经对皇后姑布吉儿起了杀心。 嫡皇子交给常嬷嬷照顾后不久,赫连芙柔就听说了此事。心中暗暗叫好。 虽然,赫连芙柔自己当过母亲,也能够体会到,母子分离的痛苦。但是,只要赫连芙柔一想到,是皇后姑布吉儿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赫连芙柔就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姑布吉儿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近。还没等动手与赫连芙柔开撕。就迎来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要求姑布吉儿自尽的口谕。 而传达这个口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姑布吉儿的死对头——赫连芙柔。 “没想到,皇上会派你来传达口谕?!” 眼前已经毫无希望的姑布吉儿,眼中没有一丝的温度,是绝望还是坦然面对生死,这对于姑布吉儿来说,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 “你我再怎么说,也是宫中,曾经一同服侍皇上的姐妹,我是过来看望看望皇后娘娘,专程送皇后娘娘一程!” 姑布吉儿歇斯底里般的仰天大笑。 “谁是你的姐妹!你这个使用手段,混入宫里来,迷惑皇上的贱人!哪里配得上跟本宫称呼姐妹?!赫连芙柔!你别以为,本宫现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皇上和太后,依照宫规,立子杀母,命我自尽,你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面,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对不对?!你从被皇上带回北冥平乐城,送入宫中宠幸以来,心中一定一直不服气,总是希望能够超越本宫,将本宫拉下台,夺得本宫正宫娘娘的位置!现在好了!你的心愿打成了!终于让你称心如意了!你该满意了吧?!” 姑布吉儿疯癫而恨戾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赫连芙柔,几乎要将赫连芙柔吞噬剥裂。 面对着姑布吉儿的厉声质问,赫连芙柔面无表情,收敛之前,赫连芙柔故意装出的伪善,冷冷的回应。 “皇后娘娘只说对了一半!我与皇后娘娘之前虽然有一些夙愿,不过,那些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只不过是后宫女子之间的争宠而已。但是,皇后娘娘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并非是我赫连芙柔一手造成的。应该说,是皇后娘娘自己,将皇后娘娘您,亲手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皇后娘娘之前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将对我的嫉妒,报复在我的孩子身上,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不然的话,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的,就不会是皇后娘娘您,而会是我赫连芙柔了!” 姑布吉儿冷声一笑。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那吗?!你自己贪生怕死,想要夺走的皇后的位置,既然不许利用和牺牲自己的孩子!我问你,你配做一位母亲吗?!最毒妇人心!没想到,你比蛇蝎的心肠还要毒!” 赫连芙柔凛冽的目光,随着姑布吉儿的言语,缓缓地移到了姑布吉儿,这个杀死她亲生骨肉的女人——姑布吉儿的身上。 赫连芙柔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你终于肯承认,我的孩子是死在你的手上了?!” 此时,赫连芙柔的眼眸中,沁满了血丝。 事到如今,姑布吉儿也没有好隐瞒的,索性直截了当的承认。 “没错,你的孩子是我杀死的!不过我并不是有意要杀的,而是我不小心,失手害死了他!成为了你利用的工具!替你的罪行背了黑锅!” 姑布吉儿嚣张狂放的话,本来应该激怒赫连芙柔,可是,赫连芙柔不仅没有恼怒,反过来,还微微勾唇,冷笑了起来。 “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皇后娘娘这样,又傻,又天真的女人!” “你竟敢辱骂本宫?!” 姑布吉儿怒目而视。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 “谈不上什么辱骂,我无非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祸福相依 “事实?!” 姑布吉儿恨得咬牙切齿,双手不禁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皇后娘娘先不要激动,先让我把话说完。难道,皇后娘娘也不关心,皇后娘娘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 赫连芙柔缓缓说道,嘴角还勾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得意。 “本宫不是你害的,还能是谁?!这个皇宫之中只有你,会当面假惺惺,背后的暗戳戳的,给我使绊子!剩下其他的人,哪里还有这个胆子?!” 姑布吉儿早就已经将赫连芙柔看做了自己眼中钉肉中死的死敌。 以至于,姑布吉儿被这份恨意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其他事实的真相。 赫连芙柔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皇后娘娘还真是个可悲可叹的人。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是谁把你害到了这步田地!” 赫连芙柔叹气着,摇了摇头。 姑布吉儿听了这话,才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身后,早晨,造成我今时今日这步田地的始作俑者,不是你这个贱人吗?” 姑布吉儿说的话,依旧十分的狠毒。 “皇后娘娘觉得,我一个小小的皇妃,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和授意之下,能够动摇皇后娘娘你的后宫之主的地位吗?” 赫连芙柔循循善诱,抽丝剥茧,令姑布吉儿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真和假。 姑布吉儿怔怔地看着赫连芙柔,等待着赫连芙柔的回答。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那日,皇后娘娘特意来到了我这儿,说是来看望我和长皇子的吗?” 姑布吉儿垂眸,表示沉默。 赫连芙柔自顾自的回答,“那天,我突然间被宫女叫了出去。独独剩下了皇后娘娘你,和长皇子在殿中……” 赫连芙柔还没有说完话,姑布吉儿就抢先一步,讥讽地说道:“本宫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那天是故意放任本宫与长皇子单独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给本宫。你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宁可牺牲掉自己的孩子。你这个毒妇,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洋洋得意?!你——赫连芙柔,才是杀害长皇子的真正凶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娘娘就这么着急下定论吗?!” 赫连芙柔完全不正眼瞧看情绪有些失控,变得歇斯底里的姑布吉儿,继续沉声说道:“那天,让宫女及时将我叫走,撤掉了绮霞殿中,我所有亲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每天心心念念,爱之深切的皇上!” “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这么做?!皇上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撤掉宫女和太监,命人将你叫走?!” 即便天真如姑布吉儿,也想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可能。但是,姑布吉儿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着的皇上——苏弼黎,会串通姑布吉儿的死敌赫连芙柔,坑害自己! 姑布吉儿长睁大的眼睛和惊愕骇讶的表情,已经向赫连芙柔说明了,姑布吉儿已经联想到了什么,令她难以接受的真相。 “看样子,皇后娘娘已经想到了事实的真相,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难道,皇后娘娘,还打算一直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到生命的尽头吗?” 无论赫连芙柔如何暗示,姑布吉儿就是咬定了,苏弼黎一定不是有意想要加害自己的心。 “你红口白牙的,连人证物证都没有,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所说的话?!而且,本宫相信,即便是皇上做了什么,也都是因为受了你这个狐狸精的蛊惑!在会一时间冲昏了头脑的!所以说到底,背后的始作俑者仍然是你!无论如何,你都有我现在的处境,逃不了干系!” 赫连芙柔微微一笑。 “我真的是为皇后娘娘感觉到惋惜和可怜。时至今日,皇后娘娘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还在为皇上说话。却不知,皇上早就已经对皇后娘娘起了杀心。皇后娘娘今时今日的所有悲惨遭遇,都是皇上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的!” “你竟然敢血口喷人!诬蔑皇上!你好大的胆子!如果是被皇上知道了,一定会诛你九族!” 也不知道,姑布吉儿是因为意识到苏弼黎对她的狠心,还是对赫连芙柔狂言的不满,整个人战栗起来。 “皇后娘娘现在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了,我没有必要再继续骗你。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那么我现在都已经是胜利者了,为什么不直接跟你承认,然后,好好享受我作为一个胜利者的喜悦?我之所以会不承认,第一个原因是,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我做的。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也和皇后娘娘你一样,成为了皇上这步棋上的棋子。如果不是皇上苦心,惠为皇后娘娘你设下的这个圈套,我也就根本不会失去我的孩子……你知道,失去了我的骨肉,我心里有多痛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连芙柔的眼中,已经闪烁着点点泪光,语气也哽咽起来。 “那种痛,完全不次于皇后娘娘即将与嫡皇子骨肉分离,阴阳两隔的痛!我想,皇后娘娘同样身为母亲,一定能够体会的到。” 姑布吉儿起初完全不相信赫连芙柔所说的每一个字。直到现在,姑布吉儿清楚的看到了赫连芙柔眼中泛泪的泪光,这才开始将信将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同身受的动容。 “你觉得,你说,是皇上故意陷害我,为了嫁祸给我,不惜牺牲掉长皇子的性命?!你觉得本宫会相信吗?!应该相信你说的话吗?” “如果说,皇上这么做,一是为了试探皇后你,二是为了保护我,你还会有什么疑虑吗?” 赫连芙柔的一句话,问的姑布吉儿哑口无言。 “难道……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姑布吉儿顿时觉得,头皮发炸,后背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千零三十章 两不相欠 “事到如今,我还骗皇后娘娘做什么?” 赫连芙柔冷眼瞧看着眉头紧锁,一时之间难以置信的皇后姑布吉儿。 “皇上布下了这局大棋,而你我,无非都是棋中人而已。” 姑布吉儿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指着赫连芙柔的鼻子骂道:“就算……就就算皇上布的局,那还不是因为你!皇上是因为救你,才会不惜牺牲长皇子的性命,甚至牺牲我的?!说到底,一切的根源,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的话!皇上是绝对绝对,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下此狠手的!” 赫连芙柔不屑一顾的嘲笑道:“皇后娘娘终究还是错了!整个棋局,虽然都是皇上设下的。但是,导致皇后娘娘到了今日这步天地的,还是皇后娘娘自己!如果,皇后之前,没有因为嫉妒怨恨之心,加害长皇子,害死了长皇子的话,皇上又怎么会对你真的起了杀心,让你万劫不复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皇后自投罗网。从皇后娘娘怀孕的那天开始,皇后娘娘就应该意识得到,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说到这儿的时候,内心压抑很久的赫连芙柔,这才突然间表现出一丝丝胜利者的姿态,扬起下巴,俯视着面前即将香消玉殒的皇后姑布吉儿。 “今日,是到了皇后娘娘为自己做错的事,偿还的时候了!” “赫连芙柔!你不用得意的太早!皇上既然会不顾夫妻情分,算计本宫,有朝一日,也自然会算计到你的头上!况且,就算你日后能够坐上本宫的位置,成为北冥的皇后,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我姑布吉儿的儿子,继承北冥的大统!成为北冥的帝王!而你的孩子,将会永生永世,成为我儿子的奴仆!而我的慷慨赴死,得到的,将会是无上的荣光!我死得其所!这样想来,最终,还是我姑布吉儿赢了你!赢得彻彻底底!” 姑布吉儿就像是秋后的蚂蚱一样,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说着。 然而,赫连芙柔已经根本没有什么耐心,再继续听下去了。 “皇后娘娘在临走之前,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 赫连芙柔打断了姑布吉儿的话。 “遗愿?!本宫只希望诅咒你!永永远远不得子嗣,最终成为孤家寡人!受到皇上的厌弃!” 姑布吉儿毫不理智的说出这些疯言疯语的时候,赫连芙柔几乎想要闭目塞听。 “我想,皇后娘娘还是消消气,说点实际一些的话吧!” 赫连芙柔说罢,让常嬷嬷抱来了姑布吉儿的孩子——嫡皇子。 姑布吉儿见到了自己的孩子,瞬间由刺猬,变成了温柔的溪水。 “我的孩子!”姑布吉儿警惕的注视着赫连芙柔,“你抱来我的孩子,做什么?!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赫连芙柔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常嬷嬷将嫡皇子抱给皇后姑布吉儿。 “娘娘……” 常嬷嬷见姑布吉儿的精神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害怕姑布吉儿的情绪波动,会对嫡皇子不利。所以,眼神瞥向赫连芙柔,求助,再次确认。 “常嬷嬷放心,皇后娘娘不会伤害她自己的亲生骨肉的!你将孩子抱给皇后娘娘看一眼吧!” 有了赫连芙柔这句话,常嬷嬷这才将襁褓中的嫡皇子抱给了皇后姑布吉儿。 姑布吉儿接过孩子,泪流满面。 同时,赫连芙柔还安排姑布吉儿的贴身侍女元宝,和姑布吉儿见上最后一面。 元宝来到殿中,哭着跪倒在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 元宝在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哭的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皇后娘娘……” “元宝,你听我说!等到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帮我照顾着嫡皇子,好好生活下去!” 姑布吉儿平日里虽然娇纵,但是,她对侍女元宝的感情,却非常的深厚。 “不!奴婢已经想好了!奴婢愿意追随皇后娘娘一同赴死!即使到了阴曹地府,奴婢也要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继续做牛做马,侍奉皇后娘娘!绝对不会丢下皇后娘娘一个人!” 元宝在皇后姑布吉儿的面前立誓。 “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要是做了傻事,真的追随我去了,那么,嫡皇子怎么办?!你必须要好好的给我活着!” 姑布吉儿单手抱着嫡皇子,单手轻抚着元宝哭花的脸。 “我现在最庆幸的事,就是没有因为我的事,而连累到你!至少,你还有希望,好好活下去!” “皇后娘娘……” 元宝早已泣不成声。 姑布吉儿交代完事情之后,泪眼婆娑的,将嫡皇子重新交给了常嬷嬷。 “日后,嫡皇子就恳请常嬷嬷替本宫好生照顾了!” “皇后娘娘尽管放心!奴婢会尽心照顾嫡皇子的!” 姑布吉儿擦干泪水,微微露出笑容。看了眼桌上放置的药丸。转过头来,冲侍女元宝说道:“本宫好歹也是北冥的皇后,即便是走,也要漂漂亮亮的离开。元宝,你再服侍本宫,最后一次梳妆更衣吧。” 赫连芙柔停留在厅外。 而元宝则在内室,服侍着皇后姑布吉儿更衣梳妆。 姑布吉儿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好了!辛苦你了元宝!我也该是时候上路了!千万别让内室外的赫连皇妃等着急了!” 元宝强忍住泪水,肝肠寸断。 “元宝,你去外面,帮我把那药丸那来吧!” “皇后娘娘!” 元宝不忍心,不愿意皇后姑布吉儿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身为一个小小宫女的元宝,想要救姑布吉儿,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元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既然事已经如此,还有什么不能够坦然面对的呢!你去吧!帮我把外面的药,拿来。” “是。” 许久,元宝才哽咽的回答,缓缓转身,回到了厅外取药。 等到元宝再次回到了内室中的时候。皇后姑布吉儿却已经整个人倒在了桌前,嘴角流血,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如出一辙 赫连芙柔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姑布吉儿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 此时此刻的赫连芙柔,面对皇后姑布吉儿的尸首,怜悯哀切。 或许,就像是姑布吉儿临死之前,所说的那样。在整个后宫之中,谁也不敢保证,谁今日的辉煌,能够延续到几时。 眼看她高楼起,眼看她大厦倾。 姑布吉儿短暂一声的悲凉和身后掩人耳目的荣光,形成了鲜明的,强烈的对比。 而姑布吉儿的贴身侍女元宝,在发现姑布吉儿身死之后,也抱着必死的决心,服下了药丸,追随姑布吉儿而去。 赫连芙柔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侍女元宝就已经追随姑布吉儿而去。 眼看着,两天人命,惨死在赫连芙柔的面前。 赫连芙柔虽然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但是赫连芙柔此刻却觉得自己就像是手中握紧了铡刀的刽子手,生生的葬送了皇后姑布吉儿和皇后的侍女元宝,两天人命。 赫连芙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宫之中的,她只觉得,眼睁睁看着姑布吉儿死,并没有赫连芙柔之前预想的那样,有复仇的喜悦的感觉。相反,赫连芙柔的心情压抑到了顶点,如鲠在喉。 没过多久,随着这场大幕的落下,赫连芙柔几乎是轻而易举,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皇后的宝座。 而赫连芙柔却不能够像之前一样,完全信任苏弼黎,完全将自己的所有精力,投注在这个北冥皇帝的身上。 自从赫连芙柔了解到了苏弼黎才是间接杀害皇后姑布吉儿的真凶,知道自己成为了苏弼黎可以利用的棋子之后,赫连芙柔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皇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处境危险,如履薄冰,只要一步踏错,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登上皇后之位的赫连芙柔,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帮皇兄赫连瀛彻逃回大炎。 苏弼黎与赫连瀛彻接触的这段时间里,越发觉得,赫连瀛彻就像是苏弼黎的一面镜子。他们二人有着太多相似之处。甚至连骑马狩猎的爱好也相同。 这日,苏弼黎想要约赫连瀛彻到北冥的皇家猎场狩猎。 却遭到了聂蟠将军等人的反对。 “朕想要带着赫连瀛彻一同去皇家猎场狩猎,有何不可?” 北冥国君苏弼黎问自己的亲信聂蟠将军、小将司无邪等人。 聂蟠上前劝谏道:“臣以为,皇上要带赫连瀛彻去狩猎这件事,实不安全。听说那赫连瀛彻伸手极好,骑马射箭,完全都不在话下!皇上让赫连瀛彻跟随皇上一同去皇家围场狩猎,只怕,相当于是放虎归山,猛虎添翼。会对皇上的安全不利。” “……” 苏弼黎沉默着,没说话,而是转过头来,询问小将司无邪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的意见。 “你们觉得呢?” 小将司无邪上前一步,恭声说道:“臣也赞同聂将军的说话。赫连瀛彻的功夫很好,之前皇上出访大炎的时候,臣等都已经在云虎台上见过。臣也以为,现在即便赫连瀛彻已经成为了笼中鸟,也不得不防。尤其是在围场,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皇上还是提前防范于未然的好。” 苏弼黎瞥眼瞧着聂蟠、司无邪等人,微微一笑。 “众位爱卿,是不是太过于多虑了?就像司无邪刚才所说的那样,赫连瀛彻就算是再怎么厉害,毕竟已经成为了我们的隆笼中之鸟,囊中之物,就算是将他带到围场,一同与朕狩猎,又有何妨?!他又不能因此,长翅膀飞了?!话又说回来,朕正是因为看中了赫连瀛彻精湛的骑射,才想与他切磋切磋,一较高下。” “皇上若是真的需要陪练的话,臣等倒是都愿意为皇上效劳!至于,那个赫连瀛彻,臣看,皇上还是留他继续在腾蛟宫的好。终归,这北冥大臣们之中,有不少擅长骑射之人,又不缺赫连瀛彻一个。” 聂蟠紧接着开口回应。 “是呀!还请皇上三思!” 其他武将也跟着随声附和,劝谏苏弼黎。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说什么,你们之中,随便的一个人都可以陪朕围猎。朕只问你们一句话,你们之中,有谁的骑射技艺在朕之上?!又有几个人敢拿出真正的看家本领来,赢过朕?” 苏弼黎一句话,问得满堂,鸦雀无声。 聂蟠等人都缄默不语。 往常,北冥国君苏弼黎带着朝中武将,去皇家围场狩猎。苏弼黎与他们切磋比试的时候,几个在苏弼黎的心目中,身手比苏弼黎好的武将,却不肯拿出应有的本领。都碍于,苏弼黎是一国之君,所以,没有人敢赢过苏弼黎,全都故意败下阵来。 剩下的,大多数武将,无论是身手、功夫,还是骑射,都远远不如苏弼黎,苏弼黎更加不屑于跟他们切磋比赛。因为他们在苏弼黎的眼里,根本就称不上是对手。 所以,每次苏弼黎带着他们一同出去狩猎,都是即兴而去,扫兴而归。 身在山顶的苏弼黎,自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与他旗鼓相当,有实力,又不做作的对手,可以好好的,痛快淋漓的,比试一场。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之前敢于苏弼黎下棋时,打成平手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无异是苏弼黎心中可以相互较量,相互切磋的不二人选。 常山王苏颜卿之前一直都是默不作声。苏颜卿是想,先听听看,其他武将对这件事的看法,再做打算。 而事实上,尽管聂蟠将军和小将司无邪等人,都在规劝苏弼黎,放弃与赫连瀛彻一同狩猎的计划。但是,苏颜卿看得出来,苏弼黎已经下定了决心,其他人的意见,根本就左右不了苏弼黎的决定。 只是,苏颜卿唯一不确信的,就是,如果苏弼黎真的让赫连瀛彻一同去围场狩猎,真的要与赫连瀛彻一决高下,分出胜负的话,赫连瀛彻究竟要怎样做,才能不让苏弼黎起疑心,更不会因为一时疏忽,让苏弼黎对他,动杀心?!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单刀赴会 “皇上既然有心想要安排赫连瀛彻,同皇上一同去围场狩猎,其实,倒也不需要过度的担心。皇上何等的身手,周围又有侍卫武将们保护,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安全上的问题。” 常山王苏颜卿打破所有人的宁静,启声应和苏弼黎的话。 苏弼黎冲着甚得他心意的常山王苏颜卿,点头微微一笑。 “还是常山王了解朕!既然,常山王都觉得朕此次去狩猎,带着赫连瀛彻无妨,那么,朕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苏弼黎一句话,堵住了众位武将之口。 常山王苏颜卿回到常山王府。 赫连芙灵一见到常山王苏颜卿,就急忙上前相迎,询问苏颜卿,今日北冥国君苏弼黎召集他们去宫中,所议何事。 “皇上这次叫我进宫议事,想要说的,是皇上打算下个月围场狩猎之时,带上你的皇兄赫连瀛彻,一同到围场比试切磋骑射。” “叫我皇兄一同去围场狩猎,还要切磋比试?!北冥国君这是安的什么心呀?!” 赫连芙灵口无遮拦,竟然没有顾虑到苏颜卿毕竟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弟弟,张口就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赫连芙柔见苏弼黎的眼色不对,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说的有些不妥,紧忙更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北冥国君这次去围场狩猎,非要带上我皇兄,是什么用意啊?!真的像北冥国君所说的那样,只是与我皇兄切磋比试吗?” 赫连芙灵自然不会相信苏弼黎叫自己的皇兄赫连瀛彻去狩猎,只是比试切磋那么简单。 在赫连芙灵看来,苏弼黎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企图。 “我看这次,皇上让赫连瀛彻一起去围场狩猎,也只是单纯是因为皇上觉得赫连瀛彻的骑射技艺好,与他不相上下,所以,才会有兴趣切磋一下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意图。我看,应该不会吧。” 常山王苏颜卿不是苏弼黎肚子里的蛔虫,也无法敲定,苏弼黎这次邀请赫连瀛彻去围场狩猎的真实意图。 “那么,常山王你觉得,我皇兄要是和北冥国君比试骑射,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比如说,这比试和切磋,一定会分胜负的!我皇兄若是输给了北冥国君的话,岂不是会令北冥武将耻笑。可是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万一我皇兄真的赢了北冥国君,我皇兄,会不会因此得罪了北冥国君,招来杀身之祸呀?” 常山王苏颜卿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常山王苏颜卿说的一句话,让赫连芙灵瞬间泄了气。 “这么说的话,我皇兄这次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赢也不是,输也不是!进退两难吗?” “我想,赫连瀛彻那么聪明,自然会有他自己的一套应对的方法。就看,现在皇上这段时间以来,对赫连芙瀛彻的态度,对赫连芙瀛彻还是很欣赏的。之前,我听说,皇上经常会约赫连瀛彻一同下棋,两个人打成平手,皇上也不急不恼。就可见皇上对赫连瀛彻还是很厚待的。至少,现在赫连瀛彻还是比较安全的。” 苏弼黎向赫连芙灵解释道。 “那么,下个月的围场狩猎常山王会不会也一同去?” 赫连芙灵知道,围场狩猎,苏弼黎和赫连瀛彻切磋,如果有常山王苏颜卿在的话,即便苏弼黎与赫连瀛彻之间,出现了什么不快,也都可以缓和得多,能够保证赫连瀛彻逢凶化吉。 “你也知道的,之前,我一直都在大炎,以大炎第一琴师的身份潜伏。几乎很少与皇上,或者是父皇去围场狩猎。这次我回来之后,皇上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围场狩猎了。这次,我能否一同跟去。” 赫连芙灵一听说这话,瞬间愁云满面。 “常山王这次,不会不能一同去围场狩猎吧?” “如果,我主动跟皇上去说的话,我想皇上应当会同意我一同跟去围场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呀!颜卿!” 赫连芙灵笑着上前拥抱了一下苏颜卿。 拥抱完苏颜卿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扭头跑了。 独留常山王苏颜卿一人,回眸看着赫连芙灵远去的背影,莞尔一笑。 当天,赫连瀛彻收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派人来转达的,下个月邀请赫连瀛彻一同去北冥皇家围场狩猎的消息。 “北冥国君突然邀请新帝,下个月一同去围场狩猎?!” 淑妃宁平芷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单独询问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点头。 “寡人也是刚才才得知的这个消息。” 赫连瀛彻若有所思。 “新帝是在想,北冥国君这次邀请新帝去围场狩猎是不是有其他的意图?” 淑妃宁平芷一眼看出了赫连瀛彻的心事。 “你也知道,寡人在北冥,一直都是如履薄冰。虽然,苏弼黎现在对寡人还算不错,但是,寡人毕竟与他有家国之恨。这一点,他不是不清楚。他这次邀请寡人去围场狩猎,十有,还带着其他的企图。” 赫连瀛彻对淑妃宁平芷说出这些心里话的时候,都是在确定身旁没有人监视他们对话的情况下,才敢如此说明。 “臣妾知道新帝的苦衷。不过,既然北冥国君派人来传话,邀请新帝同往,新帝目前寄人篱下的处境,也不得不答应前去。只不过,这次新帝跟随北冥国君苏弼黎去围场狩猎,一定要见机行事,万分小心,千万不要中了苏弼黎的圈套!” 淑妃宁平芷整日为赫连瀛彻提心吊胆。生怕苏弼黎什么时候,起了歹心,毒害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摇摇头。 “寡人现在没有得罪苏弼黎的地方,他现在也没有到非杀我不可的地步。寡人倒是觉得,这次无非是苏弼黎想要在围场上,炫耀一下威风,趁机摸清我的底细,当众打压寡人,锉锉寡人的锐气而已。” 赫连瀛彻早已将苏弼黎的心思摸透。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他乡会故 公良缀儿在封地照顾了皇子赫连弘绩一个月。 赫连弘绩的水痘逐步好转,公良缀儿也准备回新城宫中。 只是,在临行之前,公良缀儿还想要见弗隐一见。 纤云飞鸽传书,传信给弗隐。 弗隐接到了纤云的信,便暗中来到封地,与公良缀儿相见。 “滢贵妃娘娘,别来无恙!” 弗隐抱拳,躬身施礼。 “弗少侠快快免礼!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两个私下里自然当以朋友相称。不必拘于那些礼数。” 弗隐本来就是江湖中人,自由自在惯了,见公良缀儿这么一说,倒也放下了之前的拘谨,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纤云已经将你之前去调查新帝下落时,遇到的遭遇,都跟我说了。我没有想到会有人暗中派武林四大高手,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伺机取你的性命!都是我之前设想的不周,再让你差一点遭此毒手!” 公良缀儿十分的后悔。 弗隐却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这人就是命大,那武林四大高手在我面前也不能奈我何!” 为了能够让公良缀儿放心,弗隐不惜在公良缀儿的面前吹吹牛。 公良缀儿知道弗隐说这句话是在劝慰她。 每次一想到弗隐之前所遭遇的九死一生的遭遇,公良缀儿就不仅背后冒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我听说你是被南宫姐姐和容瑛所救的?” 公良缀儿问弗隐,打算从弗隐的口里打听到许久未见,音信全无的南宫如的下落。 弗隐听后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我被骂那武林四大高手围困跳河之后,恰好被南宫如和容瑛他们所救。我之前听说宫里面的如妃已经被新帝处死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南宫如她好好的活着。” “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现在居住在哪里?” 公良缀儿急声问弗隐。 弗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救了我的性命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就搬离了原来的住处。至于他们两个人现在究竟居住在哪里,我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只是他们若是要想联系娘娘的话。娘娘现在的处境在民明处,他们自然会有办法联系到娘娘你。如果,他们并没有主动的联系我们,那就说明了,他们两个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扰,想隐居在田园之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却余生。” 弗隐对南宫如和容瑛他们两个人的心思,似乎很了解。 公良缀儿也知道,以南宫如和容瑛他们两个目前的处境和身份,并不方便抛投露面。可能也并不方便与他们取得联系。对他们来说,能够隐居山水之间,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又何必再次卷入到红尘是非之中呢。 “也好。如姐姐本来就是一个心静如水的人,能够归隐田园,过淡泊名利的日子对她来说,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我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如姐姐不仅还活着,并且还和原来安南王府的侍卫容瑛在一起。” “娘娘也不必误会。照我来看的话,南宫如和容瑛只不过是因为身份和经历相似,都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才能够相处在一起,相互陪伴。两个人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挚友。” 弗隐怕公良缀儿误会,进一步的解释。 “娘娘这一次来到封地,照顾弘绩皇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宫去?当天的圣上——新皇帝,他有没有对娘娘不利?” 弗隐终于开口,问出了,他想要问公良缀儿的问题。 “还好,新皇帝他并没有特别为难我和弘烈、念儿他们。对,我们母子也算是关照有加。” 弗隐听着公良缀儿这句话,心里才放心了一些。 “我最近也已经听说了,弘烈皇子和念儿公主已经过继给了现在的皇帝。弘烈皇子更是被现在的新皇帝立为了太子。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但是我只想告诉娘娘一句话。新帝在临走之前,曾经嘱咐过我。如果新帝发生什么意外,娘娘和皇子们之后遭遇到了什么危险,新帝就会命我,及时带着娘娘和皇子们离开。既然,新帝已经将娘娘和皇子们,托付给我。我弗隐,就自然会尽心竭力,为娘娘和皇子们们保驾护航。” 弗隐在公良缀儿面前立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现在,弘烈成为了太子,有很多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够洒脱的离开。尤其是新帝还没有平安救回来。我这颗悬着的心一直悬而未决,怎么可能坦然的离开这里,去过隐姓埋名而又安定的生活呢?” 弗隐在说刚才的那一番话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公良缀儿一定舍不得新帝赫连瀛彻一个人身在北冥为囚,而公良缀儿自己却带着孩子们逃离新城这个是非之地远离所有的纠纷,过隐姓埋名的日子。 “我就知道娘娘会这么说。既然娘娘放心不下新帝,希望能够早一点救新帝回来。那么出于对娘娘和皇子们安全的考虑。我决定留下来,不管有多么危险,都要尽可能的保证娘娘和皇子们的安全。” 公良缀儿急忙否决掉弗隐的想法。 “不行,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如果一旦被武林四大高手知道了,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幕后操纵他们的人,一定会派他们在此杀你灭口!你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下来,却为了我和王子们冒险留下来,根本就不值得!” “这有什么不值得的?”弗隐淡然一笑,十分洒脱的回应,“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弗隐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放心好了。我会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抛头露面,引人耳目的。” 公良缀儿知道弗隐是个聪明人,自然有办法隐藏好他的身份。但是,担心弗隐安危,不希望弗隐为她冒险的公良缀儿,心中仍旧是惴惴不安。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引风吹火 公良缀儿离开皇宫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年幼的弘烈和念儿,对母妃公良缀儿很是想念。 念儿正在牙牙学语,每每想念公良缀儿的时候也无非是哭上两句,或者是说着几句令人听不懂的婴语。 而五岁的弘烈则不同。 弘烈心里面虽然想念母妃公良缀儿,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主动跟任何人提起过。 反倒是,表现的依旧如公良缀儿在皇宫时一样,按时上课,按时学习,连皇后瑞洛都不禁赞叹,弘烈的自制力不输于大人。 可是,年幼的弘烈也有着自己的苦恼。 弘烈现在,虽说已经是大炎的太子。不过是私下在宫里,有很多的宫女和太监,都很不待见弘烈。因为弘烈在他们的眼里,无非是过继过来的“外人”。 日后,等着皇帝赫连瀛初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弘烈自然就成为一个不需要的人。到时候,赫连瀛初还能不能继续让弘烈当这个太子,都很难说。 弘烈这个东宫太子,当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弘烈毕竟不是新皇赫连瀛初的亲生骨肉,终归是要比之前历代君王所立的太子,要矮上半截。 所幸的是,弘烈聪明,可爱,至少深得新皇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的喜欢。才使得后宫中的那些宫女和太监们,甚至不少赫连瀛初的嫔妃们,虽然不待见他,但是也不敢当面造次了他。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会在他弘烈的耳边讲一些闲言碎语。 更有甚者,竟然当着弘烈的面,说弘烈夺走了他皇兄弘绩的太子之位,更说弘烈的母妃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初,两个人之间,不清不楚。 弘烈听了之后,十分的恼火。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在这些不利的舆论面前,却无可奈何。 新皇赫连瀛初苏看到了弘烈有心事,听说了宫里宫外有一些不利于弘烈健康成长的闲言碎语。 新皇赫连瀛初为了向整个大炎,皇宫内外,宣布弘烈就是大炎当仁不让的太子,没有人可以在私底下肆意的诋毁太子,更没有人可以随意的造次。 新皇赫连瀛初必须尽早地为弘烈树立起东宫太子至高无上的威信。 为此,新皇赫连瀛初特意举行了一场祭天求雨大典,并且,特意带着弘烈也一同前往参加。 为了让宫外的百姓,认可弘烈就是天之骄子,天选之太子,新皇赫连瀛初特意在祭天求雨大典举办之前,命了钦天监,测算降雨的时间,并且安排弘烈以大炎皇太子的身份,求雨。 新皇赫连瀛初知道,一旦弘烈求雨成功。不管,那些宫外的百姓是否相信,他们都会因为天降甘露,而认可弘烈为大炎的皇太子,不容置疑。 安排好这一切事情之后,新皇赫连瀛初带着自己的皇后瑞洛,以及皇太子弘烈,一行人参加了祭天祈雨的大典。 一切按照计划中的进行。 年幼的皇太子弘烈就像是个吉祥物一样,专门负责此次的祭天祈雨。 祈雨接连做了三天之后,与钦天监之前预测的一样,天降甘露,新城百姓皆跪地磕头,感谢上苍的恩德。 而弘烈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百姓们心目当中的,真正能够肩负起未来继承大统的大任的皇太子。 弘烈得天庇佑的事,一时之间,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大炎。 弘烈祈雨成功的事,也改变了宫里面那些闲言碎语的宫女和太监,以及后宫的妃嫔们对弘烈得看法和态度。 弘烈太子的地位,得到了全面的提升。没有人敢去在他的面前造次。 弘烈也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开朗。 随着弘烈这个皇太子的名气越来越大。也引起了,伺机而动的柔夷新君吉图的注意。 起初,柔夷新君吉图并没有将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儿子,过继给新皇赫连瀛初成为太子的事,放在心上。 不过,后来,随着形势的不断变化。吉图竟然突然间感觉到,现在的大炎,似乎与北冥之间达成了一种平衡和默契。 不仅仅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将赫连瀛彻等人带回了北冥平乐城,好吃好喝的热情款待着。将自己的两个妹妹,嫁给了赫连瀛彻为妻。更是放弃了之前的野心,保留了大炎的半壁江山,不再进犯。 整整一年的时间。 本来是势同水火的大炎和北冥,就这样,突然间安静下来。没有了,战火纷飞。反倒是一片太平祥和。 这样原本就不是十分聪明的柔夷新君吉图,越看越有些糊涂。 然而,吉图有心想要搞清楚个中缘由,想要知道,大炎和北冥因何和解,大炎新皇帝赫连瀛初又为什么大张旗鼓的,立了赫连瀛彻的儿子,当上了太子。 正在新君吉图思前想后的时候。 柔夷国舅莫乌穷奇和单蠕公主,却早一步下手,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单蠕公主和国舅莫乌穷奇知道,大炎和北冥此时,都是柔夷的劲敌,而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大炎皇帝赫连瀛彻以及新皇帝赫连瀛初,都是柔夷敌人中的敌人。 他们知道,想要整北冥国君苏弼黎,并不容易。但是,想要对付大炎皇帝,却并非是难事。 单蠕公主和国舅莫乌穷奇知道,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最最在意的人,是滢贵妃公良缀儿,而现如今公良缀儿最最在乎的人,就应该是大炎皇后贺兰蝶梦之子——赫连弘绩。 此次,单蠕公主和国舅莫乌穷奇打算一石四鸟,通过赫连弘绩一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激发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初之间的矛盾,激发看似和睦异常的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之间的矛盾,继而激化大炎和北冥两国的矛盾,同时,单蠕公主深知,令公良缀儿痛不欲生,自然也可以让赫连云玦心痛不已。 最毒不过攻人心。 对于单蠕公主这个毒妇和国舅莫乌穷奇这个歹人来说,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只要是为了自己和柔夷的利益,也未尝不可。 国舅莫乌穷奇暗中调人,直奔封地,欲在大炎引风吹火。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稚子念母 太子弘烈见自己的母妃公良缀儿多日未回,甚是想念母妃。 于是,弘烈便央求新皇赫连瀛初,希望新皇赫连瀛初能够同意,让他去封地,看望一眼母妃和生病的哥哥弘绩。 “你想去封地看望的母妃和你的哥哥?” 赫连瀛初看着小小年纪,主动找到他,跟他说,想要亲自去封地,看望母妃公良缀儿的弘烈。 弘烈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听说哥哥现在又病了,母妃正在照顾他!以至于很久都没有回宫。所以,儿臣想要出宫,去封地看望一下母妃和哥哥!” 其实即使没有弘烈找到赫连瀛初,央求赫连瀛初的事,这么长时间没有了公良缀儿那边消息的赫连瀛初,也打算派人去封地,查看一下情况。尽早的接滢贵妃公良缀儿回来。 只不过,这次弘烈特意找到了赫连瀛初。开口向赫连瀛初请求,更坚定了赫连瀛初想要派人去问候和看望的心思。 “太子想念自己的母妃,只是人之常情。朕也十分的理解。不过你现在的年龄还小。出宫去封地,一路上风餐露宿地颠簸,太过于辛苦。而且来回的时间太长。也会耽误了你的功课。” 赫连瀛初出于爱护弘烈的考虑,不打算让弘烈出宫去封地看望。 “父皇不用担心儿臣的功课,儿臣这几天已经把下个月所需的内容,全部都提前学会了。父皇要是不信的话,父皇现在就可以考考儿臣。” 赫连瀛初历来都知道,弘烈这个孩子十分的聪明,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 对于弘烈的功课,赫连瀛初平时也是十分的省心。 “是吗,你真的已经将下个月的功课都已经学会了?” “怎么?父皇不相信儿臣所说的话吗?父皇如果还是不肯相信的话,那不如父皇,现在就考考儿臣。不过,儿臣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儿臣真的通过了父皇对儿臣的考核,那么,父皇能不能同意让儿臣去封地看望母妃和哥哥?” 弘烈聪明的小脑袋,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开始和赫连瀛初讨价还价。 “你倒是聪明!” 赫连瀛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答应弘烈所开出的这个条件。 “好吧,如果你通过了父皇的考核,那么父皇就可以答应你,同意你出宫去封地,看望你的母妃和你的哥哥!” “真的吗?”弘烈清澈的大眼睛忽然萌萌的闪亮,“父皇不会是在跟儿臣说笑的吧?” 弘烈似乎生怕赫连瀛初是在骗他。 “父皇一言九鼎,怎么会骗你呢?父皇说到做到,只要你这次能够通过考核,父皇就答应你,会送你去封地,和你的母妃,以及你的哥哥团聚!” “好!”弘烈胸有成竹的答应着。 “择日不如撞日。那么今天父皇有时间,就来考考儿臣吧。” 弘烈现在迫切的想要出宫,去封地,看望自己的母妃公良缀儿和许久未见的哥哥弘绩,所以,总想着能够尽快的速战速决。尽早出发,去封地看望母妃公良缀儿和哥哥弘绩。 “你先不要太过于着急,这次负责考核你的不是朕,而是你的老师。” 赫连瀛初说罢,命人将太子太傅请到了殿内,让太子太傅负责考核弘烈所学的内容。 弘烈果然没有吹牛,在太子太傅的考核之下,弘烈对答如流。轻轻松松地完成了所有的考核内容。 弘烈学业的精进,让赫连瀛初在佩戴意外之余,也倍感欣慰。 “儿臣现在已经通过了太子太傅对儿臣的所有的考核。那么现在父皇能不能兑现之前对儿臣的诺言,允许儿臣出宫,去封地见母妃和弘绩哥哥呢?” 弘烈仰着小脸儿,一脸的期待。 “朕说话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你已经完成所的考核。那么,朕择日,就会安排人护送你去封地。” “父皇不用那么麻烦,还是有择日,儿臣想给母妃和弘绩哥哥一个惊喜。所以,儿臣想明天就动身出发,这样还可以早一点儿到封地。” 此时,弘烈恨不得自己能长个翅膀,飞到封地,去和自己的母妃公良缀儿和弘绩哥哥团聚。 “这……” 赫连瀛初很宠弘烈,所以,即便是弘烈的心愿,赫连瀛初也只能微笑着点头答应。 “好,那朕这就安排手,明日护送你出宫,去封地。” 弘烈欣欣然,谢过了赫连瀛初。一想到再过几天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母妃公良缀儿和哥哥弘绩,弘烈的心里面,就甭提有多开心! 当日,赫连瀛初无意间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自己的皇后瑞洛。 瑞洛皇后一听说弘烈太子明日要出宫,去封地,千里迢迢的看望的他的母妃公良缀儿和哥哥弘绩,立马反对。 “弘烈他还那么小,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皇上怎么能够答应他,同意让他出宫,去封地呢?” “朕起初也不想同意弘烈去封地。不过这个孩子苦苦的央求朕,朕心里面实在是于心不忍。皇后是不知道,弘烈为了说服朕,早早就已经将下个月所学的全部的功课内容,都提前学得滚瓜烂熟。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了早一点见到母妃和哥哥,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说心里话,朕看到了之后,也十分受感动。朕想,在一个十分想念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哥哥的孩子面前,没有人会狠心,不让他们母子兄弟团聚。” 从赫连瀛初立了弘烈为太子之后,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之前努力所坚持的一切,在这个可爱孩子的面前,都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立场。 赫连瀛初是真的十分的喜欢弘烈和念儿。真的将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看待。 而皇后瑞洛又何尝不是? 正是因为皇后瑞洛,十分担心太子弘烈的安危,这次反对皇帝赫连瀛初的做法。 “弘烈他想念他的母妃,皇上与其答应让弘烈出宫,去封地找她们,不如皇上命人快马加鞭的,将她们接回宫里。”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真假难辨 赫连瀛初心里虽然也知道瑞洛皇后所说的提议,更加的安全。 可是对赫连瀛初来说,他可以宠爱弘烈和念儿,却唯独接受不了弘绩。 这或许是因为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爱屋及乌的关系。也或许是单纯的出于对孩子们的偏好。 即使,赫连瀛初在内心深处也觉得弘绩,是个身世可怜而且十分懂事的孩子。可是,每一次这个孩子的出现,都会提醒满朝的文武大臣,提醒他们,这个孩子才是未来的东宫名正言顺的太子。 而众人们的这个说法,赫连瀛初本质上是排斥,抵触,以及不接受的。 与其因为这件小事,把好不容易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弘绩,重新接回到宫中。倒不如,退而求其次的同意,让弘烈去封地,加深自己和弘烈之间的感情。 “皇后放心吧,这次弘烈出宫,去封地,朕会派得力人手,一路护送弘烈。如果,快去快回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 赫连瀛初自认为已经为弘烈,做了最妥当和谨慎的安排。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么臣妾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了。还是臣妾还是要建议一下皇上,一定要派最得力的人手,护送弘烈出宫,这件事,马虎不得。” 赫连瀛初微笑着点点头。 “朕会按照皇后的建议,照做的。” 次日,赫连瀛初加派的人手护送太子弘烈出宫。 一行人一路上十分的低调。很快抵达了封地。 本来这两日,见弘绩身体渐渐好些,水痘都已经痊愈了之后,正打算着要离开。 太子弘烈却突然千里迢迢的寻母,在侍卫们的护送之下,来到了封地,与公良缀儿和弘绩等人团聚。 弘绩与弘烈兄弟重逢,自然是喜出望外,喜不自禁。而公良缀儿又惊又喜。 公良缀儿一把抱住弘烈。 “烈儿,你怎么来了?是谁送你过来的?” 弘烈好不容易见到了母妃,高兴的手舞足蹈。 “是我央求了父皇,让父皇同意我过来,找母妃和弘绩哥哥的!” “是皇上,同意你来的?!” 弘烈笑着点头。 公良缀儿反倒是吃了一惊。 纤云从旁笑说道:“好在是太子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弄月见到了弘绩皇子,急忙上前问候。 “贵妃娘娘了弘绩皇子,近来可好?” 公良缀儿回眸对亲自护送太子弘烈来封地的弄月说道:“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辛苦弄月你了!” 弄月笑着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而且,太子殿下十分的乖巧可爱,贵妃娘娘都不知道,贵妃娘娘离开皇宫的这一月以来,太子殿下的功课又精进了不少!皇上为此还夸了太子殿下好几次呢!” “是嘛?” 公良缀儿欣慰的轻抚了下弘烈的头。 “弘烈弟弟……” 弘绩兴奋的走上前,开口叫了弘烈一句,却又觉得不妥,急忙更改。 “不,是太子殿下!” “弘绩哥哥!” 弘烈的脸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主动迎上前,抱紧了许久未见的弘绩。 反倒是弘绩,现在因为知道了弘烈成为了大炎的太子,再次见到弘烈时,有些拘谨。 不过,只是一阵的功夫,弘烈就和弘绩打成了一片。 看到弘绩和弘烈兄弟二人感情依旧是好得不得了,继续在一起玩闹嬉笑的样子,公良缀儿的心里,这才稍微宽心一些。 公良缀儿本来是打算明日动身启程,离开封地,回宫的。 谁知道,今日弘烈突然赶来。 看着弘烈和弘绩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相聚,公良缀儿不忍心明日就带着弘烈回宫,独独剩下弘绩一人。 于是,公良缀儿决定,先在封地再住两天再走。 公良缀儿哪里知道,自己简单而美好的想法,会因为突发的事情,而且将自己和两个孩子陷入了危险之中。 沉浸在母子、兄弟重逢团聚的喜悦之情中的人儿,哪里知道,柔夷的杀手,正在悄悄逼近封地。准备着伺机而动。劫杀弘绩皇子。 正当柔夷国舅莫乌穷奇派来的柔夷杀手们,不知如何引弘绩出来的时候,公良缀儿和侍女弄月,在大炎侍卫们的保护之下,带了太子弘烈和弘绩皇子,来到了行宫外玩耍。 而公良缀儿等人都不知道,柔夷杀手正潜伏在行宫周围,等候多时。 好不容易见他们劫杀的目标弘绩皇子出来,柔夷杀手,自然不能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然而,远远出乎柔夷杀手们意料之外的是,这次从行宫里出来了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身材、长相、个头都差不多。以至于,那些不清楚弘绩皇子相貌特征的柔夷杀手,根本就分不清楚,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两个男孩,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弘绩皇子。 “不是说,住在封地的,只有弘绩一个皇子吗?!怎么突然间又多出了一个孩子来?!而且,这两个孩子无论是身高、长相和个头,都相差无几。这两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弘烈的突然出现,无疑给柔夷杀手们执行任务,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四个柔夷杀手中,其中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对其他三人说道:“这还不简单,既然我们分不出,这两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人。倒不如把这两个孩子一同解决掉!来的干脆,也省得我们麻烦!” 杀手只想尽快的完成任务,好回去领赏,哪里会考虑会不会滥杀无辜。 “不可!你可是忘记了!国舅在我们执行任务之前,可是刻意嘱咐过我们,只杀弘绩!好制造大炎与北冥,两国三位皇帝之间的矛盾。如果我们只为了省事,将所有人都杀了,到时候,破坏了国舅的大计,让大炎和北冥的苗头指向柔夷,岂不是对柔夷不利!到时候,我们回去领的,可就不是国舅爷给我们的赏金,而是回去送人头了!” 不是所有人,都在利益面前,丧失了全部的理智。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情重姜肱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上前,逼问他们,谁才是弘绩皇子吧?” 柔夷杀手面面相觑。 “为何不可?事到如今,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猜测出来,这两个孩子当中,究竟哪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法子?” “这两个孩子,肯定一个是大炎当今的太子弘烈,而另一个就是我们的劫杀的目标——弘绩。既然滢贵妃都在这里,我们何不瞧瞧滢贵妃这位做母亲的反应?!在生死面前,一位母亲第一反应护着的人,一定就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另外一个,不就显而易见,必定是我们要找的弘绩无疑!” 一名杀手为其他愁云未解的杀手分析道。 弘烈和弘绩两个孩子在花园中玩耍,没有人注意到危险,已经悄悄降临在他们的身边。 公良缀儿和弄月见太阳就要下山了,于是过来招呼玩的起劲的弘烈和弘绩会行宫中如去。 弘绩和弘烈,一边一个,牵着公良缀儿的手,刚要回行宫。 却见身后几道寒光闪过。 公良缀儿和弄月紧忙回身看去,却见在她们身后,负责保护她们安全的四个侍卫,都一声不响的被四个黑衣蒙面人一刀毙命。 还没等公良缀儿和弄月反应过来,四个黑衣蒙面人,就已经将公良缀儿、弄月和弘绩、弘烈,包围起来。 公良缀儿见面前四人,来者不善,急忙将弘绩和弘烈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公良缀儿隐藏内心的惶恐,沉声问面前的四人。 面前四个柔夷杀手,并没有直接回答公良缀儿的问题,而是启声嚣张询问道:“你就是滢贵妃娘娘?!” 公良缀儿意识到不好,站出来回应。 “你们究竟是何人?!受到何人指使来到这里?!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名杀手不由分说,一拥而上,直接将公良缀儿身后的弘绩和弘烈,同时劫持在明晃晃的刀下。 尽管公良缀儿和弄月已经拼尽了全力,仍然抵不过面前武功高强的四个杀手。 弘烈和弘绩,还是被四个柔夷杀手抢了过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还不快快把弘绩皇子和弘烈太子放下!” 弄月原来是出于好意,对面前的四个杀手呵斥道。 但是弄月的呵斥,却提醒了四个杀手。被他们劫持的这两个孩子,果真如他们之前所料,一个是大炎太子弘烈,另一个是他们这次来执行任务的目标——弘绩。 四个杀手狞笑。 “原来这两个孩子,果真有一个就是弘绩!” 公良缀儿听到面前四个杀手说这句话的一瞬间,联想到了面前四个杀手,很有可能这次来执行的任务和目的。 他们的目标是弘绩?! 公良缀儿,心里面为之一惊。 “你们把两个孩子放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愿意当你们的人质!真希望你们能把这两个孩子放了!” 公良缀儿为了救弘绩和弘烈,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这两个孩子的平安。 “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滢贵妃娘娘你!只要滢贵妃娘娘你肯指认,这两个孩子当中,哪一个是弘绩?我们可以答应将另外一个孩子放了,放你们其他人安全离开。” “这两个孩子始终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赶紧把这两个孩子放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公良缀儿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也觉得这四个杀手,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劫持弘绩! 四个杀手中的小头目,见公良缀儿护子心切,没有什么诚意,就没有心思直接和公良缀儿废话。 而是直接问,被他们劫持的两个孩子。 “你们两个告诉我,你们两个之中谁才是弘绩?!” 弘绩和弘烈两个人虽然是年龄不大的小孩子,但是却极为聪明。 弘绩通过察言观色,已经能够了解到,眼前抓住他和弟弟弘烈的四个坏人,真正想要抓的人,是弘绩自己。 弘绩为了救弟弟弘烈,为了不牵连无辜,直接挺起胸脯,朗声的告诉面前的四个杀手。 “我就是弘绩!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就在这儿。你们现在还不快点儿把我弟弟放了!” “哦?!原来你就是弘绩?!怪不得你看起来更加孱弱一些!” 眼前的四个杀手正在为找到真正的弘绩,而感到高兴。 然而,弘烈却懒洋洋的噘着小嘴嘲笑眼前的四个杀手。 “他这么说,你们还真信呢!看来你们这四个人这么好糊弄!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你这个小娃娃!你再敢胡说八道的,我们就封了你的嘴!” 眼前的四个恶人恶狠狠的盯着嘲笑他们智商不足的弘烈,因为他们的凶神恶煞,就能够吓唬住弘烈。 谁知道,弘烈听到他们恐吓自己,脸上就更乐了。 “谁跟你们说,身体不好的人,一定就会瘦的?!你要知道小爷我,在这封地里养病已经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虽说比不上皇宫内院吧,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身体上怎么能够看起来太过于瘦弱。” 弘烈说着,双手捏了捏肚子上的小肚腩。 “看到了没有?这可是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养出来的小肚腩?!我才是你们真正要找的人!” “你是弘绩?!” 四个杀手不可思议的看着主动出来顶包的弘烈。 “没错!就是小爷我!” 四个杀手早就听说过,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平日里看起来,是个慵懒无畏的人。 而眼前的这个弘烈,言行举止,几乎与赫连瀛彻无异。 和弘绩说话做事的文质彬彬相比,弘烈倒是更加向大炎新帝赫连瀛彻。 此时的四个杀手,更加倾向于认为弘烈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人,才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和贺兰皇后所生的嫡皇子——弘绩。 弘绩看出来,弘烈是甘愿代替自己去死。弘绩不想弘烈有事,急忙出言制止。 “弘烈你不要胡说!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才是弘绩!”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舍己为人 弘烈继续懒洋洋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见过抢金子的!没见过抢名字的!小爷我就是弘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这四个大个头,也不动动脑筋,仔细想想看!我作为哥哥,自然要比弟弟长得高了一点!谁才是真正的弘绩,不言而喻。” “弘烈!” 弘绩还想要试图阻止弘烈,往自己身上揽。 眼前的四个杀手被弘烈和弘绩两个孩子,弄得晕头转向的,他们完全搞不清楚,面前都说自己就是弘绩的两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四个杀手,见实在没有办法,就同时将刀子家驾在弘烈和弘绩的脖子上,开口质问,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公良缀儿。 “这两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才是弘绩,哪一个是你自己的亲生子?!我想没有人会比滢贵妃娘娘更加清楚的了!滢贵妃若是想让你自己亲生的儿子,可以活命的话,就告诉我们,哪一个才是你自己的儿子?哪一个才是弘绩?” 公良缀儿这个时候意识到,无论她如何回答,都会让另外一个孩子置身于危险之中。 现在的情况,没有人可以帮助她们。公良缀儿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在四个杀手面前露怯。 公良缀儿冷冷的看着面前四个杀手,语气十分冷静地说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都说了吗,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儿子。根本就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其中一个杀手邪魅一笑。 “我劝滢贵妃娘娘还是对我们说实话吧。不然不仅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你保不了,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会因此而搭上性命!我让你总不希望两个孩子,都人头落地。小小年纪就都丢了性命吧?!” 眼前的杀手们给公良缀儿施压,想要逼迫公良缀儿说出哪一个孩子,才是弘绩。 公良缀儿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面前的这个四个人得偿所愿。公良缀儿刚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弘绩。 公良缀儿沉默着,双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四个杀手,手中的刀子。 “滢贵妃娘娘还是不肯说是吗?如果我们不给娘娘一些颜色看看,娘娘是不肯说出实情的!” 弘烈仰脸,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四个杀手。 “我说你们不用这么麻烦,我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吗,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既然我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你们还问别人干嘛?” 弘烈小小的年纪,却是十分的勇敢,让公良缀儿深感自豪。 公良缀儿曾经答应过皇后贺兰蝶梦,会好好的照顾弘绩,甚至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弘绩。公良缀儿一定不允许弘绩出事。 然而,另一方面,公良缀儿作为弘烈的生母,也同样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弘烈就这样代替弘绩,去送死。 手心手背都是肉,公良缀儿左右为难,却又无可奈何。 “你们别听他说谎,我才是你们要找的弘绩。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弘绩挺身而出,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弘烈为自己遭难。 那四个杀手,对手里的两个孩子完全没有理会。 其中一位杀手狞笑道:“滢贵妃娘娘还不肯告诉我们,我们想要的答案吗?这样再继续拖下去的话,只会讲我们的耐心,都磨光。到时候,万一我们几个烦了,两刀下去,同时要了是两个孩子的命!滢贵妃娘娘可是会后悔一辈子?!到时候千万别怪罪于我们!” “我们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两个孩子当中,哪一个才是你自己的儿子?!” 四个杀手手中的刀,眼看就要划破弘烈和弘绩的脖子。 两个孩子,二选一,只能保全其中的一个,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公良缀儿内心纠结,挣扎了一番。 弄月是一个火爆的脾气。 弄月见眼前这四个杀手咄咄逼人,于是反问道:“你们几个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非得要抓我们弘绩皇子?!他们都还是个孩子,难道你们就忍心下得了手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少废话!要是想就其中的一个孩子活命的话,就让你的主子,赶紧开口对我们说出实情,这两个孩子当中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的儿子?” 其中一个脾气更加火爆的杀手,显然有一些变得不耐烦。 另一个性格沉稳一些的杀手,打断了方才那个杀手的话。 “不如我们换一种玩法。滢贵妃娘娘现在可以从我们手中的两个孩子当中,领走滢贵妃娘娘你自己的孩子,而另一个孩子就要受死!娘娘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公良缀儿还是一直在回避,不能做出选择的话,眼前的这几个越发变得不耐烦的杀手们,就会同时对这弘绩和弘烈这两个孩子不利。 “娘娘,您不能上他们的当啊!” 弄月有心想帮忙,却无能为力,只能从旁好心提醒。 “如果我从你们的手中领回了我的孩子,那么你们,就会放我们回去,对不对?” 极力保持冷静的公良缀儿,启声询问面前的四个杀手。 四个杀手中的小头目笑着点点头。 “当然,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奉命除掉弘绩,至于其他无辜人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会滥杀无辜的。” “好!” 公良缀儿当场答应。 “娘娘……” 弄月凭借着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侍奉公良缀儿的身边,只要一个眼神,弄月就已经看得出来,公良缀儿已经做好了打算,打算牺牲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弘烈太子,来保全弘绩的安全。 弄月知道,公良缀儿是重大义之人,无论自己如何规劝,都不可能劝说得动。 想到,公良缀儿为了救皇后贺兰蝶梦的儿子弘绩,而甘愿牺牲掉她自己的骨肉弘烈,弄月就觉得莫名的心痛。 弄月想要回去找帮手,可是她们都被四个功夫了得的杀手,团团围住,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逃脱他们的视线。更别说尽快回去通风报信了,找人求助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临危不惧 公良缀儿走上前去,面对着四个杀手和弘烈、弘绩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默默地注视着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还未能等伸出手,选择之前,弘烈先开口,一脸不屑的说道:“还不快把你的亲儿子领回去!反正小爷我也不是你亲生的!留下来,也无所谓。千万别因为可怜小爷我,就把你亲生的孩子葬送在这儿!” 公良缀儿和弄月,包括弘绩都惊呆了。她们没有想到,弘烈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竟然在生死关头,做出如此舍己求人,视死如归的举动。 公良缀儿本来,就已经在心中默默地决定,自己要带走弘绩,只能牺牲掉自己的儿子弘烈。 公良缀儿作为弘烈的亲生母亲,从感情上来讲,自然是不得已也不忍心的。 弘烈如今会做出如此的选择,让公良缀儿突然间觉得,弘烈这孩子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有担当,不愧是她和赫连瀛彻的儿子。 公良缀儿面向着弘烈,眼中含泪,对视着弘烈那双清澈的眸子。 弘烈像是看懂了什么似的,冲着公良缀儿抿嘴一笑。 公良缀儿只得将目光收回,落在弘绩的身上,因为公良缀儿不忍心再看到弘烈的眼神。因为公良缀儿再多看一秒,内心就会多煎熬一刻。 最终公良缀儿还是牵起了弘绩的手。 “母妃让你受委屈了!” 公良缀儿将弘绩带到了自己的身旁。 弘绩却道:“母妃,弘烈他……” 弘绩还没等说完话,就被公良缀儿抱进了怀里。 “弘烈,母妃的好孩子!母妃不是不想求弘绩,只是母妃也没有办法!只得,顾全一个是一个。” 面前的四个杀手朗声大笑。 “这就对了嘛。滢贵妃我早就跟我们合作的话,又何苦让你自己的儿子来受苦呢?!” “你们答应过我,只要将弘绩留下,你们会让我们母子离开的。” 已经决定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公良缀儿,必须要确保弘绩的安全。 “当然,我们当然会说到做到。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公良缀儿仍旧和四个杀手们讨价还价。希望从杀手们的口中,打探到,他们背后效命的人。 “这个滢贵妃娘娘就不用管了,日后,娘娘就自然就知道了!” 面前的四个杀手十分的狡猾,仍旧不肯向公良缀儿,透露他们究竟是受谁人的指使。 “我劝滢贵妃娘娘还是赶紧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吧,不然的话,万一我们一会儿改变了主意,那么到时候,不仅仅是弘绩这小子保不住,就连你的儿子和你自己本人,可能都要无辜枉死在我们的刀下。” 公良缀儿必须先要将弘绩,安置在安全的地点,所以,公良缀儿必须放弃弘烈,带着弘绩离开。 公良缀儿在临走之前,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弘烈一眼。眼中含着的泪花,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都没有落下。 “母妃对不起你!” 公良缀儿对弘烈撂下一句话,起身带着弘绩,吩咐弄月便走。 “娘娘……” 弄月不忍心将弘烈一个人丢在这里,扔在面前四个凶神扼杀的杀手手里。弄月和公良缀儿两个人心里面都十分的清楚。弘烈落在了杀手的手里,几乎必死无疑。 “弄月!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我的吩咐吗?!还不快走!” 弄月知道,此时的公良缀儿心里面也一定是痛苦万分,但是又无可奈何。 万般无奈之下,弄月只得跟着公良缀儿回去。回到了行宫。 弘烈眼睁睁的看着公良缀儿带着哥哥弘绩,平安离开。这才放心。 “你们不是受到别人的指使,想要来杀我的吗?不过在我临死之前,我总得死的明白吧?究竟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 弘烈像一个小大人儿一样,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扬起小脸来,问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的四个杀手。 “你这小子,人不大。它是一种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特质!” 四个杀手虽然是奉命而为,但是看到弘烈这孩子,如此的淡定,远远超乎了他这个年龄的孩子的心智,四个杀手也不得不在心里面,暗暗佩服。 “反正你也是要死之人了。既然你有这样一个心愿,那么在你临死之前,我们也就不妨告诉你。我们是奉了柔夷国舅莫乌穷奇的命令,前来取你弘绩的性命!” 弘烈跟着太子太傅学习的时候,听说过柔夷有个长得奇丑无比,内心龌龊狠毒的老头儿,说是柔夷的什么国舅。 弘烈记不清楚莫乌穷奇,却只简称为“乌鸡”。又因为国舅莫乌穷奇这人年龄很大,所以,弘烈。就喜欢私下里开玩笑,称他为“老乌鸡”。 “原来是那个老乌鸡!” 弘烈小声的嘀咕着。 “你刚才嘀咕什么呢?” 杀手厉声问弘烈。 弘烈抬眸笑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国舅那么聪明绝顶的一个人,怎么只会想到杀人这种最笨的办法!” 弘烈知道,柔夷与大炎不睦。柔夷国舅莫乌穷奇更加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国舅莫乌穷奇专门派了来杀自己的哥哥弘绩,一定另有企图。 “你这个小娃娃。竟然敢菲薄我们国舅大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 “我只是再说一个事实,你们这么暴躁做什么?!我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你们杀了我,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你们与其杀了我,还不如把我送到柔夷,你们国舅的面前。你们替你们的国舅想想看。你们在这里杀了我,除了我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就算是我死在的是你们的手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到时候,我还是照样会被风风光光的下葬!而你们的国舅和你们四个人,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只能够杀小孩子的本事!岂不是会被天下人所不齿!” 第一千零四十章 伶牙俐齿 弘烈背着小手,一本正经的说着。一点儿都不像是被人劫持的慌张样子。 本来应该是被别人呵斥几声,都会吓得尿裤子的年纪。可是乐观又有智谋的弘烈,却其他的孩子们正好相反,越是在危机之中,越是能够冷静应对。为自己博得一些生机。 其中一个性格暴躁一些的杀手,直接对杀手的小头目说道:“大哥,不用跟一个小孩子废话!我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杀了他就是了!” 那个性格暴躁的杀手,挥刀,就要砍向弘烈。 “我说你们这帮人还真是奇怪,我一个小孩子还能跑了不成!你们杀我一个小孩子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为何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呢!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的话,你们再杀我也不迟呀!” 弘烈目光直视着面前的杀手头目。 杀手头目这么一听,急忙命令性格暴躁的那个杀手住手。 “大哥,别听这小孩子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不,我倒要听听看,这个几岁的小娃娃,究竟能说出什么来!再说了,就像这个小娃娃所说的,这一个小孩子落在我们四个人的手上,根本就跑不掉,我们什么时候想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倒不如,耐一些性子,听这娃娃把话说完。” 也不知道,是因为弘烈长得太可爱,还是弘烈从容不迫的冷静,打动了杀手头目。 杀手头目竟然会阻止其他的杀手杀弘烈,而且还对弘烈所说的话颇感兴趣。 弘烈当即伸出大拇指,奉承杀手头目。 “怪不得说,这四个人当中你才是大哥呢!果真,就说你最有眼力!” 杀手头目听到弘烈拍的马屁,扬言道:“你这娃娃,也不用太高兴,如果你说的内容,不能领我们几个满意的话。我们可就叫你的舌头割下来,大卸八块!” 弘烈一听,微微耸了耸肩。 “干嘛说的这么吓人呢。人家毕竟是个小孩子,不抗吓的!” 杀手们瞧着面前耍宝的弘烈,冷声一笑,心想着面前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小子,还知道认怂示弱! “我给你说话的机会,并不是要听你这些废话的,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动手杀了你!” 旁边那个暴躁的杀手又提起刀来,言语恐吓弘烈。 “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说就是了。” 弘烈学着大人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你们在这里把我杀了一点都不划算。你们想想,如果你们四个,让我一个大炎皇子,生擒活捉到了柔夷,把我献到了柔夷国王面前,柔夷国王肯定会重重的加赏于你们。再加上国舅爷给你们的赏金。你们到时候所得到的钱财至少会翻了一倍。而且,到时候国王肯定会问呐!这孩子是谁命你们抓回来的?国王一听,原来是国舅爷派人抓过来的。国王肯定还会一高兴,给国舅良田美宅,黄金万两。你们想想看,国舅得到了柔夷国王的封赏,怎么说也能让你们四个喝口汤吧?!” 弘烈鬼精灵的说着,还不时的偷偷窥瞧着面前这四个杀手,脸上表情和反应。 弘烈瞧着眼前的这四个人听了他所说的话之后,正在低头思考,弘烈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戏。自己能够活命的机会从原来的零,增加到了一半。 已经取得一定成效的弘烈,自然不能放弃自己活命的机会,还要继续的说服面前四个杀手。 “反过来,如果你们四个,现在就在这里当场杀了我!不仅仅好处没有拿到多少。而且,反而帮了大炎皇帝和滢贵妃他们一个大忙!” “这话怎么说?!”杀手头目跟问道。 “你们刚才不是没看到。你们一说,让滢贵妃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可是二话没说,直接带走了他的亲生儿子。而我,这个没有亲娘照顾的孩子,自然没有她自己亲生的骨肉值钱。再说了!你们及时在柔夷,应该也就早已经听说了,本来大炎的东宫太子之位是我弘绩的。可是那个自私自利的母亲和偏心眼的大炎新皇,却偏偏将我这个东宫太子之位撤下,扶持了我弟弟,也就是滢贵妃的亲生子弘烈,当了太子。你们别看我年纪小,可是这些事儿,我可都记着呢!你们现在就把我杀了的话,直接便宜了我弟弟弘烈,顺了大炎新皇和滢贵妃的心意。他们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如何处置我呢,要不然也不可能让我独自一个人来到封地,自生自灭。” 面前的四个杀手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觉得弘烈这小屁孩说的,似乎有一些道理。 “虽然我不知道,柔夷的那个国舅为什么派你们四个,千里迢迢的过来杀我。但是我想,无论怎么样。柔夷国舅总不希望自己命人去做的事,最后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却便宜了自己的敌人吧?再说了,你们把我带回去之后。柔夷国王和柔夷国舅他们,完全可以拿我做人质,来要挟大炎。大炎皇帝要是不肯答应你们的条件,救我的话,大炎皇帝和滢贵妃虚伪的面孔就会被揭穿,被世人耻笑。这样一来,对于你们也好,对于柔夷也好,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害处。何乐而不为。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呢?” 四个杀手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屁孩儿,口才竟然这么好。分析的头头是道。 四个杀手聚在一处,仔细的商议了一下。最终竟然觉得弘烈所说的,将弘烈带回去处置的事,更加的可行,他们四人的获益会更大。 于是,那四个杀手,真的按照弘烈所说,打消了现在就杀了弘烈的想法,决定带弘烈回柔夷复命,兑换赏金。 弘烈凭借自己缜密的思维,冷静的应对和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的说服了本打算直接杀了他的四个杀手。让自己暂时安全。 弘烈已急中生智,决定等待随四个杀手去柔夷的路上,自己趁机逃脱。自我解救,寻求出路。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一线生机 公良缀儿将弘绩平安送回行宫之后,立刻命行宫中待命的侍卫去救弘烈,然而,弘烈和那四个杀手,全都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甚至,没有人知道,弘烈是否还活在世上。 所有人都道弘烈是凶多吉少。 唯有公良缀儿觉得,既然没有在事发地,寻找到弘烈的尸首,说不定,弘烈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凭借着这样的信念,公良缀儿先是派了其中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回新城禀报,同时为了安全考虑,带弘绩搬离了行宫,将弘绩托付给了弗隐和金凤凰等人照顾。 而安顿好弘绩后,公良缀儿也则立刻回程,回到新城,请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派人寻找弘烈的下落。 弘烈说服了抓住他,并误以为他就是弘绩的四个杀手。 那四个杀手带着弘烈,直奔柔夷。打算回去和柔夷新君吉图和国舅莫乌穷奇复命领赏。 本来的四个杀手的武功甚好,他们四人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想要回到柔夷复命无非是三五日的时间。 可是,他们现在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弘烈,行进速度上就会不得已慢了很多。 因为四个杀手听了弘烈的忽悠,以为抓住他这个活口,回去之后,就可以领到更多的赏金。所以自然是不得已要照顾一下年幼的弘烈,总之,不能让弘烈没有到达柔夷,面见国舅莫乌穷奇和柔夷新君吉图之前,死在几个杀手自己的手里。 既然,弘烈现在已经在四个杀手的眼里,已经是四个杀手的摇钱树。那四个杀手自然要好好的照顾他,让他一直活命。 一个五岁的孩子,无论是从体能还是从精力上来讲,都根本无法同杀手们一样,日夜兼程的奔波。 所以,杀手们顾念到弘烈的身体,只得走走停停,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只好找个就近的客栈住下,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动身出发。 这就给了弘烈足够的缓冲时间。让弘烈有机会在一路上,寻找逃离他们,活命的机会。 不过,那四个杀手也不是什么傻瓜,他们一路赶路所行进的道路,往往都是一些偏僻的山路和丛林小路,一路上荒无人烟,导致弘烈想要找人求救,都变得十分的困难。更不要说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当中,在四个杀手的监视下,独自逃命,成功跑出去。 弘烈知道,自己不认识路,自己一个小孩子在山里,根本就跑不远。如果贸然的逃命,一旦被这四个杀手发现,抓回去之后,自己的后果不堪设想。 说不定那四个杀手会一怒之下,将他杀了。 弘烈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弘烈一句路上,一边笑嘻嘻地和四个杀手周旋,使得四个杀手放松对他的警惕。而另一方面,弘烈则是一直在留意周围的一切。想着如何能够从四个杀手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脱。 弘烈一路上,表现的十分的乖巧。 那四个杀手见了,知道弘烈一个小孩子根本跑不掉,所以,时间一长,就放松了不少的警惕。 这日,在行进的路上,弘烈见四处有很多可以容身的不大不小的山洞。十分的适合自己用来当掩体。于是,跟随四个杀手走了三天两夜的弘烈,渐渐动起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弘烈走了一半,突然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疼,想要下马,去一旁方便方便。 四个杀手无奈,只好停止前进。 杀手头目派其中一个杀手,带着弘烈去一旁方便。 弘烈故意走的远了一些。 “喂,我说你这小孩儿!别磨磨蹭蹭的,走那么远干什么?!就在这儿就地解决了!” 杀手就是杀手,说话做事,仍旧是这么粗鲁。 “我肚子痛,要拉臭臭。当然要走的远一点了!我得找一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拉臭臭。不然,我拉不出来。” 弘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这小子,人不大,毛病都不少!行了,就赶紧在这儿拉吧。方便完了,我们好赶紧上路。” 弘烈回身对负责监视他的那个杀手说道:“你确定就一直站在我身后吗?我一会儿拉臭臭可是会很臭的。你离我这么近,我是怕,一会儿熏倒了你。” “少来这一套!我要是不看着你点儿,你万一跑了怎么办?” 杀手立场仍旧十分的坚定。 弘烈笑话面前看着他的这个杀手。 “我一个小孩子,也不会武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我就算跑的话,能跑到哪儿去?再说了,你们那么多人,随便一个人的功夫那么好。三两步就能把我抓回来!我要是被你们抓回来之后。还不得被你们一刀砍了我的小脑袋。我觉得我这小脑袋,在我的脖子上,长得好好的。我可不想让它这么早就搬了家!我才不傻到,和你们四个武艺高强的大人,耍心眼儿呢!” 杀手虽然觉得弘烈说的话有道理,但是杀手头目安排他,让他来看着弘烈,他也不能不照做。 不过,在那个杀手的心里面,其实十分小觑了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弘烈的。 他想就算是给这小屁孩儿胆子,眼前这个小毛孩儿,在无人烟的山路上,也根本不敢逃跑。说不定不是一不小心就跌进坑里,掉入山崖,就是被豺狼虎豹当了免费的晚餐。 当然,普通的小孩子,看到现在这个场面,身边有四个杀气腾腾的大人,监视着自己,是根本不敢撒腿逃跑的。 只可惜,弘烈并不是这样的小孩子。弘烈临危不惧的冷静,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大人。 弘烈见身后的那个杀手,怎么说都不肯走。弘烈没有办法,只好蹲下身来,再想办法。 原本,弘烈只是假借肚子痛,拉肚子的借口,寻找逃脱的机会。但是,现在,弄假成真,自己真的拉了臭臭,每天因为这两天风露宿的,导致弘烈的消化有些不太好。 拉出来的臭臭,巨臭无比。 那令人几乎可以昏厥的臭味儿,正顺着风,之间吹在弘烈身后的杀手脸上。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虎口脱险 杀手被弘烈拉出的臭味正面暴击。差点一口将刚才吃过的饭菜,吐了出来。 杀手捂着鼻子,嫌弃地转过身去,口中还不停的催促。 “你拉完了没有?” 弘烈假装使劲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回答。 “在拉了一半儿,还没拉完呢。好像有点儿便秘。你再耐心等等啊。”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杀手口中嘟囔着,对弘烈这个小屁孩却无可奈何。 弘烈趁着杀手转过头,背过身去之后,急忙悄悄地提上裤子,趁着杀手们都不注意,一溜小跑跑到山脚下。将自己的鞋扔进了山脚下的河里,用来迷惑四个杀手。而他自己,却用半山腰的山洞,作为自己的掩体,将自己迅速的藏了起来。 “喂?你拉的差不多了吧?你好了没有?”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负责监视弘烈的杀手,不耐烦地催促着。 杀手连续询问了两次,始终不见弘烈回答。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劲儿,急忙的转过身来。却见身后的弘烈,竟然突然之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杀手急忙回头,高声向不远处的几个兄弟呼喊。 “大哥,不好了,那个小破孩儿跑了!” 四个杀手中的头目,一听说这话,急忙带着其他两个兄弟赶过来。 果真看到,弘烈这小孩子,人已经没了踪影。 “真是个废物!那个小孩儿的看不好!还能让一个小孩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杀手头目气得抬手打了那杀手的头。 “大哥,我也是一时疏忽,谁知道那个小孩子这么聪明滑头,我这一转身的功夫,他人就没影了!” 负责看弘烈的杀手,十分的后悔自责。 “后悔抱怨有什么用?!现在人都跑了,还不赶紧去追!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就算是跑,能跑到哪里去?!又能跑多远?!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将那孩子抓回来的!” 四个杀手急忙跑到山下去追。 弘烈听着那四个杀手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面十分的紧张。他整个人用山洞旁的树木,遮挡着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双小眼睛,四处打量。 眼看着四个杀手就要找到,正藏身在山洞之中的弘烈,弘烈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的时候,其中一个杀手,突然指着河上漂着的一只鞋。 “大哥!你看!那只鞋,好像就是那个小娃娃的!” “走!下去看看!” 杀手头目带着其他三个杀手。跑到了山脚下的河岸边。果真找到了弘烈的一只鞋。 “大哥!那个小娃娃该不会是不小心从山顶摔下去,整个人直接掉进河里去了吧?” 尽管弘烈在四个杀手的心里,比其他的小孩子聪明伶俐。但是也毕竟只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儿。不小心在逃命的过程,当中掉进河里。顺着河流冲走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他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被河水冲走了,我们要打捞他的尸体!不然怎么能够回去,向国舅爷交代?!” 四个杀手为了赏金,急忙沿着河边,一路向河下游寻找。 可是找了一圈儿,却始终没有看到弘烈的踪影。 “大哥,这里的水流实在是太急了!想必,那个小孩子掉进去之后,早就冲没了踪影。再说,他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就算是摔也摔得粉身碎骨了!估计是现在早就在河里喂了鱼!我们在这里大海捞针的打捞他的尸体。耽误了回去复命,到时候国舅怪罪下来。我们难辞其咎啊!” 杀手头目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周围的兄弟们说的十分有道理。 “可是,如果我们不打捞到这个孩子的尸体,回去怎么能够向国舅爷交代?” “大哥,你何必这么较真儿呢!只要我们异口同声,回去就说这个孩子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具体的情况,国舅爷又不知道,总之,一切先领完了赏金再说。” 杀手头目粗粗地叹了一口气。 “唉!也罢!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就这样回去!不过我们四个人,事先都要说好,到时候可别说漏了嘴。” “是,大哥请放心。” 其他三个杀手,异口同声的回答。 弘烈整个人躲在山洞里面,屏住呼吸。听见那四个杀手又重新回来的脚步声,心里面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四个人要重新折返回来,发现了他。 却没有想到,那四个人却依旧一无所获。 弘烈躲在山洞里问,闻听那四个人,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那四个杀手,纷纷上马,扬尘而去。弘烈的心,这才归了原位。 “吓死宝宝我了。差一点儿就被他们四个发现了。还好,我绝顶聪明!” 弘烈眼看着,外面的太阳就下山了。弘烈心想着,自己根本就不熟悉附近的山路。晚上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的猛兽出没,弘烈这个时候往外头跑,无异于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为了安全起见,弘烈只能暂时安身在山洞中,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做打算。 可是,弘烈待在山洞里,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弘烈饿的,整个人肚子咕噜咕噜叫。却只能强忍着。 独自在野外过夜的弘烈,虽说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但是曾经喜欢向太子太傅,问一些奇奇怪怪问题的弘烈,却知道,自己想要查看一下山洞内的环境,来确保,自己现在容身的这个山洞,是其他的动物抛弃掉的,以免误打误撞的,占了其他猛兽的洞穴。成为野兽们的晚餐。 幸好,通过弘烈对山洞内的环境和周围状况的观察,弘烈基本上可以确定,她他所处的这个山洞,应该就是动物抛弃的空洞。 弘烈虽然饥寒交迫,但好歹也算是给自己今天晚上,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山洞里面虽然没有被子可以盖,但是,聪明的弘烈,却懂得利用稻草盖在身上取暖。也不讲究什么干不干净的,躺在了山洞里。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山林偶遇 一晚上将就在山洞里的弘烈,被蚊虫叮咬,莫名觉得自己的脸上胖了一圈。 天亮了以后,弘烈小心谨慎的从山洞里出来。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向哥哥弘绩所在的封地跑去。 说是一路小跑,但是一天一夜没有吃到东西的弘烈根本就跑不动了。 弘烈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而回家的路又那么的遥远。 弘烈没有办法,只得在山林里,找一些能吃的果子来吃。 说来弘烈也是命大。独自在山林里走着,走了两天两夜,既然没有遇到什么山野猛兽。 弘烈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却不小心在山林里面迷了路。 “怎么回事?我早上就是在这里出发的,怎么走了一上午了,还是回到了这里?!” 弘烈抬手搔首,心里面正在纳闷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筐。 弘烈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人影,康刚想要冲上前去,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心里面担心,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头儿,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会不会是和那四个杀手一道的?! 弘烈不敢确定。 弘烈正在犹豫的时候,面前一副山野老叟打扮的老头儿,却一眼发现了,在老头儿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树枝刮坏了的,蓬头垢面看不清楚长相的小孩儿。 面前这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儿,虽然年龄不大,身上的衣服也都已经刮蹭坏了。但是,仍然能够从这孩子的穿衣打扮上,看出这个孩子与众不同的身份。 老叟看到了弘烈,弘烈一时之间,无处可躲,被老人家逮了个正着。 弘烈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突然间遇到了一个老头儿,弘烈在没有确定面前的这个老头儿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的情况下,不敢上前,更不敢随便的相信,面前这个老头儿,所说的话。 弘烈正打算回身,全当做没看见。却被身后的老头儿叫住。 “小娃娃,你怎么一个人在山上?我看你这是迷路了吧?” 弘烈被身后的老人家叫住,弘烈便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头儿发现。这个时候,想跑,怕是来不及了。 弘烈心里嘀咕着,停下了脚步,回身目光上下打量着叫住他的老头儿。 弘烈哪里知道,他眼前这个看起来是山野老叟的长者,不是别人,正是与他的母妃公良缀儿和父皇赫连瀛彻,有过交情的妙手神医扁妙春! 扁妙春的师兄白眉翁一直患有嗜睡之疾。 虽然闭关休养了一阵子,但是病情却越发的严重。以至于整日都昏昏欲睡,少有清醒之时。 扁妙春作为他的师弟,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白眉翁,余下的岁月,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整日沉睡不醒。 虽然说,扁妙春师兄白眉翁的嗜睡之疾,到现在为止,没有特别有效的应对之药,几乎没有根治的可能。但是,扁妙春还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并且自己精湛的医术,能够延缓师兄白眉翁嗜睡之疾的恶化。 为此,最近三年的时间,与白眉翁几乎同时闭关修炼的扁妙春,苦心研制,总算是调制出一种百草药方,可以有效的延缓师兄白眉翁的嗜睡之症。 而今天,妙手神医扁妙春则是上山来,给师兄白眉翁采草药。 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迷路的弘烈。 弘烈见扁妙春问他话,弘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过来问扁妙春。 “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山上?!” 弘烈的目光紧盯着扁妙春,生怕扁妙春是坏人,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扁妙春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小孩儿十分的警觉。看样子并不怎么相信扁妙春,甚至还在心里面怀疑扁妙春可能是个坏老头儿。 扁妙春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古怪。 弘烈这个小孩子越是不爱搭理他,扁妙春就越是想要搞清楚,弘烈这孩子,究竟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黄山野岭上。 “你问我,我倒是想反过来问问你这个小娃娃,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山上?!你的爹娘呢?” 扁妙春开口笑问弘烈。 “这句话,可是我先问你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 弘烈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自然不会轻易的向一个陌生人交代自己的实底。 扁妙春见弘烈这孩子机灵嘴严,只好先透露自己的信息。 扁妙春指了指自己身后背着的竹筐。 “小娃娃,你看到了没有?我身后可是背着竹筐,我这次上山,可是来采草药的!好了,现在我上山的原因,告诉给你了。你现在也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山上?而且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已经在山上饿了很久了。” 弘烈这两天在山上,虽然饿得有点儿瘦了,但是,精神头却还在。尤其是他那双水灵灵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的灵动,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我?!我无非是觉得山上好玩,过来体验体验生活。” 反正吹牛又不用打草稿。扁妙春又不知道弘烈的底细,弘烈在没有确认扁妙春是否是坏人之前,自然要吹吹牛,给自己壮壮士气。 “上山来体验生活?!” 弘烈的回答,一下子把扁妙春给逗乐了。 扁妙春一看,弘烈这个孩子虽然人小,但是性子却挺拗。颇有几分像自己的样子。 所以,自然对弘烈多了一份喜欢。 扁妙春又忍不住问弘烈,“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你该不会是自己一个人跑上山来的,所以迷路了吧?” “谁说我是一个人跑到山里来的?我……我家就住在山脚下,如果我在天黑之前没有回家的话,我爹娘就会上山来找我的。” 弘烈说话奶声奶气的,配上他那肉嘟嘟,红彤彤的小嘴,一副自己身后有人,有小脾气的架势,十分的可爱。 弘烈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家,就住在山脚下,所以,大摇大摆的扭头,向山下走去。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童叟无欺 妙手神医扁妙春明明知道弘烈在说谎,却不想当面揭穿他。 妙手神医扁妙春表面上放任弘烈独自离开,心里面却是因为担心弘烈的安全,暗中跟了上去,想要筱在暗中观察,弘烈是否像他所说的那样,有人在山脚下等他。 弘烈向山下紧走了几步,转回头去一看,妙手神医扁妙春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弘烈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道:“多亏我反应的快,及时开溜了。要不然谁知道刚才那个老头儿,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再说了,那个老头儿真的是很奇怪!总是在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还好,我聪明又伶俐。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给骗过去了。” 弘烈自鸣得意,以为自己终于甩掉了身后的那个奇怪的老头儿。 弘烈一路上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穿梭在树林里。 妙手神医扁妙春就跟在他的身后,暗中观察弘烈。 甚至在不远处,听到了弘烈自言自语的内容。 心里面想着,果然,这个小孩儿所说的话是骗自己的。 就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娃娃独自走在山林里面,不出事才怪呢! 妙手神医扁妙春心里面想着,本来自己这次来,是想给师兄白眉翁采草药的。没想到中途就碰上这样一个令人不省心的小孩儿。 妙手神医扁妙春放心不下弘烈的安全,只得先将给师兄白眉翁采草药这件事,放在一边。 可是妙手神医扁妙春却不想,主动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虽然妙手神医扁妙春暗中跟随着弘烈,可是却又冷眼旁观,不会主动参与,除非真的看到弘烈有危险才会上前帮忙。 果真并不熟悉路线的弘烈,在丛林里面,走了一圈儿之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奇怪了?!我怎么刚才按照反方向,走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我就不相信我今天走不出这座山了!” 弘烈撸胳膊挽袖子,仗着自己不服输的小脾气,不要挑战这座山林不可。 妙手神医扁妙春在暗中心想着,小娃娃,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小孩子,想要独自能够走出这座大山,哪里有那么容易! 不服输的弘烈又接连试了两遍,可是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回到了原点,还是迷了路。 “嘿?!邪了门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小爷我今天就走不出去,这座大山了呢?!” 妙手神医扁妙春想出面帮忙,又不好伤害弘烈的自尊心,打消弘烈积极性。 于是,从另一侧拐弯过来,假装再一次与弘烈偶遇的样子。 “呦?!我采草药都已经采了一圈儿了,怎么你这个小娃娃还在这里?!” 妙手神医扁妙春的话把弘烈吓了一跳,弘烈寻着声音望过去。却看见,妙手神医扁妙春这个奇怪的老头儿,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爷我在这里没有玩儿够,所以,想多待一会儿,怎么了?不行吗?” 弘烈回答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有点骄横。 妙手神医扁妙春这次不出现也便罢了,这次妙手神医扁妙春一出现在弘烈的面前,弘烈立马就想到了,很有可能自己之前都一直被妙手神医扁妙春这个奇怪的老头跟踪着。以至于弘烈越来越误会,妙手神医扁妙春其实就是一个想要暗中对他下手的坏人。 弘烈的警惕心,又突然提升了不少。 “你想继续留在这个山里面玩儿,当然可以了。只不过,等到一会儿,天黑了,山里面会不会出现什么吃人的猛兽,就不得而知了。” 弘烈心想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儿真是可恶。长着一张乌鸦嘴。自己越是怕什么,他就越说什么。 “没事!小爷我家住在山脚下,就是在山里面长大的。那些飞禽猛兽根本就吓不倒我的!” 弘烈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扁妙春。 弘烈想要瞧一瞧,妙手神医扁妙春身后的竹筐,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根本就看不着什么。于是只好作罢。 “我看老爷爷您已经在这儿采了不少草药,也该回家了吧。要不然一会儿太阳落了山,遇到了什么大灰狼,一口把老爷爷您身后背着的草药,都吃了,可就不好了!” 妙手神医扁妙春心里面想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儿,说话还挺有意思。还懂得反过来吓唬自己,说担心山里面,会突然间出现大灰狼。 不过,扁妙春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儿虽然为人机灵聪明,但是心眼儿却不坏。 毕竟,弘烈刚才只是吓唬扁妙春,说大灰狼会把扁妙春采来的草药吃光,而没有吓唬扁妙春,大灰狼会吃人! 大灰狼不是吃素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不会不知道。 所以,面前的弘烈保持着赤子之心的善良。还会开这种不大不小的玩笑。 “再嘱咐我之前,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呢,一会儿就下山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同下山,我送你回家去!” 扁妙春难得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弘烈犹疑的看着扁妙春。总觉得面前这个老头儿,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但是,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在弘烈的意识当中,荒山野岭中,能够出现的不是大灰狼,就应该是猎人。没想到,现在在他的面前,却出现一个采草药的,并且对自己过分热情的老头儿。 “不用了,多谢爷爷的好意。我自己能够安全回家的。” 出于安全的考虑,弘烈还是嘴硬,一口咬定,自己能行。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又这么坚持,那我也就只好随你的便吧!那么,我现在走了,到时候你找不到家,可千万别后悔!” 扁妙春还想着,再挽回。 弘烈却铁定了心思,不打算让分不清身份好坏的扁妙春插手帮忙。 “老爷爷您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扁妙春一番好意,招来的却是弘烈的一句,慢走不送! 扁妙春无奈的耸肩一笑,只得假装先行离开。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反蚀把米 弘烈总算是送走了奇奇怪怪的老头儿——扁妙春。 一身轻松的弘烈,决定寻找下山的路。 可是,对山路不熟悉的弘烈,却没有办法,完全凭借他一个人的能力,走出这片山林。 所以,弘烈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跟踪妙手神医扁妙春。 既然,妙手神医扁妙春已经对他说了,妙手神医扁妙春采完草药之后打算要下山。那么,妙手神医扁妙春就一定知道下山的路究竟在哪里。 在弘烈还没有确定,妙手神医扁妙春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无法与妙手神医扁妙春一同随行的前提下,弘烈就只好一路跟随着妙手神医扁妙春,沿着妙手神医扁妙春所走过的路,寻找下山的出路。 弘烈觉得自己所想的这个方法,非常的完美,于是给自己鼓了鼓气,挺起小胸脯来,偷偷的跟在了妙手神医扁妙春的身后。 弘烈以为自己是个小机灵鬼,但是,弘烈再怎么聪明,也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弘烈跟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后面,刚刚走了一小段,妙手神医扁妙春究竟察觉到了,弘烈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妙手神医扁妙春心里面还想着,这个小屁孩儿,不仅仅警惕性非常的高,而且脑子还挺聪明的,还知道一路跟随着自己,去找下山的出路。 妙手神医扁妙春在心里面暗自的庆幸,多亏眼前的这个小孩儿,一路跟着自己,而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人,带到了什么歪路,不然的话,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妙手神医扁妙春是一个老顽童的心性,虽然知道弘烈此时,正在自己的身后偷偷的跟着他,可是这时候的妙手神医扁妙春却想要逗一逗弘烈。 妙手神医扁妙春七拐八拐的,弘烈一路小跑的跟在他的后面。走着走着,妙手神医扁妙春突然进入了树林一拐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弘烈停在了原地,眼睛向四处张望着,怎么也找不见妙手神医扁妙春的身影。弘烈心里面,还有些纳闷:欸?!奇了怪了?!刚才那个奇怪的老头儿,怎么突然之间,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道他是一个神仙?!会飞天遁地不成?! 弘烈不禁揉了揉眼睛,甚至顺手掐了自己的脸蛋儿。弘烈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吃痛,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那个老头儿,并不是他的幻象。 “奇了怪了,我就跟在他后面的不远处,怎么还能把人给跟丢了呢?!” 弘烈的小嘴儿嘟囔着,一下子又有点儿没了的主意,不知道,怎么才能寻找到下山的出路! 就在弘烈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躲在树后面的妙手神医扁妙春突然跳了出来,把弘烈吓了一跳。 “我说你这小屁孩儿!我刚才说我领你下山,你不愿意,现在就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究竟想干嘛?!” 妙手神医扁妙春像一个孩子一样,双手掐腰,问的问题理直气壮。 “谁……谁跟踪你啦?!我那是正常走路好不好?!下山就这么一条路,我不在你后面走,我还能自己独创一条路出来吗?” 弘烈说的话,把妙手神医扁妙春给逗乐了。 妙手神医扁妙春心想着,弘烈这个小孩儿还挺聪明的,还知道用下山,只有唯一的这条路,作为自己借口和理由,来谎骗妙手神医扁妙春。 “真的是这样吗?”妙手神医扁妙春笑呵呵的问道。 “当然!” 弘烈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既然是这样的话……”妙手神医扁妙春说着话,侧身闪在了一旁。 “你既然说你知道下山的路,那么我就让你走在前面吧!正好我第一次上山,不知道下山的路究竟在哪里。就让你这个小孩儿帮我带一下路吧!” 啥?! 弘烈的心里面吃了一惊,一张小嘴,张的像鸡蛋那么大。 “不是!老爷爷,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下山的路的吗?怎么现在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呢?老爷爷,你不会是在骗我的吧?!老爷爷,你都这么大了,要是骗小孩儿,也太不地道了些!” 弘烈竟然还知道,拿话呛妙手神医扁妙春。 “对呀,我现在就是突然之间忘了东西南北了,根本就不记得怎么下山了!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现在年岁大了,一时之间,突然间记不清楚事儿了,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你刚才自己不是已经说了吗,你是认识下山的路的。更何况你的家就住在山脚下。我现在记不清楚了,刚好你出现在我身后。我这老爷子就麻烦你,带我安全下山吧!” 弘烈本来是想让妙手神医扁妙春带着自己下山的,没想到妙手神医扁妙春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不仅仅妙手神医扁妙春自己突然忘记了下山的路在哪里,反过来,要求弘烈一个五岁的孩子给他带路。 弘烈心想着自己还真有点倒霉,这么好,巧不巧的,偏偏遇到了一个记忆力不怎么好的老爷爷。 弘烈皱了皱小眉头,犯起了难。 “怎么?!是我刚才提出要求让你为难啦?这个是你自己说的,你可是知道下山的路的!我这老爷子年龄大了,记不住事儿,忘记了下山的路,想请你这个小朋友来帮帮忙,你该不会拒绝我吧?还是说,你也跟我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下山的路在哪里?” 妙手神医扁妙春反将一军。 之前刚刚吹完牛的弘烈,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肯服输,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谁说我不认识在山的路了?!我……我当然认识了!” 心虚的弘烈,竟然说话突然有些磕巴。 “好吧,既然知道下山的路的话,那就麻烦你带我下山吧。” 弘烈心里面想着眼前的这个老爷爷,还真是麻烦人,不客气。 没有办法,弘烈只好赶鸭子上架,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前面。 弘烈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下山。所以,给妙手神医扁妙春带的路,也是七拐八拐的。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被揭老底 妙手神医扁妙春明明知道弘烈给他带的路是错误的,还故意开口逗他。 “欸?!小朋友,我看你带我走的路好像不太对吧?” 妙手神医扁妙春故意看了看周围两旁的树木。 “我们走了一圈儿,好像又走回来了?!” 弘烈从此不以为然的样子,还反问着:“啊?是吗?!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这里了吗?” 妙手神医扁妙春十分肯定地冲着弘烈,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弘烈看到自己不熟悉下山的路的这件事,被妙手神医扁妙春发现了,突然间有了一些心虚,搔搔首,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我说,小朋友,你究竟知不知道下山的路怎么走啊?” 妙手神医扁妙春叹了一口气,装作自己累得快要走不动路的样子。 弘烈急忙上前将妙手神医扁妙春扶住,来到一块儿大石头旁。 “要不老爷爷您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歇一会儿,我们再下山赶路!” 眼看着没了什么主意的弘烈,开始跟妙手神医扁妙春说好话。 可是妙手神医扁妙春有妙手神医扁妙春的执拗。 “这看着太阳就下山了,一会儿这山林里面就变黑了,什么飞禽走兽啊,全都跑出来了!你说我们一老一小被困在山林里面,万一晚上遇到什么飞禽走兽,我这一个糟老头子,搭上了这条性命,倒是也无所谓了!可是一个小孩子,要是被大灰狼给叼走了,可怎么办呢?” 妙手神医扁妙春对弘烈说的话,要是换成其他小孩子,早就被吓哭了。 可是弘烈却是一个乐观的孩子,即便妙手神医扁妙春这样吓唬他,弘烈的脸上还是乐呵呵的。 “哪能呢!真要是有什么飞禽走兽的话,就让他们先吃了我!老爷爷您就只管逃命去就是了!” “你这孩子!倒是挺仗义!” 妙手神医扁妙春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弘烈的肚子咕咕的乱叫起来。 “怎么没吃午饭?看你这肚子饿的,都开始咕咕叫了!” 妙手神医扁妙春突如其来的关心的话语,让弘烈有些难为情。 弘烈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还顺便抬手拍了拍。 “老爷爷,您不用管它,它就是这样,一到要干活儿的时候,就开始罢工!我都已经忍了它很久了,可是谁让它是我的肚皮,长在我身上呢!我总不能因为嫌弃它,而把它丢了吧!” 弘烈的话,回答的还挺幽默。 “肚子饿了,当然就要吃饭,难道还一直忍着不成?” 说话间,妙手神医扁妙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葱油饼。 “我这儿还有一张葱油饼。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把它吃了,填饱肚子了再说。” 弘烈看着妙手神医扁妙春带过来的葱油饼,两只眼睛都直放光。 可是基本的礼貌和素养还是让弘烈婉言谢绝。 “谢谢老爷爷您的好意,不过这张葱油饼,大概是老爷爷您身上唯一的口粮了吧。您可是一大早就上山来采药。这一上午加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了,这张葱油饼,还是留给老爷爷您自己吃吧。” 妙手神医扁妙春微笑着点了点头,觉得面前的这个孩子虽然有的时候说话做事,皮了一点,但是骨子里待人有礼,确实是一个有素养招人喜欢的孩子。 “要不这样吧!这张葱油饼,你和我一人一半儿。这总行了吧?” 妙手神医扁妙春说着,将手里的葱油饼撕成了两半儿,其中的一半儿的递到了弘烈的面前。 饿了很久的弘烈,看见面前的葱油饼,忍不住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礼貌的问道。 “我真的可以吃吗?” “怎么?!你这小屁孩儿,还担心葱油饼吃了,会拉肚不成?” 妙手神医扁妙春对弘烈说着,自己先咬了一口葱油饼。故意冲着弘烈说道。 “这葱油饼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反正我已经吃了,什么不良反应也没有,吃不吃,就由你自己来决定了!” 妙手神医扁妙春故意在弘烈的面前装作吃的非常香的样子。 弘烈眼睁睁的看着,妙手神医扁妙春几乎要把半张葱油饼全部吃光的样子,再次默默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饥饿而变得更加嚣张的肚皮,再次没羞没臊的叫嚣了起来。 “爷爷说的对,只有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走路。” 弘烈想到,自己不能白白的浪费了,妙手神医扁妙春给自己的这半张葱油饼。总之,一切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弘烈也不客气,直接三下五除二,将妙手神医扁妙春送给他的半张葱油饼,吃了个精光。 妙手神医扁妙春瞧着弘烈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等到弘烈填饱了肚子之后,妙手神医扁妙春启声开口。 “现在我们两个吃饱饭了,也有力气继续赶路了。好歹,你也叫了我几声爷爷……” 妙手神医扁妙春拍拍屁股起身,从大石头上站起身来。 “走!爷爷带你下山去!” 弘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爷爷,那个……自己可以的……” 弘烈还没有说完话,就被妙手神医扁妙春打断。 “好啦,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我早就看出来,其实你已经被困在山里面好几天了,你要是真知道下山的路的话,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山上困着?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家也根本不住在山脚下!仔细想想看,谁家的父母爹娘,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困在山上,没吃没喝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上山来寻找过呢!” 原本还觉得自己能够扛一阵儿的弘烈,就万万没有想到,被眼前的这个老爷爷,揭露的这么彻底。 “原来,爷爷你早就看出来,我对你老人家说了谎?!” 弘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这个孩子啊,人不大,警惕性高的很,也聪明的很。你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办法确定我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所以才没有跟我说实话的,对不对?” 妙手神医扁妙春一眼猜中了弘烈的心思。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忘年之交 弘烈笑呵呵的向妙手神医扁妙春认错。 “我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娘亲可是亲自嘱咐过我,不让我轻易跟陌生人说话,更不允许我轻易跟陌生人走的。所以,之前没有了解到爷爷您,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情况下,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为了谨慎起见,我就只能和爷爷你编个谎话。希望爷爷你不要生气。” 妙手神医扁妙春冲着弘烈微微一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弘烈圆乎乎的脑袋。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机灵的不得了。” 妙手神医扁妙春转过来,又开始询问弘烈。 “只是爷爷我现在还有一些弄不明白,爷爷看你的这身装束,应该是出身在极为富贵,鼎盛之家,如果爷爷没有猜错的话,你这孩子,应该是与皇家有一些关系。你一身的贵气,家教又如此的严明,那么,你是如何一个人出来,独自来到这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之中的?” 弘烈听见妙手神医扁妙春如此问,默默地垂下头去,沉默着,没有及时开口回答。 “其实你自己不说,我大概也能够猜得到。看你现在这周身的状况,衣衫褴褛,饿的像是好几天都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你多半是被人劫持,在被坏人劫持的路上,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你说,爷爷我说的对不对呀?” 妙手神医扁妙春就像是一路跟踪者弘烈似的,弘烈被人劫持到这来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个大概。大体上丝毫不差。 弘烈惊讶地瞪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却神机妙算的老爷爷,惊叹道:“爷爷怎么知道,我是被坏人劫持到这里来的?!” 妙手神医扁妙春笑着,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 “我当然知道了!要知道,爷爷也不是一般的人,很多的时候,人的经历,会如实的反应在脸上,身上,状态上的,所以我总能通过别人的相貌、精气神等,了解一个人现在正经历着什么,过去经历了什么,未来又即将经历这些什么。大体上,是不会出错的!” 弘烈哪里知道妙手神医扁妙春有神奇妙算的本事,自然觉得,妙手神医扁妙春能够猜测到自己之前的遭遇,还能说出,自己是皇室后裔,弘烈就不由得在心里面,暗暗佩服。 “难道爷爷是神仙不成?什么事,爷爷都能够掐指算得出来?!” 妙手神医扁妙春呵呵一笑,摆摆手。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只不过是一个隐居的大夫而已。” “隐居的大夫?!” 弘烈不由自主的,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妙手神医扁妙春。 “敢问爷爷尊姓大名?” “扁妙春。” 妙手神医扁妙春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来。 弘烈立刻心中一震。 弘烈之前就已经听自己的母妃公良缀儿经常提起过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这个名字。 弘烈虽然不知道,母妃公良缀儿和妙手神医扁妙春之间有什么样的渊源,但是,弘烈能够从母妃的话语中听得出来,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好神医,是这个名副其实的好人。 “原来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 “哦?!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妙手神医扁妙春也觉得十分的惊讶,他更加确信,面前的这个小孩,一定来自与皇宫。妙手神医扁妙春也基本上从弘烈的面相上确定,面前的这个小孩儿,十有,就是大炎的弘烈小皇子。 “当然,我母妃经常对我和哥哥,提起过爷爷你!” “你母妃可是大炎新帝的宠妃——滢贵妃娘娘?!” “爷爷知道我母妃?!” 妙手神医扁妙春捋着胡子,呵呵一笑。 “我与你母妃是故交!当年,曾经一起共过事!我想,你应该就是弘烈小皇子吧?” 还没等弘烈自己自报家门,妙手神医扁妙春就已经提前看出了弘烈的身份。 弘烈再次讶然震惊在原地。不可思议的说道:“我都没有对爷爷自报家门,爷爷就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爷爷你也太厉害了!” 弘烈说着说着还情不自禁的,对着妙手神医扁妙春,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你是滢贵妃娘娘和新帝的孩子,那么你的事,我扁妙春就管定了!走,先跟爷爷回家!回去之后我们慢慢说。” 妙手神医扁妙春带着弘烈一路下了山,回到了自己如今的住处。 妙手神医扁妙春的师兄白眉翁,今日的这个时候,难得没有昏睡,人还算是清醒一点。 白眉翁在家里,左等师弟妙手神医扁妙春不回来,右等,还是不见妙手神医扁妙春的身影。 白眉翁有些担心师弟扁妙春,正准备出外寻找扁妙春的时候。 扁妙春却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这个乳臭未干的,一身脏兮兮,双目却炯炯有神的小娃娃。 “嘿!我说你这小老头!我说你上山采药,这么长的时间,是去了哪里玩去了?!原来,你是偷偷出去骗小孩去了!” 白眉翁凑到弘烈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几天没洗脸,小脸就像是小花猫一样的弘烈。 “小娃娃,你别怕!你跟爷爷我说说看!你是不是被这老小子骗来这里的?!” 弘烈起初刚刚进屋,看见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的师兄白眉翁的时候,不禁觉得面前的老爷爷,一对白色眉毛,格外的醒目有趣。 但是,白眉翁毕竟是长辈,弘烈又是第一次来到妙手神医扁妙春扁神医的家,出于礼貌,弘烈不敢作笑,只得忍着。 又见白眉翁突然凑上来问自己,弘烈急忙摇头。 还没等弘烈开口回答,扁妙春扁神医就先一步,启声对自己的师兄白眉翁说道:“瞧师兄你说的这个孩子一个人被困在山林里,是我上山采药的时候,遇见了他,好心将他带下山来的!” 扁妙春说罢,冲着师兄白眉翁微微一笑。 “师兄可知这孩子是谁?”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焉知非福 白眉翁听扁妙春这么一说,又不仅上下打量了弘烈一眼,皱着眉头,猜测道:“这小娃娃,该不会是你这老小子的私生子吧?!” 白眉翁此话一出,差点气倒了扁妙春。 幸好扁妙春涵养高,知道自己的师兄白眉翁喜欢拿他说笑,所以没有太过往心里去,不然若是换做其他人,估计会气得当场同他理论,或者直接摔门而去。 还没等扁妙春说话,白眉翁自己就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呀!师弟你这么丑的一个人,怎么能生出一个怎么俊俏可爱的小娃娃来?!” 白眉翁实在是没猜出来,于是直接问向师弟扁妙春。 “这小娃娃,究竟是谁呀?!我认识吗?!” 白眉翁自从嗜睡之症,变得更加严重了之后,记忆力,也变得不是太好。 更何况,这一次,确实是白眉翁与弘烈这个孩子第一次见面。 扁妙春笑着,将弘烈带到了白眉翁的面前。向白眉翁介绍道: “师兄虽然不认识这个孩子,但是说起来这个孩子的父母,师兄一定还记得!这个孩子就是大炎新帝和滢贵妃娘娘的骨肉——弘烈小皇子!” “什么?!”白眉翁瞅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娃娃,骇讶非常,“他就是新帝和滢贵妃娘娘的儿子——弘烈小皇子?!” 弘烈特意上山,躬身施礼。 “白爷爷好!我就是弘烈!” 白眉翁吓得紧忙后退了两步。 白眉翁将师弟扁妙春,拽到了自己的身旁。小声的附在师弟扁妙春的耳朵上,说道:“喂!我说你,好大的胆子!怎么竟然敢把宫里的皇子都带来了!你这老小子,知不知道,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是会杀头的死罪!” 扁妙春笑着向师兄白眉翁解释。 “师兄误会了!师弟我虽然做事荒唐了些,但是师弟我哪里有那个单胆子,去做坏事呢!师兄不知道,弘烈小皇子真的是我今天上山采药的时候,碰见的!说来也巧。弘烈小皇子被柔夷杀手劫持,后来弘烈小皇子凭借着聪明机智,成功的逃脱了柔夷杀手们的控制,偷偷逃了出来,可是却在山林里迷了路。幸好,我及时遇见,了解了情况之后,及时将他带了回来!” 弘烈在一旁,听到了妙手神医扁妙春对白眉翁的解释,也跟着附和点头。 “神医爷爷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被神医爷爷救下山来的!” 白眉翁想了想,自己的师弟扁妙春这个人,虽然像他自己所说,做事疯癫荒唐,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是非善恶还是能够分得清的。所以,扁妙春应该没有理由和白眉翁撒谎。 并且,弘烈这孩子,自己也亲口承认了事情的真相,所以,白眉翁从起初的怀疑,随后,变成了深信不疑。 “我想你这个老小子,也没有胆子去做坏事!算了,既然这个小娃娃自己已经承认了,那我这次就相信你一回吧!” 白眉翁说罢,来到弘烈面前。 见弘烈这个孩子不认生,还生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一直笑呵呵的,看起来,就十分的招人喜欢。 白眉翁背着手,俯身用他自认为难得温柔的声音询问弘烈。 “你真的就是弘烈小皇子?!” 弘烈当仁不让的点点头,一副行不更名,坐不该姓的小大人模样。 “那么,你是怎么会被人抓住?又怎么会出现在山林里面的呢?” 白眉翁藏不住自己的好奇,急于想要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是扁妙春及时拦住心急的师兄白眉翁。 “师兄!这件事先不着急问。这孩子,一个人被困在山里面,有两三天的时间了。现在好不容易被我们解救下山来。现在总要洗洗脸,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等到吃过了晚饭,我们再好好坐下来细问。” 白眉翁觉得师弟扁妙春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扁妙春亲自打了盆水来,给弘烈简单洗了洗脸。同时,拿了一件自己的干净的衣裳,暂时给弘烈换上。 弘烈本来就不大,现在迫不得已,穿上了扁妙春的衣服,自然是像唱戏的一样,长拖到地,光露出一张又萌又懵的雪白小脸来,更是显得可爱。 随后,扁妙春去厨房做了一桌子饭菜。 白眉翁也是难得今日没有犯困,精神的哄起了弘烈这个小孩。 与其说,是白眉翁哄弘烈这个小小孩玩,倒不如说,是弘烈在哄白眉翁这个老小孩玩。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烈与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就打成了一片。 白眉翁更是对弘烈这个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 白眉翁更是对弘烈这个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将自己平时最最珍藏的植物标本,也拿给弘烈玩。 要知道,之前白眉翁的师弟扁妙春,想要看看白眉翁收藏的珍稀植物的标本,白眉翁都舍不得让扁妙春见上一见。 弘烈虽然活泼,但是待人接物有礼貌,不让他动的东西,弘烈坚决不动,而且,自己看完的植物标本也知道,默默地将它们放回原位。 白眉翁宠溺的看着弘烈,禁不住点头对自己的师弟扁妙春夸奖道:“没想到,弘烈小皇子出生皇室,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娇纵蛮横的毛病!可见,新帝和滢贵妃,之前对弘烈小皇子的管教之严!如此礼貌、恭让又可爱的孩子,怎么能够不让人喜欢呢?!” 白眉翁说着,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这孩子不是嫡皇子,无法继承大统。” 白眉翁私下里,对扁妙春如此说,自然也是避着弘烈。 从扁妙春确认弘烈的身份开始扁妙春就已经从弘烈的面相上,看出了,未来弘烈定是个能够成大事之人。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弘烈今生恐怕都与帝祚无缘。 即便,弘烈现在已经在名义上,过继给了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并且被赫连瀛初立为太子。但是,弘烈还是无法继承大统,更加无法登庸上位。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天降福星 弘烈和妙手神医扁妙春,以及扁妙春的师兄白眉翁熟识了之后,就开始了他在乡野小宅蹭吃蹭喝的生活。 弘烈在乡野小宅生活了两三天。 虽然,扁妙春和白眉翁都给弘烈吃好的,喝好的,还给弘烈买了新衣服。但是,弘烈远离母妃公良缀儿时间一长,自然会开始想家,想母妃公良缀儿、哥哥弘绩和妹妹念儿。 甚至,弘烈会在心中想着,母妃公良缀儿会不会因为自己被柔夷杀手劫持,而担心自己的安危,伤痛欲绝?! 同时,弘烈也不知道,自己的舍身取义,是否能够换得哥哥弘绩,长久的平安。 而自己的过继的父皇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他们,会不会正在焦急的派人到处找自己。 弘烈心中一堆问号。 虽然整天在扁妙春和白眉翁面前,也是笑呵呵的,但是,扁妙春和白眉翁不注意的时候,或者是夜深人静,弘烈一个人的时候,弘烈就会突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扁妙春和师兄白眉翁虽然性情古怪,但是,也都是心思敏捷之人,时间一长,自然也看得出来,弘烈的心事。 这两天,扁妙春和白眉翁凑在了一起,扁妙春和白眉翁两个人就寻思着,是否要送弘烈回新城。 白眉翁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现在想一抓弘烈小皇子的人那么多。按照弘烈小皇子自己的说法,柔夷杀手那边,已经相信弘绩皇子现在已经死了,他们回去柔夷复命,一定会跟柔夷的什么国舅乌鸡的,说弘绩以已死。我们这个时候把弘烈小皇子带回新城,不就是直接戳破了弘烈小皇子不仅不是弘绩皇子,而且,还没有死的事实吗?!到时候,柔夷的那些杀手,再奉命反过来,一怒之下,将弘绩皇子和弘烈小皇子两个孩子全都杀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岂不就好心办成了坏事,成了罪人?!” 白眉翁坚决不同意,将弘烈小皇子送回新城。 白眉翁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方面是对于弘烈安全的考虑,其中还有一部分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白眉翁十分的喜欢弘烈。 白眉翁不舍得将弘烈这么可爱的孩子现在就送回去。 白眉翁还希望弘烈能够继续的留在自己的身边,陪自己多玩儿几天。 扁妙春自己也曾经想过,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他也不希望,现在就像弘烈送还回去。 在这一点上,扁妙春与白眉翁达成了共识。 但是扁妙春也并不希望滢贵妃公良缀儿她们在宫里担心。 即便,扁妙春和白眉翁他们想要将弘烈小皇子暂时留在乡野小宅,起码,也应该将弘烈平安逃脱,还好好活在世上的事,想办法,告诉给滢贵妃公良缀儿。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将弘烈小皇子平安无恙的消息,想办法告诉给宫里的人。好让滢贵妃娘娘放心。” 扁妙春如此的说。 白眉翁摇摇头,还是觉得扁妙春的说法有些不妥。 “我觉得你出的这个点子还是欠妥。你要是真把弘烈小皇子,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告诉给了宫里面的人的话,那岂不就会穿的风言风语的!柔夷的那些坏人,看他们想要杀死的人被冒名顶替了不说,还没有杀成,反而还成功的逃跑了。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还有,现在当今的皇上一直没有下令来寻找弘烈小皇子,我想,他应该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不希望这件事,被更多人的知道。或者说,现在宫里面的人,包括新皇和弘烈小皇子的母妃滢贵妃娘娘,大概都已经觉得弘烈小皇子已经死了!我们何不将错就错,陪着柔夷那个什么乌鸡国舅,把这场戏演下去?!” 白眉翁自认为他自己说的头头是道。 “师弟,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扁妙春找没有管白眉翁说了些什么,而是十分好奇又觉得十分稀奇的,看着自己的师兄白眉翁。 扁妙春看得白眉翁心里面直发毛。 “怎么了?我脸上有字不成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不是鲜花,又不是美女的!” 白眉翁觉得扁妙春一直盯着自己,很是奇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盯得不舒服。 “师兄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师兄最近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因为我采的药,太有疗效,还是说因为弘烈小皇子的到来的缘故,师兄竟然不怎么犯瞌睡了?!人也精神了不少,似乎有些返老还童的架势了?!” 扁妙春的话语中,又七分真心,三分调侃。 白眉翁被师弟扁妙春这么一提醒,瞬间也觉得,自己这两天好像清醒了不少。 本来昨天就应该犯瞌睡的白眉翁,竟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仍然没有犯困。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儿觉得,我这两天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扁妙春冲着白眉翁抿嘴一笑。 白眉翁却纠正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因为吃了你采的药,才变得清醒了不少的!我呀,是因为弘烈小皇子这个小福星降临在我的身边,整个人才突然之间,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 白眉翁可不想被师弟扁妙春小瞧了去。 白眉翁与师弟扁妙春在医术上,比了一辈子,白眉翁可不想自己在治疗自己的嗜睡症这件事上,输给了自己的师弟扁妙春。 扁妙春知道,自己的师兄白眉翁是个自尊心强,又不肯服输的人。在扁妙春看来,只要师兄白眉翁的身体,能渐渐好起来,只要能治愈白眉翁的嗜睡症,扁妙春倒是甘愿自己的医术,一辈子败给自己的师兄白眉翁。 扁妙春朗声一笑。 “不过,这么说来,师兄似乎和弘烈小皇子还挺有缘分。之前,师兄自己也好,还是我也罢,我们二人研究治疗师兄你的嗜睡症这么长的时间,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突破和成效。没想到,突然来到我们身旁的弘烈小皇子,却成为了师兄的小福星!” 第一千零五十章 隐世替身 “好像,这样看来,就算是为了师兄你的健康着想,我们现在也不能将弘烈小皇子送回新城皇宫呢!” 扁妙春所说,正中白眉翁之意。 “师弟,你和我想的一样,难得我们师兄弟两个人,能够达成一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就不要着急,将弘烈小皇子送回新城去了!” 扁妙春虽然点了点头,但是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妥。 “可是师兄师兄应该也能看的出来,弘烈小皇子现在离开家这么久,应该也已经想家,想他母妃了。我们若是暂时不能送他回去,又要如何向弘烈小皇子解释。他……能听的进去吗?!” 扁妙春知道,弘烈是个聪明的小孩,想要骗过弘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就实话实说呗!” 白眉翁这个主意出的,倒是十分的简单。 “可是,如果我们对他实话实说的话,他能不能接受的了呢?” 扁妙春觉得这个方法充满了未知。 弘烈一个人在屋子里面玩儿,许久都不见扁妙春和白眉翁他们两个人回来。还以为他们两个出去上山采药走丢了呢! 弘烈探着头,从屋子里面出来。 刚想要去找他们,你发现他们两个就站在屋子外面的院子里说话。 “两个爷爷,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说话呀?!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走丢了呢?” 弘烈笑呵呵的朝扁妙春和白眉翁他们两个人跑了过来。 白眉翁和扁妙春见弘烈出来,只好急忙住了口。 弘烈跑到他们二人的面前,扬起小脸来,笑着问扁妙春和白眉翁。 “扁爷爷和白爷爷你们两个人,刚才站在这里说什么呢?” 扁妙春和白眉翁二人急忙摇头。 “没有,没说什么。” 白眉翁看着弘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弘烈小皇子,你来了这里,也有两三天的时间了,你想不想你母妃,想不想家?” 白眉翁是出于好意,可是扁妙春却觉得白眉翁这么直接的询问弘烈小皇子,有些不妥。 扁妙春急忙暗地里面拉住了白眉翁,冲着白眉翁摇了摇头。 幸好,弘烈是一个乐观坚强的孩子。 弘烈听到了白眉翁如此问自己,便也直接向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位爷爷表明自己的心意。 弘烈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已经出来了这么久,确实有一点想家,有一点想我母妃了!我不知道,我被坏人抓走了之后,我母妃她,会不会因为我被坏人抓走的事而悲痛欲绝。说不定外面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弘烈平静的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沮丧。 “乖!” 白眉翁轻轻抚了抚弘烈的头。 “我们都知道,你一定会很想家,还想你的母妃!其实我们本来的打算,也是想把你送回宫里去的。可是……” 扁妙春还是决定按照白眉翁的说法,对弘烈小皇子说实话。 “可是小皇子也知道,现在的那几个回去复命的柔夷杀手,都认为你已经死了。而且,你是顶替了你的哥哥弘绩皇子被抓的,现在全天下,或许都已经知道了,是弘绩皇子夭折的消息。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你送回宫里去的话,那么,一旦那些柔夷杀手,和那个柔夷国舅莫乌穷奇知道了,他们之前抓错了人,一定会再一次对你哥哥弘绩皇子下手,说不定,还会更加伤及无辜。所以,我们为了你的安危和弘绩皇子的安危着想,还是决定,暂时将你留在乡野小宅。等待时机成熟,一切太平了之后,再送你回去!” 对弘烈来说,乡野小宅是最安全的地方。 扁妙春和白眉翁两个人心里面都明镜,如果弘烈回到了皇宫,必定还会有类似的风险和危机等着他! 白眉翁没有见过弘绩,但是,作为当初为弘绩皇子接生的扁妙春,深知弘绩身弱,先天不足,虽然身为贵命,但是,幼年波折多灾。如果这次弘烈挺身而出,替弘绩“身死”,反倒是,可以让弘绩幼年之多灾多难,逢凶化吉。 所以,通过对弘绩皇子安危的考虑,扁妙春也是更加倾向于,暂时不送弘烈皇子回宫。 弘烈年纪虽小,可是却十分的懂事。弘烈自己也知道,自己一旦回去,柔夷的那些杀手知道弘绩没死,一定会回来,再对哥哥弘绩下手。 而现在,只有弘烈自己代替哥哥弘绩“死了”,弘绩才能获得平安。 “扁爷爷!白爷爷!你们说的,弘烈都知道。为了弘绩哥哥,弘烈暂时还不能回去。只要有我在,我就不能让柔夷的那些坏人得逞!” “好孩子!” 白眉翁和扁妙春二人听的十分感动,一把将弘烈抱在了怀里。 “放心好了!爷爷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和你母妃、哥哥、妹妹团聚!” 从那以后,弘烈便安安心心的跟在了扁妙春和白眉翁二人身边。虽然也会禁不住想家,想父母兄弟姐妹,但是,勇敢坚强的弘烈,却一直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够回到母妃公良缀儿、哥哥弘绩和妹妹念儿的身旁,一同与父皇赫连瀛彻,一家团聚的。 赫连瀛初派人苦苦搜寻弘烈无果,只得对外宣称,弘绩皇子夭折。 为了蒙蔽敌人,赫连瀛初和公良缀儿不得不隐瞒弘烈才是被柔夷杀手抓去的事实,只有用弘烈的“死”,来代替柔夷杀手想要的弘绩的死,才能最大限度的蒙蔽敌人,留给新皇赫连瀛初和公良缀儿他们,更多时间,找到背后的真凶,为弘烈报仇! 远在千里之外的柔夷国舅莫乌穷奇,很快得知了“弘绩”已经死了的消息。 国舅莫乌穷奇深感欣慰。甚至对自己派去的四个杀手的表现,感到满意。 但是,令国舅莫乌穷奇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国舅莫乌穷奇本来是打算,暗杀弘绩皇子,将这件事,栽赃陷害给北冥,挑起事端。却没有想到,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却对外宣称,弘绩皇子是突染怪病身故。丝毫没有提到“弘绩”被抓的事。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赛点放水 很快,柔夷新君吉图、驸马赫连云玦和单蠕公主,都听说了大炎弘绩皇子意外夭折之事。 单蠕公主自然知道,这是自己和国舅莫乌穷奇联手的杰作。 而柔夷新君吉图觉得大炎皇室损丁,无非是一件小事,与柔夷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没有多做关注。 只有驸马赫连云玦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怀疑这件事,是有人动了手脚,奈何,赫连云玦手里没有掌握什么证据。 同样的,弘绩皇子夭折的这件事,也传到了北冥。 北冥国君苏弼黎本来打算瞒着赫连瀛彻。只可惜,自己的皇妹婵娟公主心直口快,将这件事透露给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听说,心如刀割,脸上却不动声色。 因为,赫连瀛彻并不知道大炎如今的状况,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弘绩又是因为何事而亡。 但是直觉灵敏的赫连瀛彻,却隐隐地嗅到了这其中有那么一丝丝阴谋的意味。 赫连瀛彻如约应邀,随着北冥国君苏弼黎前往北冥的皇家围场狩猎。 然而此时,刚刚得知弘绩皇子夭折的消息不久的赫连瀛彻,内心深处,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去狩猎。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赫连瀛彻只好勉强自己,逢场作戏,陪北冥国君苏弼黎狩猎。 “听说新帝你的骑射功夫非常精湛,今日难得,你能和朕一同来这皇家围场狩猎,不如你与朕二人一同切磋切磋,如何?” 北冥国君苏弼黎这次围场狩猎,身边带了那么多的亲信。 聂蟠将军、小将司无邪、常山王苏颜卿等人,都与之同行。 然而,这次北冥国君苏弼黎刚到了围场,就点名道姓,指名要单独与赫连瀛彻切磋骑射。 赫连瀛彻在来之前就知道,今天这一次围场狩猎,自己一定逃不掉,势必要与北冥国君苏弼黎,当场比试比试切磋切磋,当着众人的面,一决高下。 赫连瀛彻,既来之,则安之。整理了自己内心中的所有的情绪。笑而点头,畅快地答应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提议。 “北冥王谬赞了!寡人的骑射无非是略通一二,算不上精湛。寡人之前可是对北冥王的骑射技艺,早就有所耳闻。听说,北冥王骑马射箭的本领,才是真正响当当的堪称一绝!今日,寡人十分的有幸,可以亲眼领略北冥王的骑射功夫,实乃一件幸事!” “新帝过谦了!新帝骑射的本领,朕还是听说过一二的,哪里像新帝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平庸?!正好今天北冥的很多武将,都在这里。朕也好,让他们都见识见识,领略领略新帝的骑射!” 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互相谦让一番。随后,随着一声鸣锣敲响,围场狩猎正式开始。 一行人在围场中策马奔腾,追猎豹、射苍鹰,场面十分的宏观,波澜壮阔。 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尤为显眼。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身明黄戎装,赫连瀛彻一身月光白劲装,二人各骑着一匹宝马良驹。你追我赶,不分上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骑马的技术,都旗鼓相当。 所以,在场的其他人,都将目光和注意力都聚焦在了,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射箭的功夫上。 只见,一眨眼的功夫,北冥国君苏弼黎射中了一只苍鹰,而几乎是与此同时,赫连瀛彻拉弓搭箭,一箭射中了一只奔跑中的麋鹿。 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感叹之中,回过神来,再一转眼的功夫,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两个人几乎同时有射中了一只猛虎。 现场的比赛十分的激烈,只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就各自分别射中了十余只飞禽猛兽。 在最后,没有一决高下,比出胜负之前,比赛依旧进行。 之前,北冥来参加这次围场狩猎的所有武将们都以为,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骑射功夫,很有可能是过于吹耀,名不副实。 可是今日,他们亲眼一见,这才发现,赫连瀛彻的骑射功夫,绝不逊于北冥国君苏弼黎。二人势均力敌。 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好奇最终的比赛结果的时候。 常山王苏颜卿心里,却一直紧张的注意着面前,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骑射比赛的一举一动。 常山王苏颜卿看得出来,赫连瀛彻的骑射功夫,与北冥国君苏弼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于,赫连瀛彻如果想要赢过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也不在话下。 可是,常山王苏颜卿心里知道,这一次的围场狩猎的比试,赫连瀛彻绝对绝对不能赢了北冥国君苏弼黎,更不能输的过于明显。 否则,稍有差池,就会给赫连瀛彻自己的杀身之祸。 比赛中的赫连瀛彻,自己心里面也十分的清楚。这以一次他既不能赢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也不能明显输给北冥国君苏弼黎,但是同样的赫连瀛彻也不可能和北冥国君苏弼黎打成平手。 赫连瀛彻必须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让自己输的十分的巧妙,实质是,虽败犹荣,才会不丢了自己的身份,又能够避免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自己许久以来,一直没有松懈过的疑心。 比赛进行了几乎两个时辰,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依旧不分胜负。战况十分的焦灼。 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赫连瀛彻为了避免继续这样一直和北冥国君苏弼黎比赛下去,所以,故意将赫连瀛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两个人,同时看中了一头熊这个目标射偏了一些。只打中了熊屁股,而箭无虚发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则是打中了那头熊的要害。 在场的裁判证要评定比赛的结果的时候,赫连瀛彻要自己主动朗声先和身边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笑说道:“寡人想,比赛不用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因为,寡人已经输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胜之不武 “寡人刚才一箭射偏,而北冥王却是货真价实的箭无虚发,所以最终的获胜者就应该是北冥王您!” 赫连瀛彻主动将胜利者的王冠,亲自为北冥国君苏弼黎加冕。 在场的其他人不知实情,还都欢呼雀跃的拍手叫好,真的以为,赫连瀛彻义以一箭之差,惜败给北冥国君苏弼黎。 甚至连苏弼黎本人也误以为,赫连瀛彻是真的一时失误,将箭射偏。才会和最终的胜利失之交臂。 赫连瀛彻虽然惜败给北冥国君苏弼黎,但是好歹在赫连瀛彻的智慧下,则是虽败犹荣。并没有给自己丢脸。即便,在场的某些人,会认为,堂堂的大炎新皇帝的骑射功夫,也不过如此! 比赛的裁判当场宣布,北冥国君苏弼黎最终获胜,赢得了这次围场狩猎的最终胜利。 常山王苏颜卿也因此被赫连瀛彻松了一口气。 当晚,众人在围场上举办篝火盛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看起来气氛十分的和谐。 在篝火晚宴之上,北冥国君苏弼黎主动向众人提到。 “新帝的骑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也许今天是因为在北冥的皇家围场狩猎,这是新帝第一次来到北冥狩猎,可能也是因为对周围环境的不太熟悉,再加上新帝因为知道这是一场比赛,可能表现的有一些紧张。所以,才会产生小小的失误,惜败给朕,如若不然的话,你我之前谁胜谁负,最终都还不一定呢!” 北冥国君苏弼黎作为胜利者,却没有胜利者那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姿态,反过来,却当着众人的面,替赫连瀛彻解释。表现出了对赫连瀛彻的格外的赏识和佩服。 虽然这次是北冥国君苏弼黎赢了,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里清楚,赫连瀛彻是一个值得自己敬重的对手。 如果不是因为赫连瀛彻的那一箭的失误,以赫连瀛彻的骑射功夫和身手,北冥国君苏弼黎自己也知道,赫连瀛彻与自己相比不分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赫连瀛彻听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盛赞之后,微微一笑,十分谦虚地说道:“北冥王过奖了!今日这场比赛,北冥王您赢的实至名归!” 北冥国君苏弼黎连忙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新帝你失误了,朕在想,朕再和你比上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比出胜负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脑子十分清醒,反倒是身边那些个别,想要借此机会溜须拍马的大臣,却从旁附和,大赞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威武,放眼古今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北冥国君苏弼黎虽然知道,那些大臣说的都是些奉承自己的话,但是谁又不喜欢为人恭维呢?!自然北冥国君苏弼黎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即便如此,北冥国君苏弼黎还是能清醒的意识到,赫连瀛彻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这次比赛中,故意输给自己。 篝火夜宴结束之后,北冥国君苏弼黎回到了帐内。 今日负责统计苏弼黎和赫连瀛彻二人狩猎的比赛结果的太监,却偷偷的跑来,将他统计出来的比赛结果,说与北冥国君苏弼黎听。 “奴婢刚才按照皇上您的吩咐,将皇上和大炎新帝狩猎的情况,重新的统计了一下,就发现了一处疏漏。” 北冥国君苏弼黎挑眉,转眸瞥向进来禀报的太监。 “比赛的真实结果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跟朕,实话实说。” “是!”太监应声。 “奴婢按照皇上您的吩咐,仔细的,重新的检查了一遍皇上和大炎新帝狩猎的结果,却发现,最终那头决定了皇上与新帝之间胜负的那头棕熊,实际上应该是皇上与新帝同时射中的。” “此话怎讲?”北冥国君苏弼黎询问究竟。 “因为,奴婢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发现,那头棕熊身上,一共中了三支箭,而非之前在现场时,众人认为的两支箭!” 听了太监调查后的结果,北冥国君苏弼黎心里,吃了一惊。 “新帝这次比赛用的弓箭,都是特定的。与皇上和其他大臣们用不一样。所以,当奴婢在检查核对结果的时候,却发现,那头熊的身上的三支箭,一支是皇上你射中的,而另外两支箭,却是新帝射出的。其中一支箭,射中了那头熊的后面,而另一支箭却正好也射中在那头熊的要害。并且,看伤口的深浅来看,奴婢怀疑……” 太监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怀疑什么?” 北冥国君苏弼黎启声追问。 “奴婢怀疑,那两支箭,应该是新帝同时射出的。至于,新帝是无意中,误打误撞一支箭射中了熊的要害,还是说,有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听了太监的如实禀告,突然笑了。 “朕早就应该知道,赫连瀛彻没有那么简单!幸好朕留了一个心眼儿,让你去仔细调查此事。要不然的话,朕大概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因为自己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呢!” “皇上知道这件事,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呢?说不准,这是新帝故意欺君,蒙蔽皇上,皇上对他不追究,就已经是天大的开恩了。难道皇上还反过来赞赏他,欣赏他不成?” 北冥国君苏弼黎身旁的太监,对苏弼黎的心思,有些才不透。 “你不知道,他赫连瀛彻是何其聪明,才能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明明有机会能够赢过朕,可是却偏偏故意巧妙地输给了朕,为的就是不在表面上与朕为敌,成为众矢之的。可是,朕在想,他或许也不甘心,就这样直接输给了朕,所以才会留下这一手,他大概在今天比赛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朕很有可能在比赛最后,派人仔细调查比赛的真正结果。一旦朕派出去的人调查出来,最终朕和他两个人是打成了平手,那么朕就赢的,有些胜之不武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的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十分佩服。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围场举鼎 赫连瀛彻故意惜败给北冥国君苏弼黎,不但没有惹恼北冥国君苏弼黎,反而还赢得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的赞赏。 次日,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并没有向赫连瀛彻或是其他的人提起此事。 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里面有数,赫连瀛彻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可是北冥国君苏弼黎越是知道赫连瀛彻的本领越多,就越是十分的好奇,想要再进一步的领教领教。 北冥国君苏弼黎知道赫连瀛彻身材魁梧,力气大,便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提出来,希望让赫连瀛彻当场为众人展示赫连瀛彻举鼎的厉害。 “朕看新帝你身材十分的魁梧壮硕。又听说,你可以轻松举起青铜大鼎!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兴致勃勃。所以,朕想请新帝你,当着众人的面展示展示,也让朕的这些大臣们开开眼界!” 北冥国君苏弼黎是因为好奇才会提出如此的要求。但是,赫连瀛彻一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捉弄的意味。 尤其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音刚落。台中央,就摆放了一顶青铜大鼎。用眼看上去,大概也要有几百斤重。 赫连瀛彻看见面前的大鼎,面色微微一怔,随之,嘴角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就连北冥国君苏弼黎身旁落座的那些武将们,见到面前这顶需要五六个壮汉抬动的青铜大鼎,都十分的吃惊。众人在心里默默想着,这顶需要三个人才能抱得过来的,重达四五百斤的青铜大鼎,寻常的人怎么能抗得动?! 就算赫连瀛彻如北冥国君苏弼黎所说的那样,力大无穷。但是,独自一个人,想要轻松的抬来,面前的这顶青铜大鼎,即使会武功,用丹田内力来支撑。恐怕也会累到吐血。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被这顶青铜大鼎直接砸中,活生生的砸成肉泥! 当场的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故意在刁难赫连瀛彻,在给赫连瀛彻出难题。 就连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弟弟——常山王苏颜卿,看到了面前的这个形势,都认为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故意给赫连瀛彻设下的一个圈套。 赫连瀛彻笑着启声说道:“难得北冥王和重大臣们,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和雅兴,我本来不应该决绝。不过,坊间的那些传闻,确实有很多都是加了夸张的成分。北冥王和众位大臣们,刚才又不是没有看到。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想要抬得起面前的这顶青铜大鼎,至少也需要四五个人。就算是我的力量再大,我也很难说能不能抬得动,面前的这顶大鼎。” 赫连瀛彻谦虚谨慎的回答,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给自己招来麻烦。 这时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主动询问起站在自己身旁负责此事的太监。 “抬上台的这顶青铜大鼎,大概有多少斤的重量?” 不用说,就连此时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也看得出来,面前的这顶青铜大鼎,看起来就太过于沉重。 甚至北冥国君苏弼黎都有一些担心,赫连瀛彻根本就抬不起来这顶青铜大鼎。 太监恭声回答:“回皇上的话。刚才那五个壮士抬上来的这顶青铜大鼎,大约将近五百斤的重量。” 北冥国君苏弼黎这么一听,他自己心里面就开始犹豫了。毕竟北冥国君苏弼黎想要看一看赫连瀛彻的这个绝活,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本身并没有打算故意为难赫连瀛彻。 北冥国君苏弼黎刚想要吩咐手下的人,换一顶小的青铜鼎。北冥国君苏弼黎还没有开口吩咐,他身边的大臣聂蟠将军就忍不住先开了口。 “新帝能举鼎,这件事,臣也是听说过的。应该说,这件事在大炎,甚至整个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摆放在台中央的青铜大鼎,虽然重了一点,但是,臣以为,新帝力大无穷,肯定能够轻松的将面前的青铜大鼎举起。这件事对新帝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新帝你又何必自谦呢!” 聂蟠周围坐的,其他的大臣——小将司无邪等人也跟风应和。都想看一看赫连瀛彻的热闹。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甚至早就已经将赫连瀛彻的性命安危,抛到了脑后。所有人只是为了想要消遣赫连瀛彻,图一个乐子罢了。 唯有常山王苏颜卿,主动站出来,替赫连瀛彻说话。 “皇上,臣以为面前的这顶青铜大鼎,确实是太重了,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独自能够将它举起。臣以为,新帝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过分的自谦,而是如实的相告。如果,新帝真的举不起来青铜大鼎,就在口头上答应了皇上,岂不是欺骗了皇上,也欺骗了在场其他的人?!再说了,皇上这次带臣等出来狩猎,本也是过来游玩消遣。何苦在这一件事上较真,万一新帝出现了什么意外,皇上回去之后,又怎么能向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交代?!” 本来常山王苏颜卿的话,已经说动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但是怎奈在场的聂蟠将军为首的人,都在心里面,默认为这是好好戏弄一下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在众人面前丢面子,增加他做一个亡国之君的挫败感的好时候。 他们既然不想错过了这样的一次机会。 “常山王此言差矣!”聂蟠站出来,反驳常山王苏颜卿的观点。 “臣倒是不认同常山王的这个观点。今天皇上请新皇确举鼎,无非就是想欣赏一下,新帝力大无穷的过人天赋。毕竟这些事,皇上和朝臣们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觉得十分的稀奇,所以想欣赏欣赏而已。常山王又何必要讲这件事,上纲上线说得这么严重呢?!新帝自己都还没有尝试,究竟能不能取得起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在皇上的面前,提醒自己预想出来的想法和见解呀?!再说了,如果新帝真的尝试过了,实在举不起来的话,那就可以直接的放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盖世神力 聂蟠将举鼎这件事,想得十分的简单。认为赫连瀛彻举不起来青铜大鼎的话,当场认怂,承认他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也便罢了。 赫连瀛彻知道,这是聂蟠对他故意用的激将法。 赫连瀛彻环视了一下周围其他的北冥武将,除了自己的知音常山王苏颜卿之外,其他几乎所有人都十分赞同聂蟠的说法。 众人已经做好了看热闹的架势。 甚至,此刻的赫连瀛彻,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猴儿一样,被当作猴耍。 赫连瀛彻重新定睛看了看,台上面放置的那顶青铜大鼎,觉得自己大概有机会能够将它举起来,这才在聂蟠等人的喝倒彩声中,应声答应道:“既然是北冥王的提议,北冥王想一看究竟,那么我也不能吝啬,一再的推辞,藏拙。既然,今天北冥王这么有雅兴,那我就不如答应了,到台上去试一试。” 超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赫连瀛彻竟然主动的答应,并且稳健的走到了台上,来到了青铜大鼎之前。 在场的那些武将们,心中都十分的好奇,也不知道赫连瀛彻究竟是在。自吹自擂还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名副其实的可以举起面前,这四五百斤重的青铜大鼎。 在场的所有人都擦亮眼睛,拭目以待。 在正式的举起青铜大鼎之前,赫连瀛彻先围着青铜大鼎绕了一圈,然后再抬起手来,尝试着想要把它举起来。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知道,要举起这么重的大鼎,稍有不慎,就会压的人内脏俱裂,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就连最先提出这个主意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也突然之间有了一些后后悔。 正当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瀛彻的时候,赫连瀛彻此时,已经开始运转丹田之力,运内功,双臂发力,将面前的青铜大鼎,举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纷纷拍手叫好。 然而,一切的表演都还没有结束。 赫连瀛彻一鼓作气,直接将青铜大鼎举过了头顶,稳稳的站立了三秒钟的时间。随后,才将青铜大鼎放回了台上。 赫连瀛彻表演完毕。在场的众人无不拍手叫绝! “新帝果然是孔武有力,力大无穷!这样一个重达四五百斤的青铜大鼎,旁人别说是将它取过头顶,就是将它抬起一只脚来,都不能!却被新帝你举重若轻!新帝真乃神力也!真的让朕大开眼界!” 北冥国君苏弼黎毫不吝啬自己对赫连瀛彻的赞赏之情。 赫连瀛彻躬身落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北冥国君苏弼黎转头问向身旁不远处,方才一直在教唆赫连瀛彻举鼎的聂蟠。 “怎么样?同样的一只鼎,聂蟠将军若是举鼎的话,结果又会是如何?” 聂蟠虽然有意想要戏弄一下赫连瀛彻,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坊间关于赫连瀛彻的那些天生神力的传言,竟然一点儿也不夸张,并且都是真实的。 赫连瀛彻的天生神力,让聂蟠自愧不如。 “新帝天生神力,微臣自然是自愧不如!” 此时的聂蟠还算是谦逊。 “爱卿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朕今日见了新帝的神力之后,朕便突然间觉得,放眼整个北冥,恐怕再也找不出来,像新帝这样,天生神力的壮士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太过于欣赏赫连瀛彻,反倒是引起了在场的其他的武将,心中不满。 尤其是坐在台下的,心气较高的北冥小将司无邪。 司无邪向北冥国君苏弼黎一抱拳。 “臣反倒是以为,皇上太过于妄自菲薄了!臣想,想要将面前的这个青铜大鼎举起来,也并非是一件难事。微臣可以试上一试。” “哦?!” 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司无邪主动请缨,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索性也就给了他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无邪,你不妨也试上一试!让朕看看你的身手!” “是!” 年轻气盛的司无邪,巴不得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多多表现表现。 尤其是司无邪看不惯,北冥国君苏弼黎总是高看着赫连瀛彻一眼的样子。 在小将司无邪的心里面,赫连瀛彻只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手下败将,就算是有个把子力气,那又如何?无非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不是,给北冥国君苏弼黎提鞋都不配?! 尤其是司无邪看不惯,北冥国君苏弼黎因为欣赏赫连瀛彻,而当着大家伙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司无邪这次主动请缨,想要在众人面前露一手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要让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都见识见识,天生神力之人,不仅仅只有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一人,他北冥的司无邪,同样也是盖世神力! 司无邪二话不说,跳到了台上,来到了青铜大鼎前。 小将司无邪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也学着刚才赫连瀛彻的样子,丹田运气,打算用内力,抬起面前的青铜大鼎。 别人不知道,可是司无邪的心里清楚,单单论力气,身材偏瘦的司无邪,从外形上来看,就不是谁在高大魁梧的赫连瀛彻的对手。 既然想要使用自己的蛮力,根本就抬不起来面前的青铜大鼎,那么,不服输的小将司无邪,就只好运用技巧,内功将面前的青铜大鼎举起。 然而,自认为功夫不错的司无邪,还是过分高估了自己。 即便司无邪已经调整好了状态,运足了内力,可是当他的第一次抬青铜大鼎的时候,却是尴尬的,没有抬起来。 眼前的青铜大鼎就像是长在地上了一样,任凭司无邪使用了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 司无邪的表现,越是备受瞩目,司无邪心里面的压力就越大。尤其,司无邪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不单单仅仅代表着自己,更是代表了北冥的武将。 司无邪不能让北冥国君苏弼黎因为他,而丢脸,,更不能败给赫连瀛彻这个外人。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杯酒之言 司无邪第一次举鼎,没有抬动,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不过,司无邪年轻气盛,见第一次举鼎不成功,就赌上了全部,再次尝试。 司无邪运足气力,蛮力加上内功,同时发力,总算是有些成效。 只见,青铜大鼎从地上缓缓抬起,小将司无邪用足浑身之力,脸上和手臂上的青筋迸起,脸上的汗,缓缓滴了下来。 青铜大鼎只抬到了一半,司无邪就觉得浑身的气力,已经渐渐达到了极限。 司无邪紧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凭借蛮力,将青铜大鼎勉强举过了肩膀。 但是,还不足一秒钟的时间,司无邪就强撑不住,觉得胸口发热,一阵咸腥直往上涌。 司无邪但觉不好,急忙将青铜大鼎放下。 整个人就在刚刚放下青铜大鼎的时候,强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司无邪!没事吧?”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在场的北冥武将们,急忙关心台上小将司无邪的状况。 司无邪捂住胸口,一抹嘴角的殷红,向北冥国君苏弼黎一抱拳。 “请皇上放心,臣只不过是刚才举鼎举的猛了些,无碍。” 北冥国君苏弼黎紧忙安排人,扶司无邪下去休息。 赫连瀛彻见小将司无邪表现完毕,笑而向北冥国君苏弼黎说道:“北冥人才济济,新人辈出!我今日,总归是见识了!也不枉此行!”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以及众位大臣,继续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酒席撤下之后,北冥国君苏弼黎又同赫连瀛彻等人说了几句,而后有些微醺头痛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便起身会回了行宫休息。 赫连瀛彻与众人散去。 赫连瀛彻刚要起身回自己的营帐之时,身后的常山王苏颜卿急忙跟上。 “新帝现在就要回房休息去了吗?” 赫连瀛彻一回身,但见苏颜卿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新帝要是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不如,就先去我帐内,你我二人再饮几杯。” 赫连瀛彻与苏颜卿相识多年,赫连瀛彻知道苏颜卿不是贪杯之人,此次特意邀请他去帐内饮酒,十有,是另有缘故。 “好啊!我也正巧今日未喝的尽兴,正愁不知与人邀约,却恰好遇见了常山王!” 赫连瀛彻爽快答应,随着常山王苏颜卿,去了苏颜卿的帐内杯酒言欢。 赫连瀛彻之所以会同意随苏颜卿一同饮酒,一方面是但觉苏颜卿有事相告,另一方面,独自在北冥,消息闭塞不通的赫连瀛彻,想要通过可以信任的常山王苏颜卿那里,打探到一些外界,尤其是大炎的消息。 常山王苏颜卿刚刚和赫连瀛彻喝了两杯,就屏退了左右,单独与赫连瀛彻说话。 常山王苏颜卿对赫连瀛彻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赫连瀛彻是否受伤。 “新帝今天在台上表演举鼎,没有受伤吧?” 赫连瀛彻朗笑着,摇摇头。 “还好我运足了内力,好歹没有什么大碍。” 常山王苏颜卿随之点头。 “那就好。” 常山王苏颜卿回眸环视了一下四周,决定四周无人监视之后,这才缓缓启声,对赫连瀛彻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打算找个机会把你带北冥去。” 赫连瀛彻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常山王苏颜卿见赫连瀛彻十分谨慎地看着他,没有立即作答,便进一步地向他解释道:“你不会这么看着我,也不用怀疑我的诚意。之前,缀儿给我们送来的新婚贺礼中,隐藏的玄机。我相信你那么聪明,我既然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你也一定看得出来。缀儿是想通过寄过来的新婚贺礼,来请我和芙灵,甚至当今的赫连皇后,出手帮忙,叫你解救出去。” 赫连瀛彻怔怔的看着常山王苏颜卿,已经没有答话。 “怎么?!你现在依旧不肯信任我?!放心,我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我会竭尽所能的,出手帮这个忙的。” 常山王苏颜卿显然有些误会了赫连瀛彻的意思。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赫连瀛彻微微笑,“我是说,什么时候你叫缀儿的名字,叫得这么亲切了?” 常山王苏颜卿在这和赫连瀛彻说正经事,可是赫连瀛彻,却因为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称呼,而吃飞醋。 赫连瀛彻出乎意料的,奇特的关注点,让常山王苏颜卿哭笑不得。 “我现在之所以会如此缀儿,是因为我把她和你,都当做我的朋友来看。现在我跟你说话,不是以北冥常山王的身份,而是以你赫连瀛彻的知音好友的身份。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要吃醋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苏颜卿边说,边耸了耸肩。 赫连瀛彻开怀大笑,唤了一声。 “苏先生!” 苏颜卿和赫连瀛彻两个人相视而笑。 “我知道,苏先生你的好意,只是想要帮助我离开这里,绝非是一件易事。稍有不慎,也会将你和芙灵她们,连累进来。我不想让你们为我而冒险。” 赫连瀛彻心怀坦诚。 苏颜卿沉声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皇上对你十分的厚待,又十分的欣赏,今天只是暂时的现象。时间一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这一点。谁都不清楚,也无法掌控。而且自古都有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那些当朝的臣子如此。而新帝你更是如此。” “我现在不敢说皇上对你,究竟是怀有什么样的心思。但是谨小慎微,谨言慎行,总是没有错的。趁现在皇上对你的监视,还不是那么严重的情况下。也趁着皇上对你有一些钦佩和欣赏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早一点,趁此机会带你逃离这里,为妙。” 赫连瀛彻陷入了一阵沉思,开始犹豫起来。 “我想,你总归不想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吧?!或许,你自己已经听说了,你的嫡皇子弘绩,突发意外身亡的事情。缀儿她们身边,没有你的保护。会是怎样的处境,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到。”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命中注定 不用苏颜卿提醒,赫连瀛彻也知道,大炎的危机,并没有结束。 而公良缀儿和孩子们,随时都会有危险。 “既然常山王也听说了,弘绩夭折的事,那么,苏先生是否知道,其中的隐情。” 赫连瀛彻一点,苏颜卿就已经猜中。 “新帝是在担心,担心弘绩皇子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才会出现意外的?!” 赫连瀛彻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我最开始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曾经有这样的怀疑。弘绩皇子实在是死的太过于蹊跷,太过于突然。但是我也曾经派人去大炎打探过。至少,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是什么昭告天下的,只说,弘绩皇子是出现了意外,突发疾病死亡。具体这其中有多少的真和多少的假,就不得而知了。” 苏颜卿虽然身居高位,贵为常山王,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以为担心害怕苏颜卿功高盖主,所以,很多事情,不对苏颜卿放权。 现在,苏颜卿原本的北冥谍司身份,也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架空。 苏颜卿打听大炎的消息,也完全是动用他自己和阿福原来在大炎时的关系,询问的。 所以,大炎的具体情况,苏颜卿也不得而知。 “我总有一天,会找出事实的真相的。如果弘绩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会为弘绩报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提到自己的嫡皇子弘绩,赫连瀛彻明显情绪上有些激动。尽管,赫连瀛彻已经很克制自己。 “所以说,你只有回去,一切才有可能查出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况且,缀儿她们还在大炎等着与你团聚呢!你不能够让她们失望。” 苏颜卿终有有些说动了赫连瀛彻。 身在北冥的每日每夜,赫连瀛彻无时无刻不都在思念着他的亲人,他的孩子,他很想能够早一点逃脱现在的束缚,回到公良缀儿她们的身边,与她们一家人团聚。 “那么,常山王打算如何带我出去?” 在赫连瀛彻看来,带他逃出北冥,是比登天还难。 但是,苏颜卿不是会打不准备之仗的人。赫连瀛彻看得出来,苏颜卿已经筹谋于胸,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我确实有了一个比较周密的计划。我想通过,芙灵怀孕的事,去求皇上,让他同意我和芙灵回大炎省亲,到时候我会跟皇上求情,将你也带出来。然后在路上,我会安排信得过的人,去接应你,带你回大炎。” “芙灵……她怀孕了?!” 赫连瀛彻的关注点,永远都很特别。 “本来我是计划着,可以让芙灵假怀孕的。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连瀛彻明显感觉到,苏颜卿的脸上,有一些难为情的羞赧。 赫连瀛彻从苏颜卿羞涩又欣喜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常山王和芙灵……你们……你们两个人,该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赫连瀛彻也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苏颜卿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想到我们刚刚在一起,芙灵她就真的怀孕了。” 苏颜卿脸上难掩即将升级为人父的喜悦。 赫连瀛彻都从苏颜卿每一次话语中,称呼赫连芙灵的语气,读出苏颜卿对赫连芙灵的温柔。 苏颜卿本来就是一个温柔而细腻的人。他的身边几乎所有人说话的语气,都是那种可以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他对赫连芙灵的称呼,却是温柔中,带着一丝丝宠溺。每次提到赫连芙灵,苏颜卿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情不自禁的微笑。 赫连瀛彻感觉得到,苏颜卿十有,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赫连芙灵。 可是,赫连瀛彻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常山王你……你们该不会是为了救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勉为其难的在一起的吧?!还是说,你们两个真是日久生情,真心相爱,才会在一起的?” 赫连瀛彻不想自己的妹妹赫连芙灵,乃至于更多的人,为了救他,付出太多的牺牲。 “既然新帝已经问到了这里,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其实,在此之前,在大炎的时候,我确实是对缀儿姑娘有所好感,你至于到达了倾慕的地步。只不过,我曾经追求而不得,缀儿姑娘始终真心喜欢的人,都是你。我也只好退出。祝你们幸福。后来,我回北冥之后,皇上和太后也曾经想为我娶妻纳妾,不过,都被我一一拒绝了。因为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念念不忘。” 在赫连瀛彻的面前,苏颜卿也毫不避讳,苏颜卿曾经对公良缀儿的喜爱之情。 苏颜卿如此坦然的跟赫连瀛彻提起了那些陈年往事,将自己的心事分享给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也早早就知道,苏颜卿喜欢公良缀儿。 不过,当苏颜卿坦然的告诉赫连瀛彻这一切心事的时候,赫连瀛彻原本以为会对苏颜卿吃的醋,却消失不见了。 因为赫连瀛彻知道,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这份爱中,带着尊重,带着求之不得的成全。 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感情,纯情的几乎不太有一丝丝的杂质。 无关于利用,无关于苛求。 有的,只是她快乐,所以我快乐的喜悦,以及,她难过,我随之悲伤的感同身受。 有的,只是她幸福,我便第一个转身离开。她不幸,我便第一个冲到她的身旁,给她安慰。 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纯情,有时候,让赫连瀛彻,都自愧不如。 因为,身在帝王之位,即便赫连瀛彻一心想要给公良缀儿自己的所有,最后却只能碍于身份,碍于使命,让公良缀儿为自己,受尽了委屈。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公良缀儿最先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苏颜卿,那么,赫连瀛彻还真的说不准,公良缀儿会不会在自己和苏颜卿之间,选择更加纯粹的苏颜卿。 有些时候,赫连瀛彻不得不庆幸,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无心插柳 “后来,新帝你也知道,我是之前为了救芙灵,曾经对皇上说过,说我在大炎心里面一直喜欢的人,就是赫连芙灵。虽然,皇上明明早就猜到了,我曾经真心喜欢的缀儿,但是,当着当时那么多朝臣的面,皇上还是假装不知的,促成了我与芙灵的婚事。” 赫连瀛彻知道,当时在紧要关头,苏颜卿是为了救赫连芙灵,才会最终答应了娶赫连芙灵。 当初如果不是苏颜卿的仗义相救,赫连芙灵大概早就已经惨死在了北冥军的刀剑之下了。 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赫连瀛彻救已经欠了苏颜卿一个人情。 “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救芙灵,同样的,也是为了芙灵的声誉,不得已而为之,娶了芙灵的。” 苏颜卿抿唇沉声:“不过,幸好是这份‘不得已’的姻缘,才让我逐渐看到了芙灵公主天真烂漫,善良勇敢的一面。在之后的交往中,我们彼此之间逐渐了解,从相识,到相知,最后慢慢欣赏,并习惯上了对方。所以,新帝千万不要觉得,对我,或者是芙灵,有任何的愧疚。如果不是这样的机缘,我这样的一根筋,说不定,还会一直一心一意的守着,这一生,都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人。这样的话,我岂不是错过了芙灵这个好女孩?!” “你真的喜欢芙灵?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吗?” “难道,新帝不相信颜卿?” “不,不是。我只是因为芙灵能够最终,有你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成为眷属,获得幸福,而感到高兴。” 赫连瀛彻忠心祝福苏颜卿和赫连芙灵幸福美满。 苏颜卿和赫连瀛彻都随着北冥国君苏弼黎一同去了皇家围场狩猎。 远在平乐城常山王府的赫连芙灵,都在为他们感到心惊胆战。生怕他们在那里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赫连芙灵听进宫的时候,听皇后赫连芙柔说,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芙灵此时骑射打猎,又说,北冥国君苏弼黎在围场酒宴会上,让赫连瀛彻当众举鼎助兴。 赫连芙灵闻听,大吃一惊。 “北冥国君真的当众让七哥举鼎?!” 赫连芙灵对举鼎助兴这样的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虽然说七哥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不过几个身体的安全,当众举起几百斤的青铜大鼎来助兴吧?!” 赫连芙灵心里不爽,说话直爽,又口无遮拦。 “我看这哪里是让七哥举鼎助兴,分明是把我七哥当猴耍!这帮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嘘!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 赫连芙柔急忙拦住赫连芙灵,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可是四五百斤的青铜大鼎!平常四五个人都未必能够搬得动的。北冥国君为了能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竟然让七哥一个人举起青铜大鼎,还说什么是为了助兴?!如果不是故意的戏弄七哥,我信他才怪!” 赫连芙柔立刻打断赫连芙灵的话。 “我说你呀,怎么都已经来了北冥这么久,说话做事,还是不走脑子。还是喜欢随性而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也就是对我说,我不会记怪,只要是被宫里宫外,有心的人听到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我看你长了几个脑袋!常山王就算是压下了身家的性命,又能够救得了你?!” 幸好,之前赫连芙柔就害怕赫连芙灵进了宫,会乱说话。所以事先把宫女和太监们,都支出去了。刚才赫连芙灵所说的那些抱怨的指责的话,才没有落到别人的耳朵里。成为身后的祸害。 赫连芙灵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这不是气不过吗?!眼看着自己的七哥受人欺负和戏弄,我们却一点都帮不上忙!难道四皇姐你就不觉得,这一次北冥国君他做的有些过分了吗?!幸亏七哥他没事,不然我一定不会原谅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好了好了,你就少说两句罢。就像你刚才所说的,幸好没有出什么乱子。七哥虽然举了四五百斤的青铜大鼎,但好在,没有出什么事。” 赫连芙柔叹气着,压低了声音,跟赫连芙灵说的道:“我这次叫你来,是想商议着,如何早一点,将七哥平安的送出北冥去。” 赫连芙灵听了这话,冲着赫连芙柔神秘一笑。 “我现在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兴许能够一次成功,带七哥成功的逃离出去!” 赫连芙柔看赫连芙灵说的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道:“什么好办法?” 赫连芙灵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能不能成功的,带七哥离开北冥,就靠他(她)了。” 赫连芙柔定睛看了看赫连芙灵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该不会是……” 赫连芙柔一脸不可思议的惊讶。 赫连芙灵自信的笑着。 “我和常山王都已经想好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是身怀六甲,大可以用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 赫连芙柔勾唇一笑,好奇的问道:“你和常山王,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赫连芙灵突然间被赫连芙柔问了这话,脸上微微泛红,有些羞赧。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借着怀孕的事,让常山王带我回大炎省亲,到时候,只要能够说的动北冥国君,让他同意,让七哥一同跟去,不就有可乘之机了吗?!” 赫连芙柔一听,连连摇头。 “这是你出的主意?” “是我和常山王一起出的主意。怎么,不好吗?” 赫连芙灵看出来,赫连芙柔好像并不觉得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出的主意是个好主意。 “如果,常山王想要带你回大炎省亲的话,皇上应该会同意的,但是,你们若是想要带七哥离开北冥,回大炎,皇上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主意,被赫连芙柔一两句话否决掉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出逃遇阻 好不容易见到希望的赫连芙灵,被赫连芙柔说的,突然萌生了一种挫败感。 “四皇姐怎么觉得,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呢?!这次,围场狩猎,北冥国君都带了七哥离开了平乐城,去了皇家围场。那么,下一次,说不定,七哥就有机会,跟我们离开北冥。至少,先离开平乐城,我们才有机会呀!” “你说的没有错,我们至少要把七哥带出宫外去,才能找机会带七哥离开。可是你说要回大炎省亲的这件事情,十有,皇上是不会同意让七哥跟你们一起去的。” 赫连芙柔十分笃定。 “为什么,为什么四皇姐就一定认为他不会同意呢?” 赫连芙柔瞥眼瞧向赫连芙灵。 “你大概是忘记了皇上之所以会把七哥带来北冥的目的。你以为皇上真的,仅仅是因为欣赏七哥,在七哥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才会将七哥留在他的身边吗?” “难道不是吗?” 赫连芙灵天真的发问。 “当然不全都是。就是因为七哥与皇上,两个人之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皇上才更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一个随时可以取代他,威胁他天下霸主之位的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脱离他的控制。” 赫连芙灵听赫连芙柔的解释,突然觉得,北冥国君苏弼黎看起来很自信,有一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豪气,可是内心深处,却充满着对赫连瀛彻的钦佩和恐惧。 赫连芙柔深深地知道,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心里,赫连瀛彻对他来说,是一个可敬可怕的对手。 应该说,北冥国君苏弼黎没有下狠心杀了赫连瀛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这是赫连瀛彻得以活命之福,同时也是造成他永远失去自由的根本。 眼看着事情又进入到了僵局,赫连芙灵的心里面,未免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如果你这次能够成功的回大炎省亲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为营救新帝,做好一些准备。至少你可以回去打探一下消息,甚至,和公良缀儿碰头,不是吗?” “四皇姐的意思是……即便说服不了北冥国君,让北冥国君允许七哥回大炎,至少,我和常山王,也应该想办法,回大炎一趟,对吧?” 赫连芙柔微笑着,点了点头。 “想要救七哥,就需要里应外合。光是我们在平乐城发力还不行。还要在城外,甚至是有大炎的人,来接应,一切才能变得更加妥当一些。” 赫连芙灵终于开了窍。 “我明白四皇姐你的意思了。” 赫连芙柔继续叮嘱赫连芙柔。 “过两天皇上就会带着七哥,以及北冥武将大臣们回平乐城。到时候,等皇上他从皇家围场回来了之后,你就让常山王找时间,将你想回大炎省亲的事,说给皇上听,请皇上恩准。” “嗯。我知道了。” “还有,你现在有孕在身,千里迢迢的从北冥回大炎省亲,一路颠簸,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让人担心。” “四皇姐就放心吧,我的身体呀,健壮的不得了!皮实得很!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一个人回大炎,身边还有常山王照顾着呢。四皇姐就放心吧!” 曾经的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姐妹二人之间,因为锦绣山庄的事,而闹得不愉快。然而,现在二人身在北冥他乡,两个人的心,却莫名的走近了。曾经的那些恩怨,随之消失殆尽。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她们姐妹二人在宫中筹划着,救新帝赫连瀛彻之事。 而被幽禁在平乐城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既很少能够见到赫连瀛彻,又很少都够见到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 贺泽王赫连瀛泰是个重情重义,但是个性莽撞,容易意气用事的人。 赫连瀛泰被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人抓到了北冥,软禁起来。虽然,北冥国君苏弼黎没有为难他,但是赫连瀛泰的心里面,一直都不好受。 赫连瀛泰有心想要救七哥赫连瀛彻他们离开北冥,却是有心无力。 赫连瀛泰现在,连自己都就不出去。一直被关在川王府中,什么事都做不了,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连川王府的门,都未曾出去过。 起初,赫连瀛泰还算勉强能够忍受,但是时间一久,赫连瀛泰的脾气就上来了,整个人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无边无休的煎熬,又不知道七哥赫连瀛彻他们在宫里如何。赫连瀛泰觉得自己在川王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偏巧最近川王府外,负责监视赫连瀛泰的守卫,换了人。 赫连瀛泰觉得自己有了可乘之机,于是打算着,偷偷潜出川王府外,离开川王府这个鬼地方,找个安全之处,再想办法,救七哥赫连瀛彻。 赫连瀛泰领兵打仗,是个好手,但是,容易冲动的性子,却像极了他的皇妹赫连芙灵。 这日,赫连瀛泰偷偷趁着深夜,守卫们交班的时候,打算趁机溜出来。刚走到了门口,就被川王府中负责照顾赫连瀛泰的侍女水仙撞破。 “贺泽王这么晚了,来后院做什么?” 侍女水仙好奇的问正打算翻墙偷偷溜出去的赫连瀛泰。 赫连瀛泰一转身,见身后事平日里照顾自己起居的侍女水仙。 急于想要逃出川王府的赫连瀛泰,本来可以一掌打晕不会武功的侍女水仙,但是,赫连瀛泰却没有忍心动手。 “哦!我觉得房间里太闷了,晚上吃的又有一些撑,所以,就一个人出来,散散步,透透气!” 赫连瀛泰尴尬的,向侍女水仙解释。 “哦?是吗?!” 侍女水仙看着赫连瀛泰换了夜行衣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赫连瀛泰自己说的那样,赫连瀛泰是出来散步透气的。侍女水仙猜得到,赫连瀛泰十有,是想要翻墙而逃。 赫连瀛泰和侍女水仙的谈话声,被府外的守卫听见。 守卫紧忙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道是无晴 “哦,没什么,就是贺泽王觉得闷,所以。我陪着贺泽王出来透透气。” 侍女水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穿着夜行衣的赫连瀛泰。 守卫“哦”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夜深天黑,没有看清楚赫连瀛泰身上的夜行衣衣着。 所以,听了侍女水仙的解释,也没有怀疑,转头出去,继续守卫了。 “谢谢你,水仙!” 赫连瀛泰十分感激地对水仙说道。 “贺泽王谢我做什么?区区一件小事而已,再说了贺泽王刚才不是已经向我解释过了吗?贺泽王只不过是因为觉得有些闷,所以才会出来透透气的,不是吗?” 水仙故意将最后三个字的问话的声音拖得特别长。 赫连瀛泰看得出来,水仙早就已经。才知道赫连瀛泰这次穿夜行衣出来,不是为了出来透气,而是为了乘机翻墙而逃的。 “现在月黑风高的。我还是早一点儿送贺泽王,回房间里休息去吧。” 赫连瀛泰见今天根本找不到机会逃出去,就只好听从了水仙的建议,跟随水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么,就请贺泽王先好好休息吧。水仙就先出去了。” 水仙背赫连瀛泰放好了被子,铺好了床,起身离开了赫连瀛泰的房间,随手将房门带上。 赫连瀛泰一直都知道,水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但是却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虽然水仙这个是你平时看起来十分的温柔和善。将他照顾的也十分的周到。但是水仙毕竟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眼线。 今天晚上,赫连瀛泰打算翻墙而逃的事,好巧不巧的被水仙看到。应该说,水仙始终都潜伏在角落里,一直跟踪着赫连瀛泰。可是,既然水仙已经发现了赫连瀛泰打算要逃的事情。为什么水仙没有及时向门外的守卫们报告?还帮助赫连瀛泰隐瞒事实的真相。为赫连瀛泰说了谎,解了围?! 赫连瀛泰躺在床上,怎么想也想不通。 赫连瀛泰决定第二天再继续试探一下水仙。看看水仙究竟是真心的想要帮助自己,还是说另有隐情和目的。 第二天一早,水仙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向赫连瀛泰准备好了早餐。并且亲自请赫连瀛泰起来吃饭。 赫连瀛泰来到了厅内,看着满桌水仙为他准备好的饭菜,脸上微微一笑。 “昨天你睡得那么晚,今天一大早,还起来的这么早,为我做早饭。我心里面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贺泽王太客气了。我本来就是过来照顾贺泽王的。我所做的都是我分内之事。” 水仙说着,笑着请赫连瀛泰用早饭。 “贺泽王常常看,常常看我今天的手艺怎么样?” 水仙笑着说罢,垂手站立在一旁。 “为了感激,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从今天开始,你就同我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如果说之前,赫连瀛泰是把水仙当作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敌人,那么现在的水仙在赫连瀛泰的眼里,就变得不再那么单一。赫连瀛泰自己现在也无法确定水仙对他而言,究竟是敌是友。 赫连瀛泰唯一肯定的就是,昨天晚上的是水仙,没有出卖自己,一直帮自己隐瞒。 “我?!我是贺泽王您的侍女,我怎么好意思留下来,跟你坐在一起吃饭呢?” 水仙碍于主仆之间的关系,不好意思,坐下来与赫连瀛泰一同吃饭。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赫连瀛泰看着水仙正在犹豫的时候,索性就直接将水仙,拽到了自己的身旁坐下。 “你照顾了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今后一起吃饭,又能怎样呢?你是在我的心里面,你并不是我的侍女,我们两个人之间也不是什么主仆的关系。你与我两个,都是独立而又平等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赫连瀛泰所说的话,让水仙十分的感动。 “我们都是独立而又平等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水仙一直都是川王府中的侍女,之前在川王府侍奉川王的时候,王府里面上上下下都把水仙当作佣人,没有人会跟她说这样尊重而平等的话。 所以这句话,从赫连瀛泰的口中说出来。让水仙觉得十分的珍贵。 赫连瀛泰十分肯定的向水仙点了点头。 水仙嫣然一笑。 “水仙姑娘,你笑什么?” 赫连瀛泰诧异的问道。 “我说出来的话,贺泽王可千万不要笑话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尊重的称呼过,也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人与人之间是独自而又平等的。所以,我很感动。” “只是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水仙姑娘就这么的感动!看来我日后要对水仙姑娘你更加的好才是!因为我想让水仙姑娘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是可以平等友爱的。” 赫连瀛泰这样说着,却见水仙姑娘的脸上突然微微一红。 水仙显然误会了赫连瀛泰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赫连瀛泰也不打算再进一步的解释。 对赫连瀛泰来说,在川王府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即使到现在为止,赫连瀛泰也不确定,水仙姑娘对他来说,是否可以称之为朋友。 水仙的脸上更加的羞红。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粉红。 赫连瀛泰脑子一根筋,虽然从来没有恋爱过,但是,从水仙姑娘脸上的表情来看,赫连瀛泰似乎也能看得出来,水仙姑娘对他颇有好感。 面对面前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姑娘,赫连瀛泰就算是有心想要利用,也不忍心伤害她。 “我现在一直都深居在川王府,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甚至于,我连我七哥还有芙灵她们现在的情况,都不知道!真的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赫连瀛泰吃完饭之后,与侍女水仙说话之时,故意自我调侃。就是想要通过水仙姑娘,先了解到外面的情况。 “贺泽王请放心,他们一切都好。” 第一千零六十章 瀛海凌波 在赫连瀛泰的印象当中,水仙也很少出府。 按道理来说,水仙应该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可是,水仙却对赫连瀛泰的问题,回答的十分的肯定。 “水仙姑娘这段时间一直都陪伴在我的周围,照顾着我。也很少出府,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呢?” 赫连瀛泰对这件事,即是好奇又是怀疑。 “贺泽王大概是忘了,我虽然也很少出府,但是有些时候也需要上街去买些菜的,自然也在市井之中,听说了一些消息。我最近就听说,皇上带着新帝和常山王他们,一行人去了皇家围场狩猎了。” 赫连瀛泰并不知道,水仙其实算是一个百事通。府里府外的事情,她都知晓一二。就连宫中的一些大事,她有所耳闻。 “北冥国君带了我七哥去围场狩猎?!” 赫连瀛泰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这里面准没有好事。多半是北冥国君苏弼黎针对七哥赫连瀛彻的阴谋。 “是啊。听说是去了有一段时间了。说是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水仙姑娘还真是对外面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啊!” 赫连瀛泰不得不感慨,水仙是一个有一些深藏不露,又八面玲珑的女人。 赫连瀛泰突然间感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看看水仙这个人的外貌,眉清目秀,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平时虽然话语不多,整个人看上去也十分的清雅,与那些所谓的侍女们比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书卷之气。 可是实际上能够掌握这些信息,有的深藏不露,在侍卫们的面前,淡定地为自己解围的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女子。 或许眼前的这个水仙姑娘,还有很多赫连瀛泰不知道的面目。 赫连瀛泰为了掩盖自己的想法和情绪,脸上微笑着,叹道:“这么说来的话,北冥国君给我七哥还真的算是不错,连去围场狩猎,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带上我七哥一同前往。可见北冥国君对我七哥的重视。” 水仙顺着赫连瀛泰的话,继续说道:“其实皇上真的对新帝不错,皇上欣赏新帝的为人和才华,这一点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按照皇上的性格,也不会将新帝留在平乐城,好吃好喝的厚待了。” 反正水仙所说的这些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赫连瀛泰也没有亲眼看到。 七哥赫连瀛彻真实处境究竟如何,在川王府这里,全凭水仙的一张嘴。 然而最可笑又最无奈的是,赫连瀛泰现在要了解到外面消息的唯一途径,就只剩下了水仙这一条线索。 赫连瀛泰默默地假装附和着,点了点头。 “我看水仙姑娘周身的气质,亭亭玉立,温雅大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侍女,倒像是哪位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小姐!” 赫连瀛泰为了与水仙套近乎,从中和打探出更多的内幕。所以出言,半分恭维,半分赞叹的说道。 水仙背赫连瀛泰说的,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 “贺泽王过奖了,水仙哪里有成为大户人家小姐的命!只不过,在水仙小的时候,家里面还没有没落,衰败之前。祖父和爹爹,确实是读书人。家里也还勉强算作是书香门第。只不过,在我六岁的时候,家里面就没落了。我就被卖到了川王府,来做侍女。一直到现在。” “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水仙姑娘你的气质,跟其他侍女的气质完全不一样。这么说来,水仙姑娘小的时候,也一定读过不少的圣贤书吧?” 水仙遗憾的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跟着家父认了几个字。不是个睁眼瞎子罢了。谈不上读过什么圣贤书。” 水仙回答的十分的谦逊。 “我之前可是看过水仙姑娘写过的字,十分的娟秀。一看就是读了不少的墨水!水仙姑娘刚刚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太过于自谦了。” 赫连瀛泰一直在问水仙,水仙对赫连瀛泰的过去,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好奇。 水仙启声,小心翼翼的问赫连瀛泰。 “贺泽王之前在大炎你一定是通过不少的书?!文韬武略,是一个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 “我?!”赫连瀛泰憨厚地笑了笑,“水仙姑娘此言差矣。这话说的十分的惭愧。我这人好动不好静。从小到大,做了不少调皮捣蛋的事。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反倒是不太喜欢读书,一读书就会头疼。所以说,从小到大,我一直也没有正经八百的读完几本书,只不过是认识几个字,不是文盲罢了!” 赫连瀛泰调侃起自己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水仙清眸一转,笑而叹道:“这么说来,贺泽王一定是武功盖世,身手不凡了?” 水仙说着说着,就开始套赫连瀛泰的话。 赫连瀛泰十分坦然地回答:“我的功夫算不上什么。无非就是有个把子力气,希望舞刀弄枪而已。” “如果说贺泽王的武功说不上好,那么,在大炎,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的武功身手了得的呢?!” 水仙在没有照顾赫连瀛泰之前,可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水仙一脸崇拜的看着赫连瀛泰,就像是少女看着自己崇拜的对象那样,满脸的痴迷。 “既然贺泽王已经用过了早饭,现在我们又闲来无事。不如,贺泽王给水仙展现展现贺泽王的拳脚功夫和剑法,也让水仙我开开眼界!不知道,可不可以?” 水仙小心谨慎的问着,生怕自己的要求太过分,而惹恼了赫连瀛泰。 “水仙姑娘真的想看?” 赫连瀛泰自从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到了川王府,整个人就没有舒展舒展筋骨,练武之时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也确实对武功生疏了不少。 又因为,赫连瀛泰本身就是一个武痴,自然也很愿意在别人的面前展现自己的武艺。听到了水仙姑娘问的这句话,心中自然是心向往之。 “我这个要求,不会让贺泽王觉得为难吧?” 水仙像个小兔子一样,表情可爱,又十分的谨慎,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胆小。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严防死守 贺泽王赫连瀛泰当场就答应了水仙的请求,在院子里,为水仙展示了一套剑法。 水仙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贺泽王赫连瀛泰,连连拍手叫好。 又过了两日,北冥国君苏弼黎带了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从皇家围场,打道回宫。 水仙按照之前与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约定,进宫向北冥国君苏弼黎禀明情况。 “朕不在的这几天,川王府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吧?”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到水仙的第一眼,便开口急切的询问川王府中,赫连瀛泰的动向。 “回皇上的话,川王府一切正常,贺泽王赫连瀛泰,也一直都在属下的掌控之中。” 北冥国君苏弼黎听了水仙的回答,脸上微微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有水仙来看着赫连瀛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朕自然是放心的!要知道,你可是曾经朕千挑万选出来的北冥谍者。水仙你做事,自然不会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 “皇上过奖了!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皇上指点迷津。” “哦?!水仙,你可是北冥最出色的谍者之一,你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朕来为你指点迷津的吗?” 北冥国君苏弼黎从来都觉得,水仙是难得听聪明的女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面自然知道。 “确实有一件事,属下没有想明白。” “哦?!说来听听。” 北冥国君苏弼黎饶有兴致地想听听看,水仙究竟想问一些什么样的问题。 “水仙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想让水仙接近贺泽王赫连瀛泰?博得赫连瀛泰的好感?” 水仙虽然是北冥最最优秀的谍者之一,曾经暗地里,接受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指派,也为苏弼黎做过不少的事,出色的完成我不少的任务。之前,潜入川王府,也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意思。 果真,水仙不负众望,潜伏川王府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掌握了川王逆谋的秘密和证据,配合苏弼黎,暗地里解决了川王,还让误以为,川王是突发疾病而死。 不过,之前水仙所接受的任务对象,往往都是一些苏弼黎怀疑,却没有定论的对象。 而被苏弼黎软禁在川王府的大炎贺泽王赫连瀛泰,虽说是北冥的敌人,但是毕竟已经是俘虏,孤木难以成林,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在平乐城,无非也就是过期等死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提防的必要。 而且,水仙利用美色和温柔,来接近像贺泽王赫连瀛泰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十分单纯的人,也是第一次。水仙完全都没有想象到这个外形凶猛如虎,内心单纯如兔的俘虏,有什么值得提防和戒备的地方。 又有什么,需要水仙她,利用美色和柔情,欺骗感情的必要?! 水仙对比一头雾水。 “朕可以先反过来问你,水仙,你觉得,贺泽王赫连瀛泰,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北冥国君苏弼黎没有直接回答水仙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水仙一个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联系的问题。 水仙不知道,北冥国君苏弼黎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是又不好不回答,只得开口如实以告。 “水仙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和他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贺泽王赫连瀛泰外形上,看起来高大威猛,长得十分的壮硕,但是却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心思也十分单纯的一个人。相比较水仙之前所接触的那些目标对象来讲,应该说,他是水仙之前所见到的所有人当中,外形和内在,最为反差,也是最为简单的人。” 北冥国君苏弼黎点了点头。 “其实朕让你接近他的目的和原因,也已经藏在你刚才回答的话里面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回答,让水仙变得更加的糊涂。 “你想想看,按照你的说法,贺泽王赫连瀛泰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既然头脑如此简单,四肢又过于发达的人,自然是一个闲不住,而且喜欢冲动,意气用事的人!这样一个,随时可以被一件事突然间点着,冲动行事,毫无章法,随时都可能成为潜在威胁的人,自然需要在他身边,有人随时可以能够牵制住他。避免他突然间跳出来添乱子。” “可是,即便是像皇上所说的那样,他的身边,只需要有人能够监视住他,看管住他就好了。何必需要属下利用美人计,迷惑于他呢?!” 北冥国君苏弼黎瞧水仙说话的意思,似乎有些不情愿。 “怎么?!你不忍心欺骗他?!还是说,贺泽王赫连瀛泰不配让你,用你不屑于用的手段,来对付他?!” 水仙慌忙垂眸,“不是,属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有点好奇。” “你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你应该比朕更加的了解,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寡人加派了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监视在他的周围。他那种头脑简单,又十分逆反的性子,定然会做出来许多令人出乎意料的事。可是,有你这样柔情似水的美娇娥在他这团炽烈的火旁边,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他的火可以燎原,你的甘露清泉,也可以随时将他浇灭。以柔克刚的道理,大概不需要寡人,再向你进一步解释了吧。” 水仙心里面,还是有些不情愿。水仙一想到,贺泽王赫连瀛泰那种傻傻的憨憨的,有时候,简单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性格,就有些受不了。 这样一个被人卖了,还会乐呵呵地帮人数钱的傻子,水仙自然不得不对他等闲视之。 “而且正是因为他现在一直被软禁在川王府里,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说话,和可值得信任的人,内心想必一定非常的孤独。正需要你这样的倾听者,倾听他的心声,随便,也可以帮助朕,了解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以免,他日后突然做出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来,让朕措手不及!”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心尘不染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说到底,就是出于对贺泽王赫连瀛泰的不信任,甚至还有一丝丝小小的忌惮。 本来,孤家寡人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就算是再凶猛的狮子,也早已被苏弼黎关在了笼子里。对苏弼黎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 苏弼黎若是还是担心,本可以直接剪掉“狮子”的爪牙,拔掉“狮子”的利齿,甚至,直接让“狮子”消失。 然而,苏弼黎却正好相反,用了一个十分有风险又十分有趣的法子,将“狮子”圈养了起来。 但是,狮子终归是狮子。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本质,和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一样,都是苏弼黎眼中,最为凶猛的劲敌,苏弼黎对他们不可不防。 苏弼黎之所以,会相中水仙潜伏在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身边,就是看中了水仙看起来的天真温柔,会让贺泽王赫连瀛泰这样的莽夫,放下所有的防备。傻傻的掉入苏弼黎为他设置好的陷阱里面。 水仙只不过,是苏弼黎的诱饵。至于,苏弼黎能不能通过水仙,钓到赫连瀛泰身后更大的鱼,就不得而知了。 水仙按照苏弼黎的吩咐,重新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川王府。 贺泽王赫连瀛泰心思单纯,见水仙从早上,一个人出去了这么久,一上午没有回来,有些担心,正在院子里踱着步,整备让川王府里门外的守卫去寻找水仙的时候,水仙却突然出现在赫连瀛泰的眼前。 “谢天谢地,水仙姑娘,你终于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半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正想着派人出去找你呢。还好,你现在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赫连瀛泰见到了平安回来的水仙,嘴咧到了脖子后面,高兴得不得了。 水仙看了赫连瀛泰这副憨憨的样子,心想着,面前这个可以在沙场上,奋勇杀敌,战功无数的大炎贺泽王赫连瀛泰,该不会是个傻子?!竟然还会为侍奉他的一个小小的侍女担心! 水仙想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交给她的任务,这才不得已,强装笑脸,柔声说道:“听说今天就是贺泽王您的生辰,我本来是想买条鱼,再买点肉和蔬菜,亲自下厨,给贺泽王您,好好庆祝庆祝的,可是没有想到,半路上,我身上的钱包却被小偷给偷走了,导致我身无分文,苦苦追了那小偷那么久,却一直没有把钱追回来。只能双手空空的回来了。对不起,因为我的不小心,让贺泽王你替我担心了!” 赫连瀛泰听了水仙的解释,微微怔住了,当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询问水仙有没有受伤。 赫连瀛泰急忙拉住水仙,上下打量着她。 “怎么样?这些姑娘你没有受伤吧?” 水仙迟疑地摇头,“没……没有。” “那就好,还好你没有受伤,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舍命去追小偷了。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水仙姑娘受了伤,可就不好了。” 水仙怔怔的看着面前,一直在关心着她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心里面觉得,赫连瀛泰真的是傻透了腔!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都不思考思考,她对他所说的话当中,语言有没有漏洞?!而且,赫连瀛泰这个人的关注点也十分的奇怪。这件事如果是被别人听了,首先可能第一反应就是关心今天晚饭的着落,再不然,就是会反问水仙,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生辰。 而赫连瀛泰这个傻瓜所询问的每一句话,都与他自己无关。所有的关注点都围绕在水仙的安危身上。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水仙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突然间觉得暖暖的。 从水仙记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赫连瀛泰这样关心过她。 这让水仙心里面有了小小的感动。 然而,这种感动,一下子,就被水仙的理智否定掉了。 水仙,你不要再自欺欺人!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真正的关心身份卑微的婢女?!及时有,说不定,十有也是因为看中了对方的年轻貌美,居心不良而已。 但是面前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却表现得十分的真诚,水仙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话,都是发自于肺腑的真心话,觉得贺泽王赫连瀛泰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她。 这种将信将疑,让水仙的心里面摇摆不定。 作为谍者的职业素养,让水仙直接抛弃了自己感性的一面,恢复到原来那种理性的一面。 “可是,我本来是想给贺泽王你一个惊喜的,却把事情给搞砸了,钱丢了,菜和肉也没有买来,今天晚上怎么给贺泽王你庆祝生辰啊?!” 水仙的言语中充满了自责。 “这件事也不能怪水仙姑娘你,水仙姑娘本来是好意的,想要给我过一个生辰,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应该感谢水仙姑娘你才是!谢谢你的用心,也谢谢你的好意!至于,今天晚上吃一些家常便饭也无妨的。” 赫连瀛泰脸上的笑容憨憨的,一脸诚恳。 水仙这次背着赫连瀛泰进宫,向北冥国君苏弼黎汇报情况,原本还以为,会受到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怀疑,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傻大个,十分的好骗。水仙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搪塞过去了。 水仙不由得心中窃喜。水仙想着完成北冥国君苏弼黎交付给她的这个任务,看起来并不算难。 “既然今天晚上,吃不了那些大鱼大肉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和歉意,我至少也要给你做一碗像样的长寿面来,为我的失误,赔不是!” 水仙俏皮一笑。 赫连瀛泰一想到自己被幽禁在这一个鬼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没有可能重新获得自由。自己就没有什么心情,来过这个生辰了。 “那怎么行,再怎么说。这也是贺泽王在川王府里过的第一个生辰,也是我水仙为贺泽王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当然还是十分重要的,绝对不可以将就!”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额外收获 水仙心意已决,高高兴兴的,为赫连瀛泰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手擀长寿面。 赫连瀛泰吃着水仙为他手擀的长寿面,心里面感动的不能自已。 单纯的赫连瀛泰以为自己在川王府中,找到了红颜知己,然而,水仙心底里,却盘算的是,自己终于蛊惑住了赫连瀛泰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瓜! 北冥国君苏弼黎回到了平乐城之后的不久,常山王苏颜卿就亲自向北冥国君苏弼黎请假,希望苏弼黎能够允许苏颜卿和赫连芙灵,回到大炎省亲。 “你说,你要带着王妃回大炎省亲?!” 常山王苏颜卿的这个要求,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看来,还是令他有些意外。 苏弼黎笑了笑,“常山王怎么突然间想着,要带着常山王妃回大炎省亲了呢?” 苏弼黎脸上和颜悦色,然而心里,早就已经开始秘密盘算着,苏颜卿和赫连芙灵,此次突然间请求回大炎省亲的用意。 “芙灵嫁到北冥来,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芙灵虽然在这里生活的十分的适应,但是也难免心中会想念家乡亲人。她很早之前就已经跟微臣说了,说是有机会想要回大炎看看。但是,微臣之前一直都公务繁忙,没有抽出时间来陪她。现在,芙灵已经身怀六甲,思念家乡之心,更甚。而且,最近这段时间,臣见朝中也没有什么要事,需要臣去处理。所以,就想斗胆来皇上这里,请皇上恩准臣带着芙灵回大炎省亲!” 苏颜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只为了苏弼黎会问他缘由之时回答。 苏弼黎听了苏颜卿的一番解释,原本微微皱起来的眉头,慢慢的舒缓开来。 苏弼黎犹豫了一阵。 “朕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忙糊涂了!朕原本也想着,想安排皇后回大炎省亲的。可是朕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今天一听你这样提起来,朕在突然间想起之前的计划。正巧,你既然想要带常山王妃一同回大炎转转,倒不如带上皇后一起。也帮朕,了却了王后的这个心愿。” “皇上这是答应了微臣的请求了?” 苏颜卿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苏弼黎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苏颜卿带赫连芙灵回大炎省亲的请求。 苏弼黎朗声笑着点点头。 “不过朕有一个要求,既然你这一次要同时带着皇后和常山王妃一同回大炎省亲,这一路上,你就要替朕,好好的照顾皇后。” 苏颜卿点头应和道:“那是当然。只不过皇上您不随皇后娘娘一同去大炎吗?” 苏弼黎摆了摆手。 “朕就不去了,正好,朕现在手里面正有一件兴修水利的事,要和大臣商议实施。朕就陪同皇后回大炎了。再说,一路上有你和常山王妃照顾皇后。朕也就能放心了。” 苏弼黎说的十分的坦诚。 “那……新帝和贺泽王那边……” 谨慎去常山王苏颜卿这般,还是忍不住,逮到了机会,为了救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他们,冒冒险。 苏颜卿张口一提,苏弼黎脸上的笑容,就突然间微微的僵住了。 “哦,新帝和贺泽王他们,还是留在北冥的好。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你们带回去的话,或者是礼物,你们就帮忙捎回去就是了。” 苏弼黎的语气淡淡的,拒绝的却十分的干脆。 果然,一切正如皇后赫连芙柔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苏弼黎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兄弟二人回到大炎的。 苏颜卿努力的进行了一次尝试之后,见到北冥国君苏弼黎如此的果断拒绝,无奈之下,只好作罢,见好就收。 赫连芙灵本来以为苏颜卿去求苏弼黎,十有,会被挡回来,心里正在为苏颜卿担心着呢! 却见常山王苏颜卿突然回来。 赫连芙灵急忙上前,急切询问道:“怎么样?北冥国君他答应了吗?” 苏颜卿微笑着点点头。 “皇上不仅当场就答应了,而且还让我们两个,带着皇后娘娘一起回大炎省亲。” “我四皇姐这次,也跟着我们一同回去吗?!” 赫连芙灵难以相信,还有额外的收获。 “当然!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知道皇后娘娘回想家,所以之前就有这个打算,想要带皇后娘娘回到大炎省亲。只不过,这段时间,皇上的公务繁忙,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帮助皇后娘娘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今天一听我提起这个请求,当场就答应了,并且让我们带上皇后娘娘一起回大炎,顺便也帮着皇后娘娘了却了这个心愿。” “没想到北冥国君是如此大度,开明的人。那么,这么说来的话,如果我们请求他,让他同意让我七哥和十三哥一同回大炎,他兴许也会答应的,对不对?” 赫连芙灵对此还抱有一丝幻想。 苏颜卿见赫连芙灵心里面着急,便扶着她先坐了下来。 “你说的这些,我今天见到皇上的时候,已经跟皇上说了。我本来是打算乘胜追击,借着这次机会,请求皇上,让皇上同意让新帝和贺泽王与我们一同前去。只不过,正如皇后娘娘所料,皇上他,并没有答应。只是同意了,可以让我们帮忙,带些话,或者带些礼物回去。” 赫连芙灵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心里面不禁有一些失落。 “北冥国君还是不肯放我七哥和十一哥回去!” “不过,今天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起码皇上就同意了,允许我们回去,并且,皇后娘娘也回会随我们一同前往大炎。一切等着到了大炎,见到了滢贵妃之后,我们还可以做进一步的商议。救新帝的事,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慢慢来,总会有机会和办法的。” 听了苏颜卿的安慰,赫连芙灵随之点了点头。 “说真的,现在我们独自回去,我皇嫂见不到我七哥的人,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皇嫂?!”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回炎省亲 赫连芙灵不忍心看着公良缀儿失落而又失望的眼神。 “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我皇嫂刚刚失去弘绩,心里面,正是最最难受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和你回去了,见到了我皇嫂,她万一问起来,我七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尤其是,皇嫂她对我们抱有那么大的希望,可是我们这么长时间了,就连怎么救七哥出来的办法,都没有想到。我真的是愧对她对我的信任。” 苏颜卿张开双臂,抱了抱愧疚自责的赫连芙灵。 “这一切都不能怨你。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想为这件事而感觉到自责。再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会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来,救新帝出来。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内疚,也不是自责。而是我们要勇敢的面对。想好,到了大炎之后,如何能够在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监视之下,与滢贵妃接头。” 苏颜卿的话,瞬间提醒了赫连芙灵。 “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回到大炎,还要提防我九哥的眼线!情况并不比在北冥好多少。万一,我七哥知道了我们想要营救我七哥出逃的计划,我很难保证我九哥会不会,因为担心我七哥会威胁到他的皇位,而对我七哥不利?!” 赫连芙灵一时间,心乱如麻。 “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呢!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把你的七哥救出来!” 苏颜卿轻轻拍着赫连芙灵的肩膀,柔声安慰心中焦虑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抬眸,由衷的开口:“谢谢你,颜卿!” 赫连芙灵与苏颜卿二人相视一笑。 北冥国君苏弼黎打算让皇后赫连芙柔也跟随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回大炎省亲的事,赫连芙柔也是以后才从苏弼黎的口中得知。 赫连芙柔对同回大炎的事,丝毫没有准备。 在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请妹妹赫连芙灵进宫一叙。 赫连芙柔只得等到出发后,在路上与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二人商议。 临出发动身之前,常山王苏颜卿亲自去了腾蛟宫赫连瀛彻和川王府赫连瀛泰那里,看忘了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二人。并将自己和赫连芙灵,以及皇后赫连芙柔一同回大炎省亲的事,说与了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听。 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托苏颜卿向皇宫里的家人问好。并没有额外交付苏颜卿什么需要捎回大炎的礼物。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日后,苏颜卿、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三人出发上路,启程去往大炎新城。 而在大炎,弘烈被柔夷杀手掳走之后,一直生死未卜。 尽管公良缀儿用尽了方法,派人去找,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弘烈生死不明,公良缀儿整日忧心忡忡。但是,事已至此,公良缀儿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因为她,不仅仅只有弘烈一个孩子,念儿和弘绩,还需要她的照顾。 然而,现在最令所有人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弘烈之所以被柔夷杀手抓走,是因为弘烈冒名顶替了他哥哥弘绩的名字,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也正因为如此,不得不昭告天下,宣称弘绩突然意外夭折。 但是这样一来,虽然骗过了柔夷。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但是,同样的,也为赫连瀛初带来了一个难题。 那就是现在的太子弘烈,又需要谁来替补?! 公良缀儿有心,想让弘绩和弘烈对调,让弘绩以弘烈之名,接替太子之位。 而赫连瀛初却并不赞同。 赫连瀛初认为,柔夷背后的那些幕后黑手,有心想要铲除弘绩,如果柔夷的那些人,一旦调查出来事情的真相,知道现在的大炎太子,就是他们真正要找的赫连弘绩,他们一定会再次想办法,对弘绩下手,除之后快的。 到时候,不仅仅弘烈白白的牺牲掉,就连弘绩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的保全住。 赫连瀛初并不想让敌人得逞。更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做出白白的牺牲。 赫连瀛初不同意让弘绩代替弘烈,以弘烈的名义生活。但是,在皇宫之中,那么多的人认识弘烈,现在弘烈突然间消失,肯定会引起宫里面很多人的怀疑。 纸包不住火,赫连瀛初知道,早晚有一天,宫中的人,会发现弘烈失踪的事实。 不过在此之前,赫连瀛初却以弘烈身体不适,留在温梦轩养病为由,将后宫那些怀疑的人,搪塞了过去。 赫连瀛初宫里宫外,刚刚安顿好弘烈的事,就接到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亲笔书函。 上面写到:北冥太后赫连芙柔、常山王苏颜卿和常山王妃赫连芙灵,不日将回到大炎新城省亲。 事发突然,远远超乎了赫连瀛初的意料。赫连瀛初甚至有些摸不准,吃不透北冥国君苏弼黎突然让赫连芙柔等人回大炎省亲的用意。 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毕竟是天下诸国之霸主。赫连瀛初不好卷了苏弼黎的面子,只好重视起来,准备迎接赫连芙柔等人回国省亲。 “什么,弄月你刚才是说,芙灵公主、常山王和芙柔公主即将回国省亲?!” 身在温梦轩中的公良缀儿听到这里,又惊又喜。 “是真的,奴婢都已经核实过了,这个消息不会有错的!” 弄月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喜出望外。 纤云也笑道:“这个娘娘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呀!” 纤云转过头来,继续问弄月:“那你有没有打听到,新帝、贺泽王和淑妃娘娘他们,会不会也一同回来?” 弄月的脸上晴转多云,抿唇一横。 “这个倒没有。你想想看你就知道,就算是北冥的皇上再开明,也不可能允许新帝他们,所有人都回来的。” 公良缀儿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消失。 “不是,奴婢刚才没有表达清楚,奴婢的意思是说,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第一次回来省亲,不好让新帝他们随行。说不定,说不定下一次的时候,新帝他们就能一同回来了呢!”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凤回鸾归 “既然芙灵公主她们这一次要回来,我们就尽早做些准备吧。” 公良缀儿吩咐纤云、弄月她们去准备,随时迎接着赫连芙灵等人的到来。 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苏颜卿等人,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来到了大炎新城。 一行人抵达新城时,天色已经暗下。 只见皇宫宫灯明净,帘飞帐舞。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黄袍加身,冕旒冠首,携头戴钿翠鸾凤冠,身着织云缀珠霞帔的皇后瑞洛亲自相迎。 赫连芙柔贵为北冥皇后,独坐金顶凤舆,由身旁的侍女冰儿等人搀扶着,缓缓下舆。 但见如今的赫连芙柔凤衣焕彩,步步生莲,一身北冥皇后之贵气高雅。 紧随其后的,则是常山王苏颜卿和常山王妃赫连芙灵。 常山王苏颜卿贴心,亲自搀扶王妃赫连芙灵下舆。 瑞洛皇后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见见赫连芙灵,小腹微隆,早就听说赫连芙灵怀孕之事,倍感欣喜。 苏颜卿袭一身堇云九蟒华袍站定在前,俊逸依旧。赫连芙灵罗烟云裳,俏丽如常。 苏颜卿和赫连芙灵站定在一处,旁人见了,都觉得二人深有夫妻之相,默契非常。 赫连芙灵下了鸾舆,随着赫连芙柔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见过了九哥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嫂,扫视了一圈,却偏偏没有见到滢贵妃公良缀儿的踪影。 赫连芙灵初次跟苏颜卿回到大炎来省亲,当着外面众人的面,不好多问。只等稍后绮宴之上,再单独询问九哥赫连瀛初,滢贵妃公良缀儿的近况。 兄妹多年未见,相见之时,难免嘘寒问暖,少不了感慨几句。 一行人被请进了殿内,众人分宾主落了座。 赫连瀛初启声笑对赫连芙柔等人说道:“北冥国君派人送来的信函上说,赫连皇后和常山王妃,以及常山王都要回大炎省亲,朕听说了之后,心中大悦。想着朕与两位皇妹,近两年未见。今日终于有机会,再次团聚在一起!朕看见两位皇妹如今获得幸福的样子,深感欣慰。” 赫连瀛初说的格外动情。 北冥皇后赫连芙柔莞尔启声。 “皇妹我早就想着,有机会想要回来看看皇兄你了!这次多亏承蒙了皇上的恩典,这才能随同皇妹芙柔和常山王,一同回到大炎省亲,探望大炎的至亲!” 赫连瀛初说的话客套,而赫连芙柔说的话,也非常有礼。 “这次,赫连皇后和常山王妃一路上回大炎省亲,有劳常山王照顾了!” 赫连瀛初与常山王苏颜卿之间,极少打过交道,二人并不熟络。 而赫连瀛初对苏颜卿越是不熟络,就越会客气婉言。 常山王苏颜卿面对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时候,也不似面对新帝赫连瀛彻那般自在畅快。明显也有些拘谨。 常山王苏颜卿笑而摇头,“新皇说的哪里的话!我是芙灵的夫君,照顾芙灵自然是应该的!而我又奉了圣上之命,照顾赫连皇后回大炎省亲,乃是职责所在!” 赫连芙灵是一个直性子,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客套寒暄,就觉得自己浑身的不自在,总想要打破,面前兄弟姐妹几人沉闷的尴尬气氛。 赫连芙灵开口说道:“九哥还是原来的看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瑞洛皇后看起来也是温婉大方,很容易亲近的样子!” 赫连芙灵先是将赫连瀛初和瑞洛二人夸了一遍。夸得瑞洛皇后心花怒放,听的十分的顺耳。 “只是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滢贵妃嫂嫂?!也没有看到弘烈太子和念儿公主她们?!” 赫连芙灵之前铺垫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询问她皇嫂公良缀儿和两个侄儿的情况。 瑞洛皇后笑着回答:“芙灵公主有所不知,这段时间弘烈太子有一些身体不适。所以,滢贵妃就留在温梦轩中,照顾着他。所以一会儿得稍微晚一点儿,等到开绮宴的时候,滢贵妃才能赶过来。” “弘烈?!弘烈他病了?!什么病啊?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 赫连芙灵一听说弘烈病了,急忙关切地询问。 赫连芙柔也是讶然跟问了一句:“听说弘绩皇子刚刚因为意外而夭折,怎么,现在弘烈太子也突然间病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弘烈太子他病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瑞洛皇后明明是按照她与新皇赫连瀛初之前所商议的那样回答,对外宣称,弘烈他突然间生病了,不见外客。 可是谁知道,偏偏这个时候,远在北冥的赫连芙柔、赫连芙灵等人突然间回来省亲,瑞洛皇后和赫连瀛初只得将“弘烈病了,不能见客”,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瑞洛皇后和新皇赫连瀛初两个人心里面都知道,弘烈被柔夷杀手掳走,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事,绝对不能和赫连芙柔等人说,以免这件事走漏了风声,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听了去,怀了大炎之前的计划。 然而,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真实原因,还一个劲儿的关心的发问,尤其是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一听到弘烈生病了,这个消息之后,就突然间联想到皇嫂公良缀儿,刚刚经历了弘绩皇子的死,如今弘烈太子有病了,皇嫂公良缀儿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够熬得住?! 赫连芙灵顿时感到心疼。 “是啊,弘绩皇子刚刚出事,弘烈太子又怎么会突然病倒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们!” 赫连芙灵说罢,起身就想要去温梦轩,看望公良缀儿和弘烈、念儿她们。 赫连瀛初赶紧将话,收了回来。 “其实也不是十分严重的病,只不过出了疹子,现在不方便见人。尤其,芙灵你还怀有身孕,朕看,你就先不要去温梦轩看望了。” 赫连芙灵还想说些什么,却赫连芙柔的话,拦住。 “其实我的手心好奇,弘绩皇子现在身体体弱多病的心,但是之前,滢贵妃也一直都将他照顾的很好。怎么会突然间发生了意外,突然间夭折了呢?”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非花非雾 赫连芙柔所问的话,正好也是赫连芙灵心中之所想。 赫连芙柔和和赫连芙灵二人都知道,公良缀儿对弘绩视如己出,对弘绩照顾的,无微不至。 弘绩身在宫中,周围有那么多的人照顾,怎么会突然之间发生了,意外夭折了呢?! 如果说,弘绩如果是因为体弱多病,突然间病故的,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兴许还能够相信。 “这件事说来话长。赫连皇后和常山王妃刚刚回来省亲,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我和皇上已经派人准备好了绮宴,赫连皇后和常山王、常山王妃还是随我们一同到殿内赴宴吧!” 瑞洛皇后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盛情难却,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只好跟随移驾去了偏殿享宴。 而常山王苏颜卿却看得出来,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有意的在避免谈论弘绩皇子夭折这个话题。 苏颜卿猜测,弘绩皇子的死亡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偏殿之内,早早准备好了绮宴,只等赫连芙柔、赫连芙灵两位公主省亲回来。 赫连瀛初传令,有请温梦轩中的滢贵妃公良缀儿赴宴。稍后,公良缀儿出现在偏殿,见过了赫连芙柔、赫连芙灵众人,随之落座。 赫连瀛初向琴师舞姬示意,鼓乐齐鸣,绮宴正是开始。 公良缀儿好不容易出现在大殿之上,赫连芙柔、赫连芙灵甚至是赫连瀛初,都不可能错过这一次,与之接洽交流的机会。 公良缀儿自然也逃不过,赫连芙灵等人会问起弘绩和弘烈的事来。 “皇贵妃嫂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刚刚回来,就听说了弘烈太子也病了,并且看样子病的也不轻。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我还正想着要去温梦轩看望你们呢!” 公良缀儿刚刚落了座,赫连芙灵就关切的询问。 公良缀儿微笑着,苦涩摇头,勉强回应道。 “弘烈……他没有什么大碍,你们就请放心吧。只不过,他现在还在养病的阶段,不方便见客。不然的话,我就将他带来,给你们瞧瞧了。” “弘烈他,真的没事吗?” 常山王苏颜卿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良缀儿微微摇头。 苏颜卿明显能够从公良缀儿闪躲的眼眸中读出来,公良缀儿的话语里,隐藏着些什么。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说,苏颜卿也不好多问。 公良缀儿怕苏颜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几个人,都将注意力和心思盯在弘烈和弘绩二人身上,不好回答,于是转移话题,笑盈盈地问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 “芙灵公主有孕在身,常山王马上就要当爹爹!芙灵公主也马上就要当娘亲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相视一笑。 公良缀儿又启声询问赫连芙柔。 “芙柔公主晋封为北冥皇后,也是可喜可贺!” 赫连芙柔只是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对赫连芙柔来说,用自己的亲生骨肉的性命,换来自己现在皇后的位置,这倒是,也没有什么值得可喜可贺的地方。反而每次有人这样提起,都会让赫连芙柔心有悔恨。 瑞洛多年未见到自己从小的青梅竹马,心中暗恋多年的常山王苏颜卿,这次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瑞洛的心中,自然是心潮澎湃。 只可惜,如今苏颜卿的身边,已经有了赫连芙灵,而且,苏颜卿也即将要当爹爹,就算是瑞洛的心里面,有再多的不舍,一切也只能是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了。 苏颜卿与公良缀儿等人说的热火朝天,即使已经多年没有见面,再次相见的时候,依旧像是故友一样,无话不谈。 反观瑞洛,倒是有点儿像是个局外人。冷眼旁观,却迟迟插不进话。 侍女冰儿侍奉在瑞洛皇后的身旁,冰儿看得出来,瑞洛心中还有常山王苏颜卿,而常山王苏颜卿的心里,现在却只有赫连芙灵一人。 冰儿甚至有些想不明白,那么痴情,重情,又专情的常山王苏颜卿,喜欢公良缀儿那样楚楚动人的女人也便罢了。怎么还会突然之间,更改了自己的喜好,真的喜欢上了平日里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天真烂漫,几乎一点儿温柔气质都没有的芙灵公主?! 别说是瑞洛和冰儿主仆两个人想不通。就连在皇宫之中的宫女太监们,都觉得十分的奇怪。 赫连芙灵曾经喜欢过平西侯之子公良耀的事,宫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无数人的心目当中,公良耀虽然身体孱弱,但是报饱读兵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卫国英雄。 而常山王苏颜卿虽然为人和善,待人温柔,但是毕竟是北冥敌国之王爷,赫连芙灵是如何能够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一个敌国王爷的呢?! 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绮宴之上,赫连瀛初等人把酒言欢话家常,气氛还算是融洽。 绮宴之后,赫连瀛初将事先腾出来的听雪楼和卧云斋,安排给赫连芙柔和常山王苏颜卿、赫连芙灵暂住。 赫连芙灵原本打算和四皇姐赫连芙柔到温梦轩去看看,怎奈,赫连瀛初和公良缀儿都称天色太晚,当晚只好作罢。 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好不容易回了大炎,可是不仅仅是从帝城迁都到了新城,就连皇宫中的一切陈设,宫殿的名称,完全都变了。 赫连芙灵随着常山王苏颜卿回到了卧云斋,看着卧云斋中,似是而非的一切,不由得心中颇为感慨。 “将近两年快过去了,我们好不容易再次回来,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人人都说物是人非,可是我看着现在的新城皇宫中陈设的一切,却有一丝物也非是,人也非之感。” 苏颜卿急忙上前安慰赫连芙灵。 “这我卧云斋看起来也不错,虽然不如我们的常山王府宽敞,倒也精致非常。” 苏颜卿对视赫连芙灵,莞尔而笑。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探听虚实 苏颜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回大炎省亲,一路上,北冥国君苏弼黎都派了专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更别说,大炎瑞洛皇后的立场中立。既倾向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又倾向于北冥国君苏弼黎这边。 苏颜卿等人在大炎的言谈举止,更加的需要加以小心。 弘绩听说了芙灵姑姑和芙柔姑姑两个人回到了大炎省亲的消息,脸上难掩高兴,有心想要见见她们,却碍于如今对外宣称“弘绩”已死,弘绩却不好出面,心中自然矛盾。 公良缀儿看出了弘绩的心思。 “弘绩,你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芙灵姑姑和芙柔姑姑她们回到大炎省亲的消息之后,所以,就想要亲自过去见见她们?” 弘绩是和诚实的孩子,听到公良缀儿问到了自己的心事,于是腼腆的点了点头。 “不过弘绩知道,弘绩现在除了温梦轩,哪里都不能去。更不能让人知道,弘绩还活在世上的事实。不然,又会给母妃你们添麻烦的。” 弘绩很是懂事。对之前,在封地之时,弘烈代替自己,被柔夷杀手抓去,至今生死未卜的事,耿耿于怀,愧疚自责。 公良缀儿俯下身来,握住了弘绩的肩膀。 “弘绩,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能理解母妃的苦衷。母妃已经失去了弘烈,不能再失去你了!对于母妃来说,现在你和念儿,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虽然知道,你也想见见两位多年没有见到面的姑姑,可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你暂时还是不能够出温梦轩。但是,母妃答应你,一旦有机会的话母妃一定会带你去见你的芙灵姑姑和芙柔姑姑的!” 公良缀儿柔声安慰弘绩。弘绩懂事的点了点头。 念儿从内室光着小脚丫,跑了出来。围在公良缀儿和弘绩身边。 “念儿去!” 念儿的年纪还小,说话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身为念儿的母亲,公良缀儿已经看得出来,念儿也想见到她的两个姑姑。 “念儿,你是说,你也想去看你的芙灵姑姑和芙柔姑姑?” 念儿天真无邪的笑着点了点头。 “好!等有机会的话,母妃一定会带你们去的!” 公良缀儿将弘绩和念儿两个孩子哄睡着了之后,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回到了前厅。开始筹划着,如何私底下与苏颜卿、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他们取得联系,商议营救新帝赫连瀛彻的对策。 然而现在在他们的面前,有个最大的困难。就是皇宫内院之中,到处都是新皇赫连瀛初的人,想要越过这些眼线,单独找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三人见面商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赫连芙柔等人这次回来省亲,在宫里面呆不了几天。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重聚,就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 为了救新帝赫连瀛彻,除了铤而走险,公良缀儿别无选择。 侍女纤云和弄月看出了公良缀儿的心思。 “娘娘是不是因为今天见到了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她们,所以就一直在想着,如何私下里能与她们接上头,好商议,如何营救新帝的周密计划?” 纤云一语戳中了公良缀儿的心思。 “我现在虽然有这样的一个想法,但是真正实行起来,却十分的困难。” 公良缀儿沉声回答。 弄月叹息道:“是啊,这次两位公主都是回来省亲的,周围跟了不少的随从,说不定,这其中就有不少北冥国君苏弼黎按照在她们,监视她们的眼线。而且,皇上和皇后这边,也自然会安排人,照顾两位公主和常山王的饮食起居。娘娘想要私下的见到她们,又不被其他的人知道,确实是不小的难度。” 纤云接茬启声道:“奴婢可是听说了,芙灵公主、芙柔公主和常山王这次回大炎来省亲,只会在新城呆三天。三天之后,她们就会动身启程,回到北冥。而且,皇上这边,大概也已经安排好了,这三天的行程和计划。娘娘如果是能够弄到这三天的行程计划安排,是不是就可以查找出其中,可以单独私下接触芙灵公主她们的时机?” 纤云的话,一语提醒了公良缀儿。 “纤云,你说的倒是十分的容易。可是,这三天来的具体的行程和计划究竟是如何,皇上和皇后从来都没有泄漏过。我们要到哪里去打听呢?” 弄月觉得纤云所出的这个主意不靠谱。 “两位公主这三天回来省亲的行程安排这件事情,我想总管太监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倒是可以去问问团公公,兴许他会听见一些风声。” 万般无奈之下,公良缀儿想到了新帝赫连瀛彻的心腹——总管太监小团子。 纤云从旁提醒公良缀儿。 “这个主意虽然好,可是娘娘可千万不要忘了,团公公虽然说还是顶着总管太监的头衔,但是,实际上皇上已经撤了他的实权。团公公现在无非只是有一个虚职而已。像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省亲这件事的计划行程,团公公他未必全都知道。如果,娘娘去找团公公打听这件事。说不定,还会被皇上的人告发,治团公公的罪!” 纤云和弄月这样的宫女心里面也都清楚,新皇赫连瀛初登基即位之后,就陆陆续续的架空新帝赫连瀛彻重任的朝中大臣。 团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在新帝赫连瀛彻身边侍奉多年,又是宫里的总管太监,新皇赫连瀛初碍于情面,没有直接撤团公公的职,依旧将总管太监之空头衔,留给了他,但是仍旧处处找人监视和防备着他,没有让团公公小团子再参与什么宫中要务。 公良缀儿想要从团公公小团子那里打听未来三天的安排,只怕无异于打草惊蛇。没有从团公公的口中打听到细节不说,还会被引起新皇赫连瀛初的警觉。到时候,得不偿失。 公良缀儿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冲突。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商酌察访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对公良缀儿来说,只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把握。一旦错过,就追悔莫及。 “纤云,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是现在除了团公公以外,我们没有最好,最可靠的信息来源。而且既然是要打探省亲计划和安排,我们就要知道的,越早,越详细越好。我想,我只能先去团公公那里,碰碰运气。” 近一段时间,已经逐渐被新皇赫连瀛初边缘化了的总管太监小团子的内宅门前,门可罗雀,鲜有人来访。 小团子整日也没有什么差事,有一些无所事事,本应该乐得清闲和自在,可是小团子却因为新帝赫连瀛彻还身在北冥平乐城软禁,自己没有办法解救新帝赫连瀛彻,而感觉到内疚和自责。 这天晚上,小团子也听说了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回到了大炎来省亲,皇上在偏殿设了宴,缺偏偏没有叫上他这个所谓的“总管太监”前去侍奉。 小团子只好独自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宅院之内,借酒消愁。 小团子想到之前,跟随新帝赫连瀛彻时,那些欢畅的时光,不觉得心中难免有一些苦涩。 又想到,现在新帝赫连瀛彻被软禁在敌国北冥,心中就更加的难过,还禁不住落了两滴眼泪。 小团子一边喝酒,一边叹气,一边默默的擦眼泪。 酒喝到了一半,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小团子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去开门。 当小团子见到公良缀儿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公良缀儿一身红衣,站立在门外。而身后的侍女纤云紧跟其后,手里还提着一只红灯。 “滢……滢贵妃娘娘?!” “团公公!我这个时候来找团公公,没有打扰到团公公休息吧?” 小团子急忙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滢贵妃娘娘快请屋里坐。” 小团子将公良缀儿和侍女纤云让进了屋里。 小团子随手关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或是有人监视。 “团公公这是……” 公良缀儿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喝了一半的酒,回头又见小团子的眼眸中,还闪着泪花。 公良缀儿心里面就已经猜到了,小团子这是在独自一个人借酒消愁。 小团子急忙笑呵呵的向酒壶喝酒杯收好。 “奴婢不知道娘娘今晚回来,之前,自饮自酌的喝了两杯,娘娘千万别介意。”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她自然能够体会小团子的心情。 “娘娘这么晚了,特意过来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小团子感觉到,公良缀儿是有要事相告。 “团公公想必已经知道了,今日,芙柔公主、芙灵公主在常山王的护送下,回大炎省亲的事。” 团公公听了这话,点头应和道:“奴婢确实已经听说了。而且,奴婢还听说,皇上已经安排了两位公主在听雪楼和卧云斋暂住。” 公良缀儿点了点头。 “我今天这么着急来见团公公,是有一件事,想要向团公公你打听打听。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娘娘有什么话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道团公公是否知道皇上为了迎接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回大炎省亲这几日的具体安排?” 小团子万万没有想到,滢贵妃公良缀儿想询问他的,是这件事情。 小团子内疚的紧抿着嘴,自责说道:“娘娘不知道,奴婢现在虽然是总管太监,本应该在皇上的身边侍奉,应该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只是,最近皇上对奴婢,似乎并不怎么信任。很多重要的决定,都是背着奴婢做的。根本就不让奴婢跟着参与。就像今天晚上,奴婢明明知道皇上会在偏殿设宴款待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可是,奴婢没有皇上下令,仍旧是去不了现场,只能在这里自饮自酌,借酒消愁。所以真的很抱歉,娘娘问奴婢的这个问题,奴婢也不太清楚,这次两位公主回国省亲的具体的安排。” 小团子再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表情十分的内疚,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公良缀儿也知道小团子有难处,许多的事情和内幕,新皇赫连瀛初不会轻易的告诉他,甚至还会故意的回避他。 小团子不了解省亲具体的行程安排,也已经在公良缀儿的意料之中。 “没关系的,既然团公公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再想其他的办法,打听打听。” 公良缀儿说罢,正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小团子却急忙跟问了一句。 “娘娘今天晚上突然来到奴婢这里,突然询问这件事,是不是跟营救新帝的计划有关?” 小团子是新帝赫连瀛彻的心腹,跟在赫连瀛彻身边多年,对公良缀儿也十分的了解。 小团子自然看得出来,滢贵妃公良缀儿会这么着急的来找他打听这件事,就说明,这件事对公良缀儿来说非常的重要。 而公良缀儿在此之前,都一心想要救出新帝赫连瀛彻,这次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能够见到面,公良缀儿一定是想要借助,私下与这三个人接触的机会,来商议如何解救新帝赫连瀛彻的对策。 公良缀儿点头,承认了小团子的猜测。 “这次两位公主好不容易回来,我想要借着两位公主回来省亲的机会,私下里与她们联系碰头,商议一下如何解救新帝回来的事。所以,我在急于想知道皇上这三天的计划和安排。” 公良缀儿在小团子的面前,根本就不需要隐瞒。 小团子感慨道:“奴婢就知道,娘娘一定没有放弃,任何可以救回新帝的机会!” “虽然,奴婢现在并不知道,皇上安排的这三天的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既然是事关解救新帝的事,奴婢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竭尽所能。奴婢现在在宫里,虽然是边缘人,但是还有些交情不错的熟人,奴婢先托人打听打听,之后给娘娘答复。”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月下小酌 “时间紧迫,就劳烦团公公了!” 公良缀儿将打听行程计划之事,交付给了小团子。 “娘娘尽管放心。明日一早,奴婢就亲自去温梦轩,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给滢贵妃娘娘您!” 小团子受滢贵妃公良缀儿之托,连夜来到如今新皇赫连瀛初器重的太监小梁子那里。 小梁子奉命值夜,由旁边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跟在左右,在宫中巡视。忽然迎面撞见总管太监小团子,便停了下来。 “呦!这不是总管太监团公公嘛!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呢?” 小梁子曾经受过小团子的提携,也算是有一些私交。 小团子扬起他标志性的月牙笑,芝麻牙一呲,心里面想着,今天还真是巧,想什么就来什么。 小团子上前寒暄道:“你为兄弟二人在宫中,也算得上是有些日子没有聚在一起喝酒了,怎么?你如今已经成为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了,就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不是?” “团公公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初好歹也是团公公你帮忙提携引荐给皇上的呢!当初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哪里能够在皇上面前露脸。团公公对我的这份恩情,我可是一直念着呢。” 小梁子说话也十分的客气。 “今天晚上花好月圆的。梁公公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杂家想要请你喝喝酒,叙叙旧,不知道梁公公有没有空,是否肯赏光?” 小团子为了套近乎,不得不找个想要在一起喝酒的借口,约小梁子单独见面。 小梁子一脸的为难。 “团公公如此盛情的邀请我,我本来也应该是盛情难却的。只是今天实在是不凑巧,赶上今天晚上,我来值夜,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好辜负了团公公你的一番美意了。” “梁公公你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还需要跟这些小太监们一样值夜吗?再说了,这值夜的事儿,交代给这些小太监们去做就可以了。我们两个人难得相聚,梁公公不会这么一点薄面都不给我吧?” “这……” 小梁子依旧十分的为难。 “还是说,今天晚上值夜的这件事,是皇上亲自安排给梁公公你的。” 小团子好奇,启声问道。 小梁子摇了摇头。 “那倒也不是,皇上倒是没有直接明说,但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总要替皇上提前想到,不是?!再说了,今天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回来省亲的第一天的晚上,我总的帮忙监督深宫内院的安全。” 小梁子开口回答。 “原来是这样。梁公公对皇上,还真是鞠躬尽瘁!尽忠职守!让人佩服,佩服!” 小团子垂眸一笑,“既然是这么说的话,那倒也是可惜了,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一坛上等的女儿红。本来是想着有了好酒,要跟梁公公你一起分享分享的。真是可惜了,梁公公有职责在身,我也不好勉强。只能下次再说吧。” 小团子深知,小梁子好酒。用上等的女儿红来吸引他,单独赴约,按照小梁子的脾气和性格一定会禁不住美酒佳肴的诱惑,前来赴约的。 果不其然,小梁子听到了,小团子准备了上等的女儿红,心里面就觉得痒痒,想要一品美酒的醇香。 小梁子见小团子转身要走,急忙出言挽留。 “团公公且留步!” 小梁子三步两步地追了上来。 “团公公说的对,我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能找机会单独喝酒,既然今天晚上能够碰到一起,这也算是一种缘分!而且还有美酒作伴,自然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梁公公身上不还有要事在身吗?恐怕,不好打扰吧?” 小团子以退为进。 小梁子笑道:“什么好不好打扰的!明皇上明明也没有安排我来值夜。只不过,我呀,就是个操心的命!生怕这些小太监们值夜值的不好,万一有什么疏忽和闪失。” 小梁子假装看了看天色,“现在也夜深人静了,宫里面应该也没有什么要事了,一会儿就让他们这几个,四处面巡视巡视也就罢了。” 小梁子转回身来,对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说道:“你们两个继续值夜,发现任何可疑的问题,都到内宅来找我!知道了吗?” 面前的两个小太监纷纷点头答应着。 小梁子这才放了心。 “这样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吧?” 小团子提醒道。 小梁子向小团子挤眼,“没关系的,他们这几个人来到宫里都这么久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面都清楚的很。我想着大晚上的,宫里边儿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再说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我和你到内宅里,喝点儿小酒,聊聊天儿,总比跟在他们身边,着急,上火的要强。” 小梁子经不住美酒的诱惑,二话不说,就向值夜的事儿,推给了其他两个太监,自己随着小团子,去了小团子所居住的内宅喝酒。 小团子笃定,新皇赫连瀛初身边的红人——梁公公,一定知道这三天来的计划行程和安排。 所以,小团子借着着与小梁子喝酒的机会,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套着他的话。 “梁公公可是不知道,我前两天听说,芙柔和芙灵两位公主将要回到大炎来省亲,这心里就甭提有多高兴了。本来还指望着今天晚上的时候,能在绮宴上,见到两位公主的。可是谁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你不知道现在两位公主怎么样了,看起来是否还好?” 梁公公品着杯中的美酒,一边有些微醺的回答着。 “我今天一直都侍奉在皇上的身边,倒是见到了两位公主。两位公主看起来很好,团公公你只管放心吧。” “那就好,只是不知道两位公主要在大炎呆多久?” 小团子步步为营,循序渐进地询问着小梁子。 “听说只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天之后就要离开大炎,回北冥去了。” “三天?!这么说来的话,两位公主这次回来,时间紧迫。倒也不能安排两位公主到处去转转了。” 第一千零七十章 见机而作 小团子故意遗憾地叹了口气。 小梁子笑劝道:“这三天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少。皇上可是早在两位公主回来省亲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行程安排和计划。” 小梁子终于在小团子一步步的诱导下,打开了小梁子的话匣子,引出小团子打算打探的消息。 “三天时间,能制定什么样的行程和计划呢?无非也就是在宫里,面准备几场绮宴接风、饯行而已。” 小团子故意装作全然不知,只等着小团子自己透露出来。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梁子脸上泛红,显然已经喝的有些醉了。 “皇上这次可是做了周密的安排,皇上还打算明天带着两位公主和北冥的常山王到新城逛逛呢!” “到新城城内逛逛?!” 新皇赫连瀛初的计划安排,远远超乎了小团子之前的预料。 “去新城里逛逛,会不会不太安全?” 小梁子不以为然。 “团公公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小梁子虽然有一些喝醉了,但是警惕心,依旧非常的高。 小梁子在说话之前,特意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有其他的人,这才放心大胆的开口说道:“皇上之所以会有心,想要把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她们带出宫去,一来是,因为弘绩和弘烈太子的事,皇上上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尤其是从北冥来的人,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弘烈太子和弘绩皇子就多一份危险。这二来嘛,皇上也不想让两位公主与后宫的人和事,多做接触,所以,才想着这么一个法子,将两位公主请到城中赏玩。” 虽然,小梁子没有直接说明,但是小团子也猜得到,新皇赫连瀛初并不想让滢贵妃公良缀儿过多的接触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她们。更不想让新帝赫连瀛彻有任何回大炎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皇上也是个细心的人,连这些事全都考虑周到了。这么说来,这三天的安排,基本上都应该是出宫赏玩的行程?” 小梁子默认地点点头。 “要不怎么说团公公你聪明呢!皇上是打算着,明天就带着两位公主到新城城里转一转。后天打算到新建的琼芳园中,带上两位公主上赏赏花,看看山水。就最后一天嘛,就留在宫里吃个践行宴,准备送两位公主回去。” 小梁子对小团子不见外,将他自己所知道的行程安排,都说与了小团子听。 小团子想,今天自己花费的这一坛上等的女儿红酒,也不算是浪费,好歹也算是从小梁子的嘴里,套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小团子接着劝酒,不停的给小梁子斟酒。 “如果是这么说来的话,那这几天的行程,可不是要劳烦和辛苦梁公公随驾同行了?” 小梁子摆摆手。 “皇上仁慈,知道我这两天跟着皇上,一路忙前忙后的,所以说皇上明日的安排,去逛新城这件事,已经早早地交给了御前侍卫,至少明天我就不需要抛头露面的,跟着皇上和两位公主去逛新城了。不过后天的琼芳园赏花,我还是要继续跟在皇上的,身边一同前往的。” “皇上对梁公公你可真是器重啊!梁公公未来一定是前途无量!” 小团子对小梁子,一顿夸耀。 “我之所以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团公公你提携!我还得多谢谢团公公你当初将我引荐给皇上呢!来,我敬团公公一杯!” 小梁子三五被下了肚,喝的整个人晕乎乎的。但是越喝越高兴,越喝越畅快。 小梁子和小团子两个人聊着聊着,天色就已经慢慢地蒙蒙亮了。 清早,两个小太监值夜过后,特意来内宅接已经喝醉了的小梁子回去。 小团子前脚刚刚送走了小梁子之后,后脚就急忙转身出发,赶往温梦轩中送信。 公良缀儿一夜没有睡好,一直在等待着小团子送来的消息。 直到早上,小团子送来了消息,公良缀儿这才算是挺吃了一颗定心丸。 小团子将他昨天晚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滢贵妃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得知了新皇赫连瀛初为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安排的行程计划之后,也开始寻思着自己如何利用时机,与赫连芙灵等人私下接头。 公良缀儿这边急于找机会和赫连芙灵等人接洽。 而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也是一样。 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起初都不清楚,她们这三天回来省亲具体的行程和安排。 直到第二日上午。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常山王苏颜卿才得到了通知。 说是今日新皇赫连瀛初邀请两位公主到新城逛逛。 赫连芙灵本来就是一个好热闹的人,听到说要到新城中去逛一逛,自然是心向往之。 不过,常山王苏颜卿却在赫连芙灵的身旁,好意的提醒她。 “今天,皇上特意邀请我们逛新城,这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好的机会。我们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时间和滢贵妃接头,商议营救新帝的计划。” “你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赫连芙灵启声问心思缜密的常山王苏颜卿。 “你想想看。大炎新皇明明知道我们一行多人,一路奔波劳顿,好不容易到了大炎,本来应该休息休息。却偏偏安排我们今日到新城游玩,这意味着什么?” 赫连芙灵听了常山王苏颜卿的话,冥思苦想了起来。 “这意味着,新皇并不希望我们一行人在后宫之中逗留的时间太长,换句话说。大炎新皇并不想让你我私下里有时间,有机会接触到滢贵妃。” “难道说是九哥,他已经怀疑了,我们这次为了省亲的目的?” 苏颜卿摇摇头。 “那倒不一定。只能说是他的心思太过于缜密,疑心又太重。他大概已经将,我们这次回来省亲的所有目的和可能,都已经想过一遍了。对他来说,他不可能阻止我们回来,但是他却可以用最保守的方法,阻止我们私下和滢贵妃见面。”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雉晚草芳 新皇赫连瀛初邀请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以及常山王苏颜卿,游逛新城,并没有邀请滢贵妃公良缀儿参加。 甚至,连瑞洛皇后也一同留在了皇宫之中。 赫连瀛初对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解释说,瑞洛皇后今日身体不适,滢贵妃公良缀儿又需要留在温梦轩照料患病未愈的弘烈太子,所以脱不开身,也同样无法同游。 但是,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心里面都清楚,赫连瀛初的这些说辞,无非是阻止滢贵妃公良缀儿同去的借口,而瑞洛皇后美其名曰身体不适,而实际上则是继续留在皇宫之中,监视着公良缀儿的一举一动。防止有人私下传话。 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像昨晚两个人所商议的那样,欣然前往。 而心中明镜的赫连芙柔,更是谈笑风生,不露声色。 赫连芙灵一行人,随着新皇赫连瀛初,还有侍卫们,一同出宫,去往新城城内游玩。 自从帝城被迫迁都,迁到了新城之后,环境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新城虽然也是杨柳青翠,繁花似锦,景色宜人,但是与大炎的古都帝城相比,却是少了几分八街九陌,软红香土的繁华。 由于迎接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省亲,新城各个主要的街道,全部戒严。 导致街上的行人不多。看起来,也少了几分帝城那般的烟火气。整个街道上,冷冷清清。 街道两旁好不容易看到了几个行人,却因为侍卫们喝道,全都屏退两旁,跪倒在地,吓得不敢言语。 将近两年过去了。 然而,大炎新城的百姓,如今仍旧活在两年前,北冥、柔夷与大炎交战时的惊恐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以至于,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他们,都能从两旁行人百姓惊魂未定的眼神中,读出莫名的恐惧。 赫连芙灵好不容易回到了大炎,看到大炎的一切,都感觉十分的亲切。 赫连芙灵有心想要到路边的饼摊吃饼,却被侍卫们拦住。 “公主,这饼摊支在路边,极不卫生。公主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赫连芙灵分明看到了出饼摊的布衣老伯和老妇,想要做生意,却因为公主省亲喝道,没有客人的窘迫局面。 饼摊上的桌椅板凳,看起来依旧破旧不堪,桌子上、凳子上的斑驳的一块一块,连漆都磨损的几乎快没有了,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原木的纹路。 因为是上午,太阳高升,阳光正足的时候。老伯和老妇生怕客人晒,还贴心的在饼摊立了一个帐子遮挡。 然而,帐子明显已经漏了一个洞,用其他颜色的布,重新补了一层。 看样子,饼摊的生意,并不好做。 但是,同样的,在这条所谓的新城最最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生意,也多是门可罗雀。 赫连芙灵忍不住问身边的大炎侍卫。 “这条街上的生意,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清清的吗?” 侍卫回答:“公主有所不知,相比较前两年的情况,先在的新城已经比原来繁华了不少。” 赫连芙灵诧异地点点头。 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在新城中,游逛了一圈,到了晌午十分。 新皇赫连瀛初对赫连芙柔等人说道:“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了,朕早早就已经在新城最有名的酒楼愉兮楼,设了酒宴,款待北冥皇后、常山王和常山王妃。” 车马开到愉兮楼门前停下。 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以及新皇赫连瀛初等人纷纷下了马车。 赫连芙柔等人抬眸一看,“愉兮楼”的金字招牌,悬挂在门楣显眼之处。 整个愉兮楼碧瓦红柱,装潢的十分的气派,富丽堂皇。甚至比帝城城中的福慧楼,还要气派。 赫连芙柔不仅叹道:“没想到新城中竟然有足以比得上帝城福慧楼的酒楼!这气派的装潢,看起来倒是比福慧楼,还要富丽一些!” 赫连芙柔的话,说的没有错。 眼前的愉兮楼,看上去跟新城行宫的装潢又有几分相似。 但是,如此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美的就像皇宫一样的酒楼,设在新城这个略显暗淡的都城之中,周围都是朴素的格调,未免让人感觉到很是突兀。 尤其是,当赫连芙灵想到刚才在路上,遇见的饼摊上的简陋与萧瑟,强烈的对比,让赫连芙灵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一行人落座愉兮楼的贵宾间,赫连芙灵瞧着满目的珍馐美馔,却有些难以下咽。 常山王苏颜卿体贴的询问赫连芙灵。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赫连芙灵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胃口,吃不下去。你们先吃吧。” 赫连芙灵一方面按照昨晚与常山王苏颜卿之间的说辞,行事。一方面,又是真的觉得没有胃口,食难下咽。 “既然常山王妃没有什么胃口,是不是这一桌饭菜太过于油腻,常山王妃吃不惯。朕可以让愉兮楼的小二,再上几道清淡一些的菜来。” 新皇赫连瀛初虽然是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的亲哥哥,然而说话,却十分的客气。 这次,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好不容易回来省亲,新皇赫连瀛初总是在人前人后,称呼她二人为北冥赫连皇后和常山王妃,让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的心里面,觉得赫连瀛初客气和拘于礼数到有些生疏的地步。 “不必了,多谢九哥的好意!我是真的吃不下!而且,这一路上守着劳顿的,实在体力上也有一些不支。所以,下午赏灯游园的事,我就不去了。” 赫连芙灵准备及时抽身要走。 新皇赫连瀛初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头自责。 “是朕考虑得有些不周了!竟然疏忽掉了常山王妃现在还正怀孕的事。既然,王妃觉得身体不适,那么,朕也不便勉强。那么,一会儿朕就拍人,先送常山王妃回宫休息。” 赫连瀛初随即命人护送赫连芙灵,准备离开愉兮楼。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细微之别 “既然芙灵身体不舒服,我也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回去。还是我亲自送芙灵回宫的好。” 常山王苏颜卿想要随赫连芙灵一同回宫的借口和理由,都十分的充足。 “常山王如此关爱王妃,朕自然也懂得成人之美。既然常山王和常山王妃都离开了,人也聚之不齐,朕看,不如一同回宫,且让常山王妃和赫连皇后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再一同出来赏琼芳园。赫连皇后看,意下如何?” 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本来想着金蝉脱壳,借着这次机会,单独回宫,和滢贵妃公良缀儿接洽,却没有想到,赫连瀛初却聪明的很,直接将下午的赏园活动推后延期。 导致,赫连芙灵和苏颜卿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单独与滢贵妃公良缀儿碰面。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心中的盘算,不仅被精明过人的新皇赫连瀛初一眼看穿,同样的,也没有瞒得过赫连芙柔的眼睛。 赫连芙柔猜到,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今日之计划有变,不可能成功,所以,索性就欣然同意了赫连瀛初的提议。准备一同回宫。 根本没有机会出宫的公良缀儿,对今天宫外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公良缀儿先是拖让女纤云,去了卧云斋和听雪楼,分别给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送来了两份亲手做的点心,来掩人耳目。 赫连芙灵等人回宫之后,赫连芙灵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糕点,急忙询问侍女,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侍女将滢贵妃公良缀儿派宫女来送糕点的事,说与了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听。 苏颜卿猜到,糕点中,也许有情况。于是,便吩咐两侧的侍女们,先退出门外。 赫连芙灵瞧着桌子上的一盒糕点生疑。 “奇怪,皇妃嫂嫂怎么会突然之间给我送糕点呢?!难道说,皇妃嫂嫂早就已经猜到了,我今天中午没吃饭,肚子空空如也了?!” 饿肚子回来的赫连芙灵,见到了一盒香喷喷,看上去就十分好吃的糕点,难以掩饰对美食的垂涎,忍不住拿起了一块儿糕点去往嘴巴里塞。 苏颜卿却从旁开口提醒赫连芙灵。 “这盒糕点,先别着急吃。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有缀儿给我们留下的暗号!” 赫连芙灵听了苏颜卿的话,刚刚塞进口中的糕点,又重新拿了出来。 赫连芙灵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一盒糕点,惊讶的叹道:“不会吧?!难道说这糕点里面有字条?!” 苏颜卿谨慎的回答。 “这也说不定。还是先仔细检查一下的好。”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将所有的糕点,一一掰开,却见其中一个糕点中,夹了一张字条。 赫连芙灵急忙打开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醒目字:琼芳园。 “琼芳园?!琼芳园不是我九哥明天打算带我们一行人去游玩赏花的地方吗?!我皇妃嫂嫂写了这三个字,作为接头的信号,是什么意思呀?难不成,我皇妃嫂嫂明日也能够跟我们一起去琼芳园赏花?” 一孕傻三年。 赫连芙灵原本就不怎么聪明,这次怀孕,整个人的智商又下降了不少。 面对着滢贵妃公良缀儿藏在糕点中的提示,赫连芙灵竟然有些困惑,不知所措。 苏颜卿尝试着,分析道:“我想,缀儿她之所以会写下‘琼芳园’这三个字,十有是说,明天我们接头会面的地点,就是在琼芳园园内。”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皇妃嫂嫂又不是不知道,九哥看她看的很紧,她现在连温梦轩都出不去,就更不用说出宫,去琼芳园了!” 赫连芙灵总觉得,明日公良缀儿随她们去琼芳园这件事,不太可能。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差异。或许是明日缀儿有机会,可以派其他人到琼芳园,与我们会面接头,也不一定?” 苏颜卿手里攥着那张字条,定睛看了很久。 苏颜卿突然间发现了什么。 “爱妃,你瞧,我怎么觉得,这字条上的字,与缀儿的字迹,有些出入,看起来,有点像是别人可以模仿她的字迹。” 苏颜卿原来在安南王府,与公良缀儿接触了那么久,苏颜卿曾经看到过公良缀儿写的字。虽然,这字条上的字迹与公良缀儿的字迹,十分的相同,但是字迹的力道,却并不一样。 “怎么会呢?侍女们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皇妃嫂嫂亲自派纤云送来的糕点,这糕点里面的字条,一定是我皇妃嫂嫂写的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其他的笔体?” 赫连芙灵将脑袋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那张字条上的字迹。 “我皇妃嫂嫂的笔迹我也见过。我怎么看着,这字迹就是我皇妃嫂嫂的笔迹呀!会不会是常山王眼花了,看错了?或者是记错了我皇妃嫂嫂的笔迹了?” 赫连芙灵对公良缀儿的了解,不会逊于苏颜卿对公良缀儿的了解。 然而,两个人明显不同的地方是,苏颜卿虽然身为男子,却因为曾经是潜伏在大炎的谍司的关系,对周围的一切,观察的格外的细致。 而赫连芙灵整个人,则是显得粗枝大叶一些。 “难道你就没有看得出来?这字条上面的字迹,和缀儿的字迹虽然形似,但是明显力道不同。这张字条上的三个字,力道更大一些。” 赫连芙灵被苏颜卿说的云里雾里的。 “你也太厉害了吧,连这么小的差别,你都能看得出来?!或许……或许是我皇妃嫂嫂怕我们看不清楚,所以故意下笔重了一些呢?再说,你刚才说的什么力道的大小差别,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赫连芙灵心粗,自然观察不到一些细小的差别。 “总之,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我总觉得,这盒糕点和这张字条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这字条上的字迹,我实在是不能完全相信,这张字条是缀儿她特意留给我们的。” 苏颜卿心细如发,逮住了这细微破绽的他,心中对这张字条的真假,充满了怀疑。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鱼目混珠 瑞洛皇后按照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吩咐,守在皇宫之中,监视宫中的一举一动。 自然,公良缀儿派人分别给卧云斋和听雪楼送糕点的事,瑞洛皇后也知道。 赫连瀛初等人中途折返回宫,瑞洛皇后自知一定有什么变化。或许,是有人想要趁机与公良缀儿接头。 赫连瀛初匆匆回宫,刚回到了寝宫瑞洛皇后就已经坐在了房中等他。 “皇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 瑞洛皇后起身,为赫连瀛初脱下外氅。 “皇后猜测的没有错。途中,确实发生了一些变故。芙灵公主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常山王苏颜卿要亲自护送她回来,朕见独留芙柔一人赏园,也未免无趣。所以,特意让一行人全都撤回来了。” 赫连瀛初来到桌前,仰脖喝了一口水。 赫连瀛初问向皇后瑞洛。 “今天在宫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瑞洛皇后想起今天公良缀儿特意派侍女纤云去卧云斋和听雪楼的事,回首禀告给了赫连瀛初。 “臣妾按照皇上您的吩咐,一直留在宫中,守着温梦轩滢贵妃那儿的一举一动,哪儿也没敢去。倒是,确实有意外的收获。” “哦?!皇后今天有什么收获?不妨说来听听。” 瑞洛皇后也随之坐在了桌前。 “皇上今天带着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她们,刚刚出宫后不久,滢贵妃就突然间派人,到听雪楼和卧云斋送了糕点。” 瑞洛皇后一开口,赫连瀛初颇为震惊。 “这倒是奇了!这后宫之中不少吃不少喝的,而且滢贵妃也不是不知道,今日朕会带着两位公主巡游,还特地派人去送了糕点!看来这件事,还真是不太一般。” “谁说不是呀!多亏之前皇上命臣妾片刻不离的留意着。臣妾这才发现了这件奇怪的事。臣妾担心滢贵妃突然之间,派人给卧云斋和听雪楼送糕点,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所以特意让冰儿带人去查。” 赫连瀛初听到这儿反问一句:“那么,冰儿她查出来什么了吗?” 瑞洛皇后摇摇头。 “虽然冰儿她们没能够查出来什么破绽。但是,臣妾担心这糕点之中,大有文章。所以,就偷偷命冰儿带人将那两盒糕点,悄悄的换了。而且还揣测滢贵妃的心愿,在糕点之中,做了一点小小的文章。” “哦?!” 赫连瀛初回眸笑看着胸有城府,却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后瑞洛。 “不知道,皇后在糕点之中,做了什么样的文章?” 瑞洛会心一笑,启声回答。 “自然是皇上喜闻乐见的文章……臣妾在那两盒糕点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手脚,这其中那个糕点里面,塞了一张字条,字条上,简洁明了地留下了三个字‘琼芳园’。” “皇后并不能确定,朕今天是否会提前带着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去琼芳园中赏花,如何敢在字条上,写下了‘琼芳园’这三个字?况且,芙灵和芙柔两个人,对公良缀儿十分的了解,说不准,她们都认得公良缀儿的字迹。更不要说,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更曾经是北冥的谍司。如果露出了什么破绽,岂不是提前暴露了朕的心意?” “皇上尽管放心,正是因为,臣妾笃定,今日,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她们,肯定想办法,私下里背着皇上联系公良缀儿,必然会有人提出,要提前回来,所以皇上今日没有办法带他们去琼芳园,臣妾这才敢在字条上,留下‘琼芳园’三个字,来迷惑芙灵她们。” 赫连瀛初惊叹瑞洛皇后神机妙算,将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的心思,全都算定。 “同时,皇上也不要忘记了,臣妾临摹的功夫了得。臣妾见过公良缀儿的字迹,想要模仿她的笔迹,无非就是小菜一碟。臣妾不敢说完全的一致,至少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足可以以假乱真。” 赫连瀛初这才想起来,瑞洛喜欢写书法,平日里,还喜欢临摹模仿一下别人的字迹。 只是,赫连瀛初并不知道,瑞洛皇后还有过目不忘,字迹模仿到足以假乱真的功夫! 瑞洛皇后有了如此的功力,而赫连瀛初却不自知。赫连瀛初突然觉得瑞洛皇后。是一座宝藏,还有很多面,都是他不知道,而有待发觉的。 同样的,作为一国之君,疑心过重的赫连瀛初,也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如果,皇后瑞洛,真的有完全可以驾驭任何笔体,临摹任何字迹的本领的话,那么,倘若有一天,皇后瑞洛心血来潮,想要临摹他赫连瀛初的字迹,瑞洛岂不是就有了随时可可以代替赫连瀛初拟诏的能力! 又瑞洛这个过于能干的皇后在自己身边,赫连瀛初突然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稍有不慎,背后就会被瑞洛联手北冥国君苏弼黎,捅上一刀。 “平日里,朕只是看到皇后喜欢动笔写一写书法,朕直到皇后写的字不错。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还有临摹别人字迹笔体的能力!皇后究竟还有多少过人之处,是朕之前一直不知道的?” 赫连瀛初半开玩笑,半认真询问。 “臣妾的这一点儿技能,跟皇上的雄才大略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只希望能够帮到皇上就好。”瑞洛自谦说道。 “皇后偷偷命人换掉了糕点的事,没有其他人看见吧?” 赫连瀛初希望提醒瑞洛皇后,为时不晚。 “当然,冰儿做事,向来都是很牢靠的。那两盒糕点,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甚至,连卧云斋和听雪楼的侍女太监们,都不知情。” 瑞洛皇后随后,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现在这个时间,臣妾想,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那边,应该都已经看到了这两盒糕点。而且,应该都已经信以为真。接下来,只要她们明日到了琼芳园,皇上自然可以随便找个可靠的人,到琼芳园向她们放烟雾弹,一验便知。”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故意而为 赫连瀛初觉得皇后瑞洛的这个主意不错,点头应和,准备第二天查验一番。 而此时的听雪楼内,当赫连芙柔见到了桌子上,突然多了一盒糕点之后,却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并不怎么了解,其实,早在她们一行人要回到大炎省亲时,北冥国君苏弼黎就已经在她们周围布置好了眼线。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人监视着。 更不用说,当上了大炎新皇帝的赫连瀛初,也是一个疑心重的人,而赫连瀛初的皇后瑞洛,更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义妹。不论从哪个角度和立场来考虑,他们都自然也免不了,在听雪楼附近埋伏眼线。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这次回来省亲,周围一直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 而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们的同时,公良缀儿派人来送的糕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到听雪楼,而且在赫连芙柔还没有回来之前,就已经被听雪楼的侍女代为收下。 赫连芙柔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盒糕点,出现在听雪楼的真实目的。 听雪楼的侍女见赫连芙柔双眸盯着桌上的糕点,想的出了神,于是,好心过来解释。 “芙柔公主,这份糕点是滢贵妃娘娘派侍女过来,送给芙柔公主的。说是,滢贵妃娘娘亲手做的。当时,芙柔公主您随着皇上出去赏玩了,奴婢就斗胆自作主张,先行替您收下了!” 赫连芙柔身旁说话的这个侍女,并不是赫连芙柔以及带来的人,而是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安排在听雪楼的侍女。 赫连芙柔对眼前这个年龄不大,但是看上去却格外聪明伶俐的侍女,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赫连芙柔不动声色,柔声询问那个侍女。 “今天滢贵妃派人来送糕点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或者是留下过什么话?” 那个侍女眼珠子一转,抿嘴摇头。 “这个倒是没说,只是说,滢贵妃娘娘看芙柔公主您回来了,十分的高兴,所以,特地亲自做了这盒糕点,让芙柔公主尝尝鲜。好歹也是滢贵妃娘娘的一份心意。” 眼前的侍女,回答的滴水不漏。 “那么,滢贵妃娘娘除了特意派人给我送糕点之外,可还给别人送了糕点?” 即便面前的侍女不回答,赫连芙柔也猜得到,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那边,也一定受到了同样的糕点。 “芙灵公主那边,听说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糕点。”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赫连芙柔猜想的那样。 赫连芙柔微微点头一笑。 “这好歹也是滢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芙柔公主就打开了尝尝看吧。” 不知为什么,赫连芙柔身边的这个侍女,倒是比赫连芙柔更加着急让赫连芙柔品尝盒中的糕点。 赫连芙柔猜测,这盒糕点中,一定另有蹊跷。 “我现在还不饿,这盒糕点,就留着一会儿晚一些,我再吃吧。” 侍女越是急于想让赫连芙柔品尝糕点,赫连芙柔就越是十分谨慎的,反其道而行之。 侍女见苦劝无果,只得作罢,退出房间。 赫连芙柔索性,称自己有些累了,命房间里的其他侍女们,包括从北冥带来的人,也都纷纷退下。 待众人走后,独自留在房间里的赫连芙柔再次起身,重新来到桌子旁边,将那盒极为可疑的糕点盒子打开。 果然见到了里面喷香扑鼻的糕点。 那些糕点做的十分的新颖别致。每一个糕点上面还雕刻着各式的花朵。活脱脱的像一个艺术品。让人根本就不忍心吃。 赫连芙柔出生在大炎,大炎皇室御厨做的糕点,她自然也品尝过不少。 之前,与滢贵妃公良缀儿接触的时候,虽然只是吃过一次公良缀儿做的点心,并且味道不错,但是,雕刻的技术却没有现在,摆在赫连芙柔眼前的这盒糕点来的精良。 与其说,这盒糕点是公良缀儿亲自做的,赫连芙柔倒是更加相信,这盒精致绝伦的糕点,是出自于御厨那位大厨之手。 赫连芙柔根本无心品尝什么糕点。无非是想要查看一下这盒糕点中,有什么玄机。 直到赫连芙柔在一整盒的糕点中,注意到了略显突出的中间的那块雕有牡丹花的糕点。 这块糕点与它周围的几块糕点相比,不仅色泽更加浓艳,香气更加的扑鼻,并且最重要的是,这块糕点比那几块糕点大一圈,高一点,并且雕花也完全不同。 赫连芙柔伸手,将中间这块形状色泽更加与众不同的糕点拿起,轻轻用手掰开。果然,这块糕点中,藏有一张字条。 而字条展开来一看,只有三个字“琼芳园”。 寻常人见了这张字条,必定会以为这字条出现在公良缀儿送来的糕点中,就一定是公良缀儿故意传递给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的信号。 但是,处事谨慎,心也玲珑多窍的赫连芙柔却不这样想。 赫连芙柔见到了字条上的字,脑海中不仅开始逆向思维,觉得公良缀儿这个一个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趁着赫连芙柔等人不在房里的时候,将这么重要的糕点,随手转交给听雪楼和卧云斋的宫女? 而且,放置在盒子中间的这块糕点,实在是与其他的几块糕点差别过大。任谁,都会一眼注意到它。糕点中藏匿的字条,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既然,赫连芙柔能够考虑到的事,公良缀儿就不可能考虑不到,发现不了问题。 一旦,这份藏有字条的糕点,落在了赫连瀛初的手上,意味着什么,赫连芙柔想,急于救出赫连瀛彻的公良缀儿,不会不知。 之前,公良缀儿借助给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送的新婚贺礼的隐藏寓意,向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传递消息求助,公良缀儿今日,就不会在赫连瀛初的人眼皮子底下,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赫连芙柔左思右想,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这盒糕点和糕点中的字条,是另有人故意为之。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横冲直撞 按照之前的计划,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同皇后瑞洛,一早就带着休整好的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到新城城郊建立的新“琼芳园”。 因为迁都的关系,之前在帝城城郊建立的琼芳园,已经被迫弃用。 赫连瀛初登庸之后,为了游玩方便。特意命园林设计师,在国都新城城郊,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建造了一处,与琼芳园一模一样的皇家园林——新“琼芳园”。 赫连瀛初这次带赫连芙柔等人赏玩的地方,正是这处,全新建造的“琼芳园”。 琼枝玉树,花红柳绿。石桥如同彩虹一般,横握卧在鳞纹千叠的碧湖上。湖岸两旁拂桃柳,湖中但闻芙蓉香。 眼前的新“琼芳园”,几乎与帝城城郊的琼芳园一模一样。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等人,全都惊讶于眼前的园林美景。 众人穿过一径竹荫,来到落英缤纷,九曲蜿蜒之处。 彩蝶在姹紫嫣红中翩翩起舞,鱼儿在碧水金波中欢快畅游。 众人皆在琼芳园中欣赏着美景。 然而,唯有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三人,眼中应景,心却意马。 赫连芙柔三人心中都在寻思着,昨日,公良缀儿留给她们三人的字条。 赫连芙柔认为那张字条有诈,疑点太多,不可尽信。 而常山王苏颜卿心中有量,自认为那张字条并非出自公良缀儿之手,是有人刻意而为。 与三人启程来到新“琼芳园”时,所想所料相同,公良缀儿今如此重要的赏园游玩,公良缀儿却没有被邀请参加。即便,赫连瀛初对所有人的解释,依旧是说,弘烈太子身体抱恙,滢贵妃公良缀儿需要留在温梦轩中照顾。但是,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却不相信。 说滢贵妃公良缀儿,被赫连瀛初禁足,控制在了温梦轩,禁止出入,赫连芙柔等人都会相信。 眼尖心细的常山王苏颜卿一路留意到,此次出行,赫连瀛初身边,随身带来的侍卫、宫女,都是赫连瀛初以及的人。苏颜卿始终没有见到公良缀儿手下的侍女纤云,或者是弄月的身影。 苏颜卿意识到,昨日糕点中的字条,十有就是一场骗局。 苏颜卿正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猛然间,从苏颜卿的身侧,拍了一下苏颜卿的肩膀。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常山王第一次来到琼芳园赏玩吧?” 苏颜卿脑海中的思路,被赫连瀛初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 苏颜卿莞尔笑答:“新皇果真记得清楚,我之前身在大炎多年,有幸来大炎的皇家园林——琼芳园赏玩,还是第一次。” 赫连瀛初朗声笑问:“那么,常山王觉得这新城的琼芳园如何?” “好似瑶池仙境,又似水墨丹青,如梦如幻,美不胜收。更不乏皇家园林应有的气派。称之为人间仙境,也实在不为过。” 苏颜卿对琼芳园一顿褒奖,一番赞叹。 “常山王不知道,这新城城郊的这处新琼芳园,是朕登基之后,命御用的皇家园林设计师,按照帝城琼芳园的样子,还原建造的。建造这座皇家园林的时候,由于时间紧迫,气候环境也是大相迳庭,所以,没有做到百分之百的高度还原。不然的话在视觉上,会更加的有冲击力,会更加的令人感觉到震撼!” 赫连芙灵见九哥赫连瀛初主动与苏颜卿说话,于是也急忙过来搭讪。 “九哥建造这么一座跟之前的琼芳园一模一样的皇家园林,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心力吧?不知道用了多少的经费?要耗费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赫连芙灵关注的点越发的刁钻。 如果是其他的帝王,听见赫连芙灵如此不给面子的质问,说不定就会当场大发雷霆。而赫连瀛初的脸上却一直洋溢着温和笑容。 “这毕竟是一场大的工程,耗费一些人力物力和财力也在所难免。好在最终建造完毕之后,视觉上,看上去的感受是好的,起码与之前的琼芳园,一样能够让人看着心情愉悦。付出的这一切,也就都值得了!” “新城郊外的风景,已经是十分的宜人了,我倒是觉得以天为盖地为庐,这样天然营造的园林,省钱省事,又省力,远远比,九哥耗费了一大堆人力物力和财力,重建一个琼芳园要好。反正,九哥身在皇宫,一年也来不了这琼芳园几次,何必浪费财力,在这不值得的事上面呢?九哥若是省下一笔建造皇家园林的钱,用之于民,不是更好,更有意义?” 赫连芙柔本来性子就冲,再加上昨天的刚刚在新城城内,看到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的萧瑟景象,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再加上今天来到这处,被建造的无与伦比、恢宏气派的皇家园林,两者相互对比一下,赫连芙柔就更加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吐不快。 赫连瀛初脸上原本骄傲自豪,甚至带有一丝丝炫耀的笑脸,突然僵住,缓缓的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莫名严肃的表情。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赫连瀛初此时脸上的不悦。 但是,性子横冲直撞的赫连芙灵,却还是在一个劲儿的对赫连瀛初表达输出她自己对待赫连瀛初重新建造皇家园林——琼芳园的看法。 本来愉悦的场面和气氛,变得一度尴尬。 就连与赫连芙柔笑着说话的瑞洛皇后,听到了赫连芙灵的谏言,脸上也透露着些许的不悦。 常山王苏颜卿见状,立马为化解场面的尴尬而圆场。 苏颜卿对赫连芙灵道:“建造皇家园林,也可以彰显皇家的气派和威仪,也是一处难得一见的园林艺术。所以说,王妃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有点偏颇和绝对了。而且,方才新皇不也说了嘛,这琼芳园虽然是按照原来的琼芳园的大小和布局设计建造的,但是所用的时间却不长,相比,与之前的琼芳园相比,倒也没有浪费过多的人力物力。”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别有天地 赫连芙柔怕赫连芙灵言语冲撞了赫连瀛初,伤了两国和兄妹二人的和气,也不得不出面调解。 “常山王说的对!要不是九哥重新建造了这处琼芳园,我们这次回来省亲,还不知道,要到哪里赏玩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也都应该谢谢九哥才是!” 赫连芙柔本来就是个善于应付之人。而常山王苏颜卿做过北冥谍司,说话做事,也不像赫连芙灵那样,横冲直撞不计较后果。 赫连芙柔与苏颜卿二人说话,自然更加婉转一些。 瑞洛皇后也过来圆场。 “皇上不是说,要与常山王一同曲水流觞,畅饮几杯的嘛!听说,园林设计师还在曲径深处,假山石旁设计了一处别有洞天的迷宫,我们后妃,公主就不妨碍皇上和常山王吃酒了,我们不妨也一同到那别有洞天中转转。” 瑞洛皇后之所以会突然间提出来,邀请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单独到别有洞天的迷宫中走一走,转一转,一方面是为了缓解赫连芙灵与新皇赫连瀛初二人气氛的尴尬,另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瑞洛皇后在这次出宫之前,就已经与新皇赫连瀛初一同谋划好了,一行人到了琼芳园之后,就会由瑞洛皇后来牵头,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二人引到别有洞天的迷宫那里。 瑞洛皇后想要借助别有洞天,天然迷宫的地形,将人群分散,好进行她之前,与心腹侍女冰儿,约定好的下一步的计划。 赫连芙灵是一个思想单纯的人。喜欢凑热闹,对所有新鲜的事物,都感觉到好奇和足够的热忱。 赫连芙灵听说这里有一处天然屏障围合而成的别有洞天的迷宫,心里面自然有些好奇。 因为刚才赫连芙灵的言语莽撞,冲突了赫连瀛初,赫连芙柔也急于将说话太直接的赫连芙灵带到别处。 赫连芙柔听见了瑞洛皇后所言,心里面虽然有些疑心,觉得那处别有洞天的迷宫,会不会有一些玄机和蹊跷。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赫连芙柔到想要看看,昨日糕点中字条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和目的?! “天然屏障所做的别有洞天的迷宫?这听起来就十分的新鲜。倒是之前,在帝城城郊的琼芳园所没有的!皇后娘娘这样一介绍,反而我们动了好奇之心,想要一睹这处别有洞天的迷宫的真容了!” 赫连芙柔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拉住赫连芙灵。 “芙灵,你说是不是?” 赫连芙灵还有一半的心思,放在建造这处皇家园林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上。 即便,别有洞天的迷宫,听起来也十分的让赫连芙灵动心。 赫连芙柔见赫连芙灵,还是不肯回应,私下拽了拽赫连芙灵的衣角。给赫连芙灵使了一个眼色。 “我可是知道,芙灵你呀,小的时候最喜欢到琼芳园来玩了!说那里是山美水美,景色优美!就像是人间仙境一样!这次,我们虽然来的不是原来的那处琼芳园,但是现在的这处皇家园林,也能够让我们身临其境,感受大自然与艺术之间的结合而出的美感!我知道,你也一定会对那个别有洞天的迷宫,十分的感兴趣的!” 如果,赫连芙灵一再坚持,死活都不肯去别有洞天的迷宫的话,那么,赫连芙柔也就没有办法找到,昨天在糕点中留下的字条的人,以及那张字条背后的用意。 而同样的,如果,这个在同行的三个人之中,心思最为单纯,也是最好骗的赫连芙灵,没有被引到别有洞天的迷宫的话,那么,瑞洛皇后苦心在糕点中动的手脚,也就是失去了它本来应该有的意义。 所以,瑞洛皇后和赫连芙柔两个人的目的,难得的统一。都在纷纷的劝说赫连芙灵去别有洞天的迷宫。 此时,早就已经在赫连芙柔和瑞洛皇后这两个人的脸上,看出了端倪的常山王苏颜卿,趁机启声开口,对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赫连芙灵说道:“既然是皇后邀请的一片好意,王妃不如就同两位皇后前去瞧瞧。” 作为此时此刻在这一处琼芳园所有人当中,赫连芙灵最最信任的人,苏颜卿的话,自然能够劝得动茫然又固执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这才拿定了主意,对赫连芙柔和瑞洛皇后两个人点点头。 “好吧,既然有这么一处,天然屏障围合而成的,别有洞天的迷宫。听起来这么新鲜的话,那我也跟着两位皇后娘娘,一起去看看吧。” 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两个人按照之前所约定的计划,一个人负责拖住,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两个人认为的三个人之中,心思最最缜密,也最智勇双全的常山王苏颜卿。而另一个人则负责,引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相对简单,好应付一些公主,前往别有洞天的迷宫,单独动手,完成接下来,进一步的计划。 赫连瀛初和苏颜卿两个人留下来喝酒,而瑞洛皇后则是带着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位公主到别有洞天的迷宫。 瑞洛皇后所说的别有洞天的迷宫,真的是景色如其名字一般,充满了神秘。 只见,眼前郁郁葱葱的多是将近一人高的灌木,一圈圈,一排排的罗列,非常的整齐。 被这些灌木围合而成的蜿蜒曲折的花径小路,就是瑞洛皇后口中所说的,别有洞天的迷宫。 别有洞天迷宫一共有八个入口,但是真正的出口,却只有两个。 一个通往别有洞天的迷宫,最最神秘的中心地带——天籁之泉,而另一个出口,也是直接出到迷宫尽头的回音阁。 听过了瑞洛皇后的一番介绍之后,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都感到十分的有趣。 在瑞洛皇后的提议和邀请下,瑞洛皇后、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三人,分别通过三处不同的入口,进入到了别有洞天的迷宫之腹地。 只不过,从三个人踏进迷宫的那一刻,都各怀心思。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天籁之泉 三个不一样的入口,分别指引了瑞洛皇后、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三个人三条不同的路。 其中,瑞洛皇后最为了解,别有洞天的迷宫中,哪一个入口将会通向哪里。 看起来,三个人是随机的选择。但是瑞洛皇后心里面清楚,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两个人,会选择哪两个入口进入,谁能够最终成功的找到出口,都在瑞洛皇后的掌控之中,取决于,瑞洛皇后带她们两个人,更接近于哪个入口进入。 只要瑞洛皇后能够保证,坚决不让赫连芙柔,进入可以最终走出迷宫的出口的那条路,而另外相邻的两个入口中,只要瑞洛皇后自己能够确保,不进入那条通往天籁之泉的路,那么,赫连芙灵就一定会就近选择,那条几乎被瑞洛皇后拟定好了的,通往天籁之泉的路。 果不其然,瑞洛皇后先让赫连芙柔做出选择,而瑞洛皇后自己则站定在,能够通往天籁之泉的入口上。 瑞洛皇后知道,赫连芙柔势必不会与自己争夺同一个入口。赫连芙柔自然会主动的选择其他的入口。而赫连芙柔选择完毕之后,瑞洛皇后就会借故,选择另外一条入口,而且那条本来应该通往天籁之泉的入口,让给了赫连芙灵。 以赫连芙灵的天真和单纯,自然不会做过多的考虑。 三个人分别从三个入口,进入到了别有洞天的迷宫。 所谓的别有洞天的迷宫,由将近一人高的灌木围合而成。即便是身高比较高的人,进入到迷宫之中也只能够,越过灌木丛看到,其他同样进入到迷宫之中的人的头顶。 更别说,瑞洛皇后、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三个人,想要看到其他人所在的位置,也只能翘起脚尖,勉强的看到其他人的头顶而已。 赫连芙灵对别有洞天的迷宫的设置,十分的感兴趣。与其说是一个迷宫,更像是被花草树木合起来的小型的花园。 迷宫中芬芳四溢,景色宜人,莺飞蝶舞,姹紫嫣红。除了赫连芙灵一个人进入到这条通道,身边没有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孤单以外,赫连芙灵并没有什么其他任何不适之感。 虽然昨天,常山王苏颜卿已经对赫连芙灵分析过,他认为糕点中的字条上的字迹,很有可能并不是滢贵妃公良缀儿的亲笔,甚至他还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实行的恶作剧或者是圈套。 但是,天真而单纯的赫连芙灵,还是愿意相信糕点中的字条,有可能真的是皇妃嫂嫂公良缀儿留下来的。 赫连芙灵即便是进入到了别有洞天的迷宫之中,也四处的留心着,因为她觉得,说不定可以在游园赏玩的过程当中,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或者是遇到什么可以接头的人。 然而在另外一端,赫连芙柔却格外的警觉。因为瑞洛皇后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带到别有洞天的迷宫中,将所有人都单独分隔开来,其中很大一种可能,就是想要将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分开。这与瑞洛皇后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赫连芙柔还不得而知。 别有洞天的迷宫中的景致,十分的优美。阳光洒在百花铺展的路上,芳香四溢,十分的令人沉醉。 然而,赫连芙柔却没有心情,放松自己所有的心思,沉浸在这一片和煦温暖又美丽的景致中。 果不其然,赫连芙柔在进入到别有洞天的迷宫中,没过多久,就被困在了迷宫之中。赫连芙柔所选择的那条入口,无论怎么走,都根本无法找到出口。 这个时候的赫连芙柔,心里面才突然间一惊。她突然之间开始担心起赫连芙灵来。 赫连芙灵在迷宫之中悠哉悠哉的走着,。寻找迷宫出口之路,似乎被她走的格外的顺畅。 赫连芙灵没有费什么功夫,轻轻松松的就找到了没有冬天的迷宫的出口,而这个出口就直接通往着天籁之泉。 眼前的汩汩冒出的温热的泉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周边的花坛做的格外的精致。因为花香馥郁的关系,会让来到天籁之泉的人,产生一种天籁之泉的泉水,好像也如同周围的花香一样,带着百花的香气,芬芳馥郁,沁人心脾,让人格外的心旷神怡。 赫连芙灵凝眸,看向天籁之泉,旁边放置的石牌,上面写着斗大的四个字:天籁之泉。 赫连芙灵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轻轻松松的找到了,别有洞天的迷宫其中的一个出——天籁之泉。 “我也太厉害了吧!只是随便挑了一个入口,走着走着,竟然就能够找到出口之一的天籁之泉!” 赫连芙灵自言自语的自夸自叹。 “天籁之泉这里的景致,虽然也十分地优美,可是既然这处泉水的名字,叫做天籁之泉,本来就是应该与天籁之音有关。可是它除了一般泉水所有的,汩汩冒泡的流水声之外,并没有发出什么其他的,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啊。将这里命名为天籁之泉,会不会有一点夸张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之前,听了瑞洛皇后的介绍,本来对天籁之泉抱有好奇和期待的赫连芙灵,在见到天籁之泉真容的那一刻,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惊艳的地方,反而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正当赫连芙灵打算转身回去,与其他人汇合的时候,突然一阵徐风吹来,身后的天籁之泉,竟然发出了,犹如轻妙的乐曲一般的声音。那声音悠扬婉转,清脆悦耳,就像是跳动在琴弦上的精灵。 那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余音袅袅,娓娓动听。 赫连芙灵被那声音吸引,于是,驻足留下来聆听。 稍后,又来了一阵疾风,天籁之泉的悦音也随之变换,变换成了更加欢快、清脆的曲子,洋洋盈耳。 就连被困在迷宫中,根本寻找不到出口的赫连芙柔,都听得十分真切。 就在这时,被悦耳的泉水声音迷住的赫连芙灵,却突然间发现了泉水水面上,不知何时,浮着一只红色的纸船。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流连忘返 赫连芙灵诧异的将纸船从泉水边,捞了起来。 赫连芙灵打开纸船上一瞧,上面竟然写着,有些被水晕染开来的字迹。 但是,纸船上的字迹,还尤为清楚。看样子,有人刚放好纸船不久。 赫连芙灵没有想那么多,而是急忙看纸船展开后,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只见,那张纸船上面,赫然写道:“情况有变,速速收手。” 赫连芙灵认得那纸船上面的字迹,那字迹与昨天糕点中藏匿的纸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看上去就是公良缀儿的笔体。 赫连芙灵看完了纸船上的字以后,急忙四处环顾着周围。希望能够看到偷偷放这只纸船的人的踪影。但是当赫连芙灵发现这只纸船的时候,哪里还能再看见其他人的踪影。 在整个的天籁之泉的周围,唯有赫连芙灵一个人。 “奇怪,我皇妃嫂嫂人现在在温梦轩,根本就没来琼芳园,今日来的一行人当中,也没有看到皇妃嫂嫂亲信的侍女纤云和弄月?那么,这张字条,究竟是谁偷偷留下的呢?而且对方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通过迷宫,出现在这里?!” 赫连芙灵手里攥着那张纸条,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满脑门子的问号,百思不得其解。 赫连芙灵正在天籁之泉前纳闷的时候,早早等在天籁之泉附近,放好了纸船,又亲眼见到赫连芙灵发现了纸船后,偷偷沿着小路返回的冰儿,第一时间,回到了瑞洛皇后身边,向瑞洛皇后禀报。 原来,瑞洛皇后进入那别有洞天的迷宫后不久,就趁着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不注意之时,原路返回,出了迷宫,留在入口前,等奉她之命,去天籁之泉那里偷放纸船的侍女冰儿。 “事情办的怎么样?” 瑞洛皇后轻声问冰儿。 “回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将一切办理妥当,鱼儿已经上钩了。” 冰儿恭声回答。 瑞洛皇后笑着点头,“很好。” 此时因为赫连芙柔听见了天籁之泉随风传来的悦耳之声,所以,赫连芙柔急忙折返,回到入口,却见刚刚进来的入口处,并没有看见赫连芙灵的踪影。 反倒是,瑞洛皇后姗姗来迟,从她刚才进入的入口处出来。 “这迷宫,我还是头一次进,却没有想到此路不通,就只好折返回来了!” 瑞洛皇后跟前来迎接她的侍女冰儿等人笑说着,一眼瞥见了早已经出来的赫连芙柔。 “看样子,芙柔公主选的那条路,也无法通往迷宫的出口!” 赫连芙柔急声问道:“瑞洛皇后刚才在迷宫之中,有没有听到什么很优美清灵的声音?” “芙柔公主是说清灵宛如天籁的声音?” 瑞洛皇后启声笑问。 赫连芙柔点头。 “那便是天籁之泉的声音了!芙柔公主有所不知,天籁之泉,之所以如此命名,就是因为天籁之泉的泉水,会随着风之缓急,而发出或是悠扬婉转,或是欢快清脆的声音。刚才,正好有阵清风吹过,天籁之泉离这里又不算远,身在迷宫中的人,自然也就能听见天籁之泉泉水的乐音了。” “原来是这样。” 赫连芙柔起初在别有洞天的迷宫之中,听到那悦耳清灵的声音时,还以为是瑞洛皇后她们,或者是别有用心之人私下里取得联系的信号。没想到,只是天籁之泉随风而响的乐音。 赫连芙柔与瑞洛说话之际,却一直不见赫连芙灵回来。 赫连芙柔不知赫连芙灵的情况,自然心中难免焦急。 “芙灵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出来?难道说他已经找到了迷宫的出口了?!” 赫连芙柔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瑞洛皇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点头应和。 “是啊,芙灵公主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出来?难道是在里面迷路了?我看不如,我们还是一同进去,找找她吧。” 赫连芙柔担心怀有身孕的赫连芙灵,单独在迷宫里面,出了什么事,于是急忙点头。 瑞洛皇后、赫连芙柔带着两三个侍女,重新进入到赫连芙灵出发时所选择的入口进入。 此时,因为之前观察十分仔细,格外留心的赫连芙柔,却恍惚之中发觉,瑞洛皇后带着她,进入的入口,在赫连芙柔的记忆当中,本来应该是瑞洛皇后原来站定的,准备要选择的入口。 难道说,在进入迷宫之前,瑞洛皇后和赫连芙灵两个人私下将入口对调了? 赫连芙柔来不及多想,先找赫连芙灵要紧。 赫连芙灵守在天籁之泉的旁边,听了泉水的声音,听得入迷。同时,她也在默默地思考着,留下那张字条的人,究竟是谁? 赫连芙灵想要在附近,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仍旧是一无所获。瑞洛皇后出现在她身后时,赫连芙灵怕引起瑞洛皇后等人的怀疑,怕她们私底下想要偷偷营救新帝赫连瀛彻的这件事,被声张出去,所以,赫连芙灵偷偷的将那张红色的字条,藏在了衣袖当中。 “我和芙柔公主刚才还在说呢,我们都一直等在入口附近,可是一直也不见芙灵公主你出来,所以就想着,要不然你就是在迷宫之中迷路了。要不然你就是,已经找到了迷宫的出口。没想到,还真被我们给猜对了!” 瑞洛皇后像是第一次看到天籁之泉的景色一样,睁大了眼睛,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笑看着天籁之泉的风景。 “别看我之前在你们介绍的如何的详尽,但是,这座新建成的琼芳园,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别有洞天的迷宫出口处的天籁之泉的景致,我也是第一次才欣赏到。” 瑞洛皇后最好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沉浸在天籁之泉随风发出的天籁之音中。 “游逛了一圈,我倒是觉得,唯有这一处天籁之泉,设计的最为新颖和别致。让人很容易在这悠扬的天籁之音中,产生共鸣。我想,也是因为这样,芙灵公主才会沉浸在乐音之中,流连忘返的吧?”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心领神会 “这里这么新颖别致的景色,配上这天籁般的泉水的声音,想让人不流连忘返,也实在是难呢!” 赫连芙灵笑着回应瑞洛皇后的话。 赫连芙柔见到赫连芙灵无碍,心里面也就放了心。 “没有想到我们这三个人,分别进入了别有洞天的迷宫中的三个入口,我和瑞洛皇后被困在了迷宫之中,没有找到任何的出口,只好原路返回。却没有想到,芙灵你却成功找到了这迷宫其中的一个出口!芙灵你今天可就算是我们三个人当中的幸运儿了!” 赫连芙柔说,这句话表面上是对赫连芙灵说的,夸赫连芙灵有多么的幸运。可是实际上却有意识地让瑞洛皇后听见。 因为赫连芙灵能够找到别有洞天的迷宫的出口,全靠瑞洛皇后的一番暗中运作,赫连芙灵能够找到迷宫出口,来到天籁之泉这份所谓的幸运,无非是瑞洛皇后计划中的一部分。 所以瑞洛皇后一听到赫连芙柔说了这番话,也急忙笑着开口附和。 “是呀,芙柔公主说的对!我们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琼芳园的这处别有洞天的迷宫。芙灵公主随便选了其中的一个入口,就能选中通往这天籁之泉的入口,这份幸运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看不仅仅芙灵公主是福将,就连芙灵公主肚子里的宝宝,也是幸运星呢!” 听到赫连芙柔和瑞洛皇后两个人这么一说,赫连芙灵的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害羞。 “我呀,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借着瑞洛皇后和四皇姐的幸运,这才能够找到天籁之泉这里来!说来说去,你瑞洛皇后和四皇姐,你们两个才是我的福星呢!” “哟,芙灵你什么时候说话,嘴这么甜了?”赫连芙柔一边跟赫连芙灵说话,一边回眸看向身旁的瑞洛皇后。 “瑞洛皇后不知道。我们芙灵原来可不是这样嘴甜而又乖巧的性子,可是后来嫁给了常山王之后,嘴巴就变得越来越甜,人整天也跟掉到了蜜罐儿里一样,说什么蜜里调油,大概也就是芙灵现在和常山王之间的样子了!” 赫连芙柔说的这番话,有开玩笑和打趣的意味,但是同样也都说的是实话。 只不过,赫连芙柔对瑞洛皇后并不是十分的了解,赫连芙柔并不知道瑞洛皇后对常山王苏颜卿的感情。 瑞洛皇后对常山王苏颜卿,毕竟是暗恋,除了瑞洛皇后身边的侍女冰儿以外,几乎没有人在知道瑞洛皇后心里面喜欢常山王苏颜卿的事了。 如今,赫连芙柔随口这么一说,倒是戳中了瑞洛皇后的心事。 瑞洛皇后身边的侍女冰儿一听,急忙紧张地看了看瑞洛皇后此时此刻的脸色,生怕瑞洛皇后会因为赫连芙柔无意间提起的这件事,而感觉到伤心难过和吃味。 瑞洛皇后心里面依旧最喜欢的人,还是常山王苏颜卿。这是瑞洛皇后在嫁到大炎,嫁给赫连瀛初的那一刻开始,已经选择这样,这份爱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 瑞洛皇后清醒地意识到,今生今世,无论如何,瑞洛皇后都不可能与她喜欢的常山王苏颜卿成为神仙眷侣。 更何况,瑞洛皇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苏颜卿心里面一直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大炎的滢贵妃公良缀儿! 只不过,瑞洛皇后当时没有想到,像苏颜卿那样钟情和痴情的人,迫于压力,不得不迎娶了赫连芙灵,却在日后长久的相处之中,渐渐互生好感,日久生情。如今又即将拥有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像赫连芙灵那样一个粗枝大叶,像一个假小子一样的女汉子,如何能够入的了温文尔雅的常山王苏颜卿的眼,这一点,瑞洛皇后十分的好奇。 可是,不管瑞洛皇后多么的好奇,心中有多少的疑问,瑞洛皇后现在也无力,改变任何一件既发的事实。 瑞洛皇后只能尝试着接受面前的事实。 即便此时此刻瑞洛皇后的心里面,已经有起了一些波澜。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十分的和悦和平静。 瑞洛皇后笑着启声开口,顺着赫连芙柔的话继续说道:“是呀,常山王可是难得温柔和体贴的男人,芙灵公主嫁给他,自然会被他宠到天上。唯有生活在幸福中的女人,才会每天甜蜜的,像是生长在阳光雨露下的花朵一样。这是芙灵公主的福气!” 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瑞洛皇后三个人,继续留在天籁之泉,欣赏了一阵美景之后,瑞洛皇后看着天色已然过了晌午,于是乎,对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两个人说道:“我们三个人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必现在皇上和常山王也已经在九曲溪旁等咱们回去了。” 赫连芙灵笑呵呵的说道:“是啊,瑞洛皇后这么一说,我现在都觉得肚子都有些饿了!咱们应该早点回去和他们汇合了!” 赫连芙柔对此也表示赞成。 三个人带着身旁的侍女,按原路返回到了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常山王苏颜卿之前约定的汇合地点——九曲溪。 “你们三个去哪里玩了?既然去了这么久!” 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瑞洛皇后三个人刚刚回到了九曲溪,与新皇赫连瀛初和常山王苏颜卿汇合,赫连瀛初就先启声,问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和瑞洛皇后三个人。 瑞洛皇后笑盈盈地回答:“臣妾刚才带着两位公主到别有洞天的迷宫中,去转了转。谁承想,芙灵公主在别有洞天的迷宫之中,一下子就找到了天籁之泉的出口。臣妾也是第一次来到琼芳园,第一次见识传说中的天籁之泉,面对那里优美的风景和环境,如痴如醉。所以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就多耽搁了一点时间。” 赫连瀛初听到瑞洛皇后如此解释,只是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赫连瀛初能够猜到,瑞洛皇后已经在别有洞天的迷宫中得手。 第一千零八十章 石沉大海 “既然瑞洛皇后和两位公主都已经平安回来,夕阳西下,新皇看,是否也应该尽早回宫了吧?” 苏颜卿启声询问大炎新皇赫连瀛初。 赫连瀛初朗声命侍卫随从起驾回宫。 公良缀儿身在温梦轩中,对琼芳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公良缀儿甚至也不知道,瑞洛皇后早就已经在她送给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二人的糕点中,动了手脚。 对于那张字条上的字,公良缀儿更是毫不知情。 弄月守在公良缀儿的身边,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就要暗下来,可是,赫连芙灵一行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弄月不仅叹道:“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跟着新皇和瑞洛皇后他们去了那么久,怎么一直不见有人回来?!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新建的琼芳园要么就景色宜人,让人流连忘返,要不然就是其中另有玄机。故意将两位公主困住。” 公良缀儿开口对弄月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两位公主,好不容易才回来省亲一次,放松一下,出去游玩一番,也是好的。” “娘娘!也就只有娘娘还在为他们说话!话说回来!新城城郊建造了这处新的琼芳园,娘娘您也没有去过。这次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还有常山王回来大炎,以娘娘您的身份,自己同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本来也是应该随同,一起去琼芳园游玩的。可是,也不知道是皇上故意不让娘娘接触,还是真的不小心将娘娘遗漏了!” 弄月忖度揣测起来新皇赫连瀛初的心思。 纤云哄睡了念儿和弘绩后,出来,正巧听到了公良缀儿与弄月二人的谈话。纤云听到了弄月的一番猜测后,忍不住开口道: “这还用说,分明皇上是担心咱们娘娘私下里与两位公主接触,惹出什么,皇上不愿见的事端来。这才假借娘娘需要照顾小公主和小皇子的理由,故意将娘娘禁足在温梦轩的。” “要我说,皇上至于那么小气吗?又不是约着私底下偷偷的见面,光天化日之下,和皇上带领的一行人一起去琼芳园游玩,有那么多皇上的眼线看着,又会有什么事呢?!再说了,就算是娘娘和两位公主私下里单独说两句话,彼此之间相互问候,问候也是人之常情啊!” “弄月,小点儿声,当心吵醒了弘绩和念儿。” 公良缀儿提醒弄月。 “娘娘,现在屋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外人,所以奴婢们才敢对娘娘说一些真心话。皇上现在如此的提防娘娘和两位公主接触,奴婢们心知肚明,皇上是在担心娘娘和两位公主联手,救出新帝,怕影响到新皇的帝祚,怕新帝回来之后,随夺走他的江山。” 弄月说话依旧是那么直白。 “弄月,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们也只能私下里单独说说,这要是被外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事情。” 纤云急忙提醒弄月。 弄月噘嘴说道:“我这是私下里和娘娘单独说说。现在整个大炎,都知道了,新帝根本就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只不过现在被北冥国君苏弼黎软禁在了北冥平乐城罢了!可是,皇上明明知道新帝就在北冥,却一再的推脱,不肯出兵相救。皇上在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我想,尽人皆知。” “弄月,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我们身在宫中,就得讲究一下宫中的规矩。即便有些事情,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我们也要谨言慎行。” 公良缀儿苦心规劝弄月。 弄月点头应道:“奴婢当然知道,只不过奴婢是为新帝和娘娘你抱不平。本来皇上想要救新帝回来,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可是,当今圣上就对新帝却十分的忌惮。如今连娘娘您,也变得没有什么自由了。” 公良缀儿听了弄月的话,垂眸沉默。 虽然弄月说话向来直白了些,但是句句在理,都说在点子上,说的都是事实。公良缀儿也不好反驳。 如今,即便知道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以及苏颜卿都在大炎,咫尺之处,公良缀儿却还是无法与她们及时取得联系,更谈不上,能够商议营救新帝赫连瀛彻的大事了。 公良缀儿忽然抬眸,询问纤云。 “纤云,我问你,昨天我让你去听雪楼和卧云斋送的糕点,你可真得亲自送到了?” 纤云点头回答:“奴婢确实按照娘娘您的吩咐,亲自将糕点送到了听雪楼和卧云斋。” “那就奇怪了,我分明已经在昨天送去的糕点上,特意雕刻出了独特意义的图案和字符。既然,上次芙灵她们,能够一眼看破,那么这一次按道理来说,她们应该能够猜到我送糕点的寓意。” 公良缀儿总是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其中的某个环节似乎出现了什么差池。 公良缀儿自言自语的这么说着,被纤云和弄月两个人听见了,纤云和弄月才突然间反应过来。 “是啊,昨天娘娘为了给两位公主报信,特意做了雕花糕点。糕点上雕刻的玉兰花和斑竹,正是温梦轩外栽种的,充满标致的花卉。两位公主和常山王看到那么明显的暗示,应该会知道,私下里,找时机,和娘娘您联系的!可是,这都一整天了,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那边,却丝毫没有动静。是不是,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没有看出来娘娘在糕点上的暗示?” 弄月这一旁,随口分析道。 纤云道:“其实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芙灵公主、芙柔公主和常山王她们现在都被皇上安排的人和事,困住了,一时间抽不开身。所以,就没有办法和娘娘单独私下里联系。” 公良缀儿、纤云、弄月三人说的功夫,温梦轩的小太监来报,说是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带着芙柔公主、芙灵公主和常山王,从琼芳园回宫了!现在,正直奔偏殿,要开夜宴呢! 公良缀儿一听,急忙从椅子上坐起。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不请自来 “既然,皇帝和两位公主都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公良缀儿整理妆发仪容,命小太监备好步辇。 纤云从旁贴心提醒道:“皇上正在偏殿开夜宴款待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并没有邀请娘娘。娘娘这个时候去,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公良缀儿微微一笑。 “明日,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她们就要回北冥了。今日的夜宴,也相当于是为她们饯行的饯行宴。我怎么可能不过去问候一下。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准备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步辇准备好,公良缀儿带了纤云,去了偏殿。 从琼芳园回来的路上,赫连芙灵就想要找机会和赫连芙柔以及常山王苏颜卿说今日,在天籁之泉附近发现字条的事。 只是,有新皇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在身边,不好单独提及。 赫连芙灵憋了一肚子的话,只等回到了宫里,说与苏颜卿和四皇姐赫连芙柔。怎知道,赫连瀛初早就已经命人在偏殿准备好了绮宴。 赫连芙灵无法推脱,只得给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一个面子,前往参宴。 赫连芙灵挨着苏颜卿和赫连芙柔二人坐下。 席间,赫连芙灵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自己今日获得的那张字条,给苏颜卿瞧。 苏颜卿只是瞥眼一扫字条上的字,就大体了解了情况。 赫连芙柔在席间与新皇赫连瀛初,以及瑞洛皇后说话,还不忘用余光留意身旁赫连芙灵的举动。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私下里的短暂眼神交流,也被赫连芙柔看进了眼里。 夜宴刚刚开宴后不久,公良缀儿带着纤云也盛装打扮,姗姗来迟。 新皇赫连瀛初和皇后瑞洛瞧见公良缀儿进来,颇感意外。 “听说,皇帝和皇后在偏殿,开夜宴,提前给芙柔公主和芙灵公主,以及常山王饯行。所以,本宫事先没有报备,就过来也为两位公主和常山王饯行了。希望,皇帝和皇后,不要见怪。” 公良缀儿笑着说明来意。 公良缀儿笃定,赫连瀛初和瑞洛,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驳公良缀儿这个滢贵妃的面子。 赫连瀛初见到公良缀儿出现在殿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听完了公良缀儿的解释,朗声而笑。 “朕本来也是想命人去请滢贵妃过来的,不过,朕见天色已晚,担心滢贵妃最近照顾弘烈,劳心劳力,现在已经睡下了。所以,就没有派人过去打扰。既然,滢贵妃来了,不如也一同坐下来,享宴,为赫连皇后、常山王和常山王妃饯行吧。” 赫连瀛初无法驳回公良缀儿的请求,只得安排了座位,让公良缀儿落座参宴。 公良缀儿被安排坐在了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等人的对面。 公良缀儿在夜宴上,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皇后瑞洛,以及赫连芙灵、赫连芙柔等人说场面话,来掩人耳目,自不必说。 只是,公良缀儿的突然到来,让赫连芙灵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赫连芙灵因身怀六甲,不方便饮酒,更不适合熬夜。所以,赫连芙灵只是在席间略坐了坐,就起身借故,称自己身体有些乏累,就不奉陪了。 常山王苏颜卿不放心赫连芙灵,本来有意想要送赫连芙灵回去,但是,又想要与公良缀儿接头。 苏颜卿正在犹豫之际,公良缀儿突然理会了赫连芙灵的心意,放下了瑶樽,启声也借故,称自己不放心弘烈和念儿,也得早点回温梦轩。索性,亲自送赫连芙灵回卧云斋。 赫连芙灵有机会能和公良缀儿私下接头,自然是欣然同意。 赫连瀛初略微犹豫了一下,也当场答应了公良缀儿的请求。并且又安排了两三个宫女,护送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回去。 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不用问,就知道,赫连瀛初专门派来护送她们的宫女,就是奉命来监视她们的。 然而,对于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来讲,这大概是她们此行,最后一次单独接触的机会。即便有几个眼线跟着,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也不打算放弃。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偏殿。 公良缀儿一路上亲自搀扶赫连芙灵。 而赫连瀛初派来跟着的宫女,则是紧随其后的跟着。时刻偷听二人说话。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自然不好有什么事,当着那些新皇赫连瀛初派来的线人的面,直说。只能拐弯抹角,用十分隐晦的话,交流。 赫连芙灵挽着公良缀儿的手,说道:“有劳滢贵妃娘娘了,滢贵妃娘娘知道我这身子不便,还特意亲自出来送我。” “芙灵公主说的哪里的话。芙灵公主这次好不容易回来省亲,我因为需要照顾弘烈、念儿的事,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好好陪陪你们,陪你们说说话,我已经感觉到十分的内疚了,这次亲自送你回去,做这点小事,也算是表达一下我的内疚之情吧。” 赫连芙灵见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宫女们,一路监视着她们的行踪,十分心烦,根本没有办法和公良缀儿说正经事。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这次回来,也没有什么好为滢贵妃娘娘带的。为了答谢上次滢贵妃娘娘送给我和常山王的新婚贺礼,所以,我特地带了一支翡翠流苏金簪。现在还放在我的房里,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将这份礼物,亲手送给滢贵妃娘娘你!” 赫连芙灵这次回来,哪里带了什么礼物,赫连芙灵口中所说的那支翡翠流苏金簪,还是之前常山王苏颜卿命金匠手工打造,送给赫连芙灵的礼物。 赫连芙灵为了能够甩开身后的那三个尾巴,只好出此下策。 借这个理由,将公良缀儿带回卧云斋说话。 赫连芙灵带了公良缀儿回到了卧云斋,来到了门口,却见那三个宫女也杵在门口。而且,正准备跟随赫连芙灵她们一同进去。 赫连芙灵回身,对那三个宫女说道:“我已经到了卧云斋了,你们三个请回吧。”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覆水之客 那三个宫女中,其中一个应声回答。 “奴婢们是奉了皇上之命,一定要亲自将常山王妃和滢贵妃娘娘亲自送回各自的寝宫中才行。” “你们说这话的意思,是稍后还要将滢贵妃,送回温梦轩了?” 赫连芙灵跟问一句。 宫女紧接着道:“这是临走时,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奴婢们不敢有违。” 公良缀儿笑说:“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三个还是早一点回去复命吧。我稍后,让纤云送我回温梦轩就好了。” 那三个宫女依旧还不肯走。 “奴婢三个也是奉命而为,一定要亲自将娘娘送回温梦轩。还请娘娘恕罪。” 赫连芙灵见面前的这三个小宫女,冥顽不灵,只好由着她们去了。 “好吧,你们三个愿意在门口等着,就等着吧。” 赫连芙灵说着,就要带公良缀儿进去。 赫连芙灵刚刚开的门,身后的那三个小宫女就急忙跟了进来。 “怎么?!我要带着滢贵妃娘娘进来,亲手送给她礼物。你们三个也一定要跟着进来不成?” 刚才好不容易被赫连芙灵压下去的火气,现在一瞬间又重新地喷发了上来。 身后紧跟着的这三个宫女,见赫连芙灵突然间生气发火了,吓的也不敢多做言语,垂手侍立着,却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 “好,你们三个不是想留下来,亲眼看看,我究竟给了滢贵妃什么吗?那你们三个就都起来看看好了。” 赫连芙灵大步流星地回到了内室,将房间中的那支翡翠流苏金簪,连同外面的锦盒,一同拿了出来。 赫连芙灵故意将那个锦盒摆在了厅房的桌子上。 当着三个宫女们的面,亲手将盒子打开。 里面果然放置着一支翡翠流苏金簪。 “你们三个可都要看好、看仔细了,别到时候回去,不知道如何交差!” 公良缀儿急忙拉住情绪已经有些波动的赫连芙灵。向赫连芙灵使了一个眼色。 那三个宫女看清楚了锦盒中的东西这才重新退回一旁。 赫连芙灵差点被她们气的拍桌子。 公良缀儿急忙转移赫连芙灵的注意力,拿起那支金簪来,先对赫连芙灵说道:“这只翡翠流苏金簪,好漂亮呀!芙灵公主真的舍得将这支金簪送给我?” 公良缀儿将赫连芙灵的目光,拉了回来。 赫连芙灵想到与公良缀儿接头的要事要紧,于是这才尽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这当然是我送给滢贵妃你的礼物了!” 赫连芙灵将目光重新落定在公良缀儿的身上。 公良缀儿见那三个宫女,就在身旁不远处,什么都听得真切。于是,想出一个主意。嫣然笑叹:“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收下了!” 公良缀儿将发簪拿在手上,装作爱不释手的模样。 “能不能请芙灵公主帮我戴上这支翡翠流苏金簪?” 公良缀儿与赫连芙灵说话间,故意给赫连芙灵使了一个眼色,瞥了一眼夹室中的妆奁。 赫连芙灵会意,接过公良缀儿手中的翡翠流苏金簪,挑起水晶帘,将公良缀儿请进夹室。 三名宫女打算跟过去,却被纤云抬手拦住。 “放肆!芙灵公主要为滢贵妃娘娘戴发簪,你们透过水晶帘,也可以看得到。非要跟过去,脸对脸才行吗?!” 纤云压低了声音,厉声对眼前这三个不懂规矩的宫女说道。 “奴婢们不敢!” 三个宫女被纤云拦住,只好作罢,停留在原地等候。然而,却时时刻刻的留意着水晶帘后面,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之前的一举一动,甚至努力地聆听着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 公良缀儿坐在妆奁上的铜镜前,赫连芙灵站在她身后一侧,一边为公良缀儿戴发簪,一边耳语。 “皇妃嫂嫂这两次留下的字条,说‘情况有变,速速收手’什么意思?” 公良缀儿闻听,顿时一愣。 “什么字条?” 赫连芙灵刚要继续回答,进一步地向公良缀儿解释。赫连芙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门外有人来报,说是瑞洛皇后驾到。 随后,就连被五六个太监宫女簇拥着的瑞洛皇后,来到了卧云斋。 “皇后娘娘!” 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两个人都没有料到,瑞洛皇后会从夜宴上下退出来,更加没有料到的是,瑞洛皇后此时此刻,与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二人前后脚的到达了卧云斋。 这些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瑞洛皇后同样不放心她们两个,而刻意为之,跟踪在她们的身后。 瑞洛皇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见公良缀儿也在卧云斋,楞了一秒。随后,脸上依旧扬起礼貌的微笑。 “原来滢贵妃也在呀!” 瑞洛皇后笑盈盈的走进来。 赫连芙灵启声好奇问道:“皇后娘娘不在绮宴上享宴,这么晚了,来到卧云斋,是有何贵干?” 瑞洛皇后没有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哦,我呀,是看到今天晚上,芙灵公主在绮宴上,因为身体不适,没见芙灵公主吃些什么。于是,就想着给芙灵公主特意端来了些美味可口的小菜。芙灵公主现在身怀六甲,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可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更加不能饿到了肚子里面的宝宝。” 瑞洛皇后一侧身,身后随行的宫女将手中提着的食盒中的四道清爽可口的小菜,一一端到了桌子上。 “瑞洛皇后真的是有心了!我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赫连芙灵笑着启声谢过。 瑞洛皇后微笑着摇摇头。 “这只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再怎么说,芙灵公主也是回大炎省亲的客人,我自然是尽东道主的礼仪,多多照顾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赫连芙灵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再回到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上,再次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亲人,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却早已成为了他乡客。 赫连芙灵一想到了这里,未免心中会有些许难过。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中道遇阻 瑞洛皇后将小菜送到卧云玦斋之后,却没有打算立即离开。 而是非常自然的留下来,和赫连芙灵,以及公良缀儿说话。 赫连芙灵同公良缀儿刚刚提及的字条的事,就这样,被瑞洛皇后硬生生的打断。 公良缀儿又在卧云斋略坐了片刻。见自己不走,瑞洛皇后就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夜色渐深,公良缀儿只好起身对赫连芙灵说告辞。 瑞洛皇后随之也起身,称自己也得回寝宫了。并吩咐了那三名宫女,让她们务必要将公良缀儿平平安安的送回温梦轩。 在瑞洛皇后的安排下。公良缀儿与赫连芙灵的接头失败。 但是,好在公良缀儿在赫连芙灵所提到的字条上,隐约发现了什么。 公良缀儿从来没有暗中递给赫连芙灵什么写有“情况有变,速速收手”的字条。 公良缀儿深知,一定是另有其人,在背后捣鬼。 一番简单的分析之后,公良缀儿觉得,这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新皇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无疑。 没能与公良缀儿接上头的赫连芙灵感觉十分的焦急和慌张。因为明天一早她和四皇姐赫连芙柔,以及常山王苏颜卿等人,就将出发,启程离开大炎,回到北冥。 这短短的剩下的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赫连芙灵才想有其它的方法,私下和公良缀儿联系,势比登天还难。 送走了公良缀儿和瑞洛皇后之后,独自留在卧云斋的赫连芙灵心里面不仅埋怨,明明今天晚上自己有机会和公良缀儿单独私下接洽,可是偏偏出来了瑞洛皇后这个程咬金。坏了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的好事。 赫连芙灵在妆奁前,与公良缀儿耳语的那几句话,也不知道公良缀儿是否能够听得懂。 赫连芙灵一个人在房里面,着急的直跺脚,却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常山王苏颜卿从偏殿回来。赫连芙灵急忙拽住了常山王苏颜卿,让常山王苏颜卿进内室详谈。 常山王苏颜卿刚刚坐在榻上,赫连芙灵就急忙关上了内室的门,单独和常山王苏颜卿说道。 “怎么办,今天我好不容易与我皇妃嫂嫂接头的事,又被迫搞砸了!” 常山王苏颜卿看到赫连芙灵脸上焦急的神色,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顺利的事情。 “你先不要着急,慢慢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缀儿这一次接头,是不是因为有那几个宫女在身旁的关系,还有好多话没有办法直说?” 那三个宫女是被新皇赫连瀛初派来监视赫连芙灵和公良缀儿的这件事,常山王苏颜卿是知道的。 在这种被人监视的情况下,赫连芙灵与公良缀儿之间,难以用语言直接来交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赫连芙灵郁闷地摇摇头。 “如果真是的三名宫女的话,倒还好说。本来我和皇妃嫂嫂都已经悄悄的说上话了,可谁知道我才刚刚说了一句,瑞洛皇后就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过来,来到了卧云斋,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打断之前的谈话。” 赫连芙灵这么一说,常山王苏颜卿才突然间想起来,今天在晚宴之上,瑞洛皇后却是借故,离席过一段时间。 常山王苏颜卿也早应该想到过,瑞洛皇后的离席,就是因为不放心公良缀儿和赫连芙灵两个人,更加不放心,新皇赫连瀛初派去的三名宫女,能够监视得了她们的行踪。所以,才亲自跟了过去。 “我早就应该知道,瑞洛皇后在你们离开之后,借故离席,就是为了要亲自跟过去,妨碍你和缀儿,单独见面,私下接头的。” 常山王苏颜卿叹声道。 “可是,我万万都没有想到,就连瑞洛皇后都在向着我九哥,与我九哥一起监视我们的行踪!” 赫连芙灵的言语中,对瑞洛皇后感觉到十分的失望。 “常山王之前,还跟我提起过瑞洛皇后,说她明明也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可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九哥,阻止我七哥回大炎呢?我真是想不通。” “不。”常山王苏颜卿紧接着回答道:“瑞洛皇后并不一定是为了帮助你的九哥,我想休兴许她之所以愿意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帮助自己国家的国君,实行的,是北冥国君的意志罢了。” 赫连芙灵惊讶的叹道:“你的意思是说,瑞洛皇后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还在想着为北冥国君办事?!因为北冥国君不同意将我七哥放回大炎,所以,瑞洛皇后也就秉承了他的意志做事,坚决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赫连芙灵突然间觉得,瑞洛皇后这个女人看起来还算端庄大方,与人为善,可是实际上却并不简单。 常山王苏颜卿忽然间想到,赫连芙灵在夜宴上,偷偷给自己看的那张红色的字条。 “那张红色的字条,现在还在芙灵你身上吗?” “在!” 赫连芙灵紧忙将自己袖子里面藏好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常山王苏颜卿接过赫连芙灵递过来的字条一看,手里的这张红色字条上的字迹,与昨日收到的糕点中藏有的字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连下笔的力度都是一样的。常山王苏颜卿几乎可以直接断定,眼前的这张红色的字条,与昨天收到的那张字条上的字,都是同一个人写的。 赫连芙灵凝眸看着,目光聚焦在那张红色的字条上,看得极为认真,并且眉头紧锁的常山王苏颜卿。 “怎么了?常山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张字条上的字迹,和昨天咱们所收到的糕点中那张字条上的笔迹,属于一个人所写!” 常山王苏颜卿一语断定。 赫连芙灵也道:“我也觉得,今天收到了这张纸条上的笔迹,跟昨天那张上的一模一样。” “芙灵,这张字条,你今天是在哪里得到的?” 赫连芙灵随口回答:“是我们今天去琼芳园,我在天籁之泉附近发现的。”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谜底揭晓 “天籁之泉?!” 常山王苏颜卿皱了皱眉。 “我记得,天籁之泉可是琼芳园中别有洞天的迷宫中的一道出口处的景致。而最初,提议,让你和赫连皇后同样别有洞天的迷宫的,可是瑞洛皇后!” 赫连芙灵点头。 “是呀!我也觉得很奇怪。当时瑞洛皇后提议,带着我们去别有洞天的迷宫。当时我们来到入口的时候,是随机选择的入口,进入的迷宫的。我记得,当时瑞洛皇后还对我们说,说别有洞天的迷宫一共有八个入口,然而,真正的出口却只有两个。一处就是天籁之泉,而另一处就是回音阁。我当时也是随机选择了一个入口,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选择这个入口,可以直接通向天籁之泉。并且十分巧合地,在那里发现了这张被折成了纸船的字条。” 赫连芙灵一边回忆着,一边细细说与常山王苏颜卿听。 “你当时进入到别有洞天的迷宫的入口的时候,真的是你自己选择,随机进入的?中途就没有别人,提示你选择过什么?” 常山王苏颜卿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赫连芙灵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你在想想,在你进入到入口之前,还有什么细节是你落下的?” 常山王苏颜卿仔细询问着赫连芙灵,希望能够从细节之处,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赫连芙灵明思故乡的回忆着,今天在琼芳园中发生的一切。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不敢完全断定的说着。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些了。最开始我们来到别有洞天的迷宫入口之前的时候。因为我和四皇姐是第一次来,所以一路都是瑞洛皇后带我们过去的,并且也是瑞洛皇后让我和四皇姐,自己选择一个入口进去。她让我四皇姐先选。我是四皇姐,就随便的就近选了一处入口。随后……” 赫连芙灵突然一惊。 “随后如何?” 常山王苏颜卿紧忙跟问。 “随后,瑞洛皇后一侧身,让她自己面前的那一处入口让了出来,选择了我身旁的那个入口。将之前,她面前的那个入口让给了我。我之前还觉得瑞洛皇后是一片好心。不过,现在仔细的回想起来。会不会是瑞洛皇后故意的将能够通往别有洞天的迷宫,其中一个出口的天籁之泉的那个入口让给了我?!好,让我能够顺利走到出口那里,在天籁之泉发现这张纸船和纸船上的字迹?” 赫连芙灵不得不陷入了一种怀疑。 常山王苏颜卿也觉得这件事里面有蹊跷。 “照你这话说来,你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随便选择一个入口,就可以直接通往别有洞天的迷宫的出口,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应该就是瑞洛皇后无疑。” “可是,瑞洛皇后之前直接跟我和四皇姐介绍别有洞天的迷宫时说过,这次皇家园林琼芳园建成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来过,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别有洞天的迷宫。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琼芳园的环境,她并不熟悉,她就没有办法,那么准确的能够知道同样天籁之泉的入口在哪里。也就更加不可能,事先谋划好,特意将那个入口让给我,引导我一步一步的,进入迷宫发现,那张神秘的纸船了。” 常山王苏颜卿接连摇了摇头。 “如果她真的对琼芳园一点都不了解,又如何能够引导你们两个,去往她口中所说的,她也是第一次来的,别有洞天的迷宫?又如何能够在她的安排之下,特意将你引入,能够直接通往天籁之泉的入口。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这张出现在天籁之泉的字条,不是被你发现,而是被赫连瀛初,或是瑞洛皇后,以及除了你和赫连皇后以外的其他人发现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并且对那琼芳园的一切十分的熟悉,能够提前将那张纸船放在显眼的地方,等待你去一眼发现?!如果不是对别有洞天的迷宫非常熟悉的人,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件看上去巧合,但实质上却是必然发生的事的。” 常山王苏颜卿的一句话,让赫连芙灵突然间顿悟。 赫连芙灵这才觉得常山王苏颜卿的分析十分的有道理,如果说瑞洛皇后对琼芳园的一切都不了解,也从来没有去过的话,她就不可能那么轻松熟悉的,为大家指路。也不可能轻轻松松,随便一选就选择到,站在别有洞天的迷宫出口——天籁之泉的入口面前。毕竟花费的心思,将这个入口让给了自己。 这些看上去的巧合,其实都是已经被人计划好了的。 “可是照你这话说来,今天的这张字条,还有昨天那张纸条上的字,都不是我皇妃嫂嫂留下的!而是有人接着我皇妃嫂嫂的名义,故意为我们设下的圈套?!” 常山王苏颜卿继而点头。 “那么,步这么大的一个局,为我们设下圈套的人,不会就是我九哥,和瑞洛皇后吧?” 面对赫连芙灵终于开窍的疑问。常山王苏颜卿选择了沉默。 赫连芙灵虽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九哥九嫂,会如此设计诓骗自己,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自己的皇妃嫂嫂公良缀儿一直被困在宫中,今日根本就没有去往过琼芳园,更别说,会在天籁之泉,如此精准的投放那张事先折好的纸船。 尤其是,赫连芙灵想到,瑞洛皇后今晚跟来哟卧云玦斋,打断赫连芙灵与公良缀儿谈话之前,当赫连芙灵小声询问字条的事的时候,公良缀儿脸上惊讶的表情,看上去,对字条的事,并不知情。 很显然,这就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意图,就是阻止赫连芙灵、赫连芙柔和苏颜卿等人帮助公良缀儿,营救新帝赫连瀛初。 苏颜卿一直在看手中的两张字条上的字。恍然间回想起来,自己的妹妹瑞洛,儿时就喜欢仿字,说不定,字条上的字,就是瑞洛的仿书。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投桃报李 一夜辗转,赫连芙灵还是没有完成与公良缀儿接头的计划。 而次日,赫连芙灵等人,就要返程回到北冥。 赫连芙灵等人深知,此时再私下与公良缀儿联系,已经是来不及。 然,公良缀儿这边,也因为赫连芙灵突然向她问起字条的事,而感到诧异。 这无中生有的戏码,只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营救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行动,越发的艰难。 不仅仅,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从中作梗。就连瑞洛皇后,也从旁协助。致使,公良缀儿与赫连芙灵等人,根本没有私下接触的机会,更不用说是商议正事。 赫连芙灵和苏颜卿,以及公良缀儿那边,都在焦急之时,赫连芙柔却想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赫连芙柔故意命侍女,回赠了公良缀儿一份糕点。而这份糕点之中,也被赫连芙柔做了手脚。 和上次在糕点中做手脚的人一样,赫连芙柔也照葫芦画瓢,藏在糕点中,一张字条。 赫连芙柔还特意大张旗鼓的,派人在她临行之前,将糕点带给了温梦轩的公良缀儿。 而听雪楼的宫女、太监,全部都是新皇赫连瀛初安排的线人,赫连芙柔放着自己从北冥带来的侍女不用,故意将回赠滢贵妃糕点之事,托付给了听雪楼的宫女。 因为,赫连芙柔深知,无论她将糕点交付给谁转交,那些北冥国君苏弼黎,或者是新皇赫连瀛初派来的细作,都会仔仔细细,将糕点查验一番,确认之后,才可能将糕点带给公良缀儿。 宫女从那盒糕点的外观上,检查不到什么,但是,不意味着,宫女对赫连芙柔交给她的糕点,不做怀疑。 听雪楼的宫女,带着那盒糕点刚刚出来听雪楼,就偷偷将此事,偷偷告诉给了瑞洛皇后的侍女冰儿。并将那盒赫连芙柔专程带给公良缀儿的糕点,拿到了大宫女冰儿的面前。 冰儿接过听雪楼的宫女带来的糕点,细细的查验了一番,从外观上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冰儿便自作主张,将食盒中的糕点,全部用手掰开。直到,在其中一块糕点中,发现了一张字条。 “赫连皇后还挺聪明的!既然知道学以致用,用我们曾经用过的法子,如法炮制一番。” 冰儿自言自语的笑叹着,展开糕点中的字条,定睛一看。 上面只写着:回赠糕点,聊表心意。 冰儿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查验了很久,除了手中这张不伤大雅的字条之外,冰儿根本就没有再找到其他的可疑之处。 冰儿心中纳闷。 这个赫连皇后,在糕点之中,藏有这张答谢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直接用言语来转达,偏偏有这么隐匿的方式,让人误会?! 冰儿虽然怀疑这件事并不简单,但是。查找不到任何证据的她,也只能作罢。 冰儿转眸,问向听雪楼的宫女。 “皇后吩咐你去温梦轩送糕点的时候,可能还亲口嘱咐过你什么?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奇怪的话?” 听雪楼的宫女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赫连皇后只是吩咐奴婢,将这盒糕点,带到温梦轩,带给滢贵妃娘娘。其他的事,赫连皇后并没有说。” 冰儿垂眸,沉思着。 听雪楼的宫女,看了看面前,被冰儿掰成了碎块的一盒糕点。 “冰儿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眼前的这盒糕点,已经有一半儿,被掰碎了,不好,再把它们拿到滢贵妃娘娘那儿。” 听雪楼的宫女,虽然是按照冰儿的命令办事,但是,她也想到,她不能出来的太久,一会儿还要回听雪楼复命。 事情耽搁的太久,或者是东西没有送到,赫连芙柔哪里,她这个小小的宫女,也没有办法交代。 冰儿知道,听雪楼的宫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冰儿微微叹气,瞥了听雪楼的小宫女一眼。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在中间难做的!稍后去御膳房,让御厨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就是了。”冰儿没有在字条上看出什么,因为担心自己查验糕点的事,被赫连芙柔发现,冰儿就只好将那张字条重新交还给听雪楼的宫女。 御膳房的御厨,紧忙做了一模一样糕点,吩咐听雪楼的宫女,直接带去了温梦轩。并且,将那张字条也偷偷的塞了在了刚刚做好的糕点里。 公良缀儿见到听雪楼的宫女奉命来到温梦轩,给公良缀儿送的糕点,心中留突然有些生疑。 然而,公良缀儿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公良缀儿冲那前来送糕点的宫女,微微一笑,启声说道:“芙柔公主有心,这份糕点我留收下了!你回去之后,替我谢谢芙柔公主!” 公良缀儿说罢,还吩咐纤云,给了那宫女赏银。 宫女高兴谢过,躬身退出了温梦轩。回听雪楼复命。 纤云和弄月瞧见桌上,赫连芙柔特意回赠给公良缀儿的糕点,心中疑惑。 弄月启声开口。 “芙柔公主还真是礼尚往来。娘娘前日,刚刚送了她一份糕点,芙柔公主今日,反过来倒也回赠了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糕点来!” 弄月见食盒中的糕点,十分景致,看着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流口水。 纤云觉得这件事十分的奇怪,反应道:“芙柔公主特意回赠给娘娘一份糕点,是不是另有他意?” 公良缀儿点点头,“我刚才见到这盒糕点,也是这么想的。” 弄月仔细的瞧看着,食盒内的糕点,除了糕点上精美的图案以外,弄月并没有在糕点上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和糕点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弄月端起了食盒,看了看食盒底下,又瞧了瞧盒盖上面。依旧是一无所获。 “或许,这盒糕点,真的就只是芙柔公主回赠给娘娘的心意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呢?!” 弄月瞧着没什么特别的糕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班马萧鸣 “即便这糕点中有什么,按照芙柔公主的谨慎,也定然不会将它摆在显眼的地方。” 公良缀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间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在卧云斋时,赫连芙灵私下问她的那句话。 公良缀儿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急忙将盒中的糕点一一小心仔细地掰开。 纤云和弄月不理解公良缀儿挨个掰开糕点的用意。 “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纤云和弄月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公良缀儿没有着急答话。而是专心致志的查看糕点中,有没有藏有什么字条之类的东西。 果然,在公良缀儿掰开的第三块糕点之中,看到了赫连芙柔特意留给她的字条。 字条上面用很清楚的字迹,工工整整的写着八个大字:“回赠糕点,聊表心意。” 然而就在这八个大字的下面,却隐约的浮现了一行小字:“有人作梗,万分小心,明年中秋,雁字归时。” “娘娘,芙柔公主说的‘明年中秋,雁字回时’,难道说,新帝明年中秋佳节,就可以回来跟娘娘团聚了?!” 弄月猜测这字条下面那行小字的意思,莫名觉得高兴的不得了。 纤云却在一旁提醒弄月。 “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次调整的自己究竟是不是芙柔公主的,都还没有确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这盒糕点中动了手脚?” “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的话,这张字条,甚至于这盒糕点,应该很早就有人动过手脚,被人查验过了!” 公良缀儿很是肯定的回答。 “难道说,芙柔公主回赠的糕点,也有人敢动手查验?!并对糕点,大做文章?” 弄月简直就不敢想象,宫里面究竟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你们不要简单的以为,只有我们温梦轩这里,是被人时时刻刻监视着的。我想,就连芙柔公主被安排入住的听雪楼,以及芙灵公主和常山王苏颜卿暂时居住的卧云斋,应该也早已安插进了新皇和瑞洛皇后的线人。而,即便是芙柔公主这次回来省亲,自己从北冥皇宫带来的贴身宫女,应该也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特意安插在芙柔公主身边的眼线。所以,我想,芙柔公主也正是出于这点的考虑,所以才会将字条上的那行小字,隐匿起来。以免,被周围人发现。” “如果真的像娘娘所说的这样,那八个大字下面的那行小字,本来是芙柔公主不想给其他人看见的,并且需要经过一番处理之后,才能够重新的显现出来。然而,娘娘刚刚展开这张字条,就发现了那下面的那一行隐约出现的小字。这无论如何都与芙柔公主不想让人看到她字条中,真实内容的初衷背道而驰。芙柔公主那么一个细心,谨慎的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疏漏?” 纤云对眼前的这张字条的真实性,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首先,我能够确定,这张字条上的字迹,就是芙柔公主的,无疑。尤其是这张字条,下面隐隐约约出现的这一行,看起来有些模糊的小字,说明这行小字,是经过特殊的加工处理的。平时是隐藏起来的,别人都看不到它上面的字迹,自然发现不到这行小字。但是,如果糕点被人掰开破坏,为了不露馅,重新加工制作产生的温度,就足以让字条上的字,发生变化。一旦这张字条受热,经过一定的时间之后,就可以逐渐显现出来一些依稀的字迹。而这一行小字上的内容,才是芙柔公主,真正想让我们了解的。” 经过公良缀儿的一番解释,纤云和弄月才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这么说来,按照字条上的内容,营救出新帝这件事,已经有希望了!” 纤云和弄月无不喜上眉梢。 “现在有很多是我们无法确定,所以,我们还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 公良缀儿将字条直接烧毁,消灭任何可能成为今后阻碍计划的证据。 “或许,芙柔公主特意写给我这张字条,只是为了宽慰我,让我放心而已。” 公良缀儿想到,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甚至是瑞洛皇后之间,在阻止新帝赫连瀛彻回大炎的这件事上,已经达成了默契和共识。不管他们各自是出于自己何种立场和目的,至少结果是殊途同归。 这无疑给营救新帝赫连瀛彻的计划实行,带来不少的难度。 而且更加关键的是,在营救新帝这件事情上,独自身在大炎皇宫的公良缀儿,不仅与赫连芙灵等人打撒、剥离,而且消息十分的闭塞。几乎与她们断了联系,在这件事情上,有心而无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公良缀儿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弘绩和念儿,尽早找到弘烈的下落,在大炎,等待新帝赫连瀛彻,平安回来团圆。 听雪楼的宫女回来复命的时候,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常山王苏颜卿等人,已经动身出发,启程赶赴北冥。 公良缀儿带来前来为赫连芙灵等人送行的时候,却晚了一步。 赫连芙灵等人,已经提早,被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派人送出了皇宫,送出了新城。 公良缀儿心里面明镜,知道赫连瀛初故意不想让自己为赫连芙灵等人送行,之前才会穿出假消息,误导公良缀儿,影响公良缀儿的判断。 今日一别,再相会,又不知会是何期。 坐在马车重的赫连芙灵,挑车帘,回眸望去,那回首惜别的故人,早已渐渐消失在尘烟四起的阡陌上。 赫连芙灵顿时觉得有些伤感,放下车帘,叹声说道:“今日一别,九哥竟然都没能允许我皇妃嫂嫂亲自出面,送我们一程,多少留有遗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苏颜卿立马安慰赫连芙灵。 “要相信,我们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希望到时候,我们都能收获自由和幸福。” 赫连芙灵重重的点头,“一定会的!”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挑唇料嘴 赫连芙柔和赫连芙灵在省亲完,回北冥的路上,私下里提起了赫连芙柔暗中给公良缀儿捎话的事。 赫连芙灵听罢,讶然问道:“四皇姐冒然给皇嫂传递字条,就不怕被那些紧盯着我们的线人发现?!” 赫连芙柔摇摇头,微微一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的时候,看上去最危险的方法,也许会是最安全的。我想,现在这个时候,滢贵妃应该早就已经发现了我在糕点中藏匿给她的话。” 赫连芙灵凑近了赫连芙柔。 “那么,四皇姐在字条里,都写了些什么?” “我没有办法真的承诺给滢贵妃什么。但是,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让她失望,甚至是绝望,所以,只是提醒她,身在大炎皇宫,多加小心。并且说,明年中秋,滢贵妃和新帝有望团圆。” “明年中秋,有望团圆?!现在营救七哥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四皇姐怎么能够如此的肯定,明年的中秋,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呢?” 赫连芙灵被赫连芙柔的话,有些弄糊涂了。 赫连芙柔浅笑着回答。 “我说的这些话,一方面是为了安慰她。让她放心。同时也是为了表明我们的立场。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她,营救新帝。并且,在我看来,在明年中秋佳节之前,我们一定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赫连芙灵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赫连芙柔。 赫连芙灵压低了声音问道:“四皇姐,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计策,可以顺利营救出七哥?” “现在的这种局势,我们私底下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到公良缀儿,也可不可能亲自跟她商量营救新帝的计划。并且,公良缀儿现在的身份,受到了约束,出入皆不自由。我们根本就无法指望她,能够在大炎筹谋,与我们里应外合。救出新帝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想办法。而且我觉得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根本马虎不得。” 赫连芙柔是个处事谨慎之人。没有十足的把握,赫连芙柔自然不敢冒然出手。 毕竟她们的目的,只是三个救出新帝,而不是想让更多的人,为此而陪葬。 可偏偏赫连芙灵是个急性子。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从长计议啊?!再从长计议的话,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够筹备的妥当?!说不定等,我们都已经准备十足了。七哥早就被北冥国君砍了脑袋!四皇姐不是对灵儿说过吗?伴君如伴虎。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更应该尽早救出七哥,以免夜长梦多的嘛?!” “我们如今救人,无异于从虎口里拔牙,稍有不慎,不仅仅救不出新帝,害了新帝不说,就连我们所有人,都会搭进去的!” 赫连芙柔冷静的帮助赫连芙灵分析。 而性格直率的赫连芙灵,却误以为赫连芙柔胆小怕事。 “四皇姐这么说,不就是害怕自己因为这件事,而被牵连,怕失去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北冥皇后的宝座吗?!” 赫连芙灵脸上一酸,噘嘴怄气。 常山王苏颜卿下马车,嘱咐侍卫们到前面的客栈休息。再次回到马车前,却连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闹了个不愉快。 常山王苏颜卿来不及询问二人因为何事吵嘴,只得先将两位公主,安排在客栈住下来,休息一晚。 天色暗下之前,一行人来到了来时的那家客栈中,打尖住店。 吃晚饭的时候,赫连芙灵心里面还闹着别扭。好不容易,常山王苏颜卿哄着她与赫连芙柔一同吃了晚饭之后,回到二人的房间,常山王苏颜卿这才启声询问赫连芙灵。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刚下马车,一小会儿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看着你和赫连皇后的脸色都不对,你是不是和赫连皇后拌嘴怄气了?” 苏颜卿了解赫连芙灵的脾气和性子。猜测到,她与赫连芙柔两个人,一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了两句,就吵了嘴。 赫连芙灵火气未消,说话还带着冲劲儿。 “你不知道,我原本还以为我四皇姐,这一次是真的打定了主意,想要帮助我七哥和我皇妃嫂嫂的,我以为,她终于做了一件仗义的事,却万万没有想到,我四皇姐还是同往常一样,做任何事,首先想到的还是她自己的利益!分明就是一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 赫连芙灵正在气头上,她的话,苏颜卿不能全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间改变了对赫连皇后的看法?赫连皇后之前不也是在很尽心尽力的,想要帮忙,救出新帝的吗?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赫连芙灵误以为苏颜卿在向着四皇姐赫连芙柔说话,心中更加气愤和委屈。 “喂!我在你常山王苏颜卿的王妃!你怎么能够向着别人说话,而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所以,我很想听听看,我下马车的那段时间,你们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苏颜卿性格温柔,大度,能够包容赫连芙灵偶尔的坏脾气的话,赫连芙灵早就跟他大吵特吵,将火气发泄在苏颜卿的身上了。 赫连芙灵噘嘴叹气。 “四皇姐偷偷对我说,她临走的时候,让听雪楼的宫女,给我皇妃嫂嫂送去了一盒糕点。并如法炮制,也在糕点中,放了一张字条。字条上,是安慰我皇妃嫂嫂的话,说是明年中秋,我皇妃嫂嫂就有希望和我七哥团聚了。” 苏颜卿静静地听着赫连芙灵的叙述,陷入了沉思。 “那么,之后,你们又说了些什么?” “之后,我四皇姐就对我说,解救我七哥的事,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并且还说,不能为了救七哥,而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都搭进去!颜卿,你评评理,我四皇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她不是胆小怕事,又是什么?!”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松萝共倚 赫连芙灵原本以为她自己的一番理由十分的充分,认为常山王苏颜卿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认为赫连芙柔是一个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胆小怕事的人。 可是,赫连芙灵却没有想到,常山王苏颜卿听了赫连芙灵的这一番叙述之后,不仅仅一点儿没有生气,反而还扬唇笑了起来。 赫连芙灵生气地反问常山王苏颜卿。 “你叫什么?我可是正经八百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说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常山王苏颜卿笑着回应道:“通过你的这一番叙述,我倒是觉得赫连皇后说的一切需要从长计议,这句话没有什么毛病啊!而且仔细想来,我们的目的,只是想要救出新帝,而不是为此,要做出无谓的牺牲。所以,我并不觉得赫连皇后这句话说的有什么问题。” 赫连芙灵一听常山王苏颜卿这句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赫连芙灵一脸愠色,厉声说道:“我刚才说,你一直向着别人说话,根本就没有冤枉了你!难道这么明显的事,常山王都看不出来吗?我四皇姐明明是怕这件事拖累了她自己的皇后之位,危害到她的地位和利益,所以才跟我说什么,需要从长计议,这样的推脱的话来。” 常山王苏颜卿温柔的开口:“我想,芙灵你是真的误会了赫连皇后的用意了。你想想,看如果赫连皇后真的胆小怕事,怕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她皇后的地位的话,我想到最开始,她就不会冒险插手,过问此事。更不会在今日,动身临别之前。冒险给缀儿送信!你也知道,在我们的周围有很多很多皇上和大炎新皇他们派来的眼线和细作。如果这些实质性的证据,被细作掌握到了,交给了新皇,或者是直接上报给了皇上。你要知道这带来的后果,可能不仅仅会让赫连皇后,失去皇后娘娘的宝座,这么简单。” 经过了常山王苏颜卿的一番解释,赫连芙灵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赫连芙柔的意思。 “难道说,我真的不会了四皇姐的意思?冤枉了她?” 常山王苏颜卿冲着赫连芙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赫连芙灵觉得脸上一红,感觉不好意思。 赫连芙灵虽然性子比较直,说话也很直接,有的时候比较冲动,但是好在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 赫连芙灵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赫连芙柔之后,起身便往外走。 常山王苏颜卿急忙拉住了赫连芙灵。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赫连芙灵回眸答道:“当然是要给我四皇姐道歉了!” 常山王苏颜卿看着赫连芙灵那可爱认真的模样,噗嗤一笑。 “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想皇后娘娘她现在也已经休息了。你这个时候过去打扰她休息,不太好吧?我看道歉这件事,明天早上见了她的面,亲自再跟她说吧。” 常山王苏颜卿温柔地将赫连芙灵拉进了怀里,柔声在她的耳边安抚道:“只不过,你下次的脾气要收敛一些。性子不要那么冲动。万一真的因为误会,而将自己与其他人的关系闹僵可就不好了。” 只要在常山王苏颜卿的身边,赫连芙灵就会感觉到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那种雨润万物般的温柔与温暖,让赫连芙灵情不自禁的想依偎。 将头埋在常山王苏颜卿怀抱中,一脸甜蜜和幸福微笑的赫连芙灵,忽然间抬起头来,用自己的灿烂的笑容,温柔凝视着常山王苏颜卿。一本正经的开口。 “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正经事还没有做呢。” “……” 常山王苏颜卿诧异的回视着古灵精怪的赫连芙灵。 “我刚才误会了你的意思,还以为你在向着我四皇姐说话!还因此,差点跟你生气吵嘴。所以,我要正经八百的和你道歉。希望你可以一如既往的原谅我,包容我的任性!我保证下次一定注意!不过能不能及时的改正就不一定了!” 赫连芙灵向常山王苏颜卿道歉,都不忘耍点小滑头,讨点小便宜。 常山王苏颜卿宠溺的,冲着赫连芙灵莞尔一笑。 “如果你的小任性,小骄蛮,全都改正了!那反正就不是你了!因为你的这些小小的缺点,反而在我觉得,你更加的真实和可爱!” “呦!谁说我们常山王最不甜,不会说情话的?听到你刚才真情流露的情话,可是教科书级别的呢!我现在忽然有点不太相信,常山王真的在认识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招惹过其他的女孩子吗?!” 赫连芙灵明明知道,常山王苏颜卿是一个平时在生活当中,正经的不得了的人。在感情的问题上,更是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就连当初喜欢喝酒芙灵的皇嫂公良缀儿的时候,也一直是默默守护的暗恋。暗恋了十年,直到眼睁睁的,看着公良缀儿成为了赫连芙灵的嫂嫂。 可是,苏颜卿越是正经,赫连芙灵就越是忍不住,想要调侃调侃他。 苏颜卿俊眉微聚,菱唇轻抿,有些为难的窘态,十分的可爱。 “王妃的这句话,我该怎么回答呢?王妃到底是在嘲笑本王之前不曾恋爱过,还是打算夸耀本王,已经将最完整的字自己,留给了王妃你?!” 赫连芙灵撩人不成,反被撩。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赫连芙灵心中暗想,多亏你之前情史空白,为人也比较正经,只关心正事,不曾沉溺于儿女私情,不然的话,说不定会俘获有多少纯情女孩的心呢! 赫连芙灵以为苏颜卿撩人的功夫了得,深藏不露。 然而,却不知道,苏颜卿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撩人与于无形,而不自知。 苏颜卿看到赫连芙灵脸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于是急忙关切的询问。 “你的脸怎么突然间,这么红,是屋子里太热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赫连芙灵连连摇头。瞧着苏颜卿一脸紧张的表情,抿嘴偷笑:还真是个可爱的傻瓜!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紧随其后 次日一早,赫连芙灵就主动跟赫连芙柔道了歉。 二人和好如初。 一行人继续上路。很快就到达了北冥。 北冥国君苏弼黎亲自带人到平乐城城门外迎接皇后赫连芙柔、常山王苏颜卿和常山王妃赫连芙灵归来。 身在腾蛟宫的赫连瀛彻,一听说赫连芙灵等人从大炎省亲归来,自然也很是高兴。 赫连瀛彻以为赫连芙灵一行人这次回到大炎,说不定能带来什么大炎的消息,然而,赫连瀛彻听到的,却只是已知的内容。 赫连瀛彻猜到,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也好,北冥国君苏弼黎也罢,他们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赫连芙灵等人打探了消息,回来送信的。 身在腾蛟宫的赫连瀛彻,消息闭塞,就连想要见上常山王苏颜卿和赫连芙灵一面,都十分困难。 对于身在宫外川王府的赫连瀛泰的消息,赫连瀛彻更是知之甚少。 就在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平乐城,却突然间发生了一件被北冥国君苏弼黎抓了“把柄”的大事。 赫连瀛泰在川王府生活的虽然憋屈,压抑,但是好在有水仙姑娘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相伴,日子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然而,就在水仙出府买菜的路上,却突然间遭遇了纨绔子弟——小霸王薛辙薛世子的纠缠。 这日,平乐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小霸王薛辙,带着四五个家丁,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 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面容清秀,气质出众的水仙。 小霸王薛辙垂涎水仙的美貌,仗着自己是北冥功臣薛王之独子,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水仙纠缠不休,动手动脚。 “呦!让小爷我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这般清秀可人!这身材,像水葱似的,好像这纤腰盈盈一握,就能掐出水来似的!” 水仙转眸见身侧站的是小霸王薛辙,水仙不想招惹是非,暴露身份,转身要走之时,却被小霸王薛辙伸手拦住。 “小娘子怎么还害羞要逃了呢?今日这么好的良辰美景,小娘子不留下来,去小爷我同饮几杯,岂不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时光了?” 小霸王薛辙握住水仙的手,就不松开。脸上过分殷勤的笑容,导致眼尾纹路四起,炸开了花。 黝黑的脸上,突然咧嘴露出的一排小白牙,即使是在白天阳光下看,也让人觉得显得尤为诡异。 “我不认识公子,我还有事,劳烦公子让开。” 水仙平静的说着。不想与小霸王薛辙撕破脸。更何况,小霸王薛辙身后的家世,不是水仙这般小人物能够惹得起的。最重要的事,水仙不想因为小霸王薛辙的出现,而让自己隐藏许久的身份暴露。 水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想尽快摆脱小霸王薛辙这个麻烦。 水仙意图挣脱小霸王薛辙的手,反而被薛辙握的更紧。 “小娘子别着急走呀!小娘子不认识小爷我不要紧,相处相处不就认识了!” “我对公子的邀约没有兴趣。请公子放尊重一些!” 水仙好不容易挣脱了小霸王薛辙的手,刚想要离开,小霸王薛辙身边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家丁,却厉声出言喝道:“你知道我们家小爷是谁吗?!我们家小爷可是堂堂薛王之子——薛辙薛世子!我们家世子想要邀请你一同喝几杯,那时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家丁说罢,还想要抬起巴掌,对水仙动粗。 那家丁手还没来得及落在水仙的脸上,就被小霸王薛辙拦住。就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名家丁的脸上。 “我每次出门之前,交代过你们多少次,不能跟小娘子动粗,你们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小霸王薛辙厉声训斥,那狗仗人势的家丁才垂着头,不敢再言语。 小霸王薛辙急忙回身,向水仙笑着解释。 “小娘子莫怕!只要有小爷我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你一个手指头的!要知道小爷我,我可是最怜香惜玉的人了!” 小霸王薛辙还打算对水仙动手动脚,却被水仙灵巧的躲开。 小霸王薛辙见水仙提着菜篮,虽然气质出众,但是穿着却也不像是什么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的模样。所以,小霸王薛辙大胆猜测,面前的水仙,要不然就是秦家有女初长成的小家碧玉,要不然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穿着体面一些的丫鬟。 知道了水仙的大致身份之后,小霸王薛辙反而不着急立刻得到水仙,而是打算,放她回去,然后再派人偷偷跟着她,看看她究竟住在哪里。 如果只是家境普通的女孩,或是一般府宅的丫鬟,小霸王只管用钱收买,买下水仙便是。哪里还怕水仙不从。 想到这里,小霸王薛辙竟然命身旁拦住水仙去路的家丁散开,让水仙安然离开。 家丁虽然不解小霸王薛辙的用意。但是,世子有令,家丁也不敢违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水仙离开。 “世子,您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和您胃口的小娘子,怎么还能放她跑了呢?” 家丁好奇的发问。 “你们懂什么,小爷我这招,可是叫做欲擒故纵!凡是小爷我看中的人,哪里能跑得了,小爷我的手掌心!” 小霸王薛辙笑呵呵的说着,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走!跟小爷我一起去瞧瞧,刚才那位小娘子,到底是谁家的小家碧玉!” 小霸王薛辙带着身后的家丁,一路跟踪水仙。 水仙走在路上,但觉身后,似乎又人跟踪她。 水仙不敢怠慢,于是七拐八拐的,穿过小路,回到了川王府。 水仙轻而易举的,将小霸王薛辙带来的四五个家丁甩掉。但是,令水仙没有想到的是,水仙这招,对付那些愚蠢家丁,尚还有效,但是对于像小霸王薛辙这样身手不凡,又头脑灵光的人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小霸王薛辙紧跟在水仙身后,不仅没有被水仙发现,还成功的找到了水仙的住处——川王府。 第一千零九十章 死缠烂打 贺泽王赫连瀛泰久等出门买菜的水仙不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本想让门口的守卫们出去找找看,却忽然间,看到水仙神色有些慌张的回来。 水仙提着菜篮,低头在院中走着,页面撞见了,早就已经等候在院子中的贺泽王赫连瀛泰。 “贺泽王!” “水仙,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不太好?” 水仙见贺泽王赫连瀛泰看出了她的惊慌失措,不由得欲言又止。 水仙也是这样欲语还休的样子,贺泽王赫连瀛泰心里面就越是会胡思乱想,觉得水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水仙不想在贺泽王赫连瀛泰的面前,提起刚才在路上,被小霸王薛辙纠缠的事。 水仙只得勉强的微笑着摇头。 “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在路上,买菜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回来的晚了一些。贺泽王一定饿了吧,我直接去给贺泽王准备早饭。” 水仙提着菜篮,进了厨房。 赫连瀛泰虽然觉得今天的水仙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或许真的像水仙所说,水仙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怕自己会埋怨她,所以,这才着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赫连瀛泰见水仙一个人在厨房忙着自己也跟了上去,挽起了袖子。 “我帮你!” 贺泽王赫连瀛泰一个舞刀弄枪的王爷,却笨拙的,学着水仙的样子洗菜、切菜。 水仙一看,赫连瀛泰就是从来不曾下过厨。 “还是我来吧,王爷就回房歇着吧。等我做好了饭菜,就给你端过去。” 赫连瀛泰挑眉笑道:“水仙姑娘,该不会是嫌弃我的厨艺不佳,水仙姑娘看不上吧?” 水仙怕赫连瀛泰误会,急忙解释。 “水仙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天本来就是水仙买菜,回来晚了。水仙心里面十分的愧疚。将功补过都来不及,怎么能够让贺泽王亲自过来帮厨呢!那我岂不是太没有了规矩!” “规矩?!” 赫连瀛泰粲齿而笑。 “你我现在都在一个府上。虽然我的日常起居都由你来照料,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我的丫鬟奴婢那样看待。我在川王府的这段时间,你都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就算是为了表示对你的感激之情,我应该亲自下厨,帮你的忙。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称呼我们,可是在王府里面,我们两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主仆之分。也不存在那些主仆之间的规矩。” 水仙最开始接触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时候,觉得赫连瀛泰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的时候又傻又天真的人! 可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水仙越发的觉得,赫连瀛泰其实是一个很真实的人,虽然是王孙贵族,但是身上却一点王孙贵族那种纨绔子弟的骄横都没有,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架子,十分的平易近人。 因为心地单纯,所以,赫连瀛泰对人都很友好,也很容易相信别人。 最主要的是,他能够平等地看待身边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从此开始,水仙看到赫连瀛泰满身的缺点,到现在,水仙一点一点的被赫连瀛泰的真诚质朴所打动。水仙越发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块大浪淘沙后,终于露出的金子一样,熠熠闪光,夺目而耀眼。 小霸王薛辙好不容易跟踪水仙到了这里川王府却没有冒然进去。而是远远的打量着川王府门口的那些守卫。 被水仙远远地甩在后面的那些小霸王薛辙的家丁,终于连跑带颠儿的跟着上来,聚集到了小霸王薛辙的周围。 那些家丁来到川王府的门前,抬眼一瞧王府匾额上的三个字“川王府”,不仅笑着禀报小霸王薛辙。 “世子一路跟踪那个小娘子到这里,那个小娘子,不会就是这川王府里面的人吧?” 小霸王薛辙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我可是亲自跟踪到她这里,亲眼看着她进去的。她应该就是这川王府里的人,没有错。” “世子既然跟到了这里,为什么不直接进去,为那小娘子赎身呢?” 小霸王薛辙抬手拍了一下那个多嘴家丁的脑壳。 “你傻呀,那可是川王府!没见王府外面的守卫那么多!都是皇上特意安排值守的,我怎么贸然进去呀!” 小霸王薛辙一边说着,一边还情不自禁的叹道:“川王不是前几年已经被皇上就地正法了嘛?!原本这川王府已经被查封了才是,怎么会还有这么多的守卫看着。而且还有侍女出入?!” 小霸王薛辙有些想不通,将手中的扇子支在了下巴上,冥思苦想无果。 刚才那个被拍了脑壳的家丁,捂着脑袋,凑上来说道:“世子有所不知,如今川王府里面,可是被皇上幽禁着一个人!” “哦?!” 小霸王薛辙听说,眼前一亮,瞬间提起了兴趣。 那名家丁紧接着说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军交战不敌后,被俘的大炎贺泽王赫连瀛泰!” “是他?!” 小霸王薛辙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鄙夷的神色。 “就他一个手下败将,还有脸住在这儿川王府,还有小娘子那么清秀美丽的女子侍奉着!真是没有天理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上似乎对这个贺泽王赫连瀛泰也十分的看重,虽然剥夺了他的自由,但却也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知道的俘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北冥平乐城的贵客呢!” 家丁说着小霸王薛辙的话,在一旁煽风点火。 “贺泽王赫连瀛泰这个人,小爷我虽然之前有所耳闻,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今日既然小爷我已经来到这儿,不妨就进去看看,好好的会一会这个贺泽王赫连瀛泰!顺便找我的小娘子,好好温存温存!” 小霸王薛辙说罢,带着身后的家丁,就要硬闯川王府。却被门口的守卫们拦住。 “你们是哪里来的?!这川王府不允许旁人进去,你们不知道吗?还不快走!”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王又见王 小霸王薛辙的家丁上前,理直气壮的冲那守卫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守卫,跟谁说话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你们可要看仔细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可是薛王薛毕之子薛辙薛世子!连常山王都要让我们世子三分!” 川王府门前的四个守卫,听说面前站的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薛王月薛毕之子——薛辙,都知道这位小爷不好惹。于是,都一个个地改变了态度,卑躬屈膝。 “呦!有小的当是谁呢?原来是薛世子!请薛世子原谅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薛世子来。” 两旁的守卫急忙赶过来道歉。 薛辙微微一笑,嘴角两边还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两道弧纹。 薛辙潇洒地一抬手,将手中的扇子打开,而另一只手却及时地背过背后去。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眯着眼,咧着嘴,开了口。 “这也不能怪你们,谁让小爷我,是第一次来这川王府。你们不认识小爷我,也很正常。” “不知道薛世子突然来到川王府,有何贵干?” 守卫们看薛辙突然进来的川王府门前,而且身旁还带着四五个家丁,知道是来者不善,于是,陪着笑脸,详细的询问。 “哦!我不过是出府随便走走,不想却阴差阳错的来到川王府这儿。我听说,大炎赫赫有名的贺泽王赫连瀛泰,现在就居住在川王府内?” 守卫们点头应答。 “是。贺泽王确实被皇上安排在川王府这里暂住。” 薛辙满意的点点头。 “我呢,就是听说他武艺高强,正巧,我自己的功夫也不错,所以,今天不小心走到这里来,我就打算顺便进去,拜会拜会。顺便,如果有机会的话,和他切磋切磋。” 薛辙说罢,就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门口的守卫,再次将他拦住。 “怎么?!我们家世子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都交代清楚了吗?!我们世子只是路过这里,想进去看看,拜会拜会一下那个什么大炎来的,贺泽王的!怎么连我们家的世子殿下,你们都敢拦?!” 其中一个家丁气急败坏地冲到前面来,想要跟门口的守卫们理论。 “世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没有皇上的旨意。恕小的们,不能随意的放世子您进去。” 薛辙听罢,心里虽然不悦,但是脸上却依然是和颜悦色地微笑。 薛辙抬手拍了拍守卫的肩膀。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职责。你们奉了皇上的命令,在这里守卫,没有办法,通融通融,让小爷我进去。小爷我也理解。只不过,你们几个似乎忘了一样,我的身上可是有先帝御赐的金牌,你们见到了这块金牌,就如同见到了先帝一般。即便其他人没有权利能够随意的进出王府,但是,小爷我,却有足够的资格进去。” 薛辙话音刚落,就伸手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那块先帝苏元嗣赏赐自己的那块金牌。 门外的守卫,见金牌如见先帝,急忙躬身拜见,不敢造次。 “这就对了嘛!你们都放心,我进去,无非是想要和那个大炎来的虎将贺泽王赫连瀛泰见见面,认识认识,切磋切磋而已。绝对不会影响你们守卫的。” 北冥国君苏弼黎虽然交代过,没有他的圣旨,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出入川王府。门外的四个守卫们都尽忠职守,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外人进入过川王府。 不过,今天遇见的这个薛辙薛世子,与曾经遇到那些擅闯者有所不同。 薛辙不仅仅是薛王的独子,更为重要的是,薛辙手里还有御赐的,可以畅通无阻的金字令牌。 如果,薛辙薛世子真的想硬闯川王府的话,川王府外的守卫,还真是没有人敢拦着他。 守卫们见令牌如见圣旨一般,值得避让,退在两旁。请薛辙进入川王府。 其中一位守卫想要及时的进府禀报,却被薛辙一把抓住了衣领,拉了回来。 “不必那么麻烦,还要进去禀报。” 说话间,薛辙已经带着他身后的四个家丁,大步流星的踏进了川王府的大门。 与贺泽王赫连瀛泰在厅房里面说话的侍女水仙,忽然隐约听到了,门外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于是,禁不住起身,出来查看。 水仙刚刚出了厅房,来到了院子里,就连今天早上,在卖菜的路上遇到的小霸王薛辙,时候带着四个家丁,竟然一路跟踪到此,硬生生的闯了进来。 薛辙刚一进门就看见水仙刚好就站在院子里,像是特意出来迎接他一样。不禁嘴角斜抹一丝玩味轻浮的笑容。 “小爷我还真是与小娘子你两个人之间,心有灵犀。小爷我刚刚找上门来,小娘子你就出来了。小娘子该不会是听到了小爷我的声音,特意出来迎接小爷我的吧?” 薛辙轻浮狂妄的笑容,让水仙极为厌恶。 “你们一路跟踪我?!” 水仙猜到,一定是自己买菜回来的时候,被薛辙等人跟踪,一路尾随到了川王府。 只是,受过专业训练,又有过相当的反跟踪经验的水仙,却轻敌,栽到了薛辙的手里。 “小娘子真说的哪里的话?!把小爷我当成了什么人?!小爷我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跟踪女孩子的浪荡子!无非是上天的安排,命中注定的缘分,让我们能够这么快就再次的相见。” 薛辙边说,边将手搭在了水仙的肩膀上,一把搂住了水仙。 “这可是在川王府,请公子自重!” 水仙正欲摆脱薛辙的时候,恰好在房间中,听到了院子里起了争执的贺泽王赫连瀛泰闻讯赶到。 “放开她!” 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将水仙从薛辙的怀中拉开,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水仙,你没事吧?” 看到贺泽王赫连瀛泰如此护着自己,水仙心下一暖,轻轻摇头。 薛辙咧嘴笑道:“原来小娘子的芳名叫水仙?果然,人如其名!”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仗势欺人 贺泽王赫连瀛泰怒不可遏的看着面前,以薛辙为首的,这五个男子。 “你们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擅闯川王府!还敢对水仙姑娘动手动脚!” “水仙姑娘?!”薛辙一脸阴险的坏笑,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打算在水仙的面前,充当护花使者,身材魁梧,一身贵气,器宇不凡的年轻男子。 薛辙猜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贵气的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炎猛将——贺泽王赫连瀛泰。 “这位该不会就是传说中,在沙场上不敌圣上!被圣上抓回北冥来软禁的大炎贺泽王赫连瀛泰吧?!” 薛辙脸上那故意挖苦羞辱赫连瀛泰的欠抽的表情,让赫连瀛泰差点忍不住想要上前,挥拳打在他的脸上。 “我就是赫连瀛泰!你们几个又是何人?” 赫连瀛泰打量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的年龄更加年轻一些的纨绔子弟,从他穿着的一身绫罗绸缎着来看,赫连瀛泰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一定是个达官显贵,颇有身份的一个人。 薛辙懒得和赫连瀛泰开口,解释说明自己的身份。 薛辙身旁的家丁,就首当其冲,挺起胸膛,盛气凌人的向赫连瀛泰介绍自家的主子。 “好好,睁大了你那双狗眼,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北冥赫赫有名的薛王之子——薛辙薛世子!” 薛辙身旁的这个家丁以为,只要他当着贺泽王赫连瀛泰的面,自报家门,亮出薛辙薛世子的身份,就会吓得赫连瀛泰浑身战栗,趴在地上,俯首称臣。 薛辙也自我感觉良好的,趾高气扬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用极其轻蔑的目光注视着贺泽王赫连瀛泰,。留意着赫连瀛泰脸上,听到他真实身份之后的反应。 可是,贺泽王赫连瀛泰的回答,却不按照常理出牌。 赫连瀛泰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朗声叹道:“哦!原来是薛王之子——薛辙薛世子呀!” 赫连瀛泰拖着长音,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看到薛辙脸上自负高傲,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表情。 然而,赫连瀛泰紧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薛辙刚才的自我感觉良好,瞬间被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话浇灭。 薛辙身旁的家丁,感觉贺泽王赫连瀛泰在戏耍薛辙薛世子,于是,怒不可遏的上前,大声呵斥着。 “我家世子这么如雷贯耳的大名,整个平乐城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你竟然没有听说过?!” 赫连瀛泰呵呵嗤笑。 “你刚才自己不是说了吗?!你们世子的大名,在北冥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你们可别忘了,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大炎人,又怎么会对你们这里的名人感兴趣。所以我刚才说,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是一件才正常不过的事了。” 赫连瀛泰的嘲讽的语气,让薛辙的家丁怒火中烧。 “你!” 那个膀大腰圆,身强力壮的家丁,瞪大了的一双牛眼,眼中因为愤怒,满了红色的血丝,抬手就要对赫连瀛泰动粗。 赫连瀛泰却如同泰山一般,岿然不动,反而淡然的启声笑问道:“怎么,想要动手不成?!” 赫连瀛泰哪里会怕薛辙的家丁,对他的恐吓。 薛辙出手,将家丁打算动粗的手,按下。 赫连瀛泰见状微微一笑。 “还是你们家世子稍显文雅一些!” 赫连瀛泰虽然现在已经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世子,但是却不知道,薛辙薛世子,一个堂堂的世子,与自己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交集,赫连瀛泰生活在北冥的这两年,也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这个名号。薛辙薛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连瀛泰在心中画了一个问号。甚至猜测,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会不会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派来的人。 赫连瀛泰在薛辙面前,多了一份谨慎。 薛辙听见不知情的赫连瀛泰如此问,于是,故意笑而不答,将目光转投到赫连瀛泰身后,水仙的身上。 “你问问你身后的这个水仙姑娘,不就是全都知道了吗?” 薛辙不禁反问了一句。 赫连瀛泰心中疑惑,转回身去,开口问水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水仙见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实在是瞒不过去。只好如实回答。 “薛世子是我今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在路上碰见的。当时薛世子邀请我去喝酒,我没有答应。没想到他就一路跟踪我到了川王府,追到这里。” 赫连瀛泰些才知道,原来是薛辙在路上遇见了水仙,对她动了歪心思。这才一路尾随到了川王府这里。找上门来。 赫连瀛泰了解了情况,知道薛辙是故意来找水仙的麻烦。 赫连瀛泰将水仙视为自己的知己,哪里肯允许任何人,做出伤害水仙的事。即便,自己面前的,是极富权势的薛王薛毕之子薛辙,赫连瀛泰也绝不会退缩。 “薛世子一路跟随水仙姑娘,纠缠水仙姑娘不放,违背水仙姑娘的意愿,对水仙姑娘动手动脚,未免太有失礼数了吧?” 家丁听不顺耳,冲上来,呵斥。 “我家世子看上了水仙姑娘,那是水仙姑娘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虽然我们世子怜香惜玉,一口一个‘水仙姑娘’,但是,水仙姑娘仅仅是川王府里侍女的身份,可不是想要高攀我们家世子,就能高攀得起的!” 家丁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自以为自家主子有权有势,就仗势欺人,目中无人,对水仙姑娘傲慢不逊。 赫连瀛泰是个有血有肉,更有男儿脾气的人。听见薛辙的家丁如此出言不逊,不由得厉声呵斥。 “你以为你是谁?!我跟你们世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家丁而已,竟敢口出谎言,如此的诋毁水仙姑娘!你好大的胆子!” 水仙怕赫连瀛泰一时意气用事,与薛辙冲突,招来麻烦,于是及时将赫连瀛泰拉住。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惹祸上身 薛辙的家丁见状,一拥而上,将赫连瀛泰围住。 其中一个家丁更是怒不可遏的,一把拽住了赫连瀛泰的衣领。冲着赫连瀛泰握紧了拳头。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敢这么对我们世子说话!我今天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黑三的厉害!” 那个叫黑三的的家丁,抡起拳头,冲着赫连瀛泰的脸,挥拳便打。 赫连瀛泰的身手,哪里允许这些狂妄之徒,在川王府中撒野。 赫连瀛泰一把将那个黑三挥来的拳头握住,用力一拧,再借着黑三自己的力道,打出去。 但见,差点被赫连瀛泰拧断了手腕的黑三,整个人就像一头狗熊一样,倒退了三五步。若不是被身后的其他家丁扶住,黑三整个人要就跌到了地上。 起初,薛辙对赫连瀛泰的态度,虽然狂妄,但是好歹还没有打算动粗。 可是,如今薛辙见赫连瀛泰出手打了他的人,他怎能作罢。 薛辙厉声喝道:“贺泽王什么意思?!竟然敢打我薛辙小爷的家丁!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贺泽王也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了吧!” 水仙见薛辙和赫连瀛泰二人起了冲突,薛辙向周围的家丁使了眼色,家丁们抄家伙,一拥而上,打算围殴赫连瀛泰。 水仙急忙上前出言阻止,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赫连瀛泰的面前。 “这里是川王府,不是薛王府,请薛辙收敛一些。” 水仙目光瞥向周围,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家丁。 “薛世子带着一群家丁,追到川王府来,手里还抄着家伙,薛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薛辙见水仙出面,稍微看在水仙的面子上,收敛了一点。 “既然水仙姑娘出面劝和。那么,小爷我看在水仙姑娘的面子上,贺泽王打我家丁的事,就暂且不追究。不过,为了作为讲和的条件,小爷我今日要把水仙姑娘带走,带回到薛王府去,当小爷我的侍妾!” 薛辙说罢,拦腰一带,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水仙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任凭水仙如何挣扎,都不曾放手。 甚至,打算将水仙打横扛走。 赫连瀛泰怎么会允许薛辙这样的浪荡子,如此欺负水仙。 “你放开水仙!” 赫连瀛泰刚想要上前一步,将水仙从薛辙的手中夺回来,却被薛辙身边的四个家丁团团围住。 四名家丁双手手指关节按嘎嘎作响。 “想要拦住我家世子,必须先过了我们几个这关!” 黑三说罢,四名家丁立刻抡棒子冲了过来。与赫连瀛泰厮打在一起。 被薛辙生拉硬拽,还在用尽全力,撕扯之中的水仙,回眸,看到赫连瀛泰与四名家丁打在一处,心中担忧赫连瀛泰的处境,现在冲过去阻止,却被薛辙直接扛了起来。 那四个家丁和赫连瀛泰动手,哪里是赫连瀛泰的对手。赫连瀛泰三下五除二,就将面前的四个家丁,全都打倒在地。 赫连瀛泰见薛辙抗起水仙要走,急忙飞身冲过去,一把从薛辙的身后,握住了薛辙的肩膀。 “不放下水仙姑娘,你想往哪里跑?” 被赫连瀛泰握住肩膀的薛辙,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压了千金砣一样的重量。若不是,薛辙自己有两下子,就刚才赫连瀛泰的那一下,几乎就可以将薛辙的肩膀锁骨压碎。 薛辙见赫连瀛泰果然有两下子,不可小觑。于是,回身交手,扛着水仙与赫连瀛泰打在一起。 薛辙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与赫连瀛泰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两个人刚刚打了两三个回合,薛辙就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无奈之下,薛辙只好动鬼主意,用下三滥的手段,使用隐藏在扇子中的暗器飞镖,趁着赫连瀛泰不备,飞出两支飞镖。 赫连瀛泰见一道寒光从薛辙的扇子中飞出,就知道,这一定是暗器。 于是,赫连瀛泰侧身一躲,第一支飞镖,轻松躲过。而第一支飞镖,则被赫连瀛泰手中的宝剑反弹回去。正巧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薛辙的手臂上。 薛辙哎呀一声栽倒在地。 被薛辙抗起的水仙,也差点跌落到地上。索性,被赫连瀛泰及时接住。 赫连瀛泰本以为薛辙扇子中的飞镖,无非就是一般的暗器而已,却不知道那飞镖上竟然有毒。 薛辙中了那飞镖之后,不多时,就面容青紫,奄奄一息。 水仙回身一瞧,见薛辙中了飞镖之后的反应非常的异常,心下便已经猜测到,薛辙的飞镖上有毒。 “不好,他的飞镖上毒!” 水仙出言提醒赫连瀛泰。 赫连瀛泰急忙封住薛辙身上的穴道,护住薛辙的心脉。 那四个家丁,见赫连瀛泰打伤了薛辙薛世子,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赫连瀛泰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赫连瀛泰!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使用暗器,打伤我家世子?!我家世子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们一定会找你拼命!” 薛辙受伤中毒,自然是自顾不暇。被他带来的那些家丁抬回了薛王府,及时治疗。 守在川王府的守卫们,早就听到了王府里面穿出来打斗的声音。 而那些守卫,却并没有及时冲出来保护赫连瀛泰。更加没有及时阻止赫连瀛泰与薛辙薛世子之间的冲突。 那些守卫们,虽然接受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命令,监视赫连瀛泰,限制赫连瀛泰的行动,却没有被要求,一定要保护赫连瀛泰的周全。 而且,薛辙的亲爹薛王薛毕在北冥平乐城的地位极高,薛辙基本是恃宠而骄。从来都是飞扬跋扈惯了,手中还有御赐的金牌,所以,薛辙想要在川王府挑事,门口的守卫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等川王府门口的那些守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薛辙薛世子却已经被赫连瀛泰打倒在地,不省人事。 薛辙的家丁,在离开川王府之前,放放下了狠话,一定会为薛辙薛世子报仇!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睚眦必报 薛辙被家丁抬出川王府之后,满心愧疚的水仙,不由得开始担心今天的这件事自己拖累了贺泽王赫连瀛泰。 “对不起,贺泽王!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拖累了贺泽王!” “你没有什么好向我抱歉的。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登徒子薛辙薛世子对你心怀不轨,欺人太甚!” 赫连瀛泰直到现在为止,还对薛辙心有余恨。 “可是,贺泽王这次不小心失手打伤了薛世子,薛世子本人,连同薛王府的人,都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想办法报复贺泽王你的。” 直到现在的这一刻,水仙才突然间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如果不是为了隐藏身份,选择息事宁人。而是向薛辙亮明她御用细作的身份,或者是直接甩掉薛辙这个尾巴,贺泽王赫连瀛泰就不会为了她,而与薛辙薛世子起冲突。 可是现在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水仙也只能祈祷着,祈祷着薛辙薛世子千万不要有事。不然的话,贺泽王赫连瀛泰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薛辙被四名家丁,第一时间送回了薛王府诊治。命虽然及时保住,却为了避免飞镖上的毒漫延到心脏,不得已,截去了薛辙被飞镖刺中的左臂。 这件事,让薛辙痛不欲生。 而薛辙的父亲薛王薛毕,听闻此事之后,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想要将赫连瀛泰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才可以解心头之气。 薛王薛毕只有薛辙这一个儿子。 薛辙虽然不才,喜欢到处招惹是非,寻花问柳,但是,薛辙毕竟也是薛毕的亲生子,薛毕对薛辙难免溺爱。 如今,薛辙因为赫连瀛泰,失去了一只手臂。薛毕自然会对赫连瀛泰怀恨在心。 理智被吞没在私情泄恨的情感中。致使向来还算中正的薛王薛毕因为爱子受伤失去手臂的事,亲自进宫,向北冥国君苏弼黎呈明。 祈求北冥国君苏弼黎严惩凶手——贺泽王赫连瀛泰。 薛辙喜欢借着他父亲的头衔,到处招惹是非,放荡不羁,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劣痕,北冥国君苏弼黎早就有所耳闻。 如果不是因为薛辙太过于烂泥扶不上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本来是打算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让薛辙在平乐城担当一官半职。 也正是因为薛辙这个人劣迹斑斑,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优点,又喜欢飞扬跋扈的到处的惹事。才会导致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薛辙出事的事,并不意外。 只不过,让北冥国君没有想到的是,薛王府的薛世子薛辙,竟然会与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扯上关系。而且,还被赫连瀛泰所伤。 苏弼黎不由得心中好奇,启声询问薛毕。 “薛爱卿说薛世子是被身在川王府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所伤。可是据朕所知,薛世子之前与贺泽王赫连瀛泰并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川王府外有专门的守卫把守,被限制出行的贺泽王赫连瀛泰,一直留在川王府内,薛世子有时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到川王府,还闯进去与贺泽王赫连瀛泰发生争执的呢?!这一些事情的发生,所有的冲突,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啊!” 薛毕见北冥国君苏弼黎发问,于是添油加醋的回答。 “皇上也知道,犬子有手好闲,整日喜欢在街上游逛。这不前两天,在路上偶遇了川王府中的侍女水仙。犬子见水仙姿容貌美,心生爱慕之心,所以就一路跟着水仙来到了川王府,想要与贺泽王赫连瀛泰说情,希望贺泽王赫连瀛泰能将他府上的侍女水仙,送给他做侍妾。哪里知道,那贺泽王赫连瀛不仅仅不允,还误认为犬子是擅闯王府的登徒子,竟然身手暴打犬子,还是用了有毒的暗器,害犬子性命。多亏犬子命大,治疗的及时,捡回了一条命。这还是失去了一条手臂。” 薛毕说此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说到动情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所以,恳请皇上出面,为臣之犬子薛辙讨一个公道!” 薛毕连续叩了三个响头。 “薛爱卿起来说话!” 北冥国君苏弼黎命身旁的小太监,将薛毕扶了起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说道:“这件事情朕已经大致了解了。不过,想必薛爱卿心里面也有数。薛世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整个平乐城上上下下,早就有所耳闻。若是说,薛世子对川王府专门负责侍奉贺泽王的水仙没有一点非分之想,不敬之举,朕可是不会相信的。薛爱卿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朕会彻查清楚,到时候给你一个说法的。” 薛毕听闻北冥国君苏弼黎答应过问此事,连忙磕头谢恩。 薛毕随后欠身退出殿外。 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了调查薛毕口中的事,是否属实,特意命人将事发当日,在川王府门口值班的守卫和川王府的侍女水仙都分别叫到了宫里问话。 北冥国君苏弼黎先是询问了当日那几个守卫。 守卫们纷纷表示,薛辙薛世子当日带了四名家丁,来到川王府,说是特意来此,想要同身手了得的贺泽王切磋切磋。随后,薛辙带出了御赐金牌。 守卫们见先帝御赐的金牌,不敢阻拦,只得放了薛辙薛世子和他的家丁入府。 不久之后,王府院子里,就传开了薛辙薛世子和贺泽王赫连瀛泰起冲突,打斗起来的声音…… 四名守卫如实以告。将前日发生的事,都叙述了一遍。 北冥国君苏弼黎大致了解了之后,单独命水仙,前来问话。 水仙将前日发生的种种和薛辙薛世子对她和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所作所为,一一说与北冥国君苏弼黎听。 苏弼黎听罢,启声叹道:“朕就知道,一定是那个薛辙先招惹了是非,对水仙姑娘你不敬的。这么说来,贺泽王可是为了保护水仙姑娘你,才会与薛辙薛世子起了争执,以至于,无意中伤了薛辙的?”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小惩大诫 “是的。贺泽王是因为了属下,才会和薛世子起了争执的。所以……所以,皇上千万不要因此怪罪贺泽王。要怪罪的话,就怪罪属下好了。” 水仙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贺泽王赫连瀛泰为自己受罚。 北冥国君苏弼黎听了水仙的解释,看到了水仙如此为贺泽王赫连瀛泰说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朗声大笑。 “水仙你何罪之有呢?!薛辙薛世子那种无事生非的登徒子,会找你的麻烦,皆是因为他自己贪恋美色导致的。这件事根本与你没有什么关系。错不在你。至于,贺泽王赫连瀛泰也是为了保护你,才会与薛辙薛世子产生矛盾和争执的。毕竟,薛辙薛世子才是整件事的引子。” 水仙听了这话,以为北冥国君苏弼黎能够饶恕贺泽王赫连瀛泰,不再追求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责任。 “皇上这么说来,是打算饶恕贺泽王这次了,不再追究他的责任了?” 北冥国君苏弼黎忽然转变了态度了,冷声说道:“这件事的起因,虽然不是因他而起。但是这一次薛王之子薛辙中毒,失去了一只手臂,毕竟是贺泽王赫连瀛泰无心造成的。薛王亲子找到了朕的面前,让朕严惩凶手。薛辙是薛王薛毕的独子,薛辙因为这件事变成了终身残疾。薛王也是赤胆忠臣,朕不好,不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一个交代。” 水仙在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没有想象中处理的那么简单。 “皇上的意思是说,还要追究贺泽王的责任。可是皇上不知道,那只带毒的飞镖,分明是薛世子想要暗伤贺泽王的暗器!他是被自己投出去的毒飞镖反弹射中的,难道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自作自受,还有怪罪在贺泽王的头上嘛?!” 水仙觉得这样的处理结果,对贺泽王赫连瀛泰来说很不公平。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双眉紧蹙,看着水仙现在格外的关心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样子,心中很是担忧。 “水仙,朕现在怎么突然间发现,你好像越来越在乎和关心贺泽王赫连瀛泰了?!你要时时刻刻的铭记你的身份!你是朕安插在贺泽王赫连瀛泰身边,监视他一举一动的细作,而不是真的为他鞠躬尽瘁,尽忠职守的侍女。而且你应该更加清楚,细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允许和监视的对象,产生任何感情,动了任何杂念的。” 北冥国君苏弼黎好不容易培养出像水仙这样优秀的细作,不想因为水仙的感情用事,而影响到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大计。 “水仙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牵连到无辜。” 水仙垂首回答。 恭王羽弗迁为了打消水仙为贺泽王赫连瀛泰抱不平的态度,于是提醒水仙。 “不要以为,贺泽王赫连瀛泰为了你,打伤了薛辙薛世子,就是对你有情有义的表现。你要知道,或许,他会那么做,之事因为,不想有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若是换做什么芙蓉、玉兰的侍女遇到了这样的事,他也是会如此冲动而为。所以,朕不得不提醒水仙你,不要一厢情愿的认为贺泽王赫连瀛泰真的把你当成了什么红颜知己,更不要幻想着,你在他的眼里,会有什么不同。所以,你一直为他说话,根本不值得。这件事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既然是贺泽王赫连瀛泰造成的薛世子丢了一只手臂,那么,他就必须要出面,承担这份责任。给薛王一个交代。”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态度很坚决。苏弼黎不会因为一个贺泽王赫连瀛泰而真的得罪了一心为他效命的三朝元老薛王薛毕。 所以,北冥国君苏弼黎要严惩贺泽王赫连瀛泰的事,不容任何商量。 水仙见北冥国君苏弼黎态度坚决,不容更改,一想到,贺泽王赫连瀛泰会因为这件事,收到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严惩贺责罚,水仙就觉得心有愧疚。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解救贺泽王赫连瀛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冥国君苏弼黎命人将和贺泽王赫连瀛泰抓进了天牢。 而贺泽王赫连瀛泰被抓起来之前,对水仙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嘱咐水仙好好照顾好自己,让水仙放心。 贺泽王赫连瀛泰被抓走的那日,自认为,早就已经是铁石心肠的水仙,却伤心的哭了好久。 北冥国君苏弼黎只是想将贺泽王赫连瀛泰关押起来,小惩大诫就好。谁知道,薛王薛毕得理不饶人,非要求北冥国君苏弼黎严惩凶手,赐贺泽王赫连瀛泰死罪。 “贺泽王已经被朕命人关押了起来,重大几十板子,给薛世子一个交代,也便罢了。薛爱卿何必苦苦相逼,非要朕赐死贺泽王不可呢!” 北冥国君苏弼黎已经很给薛王薛毕的面子。但是,薛毕仍旧是不依不饶。 “那个贺泽王赫连瀛泰,毁了臣儿子的一生,导致辙儿终生残疾。微臣请求皇上严惩凶手,这不为过吧?!请皇上体恤臣这个为人父的心情。赐死贺泽王赫连瀛泰这个伤人性命的发簪俘虏!还平乐城以清净和太平!” 薛王薛毕为了给他的儿子薛辙报一臂之仇,不惜上纲上线,给北冥国君苏弼黎这个帝王施压。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薛毕不依不饶,非要将贺泽王赫连瀛泰置于死地不可。于是,退还一步说道:“薛爱卿想要朕赐贺泽王死罪,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严重一些。这件事的起因,想必薛爱卿自己也清楚,是薛世子事先到川王府挑事,对川王府的侍女水仙,不怀好意在先的。薛世子之所以会受伤,也是因为,薛世子自己暗害他人不成,弄巧成拙,砸了自己的脚而已。贺泽王赫连瀛泰本也没有伤害薛世子的意思,却被薛世子逼得,不得不还手。这才发生如此悲剧,酿成大祸。所以,薛爱卿想要将全部责任,都归咎到贺泽王赫连瀛泰一个人身上,未免太过偏颇。”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扪心自问 北冥国君苏弼黎提议道:“当然,薛世子因此失去了一只手臂,朕闻听,也觉得十分的惋惜和遗憾。对薛爱卿提出的要求,也觉得理解。”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薛王薛毕面色依旧沉重,转言说道:“不如,朕这就下令,重责贺泽王赫连瀛泰五十大板,外加五十鞭子。薛爱卿这件事,就看在朕的面子上对这件事不再追究。薛爱卿觉得如何?” 苏弼黎是铁血帝王,杀伐决断,为人说一不二。今日能够看在薛毕的面子上,答应重责贺泽王赫连瀛泰,已经是给足了薛毕的面子。并且薛毕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薛辙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这件事,薛辙也有错,甚至是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两者相较之后,薛毕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当场谢恩。 贺泽王赫连瀛泰在天牢里,被狱卒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重责了五十大板和五十鞭之后,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贺泽王赫连瀛泰才被人抬出了天牢,送回了川王府。 水仙看见被打的体无完肤,陷入昏厥中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哽咽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有盈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水仙急忙帮忙将贺泽王赫连瀛泰扶进了内室的榻上。 众人退出川王府之后,水仙看到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又因为身上的伤口感染化脓而昏迷高烧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心中自责不已。恨不能将这所有的鞭挞和杖责,就鞭打在自己的身上。 水仙急忙打来了热水,拿来了干净的衣服和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及时处理贺泽王赫连瀛泰身上的伤口,并命人叫来了大夫诊治。 当日,薛王薛毕回到了王府,失去了一只手臂的薛辙,听说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贺泽王赫连瀛泰的处理结果的时候,心中还愤愤不平。 觉得只是鞭打杖责贺泽王赫连瀛泰,是便宜了他!薛毕上前安慰薛辙。让薛辙暂且忍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薛毕一定会想办法,日后替薛辙出了这口恶气! 贺泽王赫连瀛泰昏迷了三天三夜,水仙就守在赫连瀛泰的病榻前,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直到,赫连瀛泰退了高烧,整个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贺泽王赫连瀛泰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因为难过自责,守在赫连瀛泰身旁哭的梨花带雨,双眸红肿,又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熬的桃面憔悴,眼窝深陷的水仙。 “水仙姑娘!你怎么哭了?” 赫连瀛泰醒来,看到水仙的脸上还有泪痕,急忙不顾身上伤口的剧痛,想要强撑着坐起身来。 水仙见贺泽王赫连瀛泰醒了过来,又惊有喜,偷偷抹了抹了眼泪,立马扶赫连瀛泰躺下。 “贺泽王的高烧才退,身上有伤,伤的很重,还不能随意起来走动。要多静养才好。” 水仙说着话,眼眶又红了起来。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才会让贺泽王因为我的缘故,吃了这么多的苦,害得贺泽王差点丧了性命!”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薛辙薛世子,是他对你动了歹心,我也是因为看不惯,所以,才会出手教训他。只不过,他暗器伤人不成,反伤了自己。薛王自然需要要一个人来出气。索性,你没有受到牵连。这就算是万幸了!” 赫连瀛泰不忍心看着水仙为自己伤心流泪,自责懊悔。想伸出手来,为水仙拭泪,手臂却因为受伤,根本抬不起来。 水仙一边垂泪,一边泪眼模糊的瞧着赫连瀛泰因为心疼自己,而重新裂开的伤口。 水仙握住赫连瀛泰的手,紧张又哽咽的说道:“不是说了嘛,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能所以用力的。瞧瞧,手臂上的伤,又裂开了。” 水仙急忙拿药和干净的纱布,重新为赫连瀛泰的手臂上药包扎。 赫连瀛泰笑眼看着为自己包扎的极为仔细,且小心翼翼的水仙,竟然一时间,忘记了伤口上的剧痛。反而忧心起水仙的未来。 “这次,薛世子失去了一只手臂,我想,薛王府的人,一定不会轻易罢休。说不定,日后还会派人来川王府找麻烦的。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反倒是担心水仙姑娘你。我现在这个样子,浑身是伤,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保护好你。不如,你先到其他的地方,躲一躲。等过些日子,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薛王府的人也消了气之后。水仙姑娘你再回来。” 水仙以侍女的身份来川王府做细作这么久,从来没有人像赫连瀛泰这么傻。明明自己都已经受伤如此严重了,可是心里面,却还惦念着别人的安危。 “我只不过是负责来川王府照顾喝贺泽王的侍女,贺泽王如此维护我,不惜与薛世子和薛王府的人结仇,弄得浑身是伤,值得吗?!” 水仙还是会禁不住,问赫连瀛泰这个重情重义的傻瓜。 “我不是说过嘛,在我赫连瀛泰的心里,一直把你当做是我的红颜知己。从来没有将你当做下人来看待。身为知己,为水仙姑娘你考虑,保护你的安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水仙再次模糊了泪眼,想到自己作为潜伏在川王府的细作的身份,又想到,前几日,北冥国君苏弼黎提醒她的话,经历过太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水仙,想要了解,自己在赫连瀛泰的心目中,究竟有着怎样的位置。 赫连瀛泰是否真的像北冥国君苏弼黎说的那样,只是把她当做是他的私有物品而已。 “水仙一直有一个疑惑,想要问贺泽王……我在贺泽王的心里,究竟难道只是一个贺泽王觉得可以交心,可以真诚以待的朋友知己而已吗?” 听到了水仙的话,赫连瀛泰突然间沉默了。 平时神经比较大条,而且性格也是开朗外放的赫连瀛泰,就算是再蠢再笨,也会猜得到,水仙问他这句话的用意。 只是,经历了太多人生的挫败和低谷后的,连自由都是奢求的赫连瀛泰,却开始犹豫了。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铁汉柔情 水仙看到了赫连瀛泰的沉默。心中有些失落。正准备起身要走。手却被赫连瀛泰一把握住。 水仙回身,嘤嘤问赫连瀛泰:“贺泽王还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问我,一直以来,是把你当作我的红颜知己,还是其他什么?我现在的处境,一切都身不由己,本来我不想向你说明些什么。可是我又害怕,如果我不对你实话实说的话,我会彻彻底底的失去你。所以我现在才会告诉你,我把你当做我的知己,但也更把你当做我最在乎的女人。水仙,我喜欢你!” 赫连瀛泰隐忍了许久,却还是在水仙的眼泪和逼问下,向水仙吐露了心声,表白了心意。 即便,身不由己,朝不保夕的赫连瀛泰自己,几乎承诺不了水仙什么,更带给不了,那种安定的幸福。可是,赫连瀛泰还是在犹豫纠结过后,想要向水仙大声的表白,因为,他不想错过水仙,更不想抱有遗憾。 水仙听到了赫连瀛泰的表白,反而哭的更加的厉害。 赫连瀛泰是个心思有些粗线条的汉子,也笨拙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哄水仙,只能傻傻的给水仙赔罪,以为自己的一番表白唐突了佳人。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水仙姑娘问了我这句话,我就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了水仙姑娘听。是我没能考虑到水仙姑娘的感受。唐突了水仙姑娘。水仙姑娘你就当做,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是像从前那样,互为知己。” 赫连瀛泰越解释,水仙哭得越凶。 就在赫连瀛泰几乎要束手无策的时候,水仙缺终于哽咽开口。 “贺泽王知不知道,这次你因为我,被抓去天牢受刑,水仙心里有多着急,有多担心贺泽王的处境和安危!水仙真的恨不得这一切刑罚,替贺泽王承受。” 赫连瀛泰听了水仙这话,心中有些意外。 “水仙姑娘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内疚和自责。我能保护你,替你遭受这些刑罚,都是我赫连瀛泰心甘情愿的。水仙姑娘,并没有亏欠我什么。所以,水仙姑娘无需自责。” 赫连瀛泰还是憨憨的,没有开窍。完全没有理解水仙刚才这番话的用意。 “我对贺泽王的感情,不是仅仅因为亏欠而内疚,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恐惧。我害怕失去贺泽王,不是因为你是侍奉的王爷,也不只是因为,你为我挺身而出,拼死保护我,不受薛世子的欺负。而是因为,不知曾几何时,我对贺泽王似乎产生了不希望的情愫。直到现在,我才越来越确定,那情愫不是感动,不是感激,而是感情。” “真的吗?” 赫连瀛泰傻憨憨的问着。 水仙娇羞的点头。 赫连瀛泰听到了水仙回复他的答案之后,又惊又喜,简直喜出望外。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的疼痛,坐起身,直接一把抱住了水仙。 “谢谢你能及时答复我,回馈我的感情!虽然如今的我,无法承诺你什么,但是,我希望,能陪伴你的每一天,能够让你开开心心的!每天都扬起笑脸!因为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 赫连瀛泰忍着手臂上的伤痛,想要给水仙拭泪,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水仙,这才突然意识到,赫连瀛泰身上还有伤,而且伤的很严重,还不能够随意动身。 “贺泽王的身上还有伤,说好了,不能随便乱动的。不然伤口就会再次裂开的。” 水仙紧张兮兮地扶着贺泽王赫连瀛泰躺下。 赫连瀛泰却一直微笑着,注视着水仙,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受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水仙撇了撇嘴。 “贺泽王不要瞎说。现在,你的健康和平安是最重要!万一你要是再有什么事……” 水仙的话,还没有说完,赫连瀛泰就紧接着跟上一句。 “我要是再有什么事,你会怎么样?会为我担心的哭鼻子,是不是?!” 赫连瀛泰学着水仙的样子嘤嘤嘤的抹泪。 水仙破涕为笑,道:“贺泽王要是再这么不正经的,打趣水仙的话,水仙可就不理你了!” 水仙佯装不理赫连瀛泰,转过头去。 赫连瀛泰却突然胸口痛的,哎呀呀直叫。 水仙放心不下,急忙紧张的回首去看赫连瀛泰身上的伤势。却被突然坐起身来的赫连瀛泰紧紧抱住。 “我抓住你了!你是跑不掉的了!” 水仙见赫连瀛泰骗自己,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赫连瀛泰,却没有想到,手上稍微用了点力,碰到了赫连瀛泰身上的伤口,疼的赫连瀛泰哎呦一声。 水仙起初以为,赫连瀛泰又是再跟自己开玩笑,骗自己,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直到水仙依稀的瞧见,赫连瀛泰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和苍白的嘴唇,才更加的确定,赫连瀛泰这一次不是因为玩笑,在自己面前演戏,而是真的,因为刚刚自己推的那一下,正好碰到了伤口,赫连瀛泰才会如此反应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刚才我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你身上还有伤。你没事吧?” 水仙诚恳的道歉,见赫连瀛泰没有什么大碍,心下想着,这下赫连瀛泰就不敢轻易的与自己玩笑了。 赫连瀛泰捂着胸口,咧嘴呲牙,一脸坏笑。 赫连瀛泰因为在川王府,打伤了薛王薛毕之子薛辙,后被杖责鞭打之事,被刚刚回到北冥的赫连皇后赫连芙柔,以及常山王苏颜卿和常山王妃赫连芙灵听说。 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次日就一同去了川王府,看望还在府内养伤的贺泽王赫连瀛泰。 “北冥国君怎么这么狠心,命人将十一哥打的浑身是伤的!” 赫连芙灵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赫连瀛泰,心中不忍。 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川王府就出现的如此之事。贺泽王赫连瀛泰差点因为此事,丢了半条性命。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须眉赧颜 赫连瀛泰好不容易见到了赫连芙灵,当然会忍不住,询问大炎的情况和滢贵妃公良缀儿,以及九哥赫连瀛初等人的近况。 提到此事,赫连芙灵连连摇头。 刚想要启声开口,却被心思细腻的常山王苏颜卿拉住。 苏颜卿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提醒赫连芙灵,川王府中,负责侍奉在贺泽王赫连瀛泰身旁的侍女水仙的身份,并不简单,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掉以轻心。 赫连芙灵瞬间会意。 急忙转移话题,询问赫连瀛泰的伤势。 “昨天我们刚刚回到平乐城,就听说了十一哥你被杖责之事。现在看到你伤的如此严重,不知,请了大夫没有?有没有伤到骨头?” 水仙柔声回答:“常山王和常山王妃请放心。大夫昨晚就已经来王府瞧过了,贺泽王受的伤,都是一些皮外伤,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的。” 赫连芙灵听罢,点了点头。 “那我放心了!” 赫连瀛泰两次开口,询问大炎的情况,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两次岔开话题,引起了赫连瀛泰的察觉。 “是不是大炎又出了什么事?” 赫连瀛泰急声问跟问,一直迟迟不肯正面回答的赫连芙灵和苏颜卿。 常山王苏颜卿莞尔笑答:“大炎一切都好,贺泽王尽管放心。” 赫连瀛泰虽然早就知道,苏颜卿与自己的七哥赫连瀛彻和皇妃嫂嫂公良缀儿之间,都有不错的交情。 七哥赫连瀛彻视苏颜卿为知音。而苏颜卿更是公良缀儿的良师益友。 但是,即便如此,赫连瀛泰还是对面前这个看起来笑容温和,人畜无害的北冥常山王苏颜卿信任不起来。毕竟,苏颜卿曾经可是北冥安插在大炎的谍司。是大炎的敌人。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身份,又怎么可能会无条件的站在大炎这边,帮助解救七哥赫连瀛彻呢?! 赫连瀛泰对此一直抱有怀疑。 苏颜卿能够看得出来,赫连瀛泰对他的敌意。同时,苏颜卿也能够理解,为什么贺泽王赫连瀛泰对自己的言辞,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 设想,如果苏颜卿站在赫连瀛泰的角度上去考虑的话,大概也不会这么快,轻易的转变自己的看法,却尝试着信任,一个曾经是敌人的人。 然而,苏颜卿更加知道,水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安排过来,来到川王府,负责照顾贺泽王赫连瀛泰饮食起居的人。换句话说,水仙很有可能是苏弼黎安排过来,监视赫连瀛泰,骗取情报的细作。 所以,苏颜卿才会在水仙的面前,对待赫连瀛泰的问话,回答的如此谨慎。 既然,赫连瀛泰并不信任自己,而且他们之间的误会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那么,苏颜卿就只好先借故带着水仙出去。让赫连瀛泰和赫连芙灵这两个许久未见的兄妹,能够有时间单独坐下来说说话。 苏颜卿借故带着水仙离开了片刻。 此时,赫连瀛泰再次询问大炎的情况,赫连芙灵,才将这一次去到大炎省亲的事,说与赫连瀛泰听。 “九哥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的霸道,不通情理?!既然会限制七皇嫂的自由?!不允许她出来,与你们见面?!” 赫连瀛泰是一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赫连芙灵话刚刚说了一半,赫连瀛泰就已经有一些怒不可遏了。要不是赫连瀛泰身上,还有重伤在身。赫连瀛泰早就气得拍桌子了。 之前,赫连瀛泰那么信任九哥赫连瀛初,对待九哥赫连瀛初就像是对待七哥赫连瀛彻一样,恭敬。 在赫连瀛泰单纯的心里面,九哥赫连瀛初应该是和七哥赫连瀛彻一样光明磊落,心胸宽广的人。可是他没有想到,当上了皇帝之后的赫连瀛初,逐渐违背了最开始的初衷。开始集权,加强对一切的管控。 甚至,限制七皇嫂公良缀儿的行动,将七皇嫂公良缀儿软禁在温梦轩中,不允许公良缀儿与赫连芙灵等人相见。 随后,放赫连瀛泰从赫连芙灵的口中听说,九哥赫连瀛初和九皇嫂瑞洛,竟然背后使小动作,用偷天换日这套鬼把戏,诓骗赫连芙灵和赫连芙柔的时候,心中的气愤,更是到达了顶点。 赫连芙灵如实以告,却见身上还有伤未愈的赫连瀛泰,真的动了气。急忙安慰他消消气。 赫连瀛泰自叹道:“都是我没有用,当初没有保护好七哥,如今,害得七哥蒙尘,九哥才会因为忌惮七哥回国夺位,这才处处防备着,越发的多疑。” 赫连瀛泰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兄弟手足之间相残。为了为九哥赫连瀛初这一切蜕变,寻找理由开脱,赫连瀛泰不惜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 “十一哥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事都不能怪罪到你的头上,谁也不希望看到今天这个样子。” 赫连芙灵不希望,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十一哥赫连瀛泰一面,两个人之间就谈论如此不愉快的话题。 赫连芙灵转移话题,开始询问赫连瀛泰的私事。 “十一哥这次奋不顾身的英雄救美,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水仙姑娘了吧?” 赫连瀛泰虽然喜欢打抱不平,但是,赫连芙灵看得出来,自己这次来川王府,赫连瀛泰看侍女水仙的眼神,与之前的很是不同。 赫连芙灵曾经爱过,现在也与常山王苏颜卿相爱着,所以,赫连芙灵更加能够判断,赫连瀛泰眼神中流露出的,根本就藏不住的灼灼目光,写满了浓浓的爱意。 更何况,赫连瀛泰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的感情越是热烈,整个人表现的,就越发的明显。 赫连瀛泰一个热血汉子,被赫连芙灵这么一看破说破,竟然还有些害羞腼腆。 “十一哥不用瞒我,我可是过来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呢!十一哥喜欢水仙姑娘,十一哥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假里藏真 赫连瀛泰本来就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被赫连芙灵这么一说,更加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以现在我的情况,朝不保夕的,最害怕的,就是耽误了水仙姑娘,给不了她幸福。” 赫连芙灵听得出来,赫连瀛泰是间接承认了,他喜欢水仙姑娘。 “既然,十一哥喜欢水仙姑娘,那么,十一哥可是向水仙姑娘表明了心意?水仙姑娘喜欢十一哥吗?” 赫连芙灵瞬间燃起八卦的心。 赫连瀛泰点点头。 “你还不知道我,性子冲动,又藏不住感情。一个不小心,就将心里面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么,水仙姑娘是如何回应十一哥你的呢?” 赫连瀛泰略显害羞的眸子,瞥向了别处。 “昨天晚上,我和水仙姑娘已经互通了心意。水仙姑娘回应了我的感情。” 赫连瀛泰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难以掩饰的甜蜜。 赫连芙灵为赫连瀛泰和水仙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到高兴,兴奋之余,不禁拍了一下赫连瀛泰的肩膀。笑说道:“行啊!十一哥!有你的!竟然这么会把握住机会,和水仙姑娘表白成功了!我就说嘛,刚才看到水仙姑娘那么心疼你的样子,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原来,你们……” 赫连芙灵一脸坏笑,调侃赫连瀛泰和水仙二人的关系。 赫连瀛泰被赫连芙灵说的有些无地自容。 赫连瀛泰和赫连芙灵兄妹二人在房里说话。 苏颜卿将水仙姑娘叫到了前厅。 水仙不知苏颜卿单独叫她过来,是为何事。于是,开口询问。 苏颜卿却故意开口试探水仙。 “这段时间,皇上安排你来到川王府照顾贺泽王,辛苦你了。我刚才看到,你对贺泽王照料的无微不至,十分的体贴,所以,不禁想要提醒你,你二人的身份有别。水仙姑娘,万万不要忘了水仙姑娘来到川王府的使命。” “水仙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水仙的一句话,无意中暴露出了,水仙的真实身份,确实就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派来监视贺泽王赫连瀛泰的细作。 苏颜卿心头一紧,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到为止。 水仙却因为苏颜卿的问话,处事说话,变得更加小心。 水仙跟随苏颜卿回到了内室。 水仙刚刚跨进内室,就闻听常山王妃到赫连芙灵和贺泽王赫连瀛泰正说起自己。不禁脸上一红。 赫连瀛泰见水仙忽然进来,紧忙“哎呀”一声,佯装赫连芙灵拍疼了赫连瀛泰肩膀上的伤口,转移视线。 “贺泽王的伤口又裂开了嘛?不是嘱咐过贺泽王了嘛,贺泽王的伤都没有痊愈,还需要静养,不能乱动的。” 水仙急忙查看,赫连瀛泰的肩膀上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赫连芙灵起身笑对水仙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和常山王也该回去了。我十一哥,就交给水仙姑娘你来照顾了。” 水仙想要亲自送赫连芙灵和常山王苏颜卿出府。 “马车就停在外面,水仙姑娘不用亲自想送,照顾十一哥要紧。请水仙姑娘留步吧。” 苏颜卿扶着怀有身孕的赫连芙灵,出了常山王府。 在回常山王府的路上,赫连芙灵同苏颜卿说起赫连瀛泰和水仙姑娘的时候,无意间透露了,二人之间不为人知的恋人关系。 赫连芙灵兴致勃勃的说着,而苏颜卿却紧锁眉头。 “常山王在想什么呢?!我刚才跟常山王说的话,常山王好像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颜卿回眸,柔声询问赫连芙灵。 “你可知道,那川王府的水仙姑娘,是什么身份?” 赫连芙灵笑盈盈回答。 “不应该呀!常山王可是出了名的,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因为水仙姑娘是侍女,就轻视了人家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知道,水仙姑娘可是皇上特意安排到贺泽王身边,照顾贺泽王的侍女。如果说,川王府外的守卫,用的粗暴的武力,困住贺泽王的人,那么,这位皇上精心挑选的水仙姑娘,说不定,就是皇上特意安排,留在贺泽王身边,迷惑幽禁他的心的。” “常山王的意思是,水仙姑娘是故意接近我十一哥,对我十一哥好的!那么,这么说来,是她在演戏,故意迷惑我十一哥,欺骗我十一哥的感情?!可是,水仙姑娘看着很单纯,并不像是常山王所说的那种工于心计有城府的女人。” 苏颜卿摇摇头,似乎也无法确定,水仙对贺泽王赫连瀛泰感情的真假。 “一切的事情的真相,并不一定像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就像是,曾经作为潜伏在大炎,肩负北冥谍司使命的我一样。如果,不是后来赫连瀛彻对我产生了怀疑,别人又何尝看破了我的真实身份?” 赫连芙灵回忆道:“我当时认识你的时候,看着你外表温文尔雅,笑容可掬,亲和的不得了。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苏先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才华横溢的麒麟才子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苏先生竟然深藏不露,顶着一张人畜无害脸,却做着谍司这样城府极深的差使。更加没有想到,大炎人人口中的第一琴师苏先生,竟然会是北冥的王爷!常山王的两张面孔,还真是切换自如呢!” 赫连芙灵一半讲着事实,一半又开着玩笑。 苏颜卿却认了真。 “那么,现在你觉得呢?” 赫连芙灵瞥了瞥苏颜卿,忍住笑。 “金玉其外……” 赫连芙灵拖着长音,就是迟迟不肯说出下半句。 “你是想说我,败絮其中,令你大失所望了,不成?” 苏颜卿替赫连芙灵回答道。 赫连芙灵忽闪着大眼睛,笑问脸上表情有些严肃的苏颜卿:“常山王是想听我的真心话,还是想要听敷衍的假话。” “如果你实在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苏颜卿了解赫连芙灵跳脱的性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只有逆向而行。 第一千一百章 肆无忌惮 赫连芙灵是别人越不让她说,她自己越是憋不住。 急急忙忙挽住苏颜卿的手,接话道:“你越是不想听,我就越是要说。其实,我刚才说常山王金玉其外的下半句是……雅正其中!怎么样,很意外吧?!” 苏颜卿解颐而笑。 “虽然,你的身份很多,虽然我们曾经分属两国,本应该是彼此的敌人。可是,你的真诚与雅正,却打动了我的心,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其实,你不仅仅是外表开起来那样的温柔,内心也同样柔软,正直。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份柔软与善良,才让我见到了为了朋友,为了正义可以奋不顾身的你的另一面——你本真的一面!”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赫连芙灵将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在苏颜卿的肩膀上。 “也正因为如此。我如此幸运的看到了,你内心真实的一面,如同你的外表一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我刚才就在想,就算是水仙姑娘也和曾经不得已,需要效忠北冥的常山王你一样,有着她自己的使命,但我能够从她清澈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的本质应该是像常山王你一样,内心纯粹。所以我宁愿相信,水仙姑娘是真的喜欢十一哥的。” 习惯了理性思考的苏颜卿,在感性的赫连芙灵的面前,找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她的观点。 即使是各为其主,也不能一定说是内心浑浊不堪,没有了是非黑白。 苏颜卿也突然之间,改变了一些想法。也恍然间觉得,如果水仙姑娘内心是真的与赫连瀛泰互相喜欢的话,不管两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也都可以传为一段佳话。 半个月后,伤势逐渐好一些的赫连瀛泰在水仙的照顾下,恢复的极为迅速。已经能够随意的下地走动。 川王府似乎有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赫连瀛泰和水仙都以为薛辙薛世子的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有想到,薛辙的手下黑三,为了给薛辙报仇,竟然趁着水仙买菜的功夫,带人将水仙强行掳到了薛王府。直接带到了薛辙的面前。 坐在厅房的薛辙,见黑三扛着一个大麻袋回来。 黑三将麻袋打开来一看,薛辙这才看清,进面被人绑住了手脚的,堵住了嘴的,竟然是川王府的侍女水仙。 薛辙见到了水仙之后,先是有些惊讶,黑脸对家丁黑三说道:“你抓她来做什么?!” 黑三凑上前去,小声对薛辙说道:“小的知道,世子自从受伤之后,一直都想要找那个贺泽王赫连瀛泰出气!但是,川王府守卫森严,又都是皇上安排的人,小的几次蹲守,都没有寻找到下手的机会。世子身上的伤,虽然不是这小娘子弄的,但是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于是,小的我就自作主张,将她抓来,给世子你出出气。” “真是胡闹!这件事,要是被我爹知道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薛辙怒斥黑三办事不利。 黑三笑呵呵的说道:“世子先不要动怒呀!小的知道,王爷管世子,管的严,从来不允许世子在薛王府中胡为。小的今日行动之前,可是打探好了。王爷被聂将军请了去,估计着一来一回,怎么说这两三天是回不来的。世子何不利用王爷不在府上的这个机会,找这个小娘子,出出气!” 黑三一脸坏笑,尽给薛辙出馊主意。 水仙被堵住嘴,距离远,也听不太清楚,黑三和薛辙薛世子之间的对话。但是,仅仅通过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水仙也能够猜得出来,黑三和薛辙两个人一肚子坏水,一定没安好心。 薛辙本来有些害怕,黑三将水仙掳来薛王府,被父亲薛王薛毕知道了,会生气责怪。 可是,听到黑三这么一解释,薛辙瞬间消除了紧张。 薛辙抬眸,色眯眯的瞧看了一眼,面前一脸惊恐的美人水仙,心中悸动。自然想要占为己有。 更不用说,薛辙因为上次的事,与贺泽王赫连瀛泰结了梁子,又因为对面前的水仙动了歪心思而受了伤,正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的丢了只手臂的火气,找谁撒呢! 既然,煮熟的鸭子到了自己的手里,薛辙又怎么能够让它飞了呢! “你可要确定好,我爹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平乐城,去了聂将军哪里祝寿?” 薛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黑三笑脸回答:“世子放心好了。小的掌握的消息,准确无疑。” 薛辙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川王府的人,没有人发现,是你掳走的水仙吧?” “世子放心,黑三做事向来干净利索。小的将这小娘子带回府里的一路上,没有人发现。川王府的那帮人,更是对此一无所知。就算是,事后,他们派人来找,也只能是怀疑,没有任何的证据,说明水仙姑娘失踪这件事,和世子,以及薛王府,有任何的关系。” 薛辙撇嘴坏笑。 “那就好。将水仙姑娘,请进我房里吧。” 薛辙吩咐黑三。黑三立即应声,转回身,不顾水仙的挣扎,将水仙送到了薛辙的房间。 随后,薛辙笑吟吟的来到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只剩下他与水仙两个人。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坐在榻上的水仙,双眸瞪得像铜铃一般,怒目而视,一脸倔强。 薛辙哼声一笑。 “水仙姑娘别这么看着我呀!好像恨不得马上生吞活剥了我一样!我可没有你川王府里服侍的那个赫连瀛泰那么粗鲁!” 薛辙说罢,来到水仙的面前,一只手拿开了,塞在水仙嘴巴里的布条。 “薛辙,你派人抓我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水仙向着薛辙厉声呵斥。 薛辙咂咂嘴。 “半月未见,水仙姑娘还是像我们初次见面那样,言语犀利,快言快语的!我喜欢!” 薛辙俯下身来,单手挑起水仙的下巴。 “这次,我手下将水仙姑娘请进薛王府来,无非是让水仙姑娘补偿补偿小爷我!”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有眼无珠 水仙恶狠狠的等着薛辙。 “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把我抓来,如果贺泽王和皇上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哦?!皇上?!” 薛辙突然间觉得自己眼前一亮,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是柔弱的侍女,竟然还与当今的圣上北冥国君苏弼黎扯上了关系。薛辙不免讶然。 “没想到你这个小娘子,还是挺有本事的嘛?!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赫连瀛泰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没有想到你这个小小的婢女,居然还能和皇上扯上关系?!倒是小爷我,之前小瞧了你。” 水仙恶语相向。 “怎么?!我提到了皇上,就连薛世子你害怕了是不是?!如果你真的害怕了的话,就赶紧把我给放了,我就当做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否则……” 水仙话音未落,薛辙就仰头大笑起来。 “你说的这些,小爷我好怕呀!我都快要怕死了!” 薛辙狂放的笑声响彻了整间房间。 “你该不会真的单纯的以为,你在小爷我的面前,提到了皇上,我真的不敢动你了不成?!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坏不了我与你的好事!” 薛辙说话间,扑向水仙。 水仙侧身一闪,灵活的躲开,薛辙当即扑了一个空。 “行啊,没想到小娘子你身姿这么轻盈!反应这么灵敏。倒是越来越合小爷我的口味了!” 薛辙邪笑着起身,再次扑向水仙。 水仙一哈腰,从薛辙的身侧的空隙中,钻了出来。 薛辙一头撞在了床沿上。撞的薛辙,有一些眼冒金星。 薛辙见有些搞不定水仙,这才忽然间有些急了。扶额起身叹道:“小爷我就不相信今天我办不了你!” 薛辙开始发狠。 而水仙也不是吃素的。 不知何时,水仙竟然自己挣脱了绳索的束缚,恢复了自由之身。 水仙见薛辙再次饿虎扑食一般,向自己的方向猛扑过来。水仙便再次灵活的向旁边一闪,随即脚下一绊,摔了薛辙一个四仰八叉。 薛辙只知道水仙是一个侍女,整个人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万万没有想到,水仙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秘密培养的谍者。是潜伏在贺泽王赫连瀛泰身边的细作,功夫自然了得。只是碍于平日里的侍女身份,只得深藏不露,不好暴露。 可是今天的这件事,薛辙欺人太甚,还敢对水仙不规不矩,意图不轨。 苦于没有人营救的水仙,在危机之时,只能自己救自己,与薛辙周旋。不得已施展了自己的武功。 薛辙几次三番的扑过来,结果都被水仙打翻在地。 薛辙这才突然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侍女,并非常人。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好不容易从狗啃泥的状态下,重新站起身来的薛辙,骇讶问水仙。 “你究竟是谁?!你一个小小的川王府的侍女,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薛辙虽然丢了一只手臂,但是自认为武功还算不错。但是在水仙的面前,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薛辙开始怀疑水仙的真实身份。 “世子刚才不是已经自己说了吗?我只不过是川王府里,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 “不对,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来这么高强的武功?!竟然我这样的武功,都打不过你?!” 水仙冲着薛辙微微一笑。 “既然世子这么问的话,那么我就提醒世子你一下,世子还记得,我究竟是谁安排在川王府的?!世子可还又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如果我出了事的话,最先找到薛王府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当今的圣上。然而,你却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儿。既然你不信,那么我也只好打到你信了为止!” 薛辙听到水仙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 抬起仅剩的那一只胳膊,指着水仙。 “原来你是……你是皇上派来的人?!” 水仙笑而不语。 薛辙这才知道自己原来闯了大祸! “那么,之前我带着去川王府闹事,纠缠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亮明了你的身份?还一直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甚至连这一次黑三儿把你抓来的时候,你还装作手无缚鸡之力?!” 薛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不想让赫连瀛泰知道,其实你是皇上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 水仙走到薛辙的身旁,吓的薛辙向后退了两步。 水仙帮助薛辙整理整理了衣衫。 “世子这不是挺聪明的嘛,一点就透?!也省得我花费时间和心思,跟你解释。” 薛辙知道自己既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吓得额头上点汗都滴了下来。 “薛世子不要害怕。就算是看在薛王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把你怎样!不过,如果今天的事情,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水仙也不是那么好说话,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人!” 薛辙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也随之蠕动了一下。 “那么,水仙姑娘打算怎么办?” 房间里面的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 “不如这样,你帮我保守,我真实身份的秘密,放我回去。我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水仙这个提议,对于薛辙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难事。 薛辙没有损失什么利益,自然是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好,我答应你。只要水仙姑娘不追究,不向皇上提起这件事,水仙姑娘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薛世子果然够爽快!” 水仙出于谨慎的考虑,回头又对薛辙补充了一句。 “为了安全起见,请薛世子等我离开之后,务必在房间里,再待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再出来。” 薛辙虽然不知道水仙脑子里打什么鬼主意,但是受制于人的他,也只能照单全收,全都先答应下来。 随后,水仙又命薛辙的侍女,送水仙从后门出府。 安全离开了薛王府之后,水仙不紧不慢的回到了川王府。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心头之好 水仙刚刚离开薛王府,忽然天降大雨,水仙借着倾盆大雨,故意将身上的衣服浇透。 水仙一身狼狈,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川王府,见到贺泽王赫连瀛泰的面,就整个人晕倒进了赫连瀛泰的怀里。 “水仙姑娘,水仙!” 赫连瀛泰口中喊的都是水仙的名字。 赫连瀛泰见水仙浑身湿透,又莫名的晕倒,于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未愈,急忙将水仙打横抱起,抱回了房里。 赫连瀛泰见水仙浑身湿透,想给她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可是,解开水仙衣领的那一刻,水仙却突然阻止,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浑身战栗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水仙姑娘,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浑身湿透,又怎么会突然间晕倒?” 赫连瀛泰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水仙回来的那一刻,心中隐隐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大叹不妙。 现在,赫连瀛泰又看见水仙的脸色极为苍白,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淋过雨的关系,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和刺激,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赫连瀛泰话音刚落,重新醒过来的水仙,就突然间坐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了赫连瀛泰,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赫连瀛泰被水仙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抬起的手,轻轻的抚了抚水仙的头。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了赫连瀛泰温柔的声音,将头埋在他怀里的水仙,似乎哭的更加的严重。 又过了一阵,水仙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我今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忽然间,被人从身后击了一掌,将我整个人都打晕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手脚都已经被人困住。发现自己已经被薛辙薛世子的家丁,抓到了薛王府!薛辙薛世子因为上次和贺泽王之间的过节,因为他丢失的那一只手臂,一直耿耿于怀。有心想要报复贺泽王,是因为川王府的守卫森严,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他的家丁这才把我抓了过去,让薛世子消气。然后……然后薛世子他对我……” 水仙一边说着话,一边再次的哽咽了起来。 “薛辙?!薛辙把水仙姑娘你怎么样了?!” 赫连瀛泰急声询问水仙,水仙却一直抽泣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要去找那个畜生算账!为水仙姑娘你出气报仇!” 赫连瀛泰本来就性格冲动,脾气直。赫连瀛泰见水仙姑娘哭得那么伤心,心想着,水仙姑娘一定是受到了薛辙那登徒子的欺负。赫连瀛泰好打抱不平,而水仙又是他最在意的女孩子,赫连瀛泰既然不可能让水仙白白的受了委屈,一定要为她报仇雪恨,找薛辙讨个说法! 水仙一把将赫连瀛泰拦住。 “贺泽王你不要去!你千万不要再因为我的事,卷入这场是非中来了!” “可是,薛辙他竟然如此欺负你,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知道他要想找的人是我,他想报复的那个人也是我!这件事本来就与水仙姑娘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水仙姑娘受了只是如此的委屈,被他如此轻薄!” “贺泽王息怒!薛世子虽然有心对我图谋不轨,但是好在我及时解开了绳索,偷偷的从后门逃了出来,所以,他并没有来得及把我怎样!” 水仙将她自己被抓去薛王府的事,都说与赫连瀛泰听,本来是想看一看,赫连瀛泰会做如何的反应? 却连赫连瀛泰真的为自己动了肝火,想要去找薛辙拼命,水仙怕这件事闹大,最终难以收场,所以这才及时讲这件事的原委,解释清楚。好让赫连瀛泰放心。 可是这件事在赫连瀛泰看来,无论水仙最后是否真的被薛辙欺负,水仙的安危出现了严重的隐患,薛辙这种人竟然会丧心病狂,为了报复既然派他手底下的家丁,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了水仙。 赫连瀛泰想一想,就会觉得脊背发凉,十分的后怕。 即便,按照水仙自己的说法,她现在时间已经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但是,贼心不死的薛辙,今后还是会有机会,就会来骚扰水仙,为水仙悬着的心,还是不能够放下。 “即使真的像是水仙姑娘,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水仙姑娘平安的逃了出来。可是为了水仙姑娘你的安全考虑,薛辙这个后患,还是应该迟早解决掉的好。不然的话,我一直无法心安。” 赫连瀛泰说出这番心意的时候,双眸中,充满了真诚和纯粹。 他是那么一个简单的人,对谁都真诚以待,付出自己的真心。却没有过多的去思考,对方是否是在骗自己,又是否是在试探着自己? 可是,赫连瀛泰越是简单,越是真诚,越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着自己,水仙就越不忍心欺骗他。 仿佛自己的一点点的谎言,都会辜负赫连瀛泰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水仙多么想向赫连瀛泰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是介于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她的信任,介于水仙身上肩负着的使命。同时也是为了赫连瀛泰的安全考虑。水仙现在还不能够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赫连瀛泰。 这种无可奈何的隐瞒,比开诚布公的坦白,对水仙来说,更加的残忍。 “贺泽王放心好了。我想,薛世子他今后都不会再纠缠我们不放了。” 水仙向赫连瀛泰吐露了半点隐情。 赫连瀛泰虽然不知道水仙为什么会这样笃定,薛辙一定不会事后,来叨扰纠缠。但是,赫连瀛泰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心,一定要尽自己的可能,保护好水仙,不让水仙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如果,薛辙薛世子再找你麻烦,欺负你,我赫连瀛泰,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赫连瀛泰不知道,有了他的这句话,水仙的心里便温暖如春。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妒心之累 淑妃宁平芷虽然一直都在赫连瀛彻和玉翼、婵娟两位公主面前,悉心侍奉。 但是玉翼公主还是对平日里,能与赫连瀛彻说上话,并且与赫连瀛彻总是心心相惜,而感觉到妒忌。 也正因为如此,玉翼公主才突然间想要将淑妃宁平芷,打发出去,永绝后患。 玉翼公主想要这么做,却偏偏不想承担,赫连瀛彻追究起来的后果,于是,当然要第一时间,找一个得力的帮手。 玉翼公主平日里看得出来,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对淑妃宁平芷时常能与赫连瀛彻谈天说地这件事,十分的嫉妒。 只不过,婵娟公主认为,赫连瀛彻虽然信任淑妃宁平芷,但是,好在淑妃宁平芷与赫连瀛彻没有亲生子,并且平日里在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二人面前,也算是低调恭敬。所以,婵娟公主并没有将淑妃宁平芷当成自己应当防范的对手。 婵娟公主虽然无心,但是,深藏不露的玉翼公主,却有意,拉婵娟公主下水。 这日,淑妃宁平芷又去了前厅,同赫连瀛彻说话。 婵娟公主气不过,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巧被玉翼公主看见。 玉翼公主就想着,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规劝规劝自己这个不太开窍的妹妹。 玉翼公主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婵娟公主的房间。正看着婵娟公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着闷气。 玉翼公主走上前去,来到婵娟公主的身旁,明知故问的开口询问:“呦,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婵娟公主这才知道玉翼公主走了进来,抬眸叹气。 “也没有什么。” 婵娟公主请了玉翼公主坐下。 玉翼公主继续笑着问道:“我们两个人可是亲姐妹,现在又像是娥皇女英一样,共同嫁给新帝,侍奉新帝,成了新帝的女人。我们姐妹两个人之间,早就已经不分彼此。敢问这世界上,哪里有像我们姐妹两人这样,关系如此亲近的姐妹?所以说,妹妹,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婵娟公主依旧阴沉着脸,轻声的叹气。也不想玉翼公主说明,解释清楚缘由。 “这可不像妹妹你的风格!在我的印象当中,妹妹你可是一个快言快语的人,有什么话都会说在当面上,绝不会压抑在心里。怎么现在妹妹变得这么矜持和含蓄?连心底里的话都不愿意跟我这个姐姐说了?” 婵娟公主见玉翼公主如此问,急忙连连摇头。 “婵娟什么时候,把姐姐当做外人过?!只不过有些事,可能只是一时觉得有些感触,所以只心里面才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丝不平衡而已。” “哦?有什么感触?有什么不平衡的地方?说来我也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婵娟公主见玉翼公主一再的询问,于是,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我若是真的跟姐姐说了,姐姐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呢?你要是真的跟我说了,是对我的信任,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我想姐姐你也能够看得出来,新帝虽然迎娶了我们姐妹两个人,对我们姐妹两个人也不薄,但是他真正信任,并且能够说得上话的,似乎只有淑妃宁平芷一人。好像就只有她和他新帝之间,说话比较投缘。我们姐妹两个人,有的时候就像是外人一样,根本插不进去嘴。不知道刚才姐姐有没有注意到,淑妃宁平芷又被新帝叫过去,说话去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但是我心再大,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虽然有些时候会有些看不进去,吃醋罢了。” 玉翼公主听了婵娟公主的这一番解释,脸上微微一笑。 “原来我的妹妹也知道吃醋啊!我还以为我的妹妹是一个金刚不坏之身,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刺激,都不会吃醋的!” 婵娟公主害羞一笑。 “姐姐现在又在取笑我!” “我没有在取笑你,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些事情,这几年来,我都历历在目,看在了眼里。虽然说,淑妃宁平芷在大炎的时候,就侍奉新帝,她与新帝之间相处的时间更长,所以两个人说话更加的亲近熟识一些,这些都是完全正常的事。只不过就像是妹妹你所说的那样,我们两个都身为新帝的妻子,有同样的身为女人,哪里会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每天和其他女人说笑。尽管,这几年时间相处下来,你我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淑妃宁平芷是一个本分的人。你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她对我们两个也十分的尊重。而且,新帝对她,我倒是感觉朋友知己的感情多一些。本来,淑妃宁平芷就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对我们两个人来说,也算不上构成什么威胁。只是,只要是她继续生活在腾蛟宫,你我姐妹两个人之间,就会觉得很是不自在。” 玉翼公主逐渐的在向婵娟公主,表达和输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婵娟公主最开始也只是想倾诉两句。可是后来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这一接话,婵娟公主越听,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我怎么听着,姐姐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要打发走淑妃宁平芷?” 玉翼公主也不掩饰,对着婵娟公主点头一笑。 “要不怎么说,我们两个是姐妹情深,心有灵犀呢!妹妹你猜的没有错,我正有此意。” “姐姐真的要打发淑妃宁平芷走?!可是,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尤其是新帝那边,我们又没有办法去解释!” 婵娟公主虽然是一个快言快语,十分爽利的人,但是真要是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做出这种损人的事情,她还真的是有些心软,下不了决心。 玉翼公主为了能够说服婵娟公主,于是,握着婵娟公主的手,苦口婆心,再三规劝。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杀不用刀 “妹妹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真的将淑妃宁平芷打发出去,对她来说,也并算不上什么损失。反而,可以因祸得福,得到自由。” 玉翼公主三寸不烂之舌,在这个时候,突然发挥了作用。 “甚至以后,也不用看着我们两个人的脸色来过日子。而且只要是她能够离开腾蛟宫,离开新帝的身边,我们姐妹两个人,才能够真正有机会走到新帝的心里,真正成为他最最亲近的人!” 婵娟公主经过玉翼公主的这一番挑唆,突然间有一些心动。可是又迈不过心里面那一道坎,觉得这么做,亏欠淑妃宁平芷,不由得又有一些犹豫了起来。 “虽然我跟姐姐你想的一样,也想要独得新帝的宠爱,但是,淑妃宁平芷本身也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于也没有得罪过我们。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而且,她在北冥,举目无亲。将她一个人赶出去,无异于就相当于让她一个人去送死。” 在玉翼公主看来,婵娟公主显然是将这件事想的严重了。 “怎么会呢?妹妹你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可是从来都没有说是要把淑妃宁平芷撵出去。我只是说,希望她能够搬出去,只要她离开新帝,离开腾蛟宫,越远越好。至于她究竟去哪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当然,我们也是本着对她负责任的态度,也可以为她找一个更好的归宿。” “更好的归宿?!” 婵娟公主虽然不能十分的赞同姐姐玉翼公主这种做法,但是,凭借着这么多年婵娟公主对玉翼公主的了解,婵娟公主能够听得出来,玉翼公主一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已经为淑妃宁平芷找好了下家。 “难道说,姐姐已经为淑妃宁平芷找到了更适合居住,落脚的地方?” 玉翼公主笑着点头。 “不瞒妹妹你说,当我心里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帮淑妃宁平芷物色了几个人家。我是想着,淑妃宁平芷无论功夫多么的了得,毕竟是一个女人家。总要有一个依靠和归宿。既然在我们这里容不下她,而且她也无法回到他她自己的国家。那么我们能够为了表示歉意,为她能够做的,也就只有在帮她寻觅一个,值得依靠的,明天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人家,让她改嫁过去。” 听了姐姐玉翼公主的这一番打算,婵娟公主这才意识到,原来姐姐早就动了铲除淑妃宁平芷的决心。 “不知姐姐为淑妃宁平芷找了什么样的人家?” 玉翼公主朱唇一抿,清眸瞥向了远处。 “我倒是真的为她找到了两家合适的人家。一位是葛太师的儿子葛恒葛公子,二十有三,尚未娶妻。如果淑妃宁平芷愿意改嫁过去的话,葛太师倒是向我承诺过,一定会让他的儿子葛恒明媒正娶,将宁平芷风风光光的娶进太师府。” 玉翼公主刚刚提到的葛太师的儿子葛恒葛公子,婵娟公主就突然间开口启声跟问道:“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葛太师的独子葛恒葛公子,不是在儿时,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成了愚人了吗?这若是让宁平芷她改嫁过去的话,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 婵娟公主知道葛太师的独子葛恒是个傻子,于心不忍。 玉翼公主劝说婵娟公主。 “妹妹说的没有错。葛恒葛公子,确实,在小的时候,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智力上,比常人会有一些不同。但是葛公子的相貌不错,家世又好,若不是因为脑子痴愚了些,早就娶妻生子了,哪里会等到今时今日。就算是现在,葛公子有这么一点儿不完美的地方,仍然还有不少侯府小姐,愿意委身而嫁呢。宁平芷若是真的点头,同意嫁给了葛恒葛公子,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葛太师的儿媳,拥有了显赫的和的身份和地位,只要是她能够为葛公子生得一男半女,那太师府上的一切荣华富贵,她都享用不尽。” 婵娟公主没有答话,而是询问玉翼公主另外一个合适的人选。 玉翼公主开口介绍道:“另一位合适的人选,你也见过,就是之前陈风陈将军。” “陈将军上次不是因为负伤,所以卸任了吗?而且,陈将军如今怎么说,也得有四五十岁了。而宁平芷才二十出头。” 婵娟公主对陈风陈将军的印象深刻。四年前,在庆功宴上,婵娟公主第一次见到陈风陈将军的时候,就被陈风的长相,吓了一跳。 陈风将军虽然曾是北冥的一名猛将,战功赫赫,但是,人却长得皮肤黝黑,满脸胡茬,身材魁梧,身高八尺有余,站起身来的时候,活脱脱的,就像是披着人衣的棕熊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凶辣狠厉。反正,婵娟公主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完全不敢看陈风将军的,觉得站在他一丈开外,都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而且,用餐说话时,行为举止,也很是粗鲁,就像是还没有进化完全的一只人形猛兽。 而且,最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是,这位陈风将军之前竟然娶过八房妻妾,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如花似玉的妻妾,都在嫁给陈风将军不久后,香消玉殒。唯一例外的一个小妾,人虽然未死,但是却不知因何彻底疯掉了。 玉翼公主向宁平芷介绍这么恐怖的一个男人,连婵娟公主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害怕。 玉翼公主反驳婵娟公主的问话。 “你知道什么!男人越老,才越知道疼人!陈风将军虽然四十有余,却也是正当年的年纪,见多识广,又曾经为北冥立下过赫赫战功,可以说是北冥名副其实的英雄。虽然现在受了伤,无法再出去领兵打仗,但是盛名还在,地位显赫。足以配得上宁平芷。再说了,像陈风将军这样的年纪和身份,有个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宁平芷嫁过去,只有受宠的份!”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处心积虑 玉翼公主为宁平芷精心挑选出来的两位“良人”,让婵娟公主大跌眼镜。 在玉翼公主看来,无论是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还是陈风陈将军,都是对宁平芷来说,十分合适又匹配的结婚对象。 玉翼公主并不觉得葛恒葛公子哥陈风将军身上的不足,是什么妨碍。 或许,是因为玉翼公主看到了婵娟公主,此时此刻脸上惊讶的表情,意识到了自己所提出的这两位“良人”,似乎并不符合常人的看法。于是乎,玉翼公主尽力的找补。 “说实话,葛公子和陈风将军这两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的有一些小的缺陷。但是,按照宁平芷的条件,我也已经算是为了她尽心竭力了。起码她嫁过去的话,生活能过得安稳,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玉翼公主极力的说服婵娟公主,让婵娟公主认可自己的观点。 婵娟公主犹豫着,很显然,玉翼公主说的一番话,已经打动了婵娟公主。只不过,婵娟公主不愿意这么轻易的迈出第一步,化成一个刽子手,将宁平芷推入深渊。 “可是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向新帝说明?就算是宁平芷同意的话,新帝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吗?” 婵娟公主瞅着眉头,十分的担忧。 “想要办成这件事,十分的简单。我们如果现在去说服新帝,同意宁平芷改嫁的这件事,恐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妹妹你可不要忘了,在北冥,新帝无论再怎么样固执,也多多少少都要看皇上的面子!只要我们两个亲自去请求皇兄。我想这件小事,皇兄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有了皇兄的支持,只需要皇兄的一句话。不管是宁平芷,还是新帝,不都得乖乖的从命?!” 即便玉翼公主如此说,可是婵娟公主的心里面还是有一些吃不准。婵娟公主最担心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一旦新帝知道皇兄和我们两个人串通一气,想要怂恿宁平芷改嫁,新帝说不准,会因为这件事,把我们两个人当做是他的仇人。从此,记恨集合我们!” 玉翼公主嫌弃的,白了婵娟公主一眼。 “我说说你,还真是奇怪!你现在这么胆小怕事的模样,可是一点儿都不像你平时风风火火,说干就干的风格!你也不用你聪明的脑子想想看,这件事,如果一旦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的话,此后,就算是新帝知道了这件事是我们两个怂恿安排的,又怎么样?!到时候说不准,宁平芷还得过来感谢我们呢!” 对宁平芷的同情和怜悯,仍然是抵不过婵娟公主的私心。 婵娟公主同意了玉翼公主的说法,想要助玉翼公主一臂之力。姐妹二人也打算亲自进宫,面见皇上,让北冥国君苏弼黎促成这桩婚事。 玉翼公主怕夜长梦多。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就拉着婵娟公主动身入宫,面见皇兄苏弼黎。 北冥国君苏弼黎听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的请求之后,沉默了一阵,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背着赫连瀛彻,入宫见朕的吧?你们两个出的这个点子,想要借着朕的手,将宁平芷改嫁,这件事,新帝赫连瀛彻她知情吗?”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是出于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的私心。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都知道,北冥国君苏弼黎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什么事能够瞒得过他?! 于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只好当着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承认了,她们两个人确实有私心。 “皇兄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妹妹也就不敢再隐瞒。实话实说,这件事上,我和婵娟确实有一些私心,想要独占新帝的宠爱。这大概是所有做妻子的女人们的想法。但是同样的,妹妹向皇兄提出的这个建议,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对淑妃宁平芷的负责。” “哦?!” 北冥国君苏弼黎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玉翼公主是如何得了便宜卖了乖,自圆其说的。 “皇兄想想看,宁平芷虽然与新帝的感情不错,但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爱情。有的最多也只能是心心相惜。宁平芷如果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话,就永远只是新帝的一个侍妾。可是,如果她能够顺利的改嫁,情况就有所不同。不论是她嫁给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还是说嫁给陈风陈将军,她都会是对方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了身份地位上的绝对提升。并且还能够坐下荣华富贵。有没有其他的女人会与她争宠。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归宿了吗?” 玉翼公主巧舌如簧,既然能够将自己的私心,说得如此的光明正大,正气凛然。 北冥国君苏弼黎又随即询问婵娟公主的意见。 “婵娟公主觉得呢?你是否也赞同玉翼公主的说法,觉得将淑妃宁平芷改嫁,是一个双赢的办法呢?”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音刚落,婵娟公主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身旁的玉翼公主及时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回皇兄的话。我也觉得皇姐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与其继续让宁平芷留在腾蛟宫内做小,受委屈,倒不如给她寻觅更好的归宿。这样一来的话,心新帝也省了心。我们也安了心。” 当婵娟公主说出这句安心的话之后,连北冥国君苏弼黎这个局外人听起来,都觉得极为讽刺。 但是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毕竟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妹妹,她们两个所求之事,只要是不涉及到北冥的利益,不影响大局。那么,顺水推舟,给了她们这份人情,无非就是北冥国君苏弼黎一两句话的事。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觉得这件事,对淑妃宁平芷和新帝,还有,你们两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那么,朕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呢!”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蛊惑人心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急忙谢过。 “多谢皇兄成全。” “你们两个先不要着急谢朕。朕之所以会答应你们两个的这个请求,是因为朕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只有淑妃宁平芷本人亲口答应了改嫁,朕对你们的承诺,才能算是奏效。如果当事人不同意的话,那么朕也没有办法,逼迫人家,必须改嫁。”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直以来,虽然也是为了自己和北冥的利益而活,但是起码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自己的底线。 北冥国君苏弼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件事虽然不大。但是,如果一旦施加压力,强迫宁平芷,闹出了什么人命来,事情就会无法收场。所以,北冥国君苏弼黎不会不加条件的,跟着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胡闹。 玉翼公主见北冥国君苏弼黎好不容易放话,答应了促成宁平芷改嫁这件事,急忙当场承诺。 “请皇兄放心。宁平芷那边,我会亲自劝她,征得她的同意的。不过……” 玉翼公主十分的聪明,知道这件事的核心的困难,并不在说服宁平芷的身上,而是在新帝赫连瀛彻那里。 只要让赫连瀛彻最后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的计划才能够真正顺利的达成。 “不过,按照新帝的脾气,他或许会一时半刻的,接受不了宁平芷改嫁的这件事。所以说,皇兄能不能帮人帮到底?” 北冥国君苏弼黎眯着眼睛,瞧着面前小脑袋瓜转得飞速旋转,一肚子鬼主意的玉翼公主,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因为婵娟公主是一个敢爱敢恨,直来直去的小辣椒,已经够难摆平的了。没想到看似平和的玉翼公主,更是一个心机城府深的女孩儿。 北冥国君苏弼黎马上就明白了玉翼公主的意思。 “你是想让朕出面,说服新帝赫连瀛彻?” 玉翼公主当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皇兄能不能答应我们的这个请求?” 北冥国君苏弼黎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淑妃宁平芷既然不是赫连瀛彻爱的女人,那么宁平芷改嫁的话,对于赫连瀛彻的影响,应该不大。最多也只是觉得有些失了面子而已。 “好,那朕就帮你们试试看。” 北冥国君苏弼黎点头答应着,随口又问玉翼公主。 “朕刚才听到你提到葛太师的公子葛恒,又提到了陈风陈将军。既然,你已经为宁平芷找到了两个合适的对象,那么,究竟选择他们两个人中的那一个,就由你们和宁平芷协商后裁定吧。” 北冥国君苏弼黎将这件事的选择权,交给了玉翼公主、婵娟公主和宁平芷本人。 北冥国君苏弼黎不是不清楚,无论是葛太师之独子葛恒还是陈风将军,他们身上都有比较突出的缺陷。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还不值当为一个小小的新帝赫连瀛彻的妃子,大张旗鼓,尽心尽力的寻找良人。 既然,玉翼公主她们已经有了备选,那么,北冥国君苏弼黎还不如将这件事放心大胆的交由她们去做,乐得清闲。 玉翼公主、婵娟公主和北冥国君苏弼黎兵分两路,由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亲自回到腾蛟宫中,劝说淑妃宁平芷改嫁。 等到淑妃宁平芷点头答应了之后,北冥国君苏弼黎那边再做行动,将赫连瀛彻请去谈话。 过了两日,玉翼公主趁着新帝赫连瀛彻被皇兄请去宫中下棋之际,将淑妃宁平芷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婵娟公主作为说客之一,自然也早已在房间内等候。 玉翼公主突然间单独叫淑妃宁平芷过去说话,宁平芷就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宁平芷不好驳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面子,只好应邀前往。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见到了宁平芷,又是让座,又是倒茶,还不亲近热络。 这一切反常的举动,让宁平芷心中有些不安。 宁平芷恭恭敬敬的开口询问。 “两位公主今天特意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嘱咐吗?” 玉翼公主笑说到道:“其实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是想找个时间,咱们姐妹三个人好好坐在一起聊聊天。” 婵娟公主也跟随着玉翼公主起的头,开口说道:“是啊,我们如今一同侍奉着新帝,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其实我和姐姐早就把你当成是我们的亲姐妹,这样看待了。只不过平日里要照顾孩子的一些琐事,导致我和姐姐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像今天这样,好好抽出一些时间与你聊聊天,说说话,增进一下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玉翼和婵娟这两位公主,给宁平芷的感觉,就是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宁平芷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心中期盼着,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说完这段话之后,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宁平芷一直对她们两个人是毕恭毕敬的感觉。既不亲亲,也不疏远。让人觉得有一些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玉翼公主亲自给宁平芷倒了一杯茶。 “淑妃不必这么拘谨。尽管放松,就像是在自己的亲姐妹面前一样。” 宁平芷点头微笑着,接过玉翼公主递过来的茶。 婵娟公主总喜欢直言不讳。 “听说,淑妃之所以会进宫嫁给新帝,是因为贺兰太后的有意安排。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淑妃与新帝的婚姻,更像是因为朝政需要,而联姻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宁平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了婵娟公主一句话。 “婵娟公主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与新帝的姻缘了?” 宁平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和。 但是,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都明显能够感觉到,宁平芷的犀利。 玉翼公主笑着将话揽回来。 “我们这不也是关心淑妃你嘛!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那么,你因为家族利益交换,嫁给了新帝这么多年,守在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人面前。那岂不是委屈了你!”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欲取故予 玉翼公主一番话说出口,宁平芷就突然间明白了些玉翼公主的用意。 婵娟公主见宁平芷默不作声,于是又在一旁启声附和。 “一个女人家,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反正我事不知道淑妃如何想,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一定要给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如果勉强了自己接受自己不喜欢,或者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那么,倒不如及时抽身离开的好。”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二人说的已经很明白。宁平芷知道,她们二人觉得自己碍眼,在说服自己离开新帝赫连瀛彻。 宁平芷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感情上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即便相濡以沫最开始无关于爱情,但是也毕竟是感情中的一种。再说了,新帝一直以来,对我也很好,两位公主又如此关心我,我就应该知足了。” 玉翼公主听出了宁平芷这是摆明了,想要继续留在新帝赫连瀛彻身边的意思。玉翼公主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跟你明说了吧。我知道,即便你和新帝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什么爱情,而是一种相濡以沫的心有灵犀,更像是亲情的感觉。新帝娶了我们姐妹二人之后,虽然对你也不错,但是毕竟一心不能二用。如今能够留给你,陪伴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你我同属于女人,我看着也是十分的不忍心。总觉得你现在还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应该有重新选择幸福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成为,跟随我们生活在一起的影子。所以,我也是出于好意,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帮你物色了两位良人。想帮你重新争取幸福!只要你肯愿意。” 说着话的玉翼公主笑容莞尔,亲切非常。 只等着宁平芷识时务的,将这件事答应下来。 宁平芷一听,抬眸凝神细看着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表情,这才彻底的明白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突然找到自己,和自己说这些的用意。 原来,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并不仅仅是想把宁平芷她赶出腾蛟宫,迫使宁平芷离开新帝赫连瀛彻。同时,还打算榨取宁平芷的最后价值,断了宁平芷的后路,逼迫宁平芷改嫁。 既然,玉翼公主说话如此的开诚布公,那么,宁平芷作为被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算计的对象,自然也犯不上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听得出来,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个意思,是想要安排平芷改嫁?!” 婵娟公主笑盈盈的疾声夸赞道:“淑妃真的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透!淑妃说的没有错。我和姐姐正有此意,想要将你改嫁给陈风陈将军,或者是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当然了,这两个人之间,你究竟想要选择哪一个,最终的选择权还在你自己!” 婵娟公主怕宁平芷不肯相信,或者是对玉翼公主挑选的对象不放心。所以,特意紧接着补充。 “你放心,我姐可是为淑妃精心的挑选了两家如意郎君。富贵逼人的葛太师之独子,而另一位,又是为北冥立下赫赫战功,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当足以配得上你,不会辱没了淑妃你!并且我和皇姐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肯嫁过去,无论是这两家中的哪一家,都会明媒正娶,给你正妻的名分。并且还有想不尽的荣华富贵!”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显然错将宁平芷,当成了市侩的女子。 “多谢两位公主的好意。只是,平芷从来没有考虑过,想要离开新帝。只要我能够继续留在腾蛟宫,就算是成为婢女侍妾也好。” 宁平芷不想中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诡计。 婵娟公主没有太多的耐心,听到宁平芷不知好歹,心中有气。 “不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贬低为侍女!那样一来,我们也不忍心。你就听我们的劝,趁着自己还年轻,及时改嫁,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前程,不好嘛!如果你一直坚持继续留在腾蛟宫的话,只会蹉跎了你的光阴。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可是很宝贵的,浪费不得!现在有这么好的选择,摆在你的面前。如果你还是不知道把握住机会的话,那么,你可就太不识好歹了!” 婵娟公主终于在宁平芷的面前,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给宁平芷强烈的压迫感。迫使宁平芷服从就范。 玉翼公主见婵娟公主有些动怒,自己急忙将话拉回来,充当红脸。 “婵娟刚才说的话,虽然直了一些。但是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人这一生弹指一挥间,十分短暂。你就算是为了自己好,也应该是时候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你留在腾蛟宫,留在新帝的身边,再怎么样你也只能是妾室。多少都要受人冷眼。可是,如果你改嫁给了陈风将军,或者是葛恒葛公子的话,你的处境就大为不同。” 玉翼公主苦口婆心。与婵娟公主两个人一唱一和,不停地再给宁平芷挖坑。 玉翼公主善于察言观色,见宁平芷一直倔强的垂眸,也不答话,也不表态。就知道,此时此刻,无论自己和妹妹婵娟公主,如何说服宁平芷改嫁,宁平芷都不会答应。与其最终闹得两败俱伤。还不如,温水煮青蛙,让宁平芷最终不得不自己亲自走进她们为她挖好的天坑里。 玉翼公主幽幽抿唇,莞尔一笑。 “当然,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陪在新帝的身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舍不得。我们也不为难你,更不会强迫你,这件事,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你考虑清楚了之后,再给我们答复。” 玉翼公主说罢,命守在门外的侍女,送宁平芷回房。 婵娟公主对皇姐玉翼公主突然让宁平芷回房,尤为费解,满心疑惑。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非伊良配 “我们劝说她改嫁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姐姐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去呢!还留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万一,她回去之后想明白了,知道我们故意想将她弄出腾蛟宫的话,她又怎么能够答应我们让她改嫁的提议呢?” 玉翼公主看了看,有些沉不住气的婵娟公主。 “我说你呀,就是沉不住气!这件事,不论她宁平芷现在答应与否,她迟早也会在我们姐妹二人的安排之下,改嫁他人的!这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我们有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况且,在我看来,淑妃宁平芷本身也并不是一个不知道眉眼高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她应该很清楚,她如果一再拒绝你我二人的提议的话,我们日后,还有的是方法处置她。到时候,她连现在的这点选择权利都没有。所以,她会同意改嫁的。妹妹你不用担心。” 玉翼公主了解宁平芷是一个聪明人。今日的事,玉翼公主只是点到为止,给宁平芷增加一些压力。 剩下的,需要宁平芷自己去消化。 宁平芷被送回到了房间之后,整个人沉静下来,细细的回想刚才玉翼、婵娟两位公主对她所说的话。 宁平芷心里面清楚,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已经对她动了驱逐和利用的心思。 宁平芷和新帝赫连瀛彻两个人寄人篱下,身为俘虏,宁平芷知道,虽然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今日云淡风轻的,向自己提出了所谓为她好的建议。但是,宁平芷知道,这次的温和建议,下一次,很有可能,会演变成血雨腥风。 被动的位子,迫使宁平芷不得不开始谨慎的考虑,她未来的处境。 宁平芷并不了解,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二人口中所说的,什么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太师和陈风将军。但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出于私心的提议,却反方向的提醒宁平芷。 营救新帝赫连瀛彻的事,不能仅仅依靠芙灵公主和芙柔公主她们。宁平芷作为新帝赫连瀛彻的妃子,也应当为新帝赫连瀛彻能够尽早离开北冥,获得自由,而做出自己的努力。 太师之子和北冥的大将军,一文一武,掌控着北冥朝政和兵权。 宁平芷忽然间觉得,与其一直留在腾蛟宫,跟着新帝赫连瀛彻一同着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倒不如,自己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为新帝的安全撤离,打探一些有用的情报,甚至是为此铺路。 宁平芷在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从小的教导之下,忠心辅佐君主,保家卫国,已经身为了刻在她骨血里的本能。宁平芷自然愿意,为了新帝赫连瀛彻的自由,搏上一搏。 只是,宁平芷唯一的顾虑,就是她一旦离开了腾蛟宫,新帝赫连瀛彻身边,就真的没有了可以亲近和值得信任,能够说知心话的人了。 宁平芷有些纠结,左右为难。还没有下定决心。 在腾蛟宫,负责淑妃宁平芷的起居的丫鬟东儿,正好收了衣服回来。 东儿来到了房间里。却看到淑妃宁平芷一个人正坐在桌旁发愣。 东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倒是以为淑妃宁平芷哪里不舒服。上前询问。 “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宁平芷见东儿收了衣服进来,紧忙转过神来。 “没什么。我没事。” 宁平芷看着东儿正在叠衣服,忽然想到玉翼公主今日对她说的葛恒葛公子和陈风将军。于是,启声问向东儿,打算打听一些虚实。 宁平芷有意无意的,跟东儿聊着天。 “东儿,你来腾蛟宫多久了?” 东儿脆声回答:“回淑妃娘娘的话,东儿在淑妃娘娘您和新帝,还有两位公主没有正式搬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腾蛟宫当值了。” 东儿是个相对热情的孩子。因为平日里宁平芷对她不错,东儿虽然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派来的人,但是也知道感恩宁平芷对她的好。 只要是不涉及到,诸如帮助宁平芷和新帝逃跑,不违背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命令的事,其他的,只要东儿知道,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来腾蛟宫任职之前,可是在宫里当过差?” “淑妃娘娘不知道,娘娘别看东儿年纪也不大,但是之前可是也跟过淳德太后身边的。不过,那时候,东儿的年纪更小,基本上,就是个小跟班,小透明。” 东儿热情的说着。回想到原来自己在北冥淳德太后身边做事的日子。东儿不仅还有些怀念。 “虽然是小跟班,没能在淳德太后身边侍奉几年,但是淳德太后却是东儿见过的,最和蔼可亲的长辈!” 宁平芷抿唇浅笑,继续趁势问东儿。 “你之前既然是在淳德太后身旁侍奉的,自然开了不少的眼界吧?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或者是见到过,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 东儿听见宁平芷突然问起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来,不由得有些遗憾叹气。 “淑妃娘娘,怎么突然间问起了葛公子来?” “哦,我也是今天与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说话的时候,听到两位公主提起的。” 紧接着,东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宁平芷以为东儿并未曾接触过葛太师之子葛恒,心下正有些失望之时,东儿却犹豫着,开了口。 “淑妃娘娘不知道,一提起来黑太师之子葛公子来,倒是挺令人心疼的。” 东儿的语气,充满了惋惜之情。 宁平芷不解其意,只得继续侧耳倾听。 东儿紧接着,又说道:“葛恒葛公子是葛公太师的独子。人长得一表人才。只是可惜,年幼之时,因为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现在整个人的智力有些受损。所以,身边一直需要人照顾。” 宁平芷这才明白,原来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为自己精心挑选的“良配”,竟然是个痴儿。 “这么说来,葛公子还真是让人心疼。” 宁平芷也做做表面功夫,跟着东儿叹息了一声。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所见所闻 既然,宁平芷通过东儿问清楚了葛恒葛公子的情况,宁平芷想,玉翼公主为其介绍的那个陈风将军,应该也有大不足。 “我今天听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说话时,还提到了陈风陈将军……” 宁平芷的话还没有说完,东儿听到了这个“陈风将军”名字,就长大了嘴巴,两只眼睛睁的圆圆的,瞳孔像是地震了一般,吓得浑身一哆嗦。 宁平芷瞧着东儿反常的反应,十分诧异。 “怎么了,东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东儿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东儿没有哪里不舒服,只不过是刚才听到了淑妃宁平芷提起了陈风陈将军,所以这才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宁平芷觉得东儿的这个反应十分的可疑。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只不过是提到了陈风陈将军,又不是提到什么吃人的猛兽!至于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东儿突然紧张兮兮地凑上前来,小声对宁平芷说道:“淑妃娘娘不知道,淑妃娘娘口中的那个陈将军,倒是比吃的猛兽还要令人恐惧害怕!” 宁平芷一脸的疑惑,静静的看着,脸上的表情,因为惊恐,而慢慢有一些变得扭曲的东儿。 宁平芷知道东儿的胆子小,但是万万没有预料,只是因为自己随口提起一个人,东儿的反应就如此的强烈,吓得恨不得缩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起咱们这个陈风陈将军!东儿这么跟淑妃娘娘您解释吧。东儿之前在宫里面服侍太后的时候,曾经在宫宴上,见到过传说中战功赫赫的陈风陈将军。实话实说,陈将军的长相十分的凶,身材又格外的威猛。这是在平常的日子里,浑身都散发出了腾腾的杀气。整个人看起来跟凶残的猛兽无异。以至于,东儿每次看到他一眼,就会吓得,浑身打一个得瑟。更是不敢靠近。” 宁平芷笑叹道:“你就是因为陈将军的长相,就认为陈将军是一个十分凶残的人。你这样的话,算不算的上是在以貌取人?” 东儿连忙摆手摇头。 “当然不是。或者说是不全是。还有一个害怕陈将军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听说陈将军一共娶了八房妻妾。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八房妻妾当中,相继的死了七房,现在唯有一个小妾还活着。虽然说那个小妾还活着,但是人却早就已经疯了。所以,宫里宫外都有人私下里议论,说是陈风陈将军说不定是天煞孤星的克妻命,娶一房,就死一房。导致,后来,整个平乐城中,王孙贵族的女儿和名满全城的大家闺秀,只要一听说。陈风陈将军派人来提亲。都吓得的退避三舍。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愿意嫁到陈将军府里去!淑妃娘娘说,这不恐怖,又是什么?!” 即使,东儿是向宁平芷复述,她之前听说过了解到的有关于陈风陈将军的事,可是猪,八戒只要会想起这个人来,就仍然会禁不住浑身毛骨悚然,直打寒战。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这也算是天下一大奇闻了。” 宁平芷就知道,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对她没有那么的好心。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为宁平芷物色的,不是愚痴之人,就是凶残之徒。横竖是不打算让宁平芷好过。 宁平芷正在想事情,东儿突然问她。 “有一件事,东儿觉得挺奇怪的。淑妃娘娘刚才说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和陈风陈将军,都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向淑妃娘娘您提起的。可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两个人?!尤其是陈风陈将军,大家因为害怕他,所以都避之不及呢。” 宁平芷了解到了葛公子和陈风陈将军的大体情况之后,心里面有了底。见东儿如此好奇的问,自然也不好将这件事的真实缘由说与东儿听。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今天说话的时候,无意中提起来的。当然,我对北冥的人和事都不太了解,所以有一点好奇。刚才就不由自主的跟你提起。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宁平芷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不想东儿生疑。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一下淑妃娘娘。无论是葛太师那边,还是陈风陈将军那里,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一个掌文,一个领武,都是握有实权,又得罪不起的人物。淑妃娘娘还是少过问他们的这件事的好。” 不管东儿提醒宁平芷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宁平芷都很感谢刚才东儿对她的如实相告。 宁平芷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不过也谢谢东儿你,对我如此的坦诚。” 东儿叠好了所有的衣服,起身退出了房间。 宁平芷按照东儿刚才提供给她的这些信息,进行了简单的梳理和整合。简单来说,不管宁平芷最终迫于压力也好,还是为了帮助救出新帝赫连瀛彻也好,一定要从陈风将军和葛恒葛公子两个人当中选择一个,那么对于宁平芷来说,无论选择谁,都相当于是一场噩梦。 宁平芷可以猜测的到,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这么处心积虑的给自己挖坑,劝自己改嫁,又如此“热情”的,帮自己物色良人,也只是因为女人间的嫉妒二字。 宁平芷自认为,自己来到了北冥,跟随新帝赫连瀛彻入住了腾蛟宫之后,一直谨言慎行,低调从事。因为怕给新帝赫连瀛彻带来麻烦,引起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嫉妒猜疑,从来不和新帝赫连瀛彻之间表现的过于亲密,生怕她们误会。 但是,即便如此,宁平芷作为新帝赫连瀛彻从大炎带来北冥的妃子身份,还是触痛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两位,如今所谓的新帝正妻的心。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先礼后兵 一傻一疯,无论宁平芷选择葛恒,还是选择陈风,到头来都是深入沼泽,陷入泥潭。 即便如此,葛恒葛公子和陈风陈将军二人,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葛恒葛公子虽然是葛太师葛毕的独子,但是没有爵位,又是痴儿,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更别说,宁平芷需要利用葛太师之势力,解救新帝赫连瀛彻逃离北冥了。 而陈风陈将军,虽然年近半百,长相凶残,又有克妻之闻,但是,不可否认,陈风陈将军在北冥用兵上,掌握实权。 宁平芷如果选择了陈风陈将军,成为了将军夫人,做起事来,要比身陷太师府,安心做儿媳,便捷的多。 详细的分析了之后,宁平芷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只不过,宁平芷放心不下新帝赫连瀛彻。不忍丢下赫连瀛彻一人离去。 而且,宁平芷选择嫁给陈风陈将军的这个决定,也不知道,他日,会不会像其他妻妾一样,命丧黄泉。 宁平芷在腾蛟宫深思熟虑,另一面,被请去了皇宫中,与北冥国君苏弼黎下棋的赫连瀛彻,也隐约感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息。 北冥国君苏弼黎与赫连瀛彻下了两盘棋之后,便假装不经意的询问起赫连瀛彻,有关于生活上的事。 “新帝与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成亲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两个孩子也渐渐的长大。朕虽然知道,新帝对朕的这两个皇妹,平时在生活里关怀备至,是个难得温柔的丈夫。但是,朕的这两个皇妹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朕心里自然清楚。她们两个在皇宫里长大,平时有朕,以及太后宠爱着。所以娇纵了些。有一些骄蛮无礼,甚至喜欢偶尔耍一下小脾气的地方,还望新帝今后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多多担待一些。” “北冥王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不仅仅是北冥王的亲妹妹,更是寡人的妻子,寡人自当爱护她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寻找一些生活上无关紧要的琐事呢!” 赫连瀛彻的回答,令北冥国君苏弼黎十分的满意。 “新帝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这一点,朕看得出来。不过,新帝胸怀宽广,能够包容两位皇妹的不足。但是,这样一来,反倒是让跟在新帝身边的淑妃受了委屈!” 北冥国君苏弼黎突然间提到了淑妃宁平芷,这让赫连瀛彻微微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边下棋,一边接着说道:“婵娟和玉翼,从小到大就争强好胜的,也不知道,与其他人和平相处,相互担待,只知道,一不合自己的意愿和脾气,就恼人怨人。一点也不知道顾全大局!朕不用想,就知道,淑妃那般顾全大局的好脾气,夹在你和玉翼、婵娟的中间,一定很辛苦。” 北冥国君苏弼黎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正题上,先试探试探赫连瀛彻的反应。 “所以,朕想,如果能给淑妃提供更好的选择,和不一样的身份,也就可以,不用再委屈人下,受人委屈了。” 赫连瀛彻笑着启声问道:“寡人倒是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北冥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寡人休了淑妃不成?” 赫连瀛彻谈笑间,将话回了过去。 “新帝恐怕是误会了朕的意思。朕的意思是说,既然淑妃跟在玉翼和婵娟她们二人身边,受委屈,倒不如……倒不如给淑妃再寻找一个好人家,改嫁过去。这样一来,淑妃的生活也有了保障,又可以获得正室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新帝作何想?” 赫连瀛彻终于明白,北冥国君苏弼黎这次叫自己进宫的用意。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一定是嫌淑妃宁平芷碍眼,嫉妒生疑,这才向北冥国君苏弼黎提议,要求让北冥国君苏弼黎安排淑妃宁平芷改嫁出去,一劳永逸的。 “寡人虽然不济,寄人篱下,还靠北冥王接济生活。但是,好歹是淑妃的丈夫,好歹还在世,淑妃本身,又没有做错了什么,寡人又能嘛拿什么理由,非要让她改嫁,赶她出门不可呢?” 赫连瀛彻虽然极力的维护和保护宁平芷,不希望宁平芷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赫连瀛彻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北冥国君苏弼黎如果真的同意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要求,强行将宁平芷赶出腾蛟宫,改嫁他人的话,以现在赫连瀛彻自身难保的能力,根本就保不住她。 可是,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强行将宁平芷改嫁之前,赫连瀛彻作为宁平芷的丈夫,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维护宁平芷和自己的尊严。 北冥国君苏弼黎那么聪明,自然也看出了赫连瀛彻的心意。 在这件事上,北冥国君苏弼黎虽然选择了向亲,但是,不了否定的事,连苏弼黎都会觉得,让宁平芷改嫁的这件事,多多少少有些强人所难。尤其是,很难说通赫连瀛彻这关。 “新帝的话,先不要说绝嘛。朕知道,一个女人跟在新帝身边这么久,再怎么说,也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情的。朕也能够体谅新帝对淑妃改嫁这件事上的不舍。但是,这件事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淑妃,以及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好。朕知道,新帝一定会体谅的。并且,朕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询问一下当事人淑妃自己的意思。如果她自己都同意了,那么。新帝和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按照新帝重情义的性子。自然是尊重她的选择,还给她自由,祝福她幸福!” 北冥国君苏弼黎深知,赫连瀛彻吃软不吃硬,不能一上来,就颐指气使的强迫赫连瀛彻接受这个提议。况且这件不妨碍大局的小事,还没有必要闹到双方,都无法收场的地步。 而且,只要淑妃宁平芷自己亲口同意的话,任何人也没有办法阻止。到时候,安排了宁平芷改嫁,赫连瀛彻更是没有话说。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互探口风 赫连瀛彻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一直都没有松口。 赫连瀛彻从皇宫中,回到腾蛟宫。见到了心有灵犀,正在房间中等待他的淑妃宁平芷。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吗?” 赫连瀛彻君怀揣着心事,柔声询问宁平芷。 “我今天一大早上,就听说了皇上进了宫。没想到皇上回来的这么晚。” 宁平芷看看窗外弦月高悬的天色,笑对赫连瀛彻说道:“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皇上用了晚饭没有?我这就亲自下厨给皇上弄一些吃的。” 宁平芷转身就要去厨房。 “等一下。寡人今天还有一些事,想要跟你说。” 宁平芷愣在了原地,显然已经从赫连瀛彻的眼神,和赫连瀛彻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猜测到了什么。 宁平芷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温柔地询问赫连瀛彻。 “皇上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坐下来慢慢说吧。” 赫连瀛彻请宁平芷坐下。两个人促膝而谈。 “怎么?!看今天皇上的样子,好像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太高兴?” 宁平芷看着赫连瀛彻沉重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着。 赫连瀛彻摇摇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将今天进宫时,北冥国君苏弼黎所提出来的,让宁平芷改嫁的事,说与宁平芷听。 赫连瀛彻转移了话题,直接问宁平芷今天留在腾蛟宫,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今天玉翼、婵娟两位公主,有没有找到你,跟你说过一些什么有关于你的事情?” 宁平芷听赫连瀛彻这么一提,心里面突然间咯噔了一下。 宁平芷似乎已经从赫连瀛彻的表情上,预感到赫连瀛彻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关于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要为宁平芷改嫁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看我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也觉得挺闷的。所以就叫我过去,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宁平芷一点一点的像赫连瀛彻透露,今天发生的事。 赫连瀛彻听见宁平芷的回答,表情突然间变得十分的紧张,急忙接着跟问了一句。 “那么她们两个今天,有没有跟你单独说些什么?” 宁平芷抬眸,目光停留在赫连瀛彻的脸上,那么两三秒的时间,赫连瀛彻究竟清楚地感觉到,宁平芷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赫连瀛彻的话,似乎戳中了宁平芷的心事。 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宁平芷急忙的将目光收回,顾左右而言他。 “没,没有啊。也没有说些什么,不过是日常的琐事而已。” “琐事?!” 赫连瀛彻似乎不太相信宁平芷的回答。表情上显得有些疑惑。 宁平芷微微笑。 “是呀。无非是说一些女儿家,私底下悄悄话而已。或者什么时候突然间对这些琐事,和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感了兴趣?” 赫连瀛彻知道,宁平芷的回答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她对他有所保留。 “可是,你想知道今天,北冥国君苏弼黎,找寡人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宁平芷微微一笑,笑容中透露这一丝心虚和尴尬。 “北冥王不是请皇上进宫,一起下棋的吗?” 赫连瀛彻摇头。 “北冥王这次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寡人去下棋,也只不过是他要寡人进宫的一个理由而已。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另有其他。” “另有其他……是什么意思?”宁平芷忽然觉得紧张起来,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北冥国君苏弼黎或许已经知道玉翼、婵娟两位公主想要安排宁平芷改嫁的事。说不定这一次,北冥国君苏弼黎突然请赫连瀛彻进宫,就是为了和赫连瀛彻说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紧张,宁平芷的眉头颦蹙。 “或许你都没有想到。北冥王这次突然叫寡人进宫,竟然会有意无意的向寡人提起淑妃你!” “我?!” 宁平芷装作不敢相信,一脸的震惊。 “对,没有错,他这次就是突然之间的,向寡人提起了你!” 赫连瀛彻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盯着宁平芷,注意着宁平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宁平芷尴尬的问道:“北冥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间想起来提到我的事。而且我有什么好提的?!也不知道,北冥王对皇上你究竟说了些什么?” 宁平芷只看到自己的心中忐忑不安。 在赫连瀛彻回来之前,宁平芷还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给赫连瀛彻。同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 没想到,北冥国君苏弼黎那里却先人一步,像赫连瀛彻提到了她。 既然宁平芷不愿意自己提及,那么,赫连瀛彻就想要自己将这件事挑明。 “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北冥王突然间向寡人提起了你,询问问你在腾蛟宫过得好不好?同时有提到,因为他的这两个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都是从小骄纵惯了的。所以脾气性格都更加任性一些。对你因此受到的委屈感到抱歉……” 赫连瀛彻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停顿了一下。 “奇怪,北冥王突然间说,这些做什么呀!其实两位公主一直对我也还算是挺好的。如今,这样的生活会还算是满足。北冥王也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是两位公主委屈了我。” “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赫连瀛彻还是决定开口,要事实的真相,说与宁平芷听。 “北冥王跟寡人说了这些事情,感慨了一番之后,就突然间说,为了你今后的生活和幸福考虑。想为你做媒,安排你改嫁。” 宁平芷讶然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有站稳。 “北冥王怎么会突然间,想要安排让我改嫁?!难道说,皇上已经有了想要休了我,将我赶出腾蛟宫的意思?” 此时的宁平芷还不能够完全确定,赫连瀛彻对于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所以,宁平芷不如直接接着这件事的挑明,试探试探,赫连瀛彻的反应。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慰情胜无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寡人的意思。如果寡人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不是北冥王的本意。极有可能因为玉翼、婵娟两位公主的主意。” 宁平芷见这件事已经完全瞒不住赫连瀛彻了,就只好将今天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将她叫去说话的内容,转述给了赫连瀛彻听。 “其实……今天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找到我聊天的时候。也突然间,有意无意的,向我提起了这层意思。刚才因为我不想让皇上担心,所以就一直没有敢将这件事,对皇上说。请皇上不要记怪。” 赫连瀛彻哼声哂笑。 “寡人真的猜的没错,提出想让你改嫁的这件事,果真就是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的主意!” 赫连瀛彻之前原本还以为,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虽然都娇生惯养一些,但是人还算是宽容大度。所以,平日里对宁平芷的态度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特意出什么幺蛾子,欺负宁平芷。 但是今天这件事一出,却彻底改变了赫连瀛彻之前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看法。因为这两位公主的嫉妒与私心,迫使丝毫没有做错过什么的宁平芷,几乎被强迫改嫁,甚至说,从此改变一生的命运。 果然,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别人的姓名和幸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那么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件事。你当时如何回复她们的?又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 赫连瀛彻想先听听宁平芷自己的看法,赫连瀛彻自然是无条件的尊重宁平芷的选择。虽然,今时今日的宁平芷,没有了原来可以一呼百应的能力,几乎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但是事关于宁平芷一生的幸福,赫连瀛彻仍然愿意为了宁平芷搏上一搏,赌上一赌。 如果赫连瀛彻不能保护住她的话,宁平芷被安排改嫁的命运,就几乎没有办法再改写。 “我?!” 在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的眼里,已经变得十分的轻贱,几乎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权的宁平芷,根本就无力选择什么,或者是决定什么。 “如果这是北冥王和两位公主的决定。那么,我还能够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有什么权利和资格去选择我未来的人生呢?无论我怎么挣扎,无论怎么反抗,到最后,还不是要低下头来随波逐流。像是浮萍一样,漂向未知的深渊。” 在赫连瀛彻的眼睛里,宁平芷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屈服于命运的人,更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的,对生活失去希望,消极对待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赫连瀛彻却从宁平芷的语气里听出了宁平芷心里面的无奈。 “只要你想留下来,只要你想继续的留在寡人的身边。寡人一定会想尽一切的办法,绝对不会让他们把你赶出腾蛟宫,更加不会允许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将你随意的改嫁出去。” 虽然赫连瀛彻自己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这句话十分的无力。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赫连瀛彻,如果一旦参与,阻挠起这件事来,不仅仅有可能保不住宁平芷,他会将自己和其他人,一同搭进来。 宁平芷凝眸苦笑。 “没有用的,如果这件事皇上打算要插手的话,那么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皇上应该比我还更加的清楚,明白。我们现在寄人篱下,甚至的一呼一吸都需要别人的赏赐。连挽救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更多的能力去挽救别人。再说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卑微的我,也不只得。如果我的离开,能够换得皇上的安全的话。那我倒是很愿意去做。不管最终的结果,对我自己来说,究竟是如何。” 宁平芷对赫连瀛彻的忠诚。赫连瀛彻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然而,赫连瀛彻却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宁平芷为了他,委屈了她自己。更加不希望她被其他人利用排挤。 “寡人记得,你之前不是跟寡人说过的。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现在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寡人现在没有能力,好好的保护你。但是寡人可以,去请常山王和赫连皇后帮忙。寡人想,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宁平芷连连摇头,叹息着说着:“没用的,皇上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皇上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件事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有两位公主的意思。而是,北冥王也有心这样安排。我想皇上今天应该已经从与北冥王之间的谈话中感觉到了,他今天对皇上说的这些话,无非是在初步的试探,试探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皇上如果极力的阻止的话。那么到时候牵连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而是连累了皇上。得不偿失。” “淑妃!” “还有,出于对芙柔公主、常山王和芙灵公主安全当年的考虑,这件事千万不能跟他们提起。我不想因为我,将更多的人,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受我的拖累。” 为了能够安慰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的心里觉得好受一些,不再为自己担心。宁平芷不得不说出一些违心之言。 “其实,在我看来,如果我能够被安排改嫁。应该都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起码,离开了这腾蛟宫,离开了这是是非非之地。说不定心情能够变得更加的舒畅,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准,还能够获得我想要的自由和幸福。而且,我今天也听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提起了,说是为我挑选物色了良配,不是太师之子,就是当朝战功赫赫的将军。只要我肯点头答应,同意嫁过去的话,不仅仅的我拥有正室的身份,还能拥有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皇上犯不着,为了这件事,而为我担心忧虑。” 玉翼公主的侍女,见到新帝赫连瀛彻回腾蛟宫之后,直接去了淑妃宁平芷的房里,于是急忙回去向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禀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假意周旋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听说了此事,并不慌张。 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次皇兄苏弼黎请赫连瀛彻进宫,大概就已经将有意安排淑妃宁平芷改嫁的事,透露给了赫连瀛彻。 赫连瀛彻这次一回到腾蛟宫,就去找宁平芷,自然也是为了此事。 “看来,我要提前恭喜姐姐,姐姐的这个计划,就要达成了!” “现在这话还不能说得太早。就算是新帝知道了些什么回来问问,也不见得,新帝就能爽快的同意,将宁平芷改嫁出去。” 玉翼公主的一双清眸,突然闪烁一次狡黠的光芒。 “不过,既然新帝到现在为止,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只是去找宁平芷查证,而没有到我们这里质问。我倒是反而觉得,这一切似乎开始有了回旋的余地。” 赫连瀛彻苦劝宁平芷那么久,可是宁平芷为了不给赫连瀛彻带来麻烦,执意要接受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她们的提议,遵从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安排,改嫁出去。 赫连瀛彻无奈,只得回到了婵娟公主那里。 赫连瀛彻知道,婵娟公主说话做事向来敞快一些。有些事,询问她,远远比询问深藏不露,一问摇头三不知的玉翼公主,要管用些。 因为婵娟公主心里面也有心事。 婵娟公主见赫连瀛彻去找了宁平芷,并且在宁平芷的房间里一直都没有出来。心里面有一些担心,又一些嫉妒。 所以,就一直守在房间里,只想知道,赫连瀛彻今晚,会不会在破天荒的,在宁平芷那里过夜。 婵娟公主不像姐姐玉翼公主那么沉得住气,婵娟公主当时就想着,如果今天晚上赫连瀛彻要是选择在宁平芷那里过夜的,婵娟公主一定会促成姐姐玉翼公主的计划,非将宁平芷赶出腾蛟宫不可。 也是因为这样的考量。赫连瀛彻深知玉翼、婵娟两位公主的脾气。现在的赫连瀛彻,还没有到位于她们两个撕破脸的地步。就算是为了宁平芷的安全考虑,赫连瀛彻不得不,表现出一种,对宁平芷的漠不关心。 当天晚上,守在房间里的婵娟公主,亲眼看见赫连瀛彻从宁平芷的房间里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婵娟公主想着,只要赫连瀛彻能够回来自己的房间里过夜,她自己的气,应该也就消了。 可是,婵娟毕竟是堂堂的北冥公主,从小到大,都被人娇宠惯了。那里肯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婵娟公主见到赫连瀛彻的那一刻,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婵娟公主双手交叉在胸前,酸溜溜的开口对赫连瀛彻说道:“呦!我还以为,新帝今天晚上,回到淑妃那里安寝呢?没想到,新帝还知道想起我这个正妻来了?!” 赫连瀛彻从一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脸上都一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我不回到婵娟公主你身边,还能回到谁的身边呢?!” 赫连瀛彻说着,丝毫没有灵魂的抱了一下婵娟公主,用言语和行动来哄哄她。 婵娟公主虽然心里面感到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严肃的态度。 “我倒是很好奇。新帝从宫里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进入到了淑妃的房间那么久。新帝不要对我说,找她什么事都没有?!” 赫连瀛彻笑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之一的婵娟公主,哼声笑道:“寡人也是今天听北冥王今天无意中提起了淑妃。所以特意回来问问她。” “问她?!问她什么?新帝又从我皇兄那里,听说了什么?” 赫连瀛彻独自换下了外衫,侧脸被遮挡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不清楚脸上此时此刻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赫连瀛彻压低了声音,极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寡人只不过听北冥王说起淑妃宁平芷,向寡人问候了一下她。寡人只是过去提醒她,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平日里不要惹两位公主生气。” “真的只有这些?!我皇兄就没有跟新帝说些别的什么?” 婵娟公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赫连瀛彻所说的话。 “其他的话?!寡人有些听不懂公主你的意思?” 赫连瀛彻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接婵娟公主的茬。 “就是我皇兄有没有跟新帝提到另外一些,有关于淑妃的事?” 在赫连瀛彻眼里看来,自己面前的婵娟公主,过分关心此事,反倒是显得有些急功近利。 赫连瀛彻装作恍然想起来了什么。 “哦!公主这么说来,寡人倒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北冥王有意,将宁平芷打发出去,让她离开腾蛟宫,省的碍寡人和两位公主的眼。” 赫连瀛彻说起这些,就好像在说一个自己毫不在意的人一样。对宁平芷的生死未来,一点也不关心。 “那么,新帝是如何想的?是否同意我皇兄的决定,同意将淑妃宁平芷改嫁出去?” “改嫁?!寡人刚刚始终都没有提到什么改嫁的事,婵娟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婵娟公主心里面太过着急,竟然会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反而不打自招,露出了破绽。 “我……我这不也是关心淑妃嘛!而且,新帝刚才不是也跟我说了嘛。我皇兄可以有意安排淑妃宁平芷离开腾蛟宫的。那么,她一个女人家,在北冥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什么亲人投靠。我想,自然就要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日后的生活才能够有依靠呀!” 婵娟公主反应及时,将话圆回来。 “婵娟公主还真是聪明!婵娟公主不说,寡人还差点忘了。北冥王今日,在宫中,确实跟寡人说,想要安排淑妃改嫁的事。” 婵娟公主见自己猜中,便目不转睛,心里面极为期待的盯着赫连瀛彻,十分殷切的关注。 “然后呢?新帝是怎么回答的?对这件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赫连瀛彻皮笑肉不笑,假装与淑妃宁平芷撇清关系,保有距离。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猪油蒙心 赫连瀛彻突然间解颐而笑。 “寡人听到了这个提议当然是同意了!安排淑妃宁平芷改嫁,对寡人来说,有利无弊。一来,可以解决她和两位公主之间的矛盾,省的惹两位公主生气。二来,寡人也总算是摆脱了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还不至于被人说无情无义。这么天大的好事!寡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听到这些话,婵娟公主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显然已经相信了赫连瀛彻的说法。 “这件事,寡人今天也是刚刚听说。时至今日,好歹寡人也还是淑妃的夫君,就算是寡人心里再怎么欢喜,再怎么同意,也不好当着北冥王的面,表露出来吧?!只不过,北冥王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对寡人透露的不多。寡人也没有详细的询问,北冥王的打算,是要将淑妃改嫁于何人?” 今日,赫连瀛彻去问宁平芷,宁平芷对此不愿多说。但是,赫连瀛彻看得出来,宁平芷之所以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定然也一定是对婵娟和玉翼两位公主为她物色的“良配”,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 既然,赫连瀛彻从宁平芷的口中,问不出所以然。赫连瀛彻就只好从婵娟公主的身上入手,旁敲侧击,寻找答案。 婵娟公主的性子,相对比较直。当即就将姐姐玉翼公主精心为淑妃宁平芷物色的两位“良人”,说与赫连瀛彻听。丝毫没有发现,赫连瀛彻听到那两个名字时,眼眸突然露出的凶光。 “我想,我皇帝哥哥不愿意跟新帝你多说,是因为,我皇帝哥哥还不了解新帝是如何想的。万一新帝对这件事跟很抵触,舍不得淑妃,岂不是会因为这件事,而弄得不欢而散!” 婵娟公主兴高采烈的说着。赫连瀛彻却突然间反问。 “婵娟公主怎么会对北冥王有意安排淑妃改嫁的这件事,如此的清楚?连北冥王心里面是如何想的,婵娟公主都知道?!莫非,婵娟公主对这件事,早就知情?!” 婵娟公主见自己说漏了嘴,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实情告知了赫连瀛彻。 “新帝不知道,其实,我皇姐玉翼公主,早就为淑妃物色了两家合适的人家。皇姐有意安排淑妃改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不过,之前担心新帝这里,会不同意,影响了皇姐与新帝之间的感情,让新帝觉得皇姐她是因为妒忌小气。所以,这才将这个想法说与了皇帝哥哥听。没想到,我皇帝哥哥,还真的记在了心里。这不,转头,就请了新帝进宫,向新帝透露了这个意思。如果,我皇姐和我皇帝哥哥,早就知道,原来新帝也要走走有打算,会同意此事的话,也就不会如此麻烦,遮遮掩掩的了。” 婵娟公主虽然对赫连瀛彻说了事实。但是,却偏偏聪明的,将她全都摘了干净。 “婵娟公主刚才说,玉翼公主她早就为淑妃物色了两个合适的人家?” “是呀!着着这两个人家,大概新帝之前也算是听说过。一位就是葛太师府上的,葛太师葛毕的独生子葛恒葛公子。另一位,就是北冥战功无数的猛将陈风陈将军!” 婵娟公主提到的这两个人,虽然赫连瀛彻从来没有见过葛太师葛毕和葛太师之子葛恒,但是,赫连瀛彻却听说过北冥当年的猛将陈风陈将军。并且,之前,在沙场上,也曾经与其打过照面。对陈风其人,还留有印象。毕竟,长得那么黝黑,又那么凶的将军,赫连瀛彻还是生平头一次遇到。 用其貌不扬,极为丑陋,来形容这个陈风陈将军,也一点不足为过。 将如此丑陋不堪,而且听说十分残暴的人,介绍给淑妃宁平芷,赫连瀛彻就已经感觉到了,玉翼公主对宁平芷深深地恶意。 “婵娟公主口中所说的那位陈风陈将军,寡人之前在大炎的时候,曾经与其打过照面。至今还就有印象。至于,公主所说的那位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寡人倒是从未曾听说,也没有什么耳闻。” “新帝不知道,葛太师之子葛恒葛公子,可是难得长相出众,性格温和之人。只是因为身体比较孱弱,所以,至今仍然在太师府养病,并没有走上仕途,任个一官半职。可以说,这算是唯一的遗憾。不过,因为是男丁,又是葛太师唯一的儿子,葛太师对葛恒葛公子十分的宠爱。葛太师曾经也对我皇姐表示过,如果淑妃愿意改嫁过去,葛太师愿意让葛公子,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想必,淑妃要是真的嫁过去的话,生活过得,也一定会幸福美满。” 婵娟公主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对赫连瀛彻说出葛恒葛公子是个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到现在为止,还傻里傻气,生活不太能够自理的愚儿。 “其实,不光是葛太师那边,就连陈风陈将军也表示,愿意明媒正娶,娶了淑妃过门。只要她肯同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寡人怎么记得,陈风陈将军已经有了妻子,好像,还娶过侧室?并且,按照陈将军的年龄,至少大淑妃的一倍!” 赫连瀛彻对北冥大将之一的陈风,还是有所了解。 但是,越是了解,赫连瀛彻就越是心痛,不忍宁平芷被妒妇设计,陷入万劫不复。 “陈将军虽然四十又余,但是对于像陈将军这样身体壮硕的人,也无非是壮年而已。而且,陈将军之前,虽然娶过几房妻妾,但是,那些妻妾都已经相继过世。只要淑妃肯嫁过去,就能坐稳将军府将军夫人的身份!绝不会因此而辱没了淑妃的。” 赫连瀛彻面对着满心利益算计,被利益驱使,连如花般的笑容,都变得诡黠可怖的婵娟公主。心想着,玉翼和婵娟这对好姐妹,可真是,被嫉妒蒙蔽双眼的蛇蝎妇人! 赫连瀛彻心中不得不感叹,命运对淑妃宁平芷的捉弄和不公。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姊妹相煎 那一夜,赫连瀛彻彻夜未眠。赫连瀛彻不希望身边一个个亲人,为自己而牺牲。但是作为寄人篱下的俘虏。赫连瀛彻却没有办法,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次日,宁平芷经过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就找到了玉翼公主。将自己同意改嫁的决定,说与玉翼公主听。 “你真的决定好了,自己心甘情愿的,想要嫁给陈风陈将军?” 玉翼公主似乎对宁平芷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感到有些吃惊。 “当然,我回去之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个晚上。我忽然间觉得,既然这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对我的一片好意。陈风陈将军又不嫌弃我的过去,那么,就像昨天玉翼公主劝我的那样,我如果能够同意嫁过去的话,对我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我又何苦一直留恋着腾蛟宫,守着一个我根本就无法独自拥有的男人呢?” 宁平芷装作权衡利弊之后的市侩样子,满目都表现出,对于权力和身份地位的向往。 玉翼公主的朱唇微微勾勒成半弧,眼角眉梢堆叠出的笑容,已经向宁平芷表示说明了,她对宁平芷的回答,十分的满意。 “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懂得该退的时候退,该进的时候进,该主动争取的时候,就要主动争取!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最终选择了陈风陈将军?而不是葛恒葛公子?” 与玉翼公主这样的聪明的人说话,既不能够将话,说得十分的坦白,同时又不能够将话,说得十分的含混敷衍。 面对玉翼公主对自己的质疑和好奇,宁平芷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开口回答。 “玉翼公主应该也曾经听说过,我的父亲,就是大炎的征北大将军,而我作为将军的女儿,自然对将军这个职务,有些十分的亲近感。而且我觉得将军府这样的环境,对于我这个从小生活在将军府的人来说,应该是最容易适应的,相应的规矩,也应该会比太师府上的会少一些。” 玉翼公主想了想,觉得大炎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选择嫁给陈风陈将军这样战功赫赫的猛将,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相信了宁平芷说的话的真实度。 “既然如此的话,我择日就派人去陈将军府内传话,让陈将军改日三媒六聘的,迎娶你进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询问一下新帝的意见,终归,是要为你要到休书,还了自由身才好。” 玉翼公主的话音刚落,就听屋外有一男声开口回应道:“好你个淑妃!竟然背着寡人,动了改嫁的心思!还幻想着,嫁给北冥的大将军!” 玉翼公主和宁平芷二人寻声回眸,却见新帝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玉翼公主和宁平芷,明显看到了新帝赫连瀛彻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没想到,寡人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想要一门心思的,给寡人戴绿帽子!” 赫连瀛彻故意当着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面,佯装动怒。就是想要在努力挽回宁平芷做出了这个决定。不想眼睛睁的看着宁平芷,掉入她们设计好的陷阱中。 婵娟公主见状,连忙上前劝解。 “新帝先消消气。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淑妃。既然,淑妃她如今有这个意思,想要改嫁。并且,新帝也曾经跟我和姐姐透露过,新帝对淑妃本身也没有什么感情。既然是这样的话,新帝何不大人有大量,就成全了这次淑妃的心愿,同意她改嫁吧。” 赫连瀛彻没有直接回应婵娟公主的话,而是回首,冲宁平芷对面的玉翼公主说道:“寡人昨天回来的晚,还没有来得及问玉翼公主,玉翼公主什么时候开始和淑妃串通一气,怂恿淑妃改嫁的?玉翼公主这么做,又将寡人这个做夫君的,置于何处?” “新帝息怒!玉翼之所以会帮助淑妃出一些主意,也全都是为了新帝和淑妃考虑,并不夹杂任何的私心。” 玉翼公主因为心虚,所以并不敢抬眼,对视赫连瀛彻投来的斥责的目光。 “没有任何的私心?!你真的敢说,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夹杂任何的私心吗?” 赫连瀛彻紧跟着追问了两句。 玉翼公主这才突然间意识到,情况有一些不太对。 赫连瀛彻从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将矛头指向自己,却完全没有指向同样也参与其中,设计淑妃宁平芷的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 原本垂眸的玉翼公主,抬起眼帘,直视着站在赫连瀛彻身旁,挽着赫连瀛彻胳膊,见到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被赫连瀛彻质问,却装作事不关己,一语不发的婵娟公主。 这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婵娟公主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心中对自己的质疑。 自认为比自己这个妹妹婵娟公主,稳重又聪明的玉翼公主,却全然没有意识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婵娟公主平日里看起来,十分的直爽,心直口快的,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表露在了脸上。可是,内心深处的利益权衡,却能够拎得清。 婵娟公主不是不知道,她与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之间,哪里有什么娥皇女英那般相安无事,共侍一夫的故事。婵娟公主虽然为人直爽利息,但是也并不代表,她不会用自己的脑袋思考。 婵娟公主明白,如果自己和姐姐玉翼公主联手,一旦成功的赶走了宁平芷,解决掉了这个情敌之后,剩下的,就将会是,她们姐妹两个人之间的厮杀。 婵娟公主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玉翼公主和自己争抢赫连瀛彻,争着嫁给赫连瀛彻的场景。 曾经的一幕幕,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婵娟公主,在爱情面前,玉翼公主不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与宁平芷一样,是自己的情敌。只有除掉了赫连瀛彻身边,所有的女人,婵娟公主才会最终,成为赫连瀛彻生命里的唯一。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退而求次 “姐姐千万不要用这种眼神来看着我。昨日,新帝进宫的时候,皇帝哥哥已经向他说明了此事。后来新帝问我,我见这件事隐瞒不过去,只好将姐姐安排淑妃改嫁,并为淑妃物色良人的这件事,说给新帝听。妹妹确实不是故意的,还希望姐姐能够原谅。” 婵娟公主对玉翼公主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可是背地里却捅她的刀子。这不得不让玉翼公主心里面觉得有些寒心。 既然,自己的亲妹妹,自己的同盟——婵娟公主不可完全信任,那么,玉翼公主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一损俱损,婵娟公主对她不义,玉翼公主也只能对婵娟公主不仁。 “其实,这件事,也是我和妹妹婵娟商议后的结果。我们姐妹两个人,也都是出于对淑妃的考虑。觉得,淑妃一直守在新帝的身边,只得了个妾室之名,又无法拥有子嗣,所以,我觉得还可怜。若是让淑妃一直就在腾蛟宫,就无异于,蹉跎了她的一生。新帝作为大炎曾经的君王,应该也知道,宫中多少女人的一生,都毁在了遥遥无期的等待之中。所以,我也是为了淑妃的未来幸福考虑,这才出手帮忙。只不过,没能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给新帝,就被妹妹婵娟说漏了嘴!” 就算是赫连瀛彻真的怪罪下来,玉翼公主临死之前,也要拽婵娟公主这个垫背的一起! 婵娟公主见玉翼公主破罐子破摔,将自己也出卖了出去,就急忙改口,为玉翼公主说情,生怕二人打错了力,便宜了她们共同的敌人——宁平芷。 “新帝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责怪姐姐!姐姐自从认这个想法之后,生怕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就先是将这件事,说给了我听。我虽然也拿不定主意,但是一想着,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淑妃好,所以就没有及时的阻拦。直到昨天,姐姐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淑妃,让她自行考虑,自己决定,是否愿意接受。” 婵娟公主好不容易帮玉翼公主说话,也不忘尽量将自己的责任摘清。 赫连瀛彻瞧着自己身旁,相互指责,相互出卖的假脸姐妹,心中不由得讥笑诮骂,心中不齿。 “可是,两位公主有没有想过,你们帮助淑妃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寡人的感受?!尤其是淑妃说你!寡人刚才和婵娟公主进来的时候,可是亲耳听见,你自己说的,你同意改嫁,并且还要改嫁给北冥的大将陈风陈将军!” 宁平芷了解赫连瀛彻的心意,但是她心意已决,不能再做更改,只得咬牙坚持。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面前,把这场戏演好。 “是的,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我觉得,与其一直留在新帝的身边,成为新帝摆设在腾蛟宫的附属品,倒不如勇敢的走出去,去迎接我未来崭新的生活。如果,新帝真的厌弃了我,不如索性就休了我,让我离开腾蛟宫,重新获得自由,去过我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你这是在逼寡人?!” 赫连瀛彻质问的语气,却藏不住眼神中的不忍和不舍。 “宁平芷没有任何想要逼迫新帝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新帝能够好好考虑考虑,强扭的瓜不甜。更不用说,新帝对宁平芷,也并没有多少的感情,还不如放了我出去。” “宁平芷!你忘记了你的身份!只要寡人一日不写休书,那么,你一日都是寡人的女人!”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头一次看到赫连瀛彻和宁平芷之间,如此剑拔弩张的架势。 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妥协。 婵娟公主心里面,还有些纳闷。觉得新帝赫连瀛彻昨天晚上,还说着如何如何嫌弃宁平芷的话,可是今天,却突然间执意不写休书,不放宁平芷离开。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了解赫连瀛彻心中所想,但是,出于场面上的应付,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也不得不做做样子,规劝规劝。 “好了好了!新帝和淑妃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 “是啊!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上前拉劝。 赫连瀛彻却更加的怒不可遏。 “就算是寡人不喜欢你!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寡人,更不用提什么改嫁!寡人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宁平芷见状,怕赫连瀛彻因为自己的这件事,惹得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不愉快,更引起北冥国君苏弼黎对他的疑心和不满,于是急忙装作以死相逼的样子,握住手中的发簪,跪在地上,以死相逼。 “你这是要做什么?!” 赫连瀛彻见宁平芷以死相逼,跪在地上,突然间慌了神。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见状,也被弄得一愣。 “我刚才已经跟新帝解释的很清楚了,我请求新帝能够给我一纸休书,还给我自由,放我走,我一定会念新帝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当牛做马,好好报答新帝。如果,新帝不能答应,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玉翼公主在一旁敲边鼓。 “新帝,你看淑妃她都这样跪下来,开口求新帝了!新帝就成全了她这个心愿,同意她改嫁吧。” 婵娟公主也从旁劝说。 但是,赫连瀛彻知道,自己为了宁平芷的安全考虑,不能松口。如果他今日这么一松口的话,宁平芷真的改嫁到了将军府,嫁给了暴君陈风,那么,到时候,宁平芷就不是身不由己的问题,而是这一生的命,都会给搭进去了。 所以,赫连瀛彻不能开口点头答应。 赫连瀛彻一定要再做最后的尝试和努力,至少,阻止宁平芷嫁给陈风那个狂暴的疯子,或者是葛恒那个傻子。赫连瀛彻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平芷为了自己的安稳,身首异处,万劫不复。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想要寡人写休书,休了你,也不是不可。”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削发明志 “只要让我重新获得自由,只要新帝能够给我一纸休书。那么,新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平芷不想让赫连瀛彻为难,只想着自己早早离开,不给赫连瀛彻增添负担。 “好啊!这是你说自己亲口说的!寡人可以答应你,会写休书,休了你!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拿到了休书,离开腾蛟宫之后,却必须要落发出家,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知道你可愿意?” 赫连瀛彻心里面清楚,陈风残暴,宁平芷嫁过去的话,一定会受尽折磨,说不定,也会像其他那几个陈风的妻妾那样,没过一两年,就香消玉殒。 赫连瀛彻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所以,现如今,能够救宁平芷,又能够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二人,不在再将宁平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方法,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铤而走险,让宁平芷出家。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在一旁听见了赫连瀛彻开出的条件,不由得十分的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 就连宁平芷本人也没有想到,赫连瀛彻。为了救她,会想出来这样的一个点子。 “……” 宁平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玉翼公主出言试探。 “既然淑妃她自己有心想要改嫁,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新帝何不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成全了她这个心意呢!刻苦这样,开出这样残忍的条件来,让淑妃一生孤独,出家修行呢?!”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刚才开口答应的。无论寡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够答应休了她。她就必须要按照寡人所说的那样去做。” 赫连瀛彻言之决决,不容许任何的更改。 婵娟公主见赫连瀛彻突然间发起狠来,对宁平芷一点儿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新帝何必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放过了淑妃,也就是放过了新帝自己啊!” 赫连瀛彻哼声冷笑:“寡人现在就算是再不济,好歹也还有着帝王残存的身份,只要是寡人还活着,就绝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动了一些歪心思,想要改嫁给其他的男人,寡人可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带这个绿帽子,受到如此奇耻大辱的!所以说,淑妃她不是想要寡人休了她吗?他不是想要离开腾蛟宫,离开寡人的身边,寻找他所谓的自由吗?那么,寡人就成全她!只要她肯同意,寡人开出来的条件,寡人现在就可以亲手写下休书,放她离开!” 赫连瀛彻说出来如此狠绝的话的时候,心里面充满了无奈。如果,赫连瀛彻不表现出对宁平芷的厌恶和嫌弃,不表现出作为一个帝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染指的专横的话,赫连瀛彻就无法保护宁平芷的性命。 对宁平芷和赫连瀛彻来说,这都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赫连瀛彻必须牢牢的把握住。同时,赫连瀛彻也希望,宁平芷能够读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答应他这个条件,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要紧。 宁平芷终于明白了赫连瀛彻的苦心。赫连瀛彻这是在救她。 可是,在宁平芷的心里,或许她如果同意改嫁给陈风陈将军的话,兴许就会有机会,掌握一些内部消息,也说不定,也会对营救赫连瀛彻的营救计划有所帮助。 赫连瀛彻看得出来,宁平芷在犹豫。赫连瀛彻心里面能够猜测得到,宁平芷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宁平芷还幻想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婚姻,为赫连瀛彻谋取相应的利益。可是这些所谓的利益,最终能够得到,能够兑现,赫连瀛彻也不希望用宁平芷的自我牺牲,换取自己的自由。 “你还在犹豫些什么?我已经给你开好了条件,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你不要再妄想着嫁给什么陈风将军,亦或者是什么葛太师的儿子葛公子……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寡人突然间改变了主意的话,说不定寡人会强行把你留下来。管你愿不愿意,管你会不会受尽了委屈!你要是真的聪明的话,现在最好就给寡人答复,你要知道,寡人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将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你的身上。”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两个人以为赫连瀛彻因为宁平芷想要改嫁的事,真的生了气,动了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没有想到,赫连瀛彻会对陪伴了他多年的宁平芷如此的冷漠和专横,看上去,没有顾念一丝一毫的感情。连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在一旁听着,看着,都有些替宁平芷捏了一把汗。 “你现在不做决定,还在等些什么?!难道说你对寡人还有留恋,不成?!” 赫连瀛彻为了逼迫宁平芷能够尽早的下定决心,答应赫连瀛彻开出的条件,尽快的远走高飞,赫连瀛彻不惜当着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的面,言语羞辱宁平芷。 宁平芷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紧了牙。 “好,我答应新帝,同意新帝开出的条件。不过,也希望新帝那个履行和兑现约定,尽早写下休书,放我离开。” “那是当然,寡人巴不得你早些离开寡人的视线,省得寡人每天看着你心烦。不过为了防止,你以后会反悔。你现在为了表现出你的诚意,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儿什么?” 赫连瀛彻步步紧逼,但是每一部全都是为了宁平芷的安危考虑。 当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都在一旁纳闷的时候,宁平芷仅仅通过赫连瀛彻的一个眼神,就猜出了赫连瀛彻这句话的意思。 宁平芷二话没说,立马拿了放在妆奁上的剪刀,当场剪断了自己的长发。 吓得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不由得只往后躲。 “淑妃……淑妃你这是做什么?!” 玉翼公主见已经三两下,剪短了头发的淑妃宁平芷,讶然问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从此陌路 宁平芷将剪掉的头发,将赫连瀛彻面前一扔。 “新帝觉得,这下可以了吧?宁平芷已经够有诚意了吧?” 赫连瀛彻神情凝重的看着宁平芷,又瞧了瞧散落一地的青丝,心中痛心不已,表面上,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赫连瀛彻撇撇嘴。 “好!有骨气,够爽快!” 赫连瀛彻连连点头,凉薄又戏谑的邪魅笑容,勾勒在赫连瀛彻的波澜不惊的脸上。 “那么,新帝答应我的事,也应该做到了吧?” “你是指……休书?!” “当然。” 宁平芷冷声回应。两个人像极了恩断义绝的夫妻,从此成为了陌路。 赫连瀛彻讥笑道:“果真你对寡人,是一点温存都没有!一时一刻都不想多待在寡人身边!既然你去意已决,并且都已经削发明志了,寡人若是再不成全了你这小小的心意,因为免太不近人情了。既然你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那寡人现在就写了休书于你。” 赫连瀛彻来到了桌前落座,想要尽早促成此事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早就已经亲手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赫连瀛彻奋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休书,递与宁平芷手上。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宁平芷接过休书,无语凝噎。 赫连瀛彻随后又冷冷的补充了一句:“寡人现在已经兑现了承诺。休书已经给了你。那么,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你我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从此就形同陌路。寡人限你三日之内,收拾好你的行李。尽早搬离腾蛟宫!” 赫连瀛彻十分决绝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转身要走,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回过身来。 “哦,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寡人的事,你若是欺瞒于寡人,寡人定会让你好看!” 赫连瀛彻说罢,头也不转地起身离开。 婵娟公主随之追了上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玉翼公主和一直捧着手中的休书,目光呆滞,一语不发的宁平芷。 玉翼公主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玉翼公主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而感觉到后悔。但是,这一次,在他宁平芷的这件事上,玉翼公主却突然间,在这一刻,觉得他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下半辈子只能守着青灯古佛,形影相吊的宁平芷有些可怜。 玉翼公主来到了宁平芷的身边,出言安慰。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是为了你好,才会考虑到,劝说你改嫁的。我原以为你从此以后会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重新开启新的人生。却万万没有想到,新帝对你选择想要改嫁的这件事,反应会如此的强烈。还会有如此冷漠,决绝的言语来威胁你。虽然,你答应了新帝开出来的条件,无法改嫁给陈风将军了,我会觉得有些可惜。不但是,既然现在新帝已经兑现了承诺,给你写了休书。答应放你离开。那么,你也就放宽心,这几天我会让东儿,帮你好好的收拾心里,每天安置一处落脚的尼姑庵。你这两天也好好的休息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过两天就准备动身出发吧。” 玉翼公主对宁平芷说完了这些话,就命自己身边的丫鬟,送了宁平芷出了房门,回到了宁平芷自己的住处。 在腾蛟宫,负责侍奉宁平芷的侍女东儿,见宁平芷披头散发,头发还剪短了一半,神情郁郁寡欢,手里还拿着一纸休书进来,一脸懵,全然不知道,刚才宁平芷出去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儿一边扶了宁平芷坐下,一边忍不住开口关心的询问。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淑妃娘娘刚才去了哪里?!才离开房间不久,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脸色却如此不好。而且……淑妃娘娘手上拿着的……难道是……休书?!” 东儿就觉得不可思议。事情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东儿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新帝赫连瀛彻和淑妃宁平芷之前都好好的,会突然之间写了一纸休书,休了淑妃宁平芷。 宁平芷见东儿好奇又好心的询问,这才开口,声音沉闷又有些哽咽地回答道:“你看的没错,这确实是一封休书。是新帝亲手写给我的休书。” “真的是休书?!可是为什么?!新帝和淑妃娘娘之前一直来,不都是好好的吗?新帝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写了一封休书,休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东儿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宁平芷摇头苦笑。 “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新帝与我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误会发生。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缘分尽了,所以分道扬镳,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缘分尽了?!” 东儿年纪还小,还不太能够理解,这缘分尽了四个字,包含了多少的重量。 “难道说,是新帝厌弃淑妃娘娘了?!” 东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到大也没少听说一些负心汉的故事。更不用说,千古帝王总是喜新厌旧的,几乎无人例外。 东儿想着,既然新帝现在已经有了两位公主这样美丽,又拥有身份地位和权利的佳人在侧,自然就会久而久之的看不上糟糠之妾的淑妃宁平芷。 更何况,宁平芷一直以来也没有能够为新帝生下个一儿半女来,再加上两位公主的飞扬跋扈,寄人篱下的宁平芷,自然也收集了不少的委屈。 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在东儿这样一个是侍女的角度来看,也会觉得尤为残忍和无情。 宁平芷轻轻摇头,东儿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宁平芷不愿意再多说。 “那么,娘娘今后,打算去到哪里呢?” 东儿想到宁平芷在北冥无依无靠,如果一旦离开了腾蛟宫,离开了新帝赫连瀛彻的庇护,又能够到哪里去找到栖身之所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晨钟暮鼓 宁平芷漠然而笑,朱唇轻启。 “自然是晨钟暮鼓为乐,青灯古佛相依。” 宁平芷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东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东儿口中默念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了解了宁平芷话里的意思。 “淑妃娘娘……要去尼姑庵出家?!” 东儿表示不可思议。 “天大地大,哪里都有容身之所,淑妃娘娘还这么年轻,为何要想不开,出家了尘呢?” 宁平芷微微摇摇头。 “你我生于红尘,皆是匆匆过客。既然这世间一切,没有一样东西真正的属于自己,那么,又何必执念不放呢?既然,这天大地大,何处都不是家,又都可以栖身,又何必贪恋绿瓦红墙,琼楼玉宇?陋室寒舍,何处不能容身?” 东儿越听越觉得奇怪。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淑妃宁平芷就突然之间大彻大悟了一样。 尽管,宁平芷表现出了对一切的释然。 可是,东儿还是不由得心中,为淑妃宁平芷而感觉到惋惜。 “东儿,这两天就麻烦你帮我一起收拾一下行李了。” 宁平芷放眼看了一下房间中一切,最后又淡然一笑。 “不过,好像这整间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几样是真正属于我的,也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带得走的。看样子也带不了一两件行李。” “娘娘……”东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淑妃宁平芷。 “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再是什么淑妃娘娘了。你今后也不必如此的称呼我。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应该会有新的名号。” 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愤愤不平,宁平芷从始至终表现出来的都是从容坦然的面对,那种宠辱不惊,果真是身经百战的大炎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 东儿心中暗暗的佩服。 当日,当赫连瀛彻对宁平芷说出那些狠绝的话之后,心里一直觉得很难过。休了宁平芷,将宁平芷赶出腾蛟宫,赶去尼姑庵出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对宁平芷的变相保护。 虽然,赫连瀛彻知道,宁平芷会理解自己的苦心,但是在他的心里面,还是有诸多的愧疚。 赫连瀛彻甚至都不知道余下的残生,宁平芷孤身一个人,栖身在尼姑庵,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可依靠的人,又要如何过活?! 每每想到这里,赫连瀛彻就会在不经意间,怨恨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幕后黑手——自己现如今,所谓的枕边人——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 傍晚,玉翼公主就将赫连瀛彻勒令宁平芷出家的事,转告给了自己的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 苏弼黎原本也没有多少心思,将时间和精力投注在这样琐碎的事情上。如今,宁平芷终于被赫连瀛彻休了,自己的两个多心的妹妹——玉翼和婵娟,这下子没有了后顾之忧,也算是应该满意足了。 至于,被休了的宁平芷,是改嫁给什么葛恒公子,或是陈风将军,还是说去尼姑庵出家,这对北冥国君苏弼黎和他的两个妹妹来说,都是无关痛痒,无足轻重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必要再插手过问。 三日之后,按照之前赫连瀛彻和宁平芷的约定,宁平芷收拾了行李,带上她那一纸休书,独自离开了腾蛟宫。去往平乐城外的尼姑庵。 尼姑庵的师太,收留了宁平芷,却并没有同意为她剃度,而是暂时安排她带发修行。 宁平芷来到了尼姑庵,每天吃斋念佛,苦苦修行,虽然生活变得清苦,倒是难得的得到了心灵上的平静。 赫连瀛彻偶尔悄悄托人,去尼姑庵打探一下,宁平芷现在的情况,见她现在一切安好,这才终于放了心。 即将临盆的赫连芙灵,一听说自己的七哥,竟然毫无缘由的,突然之间休了淑妃宁平芷,心中义愤填膺,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她们两个,在背后捣的鬼。 赫连芙灵气得跳脚炸毛。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去腾蛟宫,找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理论。 被常山王苏颜卿一把抱住。 “新帝之所以这样确定,一定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现在这样贸然去找玉翼和婵娟理论,你觉得她们两个会承认,这些都是她们挑唆陷害的吗?” “就算她们两个不承认,这件事跟他她们两个脱不了关系!我就不相信好端端的我七哥会休了我淑妃嫂嫂,还迫使她去尼姑庵出了家?!这根本就不符合我七哥的本性!” 赫连芙灵想要挣脱苏颜卿的束缚,还想要到腾蛟宫那里评理。 “难道就没有想过,新帝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对淑妃的保护!” 苏颜卿的一句话,惊醒了刚才因为愤怒而冲昏了头脑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突然之间,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要去找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评理的想法,仔细回想着,苏颜卿刚才对她所说的话,觉得苏颜卿说的十分的有道理。 “你说的对。我七哥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更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慎重的考虑了很久。不得已才会这样做的。” 看到赫连芙灵整个人平静下来,开始用理智来思考,苏颜卿这才慢慢地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 “你想想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有意挑唆陷害排挤的话,那么她们两个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出于小心眼和嫉妒了。她们不想看着,有人跟她们一起分享一个男人,所以就对淑妃动了陷害之心。想把淑妃赶出去。像这样的戏码,我之前在大炎皇宫里的时候,在众多嫔妃们之间,看得多了。” 赫连芙灵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感慨回答。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是我七哥休了淑妃,是出于对淑妃的保护,不想让她继续留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妒妇身边,身陷勾心斗角的是非之中,但是也没有必要,强迫淑妃出家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无语凝噎 “我想,或许,让淑妃出家,是怕玉翼和婵娟之后再找淑妃的麻烦。” 苏颜卿沉着的分析。 赫连芙灵撇嘴,对宁平芷的遭遇,感到痛心。 “宁家世代忠良。淑妃宁平芷的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保家卫国,战功无数,之前差一点在战场上牺牲。而淑妃宁平芷也是拥有着林下之风的女中豪杰。一路陪同我七哥,出生入死。没想到,造化弄人,却又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赫连芙灵感慨万千之际,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腹痛,犹如刀绞一般。 苏颜卿急忙派人请来了大夫,这才知道,是赫连芙灵要生了。 预产期提前,整个常山王府忙得乱作一团。夜里子时,赫连芙灵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苏颜卿为其起名玄同。 不久,大炎新城皇宫内也传来了芙灵公主诞下男婴,母子平安的喜讯。 公良缀儿闻之,自然欢喜,替赫连芙灵和苏颜卿感到高兴。同时,公良缀儿又听说了赫连瀛彻不知何故,突然休了淑妃宁平芷之事,惋惜了一阵。觉得造化弄人,人世间的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 公良缀儿在温梦轩,看着弘绩一天天长大,心中更是倍加思念,生死下落不明的弘烈。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突然告诉公良缀儿,在一处山脚下,发现了一具身上带有公良缀儿之前,亲手挂在弘烈脖子上的平安符的男孩尸首。 那具尸首,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从仵作得出的推论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那具男尸的年龄与弘烈的年龄相仿,身高相等。死亡时间,亦是四个多月前。初步认定,那具男尸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太子弘烈! 当赫连瀛初告知公良缀儿这个消息的时候,公良缀儿觉得晴天霹雳,之前所有的幻想瞬间破灭。整个人差点站立不住,晕倒在当场。 赫连瀛初一把扶住了,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差一点晕倒的公良缀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滢贵妃就请节哀吧。” 赫连瀛初知道,此时此刻,面对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他现在再说些什么,都于事无补。无法抚平公良缀儿内心的创伤。 赫连瀛初见公良缀儿一语不发,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自己亲手做的护身符。整个人呆在了那里,看着尤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让宫女送公良缀儿离开,回到温梦轩中休息。 纤云和弄月,也听说了弘烈太子的尸体,已经被找到,哀伤难过不已。见公良缀儿如此伤心,都不知如何是好。 弘绩越发的懂事,见公良缀儿回来时,脸色特别的不好,整个人十分的沉闷,不说话,也不笑。像是失了魂一样,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手里攥着她亲手做给弘烈的护身符。 弘绩认得公良缀儿手里的护身符。这样的护身符,公良缀儿一共做了三个。一个佩戴在弘绩的身上,一个在念儿妹妹身上,而另一个,就在弘烈弟弟的身上。 弘绩虽然年纪也不大,甚至也不能完全理解死亡,但是看到公良缀儿这样伤心难过,甚至哀伤的,没有了眼泪哭泣。心里面,也隐隐的猜到了,一定是弘烈弟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弘绩守在公良缀儿的房间外,犹豫了一下,这才壮着胆子,挑起帘子进来。默默的走到公良缀儿的身旁。 “母妃……”弘绩紧紧地抿着嘴唇,眼眸瞥向公良缀儿手中的护身符。 “是不是弘烈弟弟,已经有消息了?” 公良缀儿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弘绩已经站在身边。抬起双小手来,默默地安抚着公良缀儿的背。 公良缀儿瞧着如此懂事的弘绩,再一次回想起来已经死去的弘烈,心中万分的悲伤难过。突然间红了眼眶。 “母妃,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两只眼睛都红红的?是不是刚刚哭过?还是说,弘绩说错了什么话?” 弘绩看到公良缀儿的反应,突然间后悔自己这样冒失,问出这样的话。 公良缀儿强忍住内心中的悲伤和难过,抬手,摸了摸弘绩一脸自责愧疚,误以为做错了什么似的小脸。 “不是绩而儿你的原因,也不是绩儿你的错!是母妃刚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迷的眼睛,不碍事的。” 公良缀儿不想让弘绩如此的年纪,就经历这些令人悲伤的事情。 尤其是,那天弘烈被那些突然间出现在封地行宫附近的黑衣人抓去的时候,弘绩就在现场。弘绩亲眼看着弘烈顶替了他的身份,代他去送死。本身弘绩这段时间,心里面就应该很是难过。公良缀儿不想让弘绩觉得,他的弟弟弘烈,是因为他而被黑衣人撕票的。 所以,公良缀儿只好当着弘绩的面,强颜欢笑。 然而,弘绩是一个十分聪明,内心又非常敏感的孩子,从公良缀儿带着弘烈弟弟的护身符回来的那一刻,弘绩就已经猜到,或许,自己的弟弟弘烈,已经遭遇了不幸…… “弘绩知道,母妃一定是有了弘烈弟弟的消息。不然的话,母妃也不会手里拿着弘绩弟弟的护身符。还如此伤心难过,眼圈儿都红了。” “绩儿……” 公良缀儿一时间,言语哽咽住,差点落下泪来。 “母妃……是不是有了弘烈弟弟的消息了?还是说……弘烈弟弟他……” 弘绩也想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头脑冷静分析后,弘绩得出的结论,就无法允许他再继续欺骗自己。更何况,弘烈是弘绩的兄弟,自然会心有灵犀。 弘绩多么希望,可以从母妃公良缀儿那里,得到弘烈弟弟还活在世上的消息。 而沉寂的气氛和母妃公良缀儿脸上越发沉重哀伤的神情,即便弘绩没有等到言语上的答案,心中却也已经凉了半截。 “弘烈弟弟,是不是出事了?” 公良缀儿努力的摇头,视线中的弘绩,越来越模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善意谎言 “一定是!一定是弘烈弟弟出了什么事,所以母妃才会这么伤心难过的!都怪弘绩不好,都是因为弘绩的关系,所以弘烈弟弟才会被黑衣坏人抓去,才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弘绩十分的自责和愧疚。 公良缀儿知道弘绩的身体,本来就孱弱,不想再因为弘烈出事的这件事情,而过分的伤心。 公良缀儿已经失去了弘烈,不想再失去弘绩。 “不是的,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是母妃有些想念弘烈,所以实在忍不住,在你的面前都感慨伤怀了一阵。弘绩你千万不要难过,更不要因此而觉得自责。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我让纤云、弄月送你回房间休息去吧。” 公良缀儿说罢,命纤云送了弘绩回房。 因为自责和担忧,弘绩身体变得更加的虚弱。而公良缀儿还来不及沉浸在失去儿子弘烈的哀伤之中,就要操心和照顾身体孱弱的弘绩了。 七日之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派人在发现弘绩的地方,为弘烈修建了一座墓。但是因为,大炎皇室为了迷惑柔夷,对外宣称,死去的孩子是弘绩,而非弘烈,所以,即便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已经找到了弘烈的尸首,并且为弘烈修建了一座墓地。但是,却无法为弘烈立墓碑。更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明那座墓地,是安葬弘烈的墓地。 随着白眉翁和妙手神医扁妙春隐居的生活,让调皮的弘烈觉得,有一些乏味又无趣。 弘烈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捉弄捉弄白眉翁和扁妙春师兄弟二人,成为他们两个人的开心果。 直到,有一天,弘烈随着扁妙春上山采药回来之后,竟然发现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间掉了,不知去向。 弘烈本来想要回到山上继续寻找,却因为天色已晚,被妙手神医扁妙春和白眉翁阻拦。 次日一早,妙手神医扁妙春就亲自来到了山上,重新帮忙寻找,找了整整的一个上午,却完全没有找到。 扁妙春回到了山下的木屋。 弘烈听说了护身符,彻底丢了,再也找不到的消息的时候,伤心难过的,哇哇大哭起来。 白眉翁笑劝弘烈。 “不就是一个护身符吗?哪天爷爷帮你再做一个就是了!” 弘烈连连摇头,哽咽的回答:“那可不一样,那可是我母妃亲手为烈儿做的,说是可以保佑我平安的护身符。我现在却连母妃给我的唯一的一样东西,都给弄丢不见了,等我以后见到了我母妃,我怎么向她解释。或者说,万一因为我身上的护身符丢了,证明不了我的身份,我今后见不到母妃、念儿妹妹和弘绩哥哥了,怎么办?!” 弘烈越说越难过,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的身上没有那个护身符。你母妃也一定能从人海茫茫之中,一眼认出来你的!” 白眉翁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自己本身却是一个孩子脾气的人。所以面对着同样是孩子的弘烈,自然不知道该如何的哄他,让他不要再为这件事而伤心难过。 白眉翁心疼弘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抬眸,向自己的师弟妙手神医扁妙春求助。 扁妙春心想着自己的这个自称无所不能的师兄,也有搞不定小孩子的时候。 扁妙春上前安慰弘烈。 “或许是因为今天我上山的时候,山上的面积太大,我也没有来得及完全地找仔细。兴许是遗漏到了什么也不一定。亲爱的护身符,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么明天早上我再去上山,亲自再帮你找一次。说不定呀,明天能护身符,就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了。” 白眉翁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师弟扁妙春好好的劝劝弘烈这个孩子。却没有想到,分明就已经丢了的,完全找不回来的护身符,扁妙春却还想要再勉为其难的,继续上山再找一次。 弘烈听了这句话,心里面自然高兴,突然间抱有的希望。 但是,这些话骗一骗像弘烈这样三四岁的小孩儿还可以,却完全说服不了一眼看穿了,这是扁妙春的缓兵之计的白眉翁。 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好不容易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弘烈这个孩子,给哄睡着了。 白眉翁想起来今天扁妙春随口答应弘烈的事情,忍不住将扁妙春拉到了外面,单独说话。 “喂!我说你这个小老头儿怎么回事?!你明明今天已经到山上找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有找到护身符。你今天又为什么再次承诺给他,答应他,明天再去上山去寻找?!咱们先不说,弘烈他脖子上佩戴的那个护身符究竟丢在了哪里?!就说,山上有那么大,就算是护身符,真的丢在了那里,我们也不好大海里捞针。更别说像你这么仔细的人。今天上山的时候,一定是将山顶上的一切,要仔细找了个一遍。明天再去一次,到最后结果岂不是都一样。等你明天从山上下来,两手空空的站在弘烈面前,你怎么向弘烈解释?难道你想让他再次抱有希望,明天又再度失望吗?” 扁妙春笑着对白眉翁说道:“我这是山人自有妙计!我之前怎么记得,师兄你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 白眉翁见扁妙春突然开始开口夸奖他,就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无功不受禄。你今天突然间夸我的动手能力。该不会又是想让我帮你办什么坏事儿吧?” 扁妙春憋住笑意。 “还真有一件事儿,非要师兄你来帮我才能完成不可。” 扁妙春附耳,对白眉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啥?!你让我做一个假的护身符给他?!” 扁妙春急忙将白眉翁的嘴巴捂住,示意白眉翁小一点儿声,千万不要吵醒了弘烈,能不能让弘烈知道这个事情。 “怎么样?我就问师兄,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孩子脾气 扁妙春知道,白眉翁虽然有原则,不容易受到别人的支配,但是为了他平日里就格外宠爱的弘烈,最终也一定会勉为其难的答应。 白眉翁抬手指了指竟出馊主意的师弟扁妙春。 “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怎么一肚子的坏水!你想要做这个烂好人,还要拖着我一同下水!” “我们两个不是师兄弟嘛!再说了,师兄平日里最宠弘烈。师兄今天也已经看到了。弘烈知道自己弄丢了他母妃送给他的护身符之后,整个人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我看,师兄也一定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一直伤心难过下去吧?” 白眉翁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地说道:“算了,虽然你说的这个馊主意不怎么样,但是也是出于好心,也是为了弘烈好。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谁让我的动手能力这么强呢!做护身符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白眉翁属于那种被人夸赞几句就会高兴的想要飞上天的人。 扁妙春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师兄白眉翁是一个超级自信的人。 白眉翁虽然动手能力比较强,但是毕竟也只是看到过护身符的福袋,并不知道里面的大致内容。所以,他制作出来的护身符,也只能够一切按照感觉走。尽量保证在外表上看起来比较相似。 白眉翁花费了几乎一晚上的时间,再讲一个新的护身符做好。 白眉翁和师弟扁妙春原本以为这件事能够瞒天过海,他们却忽视了,弘烈令人的洞察力和观察力。 第二天一早,扁妙春就按照昨天承诺给弘烈的那样,早早的起来背了小背篓,上了山,假模假样地,帮助弘烈上山寻找丢失的护身符。 而留在家里,照顾和安慰弘烈的白眉翁,就因为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护身符,导致他的嗜睡之疾再犯。 白眉翁正在与弘烈说着话的功夫,整个人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任凭弘烈怎么召唤他,白眉翁还是雷打不动,丝毫都没有清醒的意思。 弘烈跟随扁妙春和白眉翁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白眉翁当着他的面犯了瞌睡。 弘烈只当是白眉翁真的已经睡着了就。贴心的从房间里面拿了一件衣服,盖在白眉翁的身上。 弘烈十分乖巧地坐在房间里,守着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的白眉翁。翘首期盼着,扁妙春能够早一点,找到护身符回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独自到屋子外面,晃荡了一圈的扁妙春,觉得时间已经有些差不多了,所以,就带着已经做好了护身符回来。 刚一进院子,就笑呵呵的对弘烈说道:“烈儿,你看看爷爷,我给你找到了什么?!” 扁妙春一边笑容慈祥的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只,昨天晚上白眉翁现做的,至少在外表上来看,与原来弘烈脖子上所佩戴的护身符,长得极为相近的护身符。 弘烈在房间里就听到了扁妙春回来笑声。就知道,扁妙春一定是带过来的一个好消息。 于是,小跑着打开房门,跑到了院子里去迎接。 弘烈一眼看到了,扁妙春手上的那个护身符,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是我丢的那个护身符?!扁爷爷真厉害,一找就找到了这个护身符!” 弘烈从扁妙春的手里,接过那个护身符。连忙道谢。 “谢谢扁爷爷!” 扁妙春看见弘烈重新绽放起来的笑脸,心中颇感欣慰,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扁妙春启声询问弘烈。 “你白爷爷呢?” 弘烈指了指屋子里面的方向。 “白爷爷好像很困的样子,自从扁爷爷走了之后,白爷爷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哦?!” 扁妙春突然意识到,他的师兄白眉翁的嗜睡之疾,有一次发作。 扁妙春带了弘烈回到了房间里,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就已经睡着了的白眉翁。感叹着说道:“师兄的病,不是已经转好了不少了嘛,怎么会突然间旧疾复发?!难道说,是因为昨晚……” 扁妙春怕站在自己身边的弘烈察觉到什么,于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可能是白爷爷累了,所以需要休息一下。那我们现在就把他扶到她的房间里去吧。” 扁妙春将白眉翁扶回了房间。 扁妙春正要那一些药,来缓解白眉翁的病情。却见白眉翁忽然缓过神来。 弘烈最先发现白眉翁醒了,紧忙去叫扁妙春。 “扁爷爷,白爷爷醒了!” 扁妙春拿了药,回房一看,果真,白眉翁已经醒了,并且已经坐了起来。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师兄睡着了,以为师兄的嗜睡之疾,又开始发作了。正打算,给师兄配点药,服下,缓解一些病情呢!没想到,师兄就自己醒了!” 白眉翁嫌弃的看了扁妙春一眼。 “还好,我现在就已经醒过来了。不然的话要被你喂一些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药,当你的小白鼠了!” 扁妙春见师兄白眉翁又可以生龙活虎的怼自己,就说明,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心下放心了不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师兄还是按时服药的好。” 白眉翁一摆手,“别,我刚才无非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忍不住一时犯困的打了一个盹儿而已,你犯不上如此的小题大做。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弘烈他可是我的福星!自从弘烈来到了我们的身边,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犯过病?” “按时吃药,还是稳妥一点。” 扁妙春记挂师兄白眉翁的病,耐心劝说嘱咐。 白眉翁却还是原来那样的小孩子脾气。 “你熬的药那么苦,我可不想吃。” 弘烈又见白眉翁和扁妙春师兄弟两个人斗嘴,见白眉翁嫌弃药苦,不肯吃药,就拿出了前两天,他和扁妙春上街时,扁妙春卖给自己的糖果。 弘烈将一个小糖罐,捧到白眉翁的面前。笑着对白眉翁说:“白爷爷不是嫌吃药苦吗?有了这个,就不觉得苦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火眼金睛 白眉翁看着弘烈拿给他的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白眉翁撇撇嘴,胡子一翘一翘的说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这些糖果放在我面前,管用吗?” 别看白眉翁嘴上嫌弃着,可是行动上却意图接过弘烈手里的糖罐。 谁知道弘烈这个小机灵鬼,却根本就没有打算把整个糖罐子给他。还是从糖罐子里,只取出了一颗糖,递到白眉翁的手上。 “白爷爷不能太贪心了!每次吃药只能吃一颗糖呦!如果白爷爷肯乖乖吃药的话,下次等烈儿再和扁爷爷去集市上的时候,就在给你带回来一些糖果吃。” “你这个小机灵鬼!算得还真是精明!看来你这么关心我,又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那我就接受你的糖果,配上扁老头儿熬的药,吃吃试试看。” 扁妙春见自己的师兄白眉翁,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还需要人哄。而能够降住他的人,却是一个四岁的娃娃。 白眉翁在弘烈的哄劝下,终于开到答应吃药。 白眉翁乖乖地将扁妙春为他熬好的药喝完,弘烈也毫不吝啬的兑现之前的承诺,奖励给白眉翁一块儿糖果,还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小星星,笑着开口问白眉翁:“白爷爷,怎么样?这糖好吃吗?” 白眉翁微微皱了皱眉,咂嘴说道:“刚才喝的药,有点儿太苦了。而你给的糖,又有点儿太甜了!一苦一甜放在一起,感觉有点怪怪的。” 扁妙春见师兄白眉翁又在那儿挑拣,于是忍不住开口。 “事情的要求和口味,未免也太高了吧?既然师兄这么不喜欢吃糖的话……” 扁妙春俯身问向一旁,还抱着个糖罐子的弘烈。 “那么,弘烈你以后的糖,就我们俩一起吃,不带你白爷爷的份儿了!” “哎!说你这小老头儿,心眼还真是坏!竟然敢挑拨离间,浑水摸鱼!谁说……谁说我不喜欢吃糖的了!只要是弘烈给我的,就算是苦的,我也照吃不误!” 白眉翁被扁妙春的激将法,激得来了脾气。 “好啊,这可是师兄,你自己说的!那么下一次,就让弘烈他亲自嘱咐你吃药!无论多苦,师兄你都能吃下去!” 扁妙春和白眉翁开起了玩笑。 白眉翁的一对白眉毛突然间像是炸开了一样,白了竟乱出馊主意的师弟扁妙春。连忙撇清关系。 “我可没说我爱吃药啊!尤其是你熬出来的药,奇苦无比!” 白眉翁和扁妙春这是兄弟,两个人都已经活了半辈子了,永远都是相爱相杀,相互斗嘴,又相互陪伴的模样。 弘烈见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也感觉到开心。 当晚三个人,早早地吃完了晚饭。 弘烈回到了房间,手里握住了脖子上失而复得的护身符。心里面甭提有多高兴了。 弘烈生怕护身符里面少了什么,所以急忙打开来看看,却发现,护身符里面的玉坠不见了。 弘烈生怕是自己今天戴护身符的时候,不小心将护身符里的玉坠给弄丢了。所以在整个房间里到处寻找,却完全没有找到。 直到弘烈。突然间意识到,这次失而复得的护身符,长得似乎跟从前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那个护身符,不太一样。护身符的后面,根本就没有修绣上“弘”这个金色的小字。 弘烈这才突然间意识到,扁妙春今天帮他在山上,重新找回来的护身符,可能根本就是个假的。 白眉翁和扁妙春回到屋子里,见弘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那个护身符,光有些游离,整个人的神情都是忧郁的底色。 “呦,我们的弘烈今天怎么这么乖呀?变得这么安静了?也知道开始思考人生了?” 白眉翁没当回事儿,上前打趣的说道。 可是,弘烈整个人依旧是闷闷的,还是垂着头,手里握着那个护身符,一语不发。 扁妙春和白眉翁两个人忽然意识到,弘烈有些不太对劲。 “弘烈,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看着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弘烈听闻扁妙春开口问他,这才扬起了小脸儿,手里握着那个护身符,奶声奶气,却又十分严肃认真地问道:“扁爷爷,您今天到山上的时候,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找到烈儿的护身符?” 扁妙春被弘烈问得一愣一愣的。 扁妙春意识到,弘烈这么快,就已经突然间发现了护身符上的秘密。 白眉翁笑着解释,转移弘烈的注意力。 “什么呀?怎么会呢?!扁老头儿不是已经把你的护身符给找回来了吗?你现在手里拿着的不就是你的护身符吗?怎么可能弄错了呢?”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护身符!” 弘烈急忙更正道。 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这个秘密可能擦不下去了。 “我知道,其实扁爷爷今天根本就没有找到我的护身符,对不对?这个护身符……该不会是扁爷爷和白爷爷亲手做的吧?” 被弘烈问到有些怀疑自我能力的白眉翁,突然间有些不服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昨天亲手给她制作的这个护身符,和弘烈原本脖子上佩戴的护身符,有什么明显不一样的地方,能让弘烈这么快的,一眼就看出来。,现在给他“找回来”的这个护身符,根本就不是他原来的那个护身符。 白眉翁一屁股坐在了弘烈的身旁,歪着头,问弘烈:“真是奇怪!我看这个护身符就跟你之前佩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一模一样啊?!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它和你原来的那个护身符不一样的呢?!” 白眉翁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充满了自信。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个护身符的外表上,制作的,有什么明显疏漏的地方。 “我娘亲给我亲手做的护身符的背面,应该是绣着一个‘弘’字的,而我现在手里面的这个护身符,根本就没有这个字,而且里面的玉坠也不见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男儿有泪 弘烈分析的有理有据,让白眉翁和扁妙春这两个大人都哑口无言。 “啊……这……” 白眉翁见事情实在是瞒不过,就只好向弘烈坦白。 “你说的对,没想到你观察挺仔细的!我原本以为,我做的这个护身符,已经够接近你原来脖子上戴着的那个护身符了。没想到,还是被你这个小娃娃一眼看穿了。不过,以假乱真这件事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扁老头儿的注意。昨天,可是他求着我,非得让我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以假乱真,浑水摸鱼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白眉翁还不忘了撇清一些自己身上的责任,将锅扣给自己的师弟扁妙春。 扁妙春早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兄,说话没有把门儿的,根本就靠不住。 不过很显然,扁妙春已经做好了背锅的准备。更不要说这次出的这个以假乱真的主意,确实是扁妙春自己先提出来的。自己被拖下水,也并不算是冤枉。 “对不起呀,弘烈。我们也不是要故意骗你的。这是我们两个这两天,看着你因为丢了身上的护身符的关系,而变得郁郁寡欢的样子,想让你快点开心起来。没想到这个主意却弄巧成拙,被你一眼就发现了。” 扁妙春一时间也想不出来,需要说些什么话,可以把这件事找补回来。但是,扁妙春知道,弘烈虽然年龄小,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一定也能够感受到,来自于扁妙春和白眉翁他们的真诚和善意。 “我知道两位爷爷都是为了弘烈好,所以才会连夜为我做了一个模样看起来差不多的护身符,哄我开心的!我也知道,是我自己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害两位爷爷为我担心了。” 弘烈垂着头说着,白眉翁和扁妙春两个人,完全看不到弘烈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通过语气来判断,弘烈似乎还是有一些不太开心的样子,声音有一点低落。 白眉翁和扁妙春不知道该如何哄弘烈,如何劝弘烈。 正当两个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弘烈却突然之间,扬起了肉嘟嘟的小脸,脸上绽放出,如曾经般,依旧灿烂无比,天真可爱的笑容。仿佛全世界所有的冷漠,都会在这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面前融化。 两个大人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孩子,但是弘烈他作为一个小孩子,竟然会如此懂事,懂得反过来安慰两个大人。 “扁爷爷!白爷爷!弘烈知道两位爷爷是为了弘烈好,所以才会好心好意的,帮我做了一个护身符!谢谢两位爷爷的关心和爱护。弘烈现在也算得上,是小小的男子汉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是我原来的护身符,真的丢了,也没有关系的!等过一段时间我回到母妃的身边,我相信母妃一定还会重新帮我亲手做一个护身符的!到任何的时候都不能放弃,都不能放弃,成为一个乐观向上的人!这是我母妃经常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弘烈说出的一句话暖心的话,让扁妙春泪眼婆娑,更让总是自称自己从来都不哭的白眉翁,感动的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糊在一起。 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轻易掉落的扁妙春,一眼瞥见,早已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师兄白眉翁,笑着说道:“师兄不是说从来都不爱哭的嘛,怎么就被弘烈的一句话,哭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刚才弘烈不是已经说了吗,男儿有泪不轻弹。” 白眉翁一边抹眼泪,一边反驳道。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嘛!我……我这是感动的,骄傲的,我喜极而泣!根本就不是哭。” “好好好!不作数,不作数!” 白眉翁这个小孩子脾气,扁妙春也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我很高兴,弘烈能这么说,能想的这么开。我之前还和你白爷爷想着呢。说,万一你发现了护身符,不是真的,你哭鼻子了,我们两个该怎么办?没想到你自己这么坚强,这么勇敢!这次完完全全都没有哭鼻子,还反过来安慰我们两个!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做的越来越棒了!” 扁妙春忍不住夸奖弘烈今天的表现。 得到夸奖的弘烈,小嘴儿轻轻一抿,露出了一个极具玩味浅浅的笑容。 扁妙春不由得惊叹道:“师兄,你瞧见了没有,弘烈笑起来,越来越像他的父皇大炎新帝了!” 白眉翁不曾接触过赫连瀛彻。自然也不了解赫连瀛彻的相貌。只是,从前,经常听到坊间对赫连皇室相貌的称赞,更有人称,大炎新帝赫连瀛彻,是大炎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龙姿凤采,身长八尺,魁岸俊逸。 白眉翁虽然没有见过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但是,通过曾经与赫连瀛彻有过接触的扁妙春的叙述上来看,既然扁妙春说弘烈这个孩子,越看越像赫连瀛彻,那么,就能说明,赫连瀛彻确实是个俊朗非凡的帝王。 “这话说的,弘烈可是新帝的亲生骨肉,自然相像。我虽然不曾见过大炎新帝,却有幸见过滢贵妃娘娘。知道,滢贵妃娘娘可是极为标致的美人!我看,这个孩子长得也像滢贵妃娘娘那样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白眉翁那么一个挑剔之人,也忍不住对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大加赞赏,不乏溢美之词。 弘烈听到扁妙春和白眉翁提到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妃,听到扁妙春和白眉翁称赞自己长得像父皇和母妃,心里本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弘烈对父皇赫连瀛彻和母妃公良缀儿的想念。 “也不知道,烈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父皇和母妃,还有弘绩哥哥和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家人才能够再次团聚?” 弘烈微微扬起的嘴角,渐渐凝固下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让扁妙春和白眉翁二人见了心疼不已。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寻因索果 北冥平乐城。 陈风将军在将军府等信,等了许久都不见玉翼公主派人回信,渐渐没有了什么耐性。 这日,原本以为一切淑妃宁平芷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玉翼公主,正在腾蛟宫中赏花吃茶,忽然听见丫鬟来报,说是陈风陈风将军派人来捎信,说是想要约玉翼公主,单独见上一见。 玉翼公主这才忽然间回想起来,自己曾经许诺过陈风陈将军,说是会将被休之后的宁平芷,许给陈风。 但是,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在赫连瀛彻的压力之下,宁平芷虽然被休,但是只能去平乐城外的尼姑庵出家为尼。 想要将宁平芷许给陈风陈将军的事,也就因此而被搁浅。 玉翼公主原本以为陈风陈将军不会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没想到陈风将军却真的往心里去了。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今天还不惜派人登门,送口信。约玉翼公主出来一叙。 虽然陈风将军没有明说,但是玉翼公主也猜得出来,他一定是为了她曾经向他许诺过的事而来。 玉翼公主耐心的听完丫鬟的禀告,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悠然启声。 “你去告诉来腾蛟宫送口信的人,就说,我与陈将军在腾蛟宫说话不方便。明日上午,我会亲自去将军府拜访。让陈风陈将军耐心等待。” 丫鬟领命出去,如实转达。 偏巧这个时候,玉翼公主的妹妹婵娟看到了门口嘱咐的丫鬟,叫丫鬟停下来问话。 “刚才来腾蛟宫报信的人,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丫鬟不知深浅,如实回答道:“回婵娟公主的话,刚才来府上的,是陈将军府上,前来捎话的小厮。玉翼公主已经命奴婢打发了他回去。” “小厮?!陈将军府上的小厮,来这里做什么?!又传了什么要紧的话?怎么这么快就打发走了?” 婵娟公主知道,自己的皇姐玉翼公主和陈风陈将军他们两个私下一定有所往来。看着他们两个神神秘秘,需要通过私下里的传话,来沟通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陈将军派人过来,询问玉翼公主,什么时候见上一面。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跟公主商量吧。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婵娟公主你要什么好奇,想要知道的话。不如直接去询问玉翼公主。” 丫鬟回答的滴水不漏,将所有的事,推在了玉翼公主的身上。 婵娟公主见面前的这个丫鬟,也不是十分了解的样子,只好作罢。 “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丫鬟应声,转身离开。 次日上午,玉翼公主按照与陈风陈将军之间的约定,乘轿子来到了陈将军府,单独面见陈风陈将军。 陈风陈将军见玉翼公主这个贵客来访,于是将玉翼公主请进了前厅。 “玉翼公主请坐。” 陈风陈将军命府里的丫鬟,给玉翼公主上茶。 玉翼公主没有着急喝茶,而是直接问向急于要见自己的陈风陈将军。 “陈将军这么着急,要见本公主,究竟是所谓何事?” 陈风咧起一张像是中毒了一样的,紫红色的大厚嘴唇,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我急于想见公玉翼主的意思,想必玉翼公主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之前,玉翼公主不是早就许诺过我。要将腾蛟宫府上,那个赫连瀛彻身边的淑妃,许配给我的嘛?可是我都已经等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收到公主你的答复。也不知道事情究竟办的是否顺利?办成功了没有?我又不好自己亲自到腾蛟宫询问玉翼公主。只能等公主,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一个答复。” 玉翼公主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丝轻蔑。 “陈将军还真的是把我说的这件事都放在了心里。如此认真的对待。这两天腾蛟宫的事务,有一些忙。所以,我也就没有腾出功夫来,及时向陈将军你解释。其实,宁平芷人已经被新帝休了,恢复了自由之身。而且之前。她也有意改嫁。只不过,新帝不允,认为只要是宁平芷改嫁了,不管改嫁的对象是谁。新帝都无法接受,都会觉得是给自己戴了一个绿帽子,辱没了大炎皇室和他自己的颜面。所以,就一纸休书,修了她,但是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得出来,陈风陈将军的语气,极为关心。 玉翼公主先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而后才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新帝为了维护自己和大炎皇室的颜面。所以,勒令宁平芷离开腾蛟宫之后,必须要去,尼姑庵出家,否则的话,绝对不会放了她,还给她的自由。” “新帝让宁平芷出家?这是什么逻辑?自己不要的女人,却要逼她出嫁,这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了淑妃的美人胚子!” 陈风将军一边心疼,一边愤愤不平。 玉翼公主听陈风陈将军说的话,话里有话。 “陈将军说的,好像另有深意?!之前,在我的印象中,陈将军和宁平芷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可是,陈将军又是如何认定,宁平芷是何美人胚,还如此替宁平芷打抱不平呢?” 陈风将军这么冲动又气愤,看起来,好像之前认识宁平芷一样。语气中充满了惋惜。所以,这一切都引起了玉翼公主,对陈风陈将军和宁平芷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好奇。 陈风将军将去洪钟一般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玉翼公主不知道,之前我随皇上出征擒获淑妃宁平芷之时,见过宁平芷。即便是一身的戎装,但是,那英姿飒爽的气度,却寻常女子大不相同。在我陈风的眼里,她有一种难以言传的英气之美,没有普通女子那种小鸟依人般的柔弱弱楚楚可怜。却有着大女子巾帼风范和担当。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曾经在沙场上征战四方,惺惺相惜的缘故,这个宁平芷十分和我的眼缘。”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施蛮耍横 玉翼公主了解面前的北冥大将陈风。 陈风虽然人长得其貌不扬,整个人站起来,像棕熊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蛮粗鲁的气息。但是,陈风却是一个眼光极高的人,尤其是对待女人,只有他自己的一套审美。 之前,玉翼公主听说过,也曾经见到过两位,陈风陈将军强娶的姑娘,虽然都谈不上是什么美若天仙的绝代佳人。但是不得不说,她们之间美的各具特色。没有一个人的特质,是重复的。 而且,玉翼公主如今回想起来,陈风陈将军曾经迎娶的那些姑娘,都不似宁平芷来的性格浓烈和大气。 陈风一代名将,会对之前只见过一次的宁平芷一见倾心,也似乎都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玉翼公主也曾经听说过。宁平芷在沙场上被俘的时候,身边几乎打光了所有的人,她自己的身上,也中了好几处的伤,几乎奄奄一息,却从来都不曾放弃。 这样一个极具傲骨的铁血女子,试问谁当场见了,不会觉得震撼?! 即便是像玉翼公主这样心机深,又善妒的女人,听闻,因为心中默然升起一丝敬佩。 “如果陈将军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陈将军之前,还与宁平芷有这么一段渊源。原来陈将军算是对她一见倾心?” 玉翼公主的话,总似乎是戳中了陈风的心思。陈风咧着那张大嘴,嘿嘿一笑。 “也算是吧。只不过那个时候,听闻她是大炎新帝的女人,皇上又下令,不许人动她,所以才没敢对她动什么心思。不过,上次玉翼公主跟我这么一提起宁平芷来,我原来的那点小心思,就全都泛滥了起来。原本我还以为能跟她喜结连理,迎娶宁平芷过门,成为我的夫人。唉!只是可惜呀!她就被逼无奈的出家成了尼姑!” 想到这里,陈风忽然觉得新帝赫连瀛彻这个人十分的可恶,自己想要丢弃的女人,却还不希望别人染指,非要浪费了女人的大好青春!真是可憎,可恨! “是呀!倒也不是我不想出手帮忙,促成陈将军这个心愿。只是,中途发生这点意外,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宁平芷已经在平乐城外的尼姑庵出家,不在是红尘中人,更加不可能改嫁他人。所以,我也只能作罢。等日后,物色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介绍给陈将军你。” 玉翼公主知道,像陈风陈将军这样的莽夫,吃软不吃硬。在这件事上,对于御医来说来说,既然这个陈风陈将军不再有什么利用价值,那么,自己也便不再适合过分插手此事,生得惹火上身,给自己日后找一些麻烦。 陈风陈将军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却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虽然听得懂,玉翼公主话里话外,只是再客套客套的意思。 不过,陈风却在玉翼公主短暂的几句话当中,捕捉到的一个关键的信息点——那就是,宁平芷如今身在北冥国都平乐城外的尼姑庵中。 “刚才玉翼公主说,宁平芷现在身在平乐城之外的尼姑庵中,这话可当真?” 陈风将军刚刚开口,玉翼公主就已经猜测到了他问出这句话的用意。 玉翼公主明明猜到,陈风这种爱偷腥的猫,见宁平芷落了单,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说不定还想着要找什么便宜。 但是,即便如此。玉翼公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宁平芷栖身的尼姑庵的详细位置,说与陈风听。 陈风听闻,心中大喜。 玉翼公主在临走之前,却假情假意的嘱咐陈风,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去尼姑庵找宁平芷的麻烦。 而陈风也只是口不应心的,随口乱答应着。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反正在陈风的心里,就算是他对宁平芷做了些什么,其他人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来。 更不要说,在北冥,除了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外,胆大包天的陈风,倒还没有什么真正怕的人! 陈风将军匆匆送走了玉翼公主。转过头来,第二天就独自一人,来到了玉翼公主所说的,平乐城外的尼姑庵,找到了带发修行的宁平芷。 本来陈风就对宁平芷抱有私心,今日又见宁平芷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帝王身边的妃子,娇贵的很。如今却在尼姑庵里。扫院子,洗衣服,做着各种各样的粗活。 陈风忍不住心疼,直接冲到了正在院子里搭衣服的宁平芷面前,将宁平芷活生生的吓了一跳。 宁平芷差点儿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到了鬼。 只见面前身高八尺有余,长得黑黝黝,又高又壮,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浑身都散发着腾腾的杀气。这人站在宁平芷的面前,活生生的就像是一堵墙一样,将宁平芷面前的阳光,全都遮挡住。几乎不留一丝的缝隙。 宁平芷惊讶地问道:“你——你是谁?!” “这么娇贵的一个人,偏偏留在这么一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尼姑庵!走,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风二话不说,也不管宁平芷愿不愿意,拉起宁平芷的手,就要强行带宁平芷离开尼姑庵。 握在宁平芷手腕的陈风的手就像是熊掌一样,力道极大。仿佛,他再多用一些力道,宁平芷的手腕,就会被他握断了一样。 宁平芷感觉到面前的这个陌生的男人,不仅仅力气大,而且,还是一个练家子。看气派的穿着,自然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宁平芷奋力的甩开陈风的手,低吼道:“你放开我!我与你素不相识。我根本就不会跟你走的!” 陈风光顾着想要带宁平芷早点离开,却忘记了向宁平芷借介绍他自己。 “我叫陈风,我们之前在沙场上见过面。不过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宁平芷听到“陈风”这两个字,心里面忽悠一下。她早就应该想到,面前这个长的奇丑无比,又浑身杀气腾腾的男人,应该就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曾经有意撮合,想让宁平芷改嫁的对象——那个传说中残暴的北冥将军。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强抢未遂 同样,曾经带兵打仗,驰骋沙场的宁平芷,在见到陈风的第一面,还是被陈风如同人熊一般的模样,有些吓到了。 不过,宁平芷毕竟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可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原来你就是陈风……陈将军?!” 陈风浮夸又油腻的一笑,过分的自信,张扬在了脸上。仿佛大有一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自豪而骄傲的感觉。 “对,没错!我就是玉翼公主之前介绍给你的,那位北冥战功无数,赫赫有名,如雷贯耳的陈风——陈将军!” 宁平芷从陈风其人的态度和表情上,看到了狂妄和自恋的态度。 宁平芷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陈风解释道:“我想,之前玉翼公主一定是向陈将军你解释过了。我现在是带发修行的出家人,不再眷恋红尘中事,之前的事,也无法再有进一步的进展。既然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缘分,那么,就请陈风将军请回吧。不要再将时间和精神浪费在我的身上。” 宁平芷十分干脆地回绝陈风,伸出一个送客的手势。然后转过身来,继续的搭衣服。 陈风见尼姑庵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人,突然之间放大了胆子,伸出双臂来,从后面抱住了宁平芷的腰身。 “你想干什么?!” 宁平芷怒声呵斥,随手条件反射似的,甩了陈风一个耳光。 陈风似乎在此之前并没有预料到,宁平芷竟然是如此刚烈的脾气。 虽然说宁平芷的武功身手不错。但是在陈风这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面前,依然显得如此弱小、单薄。 就两个人的力道上来说,宁平芷明显是在下风。 可是就是这样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宁平芷却又胆量,与陈风正面冲突,还敢挥手打了他一巴掌。 陈风本来就是个野蛮狂妄之徒,粗鲁无比,他想让女人就范的伎俩,无非就是强取豪夺。 尤其是现在,宁平芷已经被新帝赫连瀛彻休了,不再是新帝赫连瀛彻的女人,在陈风的意识里,自己想要动宁平芷,根本就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同样的,陈风更加的认为,在他面前做毫无意义的反抗,根本就是宁平芷不识抬举。 陈风只觉得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一顿吃痛,就恨的上牙下牙磕在一起,随手就还了宁平芷一个嘴巴。 宁平芷毕竟是一个女人,哪里经受得住,陈风这熊掌一般的一巴掌。 宁平芷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整张脸歪向了一侧,甚至嘴角都流出血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会还真的以为,你还是像从前在大炎那样,是位高高在上的娘娘吧?!我跟你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我好心,想要把你接出这尼姑庵,你恐怕就要一辈子,待在这儿,守着青灯古佛一辈子!所以,我劝你,你若是真的识相的话,还是尽早点头跟了我!我至少,能够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如果,你能哄了我开心,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个名分!总比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守在这里出家的强!” 陈风其人不仅想长相丑陋,性格凶残,而且,为人也极为龌龊狠毒。 宁平芷觉得,面前这个残暴脾气,可以随时随地爆发的,长的如同猛兽一般的男人,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令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堂堂北冥的大将军,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之徒?!强人所难,落井下石!你想让我跟你走?!你做梦去吧?!就算我留在尼姑庵里,了此残生,我也绝不会让你的私欲得逞!” 陈风一把扯住了宁平芷的头发,一双凶狠的眼睛,四处尽是眼白,将原本就不大的黑瞳,瞪得越发显小。哎呀咧嘴,蛮肉在狰狞的脸上,沟壑横生。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性子急,脾气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跟你在这里干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跟不跟我走?!” 陈风所谓的询问,根本就是无耻的逼迫与威胁。 寻常女子见了这样半疯半魔的陈风,一定会被吓怕。而宁平芷,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女子。 她的不屈不挠,甚至是很多须眉男子,都比之不及的。 宁平芷并没有被陈风吓怕。反而回答的更加的果断和坚决。 “想让我跟你走!除非我死!”宁平芷咬着后槽牙,凛声回绝,不惜以要死明志。 陈风面对宁平芷这样宁死不屈的倔强女子,反而觉得,越发的有趣。越发能够激发,陈风内心深处,想要争夺征服她的斗志。 陈风玩味的看着不打算臣服的宁平芷,扯扯嘴角,咧出一个吓人的狞笑。 “好!果真是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有骨气!不过,你跟不跟我走,会不会成为我陈风的人!完全不由你说了算!” 陈风拽起宁平芷,硬生生的,就要往尼姑庵外走。 在禅房打坐,听见了院子中的打斗声的师太,带着身边两位尼姑,闻声来到了院子里查看。 却正巧撞见陈风正在拽着宁平芷,扯着宁平芷的头发。 师太急忙出言打断,言语呵斥。 “哪里来的狂暴之徒?!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本师太的尼姑庵闹事,伤人?!还不赶紧放了她!” 陈风见尼姑庵的尼姑和师太出来,不屑一顾的撇撇嘴。手上的力道,也突然间松了不少。 陈风压低声音,凑近宁平芷的耳边,威胁说道:“看来你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既然有人会冒死替你出头!不过,你也不用高兴和得意的太早,我这次放了你,并不是因为我怕了她们这些老尼姑!而是我不想在尼姑庵打开杀戒!如果,你也不希望,这尼姑庵里面的尼姑,都受到了你的拖累的话,今日,你我之间的谈话,你都不能够泄露半个字,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她们好看!”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魑魅入魇 陈风威胁完宁平芷,回身恶狠狠的瞅了尼姑庵出来坏事的静慧师太和那两个尼姑一眼,松开手,转身大步流星,出了尼姑庵,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陈风走后,尼姑庵的静慧师太和其他两个小尼姑急忙过来,扶住宁平芷,关心的询问宁平芷的情况。 尼姑庵的静慧师太问宁平芷。 “刚才那个狂放无礼的男人,究竟是谁?你可认识他?” 静慧师太似乎你不知道,刚才威胁宁平芷,匆匆离开尼姑庵的那个狂放凶蛮的男人,就是北冥赫赫有名的将军——陈风。 宁平芷犹豫了一下,启声答道:“刚才那个人,我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就从我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我被他吓了一跳。幸亏师太你们赶到,呵斥走了他。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宁平芷考虑到整个尼姑庵其他尼姑和静慧师太的安全,想到陈风是一个凶残无比,说到做到,心狠手辣的人。宁平芷怕陈风真的会丧失人性,伤害无辜。为了保险起见,宁平芷只能暂时将陈风的身份,对师太她们隐瞒下来。防止她们被牵连,卷入其中。 身旁的小尼姑说道:“看着刚才那个人的言语动作,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倒是像一个失心疯的人!可是仔细看他的穿着打扮,又像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也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尼姑庵的静慧师太也点了点头,谨慎的对宁平芷等人说道:“看来以后我们要多加小心。以免陌生人闯入,出现什么意外。” 宁平芷等人点头。 宁平芷从那日以后,已经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离自己越来越近。 此时此刻的宁平芷,这才终于理解了当初新帝赫连瀛彻为什么宁可要她出家,也坚决不允许她改嫁给陈风将军的原因。 陈风这个人喜怒无常,十分的暴躁,凶残。宁平芷即使没有见过他府里,那些已经过世了的,或者是已经疯了的妻子和小妾,但是,宁平芷。你怎么猜测得到,她们的死因和病因,十有都被陈风折磨而死,或是折磨而疯。 新帝赫连瀛彻休了宁平芷,是为了保证宁平芷不继续在腾蛟宫,受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迫害和排挤。而新帝赫连瀛彻断了宁平芷改嫁的念想,安排宁平芷出家,则是因为赫连瀛彻知道,陈风其人的残暴本质。不想看到宁平芷为了他,入冒险送死,香消玉殒。 身在北冥为俘,宁平芷自身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静慧师太对宁平芷不薄。尼姑庵的其他尼姑,也对宁平芷尚可。 宁平芷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拖累尼姑庵里的人。牵连无辜。 宁平芷有一种预感,陈风这次的阴谋没有得逞,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找机会,来找宁平芷,甚至是尼姑庵的麻烦。 宁平芷必须要想出一个对策,既能不让陈风的阴谋得逞,又不能够牵连无辜的法子。 然而,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麻雀一样的宁平芷,在拥有强大的身份和地位的陈风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陈风想要解决掉宁平芷,分明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容易。 反过来,手无寸铁的宁平芷想要防止陈风的迫害,却极为困难。 陈风两手空空的回到了将军府。回想起来,今日在尼姑庵内,宁平芷挥手打他的那一巴掌,陈风就恨不得,现在就将宁平芷抓到将军府来,任凭他处置解气。 陈风是一个不会轻易罢手的人。尤其是,像宁平芷这么烈的女子,陈风还是第一次遇见。 想要用陈风对其他女人那样的强行态度对待宁平芷,似乎只会让事情的结果,适得其反。 陈风决定,迂回行事,先让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说。再不济,尼姑庵还有宁平芷不想牵连的人。有时候,语言上的威胁,远远比手中的拳头,来的管用。 这日,许久没有了宁平芷的消息的赫连瀛彻,突然间在夜里做梦时,梦见了宁平芷。 梦中的宁平芷被虎豹追逐,赫连瀛彻有心想要救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根本就动弹不得。赫连瀛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猛兽离宁平芷越来越近,直到猛兽就要扑上前去,一口吃掉宁平芷的时候。赫连瀛彻才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躺在赫连瀛彻枕侧的婵娟公主,见赫连瀛彻不仅仅做了噩梦,同时,还在梦中隐约叫了宁平芷的名字。心下自然误以为,赫连瀛彻心里面还是放心不下宁平芷,对宁平芷有感情。 婵娟公主带着一份怀疑,第二天抽空,将昨晚赫连瀛彻做梦,梦到宁平芷的这件事,转述给了姐姐玉翼公主。 “你说,昨天晚上,新帝做梦,梦见了宁平芷?!” 玉翼公主反问,一大早就前来报信的妹妹婵娟公主。 “是呀!我昨天晚上,听得清清楚楚的,新帝确确实实的,是做了噩梦。隐约之间,我也仿佛听到了新帝口中念了两遍宁平芷的名字。好像,很担心宁平芷的样子。” 婵娟公主小声对姐姐玉翼公主说道:“姐姐看,新帝是不是心里面还惦记着那个宁平芷?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玉翼公主明显从婵娟公主的话语里,听出了醋意。 玉翼公主想到宁平芷走了以后,新帝赫连瀛彻每晚都留在妹妹婵娟公主的房里安寝。心高气傲的玉翼公主,自然将这笔账,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今日,妹妹婵娟公主忽然向玉翼公主提起这件事,玉翼公主反而装作根本就不在意的模样,随口打发道:“你才是新帝的枕边人,你定然比备受新帝冷落的我,更加清楚明白新帝对宁平芷的心思。妹妹怎么反而还问起了我来?” 婵娟公主见姐姐玉翼公主不接招,看出来,玉翼公主是在介意,自己比姐姐玉翼公主更加受新帝赫连瀛彻的宠爱之事。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补苴罅漏 “我也是因为心里面吃不准,所以才想过来问问姐姐,看看姐姐的意思。” 婵娟公主一副虚心讨教的架势。 玉翼公主扬起嘴角,漫不经心的眼神,微微的瞟向婵娟公主。 “这件事嘛,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的。新帝虽然已经休了宁平芷,但是,毕竟宁平芷曾经是他的女人。刚刚分开不久,偶尔会想念,也算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的事。妹妹你,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 玉翼公主突然间表现的十分的大度,好像说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完全没有介意一样。 婵娟公主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姐姐听说了新帝还惦记着宁平芷之后,心里面就一点也不介意吗?” 玉翼公主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心里面还惦念着其他的女人,会完全不介意?! 但是玉翼公主的头脑十分的清醒。之前,婵娟公主可是在她的面前摆了她一道。 或许,正是因为婵娟公主曾经向新帝赫连瀛彻揭发过她,所以,现在的玉翼公主在越来越受到了新帝赫连瀛彻的冷落。而反过来,婵娟公主却越来越受到新帝赫连瀛彻的宠爱。 至少从玉翼公主自己的这个角度上来看,是这样的。 所以,现在的玉翼公主学得更加的聪明,不愿意轻易地,在自己的这个妹妹婵娟公主的面前,不要露出自己的态度。分享自己的看法。 平时你感情还算不错的姐妹两个人,彼此之间渐渐的萌生了间隙。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说的好像,我这个人心眼儿有多小似的!到时反过来,妹妹你心里面计较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不把自己的心意,都说给新帝听呢?与其在这里跟我说话解闷,倒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去向新帝寻找答案。只有他自己才是最清楚,他自己的心里究竟有没有继续的惦记着宁平芷。” 玉翼公主直接将整件事情,都推回了婵娟公主自己的身上。 玉翼公主认定,虽然她这个妹妹,平时是小辣椒一样的冲脾气,但是婵娟公主却不敢因为这件事,而主动的去质问新帝赫连瀛彻。 她一定还是像从前一样,忙着在自己的肚子里打肚皮官司,乱猜测一气。 当然,这样说并不是意味着婵娟公主就真的怕了新帝赫连瀛彻。而是因为婵娟公主不想因为这样的一些琐事,一些自己的猜测,而影响了她与新帝赫连瀛彻之间的感情。 婵娟公主见自己在姐姐玉翼公主的面前,问不出什么子午卯酉来,心里面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只得做罢。 而今天婵娟公主将新帝赫连瀛彻夜里做梦梦到了宁平芷的事,泄露给玉翼公主,引起了玉翼公主的警觉和注意。 玉翼公主觉得,只要宁平芷还活着,恐怕就断不了新帝赫连瀛彻对她的念想。 即使,玉翼公主明明知道新帝赫连瀛彻对宁平芷的感情,并不一定出自于男女之情,但是心高气傲的玉翼公主,还是忍不住心中吃味。 玉翼公主突然之间想起了陈风将军,或许想要解决到宁平芷,就必须要借助陈风将军的手,帮自己达成这个目的。 陈风第一次去尼姑庵,因为师太的出现,没能够占到宁平芷的便宜。陈风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正当陈风打算进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的时候。玉翼公主却突然间出现。 玉翼公主来到了将军府,找到了陈风,有心想要试探陈风的反应和陈风对宁平芷的现有的态度。 “玉翼公主不在腾蛟宫休息,怎么又亲自跑到我这里来了?” 这两天,因为尼姑庵的师太,破坏了陈风的好事的缘故,导致陈风心头一直压着火。所以对玉翼公主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原来那样恭顺。 “怎么?陈将军不欢迎我来?!” 玉翼公主看出来,陈风不太高兴的样子,好像是刚刚发过的脾气。 陈风叹息一声。 “不是,我这不是在不针对玉翼公主。而是,最近确实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插曲,影响到了我的心情。” 玉翼公主听着陈风的解释,另有深意,忍不住进一步的询问。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陈将军你如此的动火气?” 陈风当着玉翼公主的面,不好直接将他自己的未遂的龌龊事说出来。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玉翼公主还是不要问了。” 玉翼公主见陈风不肯说,便大胆的猜测道:“是不是陈将军还在为了没能够如愿娶到宁平芷的事,心里面有一些愤愤不平?说不定陈将军还在心里埋怨着我呢?” 玉翼公主半开着玩笑,目光留意着此时此刻陈风脸上的表情。 “玉翼公主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么我可就受制之不起了!想当初玉翼公主向我提起这件事,也是出于好心,有心想要撮合我和宁平芷。我陈风当然都感激在心里!至于最终,因为一些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如愿以偿。我也是愿赌服输,丝毫没有迁怒于玉翼公主您的意思,请公主千万不要误会。” 玉翼公主微笑着摇了摇头,向陈风解释。 “陈风将军不用多言。陈风将军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我的心里面都懂。这件事确实是我办的有些唐突,没有考虑周全,也没能兑现我之前给陈将军你的承诺。我这次特地来将军府上,就是为了向陈将军来表达我的歉意的。” “玉翼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来都没有怪罪玉翼公主的意思。” 陈风急忙解释。 玉翼公主一摆手,“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次我来到将军府,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特地带给相亲说媒的。” “说媒?!” 陈风嘴巴张的大大的,表情有些惊诧。 “是啊,既然我上次说媒失败,那么这一次好歹陈将军也得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打算再给陈将军做一次媒。想要将自己身边的侍女蕊儿,给了陈将军你。不知道,陈将军是否愿意?”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危机四伏 陈风听说过玉翼公主手下有个姿色出众的侍女,名叫蕊儿。陈风之前也曾经与蕊儿,有过两面之缘。 在陈风的印象里,蕊儿的姿色,确实是玉翼公主身边侍女中,最为出众的。但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让人欣赏不来蕊儿身上的那种病美人的气质。 陈风做一个驰骋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毕生中最大的野心,就是希望能够在沙场上征服敌人。同样的,对于女人也是一样。陈风不仅像绝大多数男人那样,喜欢那种姿色上乘的美人,同时更加喜欢,那种挑战与征服给自己带来的满足感。 对于太容易得到的,陈风往往都不屑一顾。 更不要说,玉翼公主身边的那个蕊儿的姿色和气质,同宁平芷相比,根本不及宁平芷的半分。 与之前,陈风将军一听到是美女,两只眼睛就会放光的表现大不相同的是。陈风对玉翼公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侍女蕊儿,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怎么?看到陈将军这幅表情,好像并不太喜欢我介绍给陈将军的这个蕊儿?是嫌弃蕊儿长得不够漂亮?还是嫌弃蕊儿不够温柔体贴?” 玉翼公主明明知道,蕊儿根本就不是现在面前的这个自认为勇猛无比的陈风将军喜欢的类型。 而玉翼公主之所以会这样说,故意在陈风将军的面前提起蕊儿,就是为了让陈风将军跟我确定他自己的心意,让陈风将军产生一种,勇往直前,逆流而上,想要征服和得到宁平芷这样不甘于屈服的女人。 陈风将军咂了咂嘴,很艰难的犹豫了一下。 “多谢玉翼公主你的好意!不过,玉翼公主也应该知道我这人的脾气,更喜欢去追求一些有挑战性的事物。对于那些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轻易就能够得到的东西,根本就不屑一顾。当然,我对人也是一样的。” 玉翼公主认真的听着陈风将军回绝的话语,心想着,陈风将军果真还是放不下宁平芷。这玉翼公主心里面越发的满意。 “陈将军说的也对!像陈将军这样的人中豪杰,虽然会喜欢和追求那些,能够配得上陈将军你的女人。蕊儿她虽然长得还算是有几分姿色,但是气质,才华,董都远远不如宁平芷。” 玉翼公主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时地瞥向陈风将军。看见陈风将军沉默,就忍不住故意叹口气,直叹可惜。 “只可惜呀,陈将军如此看重宁平芷,可惜宁平芷没有这个福气,与陈将军没有这个缘分。终究注定两个人并不能够在一起。我也是有这个心,你是不是要这个力气。不过,好在宁平芷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身,虽然身在尼姑庵,成为了带发修行之人。但毕竟也是尘缘未了,陈将军就算是最后与她,没能够结为连理,有空的话,像是朋友一样,去尼姑庵看看她也是好的。这样一来,也了却了陈将军心中的挂念了。” 玉翼公主说的特别的委婉动听。目的却十分的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提醒陈风将军,摆平宁平芷,间接为玉翼公主永除后患。 玉翼公主并不知道,即便是玉翼公主不从旁提醒,陈风也没有打算轻易的放弃宁平芷。 只不过,陈风从玉翼公主的话语里,听出了玉翼公主的心思。 最毒妇人心。 玉翼公主亲自印证了这句话。也给陈风上了一课。 陈风会心一笑,瞬间明白了玉翼公主的用意。 “之前,都说玉翼公主不仅冰雪聪明,而且善解人意。今日我才看出来,玉翼公主确实不同于凡人!那个大炎的新帝,娶了玉翼公主你,也算得上是他的福气。” 陈风这句话可以说得一语双关,表面上似乎是在称赞着玉翼公主,但实际上却是。觉得玉翼公主阴线可怖,是个心狠手辣,让人不经意间想要退避三舍的女人。 “陈将军也是一个聪明人,我今日跟陈将军你说了这么多,想必陈将军也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了。有的时候,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追求到自己想要追求的。就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跨出这第一步了。” 玉翼公主笑靥如花,顾盼生辉的目光中,偶尔透露出了狡黠的精明。 陈风与玉翼公主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有了玉翼公主的暗中支持之后,陈风更加觉得自己更有把握能够得到宁平芷。 只不过这一次,陈风要做得干净利落一些,不能让人留有把柄。 玉翼公主将自己想要说的话,点到为止之后,便转身告辞。随着她身旁的两个侍女,起身出了将军府,上了鸾辂。 仅仅因为一个梦境,新帝赫连瀛彻对宁平芷的安危,突然间有些担心。但是,赫连瀛彻在腾蛟宫的行动受限。偶尔出门入宫,周围也都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人监视着。根本就没有机会亲自去平乐城外的尼姑庵,看望宁平芷。 只得退而求其次,安排一个相对得力的小厮,偷偷去尼姑庵看了。 小厮回来之后,报喜不报忧,并没有发现什么尼姑庵的异样。而宁平芷也是像从前一样,在尼姑庵吃斋礼佛,一切如常。 赫连瀛彻闻听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赫连瀛彻安排小厮偷偷去尼姑庵看望宁平芷的第二天。尼姑庵却再次来了不速之客。 而这一次,宁平芷,甚至是尼姑庵的师太和尼姑们,命悬一线。 陈风痴心妄想,对扇了他一个耳光,誓死不从的宁平芷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得到宁平芷。 但是,因为上一次陈风的莽撞,已经让尼姑庵的师太和尼姑看清了他的模样。虽然,那些尼姑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但是,陈风这次却也不想冒险,让自己颜面扫地,被人抓了欺男霸女的把柄。 所以,特意安排了府里的手下,随他乔装改扮,趁夜潜入平乐城郊外的尼姑庵。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临危不乱 夜里,内心无法平静的宁平芷,独自在尼姑庵的殿内烧香礼佛。 好巧这一天晚上,屋外刮着风,下着雨。倾盆的大雨,打破了尼姑庵的寂静,也打乱了宁平芷,原本就情绪起伏,忐忑不安的心。 自从陈风这个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一样的残暴男人,出现在尼姑庵,差一点强行带走自己的那一刻,宁平芷的内心就无法平静。这两天,宁平芷的眼皮更是跳得厉害。她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心中更加的慌乱。 之前遇到任何事都会处变不惊的宁平芷,这一次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陡然不安起来。 可是越是如此,宁平芷越是希望能够通过礼佛减轻自己情绪的波动,使自己的内心恢复平静。 窗外的雨依然下的很大。雨水声盖过了。宁平芷念经的声音。 风雨飘摇之中,殿内的烛光摇曳,将人的影子,扯成了很奇怪而诡异的形状。窗外的大雨拍打着窗沿,时急时缓。风儿也配合着,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黑暗中谁人的试探与怨诉。 殿内的窗子和门,几次被风雨推开,咿呀一声,先是吓了宁平芷一跳,随后,宁平芷转过头去定睛一看,看到的,无非是风雨将门窗推开了而已。 宁平芷放下手中的念珠,从禅垫上站了起来,来到了被风雨推开的门窗前,随手轻轻将门窗重新带上。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禅垫上,坐下,继续开始专心念经。 可是又没过多久,刚刚已经掩好了的门,却再一次打开。 丝丝凉风夹杂着雨水的湿度,涌灌了进来。吹在宁平芷的身上,让宁平芷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寒颤。 宁平芷没有办法,只得再一次起身。打算重新将门关好。 然而,这次宁平芷刚要抬手关上门的时候,门外两侧的黑暗之中,却突然间窜了四五个人影来。 每个人的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子。 五个黑衣蒙面人抬手推开门,直接闯了起来。惊吓和错愕之中的宁平芷,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大的胆子,夜闯尼姑庵?!” 宁平芷临危不惧的冷静,陈风是见识过的。不过,在五个不知道身份来历的黑衣人的面前,宁平芷仍旧是保持着如此坦然自若的神情,让经过乔装改扮,故意冒充飞贼的陈风,心生佩服。同时也更加燃起了,陈风想要征服宁平芷,得到宁平芷的。 乔装打扮成了黑衣人的陈风冷声一笑。 “你说我们是谁?!看来我们这身打扮,你还猜不出来吗?” 宁平芷忽然间觉得,面前为首的这个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似曾相识。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们……你们该不会飞贼大盗?!” “你这小尼姑的眼光不错嘛!” 陈风随行,穿了黑衣人前来找麻烦的另外一个手下,开口戏谑道。 宁平芷从容不迫的轻蔑笑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修行之地,不允许你们这种人打扰。你们还不给我出去!” 宁平芷怒斥着指着门外。 “你们如果再不出去的话,我可就要叫人了!” “叫人?!”被黑色的面纱蒙住了容貌的陈风,冷生笑着来到宁平芷的面前。 “你们这个小小的尼姑庵,一共才能有几个人?!如果你是在说那个老师太和其他几个尼姑的话,他们早就被我们拿下,关在了隔壁的房间里。就算你现在喊破了喉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就没有用的,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宁平芷自己的聆听面前的这个黑衣人说话的音色,似乎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玄机。骇讶怒斥着:“我知道你是谁了,通过你的声音和身影,遇见你这种卑鄙无耻的态度。我就能辨认的出来,你究竟是谁了!” 此时的宁平芷还不能够完全的确定,面前的这个黑衣男子究竟是不是陈风!不过,通过面前这个人的身材和声音来判断的话,十有差不了。 陈风似乎没有想到,宁平芷竟然这么快就辨认出来了,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此时的陈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因为宁平芷一眼便认出他来,而感到高兴! 陈风只是觉得,在如此聪明又冷静的宁平芷的面前,继续演戏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既然宁平芷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那么,陈风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 陈风讪笑道:“我都已经乔装改扮成这副模样了,脸都已经被黑纱挡上,可是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应该说是我乔装改扮的不够,露出了什么破绽?还是说管你太过于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呢?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了,你我之间,还是有缘。看样子,我的模样,我的声音,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你的脑子里!给你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的印象!” 陈风阴险狰狞的的笑声,让宁平芷能够十分地断定,眼前这个擅闯尼姑庵,经过了一番乔装改扮了之后的黑衣男子,就是之前来到尼姑庵,找宁平芷麻烦的北冥大将军——陈风! “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你——陈风!” 宁平芷指认面前黑衣打扮的陈风。 “你猜的没错,是我,我就是陈风!” 陈风竟然会如此的厚颜无耻,见宁平芷撞破了他的身份,索性就直接承认。 “你这阳奉阴违,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夜里带来这些人来到尼姑庵,究竟想做什么?!你又把师太她们怎么样了?!师太她们要是少了一根毫毛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宁平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依旧十分的冷静,但是却早暗自将心放横。 宁平芷能够想象的出来,像陈风这种无良之人,狂妄暴虐之人,究竟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然而,宁平芷知道自己硬拼,根本打不过他们。她现在首要要做的,就是将静慧师太她们解救出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绝地诈谋 陈风俯下身来,细细地看着宁死不屈,冷静到底的宁平芷,眼中贪婪的目光,夹杂着欣赏与玩味。 “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心里面却还想着别人的安危?!还打算恐吓威胁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一些?!” 陈风低沉的声音,和着窗外呜咽如同离人啜泣的雨声。像极了阴森可怖的皮鼓声。阴森森的,令人寒战。 “你放了静慧师太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宁平芷一双灵眸怒视着陈风,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委婉了许多。更像是一种苦苦哀求。 “我还以为,你是一身傲骨的倔脾气,不会轻易求人的呢!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自己的弱点。” 陈风注视着宁平芷的眼神中,方才的那一丝玩味和欣赏,渐渐消失,不见了踪影,像是风掀起的湖面那样,倏然平静如初,像是从来都没有激荡出任何的涟漪。 陈风是一个喜欢寻求刺激,也喜欢挑战的人。如果,宁平芷像是寻常的女人那样,面对着他,就会觉得瑟瑟发抖的害怕,那么,陈风这个半疯半狂的癫人,也就根本不会对宁平芷抱有莫大的兴趣。 而现在,陈风他似乎还没有出什么招,还没有用多少力气,宁平芷就轻而易举地在他面前妥协了,这让陈风感觉到一些索然无趣。自然,对宁平芷的期待值会有所降低,想要征服她的也不再那么强烈。 但是猫和老鼠之间的游戏,一旦猫对老鼠没有了兴趣,那么,也就意味着到了老鼠的死期。 “我知道,你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你是因为上次我给你的那一巴掌,所以一直耿耿于怀。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所以,才会带着你的手下,乔装改扮,换上了夜行衣,回来报复的。应该说,我早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刚刚的那一霎那,当陈风误以为,宁平芷已经向他妥协的时候,陈风满心热烈的征服感,突然间变得寡淡。可是,当宁平芷说,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候,陈风却又突然之间,对这个清醒冷静到了令人发指的女人,感觉到有一丝丝的佩服。 面前的这个女人,即使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从容的气场,有时候,甚至足以震慑像陈风这样驰骋沙场的老手。 尤其是,宁平芷刚刚说出来的那句话,让陈风突然间觉得,这个倔强的,宁死不屈的女人,外表上冰冷冷的,恨不得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实际上,却似乎却是十分了解他的人。 这样一个在灵魂上有高度,在能力上不输于须眉男子,又仅仅通过一面,就能了解到陈风内心所想的女人,陈风还是第一次遇见。 陈风的心里,似乎又再次澎湃起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的!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提前逃跑呢?难道,你就不怕你继续留下来的话,只会是死路一条?” 陈风明明知道死亡,根本就威胁不了视死如归的宁平芷,但是,陈风还是忍不住会这样问。 因为陈风知道,宁平芷明明有逃生的可能。 “如果我逃离了这里,无处撒气的陈将军,会轻易的放过尼姑庵,轻易放过静慧师太她们嘛吗?” 宁平芷的一句反问,问的陈风哑口无言。 “我们只不过才有一两面之缘而已。你却能够如此的了解我,一眼就能够看穿我的心思!看来我们两个之间,还是挺合拍的,不是吗?” 陈风的恬不知耻,让宁平芷哭笑不得。 宁平芷凛然答道:“陈将军这句话可是说错了。我不是了解你,我只不过是了解偷鸡不成,恼羞成怒的狼而已。” 宁平芷云淡风轻的谈笑之间,将陈将军这个卑鄙小人,骂的体无完肤。 陈风咬牙扯笑,一把捏起宁平芷的下巴。 “好厉害的一张嘴呀!我陈风倒要看看,过了今晚之后,你这张嘴,还能不能厉害的起来!” 陈风说罢,转身对他身后的几个手下说道:“把她给我带会将军府!” 陈风的四个爪牙,说话间,就要上前按住宁平芷,将宁平芷绑回将军府。 “慢着!” 四个爪牙还没有靠近宁平芷之前,宁平芷发生呵斥一声。 “我知道,你要抓的人是我,我根本就逃不掉!不过,静慧师太她们都是无辜的。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算在她们的头上。我可以答应跟你走,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放了静慧师太她们,从今以后,不能再找尼姑庵的人麻烦!” 陈风笑看着自不量力的宁平芷。 “我没听错吧?!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提条件?!” 宁平芷从容一笑。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不过,我想,陈将军这么大费周章的,派了这么多人一同来抓我,不会是只想得到一具尸体吧?!” 陈风听了宁平芷这话,顿时警觉了起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宁平芷借着说道:“陈将军应该听说过,大炎宁氏,世代忠良,为了在沙场上,不落入敌人之手,为自己保有份尊严,祖传救下了一炷散。之所以叫一炷散,就是因为,服下此药的人,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毫无痛苦的死去!陈将军不妨来猜猜看,我宁平芷作为大炎武将世家宁氏的后人,身上会不会也有这味一炷散?!或者,换一句话说,陈将军不妨来赌赌看,我稍后,会不会死在陈将军的面前,让陈将军求之不得,气无处撒?!” 宁平芷心里面很清楚,陈风之所以表现出对自己极大的兴趣,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喜欢自己。而是因为,他那追求刺激,喜欢挑战的心,觉得得到自己,可以满足他征服感。所以,宁平芷在他陈风的眼里,无非就是猫眼中的老鼠。唯有老鼠活着,游戏才能继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舍己救人 “一炷散?!” 陈风睁大了眼睛,讶然注视着,看上去胸有成竹,并不像是在说谎的宁平芷。 陈风作为北冥的大将军,征战沙场二十余年,也曾经与宁平芷的父亲——大炎的征北大将军宁启交过手。 至于,大炎宁氏家族,为了为了誓死效忠而准备随时自尽的“一炷散”,陈风却并没有听说过。 只不过,宁家世代武将的刚烈和忠诚,陈风曾经是领教过的。 虽然可能每一个人使用的手段不一样,但是每个人视死如归的决心,却如出一辙。 陈风似乎能够从现在的宁平芷凛然的目光中,看到当年宁平芷的父亲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影子。 即便陈风并不十分相信,宁平芷的手中,有什么一炷散,但是,经验告诉陈风,宁平芷绝对事一个说到做到,绝境之处,甚至都不给她自己留下后路的女子。 陈风好不容易有得到宁平芷的机会,自然不能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玉殒,自尽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人财两空,空欢喜一场。 “怎么?!看陈将军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那么,要不要现在都试一试,看一看我会不会死在你的面前,让你白忙一场?!” 宁平芷口中的一炷散,却是是曾祖父那时留下的。宁家武将,沙场被俘,情况万般不利的必要之时,就会趁敌人不注意,偷偷服下一炷散自尽。不给敌人留下任何的活口。 但是,宁平芷那年出征被俘之时,身上的一炷散,却被北冥国君苏弼黎一眼发现,抢夺了过去,扔进了河里。 此时此刻的宁平芷身上,并没有什么一炷散。实在是走投无路的宁平芷,只不过是在赌,用自己的生命在赌,赌陈风会不会上她的当,相信她身上确实有一炷散这样的,能够随时随地自我了断的毒物。 陈风不知真假,不敢嘛拿宁平芷的性命做赌注。而且,那些尼姑庵中的静慧师太和那些小尼姑,与陈风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 在陈风的眼睛里,她们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甚至于,根本入不了陈风的眼。 所以,当宁平芷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陈风也在心里面,暗暗的犹豫。 “好!够聪明!有胆识!还知道用你的性命,来跟我谈条件!” 陈风慢慢的勾起嘴角,眯起眼睛。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就答应了你开出来的条件!同意放了静慧师太她们。” 宁平芷似乎也没有意识到,陈风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为了防止陈风阳奉阴违,在背地里动手脚,找静慧师太她们的麻烦。宁平芷进一步提出要求。 “口说无凭,我要亲眼看见你放了静慧师太她们!否则的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陈风努努嘴,垂下的眼帘,随着宁平芷落下的话音,倏然挑起,直勾勾的看着宁平芷。 宁平芷的目光依旧十分的坚定,大有寸土不让的意思。 为了保证宁平芷不会去寻死,陈风只得先答应了宁平芷开出来的条件,命人当着宁平芷的面,放了静慧师太她们。 静慧师太看到宁平芷一个人对敌,遭遇到了危险,于是,还想着要折返回来,冲进房间之内,换下宁平芷,保护宁平芷的安全。 宁平芷见静慧师太她们安然无恙,急忙大喊着,让静慧师太她们快走!不要管自己的死活。 静慧师太还打算和陈风等人讲条件,劝陈风等人放下屠刀,放过宁平芷,但是,蛮不讲理的陈风,哪里会听静慧师太的劝告。大声呵斥着,静慧师太她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她们的性命不保。 眼看着静慧师太她们被陈风等人威胁,命悬一线。宁平芷急忙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静慧师太她们,冷声对陈风说道:“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想让我乖乖地跟你们走,你就必须要放了她们,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许再找她们的麻烦!不然的话……” 宁平芷还没有说完。陈风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些什么。 陈风急忙打断身边手下的话,拦住了粗鲁的,差点对静慧师太她们动手的手下。 宁平芷见陈风遵守了约定,收了手。于是,回过身去,小声安慰和告诫静慧师太她们。 让她们务必等到了自己走后,立马收拾行李,离开尼姑庵,去其他隐蔽的地方躲一躲。 因为,宁平芷生怕,自己随着陈风走后,丧心病狂的陈风会突然派人折返回来,对静慧师太和师姐们不利。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我们这些人考虑。你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但你该怎么办?!” 静慧师太拉住了宁平芷的手,十分的舍不得,生怕宁平芷会出危险。 宁平芷握住静慧师太的手,微微一笑,柔声回答道:“静慧师太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他们并不会把我怎样。倒是你们,从今以后一定要多多的保重。” 说是临别之前的嘱托,但是任谁听上去,都会感觉到,这更像是后会无期的临终之言。 静慧师太眼里泛着泪光,静慧师太身后的两个小尼姑,更是哭成了泪人。 陈风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看着静慧师太她们在自己的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看着就心烦。 “喂,你们几个哭够了没有!” 陈风一喝声,吓得小尼姑急忙止住了哭声,大气儿都不敢喘。 生怕陈风一个不顺心,脾气一上来,手起刀落,杀红了眼,结果了她们的性命。 众人之中,反倒是静慧师太冷静大气,临危不惧。横眉冷对着陈风和他的手下,满是愤恨。却因为身单力薄,最终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祈祷着的宁平芷能够逃过一劫。 “好了好了!” 陈风变得越来越没有耐性。 “你提出来的要求,我已经办到了。我已经按照你期望的,将她们都给放了,这下你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跟我们走!”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以退为进 陈风说话间,就要拉扯住宁平芷。 宁平芷甩手凛声答道:“我自己走!” “平芷!” 身后的静慧师太和小尼姑们唤着宁平芷的名字。 宁平芷回身,倏然苦笑,转身决然随着那群黑衣人而去。 因为担心宁平芷身上真的有一炷散之类的毒物,所以,陈风将宁平芷带走之前,绑住了她的手脚,封了她的口,以防宁平芷自尽。 宁平芷被陈风扛上了马背,一路上马不停蹄,带回了平乐城内的陈将军府。 因为阴谋得逞,抱得美人归的陈风,心里面自是得意。 所以,回府之后,与兄弟们在将军府内,豪饮了几杯,喝的有些酩酊大醉,拿着酒壶,晕晕乎乎的来到了关押宁平芷的房间。 宁平芷的手脚被绑着,嘴巴也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但是,宁平芷的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宁平芷知道,自己进去了这个虎穴,就只能指望自己救自己了。 宁平芷必须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让自己冷静下来,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没过多久,陈风醉醺醺的,拿着酒壶进来,一身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 陈风见自己进来,宁平芷还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语不发,心中有些不爽,刚想要发飙。走近了一看,这才恍然间想起来,宁平芷的嘴,还被封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于是,陈风抬手,将封住宁平芷嘴巴的布条拿下。色眯眯的看着宁平芷,满脸堆笑,宁平芷甚至能够看清楚陈风满脸横肉上,狞笑起来的沟壑。 陈风仔细的趴近,瞧看宁平芷,像是在打量一件艺术品一样,眼中不时的放出贪婪而痴迷的光。 陈风忍不住抬起手来,用手背,轻抚了一下宁平芷的脸颊。由衷的叹道:“赫连瀛彻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像淑妃这么一个才貌双全,能文能武的女人,也能够冷落,休掉!真是有福不会享!终究还是白白便宜了我陈风!” 陈风因为练武而满茧的手,划过宁平芷的脸颊,再配合他那狂放不羁的笑,让宁平芷不禁觉得阵阵恶心! 宁平芷原本怒目而视的目光,渐渐变成了一道道凛冽的寒光,像刀子一样,割得人体无完肤。 “呦呦呦!瞧瞧这愤怒的,不服输的小眼神!到现在还如此敌视着我!就像是恨不得要拿刀子,一刀一刀,活活剐了我似的!不过,我还就喜欢你一样倔强的,不肯轻易屈服的女人!” 陈风一屁股坐在了宁平芷身旁,搂住了宁平芷的肩膀。 “美人儿!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抓紧时间安寝吧!” 陈风说罢,就想对宁平芷用强。 宁平芷急忙柔声说道:“我的手脚,还被陈将军绑着呢!根本动弹不得。又能如何侍奉好陈将军呢?” 宁平芷此番话说的莺莺啭啭,酥到了人的心坎里。 陈风万万没有想到,林下之风,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将军,竟然也会有娇柔巧媚的一面。听的人心头痒痒。 陈风虽然喝多了,但是并不上当。头脑中,还保持着应有的冷静。只不过因为喝多了的关系,身体有一些不太听使唤。 陈风听了宁平芷娇柔的话,嘴角微微扯笑,笑容还没有显现,口中的话,就先脱口而出。 “美人儿,可千万不要骗我。我若是真的跟美人你松了绑,你挣脱了束缚,万一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或者是突然之间,想要伤害你自己,了断了你自己的性命的话,我既不会后悔莫及!” 陈风并没有宁平芷想象中的好骗。作为北冥征战沙场的大将军,陈风即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着时刻的警惕。 尤其是在宁平芷这样不好对付的女人面前,陈风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宁平芷微微一笑。 “陈将军这么说,好像是太瞧得起我了!陈将军也不想想看,陈将军你是何等的身手?!而我,无论是在这么厉害,在你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我现在既然被你抓到这里来,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人,我根本就逃不出去的。难道陈将军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和陈将军手下的人的能力,会以为我能跑了不成?” 陈风撇撇嘴,轻轻摇了摇头。 “美人儿你可不是一个等闲的女子,我自然也不能够等闲的对待。再说了,如果放了你,你万一要是真的服用了什么一炷散,选择了自我了断的话。那我岂不会得不偿失,人财两空,白忙活一场了嘛!我还没有那么笨,会那么冒这么大的风险。” “原来,陈将军果真是在担心,我会自尽?!实不相瞒,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一炷散’之类的毒物。也根本就没有自尽的能力和筹码。要知道,陈将军虽然今天答应了我,会放过静慧师太她们,但是如果我这里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陈将军很难保,会不会再回去找静慧师太她们的麻烦。我当然是不惧生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不在乎身边人的死活!” 宁平芷的一番解释,似乎有些打动了陈风。 正向宁平芷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如果真的不顾及其静慧师太等人的死活,以她的脾气,早就在尼姑庵断了。可是她却委曲求全的,用自己交换了静慧师太等人的性命,为的,就是保全她身边无辜的人,不会受到她的牵连。 陈风也大可以利用宁平芷身上的这一点,威胁住宁平芷,逼她就范,不敢自尽。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聪明的多,也是识时务的多!你知道,我虽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了静慧师太她们,但是只要你这边出现了什么,我把控不了的状况,我那边马上就可以派我的手下,解决掉她们。给你陪葬!而且,”陈风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阴险,“我还知道,以你的忠心,你一定十分在意你的旧主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如果你在没有我的允许下死了,我马上就可以上奏皇上,处斩赫连瀛彻。”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绝境反杀 “我的弱点,既然都在陈将军的手上,陈将军现在为我松了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宁平芷循循善诱,陈风本身又是一个极为自信,自视甚高的人,难免经不住宁平芷的软磨硬泡,心中摇摆起来。 宁平芷一眼看出了陈风的犹豫。于是,打算再进一步的促使陈风下定决心。 “今日良宵,陈将军好不容易能够得偿所愿,总不希望,宁平芷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侍奉陈将军吧?” 陈风终于被宁平芷说动。 陈风咧嘴一笑。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考虑的就是周到!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怎能能够拒绝美人儿的要求,错过这千金难买的良宵呢?” 被宁平芷说服的陈风,色眯眯的扯起嘴角,伸手为宁平芷松绑。 待宁平芷挣脱了束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头上的发簪,刺死陈风。 但是,陈风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宁平芷刚刚要去摘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就被陈风一把按住了手腕。 “呦,美人儿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想要趁我不注意,用发簪,刺我的胸口,置我于死地吧?” 宁平芷的计划,被陈风一眼看破。 宁平芷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强行挤出一丝笑意。 “陈将军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想要将头发放下来而已。以免误伤到了陈将军。” “哦?!是嘛?!” 陈风的一双布满血丝的熊眼盯着宁平芷,心中自然不会相信宁平芷的谎话。 陈风抬手,一把将宁平芷头上戴着的发簪摘下。扔在了一旁。 宁平芷知道,自己如今手中,没有任何防身的利器,硬拼蛮力的话,根本就拼不过膀大腰圆的陈风。 想要逃出生天,必须要借助于外力。 宁平芷趁着陈风的身体将要向自己的方向,压下来之际,急忙抬手,抵住了陈风的胸口。 “陈将军先别着急,我彼此虽说不是陈将军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但是,毕竟也是第一次侍奉陈将军,我想,交杯酒,总是要喝上一杯的吧?” “喝酒?!” 陈风瞥眼瞧看着身下,面色不改,依旧淡定从容,可是脸上却莫名多出了一丝温柔笑意的宁平芷。 心想着,宁平芷还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女子。 陈风见宁平芷主动提出来,想要与自己喝交杯酒,于是突然也来了兴致。起身说道:“好呀!既然美人儿有意,想要喝酒,那么,我就遂了美人儿你这个心意,与你喝上一杯!” 陈风来到了桌前。 宁平芷也随之起身,走到桌旁,拿起了酒杯,斟满了两杯酒。将其中一只酒杯,递到陈风的手中。 宁平芷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盈盈一笑,与陈风举杯,喝起了交杯酒。 宁平芷假意讨好着陈风,而实际上,却一直在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得上的利器,匕首,作为自己防身之用。 宁平芷扫视了房间内的一圈,却发现,四周似乎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利用得上的利器。唯有屏风处的香案上,放置的一块人头大小的奇石。 宁平芷但觉得那块奇石的重量,即便是砸不死陈风,至少也能将陈风砸晕。 宁平芷与陈风喝罢了交杯酒,陈风就猴急的想要抱起宁平芷安寝。 宁平芷却侧身一躲,来到了香案前,背对着陈风,盈盈说道:“这香炉中,不焚点香,岂不是可惜。” 陈风还以为宁平芷要逃,却见宁平芷无非是走到了香案旁焚了香。袅袅香烟,从紫鼎香炉中飘出。 令整间屋子,顿时增添了些许的仙气。 陈风一边坐在桌旁饮酒一边笑呵呵说道:“美人儿还真是细心!真是讲究!没想到,美人儿竟然还是一个如此贴心的人。” “陈将军说笑了!” 宁平芷趁陈风不注意,拿起香案上放置的那块奇石,冲着陈风的脑袋就狠狠地砸去。 未曾料到,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狡猾的陈风看在了眼里。 烛光下,举起石头,突然向陈风砸去的影子,已经向陈风说明了一切。 面前这个假意讨好他,故意装作顺从的宁平芷,一心想要他死! 还没等宁平芷举起奇石的手落下,陈风就一时间酒醒,抢先转身,一把压住了宁平芷的手腕。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巴不得我死!不过,这样更好,我就是喜欢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感觉!够惊险,够刺激!” 陈风说罢,手上加大了力度。宁平芷的手腕几乎要被陈风握碎。手中的奇石,也随之扑通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你不是想玩吗?那么,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陈风一把扯住了宁平芷的头发,脸上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再度狰狞了起来。 对于陈风来说,宁平芷的顺从,只会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反倒是,宁平芷越是反抗,就越是能够引起陈风的兴趣。 陈风一把扯过宁平芷的头发,令宁平芷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宁平芷被陈风拖拽到了榻上。 宁平芷在陈风松手的那一刻,想要起身反抗,却被陈风抬手一巴掌,打翻在榻上。嘴角瞬间流血。 陈风的残暴,在这一刻完全显露出来。比起得到宁平芷这个人,陈风似乎更加享受这种征服感。 宁平芷完全被陈风压制住,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陈风对宁平芷一通暴打,脸颊被陈风的巴掌扇的又红又肿。 陈风开始撕扯宁平芷的衣服。 而顽强的宁平芷,却依旧在位为自己找寻出路,做着最后的反抗。 也许是宁平芷命不该绝,宁平芷竟然在枕头下,顺手摸出一把匕首。 而陈风此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多疑,竟然在枕头下,藏有的防身匕首。却不小心被宁平芷找到。 陈风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一晃,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反应,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毫不迟疑的,被宁平芷刺中了他的心口,当场毙命。死在了宁平芷的手中。 陈风倒在了宁平芷的身旁。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恶名昭彰 沉着冷静的宁平芷,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够料到,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反杀了陈风。 等宁平芷缓过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用手试探陈风的鼻吸和颈脉。确定陈风真的已死之后,这才急忙起身,简单收拾了现场,将陈风的尸体,用被子裹住,又放下了帷幔。 现场的一切,处理妥当了之后,宁平芷要做的就是如何能够避开将军府的视线,从这里逃出去。 宁平芷迅速的整理好衣衫,将头发束起,披上了房间内黑色的披风,趁着房外的守卫不注意,偷偷地从窗户上跳下,翻墙逃出了陈将军府。 等到第二天一早,守在门外的守卫见陈风将军还没有起床,进来查看之后,才发现陈风早就已经毙命,没有了呼吸。而被他们昨晚抓回来的宁平芷,则是不知了去向。 守卫们些才知道大事不好,急忙派人进宫禀报。 北冥国君苏弼黎正在殿内同刚刚回到了北冥不久的赫连皇后赫连芙柔说话。 却见小太监慌慌张张进来,见赫连皇后赫连芙柔也在苏弼黎的身旁,突然间犹豫了一下。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小太监支支吾吾的,想要禀报什么,又犹犹豫豫的。于是启声,略带一丝责怪的质问。 “究竟想要对朕禀报什么,还不如实上奏!” 北冥国君苏弼黎这话说罢,却还是见小太监整个人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眼神还不时的偷瞄着苏弼黎身边的赫连皇后赫连芙柔。 北冥国君苏弼黎就已经意识到,小太监一定是碍于赫连芙柔在他的身旁,所以有些话,不便当着赫连皇后赫连芙柔的面讲。 赫连芙柔自己也看出了端倪。识趣的借故退下。 这时才听闻小太监禀告道:“回禀皇上,刚才陈将军府的守卫进宫来报,说是陈风将军昨晚遇刺身亡!身体还在将军府中,凶手到现在为止,还未曾抓到。现在,陈将军府的人,还在殿外侯着,要不要请他进来一见?” 北冥国君苏弼黎听说北冥大将陈风突然遇刺,倍感意外和惋惜。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北冥国君苏弼黎急忙让小太监将陈将军府的守卫带进来问话。 守卫一进到殿中,还没等北冥国君苏弼黎开口问他。他便跪倒在地,哭诉着,希望北冥国君苏弼黎能为陈风将军申冤评理。 “刚才小太监进来说,陈将军遇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对陈将军下此毒手?!” 陈风虽然是北冥的大将,曾经是北冥先皇苏弼黎的父皇苏元嗣亲自挑选培养的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是北冥的一员猛将。 但是,苏弼黎对陈风此人,也只是加以利用,却又不敢重用。因为,在苏弼黎还是北冥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陈风其人凶残暴虐,为人嗜杀成性,根本不可能成为良将。 苏弼黎曾经几次想要罢黜他的将军之位。但是,介于陈风虽然残暴,但是,对北冥,对苏弼黎,确实算得上是赤胆忠心,所以,苏弼黎才迟迟没有动手。 只是,不断在暗中削弱陈风的力量。 没想到,这一次,却突然间传来了陈风遇刺身亡的消息。 所以,北冥国君苏弼黎听说陈风遇刺身亡的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十分的复杂。既有对忠心耿耿的大将的惋惜之情,又有对自己一直不齿的残暴手下,终于止恶的了断之意。 陈风的守卫听了苏弼黎如此问,于是将启声回答道。 “皇上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将军看上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子,所以就将那女子请到了府上,想要一诉衷肠,当时小的们都在房外,至于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人之间说了些什么,这些小的们全都不清楚。只是,清晨,小的们见将军一直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过。所以就好心在门外提醒,见里面一直都没有人答应,这才斗胆进房间里面一瞧,却瞧见了陈将军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昨天被将军请来的那个女子,却消失不见,不知去向。小的们想,一定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女子,杀害了陈将军。皇上一定要给将军申冤,抓到那名真凶啊!” 陈风的守卫不敢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说谎,只得如实禀报,但是,另一方面,守卫却也不想将陈风将军的恶行昭告天下,总要给死去的人,留一些面子。 所以,守卫的回答,在事实的基础上,又故意回避了一些不利于陈风的地方和细节。 北冥国君苏弼黎十分了解陈风的为人。陈风不仅凶残暴虐,而且生性好色。北冥国君苏弼黎一听说,陈风会如此的色胆包天,竟然萌生了歹意,敢动带发修行之人。实在是令人不齿。 不过,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然会有能力和胆识,杀了身强力壮,武功和身手了得的陈风将军,这一点也确实令苏弼黎感觉到意外。 “你刚才说陈将军昨晚从尼姑庵,带回来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子?!” 北冥国君苏弼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揪住了这个点不放,想要一查究竟。 守卫被苏弼黎的话一问,整个人突然间支支吾吾了起来。 “你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哪个尼姑庵的,姓什么?叫什么?” 北冥国君苏弼黎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一个人来,进一步确认的问那守卫。 “这个……”守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弼黎瞥眼瞧了殿下的守卫一眼,冷声说道:“如果你不能够提供任何的线索,不能够将你所知道的事实,都实话实说的话,朕又如何能够帮助你,抓到真凶?为陈将军报仇?!所以你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话实说。” 守卫见自己,实在是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真相如实以告。 “其实,昨晚陈将军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就是……就是在平乐城郊外的尼姑庵中带发修行的淑妃——宁平芷!”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各谋其是 果然不出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所料,陈风那个死性不改之人,还是去找了宁平芷的麻烦。 在苏弼黎的眼里,陈风招惹宁平芷,无疑就是找死。 “陈风竟然去找已经出家了的宁平芷的麻烦,你让朕说什么好?!活该他被宁平芷反杀!”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陈风恨铁不成钢。刚才说出的这句话都是咬牙切齿。 北冥国君苏弼黎深知,宁平芷可是大炎名将征北大将军宁启的女儿,虎父无犬女!陈风招惹宁平芷,就是自寻死路。 “皇上!陈将军他也是一时的糊涂,被宁平芷那个女人迷住了。这次会犯下错事,但是再怎么说,也错不该死。何况,陈将军也只不过是请宁平芷到将军府里来说说话,宁平芷也是自愿前往的,谁知道那个女人如此的狠毒,心狠手辣,竟然会趁陈将军不备,杀死了陈将军!皇上可要给将军做主,报仇雪恨,早日将嫌犯宁平芷缉拿归案,就地正法啊!” 陈将军府的守卫,再三叩头,请求北冥国君苏弼黎出手,捉拿真凶宁平芷。为陈风将军讨回公道。 北冥国君苏弼黎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苏弼黎明明知道陈风去招惹宁平芷,就是在自寻死路,自讨苦吃,自找麻烦!这件事发生的主要原因,就要归咎于陈风的色胆包天!自不量力!但是,陈风将军再怎么说也是北冥的大将,忠心耿耿,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忠臣。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是,就算是犯下了滔天的大错,也自当有苏弼黎这个皇帝亲自解决。却不能,让宁平芷这等大炎俘虏的小女子,说杀就杀,说剐就剐。 就算是为了北冥的颜面,这件事,苏弼黎也必须插手,追查到底。 苏弼黎即刻传令下去,派人到处抓捕杀害陈风将军的凶手——宁平芷。 一时间,宁平芷被北冥全国通缉。 北冥赫连皇后赫连芙柔,命人打听今日去大殿,找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人,是何人,又是所谓何事。 听了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告,赫连芙柔这才知道,北冥的大将陈风,竟然被宁平芷失手杀死。现在北冥到处在抓捕宁平芷,宁平芷危在旦夕。 赫连芙柔虽然不知道宁平芷和陈风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牵扯在一起。但是,直觉告诉赫连芙柔,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引起北冥国君苏弼黎和新帝赫连瀛彻两人之间的轩然大波。 说不定,因为陈风被杀这件事的发生,北冥国君苏弼黎会间接对与宁平芷又牵扯的新帝赫连瀛彻萌生杀心。 苏弼黎既然派出了很多人出去抓捕宁平芷,但是都没有任何宁平芷的消息。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全然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为了尽早给死去的陈风将军一个交代。苏弼黎只得将心新帝赫连瀛彻叫到了大殿,亲自问话。打听宁平芷的下落。 起初,赫连瀛彻根本就不知道,宁平芷出了事,杀了人。 如果不是苏弼黎将此事说出,询问他,宁平芷可能逃脱的下落的话,可能,赫连瀛彻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赫连瀛彻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非常的震惊。 赫连瀛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之前连续两三天做的,有关于宁平芷的噩梦,最终竟然成真。 如今,宁平芷真的陷入了危难。被苏弼黎下令全北冥抓捕。 苏弼黎瞧着赫连瀛彻不知道是故意装作不知情,还是真的没听说宁平芷杀害陈风将军的一脸震惊的表情。开口进一步询问道:“朕今天请你来,就是希望新帝你能够帮助朕想想看,以你对宁平芷的了解,她现在最有可能逃去哪里?” 苏弼黎质疑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对赫连瀛彻的试探。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进而答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和北冥国君一样,也也十分的好奇,宁平芷现在究竟去了哪里?毕竟,北冥国君也知道,我之前可是早就已经将宁平芷给休了。我与她恩断义绝,从那时开始,就再无瓜葛。所以说她现在究竟逃去了哪里。这件事我也不清楚。” 赫连瀛彻就这件事,推了个一干二净。 苏弼黎知道赫连瀛彻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宁平芷。 但是,赫连瀛彻别说是真的不知道,宁平芷现在究竟在哪里,就算是他知道的话,也绝对不会向苏弼黎和替他人透露半个字。 苏弼黎仰天长笑。 “新帝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是故意在朕的面前故意装糊涂?” 虽然,苏弼黎总会觉得赫连瀛彻与他有很多相同之处,甚至在某些方面,两个人可以算作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但是两个人毕竟是棋逢对手的劲敌,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真正的同心同德。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和裂痕在所难免。 更不要说,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性子,从来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委屈自己人。 苏弼黎再三的质问,换来的还是赫连瀛彻的那一句,并不知情。 苏弼黎见赫连瀛彻,不肯向他透露半个字,就已经猜测到了他心中的所想。 赫连瀛彻要维护宁平芷,而苏弼黎却要给陈风申冤报仇。 两个人终究是站在了对立面,不可调和的矛盾再次产生。 既然,从赫连瀛彻的口中,问不出宁平芷的去向,那么,苏弼黎开始改换了套路,开始询问,如果宁平芷最终被缉拿归案。这件事要是由赫连瀛彻来处理的话,赫连瀛彻打算如何处置宁平芷? 赫连瀛彻知道,这又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给他设置的圈套。 在赫连瀛彻的心中,依然是不愿意宁平芷被他们抓获。但是,苏弼黎既然问到了此处,赫连瀛彻也只得帮里不帮亲。 “自当是查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给无辜受害的人,一个公正的说法。不过,真正处置这件事情的人并不是我,一切还需要北冥国君拿主意。” 像北冥国君苏弼黎这样高傲自信,喜欢掌控一切的人,赫连瀛彻在他面前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情理相间 宁平芷失手杀死北冥大将陈风之事,很快传到了平乐城内川王府贺泽王赫连瀛泰的耳朵里。 赫连瀛泰个性冲动,闻听了此事之后,就猜想到,一定是陈风故意为难和欺辱淑妃宁平芷,所以,陈风才会被功夫了得的宁平芷反杀。而现在,北冥国君苏弼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派人缉拿宁平芷,赫连瀛泰替宁平芷抱不平,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找北冥国君苏弼黎评理。 水仙就在赫连瀛泰的身旁,怎会允许赫连瀛泰如此冲动,去找北冥国君苏弼黎理论。 水仙一把拦住了冲动的赫连瀛泰。 “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贺泽王不能如此冲动,去找皇上理论!” 赫连瀛泰回眸质问道:“淑妃根本就不是一个惠滥杀无辜的人。何况她现在只不过是北冥的俘虏,一个弱女子而已。就算是那个什么陈风将军,真的是她杀的,也一定是那个将军,有错在先!故意找淑妃娘娘的麻烦!” 水仙拉住了赫连瀛泰的胳膊。 “你说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也插手这件事的话,这件事涉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贺泽王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这件事不是贺泽王想要打抱不平就可以打抱不平的!” 在这件事上,水仙格外的冷静。 在水仙的眼中,淑妃宁平芷无非无非是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她所了解的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 这件事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还有待查证。虽说淑妃宁平芷不一定是真正杀害陈风的凶手。但是,淑妃宁平芷既然跟陈风之死这件事牵扯上了关系,那么北冥国君苏弼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宁平芷。至少在颜面上,也要找一个替死鬼,为陈风讨回一个公道。 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了北冥和大炎两方。水仙为了贺泽王赫连瀛泰的安全考虑,不希望他插手这件事。 因为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但凡有任何一方再有人插手的话,这件事情无法收场。最后很有可能会牵连更多的人。水仙希望赫连瀛泰为一件根本无法挽回的事,强出头。 “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淑妃被人诬蔑!受人欺负!” 赫连瀛泰心中愤愤不平,义愤填膺。 水仙只要把这件事情的利害冲突,以及原委,诉于赫连瀛泰听。 “其实一件事,贺泽王大概还不知情。” 赫连瀛泰回眸看向话在嘴边,却开始有些犹豫的水仙。 水仙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说与他听。 “其实,贺泽王不知道,大炎新帝,也就是你的哥哥,因为迫于压力,早已经将淑妃宁平芷休了。他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什么淑妃娘娘。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被缉拿的嫌犯。所以,这件事真的是宁平芷所为,杀死了陈风将军的话,那么,在北冥,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大炎新帝不能,而你更加不能。”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皇兄,为何要休了淑妃?!淑妃到底做错什么?!” 在大炎的时候,贺泽王赫连瀛泰就对征北大将军宁启和他的女儿宁平芷格外的敬重。 在赫连瀛泰的心里,宁启和宁平芷他们父女二人,都是铁骨铮铮的赤胆忠良。尤其是淑妃宁平芷一个女儿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能够率领十几万大军,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在赫连瀛泰的心目中,他们就是他所尊敬的英雄。 而就是这样一个赤胆忠心的女子,被北冥俘虏之后,仍旧是不屈不挠,守在新帝赫连瀛彻的身边,默默付出,丝毫不求任何的回报。却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被人所不容。 赫连瀛泰替她觉得委屈不公。 水仙知道赫连瀛泰是一个性情中人,最见不得世上的不平之事。 “淑妃并没有做错什么。然而她的存在,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心中就是一个十足的威胁。也许是出自于女人之间的嫉妒,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有意,想要将淑妃改嫁给性情残暴,杀人如麻的陈风将军。新帝为了保护淑妃,就不得已休了淑妃。而且,为了防止淑妃被迫改嫁,便安排了淑妃去了平乐城外的尼姑庵带发修行,结果,还是被陈风将军找到,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经过了水仙的一番解释,赫连瀛泰更加确信,宁平芷是被陈风迫害,侮辱,这才反手杀了他的。 错根本就不在宁平芷的身上,陈风的死,也是罪有应得。 “如果真的是水仙你所说的那样,淑妃不甘受辱,所以,才会失手杀了那个陈风的!那么,北冥国君现在开始在整个北冥,捉拿淑妃,岂不是对宁平芷不公!徇私包庇陈风生前的罪行?!” 赫连瀛泰的情绪明显更加的激动。 赫连瀛泰几乎都想象不到,宁平芷她一个弱女子,即便是一时间,侥幸逃出了将军府,但是日后又要如何躲避追兵?!如果一旦不幸被差役抓到,还不知道会落得怎样身首异处的不幸结局。 赫连瀛泰心中感慨悲愤。 水仙继续规劝赫连瀛泰。 “如果,贺泽王愿意听我一句话,这件事,贺泽王万万不可插手去管。贺泽王也管不起。不管,最终皇上会如何处置淑妃,她的结局,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的。而且,贺泽王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新帝,为赫连皇后和常山王妃考虑。不能因为贺泽王的一时冲动,迁怒了皇上,连累了其他贺泽王身边,重要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赫连瀛泰从理智上,赞同水仙的说法,可是从感情上,却实在不忍心看着宁平芷最终被处死。 赫连瀛泰独自悲愤了片刻之后,渐渐恢复了理智。 赫连瀛泰回味水仙刚才对自己所说的话,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回身,问水仙:“水仙姑娘整日在川王府,怎么会对宫中的事,对我皇兄和淑妃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明月入怀 赫连瀛泰的一句话,问的水仙有些尴尬。 赫连瀛泰生性冲动,却也单纯。他之前相信了水仙的身份,认为水仙不过就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派过来照顾他的人。 而且,赫连瀛泰完全被水仙单纯的外表所迷惑。所以,即便是最开始的时候,怀疑过水仙可能是北冥国君苏弼黎派来监视他的细作,但是,水仙对他的真诚,还是打动了赫连瀛泰。 让赫连瀛泰觉得水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不过,今天关于淑妃宁平芷和陈风将军的事,刚刚发生不留,一个一直在川王府照顾赫连瀛泰的侍女水仙,就对事情的起因经过,了解的格外的清楚。这不得不让赫连瀛泰,怀疑水仙的身份。 水仙似乎没有意识到,赫连瀛泰会突然如此问她。 水仙紧紧地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这才唇角微扬,笑而答道:“我这是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在外面的人说的。当然,也不一定完全的准确。” 水仙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直视着赫连瀛泰,明显有些心虚。 水仙原本是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细作,即使是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她的表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但是,赫连瀛泰如此真诚的待她,相信她,而她却一直隐瞒着她的真实身份,依然不希望被赫连瀛泰察觉。 “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赫连瀛泰的脑海中,突然之间浮现出,之前水仙跟他说,之前骚扰过水仙的小霸王薛辙薛世子,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找她任何的麻烦。 赫连瀛泰当时听了这句话,心里就有些觉得奇怪。 向薛辙这样的混世魔王,仗着他父亲的势势力,在平乐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又如何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川王府中的一个小小的侍女水仙呢。 除非水仙身上,还有其他的事情,隐瞒了赫连瀛泰。 水仙见赫连瀛泰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急忙微笑着辩解。 “当然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贺泽王以为我一个川王府中小小的侍女,几乎整日足不出户的。又如何能够打听到这些事情。” 水仙的目光仍旧是不由自主的闪躲,不敢与赫连瀛泰直视,生怕赫连瀛泰看出了什么破绽。 赫连瀛泰仔细的观察和留意水仙脸上的表情,见水仙的目光一直都很游离,不敢与他对视,赫连瀛泰。就隐隐的感觉到水仙现在是在说谎,对他有所保留和隐瞒。 赫连瀛泰假意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提到了之前,水仙对他所说的,小霸王薛辙今后都不会再找水仙嫌麻烦的这件事。 “其实我心里面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天天下着大雨,你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已经浑身都湿透了。跑过来哭着跟我说,你差点受到薛辙薛世子的欺负。当时我只顾着为你心疼。但是却忘记了问你,那件事之后,你为什么说,薛辙薛世子今后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他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的事,一直在隐瞒着我?” 水仙已经感觉到,赫连瀛泰和水仙之间的信任,似乎已经出现裂痕和间隙。 水仙抬眸,凝视着对她产生了怀疑和动摇的赫连瀛泰。 “贺泽王这是在怀疑些什么?!难道是在怀疑,我与薛世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已经怀疑我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清白之身,怕我如果继续跟你在一起的话,会辱没了贺泽王的身份?” 水仙了解赫连瀛泰是一个感性而冲动的人,这个时候,跟他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可是,如果在他面前示弱,用女孩子的温情,来打动他,就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水仙的这一招,晓之以情,用在赫连瀛泰的身上,确实达到了她之前所有想达到的事半功倍的效果。 赫连瀛泰见水仙一脸委屈,无辜的一双眸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心疼,这才恍然间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刚才所产生的那些怀疑,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怀疑你,不应该怀疑你的感情,也不应该怀疑你的身份。或许,或许我只是因为,自己太在乎你了,生怕我现在所拥有的,这现有仅剩下的幸福,到时候是普通泡影一般,是虚幻的,是虚假而不真实的。是我太患得患失了。我应该相信你的。如果,连你我都不能信任的话,那么我还能信任谁呢?” 赫连瀛泰的真诚和直率,让水仙动容。水仙根本不忍心再继续的隐瞒赫连瀛泰,关于她的身份。可是,水仙又生怕自己一旦向赫连瀛泰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与赫连瀛泰的感情,就会无奈的画下句号。 虽然,每次都是赫连瀛泰在对水仙说着,他是如何如何的在乎她。但是,在水仙的心里,赫连瀛泰也是她心头上唯一的温暖。她又何尝不是小心翼翼的,将这份珍贵的感情,放在手心里。 水仙每次面对赫连瀛泰的时候,都多么想,她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将她的真实身份,将她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执行任务而接近他的一切,都向他坦白。就像是赫连瀛泰那样,爱对方,爱的坦坦荡荡,毫无遮掩,更无欺骗和隐瞒。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除了担心会失去赫连瀛泰,失去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以外,水仙更加担心,自己向赫连瀛泰坦白自己细作的身份,会为赫连瀛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生命危险。 水仙面对着深爱她的赫连瀛泰,唯有微笑着沉默。唯有用肢体的拥抱,来回应赫连瀛泰对她的信任和感情。 水仙希望,赫连瀛泰也能够感受到,她在意他,爱慕他的那份心。 赫连瀛泰与水仙紧紧相拥,心中虽然仍旧有对水仙身份的疑惑,却还是因为害怕伤害水仙,而隐藏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留有余地 在腾蛟宫中,久久等待着消息的赫连瀛彻,于七日之后,等来的,却是宁平芷在被追捕的过程中,不慎坠崖,尸骨无存的消息。 赫连瀛彻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只觉得胸口一阵甜腥,直往上涌。 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面前,赫连瀛彻极力的克制和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直到,常山王苏颜卿来到了腾蛟宫,以谱曲之名,找到赫连瀛彻这个知音,支走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之后,独自面对常山王苏颜卿的赫连瀛彻,才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常山王苏颜卿见赫连瀛彻如此哀伤,心痛不已。 “淑妃的事,我刚刚也已经听说了,逝者已矣,还希望,新帝你能够节哀!” 苏颜卿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劝慰赫连瀛彻。觉得任何语言,在此时此刻,都十分的无力。 “坠崖的那个人,真的能够确定,就是淑妃吗?” 赫连瀛彻还是不相信,宁平芷会这样轻易的死去,离他远去,一去不返。 苏颜卿紧紧的抿着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赫连瀛彻心中悲痛难掩,又忍不住涌出一口血来。 苏颜卿急忙上前,递上手帕。 “新帝节哀!新帝现在的处境,即便是心中十分的哀痛,表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以免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多心。” 赫连瀛彻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要防着的,不仅仅是玉翼和婵娟两位公主。更有北冥国君苏弼黎,一直对他,对十一弟赫连瀛泰,虎视眈眈。 只要北冥国君苏弼黎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让赫连瀛彻等人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受制于人的赫连瀛彻,只能陪着北冥国君苏弼黎继续演戏。将自己心中的所有的真情实感,都掩埋起来。可是,宁平芷的死,却让赫连瀛彻差点将这几年,自己苦心经营的假面具,被人戳穿。幸好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可以值得信任的知己苏颜卿。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我悲伤难过的时候,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宁平芷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我还需要为他她做点儿什么,来弥补我对她的愧疚。同时,也为她讨回公道。” 赫连瀛彻想要为宁平芷复仇的想法,着实吓了常山王苏颜卿一跳。 苏颜卿急忙好心提醒赫连瀛彻。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非常的难过,但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动。” 苏颜卿突然间压低了声音,附耳对赫连瀛彻说道:“新帝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从淑妃的事,发生了之后。皇上对腾蛟宫中的一切,都加强了封锁。我今日能够到这里来见新帝,也是好不容易说通了腾蛟宫外的守卫。才个勉强允许我进来。看现在这个形势,皇上似乎已经怀疑到新帝的头上。加强了对新帝你的监视。当然,也不单单是你。自从我和芙灵,还有赫连皇后,从大炎省亲回来之后,身边就莫名其妙的被安插了很多眼线。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这样一来,就会导致今后我们的行动,都会受到很大的局限,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能够在没有皇上的允许下,来腾蛟宫见你了。” 苏颜卿将现在的局势,一一分析给赫连瀛彻听。 本就在腾蛟宫没有任何自由的赫连瀛彻,根本不知道,与他相关的人,已经被北冥国君苏弼黎严加防范。 更不知道,因为北冥国君苏弼黎怀疑自己的缘故,已经将赫连芙柔、赫连芙灵常山王苏颜卿和示意弟赫连瀛泰也都牵扯了进来。 “没想到,我还是连累了你们。” 赫连瀛彻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自责。 “不,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并不想这样。” 苏颜卿见四周没有其他的眼线,也没有人偷听,这才放心大胆的,向赫连瀛彻透露自己此次来此见赫连瀛彻的目的。 “我觉得那个不是简简单单的与你叙旧,而是带着任务与使命来的。” “哦?!” 赫连瀛彻已然猜想到了什么。 苏颜卿会意一笑。 “我们已经想出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行动。打算在下半年皇家围场秋狩之时,安排人接应你,带你离开北冥。” “这么快?” “是,本来不想如此提前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对你不利。若是没有在皇上对你起了杀心之前,带你逃离北冥的话,恐怕,你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赫连瀛彻沉默了一会儿。 赫连瀛彻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这件事,会不会牵累到其他无辜的。 因为,赫连瀛彻不希望其他人,再像宁平芷那样,为了赫连瀛彻做无辜的牺牲。赫连瀛彻实在是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了。 “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不管这件事最终成功与否。不管我最后,究竟能不能逃出北冥,我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连累到你们。如果一旦行动成功,或者是行动失败了之后,你们该怎么办?你们为了我,牵扯了进来,参与了其中。不管成功与否,这件事,只要是被北冥国君知道之后,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甚至,会因为我的逃离,将所有的怒气,清算到你们的头上!你们可曾为自己先找到了后路?” 苏颜卿莞尔一笑。 “这一点,请新帝你放心。赫连皇后是皇上的皇后,北冥后宫的正宫娘娘!她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而且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需要赫连皇后出手,皇上没有证据,不会怀疑到赫连皇后的头上,迁怒无辜的。” “至于,芙灵和我……这件事,我没有打算让芙灵继续插手,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由我一个人阻止筹备。芙灵只需要安心在家带带玄同,外面的事,都交由我去做就好,就算是最终皇上怪罪下来,看在我毕竟与皇上是兄弟手足的份上,我想,他也应该会网开一面,不会伤害我性命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密谋生疑 “至于,贺泽王那边,他从头至尾,没有参与这件事,对这件事也并不知情。我想,也不会被牵扯进来的。” 苏颜卿在来到腾蛟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事发之后,如何应对的方法。 所有人中,唯有苏颜卿这个常山王的身份,可以保全住性命,顶下一切罪责。 所以,苏颜卿打算,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肩上。为了救赫连瀛彻,赌上一把。 “这件事怎么可能由你来背锅呢!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即便是我同意答应,配合你们的计划,也必须制订一个可以保全你们所有人安全的周密的计划。绝对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使你们受到任何的牵连。我不希望你们为我,做出任何的牺牲。” 赫连瀛彻不同意苏颜卿他们为自己而冒险,豁出性命。 苏颜卿知道,这是赫连瀛彻在担心自己的处境。 苏颜卿摇头,微微一笑。 “你放心好了,你要知道我之前可是潜伏在大炎的谍司,所行的每一步都格外的谨慎。这次营救你的计划,也是我思量了很久,才最终决定下来的。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傻到,这件事过后,会给别人留下把柄,来治我的罪吧?!如果是原来的话,我倒是可能会愿意人为知己而死。不过现在,我已经成了家,升级为了父亲,有了妻儿,所做出的每一步,都不得不为家人来考虑。所以,你放心,就算是你现在主动求我,让我为了救你而牺牲。我到重新好好考虑考虑的!这次关于你的营救计划,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苏颜卿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自信满满,但是实际上,苏颜卿自己的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多少的把握。 北冥国君苏弼黎在常山王府,都已经增加了眼线,四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苏颜卿的妻子——常山王妃赫连芙灵和赫连皇后串通,营救新帝赫连瀛彻。同样的,苏颜卿也能够感觉到,北冥国君苏弼黎开始对他的怀疑。 所以,这次苏颜卿决定冒险救赫连瀛彻,他自己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见苏颜卿自己也没有多少的把握。 苏颜卿之所以会如此的胸有成竹地对赫连瀛彻解释,只是想要安慰赫连瀛彻,让赫连瀛彻放宽心,答应配合他的计划而已。 “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我知道这件事情牵扯你们进来,你们将会承担的风险有多么大。” 赫连瀛彻十分的冷静,自然能够推断得出,苏颜卿这次全力以赴的帮他,会冒怎样的风险。 “不管规模多大的风险,这次我们的计划一定要提早实施。不然,如果一拖再拖下去,未来的变数实在是太大。近期,我们唯一能够把握住的机会,就只有秋天的狩猎了。你只要答应配合我们的这次行动,不然的话我们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了。” 在苏颜卿一再的努力和劝说之下,赫连瀛彻终于点头答应了他,会配合实行这个计划。 苏颜卿瞬间感觉到他这次来到腾蛟宫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肩上的担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进一步的,商量一下具体的营救计划。” 苏颜卿与赫连瀛彻在厅房说话。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则在房间里聊天。 玉翼公主心思敏感,见厅房中,并没有传出什么琴声,心里面觉得纳闷。 “妹妹在我这里做了这么久,可曾听到了厅房里传来的琴声?” 婵娟公主本来也没有想到琴声这个问题,忽然听见姐姐玉翼公主如此问,这才忽然间感觉到,似乎有一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姐姐这么说来,倒是提醒了我。常山王这次来,不是说是特意来找新帝谱了新曲,给新帝听的吗?怎么苏颜卿进去了这么久,却一点琴声也没有听到?!” 玉翼公主点了点头。 “是啊,我心里面也正在纳闷儿呢!这雅阁,离厅房如此之近,本来是应该能够听得到厅房转过来的琴声的。可是既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而且,还偏偏把我们两个借故支了出来。恐怕不是……” 玉翼公主心思细腻,已然突然之间,联想到了什么。 经过玉翼公主的一番提醒。婵娟公主也恍然大悟。 “要不要我们现在过去厅房去看一看,看看他们两个人,究竟在厅房里聊些什么?正在做些什么?” “等一下。” 婵娟公主一把拦住了准备起身的妹妹婵娟公主。 “我们现在冒然过去,万一扫了他们两个人的兴致,岂不是显得我们两个人太过于小气谨慎了吗?” “那姐姐说该怎么办?他们在厅房里,里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还背着我们两个,分明是说一些,不能让别人听见,尤其是不能让我们两个听见的事情。” 婵娟公主眼珠子一转,忽然间想到。 “姐姐说,会不会是常山王故意找新帝,说起了淑妃的事……” 淑妃宁平芷的死,虽然不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亲手杀的。但是,毕竟是因为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将淑妃逼走的。所以,婵娟公主心里面多多少少会有些愧疚。 婵娟公主觉得,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淑妃宁平芷被追兵拦截的时候,不小心坠崖而死,所以,一下子就成为了新帝赫连瀛彻的禁忌。 赫连瀛彻不好在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面前发作,但是也难保常山王苏颜卿和新帝赫连瀛彻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被人提起,而感慨伤怀一番。 所以,婵娟公主会怀疑,新帝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会故意将她们两个支开,可能就是为了要说淑妃宁平芷之死这件事。 玉翼公主心中也吃不准,不太清楚,远在常山王府的常山王苏颜卿,为什么今天会突然直接来到腾蛟宫,而且恰好还是淑妃宁平芷坠崖这个消息刚刚传到平乐城的时候。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心领意会 玉翼公主也不由得怀疑,常山王苏颜卿和新帝赫连瀛彻是否是在私下,提到了关于宁平芷之死的事。 玉翼公主做贼心虚。 毕竟,宁平芷被赫连瀛彻休了也好,还是被陈风骚扰,被官兵追杀也好,都与玉翼公主脱不了干系。 然而,除却这一点之外,玉翼公主更加担心的,是苏颜卿会不会受到了赫连芙灵的蛊惑,前来和新帝赫连瀛彻密谋些什么。 带着心中的这些怀疑,玉翼公主马上就想到,必须要及时去前厅亲自查看一下。 玉翼公主沉声对妹妹婵娟公主说道:“既然,常山王来到腾蛟宫,说是为了谱曲之事,那么,我们就也利用这点,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前厅,向常山王讨教讨教。” 婵娟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玉翼公主拿出了一本琴谱,回身对妹妹婵娟公主说道:“有了它,我们就有理由,去前厅查看究竟了。” 婵娟公主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姐姐玉翼公主的琴艺也是不错的,而玉翼公主手中拿着的那份琴谱,应该就是玉翼公主平时有灵感的时候创造出来的,用来练习的曲目。 婵娟公主笑赞道:“还是姐姐的这招妙极!”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带着琴谱,莲步盈盈,来到了前厅。 或许是出于常山王苏颜卿和新帝赫连瀛彻两个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和谨慎,就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忽然间想到用琴谱来打探情况的时候,苏颜卿便已经与赫连瀛彻说笑着,谈笑风生。苏颜卿抚琴,而赫连瀛彻笑看着手中,苏颜卿最新谱写好的曲子。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笑盈盈的来到了前厅门外,便亲耳听到了前厅中苏颜卿弹奏出的悦耳的琴声和新帝赫连瀛彻爽朗的笑声。 婵娟公主本来想要直接一步迈进前厅去。而玉翼公主却伸手将她拦住。 婵娟公主瞬间会意,知道姐姐玉翼公主是怕现在进到前厅会打扰苏颜卿和赫连瀛彻高山流水的琴艺交流,会打扰了两个人之间的雅兴。所以,才会拦住自己,让自己在门外暂时等一等。等苏颜卿这一曲作罢,再进去,也不迟。 等苏颜卿一曲作罢,早已在门外倾听多时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才连连拍手,笑着走了起来。 “常山王抚琴,堪称是天下第一绝!” 玉翼公主忍不住笑着赞美道。边说话间,边细心地留意打量着厅房中的一切,以及苏颜卿和赫连瀛彻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婵娟公主不是一个拥有九窍玲珑心的人,性格比较直爽,有什么也就说些什么。 刚才在前厅的门外,听到苏颜卿抚的琴,实在是悦耳动听,如同天籁一般,所以,刚一进门就忍不住由衷的赞叹,伸出了了自己的大拇指。 “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和姐姐还在说着呢,说不知道常山王又做了什么样的曲子,拿来给新帝欣赏!没想到,这不听则已,这一听,果真是惊艳了世人!宛如天籁一般!到现在都不绝于耳,余音绕梁呢!” 苏颜卿见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笑着进来,对自己一番夸耀,急忙笑着起身,回应道。 “两位公主谬赞了!本来也只是刚刚草拟的一首曲子,还没有完全的成行,本来也只想着,先弹奏给新帝听听,让他帮忙参考参考,给一些意见和建议。却没有想到还是惊扰到了两位公主!” “常山王可千万不必在我们两个面前,这么自谦!谁还不知道,常山王可是这世界数一数二的琴师!到现在为止,都无人能出其右!所以我们都对你的琴艺,佩服的五体投地!常山王的造诣,完全配得上这份殊荣!” 婵娟公主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样,对常山王苏颜卿的琴艺,一通夸奖。 常山王苏颜卿莞尔笑应:“婵娟公主还是这么会夸人!” “这个不是在夸你,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婵娟公主猛地转回身去,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玉翼公主。 “正好我姐姐还有一些谱曲上的事情,想要专门拿来问一问常山王你,向你讨教讨教呢!” 婵娟公主活泼开朗,见到了平日就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常山王苏颜卿,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十分的畅快自然。 而玉翼公主相对内敛一点,总是在细心地观察周围的一切,与妹妹婵娟公主相比,更加善于倾听。 “是呀!我正好前段时间,在闲暇的时候,写了一首曲子。正好赶上常山王你来了,所以就想着,特意拿来,请你帮忙润色润色。” 玉翼公主也将计就计,将自己手中拿着的曲谱,交到了常山王苏颜卿的手上。 “哦?” 常山王苏颜卿此刻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有一些欣慰。 常山王苏颜卿和新帝赫连瀛彻心里面都清楚,面前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突然之间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让曲谱润色是假,而探听虚实是真。 苏颜卿与赫连瀛彻两个人会心一笑。 苏颜卿接过了玉翼公主递过来的曲谱。 粗略的看了一眼。不由得赞赏道:“没想玉翼公主第一次写的曲子,就如此的好。只是有些细节上,还需要稍微润色一下。不如,我将这首曲子,重新弹出一遍,玉翼公主再重新听听。这样稍微更改一下可好?” 苏颜卿重新坐回在古琴旁,将玉翼公主写好的曲子,立在一旁,只看了一眼,苏颜卿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将玉翼公主写完的那首曲子弹奏出来。 婵娟公主整个人重新陷入了优美的琴声当中,然而玉翼公主却不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观察一旁半眯闭着眼睛,看上去一脸享受的新帝赫连瀛彻。 从赫连瀛彻和苏颜卿两个人的表情上来看,两个人似乎心情不错。 看样子,不像是刚才正在讨论宁平芷之死,这样哀伤悲愤之事。 可是,因为赫连瀛彻和苏颜卿两个人是知己,玉翼公主又不能确定,他们两个人,会不会通过琴音,传递出什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姐妹相争 很快,苏颜卿一曲作罢。 婵娟公主沉浸在苏颜卿的曲声悠扬的琴艺中,难以自拔。 而玉翼公主,则早就已经收敛起心思,脸上挂满了世故的笑容。 “果然,还是被常山王润色了时候,这首曲子,才越发的丰满起来!看样子,今后有时间,我还是要多找常山王讨教讨教。” 玉翼公主言语客套。 苏颜卿也自然不禁与之寒暄。 “玉翼公主过奖了。我这也谈不上指点,只不过是与玉翼公主切磋切磋而已。我下一次我想来到腾蛟宫,与玉翼公主切磋琴艺,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婵娟公主听见苏颜卿说,下次很难再来腾蛟宫,心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常山王有了常山王妃,又喜得贵子之后,就是与原来的潇洒自由不一样了。难不成,是常山王妃看常山王看得紧?” “婵娟公主真会说笑。灵儿可不是如此小心眼儿的人。我的喜好,她向来都是最尊重的。” 婵娟公主忍不住杵了姐姐玉翼公主一下。笑着开口言道:“姐姐看到没有,人家常山王和常山王妃两个人,才是郎情妾意呢。” 赫连瀛彻闻听婵娟公主艳羡常山王苏颜卿和王妃赫连芙灵的样子,于是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极为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婵娟公主的肩上,将婵娟公主拥入怀中。 “公主这话说的,怎么突然间羡慕起别人来了?说的好像我平日里对公主不过温柔体贴似的。” 赫连瀛彻深情款款的凝眸笑顾着婵娟公主,目光中只有婵娟公主的影子,却全然不见,赫连瀛彻将另一侧的玉翼公主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玉翼公主妒意横生。 玉翼公主不是不知道,自从玉翼公主用计,使得淑妃宁平芷被赫连瀛彻休了之后,赫连瀛彻就对玉翼公主格外的冷落。反倒是,玉翼公主的妹妹婵娟公主受到了赫连瀛彻的盛宠。 在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的身边,玉翼公主就感觉自己像空气一样,被人无视。更显得如此多余。可是越是这样,玉翼公主心里面,就越是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婵娟公主羡慕嫉妒恨。 玉翼公主唇角上挂着笑,可是眼神中却带着杀气。这凛冽的目光,似乎要将故意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两个人吞噬掉。 玉翼公主心中暗暗想着,我看你们两个还能郎情妾意多久?! 在常山王苏颜卿的面前,被新帝赫连瀛彻如此宠爱的拥在怀里,即便是小辣椒般爽快性格的婵娟公主,也觉得有一些羞涩。 婵娟公主沉浸在赫连瀛彻独一无二的宠爱当中,无法自拔,深信不疑。 而了解赫连瀛彻为人的常山王苏颜卿心中清楚。 面前的赫连瀛彻之所以会与婵娟公主秀恩爱,是故意做给玉翼公主看。 赫连瀛彻的目的,无非就是挑拨离间。瓦解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姐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完成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和裂痕。为无辜死去的淑妃宁平芷报仇。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虽然因为嫉妒之心,坑害了淑妃宁平芷,做出了伤及无辜之事。但是,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毕竟也都是常山王苏颜卿同父异母的妹妹。苏颜卿不想赫连瀛彻因为仇恨的怒火,再去以怨报怨的伤害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 苏颜卿想要提醒赫连瀛彻,放弃为淑妃宁平芷的报仇,不要在伤害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但是,苏颜卿不仅仅说不出口,而且还深深的知道,赫连瀛彻的个性,绝对不可能放任淑妃宁平芷被人设计害死,而不管。 玉翼公主将落在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身上的目光移开,转而投向一旁的苏颜卿。 “常山王刚才说今后很难有机会再来腾蛟宫,是何原因?” 苏颜卿沉声说道:“难道公主还不知道吗?皇上早就已经下了命令,从今以后,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腾蛟宫一步。我今天也是赶巧了,赶在皇上没有完全下达这个命令之前,来到了这里。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皇上竟然有意要下达这个命令。” 玉翼公主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之所以会加派人手,禁止其他人等出入腾蛟宫,原因就是因为对新帝赫连瀛彻的不信任。 而这不信任的源泉,很有可能与赫连皇后赫连芙柔和常山王苏颜卿,常山王妃赫连芙灵,刚从大炎省亲回来,以及刚刚死去的淑妃宁平芷有关。 “我们这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安心心的居住在腾蛟宫,倒是也没有听说这些消息。今天要不是常山王你自己主动提起来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皇上竟然已经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玉翼公主说着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以后能找到常山王你,讨教琴艺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玉翼公主表面上叹息着,觉得有一些遗憾,但是心里面却十分的赞同自己的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这种做法。 因为在玉翼公主的心目当中,唯有这样,才会将新帝赫连瀛彻牢牢的锁在腾蛟宫,断了他其他的念想。 常山王苏颜卿又与赫连瀛彻、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三人攀谈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赫连瀛彻起身相送。 送到大门口,侍卫们就已经拦住了赫连瀛彻的去路,不肯再让赫连瀛彻前行一步。 无奈,赫连瀛彻只能将苏颜卿送到了门口,二人惜别。 赫连瀛彻知道,今日一别,再见,就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赫连瀛彻送了苏颜卿离开之后,回到了厅房。 玉翼公主想要抚琴给赫连瀛彻听,而妹妹婵娟公主却想要到院子赏花。 赫连瀛彻佯装艰难的犹豫考虑了一下,随后还是被婵娟公主说通,随婵娟公主去了院子里赏花。 而玉翼公主则再一次,被赫连瀛彻冷落,独守空房。直到入夜,赫连瀛彻都未曾去玉翼公主的房里安寝。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嫁祸于人 备受冷落的玉翼公主,早就已经将自己借以慰藉的古琴,扔在了一边。心中妒恨的火焰蔓延于胸。 想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很有可能正依偎在新帝赫连瀛彻的怀里温存,玉翼公主就恨得磕牙做响。 设计陷害淑妃宁平芷的这件事,虽然玉翼公主是主谋,但是她的好妹妹婵娟公主以亦是这件事的帮凶。 玉翼公主想不清楚,更加弄不明白。为什么,淑妃宁平芷被新帝赫连瀛彻休了之后,自己越发的备受冷落。而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却得到了新帝赫连瀛彻无微不至的宠爱?! 玉翼公主觉得自己的遭遇实在是太不公平。自己加害淑妃宁平芷虽然是出于私心,但是也同样为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搬倒了一个情敌。 妹妹婵娟公主不仅没有及时的感谢她,却又生生的,把新帝赫连瀛彻对她的那一份宠爱,都夺了过去。这让玉翼公主心中愤怒怨恨不已。 既然你这个做妹妹的不仁,就休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义! 玉翼公主心中暗暗想着,默默地攥起了拳头。 这日,北冥国君苏弼黎再次邀请新帝赫连瀛彻进宫下棋。 独自留在腾蛟宫的玉翼公主,就突然间想到,自己要为自己的这个“情深义重”的“好妹妹”的“幸福”,做些什么。 玉翼公主来到了婵娟公主的房间,找到了婵娟公主。却见婵娟公主正坐在榻上绣花。 “妹妹真是好雅兴。这么好的天气,竟然会待在家里面绣花?!” 玉翼公主边说,边推门进来,笑盈盈的走到了妹妹婵娟公主的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瞧我,这绣花绣在了兴头上,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婵娟公主笑着回应道,手中根本就没有放下针线的打算。 “你呀,让我说些什么好呢?!自从嫁给了新帝之后,我就见你越发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原来死活都不肯学女红,喜欢到处乱跑的倔强丫头,如今却能够沉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坐在屋子里绣花?!” “姐姐你不必笑话我!姐姐你还不是一样!人现在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心细如发了!” 婵娟公主绣着花,与姐姐玉翼公主说这话。却一不留神,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婵娟公主“哎呀”一声。 玉翼公主急忙上前一瞧。 “瞧瞧你,刚才才刚刚夸了你,没想到你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心不能二用。” 玉翼公主看着婵娟公主被扎破出血了的手指,急忙关切的嘱咐道:“还不赶紧将手指包扎一下!可千万不要感染了才好。” 婵娟公主不以为然的伸出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指,笑道:“一点小伤而已,哪里还需要那么兴师动众的,需要什么包扎!” “你呀,可千万别忽视这一点点小伤。伤虽然伤在你的身上,但是要是被新帝回来知道了,可是会伤到新帝的心里的!谁让你现在是新帝的心尖儿宠呢!” 玉翼公主虽然说着打趣调侃的玩笑话,但是言语中,也暗暗的夹杂了挥之不去的醋意。 “姐姐,你又在调侃我!”婵娟公主被姐姐玉翼公主说的有些难为情,忽然间觉得姐姐玉翼公主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应该把手上的伤口及时的处理好,以免新帝赫连瀛彻回来了,看到了,会担心。 “我这可不是在调侃呢,我这个是说真的!” 玉翼公主笑里藏刀。 婵娟公主抿嘴一笑。 “好吧,那我现在就把手指包扎一下。姐姐,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一下。” 婵娟公主出了内室,去包扎伤口。 玉翼公主瞥眼瞧了一眼婵娟公主出去时放在榻上,还没有绣完的并蒂莲。 玉翼公主心中暗笑,自己的婵娟公主还真是个痴情种。还奢求着,能和新帝赫连瀛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呢! 玉翼公主心中想着,如果新帝赫连瀛彻知道了,妹妹你就是促使淑妃宁平芷死亡的帮凶,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与新帝赫连瀛彻凤凰于飞。 玉翼公主想到这里,趁人不注意,偷偷将藏在衣袖中的,写有生辰八字的娃娃,拿了出来,偷偷的塞到了婵娟公主和赫连瀛彻的睡榻底下。 玉翼公主藏好了东西之后,又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细细的打量着妹妹婵娟公主绣的并蒂莲,还忍不住拿起了绣花针,补了几针。 过了一会儿,婵娟公主包扎好了伤口之后,重新回到了内室。 刚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正在专心致志的帮自己绣花。 婵娟公主忍不住上前打趣。 “姐姐刚才不是在笑话我的吗?怎么现在自己忍不住了?想要动手绣花了?而且还如此热心的,帮我绣起花来?” 玉翼公主见婵娟公主包扎好了伤口,重新回来,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幽幽笑着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这可是在出手帮你!我帮你绣花,你还在这里打趣我!要知道这样,我刚才就不帮你补那两针了!” 玉翼公主假装生气。婵娟公主急忙笑着上前哄道:“姐姐可千万别生气!皇宫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姐姐刺绣的手艺,可是在所有的公主当中数一数二的。不像我,完全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我绣的花,也就是勉勉强强的,能看出个样子罢了。哪里能够比得上姐姐你的手艺呢!你若是帮我绣花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少来!一会儿打趣调侃我的也是你,一会儿夸我哄我的还是你!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个人给说去了!真真让人觉得,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巧嘴,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 玉翼公主说着起了身。 “行了,我这次过来,也就是过来特意看看,你究竟在房间里做些什么呢!既然你在忙绣花,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也得回我的房里,修改修改我的琴谱了!” 达成了目的的玉翼公主,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鹬蚌相危 待玉翼公主走后,婵娟公主重新安下心来,继续绣她还没有绣完的并蒂莲。 当天晚上,婵娟公主和赫连瀛彻在内室安寝,完全没有感觉到床榻的异样。 反倒是,又过了几天,丫鬟早上,来收拾换洗被褥的时候,赫连瀛彻这才突然间发现了床榻下,掉落出来的那个被人写了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娃娃。 婵娟公主正在一旁浓妆淡抹。 赫连瀛彻随身将地上掉落的娃娃捡起。 “这是……” 赫连瀛彻凝眸一瞧,那娃娃上面竟然赫然写着淑妃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 赫连瀛彻陡然怒从胆边生。回眸疾声质问正在梳妆的婵娟公主。 “这是什么?!”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婵娟公主,一回头,却见赫连瀛彻突然拿起一个写了名字和生辰的娃娃。 婵娟公主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来。 再次细细看时,这才发现,那娃娃上赫然写着的,竟然是淑妃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婵娟公主瞬间明白了,为何向来对自己柔声细语的赫连瀛彻,为何方才会厉声质问自己。 婵娟公主的表情倏然凝固住,大大的骇讶写在了脸上。她确实对比毫不知情。并不知道,这个写了淑妃宁平芷的性命和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里。 “婵娟公主见了这个娃娃之后,难道就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一下的嘛?!这写了宁平芷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怎么会出现在婵娟公主你的房间里?从你的枕头底下掉落?!难道,你和宁平芷的死,也有关系?!你一直再用如此龌龊卑劣的手段,陷害宁平芷?!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赫连瀛彻明明知道,婵娟公主虽然对宁平芷有嫉妒之心,但是,以婵娟公主的脑子,应该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方法,诅咒宁平芷。赫连瀛彻更愿意相信,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婵娟公主。赫连瀛彻当然也能够猜想得到,故意用巫蛊娃娃陷害婵娟公主的人,就是玉翼公主。 不过,既然玉翼公主已经对婵娟公主动了手,就说明,赫连瀛彻的离间计,已经产生了作用。 玉翼公主已经对她这个备受赫连瀛彻“宠爱”的妹妹婵娟公主,生了妒恨之心。 赫连瀛彻当然要将错就错,离间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姐妹之间的关系,让她们相互争风,坐山观虎斗。好不用费吹灰之力,为无辜冤死的淑妃宁平芷报仇。 什么都没做的婵娟公主,面对着赫连瀛彻的嗔怒,突然间有些慌乱,急忙向赫连瀛彻解释。 “新帝错怪我了!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这个巫蛊娃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的!再说了,新帝也不是不知道,宁平芷生前,我对她还算不错。我怎么可能用这种吓人的手段,诅咒陷害宁平芷呢!” 婵娟公主对于自己根本就没有做的事情,极力的否认。 赫连瀛彻假装半信半疑。 “如果这件事不是婵娟公主所做,那么,又是谁故意将这个巫蛊娃娃放在了婵娟公主你的房间里,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 赫连瀛彻故意将婵娟公主往幕后黑手的身上引。 婵娟公主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姐姐玉翼公主,曾经来过,虽然只是略坐了坐,但是,中途婵娟公主曾经离开了房间一会儿。婵娟公主自己也不能确定,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是否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故意藏这个巫蛊娃娃,陷害自己。 婵娟公主虽然不确定,这个娃娃是不是姐姐玉翼公主故意栽赃陷害的,但是,现在为了摆脱新帝赫连瀛彻对自己的怀疑,生怕因为这场误会,而影响与赫连瀛彻之间的感情的婵娟公主,只得将这个黑锅,扣到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的头上。 婵娟公主故意当做回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我忽然间想到,前几日,新帝被我皇兄叫进宫里下棋的那日,姐姐倒是曾经来过我的房间,略坐了坐,而且,中途我因事短暂出去了一下……难道说,是姐姐她……暗中做的手脚?!” 玉翼公主设计陷害她的亲妹妹婵娟公主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亲妹妹婵娟公主,竟然在丝毫没有证据,只是有所怀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将这口黑锅,甩给了自己。 不过,这也算是玉翼公主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互咬,赫连瀛彻心中解气。这正是赫连瀛彻最想要看到的效果。 赫连瀛彻借着婵娟公主的话题,接着疑惑的说道:“玉翼公主她与婵娟公主你是亲姐妹,她应该不会做出如此陷害你,对婵娟公主你不利的事吧。” 婵娟公主见新帝赫连瀛彻如此偏袒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便心中吃醋,毫无证据的认定。 “对,肯定没有错的!我的房间里,除了新帝和我,以及我的贴身侍女进来过之外,只有姐姐进去过我的房间!一定是姐姐!一定是姐姐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受到了新帝的独宠,所以,姐姐心中吃醋,才会想到了这样诬蔑人,陷害人的法子,想要挑拨我和新帝之间的感情!” 婵娟公主一不做,二不休,寻思了一圈下来,无论是从理性还是从感性的角度来分析,整个腾蛟宫中,唯有姐姐玉翼公主与自己之间能有利害冲突。所以,也唯有姐姐玉翼公主最有可能设计陷害自己,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赫连瀛彻故意装作处事公道的样子,一方面不相信是玉翼公主所为,另外一方面,却又找机会,让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姐妹两个人对峙。 “我看这样吧,虽然我相信玉翼公主应该不会做出这样令人心寒的事,来陷害婵娟公主。但是,为了还原事情的真相,我们还是应该,给玉翼公主一次解释的机会。”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借力打力 玉翼公主被赫连瀛彻命人,请到了厅房。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两个人当面对质。 玉翼公主明明已经猜到了,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为什么会找自己过来,但是表面上却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玉翼公主来到了厅房,见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早就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玉翼公主盈盈一笑。 “妹妹和新帝突然间命人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还没有等赫连瀛彻开口,婵娟公主就抢先一步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姐姐,姐姐可认得这个?” 婵娟公主单刀直入,玉翼公主刚来,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婵娟公主就将那个写有宁平芷之名和生辰的娃娃,拿了出来,摆在了玉翼公主的面前。 “这是……”玉翼公主定睛一看,妹妹婵娟公主手中拿着的巫蛊娃娃,恰好就是自己之前藏在她房里的那个。 玉翼公主装糊涂,笑说道:“不就是一个娃娃吗?妹妹,这有什么大好大惊小怪的。” “姐姐,你再好好仔细的看看,这个不是一个普通的娃娃。这可是有人专门陷害整人的巫蛊娃娃!” 婵娟公主进一步解释道。 玉翼公主这在装作刚才第一眼,没有看仔细的模样,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婵娟公主手里的娃娃,大惊失色。 “这……这真的是巫蛊娃娃!腾蛟宫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妹妹是从哪里发现这个娃娃的?!” 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玉翼公主演戏。没想到,玉翼公主的演技,竟然会如此的炉火纯青。 赫连瀛彻插言说道:“是啊,我和婵娟公主刚才还在分析着,这个娃娃到底是谁弄的鬼把戏!上面还写着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看样子是十分了解宁平芷的人,而且,还是跟宁平芷有仇的人!” 赫连瀛彻故意提醒玉翼公主,玉翼公主听罢,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垂眸抿唇。 “是啊,这个娃娃可是今天一大早上,丫鬟收拾我的房间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的。我和新帝都觉得很奇怪,我们腾蛟宫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而且还会不偏不倚的出现在我的房里。这不是摆明了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吗?!” 婵娟公主的话,故意说给玉翼公主听。 玉翼公主莞尔启声。 “是啊,我和妹妹你都知道,这个是宫里面的大忌!怎么会出现在妹妹的房间里?!这件事还真是应该好好的调查一番!万一是哪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背地里想出的这种阴招,想要有心诅咒谁,伤害谁的话,岂不是整个腾蛟宫里,都没有了保障!妹妹可是要好好想一想,千万不要遗漏了什么!” 玉翼公主完全当做局外人一样,不肯认账,仿佛面前的这一切,都与她丝毫没有关系。 婵娟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我也是冥思苦想了很久,可是我想来想去,这几天好像也只有姐姐,曾经来到我的房间,在我的房间里略坐了坐。” 婵娟公主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姐姐玉翼公主。 玉翼公主阴笑嗔道:“我怎么听着,妹妹你这句话的意思,像是在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了?!妹妹说话可讲究证据,千万不要胡乱的冤枉了好人!”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你们两个人,针尖儿对麦芒。而赫连瀛彻而是十分讨巧地,在两个人中间起到了和稀泥的角色。 “是啊,这件事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还不能够这么早,就下了定论。关于这个巫蛊娃娃的事,我和婵娟公主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我听婵娟公主说,玉翼公主曾经来过婵娟公主的房间,所以,就想要请玉翼公主过来,帮忙一起想想。最近这几天,究竟还有谁,进过婵娟公主的房间,最有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栽赃陷害的事?!” 起初,婵娟公主还以为赫连瀛彻是站在自己这边,来一起质问姐姐玉翼公主的。 没有想到,赫连瀛彻竟然会保持中立,向着姐姐玉翼公主说话。 这样一来,反倒是她婵娟在无理取闹的,乱给人甩锅似的。 “可是这几天,除了姐姐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带到我的房间过。” 婵娟公主继续辩解道。 玉翼公主突然嗔怒,厉声怒怼妹妹婵娟公主。 “妹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妹妹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已经断定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了?!我刚刚可是向妹妹解释的清清楚楚,这件事根本就与我无关。我虽然前两天的时候,去过你的房间,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在你的房间里,稍微坐了片刻,中途还帮你绣了两针花。这些你都是亲眼看到的。妹妹也不能因为,突然间出现了这个巫蛊娃娃,就怀疑到曾经进入你房间的,我的身上来!妹妹要是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认为,有人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拿这件事来陷害别人!” 玉翼公主一句话,说的婵娟公主火大。差点跳了脚。 “姐姐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几天,出入我房间里的,除了姐姐以外,就只剩下我的贴身丫鬟了!姐姐该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是我故意拿这件事,来栽赃姐姐的吧?!还是说,姐姐觉得,凡是进出过我房间的,我的贴身丫鬟都有嫌疑?!” 婵娟公主火冒三丈。玉翼公主却不咸不淡的轻声说了一句。 “这句话我可没说,这可是妹妹自己理解的意思。” “你……” 赫连瀛彻见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争吵,就差打起来了,急忙上前劝和。 “这件事在没有任何的定论之前,自然不能够随便怀疑任何人。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可竟然会有人,在腾蛟宫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动用了巫蛊之术,来诅咒他人,用意之险恶,其心可诛!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就算是要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以免后患无穷。”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八面驶风 婵娟公主怀疑是姐姐玉翼公主因为对自己的嫉妒,所以用巫蛊娃娃陷害自己。 而玉翼公主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始终不肯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二人僵持不下。 赫连瀛彻出言劝说,保持中立,却偏偏被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误以为赫连瀛彻在袒护对方。 生气又任性的婵娟公主当即表示,大不了将这件事,上报给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让皇兄派人来调查,评评理。 玉翼公主没有想到,本来是可以内部解决的事,妹妹婵娟公主却偏偏要将这件事,闹到皇兄苏弼黎那里。 玉翼公主凛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怎么可以跟皇兄他去说呢!皇兄他日理万机,已经是够劳心劳神的了,哪里还有闲暇的时间,来管我们这些家务事。” 玉翼公主坚决不同意将这件事上报给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知道。 婵娟冷眼看向表示坚决反对的姐姐玉翼公主,轻蔑笑言:“姐姐一直从中阻拦着,不敢让我将这件事告诉给皇兄知道,难道是姐姐真的有什么把柄,怕露了馅儿,大白于天下不成?” 婵娟公主不知深浅的话,自然像一把锥子一样,刺痛了玉翼公主的心里。 “现在你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谁也无法确定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就不能够随意的血口喷人!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请婵娟你管好你的嘴!难道你还嫌腾蛟宫的事,不够乱的吗?” 玉翼怒斥婵娟公主。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争执,成为了大型姐妹互撕的现场。 赫连瀛彻良言规劝,可是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赫连瀛彻巴不得设计陷害宁平芷至死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打起来。也省的赫连瀛彻日后一一动手,脏了赫连瀛彻的手。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赫连瀛彻先到了婵娟公主的房间里,劝慰婵娟公主。 “我们现在虽然说怀疑巫蛊娃娃是玉翼公主故意陷害公主你的,但是,毕竟手头上没有任何的证据。也不能够信口开河。所以说,这件事还需要重新调查清楚。不过,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婵娟公主你这边的。我跟你几年的夫妻,自然能了解你的人品和性格。我相信这件事,你一定是无辜的。” 赫连瀛彻的手轻轻的搭在婵娟公主的肩上,柔声安慰着婵娟公主。 开始的时候,婵娟公主还感觉到自己心里面十分的委屈,因为刚才当着姐姐玉翼公主的面,新帝赫连瀛彻竟然也不帮着自己说话。 可是现在,赫连瀛彻却柔声细语的安慰着自己,这让婵娟公主觉得心里面突然间暖暖的。 但是,婵娟公主还是忍不住任性娇嗔道:“新帝刚才不是还像着姐姐说话呢吗?怎么现在,突然间知道反过来安慰我了?!” 赫连瀛彻笑着,拥住了婵娟公主的肩膀。 “公主说这句话,可是大大的误解了我。刚才在厅房的时候,你和玉翼公主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吵得那么凶。我当着下人们的面,怎么说也得给玉翼公主留一些面子。但是你需要了解的是,我的心可是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这一点可是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变过的事实。” 婵娟公主娇声娇气,抬手握了一个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赫连瀛彻的胸口。 “新帝就知道哄人!” 赫连瀛彻知道婵娟公主这是气消了,在向自己撒娇。 所以,继续演戏,哄着婵娟公主开心。 “是呀,我是只知道哄人,但是,全天下,却只哄你一个!” 这一句话,说的婵娟公主整个人都甜到了心里。 婵娟公主依偎在赫连瀛彻的怀里,小鸟依人,喜笑嫣然。 当日夜里,赫连瀛彻找了一个机会,趁着婵娟公主休息的时候,来到了玉翼公主的房间。 “玉翼公主可是已经睡下了?” 赫连瀛彻站在玉翼公主房间的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房门,见里面无人应答,叹息一声,等待了片刻,准备转身离开之时,玉翼公主这才经过了一番思想挣扎之后,才决定,将房门打开。 “这么晚了,新帝找我有事吗?” 玉翼公主脸上还带着些许愠色。 显然,今日白天的气,还没有全消。 赫连瀛彻冲着玉翼公主微微一笑。 “我可以进房间一叙吗?” 玉翼公主打量着突然找到自己的赫连瀛彻,猜想赫连瀛彻极有可能是为了今日自己与妹妹婵娟公主吵嘴对峙之事而来。说不定,赫连瀛彻是故意来奚落自己,探听自己的。 玉翼公主犹豫了一下,侧了侧身,让赫连瀛彻进来。 “新帝怎么晚了,不再婵娟公主的房间安寝,跑到我这里来,该不会是为了白天的事,质问我,怀疑那个什么巫蛊娃娃,是我放到婵娟公主的房间里,设计陷害她的吧?” 没等赫连瀛彻开口,玉翼公主就一股脑儿的,将话吐露了出来。 赫连瀛彻扬唇抹笑。 “玉翼公主误会了!我这次来,是专门为了今天白天婵娟公主与玉翼公主发生的不愉快,和婵娟公主无心冲撞之语,特意来向玉翼公主你道歉,赔不是的。” 玉翼公主讶然一愣。 “向我道歉,我没有听错吧?新帝平日里,这么宠我的妹妹婵娟,这次我和她吵架,新帝竟然会特意来跟我道歉?!” 玉翼公主不相信,赫连瀛彻没有私心。 “今日的事,本来就是婵娟公主太过于莽撞。明明手里面什么证据都没有,却一心怀疑是玉翼公主故意设计陷害她,将巫蛊娃娃,放在了她的床头。玉翼公主不是不知道婵娟公主的性子,冲动又鲁莽。心里面完全藏不住事情,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丝毫也不会计较后果。说心里话,我并不相信,平日一向温和有礼,十分疼爱婵娟公主的玉翼公主,会做出这样陷害手足姊妹的事来。我想,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假诚以情 玉翼公主没有料到,赫连瀛彻会替妹妹婵娟公主向自己道歉。 玉翼公主轻哼一声,叹道:“我怎么竟然有些听不出来,新帝说这些话的意思,究竟是为了向我证明在新帝的眼里,婵娟是一个多么率真的人,还是说,是站在我这边,相信这件事,并非是我所为?” 玉翼公主说话间,辗转来到了赫连瀛彻的身侧,将纤纤玉手轻轻的搭在了赫连瀛彻的肩膀上,上身倾倒,贴靠在赫连瀛彻的怀里。 玉翼公主突如其来的亲近的举动,赫连瀛彻并没有表现出抵触或者是厌恶。但是同样的,也没有表现出怎样的喜欢。 只是,仍旧笔直的站在原,翘起唇角,勾勒一抹猜不透的笑意。 “我当然是帮里不帮亲。” 赫连瀛彻随手覆上玉翼公主的搭在他肩膀的手上,带着玉翼公主的手,向下滑动。直到将玉翼公主的手退了下来。 “原来,在新帝的心里,婵娟才是新帝的亲人?!” 玉翼公主置气的一句话,不咸不淡,不疾不徐,却让人印象深刻。 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玉翼公主此时此刻,愠意含嗔,又楚楚柔情的,凝视着赫连瀛彻的眼眸。 “如果玉翼公主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错。婵娟公主是我的妻子,也自然是我的亲人。但是同样的,玉翼公主亦是如此。你们就像是我的左右手,哪里有亲疏厚薄的道理。” 玉翼公主没有听出来赫连瀛彻物化她和妹妹婵娟。反而,当赫连瀛彻说出,她也是他的亲人的时候,玉翼公主却心有感触,情感再起波澜。 可是,转瞬间,却又再一次,被玉翼公主脑海中的理智打断。 “新帝不必哄我。我知道自己在新帝心里面的位置,远远比不上我的妹妹婵娟在新帝心里面的位置。否则,新帝也不会在宁平芷走后,独宠我的妹妹婵娟,而几乎很少踏入我的房门半步。” 赫连瀛彻原本想要用对付婵娟公主一样的法子,来迷惑玉翼公主。 但是,玉翼公主却比婵娟世故有城府的多。也比婵娟公主清醒冷静的多。 如果说,婵娟公主是一个温言软语,甜言蜜语就能哄骗的女人,那么,同样的招数,作用在玉翼公主身上,弄不好却会适得其反。 但是,赫连瀛彻不后悔,自己先拿玉翼公主开刀。 毕竟,只有联合婵娟公主,先击垮为人更加城府,心机颇深的玉翼公主,才能有机会,将“娥皇女英”,一网打尽,为淑妃宁平芷报仇。 甜言蜜语不好使,那么,赫连瀛彻也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用“真诚”,来换真情。 “其实我的心里面,一直很在意玉翼公主你。不过,之前因为婵娟公主跟我说,宁平芷是因为玉翼公主你的嫉妒之心,故意被你挑拨离间赶出去的。所以,就影响和动摇了,玉翼公主你在我心目当中的印象。这次,在婵娟公主的房间里,又突然之间发现了巫蛊娃娃,婵娟公主还企图说服我,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安在玉翼公主你的头上。差点影响了我的判断。” 赫连瀛彻说的没有错,之前宁平芷被玉翼公主设计撵走之后,赫连瀛彻就一直留在了婵娟公主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和玉翼公主亲近过。即便今日赫连瀛彻不说,玉翼公主也能够猜想的到,这其中一定是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起到了不好的作用,才会让原本对玉翼公主不错的赫连瀛彻,突然间变得对她如此冷淡。 而今日巫蛊娃娃的事,虽然确实是玉翼公主所为,但是,婵娟公主却在丝毫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她的姐姐玉翼公主就是幕后栽赃陷害她的人,这让玉翼公主原本与婵娟公主之间的姐妹情深,荡然无存。 婵娟公主根本就不信任玉翼公主。并且很有可能为了争宠,而故意也在没有丝毫的证据的情况下,指认玉翼公主就是暗藏巫蛊娃娃,陷害婵娟公主的凶手。 你对我不仁,我便对你不义。即便是兄弟姐妹,亲人手足又如何?! 玉翼公主本来还念及一点姐妹之情,也曾后悔,自己放巫蛊娃娃,陷害婵娟。 但是,今日婵娟当着下人和新帝赫连瀛彻的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认玉翼公主是始作俑者的时候,玉翼公主曾经对妹妹婵娟公主的不忍,变成了残忍。心中的柔软,变成了坚硬而锋利的武器。 玉翼公主唇角斜挑,对赫连瀛彻所说的话,将信将疑。 “这么说来,新帝的判断是什么?是判断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是我故意陷害的婵娟,还是说是婵娟她误会了我,因为我是清白的,无辜的?!” 玉翼公主一步一步的试探,被赫连瀛彻看穿。 赫连瀛彻依旧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无辜的。我不会妄加判断,更不会轻易而草率的,下了定论,诬蔑了别人。” 玉翼公主霁颜粲齿。 “说到底,这整个腾蛟宫,还是新帝处事最为公道,也是最冷静和睿智的。单凭一个小小的,写上了名字和八字的娃娃,又能够证明得了什么呢?万一这只是腾蛟宫里面,有一些好事的小丫头的恶作剧,岂不是被人随随便便地耍戏了去!” 玉翼公主知道,赫连瀛彻并不好骗。赫连瀛彻竟然没有因为巫蛊娃娃的事,而直接怀疑婵娟公主,就说明,赫连瀛彻还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只是,赫连瀛彻现在不愿意透露罢了。 “其实今天的这件事,我本来可以不必和婵娟理论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知道婵娟她的脾气。她如果真的发起疯来的话,可是谁都敢咬。只不过今天这个场合,当时还有下人们在。婵娟就完全不给我这个做姐姐的面子。随意的污蔑我。我自然也不能够坐以待毙。”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醋海掀波 外表温和的玉翼公主,终于露出了她狠厉的一面。 赫连瀛彻本来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就是逢场作戏。赫连瀛彻自然也不在乎,玉翼公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玉翼公主说罢,突然间回过身来,紧紧的抱住了赫连瀛彻。 “我不相信新帝不知道,我之所以会选择不与婵娟她计较,完全可是看在新帝你的面子上。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受她的气和冤枉!我如此对你,没有什么别的奢求,只希望你不要人云亦云的误解我。要知道,比起婵娟的任性,我玉翼才是那个最懂新帝你的女人!” 玉翼公主迎面抱住他时,赫连瀛彻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将玉翼公主推开。 但是,赫连瀛彻却隐约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门外的身影,正是婵娟公主。 也正是因为,赫连瀛彻想要激起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姐妹二人之间更大的误会,所以,赫连瀛彻不仅没有将主动投怀送抱的玉翼公主推开,反而,任其做出亲昵的举动。而赫连瀛彻自己,则是将手悬空在两侧,做出想要拒绝,却被玉翼公主苦苦纠缠的样子。 婵娟公主从从门缝窥见姐姐玉翼公主紧紧拥抱住赫连瀛彻的身影,嫉妒之情,无以复加,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不管不顾的推开了门,厉声指着失望透顶的姐姐玉翼公主说道:“原来这就是我一直信任的好姐姐!竟然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两面三刀的和我争夺新帝!姐姐真的是好心机!亏得我差点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你!该打算过来,跟你为今天发生的事道歉!” 婵娟公主从来没有真的想过,想要对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就今天所发生的巫蛊娃娃的事情道歉。婵娟公主只不过是学着她的姐姐玉翼公主的样子,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到玉翼公主的房间找她。 事实上,正是因为婵娟公主一觉醒来,发现新帝并不在自己的枕侧,所以,才会怀疑,新帝是否是在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的房间里。没想到却被她当成抓了个正着! 玉翼公主见婵娟公主进来,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愕诧异和羞赧的表情。反而,双臂依旧紧紧的怀抱着新帝赫连瀛彻的腰身。显然,玉翼公主已经不打算要跟婵娟公主解释什么。 或者说,玉翼公主是故意气婵娟公主,巴不得婵娟公主吃醋生气。 赫连瀛彻却故意在婵娟公主的面前,显露出一副想要急于撇清,慌于向婵娟公主解释澄清的样子。 可是,赫连瀛彻还没有开口,婵娟公主就哭着跑了出去。 赫连瀛彻刚想要跑出去追婵娟公主,却被一直紧紧抱住他的玉翼公主缠住。 “像她这样任性无礼的丫头,新帝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她!她竟然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误会,吃醋。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她的亲姐姐。同样的,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新帝对她的感情!” “婵娟公主虽然有些时候有些任性,但是,正是因为她这样冲动的性格,我才会担心,她会真的转过头去,跑到北冥国君的面前,向北冥国君透露出巫蛊娃娃这等家丑!” 赫连瀛彻如果真的想走,真的想去追哭着跑出去的婵娟公主的话,玉翼公主根本就拦不住。 可是,赫连瀛彻没有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就是想让婵娟公主真的以为赫连瀛彻和她的姐姐玉翼公主私下,真的有什么。 使得,心里面藏不住事的婵娟公主,真的跑去找她的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喊冤。 只要将这件事越弄越大,由北冥国君苏弼黎来经手他的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的争宠互撕这件事,转移苏弼黎的注意力,不仅有希望,可以顺利的为无辜冤死的淑妃宁平芷报仇,同时,还可以为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腾出一点时间和机会,安排布置,秋季皇家围场狩猎营救的事宜。 玉翼公主心中也有对妹妹婵娟公主的妒恨,玉翼公主自然希望,今晚自己能够留住新帝赫连瀛彻,让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也体味一下独守空房的凄凉孤寂之感。 赫连瀛彻的话,提醒了玉翼公主。 然而,玉翼公主却胸有成竹,极有把握的认为,巫蛊娃娃这件事,即使是闹到了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那里,就算是真的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上,也无妨。 因为,玉翼公主早就做好了打算。打算一旦东窗事发,玉翼公主就会让自己身边的丫鬟,为自己当替死鬼。 到时候,死无对证,任谁也无法给玉翼公主定罪。 “这件事,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我玉翼坦坦荡荡,根本就不怕婵娟她去皇兄那里闹事!倒是婵娟,她若是真的进宫胡闹,将这件事说与皇兄听,继续诬蔑我,让皇兄评理的话,我想,英明如皇兄,也一定能够还我清白和公道。到时候,我和婵娟之间,究竟是谁在无理取闹,一眼便可看出!” 上一秒,玉翼公主还说的义正言辞,一身的正义凛然。 下一秒,玉翼公主却柔情百转。在赫连瀛彻极尽温柔之态。 “新帝刚才不是也向我说明了吗?新帝也觉得,在没有任何的证据之前,我是无辜的,被冤枉的。新帝如果真的相信我,今晚就留在我的房里,不要去找婵娟。当然,如果,新帝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哄骗我的谎话,那么,就当做我什么也没说,新帝大可以转身离开这里,去哄新帝的小娇妻!” 玉翼公主刚柔并济,迫使赫连不得不为了印证自己对玉翼公主所说的话属实,而迫不得已,留了下来。 玉翼公主这边欣喜,而婵娟公主那边,却是气不顺的,乱砸东西,闹了一个晚上。 次日一大早,北冥国君苏弼黎刚刚下了早朝,婵娟公主就气鼓鼓的进了宫,死活要面见皇兄苏弼黎。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殿前告状 婵娟公主怒气冲冲的进宫面圣,倒是把北冥国君苏弼黎吓了一跳。 “你这一大清早就气鼓鼓的跑到皇宫里面来见朕,该不会又有谁欺负了你?惹得你不顺了吧?” 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什么脾气和性格的人,苏弼黎自然心里清楚。 只要看婵娟公主的表情,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要有什么事,惹到了这位公主的暴脾气。 “皇兄……” 与平时一生气,进宫见到苏弼黎的第一面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相反,这次婵娟公主刚出声,言语就哽咽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眼泪巴巴的模样。 苏弼黎原本以为这又是什么芝麻大的小事。没想到婵娟公主还没有说明事情的缘由,就已经被气哭。 苏弼黎这才发觉,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这次可不简简单单,只是生气,而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苏弼黎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了婵娟公主的身旁,亲手为她递上了手帕。 “这可不像你这个小辣椒平时的性格啊!怎么?!这次受到了什么委屈?竟然也学会了哭鼻子了?” 苏弼黎半开玩笑的,哄妹妹婵娟公主开心。 “婵娟受了欺负,皇兄不来安慰我,却来调侃我!” 婵娟公主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劈里啪啦掉了下来。 “瞧瞧,瞧瞧,朕也没说什么呀!谁想到我们这个小辣椒的妹妹,也学会了多愁善感了!” 苏弼黎一边说着,一边哄着婵娟公主坐下。 “赶紧坐下来说说看,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委屈,竟然会让我们如此坚强的婵娟公主哭了鼻子?” 苏弼黎见婵娟公主用手帕抹着眼泪,也不说话,于是就随口一说的猜测道:“难不成,是新帝赫连瀛彻做了什么对不起婵娟你的事?!你跟朕说,朕这就可以派人去教训他!” 婵娟公主怕苏弼黎好心办了坏事,真的误以为是新帝赫连瀛彻欺负了她,便顾不得伤心委屈,急忙开口解释。 “不起这样的!不关新帝他的事!” 看到婵娟公主极力维护新帝赫连瀛彻的样子,苏弼黎就知道,自己这个傻妹妹被赫连瀛彻捏的死死的。 “如果,不是他的话,还能有谁呢?” 苏弼黎气定神闲的问道。 婵娟公主默默止住了眼泪。从衣袖中,拿出来了一个巫蛊娃娃。 苏弼黎一看,表情一怔,眉头微蹙。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巫蛊之术的娃娃?!” 作用巫蛊之术来害人,是宫中的大忌。 自从北冥国君苏弼黎登基即位以来,后宫之中,无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这种巫蛊之术。 今天,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却头铁,拿了一个巫蛊娃娃入宫。这让苏弼黎颇为不悦。 “皇兄不知道,这个巫蛊娃娃可是婵娟在腾蛟宫我自己的房间里发现的。是有人故意藏在我枕头下面,用来陷害我的!” “陷害你?!” 苏弼黎重新细瞧了一眼婵娟公主手中的巫蛊娃娃。那娃娃上面可是赫然写着淑妃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这个娃娃上,虽然写的是宁平芷的名字和八字,却是在陷害我,诬陷我陷害了宁平芷,想要置她于死地。皇兄想,宁平芷早就已经跌下悬崖,摔死了。我虽然为了争得新帝的宠爱,想要让宁平芷离开腾蛟宫,但是,我想让她离开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也得到了新帝的独宠,况且,我跟宁平芷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没有必要诅咒她死。所以,对方这么做这个娃娃,放下我枕头下,诬陷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相信,不言自明。” 苏弼黎顺着婵娟公主的思路,自然也会怀疑到,他另一个妹妹,也就是随着婵娟公主,效仿娥皇女英,一同嫁给新帝赫连瀛彻的玉翼公主身上。 “你是在怀疑玉翼?!” “难道,皇兄不觉得玉翼姐姐她最可疑吗?!皇兄想想看,幕后黑手,之所以设计陷害我的目的,还不是因为,我得到了新帝的独宠,有人怀恨在心,所以就用这种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诬蔑我,破坏我和新帝之间的感情,让新帝对我产生猜忌!我思考了很久。这件事,如果不是玉翼她做的话,根本就说不通!” 苏弼黎沉默了片刻。 “你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这件事,就是玉翼所为。又怎么能够胡乱猜测,妄下定论呢!” 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动用了巫蛊之术,来陷害身边的亲人。苏弼黎忽然觉得这个人可恶。但是,一来,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与玉翼公主有关,二来,就算是真的与玉翼公主有关,苏弼黎作为她和婵娟公主的皇兄,自然也不希望,自己这两个妹妹,因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不惜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虽然我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与玉翼有关!” 婵娟公主咬住死理不放。 “你今天来找朕的目的,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朕帮你找出真凶吧?” 苏弼黎抢先一步说道。 “我知道皇兄你是最公正、最英明的了!这件事只有皇兄能帮我!” “这是,这是你的家务事,虽说,朕听闻此事,对有人动用了巫蛊之术来设计害人,表示很愤怒。但是既然你们自己都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没有多大的把握。朕又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乱下结论,认定这件事,一定与玉翼有关呢?!朕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今后谁也不要追究了!就当做,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息事宁人,不符合杀伐决断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性格。 但是,这件事,即便是调查,也要暗中进行。毕竟,一旦证据确凿,认定了玉翼真的是陷害婵娟公主,挑拨婵娟公主和赫连瀛彻之间的幕后黑手,那么,势必会影响北冥皇室的声誉。同样的,苏弼黎也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妹妹,因为一个男人,而勾心斗角,斗的你死我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善罢甘休 婵娟公主受了委屈,又听闻皇兄苏弼黎打算让她当做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此罢手。婵娟公主自然不甘心。 “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罢手?!再说了,这件事最重要的重点,并不仅仅是因为有人想要陷害我,想要挑拨我和新帝之间的感情,而是有人竟然在皇兄三令五申的禁止动用巫蛊之术在宫里害人,却有人顶风作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腾蛟宫作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咒人把戏。如果这件事不能够处理清楚的话,难保日后会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在太岁头上动土!就算是为了平乐城之安定,也一定要查明,这件事的真凶!” 苏弼黎想安抚婵娟公主,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婵娟公主上了倔脾气,死活不肯,不依不饶,非要抓出真凶不可。 苏弼黎将话婉转回来,问婵娟公主新帝赫连瀛彻对此事的态度。 “这件事发生之后,新帝那边的态度如何?他是认同了你的说法,怀疑玉翼,还是说,也像朕这样,劝你退一步,然不要再追究?” 在苏弼黎看来,新帝赫连瀛彻对这件事的态度十分重要和关键。 作为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争风吃醋,被夹在中间的男人,赫连瀛彻的言行举止,都会直接影响到,苏弼黎这两个对他投入了深情厚意的妹妹的判断和行为。 虽然,放巫蛊娃娃,陷害婵娟公主这件事,不一定是赫连瀛彻所为。但是,赫连瀛彻作为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的丈夫,不能够很好的权衡两位娇妻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对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宠,丝毫没有化解矛盾的意思,甚至还很享受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的话,显然可以说明,这个男人做的并不尽责。 北冥国君苏弼黎自己不是一个情圣,甚至自己后宫中的女人都没有一碗水端平的时候,苏弼黎却将己所不欲,强加于人,企图让新帝赫连瀛彻,平衡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就是在强人所难。 苏弼黎在向婵娟公主探听赫连瀛彻对这件事的态度。而婵娟公主立马开口,维护新帝赫连瀛彻。 “皇兄可千万不要误会!这件事与新帝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新帝当然很想能够尽快的找出真凶。但是,他听我分析,当我怀疑姐姐玉翼的时候,却劝我,在证据不充足的时候,不可以妄加定论。还曾经劝说我,要我不要小题大做,将这件事说与皇兄你听。怕惹得皇兄生气,分心。不过……不过,我就是气不过嘛!新帝表现出对我的宠爱,明明是因为他更加喜欢我。而姐姐得不到新帝的宠爱,就因此而记恨我,还有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污蔑我,陷害我!多亏,新帝是站在我这边,始终相信我是清白的,不然我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凭婵娟公主极力维护新帝赫连瀛彻的劲头,北冥国君苏弼黎就看得出来,婵娟公主早就被赫连瀛彻迷的五迷三道,神魂颠倒了。 “看来,新帝还算是事理的人!这件事,就算是真的想要调查起来的话,牵扯的人也太多了。所以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可是,皇兄……” 婵娟公主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苏弼黎摆手打断。 “朕说过,这件事,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朕偏袒谁。如果,谁人下次,还敢做出如此挑拨离间,包藏祸心之事,朕也答应你,定不会容她胡作非为。婵娟,你就算是看在朕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苏弼黎在尽力的压事。以免伤了和气。 而婵娟公主却误以为皇兄苏弼黎实在袒护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心中更加觉得委屈。 “算了!既然皇兄死活都不肯出手帮我调查此事的话,大不了,我自己调查!等我找到了证据,我定会让那人好看!” 婵娟公主说些气话,委屈巴巴的从御书房里出来,回到了腾蛟宫。 赫连瀛彻一大早上,从玉翼公主的房里出来,却见婵娟公主并不在自己的房里,便猜到,婵娟公主一定是一气之下,进了宫,面见了北冥国君苏弼黎。将巫蛊娃娃的事,告诉给了北冥国君苏弼黎。 赫连瀛彻表面上装作有些焦虑、担忧玉翼和婵娟姐妹二人反目成仇的样子,内心却在窃喜。 只不过,在北冥国君苏弼黎没有下手关注这件事之前,赫连瀛彻还不好做出相应的判断。 赫连瀛彻好不容易等到了婵娟公主从宫里回来。婵娟公主没去前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心里面还有气的婵娟公主,没能打成入宫面圣的目的,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劝了回来,心里面就觉得有些委屈。 一想到,昨晚新帝赫连瀛彻为了哄姐姐玉翼公主,竟然放任自己在房间中生气不管,留在了姐姐玉翼的房间中安寝,婵娟公主这心里面,就觉得,非常不痛快。所以,不想见任何人。 婵娟公主想找清净,回答了自己的房间,却一眼瞧见,新帝赫连瀛彻正坐在她的房间里,吃着茶,静静地等待她回来。 赫连瀛彻见婵娟公主从宫里回来,急忙放下了手中茶盏,起身迎上前去,笑着关切的问道:“婵娟公主终于回来了,我可担心你了好久!” 婵娟公主撇着嘴,一脸的骄横。 “新帝不在姐姐的房间,跑到我的房间,担心我做什么?!” 赫连瀛彻看出来婵娟公主还在生气,便拥着婵娟公主的肩膀,哄着。 “公主昨晚,因为误会,生了那么大的气,我昨天晚上,被玉翼公主缠住,没有办法及时向婵娟你解释。心中又着急,又自责。生怕你生气,出了什么事。今天一大早。好不容易摆脱了玉翼,过来找你,侍女却说你今天一早就进了宫。我就只好留在你的房间里等你。甚至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呢!”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因人施策 太多关心的话,此时此刻,未必能够让还在气头上的婵娟公主消气。 反倒是,赫连瀛彻因人而异的,在婵娟公主面前演出一出苦肉计,博得婵娟公主的关注和关心,要比他再多的解释,都来的管用。 赫连瀛彻再一次赌赢。 深爱着赫连瀛彻的婵娟公主,一听到赫连瀛彻对她说,他为了她,一上午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就不由得击中了婵娟公主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惹得婵娟公主心疼。 婵娟公主急忙娇嗔的跟问。 “我只不过是进宫面见了我皇兄了而已,又不是离家出走,去冒险?!新帝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也跟一个小孩子似的。见我不回来,就不肯吃饭了!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婵娟公主说罢,急忙转身吩咐门外的侍女,去厨房做了几样饭菜端过来。 赫连瀛彻轻轻勾唇,笑看着为他着急,关心他的婵娟公主,也不说话。 婵娟公主转过身去,刚好与赫连瀛彻四目相对。婵娟公主见赫连瀛彻一直笑看自己,不由得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嘟嘴娇声。 “新帝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婵娟公主说罢这句话,见赫连瀛彻的目光,完全没有收敛,竟然更加的肆无忌惮,于是有些害羞,垂下眼帘,不去瞧他。 赫连瀛彻一把将婵娟公主抱进了怀中。 “我就知道,婵娟公主还是关心我在意我,不会真的跟我生气的!” 婵娟公主最听不得新帝赫连瀛彻温柔的情话。一脸娇羞的反问。 “谁在意你,谁关心你呀!我……我只不过是不想看着有人傻傻的,不吃不喝,苦苦等我回来的傻瓜罢了!” “就算是傻瓜,因为我的身边有了你,我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傻瓜!” 赫连瀛彻的情话不说则已,一说则最为致命。至少,被赫连瀛彻迷的七荤八素的婵娟公主,对赫连瀛彻的情话,就全然没有任何的免疫。 婵娟公主甚至怀疑,世上都盛传的大炎皇室多出痴情种,新帝赫连瀛彻是不是遗传了大炎皇室情圣的一面,不学自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 “新帝这么会说情话?是不是之前没少撩其他的女孩子?!” 赫连瀛彻微微一笑。 “即便是如此,那也是为了日后,只为博得你一笑!” 婵娟公主埋在赫连瀛彻胸口的脸上,心里,笑开了花。忍不住抬手轻轻捶了一下赫连瀛彻的胸口,娇声说了一句。 “讨厌!” 赫连瀛彻随手握住了婵娟公主的手。 “婵娟公主可千万不要随便对我说出‘讨厌’这两个字,因为在我这里,它会被自动翻译成‘喜欢’!” 赫连瀛彻与婵娟逢场作戏,虚以委蛇,而婵娟公主却对他一往情深,情根深种。 赫连瀛彻轻轻松松,就将婵娟公主哄的面红耳热,满心欢喜。 赫连瀛彻见婵娟公主的气消了,这才进入正题,开始询问,她今日进宫的用意,和北冥国君苏弼黎对此事的态度。 “婵娟公主今天进宫面圣,该不会是因为巫蛊娃娃之事,想要向北冥国君说明吧?” “是呀,没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会一大早的进宫,去找皇兄的。” “不过,看今日公主回来时的样子,似乎事情办的并不顺利?” 婵娟公主没有想到,赫连瀛彻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心思。 “嗯,”婵娟公主点头,“新帝不知道,我今天进宫去找皇兄,就是希望皇兄能够助手帮忙,帮助我找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可是,皇兄听了我对这件事的叙述和猜疑之后,却百般的劝说我,让我停手,就当做这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再继续的追究此事。还说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婵娟公主将埋在赫连瀛彻怀里的头,扬了起来。 “我就不明白了,虽然现在我们手头上还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姐姐的所作所为。但是皇兄那么英明,又怎么会猜测不出来,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姐姐玉翼呢!除非皇兄这么做,让我罢手,是为了袒护姐姐!” 以婵娟公主的角度,不得不往歪了想。 赫连瀛彻更正思路。 “或许国君只是为了避免伤了你们姐妹之间的和气呢?毕竟,这件事如果真的调查到最后的结果,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玉翼公主所为,不仅会伤了你们姐妹两个之间的和气,而且还会对皇室上下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我倒是十分赞同北冥国君的说法,这件事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收手吧。” 北冥国君苏弼黎太过于精明,他完全知道,什么是有利于皇室的,什么又会给皇室带来负面的影响。 有北冥国君苏弼黎从中拦截,就算是,赫连瀛彻有心想将这件事发酵,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了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推波助澜”,赫连瀛彻想要让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对“蛇蝎姐妹”互妒互撕,两败俱伤,变得越发困难。 “怎么新帝也是这样劝我?!不过不管我皇兄怎么说,反正我自己心里面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调查清楚事实的真相!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哪怕,最后证明这件事真的是姐姐所为。我要为我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赫连瀛彻听亲眼看见婵娟公主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下了如此大的决心,心里面自然会暗暗得意。 虽然北冥国君苏弼黎那边重重阻拦,但是。有的时候犯起倔强脾气,头脑发热,就一根筋的婵娟公主,却比赫连瀛彻之前想象中的冲动、固执和简单。 也正因为如此,赫连瀛彻才会更加确认,自己站在婵娟公主这一边,借力打力的,先打击掉行事更加谨慎周密的玉翼公主,是赌对了。 婵娟仰起脸来,问赫连瀛彻。 “我想调查清楚这件事,抓住幕后的真凶!新帝会支持我的,对不对?!如果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与我共同进退的话,我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证据确凿 赫连瀛彻叹了口气,道:“就算是我站在你这边,想要帮你,我们要从哪里下手呢?你知道这件事,我们手里面没有证据,只要对方不承认的话,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婵娟公主被赫连瀛彻说的,无话可说。 赫连瀛彻又启声说道:“要不然,我看这件事,还是按照北冥国君的意思,就此罢手算了。” 凭借着赫连瀛彻对婵娟公主的了解,赫连瀛彻知道自己的以退为进,一定会激怒婵娟公主继续调查此事。但是赫连瀛彻为了日后不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麻烦,所以,在回答的言语当中表明了,在精神上支持婵娟公主,而在实际的行动上,赫连瀛彻希望婵娟公主可以自己查证,解决此事。 婵娟公主见赫连瀛彻像自己的皇兄一样,死活都不肯帮自己,只好自己硬着头皮,继续调查此事。 可是玉翼公主那边不认账的话,婵娟公主这边也没有什么办法。 婵娟公主正想着,自己用什么样的切入点可以查证,巫蛊娃娃这件事是被玉翼公主栽赃陷害的,婵娟公主正在完全都没有头绪的时候,却听着赫连瀛彻提醒她道:“我虽然不了解,制成这个巫蛊娃娃的工序,但是如果真的公主想要继续查证这件事的话,或许就以从这个娃娃的质地上下手。” 赫连瀛彻为婵娟公主提供了一个解题的思路。 婵娟公主顿时恍然大悟,急忙着手研究这个巫蛊娃娃的材质和布料。 经过婵娟公主身旁的丫鬟的证实,巫蛊娃娃所用的布料,并非是常人能够买得到的,他国进贡的贡品,十分珍贵,是玉兰白素锦。 婵娟公主经过丫鬟的提示之后,这才忽然之间想起来,之前自己的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曾经赏赐过自己和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每人一匹玉兰白素锦。 “对了,我分明记得,姐姐那里也分明有一匹一模一样的玉兰白素锦的!对!这玉兰白素锦,可是皇兄赏赐给我和姐姐出嫁的嫁妆!在腾蛟宫中,不仅我这里有,姐姐那里也有一份的!既然,我自己能够保证我自己是清白的,那么,故意栽赃嫁祸给我的,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姐姐玉翼!” 婵娟公主认定这件事一定是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所为。 “姐姐啊,姐姐!你可是好狠的心!竟然会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嫁祸给我!挑拨我和新帝之间的感情!果真女人心中的嫉妒,能够吞灭一切的亲情和良知!” 婵娟公主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之后,就拿着那个巫蛊娃娃,找到了她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 婵娟公主闻听丫鬟说,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此时此刻正在厅房内喝茶,你是婵娟公主,二话不说,拿起那个娃娃,转身就去了厅房。果真,见到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正在那里。 婵娟公主气急败坏的来到了姐姐玉翼公主的面前,将手中的那个巫蛊娃娃,扔在了玉翼公主面前的桌子上。 玉翼公主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垂眸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巫蛊娃娃,而后挑起一双修眉,抬眸厉目,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看样子像是要对自己兴师问罪的妹妹婵娟公主。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不会是又想要趁机污蔑我,认为这个巫蛊娃娃是亲手做来,栽赃陷害给你的吧?” 婵娟公主就是看不管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明天在背地里下的黑手,却在这里冠冕堂皇的反咬一口,看起来,毫不亏心的样子。 “姐姐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姐姐之前不是说我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不能随口诬陷你的吗?!好,那我这次就把这个证据拿给你看!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证据确凿!” 婵娟公主说吧,拿起那个桌子上的巫蛊娃娃,用手指着那巫蛊娃娃上,所用的布料。 “这巫蛊娃娃上的布料,可是用上等的玉兰白素锦制成的。而皇兄在我们姐妹两个人出嫁的那天,特意为了我们两个,每个人准备了一匹这样的嫁妆。姐姐不会装作不知道吧?” 玉翼公主让手底下的丫鬟,制作这个巫蛊娃娃的时候,竟然会百密一疏,忘记了丫鬟做这个巫蛊娃娃,所用的布料,竟然是上等的贡品——皇兄苏弼黎御赐的玉兰白素锦! 所以,当婵娟公主将制作这个巫蛊娃娃所用的玉兰白素锦的布料指明的时候,玉翼公主竟然一时间瞳孔地震,惊诧在了原地。 “怎么,我看现在姐姐还有什么话可说?!” 婵娟公主认为自己抓住了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关键性的证据,玉翼公主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抵赖。 然而玉翼公主却十分的沉稳,微微的定了定神,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是啊,我的房里,确实也有这种玉兰白素锦的布料。这种布料,在宫里面不也是一种很常见的布料吗?又有什么特别的呢?!妹妹你该不会觉得,因为我这里也有同样的玉兰白素锦,就怀疑这个巫蛊娃娃的事,跟我有关吧?!要知道,这样的布料,不仅仅你和我有,宫里的很多的妃子、公主都有。你该不会,把每一个拥有这样玉兰白素锦布料的人,都怀疑一遍吧?” 玉翼公主才没有那么笨,会被婵娟公主轻而易举的诈出来。 玉翼公主觉得只要自己失口否认,这样的玉兰白素锦布料,确实在宫里,有很多的贵妃和公主们都有。仅仅凭借有这个布料的人,就是陷害婵娟公主的黑手,并不能完全的服众。 可是,在玉翼公主的眼睛里,向来都不如自己聪明的妹妹婵娟公主,却死死的咬住了另外一个,几乎被玉翼公主忽视掉了的关键点。 婵娟公主哼声一笑。 “姐姐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宫里面,虽然也有一些贵妃和公主也拥有这样的玉兰白素锦布料。但是,她们之中听说并知道宁平芷这个名字的却不多。”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柳树上刀 “更不要说,知道宁平芷具体的生辰八字了!试问,如果不是腾蛟宫,与宁平芷有过接触,并且一起生活过的人,又有谁能够知道,她具体的生辰八字呢?” 婵娟公主咬住理,逼得姐姐玉翼公主几乎无话可说。 “你我好歹是亲姐妹,你就如此的怀疑我?” 玉翼公主捶胸顿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对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针对于自己的这些言论,表示失望。 “我承认,这样的玉兰白素锦布料,我的房里也有。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件事就一定是我所为。每日腾蛟宫内,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怀疑,是不是有其他有歹心的人,想要将这件事情,栽赃嫁祸给你我?!我们两个是亲姐妹,本来就应该一致对外的,怎么现在真凶还没有找到,就自己在窝里斗起来了?让别人听了去看了去,岂不是会被人家笑话?!” 玉兰白素锦布料的这个证据,玉翼公主是推不拖不出去的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玉翼公主只能启动她的预备方案,让自己的丫鬟,来顶替自己,做自己的替死鬼,认下这件事情。 所以无论如何,玉翼公主都不可能亲口承认,这件事跟自己有半点关系。 只要玉翼公主自己不承认,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就不可能将这栽赃嫁祸的罪名,强加在自己的身上。 婵娟公主闻听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如此说,立马反驳道:“腾蛟宫里进进出出的人?!姐姐可千万不要忘记了,早在很多天之前,皇兄就已经下达了命令,在腾蛟宫内外增添了人手,明令禁止任何腾蛟宫外的人进入。所以,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根本就是腾蛟宫里的自己人!” 玉翼公主故作沉思状。沉思了片刻,这才启声回应。 “这件事既然不是妹妹你,也不是我做的。那么会不会是腾蛟宫内的那个多事的丫鬟做的?!” 玉翼公主故意向妹妹婵娟公主,提供另一种思路,来干扰婵娟公主的判断。 “腾蛟宫里的丫鬟?!” 婵娟公主是一个相对单纯的人,听到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如此说,也开始犹豫着,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了什么。于是,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腾蛟宫里的丫鬟身上。 “姐姐说的这种事,虽然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是,试问这腾蛟里面有哪个丫鬟,敢有如此大的胆子,动用姐姐房里的布匹,做了这么一个巫蛊娃娃,来栽赃陷害我?!” 玉翼公主三言两语,就扰乱了婵娟公主原本的判断。 “要我说,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你我房里的丫鬟,虽然都是之前侍奉过的贴身丫鬟。但是,人心隔肚皮,难免我们平时对让丫鬟们严厉了一些,或者是有什么话,说的深的浅了的。她们会因此而耿耿于怀?!要我说,这件事,还是将腾蛟宫里面所的丫鬟都叫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事情似乎走入了死胡同,婵娟公主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听从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的建议,将腾蛟宫里面所有的丫鬟,召集到了厅房,逐一询问,排查。 玉翼公主早就跟自己身边的那个贴身的丫鬟衫儿串通好,如果一旦玉翼公主所做的事情败露,被婵娟公主和赫连瀛彻怀疑的时候,就让衫儿挺身而出,为自己背锅。玉翼公主作为补偿,事后会给她一笔不菲的赏钱,也承诺,会好好的善待她的家人。 衫儿对玉翼公主忠心耿耿,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下来。 如今,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将腾蛟宫里面所的丫鬟,都召集在厅房内。一一的询问、排查。玉翼公主的丫鬟衫儿,与玉翼公主的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心下就明白了,是自己献身背锅,表达自己对自己的主子玉翼公主忠心的时候了。 当然,人的本能是趋吉避凶的。在婵娟公主还没有完全的认定之前,衫儿自然也和腾蛟宫里其他的丫鬟一样,对这个关于巫蛊娃娃的事情失口否认。 婵娟公主第一轮提问下来,整间屋子里的丫鬟都失口否认,没有人承认这件事与她们有关。 婵娟公主询问了一圈儿,无果之后,转过身来对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说道:“这回可就不要怪妹妹我,将巫蛊娃娃的这件事情,怀疑的姐姐你的头上了。姐姐让我盘问所有的丫鬟,我都已经盘问过了,可是她们之中,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这件事与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关。所以,很难说姐姐与巫蛊娃娃的这件事无关!” 玉翼公主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说道:“我知道妹妹心急,可是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的查明清楚之前,还不能够妄下定论。妹妹,你好好的试想一下。就算是这件事,真的是腾蛟宫里的某个丫鬟做的,妹妹就这样简单的询问她们,她们就真的会承认吗?” 婵娟公主反问道:“不然怎么样?难不成还把她们屈打成招,非要让她们承认不行?”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有些证据,光靠询问,是询问不清楚的。难保有些人不会说假话,将这件事的真相隐瞒下来。妹妹想要查明这件事情,就要寻找真正关键的证据。如果能从她们某一个人的身上,或者是房间里,搜出关键的证据的话,我想她们就算是死鸭子嘴硬,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她也不得不招!” 婵娟公主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就是好亲自派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得力的丫鬟,去查明其他丫鬟身上,是否有相应的证据。 结果,又是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婵娟公主只好命人去所有丫鬟的房间里,一一搜查。 直到,在玉翼公主的丫鬟衫儿的床铺底下,翻出了,与巫蛊娃娃所用的玉兰白素锦一模一样的布料来。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见到了衫儿房里的玉兰白素锦,讶然失色。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主仆唱和 婵娟公主拿起衫儿房间里,被翻找到的玉兰白素锦,厉声质问衫儿。 “说!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皇上御赐的玉兰白素锦的?!你这块玉兰白素锦,是哪里偷来的?!” 婵娟公主直接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玉兰白素锦,扔到了丫鬟衫儿的面前。 衫儿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央告,矢口否认。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这个玉兰白素锦怎么会出现奴婢房间里的!” “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敢嘴硬!” 婵娟公主不待丫鬟衫儿说完,厉声对衫儿凶道。 玉翼公主见衫儿支支吾吾,于是沉声对衫儿说道:“婵娟公主在问你的话,你还不赶紧,将这些玉兰白素锦的事,都解释清楚!不然的话,连我也保不了你!” 玉翼公主边说,边暗暗向跪在地上的衫儿递了一个眼色。 衫儿见状,只好哭着承认道:“这……这玉兰白素锦,是奴婢……是奴婢从玉翼公主的房间里……偷来的!” “偷来的?!”婵娟公主听闻衫儿的说法,不由得抬眸,瞅了一眼身旁的姐姐玉翼公主。 玉翼公主急忙跟问。 “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会想到,偷我房里的东西了!就算是你真的喜欢这些玉兰白素锦布料,你大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还可以赏赐给你一些!可是你如今却玩儿起了歪门邪道,学会了手脚不老实!” 玉翼公主觉得,自己审问自己做错了事的丫鬟,总要比别人经手审问,要好一些。 婵娟公主并不关心玉翼公主和衫儿她们两个主仆之间的私事。婵娟公主更加关心的是,尽快找出制作这个巫蛊娃娃,想要设计陷害自己的真凶! 婵娟公主三两步的来到了丫鬟衫儿的面前,俯身一把拎起了衫儿的脖领子,喝声问道:“好,就算这些玉兰白素锦布料,是从你你主子玉翼公主的房间里偷来的!那我问你,你偷来这些玉兰白素锦布料做什么?!” 衫儿见婵娟公主已经掌握了物证,于是,就按着之前和自己的主子,玉翼公主之间的谋划商量好的对策,来回答。 衫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表情从无 辜委屈,渐渐变得狰狞阴狠。 “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嘛!我偷来这些玉兰白素锦布料,就是为了做这个巫蛊娃娃!” 婵娟公主横眉立目的看着这么快就招供了的衫儿。总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直觉告诉她,衫儿说的话并不是实情。 “好啊,你这个丫头,承认的倒是挺快的!那我问你,你偷来这些玉兰白素锦布料,做这个巫蛊娃娃是为了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还有,是不是有人命你暗中将这个巫蛊娃娃,放到我的枕头底下的?!说,你到底是收到谁人的指使,想要如此的栽赃陷害我?!” “我承认,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不过,我做的这些事,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而是我自己就想要这么做的!其实我想要栽赃陷害的人,并不是婵娟公主你,而是我所谓的主子——玉翼公主!我就是想要借这个巫蛊娃娃,挑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之前的姐妹感情!就是想亲眼看到,玉翼公主是怎么身败名裂的!” 衫儿挺起了胸膛,仰起了头,一副人做事,一人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玉翼公主佯装意外又心痛的模样,捶胸顿足,眼中含泪,追问衫儿。 “衫儿?!你在说些什么?!你在说你所做这这一切,都是为了要陷害我?!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对你关爱有加,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妹一样的对待!可是你的心肠怎么能够如此的歹毒!竟然会如此恩将仇报,设计起来陷害我,挑拨我和妹妹婵娟之间的关系!你太令我心寒了” “姐妹?!”衫儿狞笑不止,“玉翼公主说话说得可真是好听!玉翼公主高高在上的贵为公主,眼高于顶,什么时候把我这种下人,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了?!玉翼公主说出这些话来,就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衫儿侍奉玉翼公主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玉翼公主是如何对待衫儿的,婵娟公主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婵娟公主看来,玉翼公主虽然平日里,对周围的这些下人要求较高,但是,玉翼公主对衫儿这样的贴身丫鬟,向来还都是不错的。婵娟公主实在是想不通,衫儿她有什么理由,设计这一切,来栽赃嫁祸给一直对她还算不错的主子玉翼公主。 婵娟公主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些说不通。 “你这个没良心的,忘恩负义的丫头!既然将我之前所对你所做的全部的好,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该不会就是因为,前一阵子,你的老家,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祖母过世,我没有允许你回家,看她最后一眼!你就一直怀恨在心,想伺机报复我?!” 衫儿邀请了后槽牙,手中渐渐地攥起了拳头。 “我之所以想设计陷害你,报复你!可不仅仅是为了我,直到咽气,都没有能够见上我一面的,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祖母!而是因为你为了把我留下来,好好的侍奉你,竟然会对我一直隐瞒着我祖母病重的消息。还阻止我及时的拿钱回去给我祖母治病!你每天都假惺惺地说,把我当作你的亲姐妹!可事实之上,你却一直都是假仁慈,处心积虑的想让我卖命给你做事而已,无人道!亏得我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对你很忠心耿耿!” 衫儿说着这些话,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玉翼公主你养尊处优,自然不知道,一小将我养大的祖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些皇室公主,视人命为草芥!死一个人,尤其是死了一个乡野目不识丁的老太太,对你们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却是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失去了我的全部!”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千虑一失 衫儿潸然泪下的表现,让玉翼公主观之,都十分的惊愕。 玉翼公主没有想到,衫儿在众人面前演戏,演的这么好,就像是真的一样。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偷我房里的玉兰白素锦,做了这个巫蛊娃娃,偷偷放在婵娟公主的床头,让婵娟公主误会这一切,都是我背后捣鬼,好如你所愿,栽赃给我的?!” 这件事情如果一旦真的要追究下来的话,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玉翼公主不得不再度推一把,提醒衫儿将所有的罪名,都一个人认下。 衫儿也是真的不含糊,当场就把所有的罪名,都一个人揽下。 “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所为!既然现在物证都已经落在你们的手上,我被抓了一个现行。那么,要杀要剐就随你们的便!” 衫儿将头一扭,大义凛然。 婵娟公主喝道:“别以为你认罪了,我们就真的不会把你怎样!既然这件事情最后查证,是你在背后捣的鬼,那么,你可知道,在宫中施巫蛊之术,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衫儿将脖子一挺。 “我既然敢做,就不怕承担相应的后果!” 衫儿天真,完全按照之前,玉翼公主交代给她的方法去演。因为,玉翼公主曾经向她亲口承诺过,如果一旦衫儿挺身而出,替她顶替了这些罪名,那么,玉翼公主无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的办法保住她这条性命。并且还承诺会给她一大笔的金子,让她带着这些钱远走高飞。 只可惜,衫儿信错的人。 玉翼公主本来也曾经想到,如果能够搭把手,捞衫儿一下的话,自己说不定可以为她张张口,免于她的死罪。 不过,这几天,婵娟公主逼得紧。天不怕地不怕的婵娟公主,竟然会将这件事,闹到了皇兄苏弼黎那里。 皇兄苏弼黎虽然没有明面上答应婵娟公主,会调查此事。但是,以玉翼公主对她皇兄苏弼黎的了解,苏弼黎说不定已经着手,在暗中调查此事了。 玉翼公主必须敢在皇兄苏弼黎和妹妹婵娟公主,甚至是新帝赫连瀛彻,调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之前,提早下手,杀人灭口。 衫儿作为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玉翼公主自然就不可能再继续留她。 衫儿不知道,她所指望的,那个曾经向她许诺过,答应会开口救她的玉翼公主,此时此刻却对她动了杀机。 “之前倒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量!既然你自己都亲口承认了!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在婵娟公主还在犹豫着究竟要如何处置衫儿的时候,玉翼公主却先一步开口,替婵娟公主做了决定。 “既然,衫儿已经承认了,这说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栽赃嫁祸我,挑拨离间我们姐妹感情的。那么,现在我就把她完全交给你来处置!是杀是剐,由妹妹你来处置,我绝无二话!” 玉翼公主甩手,直接将衫儿交给了妹妹婵娟公主处置,而自己则是为了表示避嫌,不再插手过问这件事。 婵娟公主见姐姐玉翼公主发话,将衫儿完全交给了自己来处置,婵娟公主也便下定了决心。 “既然是这样的话,人赃俱获,那么,就按照宫中的规矩来办!” 婵娟公主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们。 “叫衫儿拉到院子里,杖毙!” 衫儿原本还寄希望于玉翼公主,怎见婵娟公主下了杖毙的死令之后,玉翼公主竟然直接侧过身,别过头去,不再去看衫儿,也根本就不理会,衫儿苦苦一声声唤着“公主”! 衫儿无辜冤死。成为了玉翼公主随手舍弃的棋子。 即便如此,衫儿直到杖毙之前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泄露出关于主子玉翼公主设计陷害婵娟公主的分毫。 玉翼公主在忠心耿耿的奴仆衫儿的保护和背锅之下,得以安全。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在腾蛟宫前厅中上演的这一出好戏,赫连瀛彻不仅没有兴趣参与,反而为了避嫌,还特意一直留在后院书房练字。 直到院子中,传来侍卫们杖毙衫儿的,嘈杂,哀嚎的声音。赫连瀛彻这才不紧不慢的收笔,起身来到院子中,一看究竟。 玉翼公主有多聪明,赫连瀛彻是知道的。即使是面对着,明明对她不利的处境,她也能够。想出来枯木逢生的办法。 当赫连瀛彻在院子中,见到了被杖毙惨死在院子中的衫儿之后,赫连瀛彻就已经猜到了,玉翼公主在做出这一切阴谋手段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院子中,被杖毙惨死的衫儿,就是玉翼公主在此之前,精心挑选出来的替死鬼。 婵娟公主在一时冲动,自认为是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并且衫儿自己亲口认罪的情况下,杖毙了衫儿。 却并不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潜伏在她的周围。玉翼公主的一双深藏在幽暗中的,死死盯着婵娟公主的那双阴森森的眼睛,还不时的透露着罪恶阴险的光。 当天晚上,婵娟公主将自己今天是如何在衫儿的房间里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又是如何从衫儿口中,询问出“真相”,让衫儿主动亲口认下罪行,又是如何下令处置衫儿,将衫儿杖毙的事,一一说与赫连瀛彻听。 赫连瀛彻听到婵娟公主自认为找到了真凶,处置妥当之后,只是嘴角勉强扯笑,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新帝为何叹气?难道说,婵娟今日所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婵娟公主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询问看起来,依旧有心事的赫连瀛彻。 “我只是叹息,衫儿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如何能够在目不识丁,根本就认不得几个字的情况下,自己顺利并且工整的写下了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这一点,真的是难为了她!” 经过赫连瀛彻旁敲侧击的提醒。婵娟公主这才突然领悟过来,恍然明白了,今日衫儿爽快认罪的事,还有蹊跷!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作祟心虚 婵娟公主经过赫连瀛彻的提点,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天哪,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衫儿这个丫头根本就不认得几个字。她能够将她自己的名字认全,就已经不错啦!而且,我刚才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我记得,巫蛊娃娃上的字迹,写得很是整合和娟秀,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丫头写的。倒有几分像是大家闺秀的字迹。” 婵娟公主重新拿出来那个巫蛊娃娃,仔细的辨认了娃娃上面的字迹,歪着头,疑惑道:“可是,这个娃娃上的字迹,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姐姐所写的!” 赫连瀛彻来到了婵娟公主的身旁,垂眸看了一眼,婵娟公主手中的那个巫蛊娃娃上的字迹。 “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上面的字迹,不是她写的?” “我姐姐的字写的不错,我对我姐姐的字,还是很是了解的。她的笔体和这个巫蛊娃娃上的字迹,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上面的字并不是我姐姐写的。难道说这件事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婵娟公主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由得浑身起了寒颤。 赫连瀛彻毕竟也与玉翼公主相处了两三年的时间,玉翼公主的字迹,究竟是如何,赫连瀛彻自然心里面有数。 如果单独看这巫蛊娃娃上的字迹,确实看起来并不像是玉翼公主所为。 但是介于玉翼公主为人极其的聪明,又介于之前常山王苏颜卿救下公良缀儿的时候,也曾经用左手写字,代替了自己的右手,造成了字迹为他人所写的假象。所以,赫连瀛彻不可不防。 “难道说,就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放弃了右手执笔,而用左手写字,故意造成这巫蛊娃娃上面的字,不是她所写的假象?!” “用左手……代替右手写字?!” 婵娟公主讶然呆住。仔细的思考了片刻之后,发觉赫连瀛彻所说的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如果那个人能够想到,用自己不常用的左手,代替经常写字的右手,写下这巫蛊娃娃上的名字和生辰的话,那么就说明那个人十分的聪明和狡猾。 可是,放眼整个腾蛟宫,能拥有如此活络的脑瓜,轻松的想到这一切,完成这一切的人,除了新帝赫连瀛彻以外,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 “怎么说来,能够有如此聪明的才智,能用如此巧妙的手法,用左手代替右手,掩盖着一些罪行,故意设计陷害我的,除了姐姐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做得到了!” 赫连瀛彻成功将婵娟公主的思路,引上了正轨。 不过,赫连瀛彻却并不想让婵娟公主事后觉得,这一切都是在经过他的刻意点拨之下促成的。 赫连瀛彻想摆脱周围的人对他的怀疑,就不得不矢口否认,含糊其辞。 “我也只不过是突然间想到了这一点,想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但是,这并不能当做绝对性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就一定是你的姐姐玉翼公主所为!” “怎么不能够断定这件事是我姐姐所为呢?!要知道,想要验证巫蛊娃娃上面的字迹,究竟是不是我姐姐所写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亲自有左手再写出几个字来,一对比,不就知道答案了。” 婵娟公主忍不住说道。 “可是。如果玉翼公主不愿意配合的话呢?” 赫连瀛彻将难题重新丢给了婵娟公主。 婵娟公主坚定果决的回答:“如果我姐姐死活都不肯配合的话,那么就正好说明了,我姐姐就是这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了吗?所以她自己为了自证清白的话,也一定会配合的。” 做事冲动、莽撞的婵娟公主,终于聪明了一回。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那不就正好说明了,衫儿被我们无辜冤枉死了。” 赫连瀛彻想到衫儿的惨死,不由得觉得惋惜。 然而,婵娟公主却不以为然。 “就算是最后证实,衫儿她是被冤枉死的,也无所谓!谁让她自己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谓的呢!她既然自己主动将这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准备为了隐藏和掩护某一个人而牺牲!衫儿是我姐姐的贴身丫鬟,对我的姐姐忠心耿耿。衫儿能够为了掩护和隐藏某一个人的罪行而死。就说明,衫儿所掩护的这个人,除了我姐姐玉翼公主以外,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别人!” 婵娟公主的一番推理,十分缜密。 赫连瀛彻随之微笑着,点点头。 “那么,婵娟公主真的准备好了,要揭晓最后的真相了吗?” “当然!”婵娟公主不再思索的回答。 赫连瀛彻对婵娟公主这样勇敢执拗,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感觉到十分的欣慰。 如果不是因为婵娟公主的坚持,或许,赫连瀛彻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设计陷害宁平芷的凶手——玉翼公主伏法。 衫儿已经死了。玉翼公主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能够再知道她的罪行。 玉翼公主简单地为忠奴衫儿处理了后事。而后,安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脑海中不断的寻思着,婵娟公主这个碍眼,又多事,脑子说灵光又不灵光的妹妹,玉翼公主迟早要将她解决掉。 然而,婵娟公主毕竟是玉翼公主的亲妹妹,玉翼公主对她下不了死手,就只能用一些软的方法,将婵娟与新帝赫连瀛彻分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玉翼公主正在心中暗暗筹划着,如何进一步的挑拨妹妹婵娟公主和赫连瀛彻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婵娟公主却突然间找到了她。 玉翼公主见妹妹婵娟公主,手里面还拿着那个巫蛊娃娃,就忍不住嗔怒道:“妹妹到底有完没完?一天天的,拿着一个娃娃在我的面前晃!事情的真相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衫儿现在已经伏法。你怎么还是不肯相信我?!还在怀疑我?!”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久有存心 婵娟公主刚刚来到姐姐玉翼公主的房间里,却叫姐姐玉翼公主看到她手里的这个巫蛊娃娃之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就在心中默默的猜测,姐姐玉翼公主一定是因为心虚,才会对自己恼羞成怒。 “妹妹这才刚刚起来,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呢。只不过是拿了这个娃娃来而已,姐姐你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 婵娟公主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然是怀疑了姐姐玉翼公主的头上。 玉翼公主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激动,表现的有一点过火。于是,极力的克制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反过来温和地询问妹妹婵娟公主。 “婵娟,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冲你发脾气,是我态度不好,不过,我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因为昨天的事,我带待衫儿如同姐妹,却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衫儿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我,我心里面又生气又寒心。可是看到了她的尸体之后,我又有一些不忍心。所以,今天的情绪才会几乎波动的如此大。也希望妹妹你能够谅解。” 婵娟公主知道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是一个善于克制自己情绪的高手。刚才无意间表露的那些愤怒,是婵娟公主难得在姐姐玉翼公主的身上看到的,她失控了的样子。 还没有等婵娟公主说话,玉翼公主又继续启声问道:“你今天拿着这个娃娃,来到我的房间,可是,还要跟我说昨天发生的事吗?如果真的是想说昨天发生的那些事。那么我真的不想再提起那些令人寒心的人和事。” 婵娟公主现在甚至能够看出,玉翼公主脸上刻意表现出的疲惫。 “我今天拿着这个巫蛊娃娃来找姐姐,并不是故意来接姐姐的伤疤。只不过昨天晚上我会去想了一整晚。发现了昨天衫儿认罪的事,事有蹊跷。所以才特地过来,来找姐姐分析商量。” 玉翼公主闻听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说的这一番话,心中猛然一惊。 “衫儿昨天不是已经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她因为我没有及时让她回乡下看望弥留之际的祖母。所以对我心生恨意,才故意在背地里搞的鬼,现在在张陷害给我的嘛?!昨天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地方?” 玉翼公主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把柄和漏洞,栽在了自己这个头脑与自己相比,并不算十分灵光的妹妹婵娟公主的手上。 “姐姐如此了解衫儿。难道姐姐就没有想到过,衫儿目不识丁,勉强认得自己的名字,她又是如何做到,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忙和提点之下,可以轻轻松松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呢?” 婵娟公主步步为营,问的问题直切要害。 玉翼公主这才发现自己百密一疏,千虑一失,竟然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给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落下了口实。 被妹妹婵娟公主发现了严重的破破绽,心里面十分慌张,可是外表上却依旧佯装淡定的玉翼公主,淡然说道:“这算什么?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衫儿虽然目不识丁,不认得几个字。但是,她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只要是谁曾经在她面前已经写过这几个字,被她留意到了,她照葫芦画瓢,随手照猫画虎的写上几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那个丫头,人还算的上是聪明伶俐的。” “姐姐说的,虽然十分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按照姐姐刚才你的思路来说,又是谁平时里有意无意的,在衫儿的面前写下了宁平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而且按照姐姐你的说法,目不识丁的衫儿,未免也太过于聪明伶俐了,别人在她面前写几个字,她就能够分毫不差的将这些字都一一的腾写下来,而且写的还如此的工整、娟秀,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平时不怎么写字的粗丫头?” 玉翼公主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妹妹婵娟公主十分的好糊弄,自己随口说几句话,就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经过了一整晚,婵娟公主的智商竟然飙升,说话我更加的伶牙俐齿,有理有据。让玉翼公主不好找机会反驳。 玉翼公主黯然一笑。 “衫儿那个丫头,虽然目不识丁,不认得几个字。但是,只要她有心,沉下心来,想要写好几个字,我想,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其实妹妹你刚才所问的这些问题,也正好从侧面说明了,衫儿对我的谋害之心,由来已久。在她没有动手实行计划之前,她一定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所以她才能够准备的如此的充足,差点滴水不漏。” 玉翼公主依旧像原来一样四平八稳,对答如流。仿佛,她的回答,就是事实的真相一样。 “可是我怎么觉得,衫儿她写下的这几个字,看起来很像是姐姐你的字迹?!” 婵娟公主还是忍不住,直接将她这次带来的任务和问题,抛给玉翼公主。 “你说衫儿她写的字,像是我的字迹?!”玉翼公主失声哑笑,“妹妹你还是单纯啊!妹妹你可千万别被衫儿她的表象所迷惑了!要知道,她想要陷害我,不是一天两天的。兴许正是因为她想要伤害我,想要把所有的一切矛头和证据都指向我。所以才会故意模仿了我的笔体来写字的。你刚才提到这些,除了能够说明衫儿她处心积虑以外,根本就说明不了其他的什么。” 婵娟公主不得不佩服,无论外界的压力究竟有多么大,无论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利,姐姐玉翼公主仍旧是最为淡定的那一个,淡定冷静的近乎于冷酷。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温度。 “是吗?!那么,姐姐你能不能配合妹妹我,当场写下几个字来,让我也借鉴借鉴,看看衫儿到底是不是像姐姐你所说的那样,模仿了姐姐你的字?”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蒙混过关 玉翼公主的目光中,映着婵娟公主狐疑猜忌的表情。 玉翼公主淡然撇了撇嘴。 “说到底,妹妹你还不是在怀疑我?” “不,”婵娟公主弯起嘴角,“不是妹妹在怀疑姐姐你,而是,希望姐姐能够帮助妹妹我,打消我的疑虑。” 婵娟公主将话转了一个弯,说的,却还是足够信任玉翼公主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想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你这种无礼的要求。” 玉翼公主来到了桌前,敛起衣袖,右手提笔,正打算在纸上写字。身侧的婵娟公主却突然间将玉翼公主叫住。 “我想要姐姐配合的,可不是右手写字,而是左手!” 玉翼公主提笔的右手,在婵娟公主话音刚落的瞬间,微微控制不住,抖了一下。随即,玉翼公主淡定的将笔放回原处。 玉翼公主手中的动作,婵娟公主清楚的看在眼里。 婵娟公主知道,她的姐姐玉翼公主果真心里有鬼。玉翼公主心底已经慌了。 玉翼公主放下了手中的笔,转头就对婵娟公主呵责道:“我平时都是右手写字的,左手根本就没有写过。你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因为强人所难吗?” 婵娟公主抿唇一笑。 “正是因为我知道,姐姐平时都管用右手来写字。并且,我对姐姐你用右手写出来的字迹,印象也颇为深刻。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姐姐左手写字的样子。” 玉翼公主闻听,一甩手,恼羞成怒。 “婵娟,你不要太过分!我是看在你是我的亲妹妹的面子上,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的。昨日衫儿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一切事情都是她故意栽赃陷害给我的,可是你却还是不肯相信。你几次三番的怀疑我,如今又让我用左手写字,来为难我。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吗?!” 婵娟公主面对玉翼公主的恼羞成怒,神情上十分的淡定从容。 “姐姐刚才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了嘛,会配合我,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的。既然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的漏洞,还没有完全的查清楚。姐姐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是像姐姐你说的那样,完全无辜的话,又怎么会担心和害怕用左手写字这件事情?除非……除非姐姐的心里面有鬼,所以才不敢用左手写字,以免被我发现。” “除非什么除非?!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玉翼公主被婵娟公主追问的,越发恼火。 “姐姐既然是无辜的,为什么反应会如此的强烈?为什么会对用左手写字这件事情,这么的抵触?” 婵娟公主说着,重新将桌子上的毛笔,递到了玉翼公主的左手上。 “姐姐如果真的想要自证清白的话,就用左手写几个字,让我核对一下,到底是衫儿那个丫头模仿了姐姐你的字迹,还是这些字迹,本来就出自于姐姐你的手里?” “……” 玉翼公主被婵娟公主逼到绝境,无论是写还是不写,都进退两难。 如果,玉翼公主一直都不肯配合,拒绝用左手写字的话,婵娟公主就会很自然的联想到,玉翼公主是做贼心虚,巫蛊娃娃的事,一定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但是,如果玉翼公主答应了她,真的用左手提笔写字的话,一旦,经过专人认定,自己左手写出来的字迹,与巫蛊娃娃上的字迹相同,那么,玉翼公主直接被抓了一个现行,再没有推脱的理由和借口。 婵娟公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玉翼公主。玉翼公主无法,只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答应道:“好啊,为了解开你心中的疑虑,我大不了,就用左手写字,写给你看看。” 玉翼公主左手握着毛笔,装作完全不会用左手写字的样子,在纸上写下了“宁平芷”三个字。写完之后,随手交到婵娟公主的手上。 “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可能来配合你了,这下你也应该满意了吧?” 婵娟公主接过玉翼公主手中的纸墨,粗略的扫了一眼。 婵娟公主自然一时间无法辨认出,玉翼公主当场用左手写下的“宁平芷”这三个字,是否与巫蛊娃娃上的字,是同一个人的笔体。 因为,从外观上看上去的话,这两份字迹,并不完全相同。 婵娟公主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颇为聪明,比较难以对付。她为了能够应付自己,大可以一改常态,随手胡乱的写下几个字,来搪塞自己,蒙混过关。 为了能够验证,巫蛊娃娃上的字,是否出自于玉翼公主之手,婵娟公主当即,就将她请来的专人罗师傅来查看。 玉翼公主想到过自己这个多疑的妹妹,会有这么一手。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早,就已经早有防备了。 玉翼公主站在一旁,摒住呼吸,神态上看起来从容自若,实际上在心里面却是紧张的很。 罗师傅仔细的对比了,纸上的字迹和巫蛊娃娃上的字迹,对照的十分的仔细。似乎生怕错过了什么。 玉翼公主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观察着面前罗师傅所做的一切。 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在一旁等待的很久,才得到了罗师傅的一句答案。 婵娟公主问罗师傅道:“罗师傅觉得,这纸上面的字迹和巫蛊娃娃上的字迹,是不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 罗师傅沉默了片刻,启声回答。 “依老夫来看,这纸上的字迹,和巫蛊娃娃上的字迹,倒是有分的相像。基本上可以确定,出自于一个人之手。不过为了提高老夫一个人验证的准确度。老夫建议,再让几个专人来,跟老夫一同来看一看。再重新验证一下。” 婵娟公主还没说话,就听见玉翼公主抢声说道:“据我所知,罗师傅已经是验字校对方面的高手了,如果连罗师傅你都查不出来,无法确定这两个上面的字迹,是否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的话。那么,再请其他的师傅来确认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迷途知返 罗师傅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老夫虽然不能十分的确认,但是至少能有九分的把握。当然,如果两位公主都信任老夫的话,也可以让老夫的这个验证的结果,作为参考。” 玉翼公主闻听罗师傅这么一说,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既然罗师傅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当然是信任罗师傅你的慧眼的能力了!那么,也就不需要,再去请其他的什么专人,来验证了。” 婵娟公主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眼神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站在她身旁,脸色因为慌张,而倏然变得有些苍白的玉翼公主。 “姐姐说,我说的对不对?” 婵娟公主知道,罗师傅验证玉翼公主就是巫蛊娃娃幕后黑手的这件事,是家丑,自然也不可以到处的宣扬。 对于婵娟公主来说,婵娟公主已经给做了玉翼公主的面子。没有将这件事的真相,跟腾蛟宫以外的人透露。 罗师傅突然之间被婵娟公主请到了腾蛟宫,对于婵娟公主怀疑玉翼公主的这件事,根本就不知情。所以,罗师傅也只是单纯的认为,两位公主想要找他过来,辨认一下纸张和娃娃上的字迹,别无其他。所以,就很自然和坦诚的,将这一切验证对比的结果,说与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听。 婵娟公主命人送走了罗师傅。 房间内只剩下了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 婵娟公主启声对玉翼公主说:“没想到姐姐不仅仅对我说了谎,而且还有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将你所做的一切见不得人的事,都推卸到了丫鬟衫儿的头上?!让衫儿代替姐姐你,无辜枉死!姐姐,你好狠的心呐!” 玉翼公主这件事情已经败露,自己再没有回旋翻盘的余地,于是急忙拽住了婵娟公主的衣角,低声下气的认错,赔不是。 “婵娟,这件事都说不好!我承认,这件事,是我……是我一时冲动和糊涂,因为新帝对你的宠爱和对我的冷漠,而产生了对你嫉妒的心,因为嫉妒而蒙蔽了心,才会犯下了这等错事!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当我做了这些错事以后,我本来也在犹豫着,也是痛苦的挣扎着,怎么向你说明,向你悔过,向你道歉和认错。可是,就是来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质疑。所以,才会一味的回避,一错再错,让衫儿帮我背锅,枉死。” 玉翼公主说出这些向妹妹婵娟公主忏悔的话的时候,眼神不时的偷瞄着婵娟公主脸上的表情。可是,婵娟公主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的看过玉翼公主一眼。 玉翼公主看出来自己的这些解释,自己的这些认错,婵娟公主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原谅。玉翼公主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之后,会闹到皇兄唐僧那里去,就算是自己死罪可免,但是活罪恐怕也会难逃。 玉翼公主权衡利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件事做错啦,给妹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和困扰。可是我,也只不过是想要新帝的目光,能够多停留在我身上几眼。要知道,我也是他的妻子。我也像妹妹你一样,渴望着新帝的感情,渴望着自己付出的一切,多多少少都能够有所回应。正是因为我有如此卑微的想法,才会一时冲动,犯下了这样的,几乎难以被你饶恕的过失。我不求你能够原谅我。但是,只希望,你能够体会我一个做新帝妻子的心情。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的人,更不要将我犯下的了这些错事,说与新帝听。” 这几乎是玉翼公主最后的请求。 “只要你能够答应我,不将我犯下的这些错事,跟新帝说。我会愿意退出,从此以后,离开你们,离开腾蛟宫,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一个人自生自灭。” 玉翼公主知道自己如果把自己说得更惨一些的话,作为性情中人的妹妹婵娟公主,说不定会心软,被她的言语感动,而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原谅她之前犯下的错误。 事实上,平时有一些高傲的玉翼公主,将这些卑鄙到了尘埃里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婵娟公主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婵娟公主和她的姐姐玉翼公主一样,都是对新帝赫连瀛彻一见钟情。从此为他痴迷,陷入到了一个情感的怪圈里面。成为了他身边的娥皇女英。 可是,即便是亲姐妹分享同一个男人,也会因为爱的自私,而排斥其他人的争夺和介入。 婵娟公主之前之所以会同意玉翼公主的提议,跟玉翼公主一起联手,排挤走了淑妃宁平芷,就是这样的道理。 可是,玉翼公主和淑妃宁平芷不同,玉翼公主毕竟是婵娟公主的亲姐姐。虽然,玉翼公主有错在先,甚至已经打算并且实行了陷害自己的念头,犯下了如此大的错事,但是当婵娟公主看到她的姐姐玉翼公主跪在自己的面前,苦苦的央求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卑微的,像是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样子,就会让同样感同身受的婵娟公主,为之心疼。 左右摇摆与挣扎之间,理智还是败给了感性。 婵娟公主不愿意看到自己曾经那么骄傲的姐姐玉翼公主,此时此刻,却为了她的感情,为了能够在新帝赫连瀛彻的心目当中,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形象,而跪下来求的自己。 心软也好,不忍心也罢,昔日感情深厚的姐妹,不愿意看到如今的分崩离析,煮豆燃萁。 “在我从小到大的印象当中,姐姐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从来都没有低三下四的,求过任何一个人。可是如今姐姐,为什么要为了新帝,做出这等卑微的,同时又让姐妹寒心的事?!” 婵娟公主没有流泪,可是心在滴血。为了自己为爱痴狂,用错了方向和方式,却能够迷途知返得姐姐,同时,也是为了在姐姐玉翼公主的身上,看到了为爱燃烧,倾尽一切的自己。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待宰羔羊 心软的婵娟公主最终还是原谅姐姐了玉翼公主。并且,答应姐姐玉翼公主,不会将她所做的这些事,说与新帝赫连瀛彻和其他听。 这件事在婵娟公主的处理下,压了下来。 即便,新帝赫连瀛彻曾经询问打听过事实的真相,但是,守口如瓶的婵娟公主,仍然没有向新帝赫连瀛彻透露过半个字。 赫连瀛彻能够猜得到,婵娟公主会有前后这么大的对玉翼公主的态度转变,并非是说明玉翼公主完全是无辜,反而说明,玉翼公主用了什么手段,迫使婵娟公主心软,做出了让步。 这是婵娟公主自己的决定。 赫连瀛彻只是想要一心为宁平芷复仇。对他来说,过程并不重要,他只在乎最后的结果。 赫连瀛彻知道,凭玉翼公主的性格,即便迫于各种压力,无奈之下服软哀求,但是她绝对不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善罢甘休。 此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等人都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玉翼公主竟然暗地里派了杀手,秘密处死了知道她左手写出的字迹,与那个巫蛊娃娃几乎完全相同的罗师傅灭口。 从此以后,知道玉翼公主这个秘密的,只剩下了她的好妹妹婵娟公主一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翼公主对婵娟公主照顾得无微不至,看起来并不像是姐姐照顾妹妹那样,而更像是侍奉自己的主子一样,小心翼翼。 这样,婵娟公主偶尔感觉到很不舒服。 但是鉴于玉翼公主一片悔悟之心,婵娟公主也只好更加努力,加倍的,回馈给姐姐玉翼公主。 看着姐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北冥国君苏弼黎感觉到十分的欣慰。 而赫连瀛彻却是有些忧心忡忡。因为,接下来,距离北冥皇家围场秋季狩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终于,到了北冥一年一度的皇家围场秋季狩猎的日子。 北冥国君苏弼黎还是像往常一样,邀请了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参加秋狩。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竟然也要求参加秋狩。 起初,北冥国君苏弼黎觉得带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两个女流过去皇家围场狩猎,有一些麻烦。 可是,见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人饶有兴致,纷纷来到自己面前,苦苦的哀求自己。北冥国君苏弼黎也不得不有些心软,最终还是同意了她们姐妹二人的请求。 负责这次皇家围场秋季狩猎安全的常山王苏颜卿,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详尽的准备,准备随时接应赫连瀛彻,假借着赫连瀛彻出现意外之名,暗中带赫连瀛彻离开北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常山王苏颜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两个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竟然也会主动要求前来参加狩猎。令常山王苏颜卿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竟然会答应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请求,真的带了她们来到了皇家围场。 赫连瀛彻的身边,多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这两个碍事的人,这让常山王苏颜卿的营救计划,变得更加的艰难。 来皇家围场的一路上,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就一左一右的围在赫连瀛彻的周围。赫连瀛彻在路上,根本就没有能够和常山王苏颜卿单独相处的机会。 赫连瀛彻甩不了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又不能表现出他的反感和厌弃。只得顺着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的性子。一路上陪着她们两个人说说笑笑。感觉上更像是在郊游。 然而,即便没有私下里单独接触的机会,但是常山王苏颜卿还是从赫连瀛彻偶尔的眼神里面读懂了,赫连瀛彻想让常山王苏颜卿暂时停手的意思。 而常山王苏颜卿却觉得,这一次,皇家围场秋季狩猎,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一次赫连瀛彻好不容易出宫的机会,再等下一次的话,至少就要再等上半年。 赫连瀛彻虽然多次的提醒常山王苏颜卿,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他自己又被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黏住,想要达成他们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但是,胆大心细的常山王苏颜卿,还是决定应该试上一试。 北冥国君苏弼黎带着朝臣武将,一行人来到了皇家围场。 已经跟随北冥国君苏弼黎等人,来过几次的赫连瀛彻,对这里的一切已经渐渐熟悉。而初来乍到的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却表现出,对围场周围一切的好奇。 “姐姐,你看这围场里面的土地如此的肥沃。花草是如此的芬芳。天空又是如此的澄澈!” 婵娟公主比较欢脱的性子,来到了皇家围场当中,就像是脱缰了的野马,手舞足蹈的,谈天论地,好不欢喜! 玉翼公主也配合着妹妹婵娟公主说话。 “是啊,妹妹,你刚才看到了那只梅花鹿吗?长得肥肥的,可爱极了!还有……还有那只兔子。你看它跑得多快!” 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姐妹,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十分的欢喜。 在这一瞬间,婵娟公主突然间觉得,身旁的姐姐玉翼公主,似乎又恢复到了两个人小的时候的样子,两个人只要是凑在一起,就无话不谈,无话不讲。关系好的不分彼此。 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的婵娟公主,脸上露出了由衷的,长久的笑容,像一个刚刚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婵娟公主与姐姐玉翼公主说笑着,目光流连在皇家围场壮阔优美的风景中。 玉翼公主笑着看向婵娟公主,却在暗地里紧紧地咬住了后槽牙,咯吱做响。 以为姐妹重归于好的婵娟公主,根本就不会知道,有把柄在婵娟公主手中的玉翼公主,已经对她这个嫉妒已久的妹妹婵娟公主,动了杀机。 这次,提议劝说婵娟公主到皇家围场来狩猎,就是玉翼公主实施她罪恶阴谋的第一步。而她眼中,这个天真无邪的妹妹婵娟公主,就是普通围场上的猎物一样,是待宰的羔羊。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冥谧角落 玉翼公主已经开始暗地里,磨刀霍霍。而婵娟公主却全然不知。 玉翼公主想要杀害妹妹婵娟公主,当然不能在众人们的面前。 玉翼公主知道,新帝赫连瀛彻既然被皇兄苏弼黎邀请到了皇家围场狩猎,那么,赫连瀛彻稍后一定就会被叫去打猎。 而为了婵娟公主和玉翼公主两个人的安全,北冥国君苏弼黎一定会安排两个人留守在大本营,等待他们回来。 玉翼公主完全可以利用这点,趁机将留守在大本营的妹妹婵娟公主单独叫出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将毫无防备的婵娟公主,推下山崖,完成发生意外的假象。 玉翼公主已经想好了计划,接下来,她只需要物色一处冥谧僻静地方,而后,耐心的等待时机的到来。 常山王苏颜卿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玉翼公主,想要杀害妹妹婵娟公主的想法,竟然与自己想要营救新帝赫连瀛彻的想法不谋而合。 玉翼公主这边和常山王苏颜卿这边秘密的,紧锣密鼓的计划安排着。 只要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抢先一步,就极有可能造成另一个人计划的失败。 然而,在常山王苏颜卿在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等人狩猎的过程中,等待最佳的时机,安排赫连瀛彻意外假死的计划实施之前,另外一边,见众人已经离开了大本营,只剩下了自己和妹妹婵娟公主的玉翼公主,却抢先一步,将妹妹婵娟公主单独约了出来。 玉翼公主装作无聊,挑帘来到了妹妹婵娟公主的帐内。 刚一进门,玉翼公主就笑着对妹妹婵娟公主说道:“男人们都出去打猎了。这大本营当中,除了几个护卫以外,剩下我们姐妹两个人了。看着外面大好的天气,我们两个闲在大本营当中,也觉得无聊。不如就到附近走动走动,逛一逛。妹妹不是也和我一样,第一次来到这皇家围场的嘛?我就不相信,妹妹对皇家围场中的一切,不会感觉到好奇?” 玉翼公主深深知道,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好不容易头一次来到了皇家围场,看到面前新鲜的一切,一定会同意她的提议,跟她一起出去逛逛。 玉翼公主说中了婵娟公主的心思。 “姐姐还真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正在大本营当中呆不住呢!姐姐就来找我了!” 玉翼公主见婵娟公主如此毫无防备地回答,心中十分的得意。 “要不怎么说我们姐妹两个人,是心有灵犀呢!走吧,趁他们还没回来之前,咱们先到附近去逛一逛!也不枉费白来这皇家围场一趟!” 婵娟公主满心欢喜地跟随着姐姐玉翼公主,出了大本营,来到了大本营附近逛一逛。 玉翼公主冲着婵娟公主说道:“我们姐妹两个人,也已经好久都没有骑马了吧?这次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家围场,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像小时候一样,在这辽阔的草原上策马奔腾,比试一下,如何?” 婵娟公主爽快地答应:“好啊,来吧,谁怕谁呀!” 说话间,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两个人,都分别的从马厩中,挑选了一匹骏马,纵身上马,驰骋在草原上,好不潇洒惬意! 两个人策马奔腾了一会儿,开心愉悦的笑声,一串一串,像银铃一般。 玉翼公主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山峰说道:“我们两个骑马,也已经有一些时间了。不如我们两个上去爬一爬山,来到山顶上,一览众山小,如何?” 玉翼公主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妹妹婵娟公主会上当。可是这一次,婵娟公主却没有听从她的建议。 “那座山实在是太高,太陡峭了。我们两个上去的话,恐怕既费事,又不太安全。不是,我们到小河边,去看一看吧。” 婵娟公主虽然没有上钩,但是她却自己主动的提出来,要去小河边嬉水。 玉翼公主随机应变,突然改变了主意,打算将计就计,按照婵娟公主自己的要求,将婵娟公主引到小河边儿上来。 二人牵着马,来到了小河边。 婵娟公主蹲下身去,挽起了袖子,用双手捧起了清澈,又有一些冰凉的河水,喝了一口。 “这河水好甘甜呢!姐姐,你要不要要喝一点?” 婵娟公主盛情的邀请姐姐玉翼公主。 玉翼公主摇头。 “我就不喝了。”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姐妹两个人,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可以吃喝玩乐,打打闹闹的在一起说笑了。好像就像是突然间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姐姐你就经常让着我,陪着我玩,偶尔还跟着我一起胡闹。我原本以为,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都已经渐渐地远离了我们。可是没有想到,现在我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姐妹情深!” 婵娟公主说罢,又捧了口河水,喝了一口。 站在婵娟公主身后的玉翼公主,突然压低了声音,反问道:“你真的觉得,我们姐妹两个回到了姐妹情深的小时候?” “嗯,是呀!”婵娟公主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是,因为我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我们姐妹两个人之间,早已出现了裂痕。你就一点也不记怪我吗?” 玉翼公主试探的问道。 婵娟公主笑着起身,回眸。 “那些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姐姐,这些事不会再重新提起,更不会跟其他人说起。姐姐又何必记怀呢!我想,也正因为这件事,我们姐妹两个,将所有的心里话说破,就还可以像从前那样,成为无话不谈的姐妹!” 婵娟公主过来,笑着拉姐姐玉翼公主的手。 玉翼公主却突然间躲开。 “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不过,被你说的,我有些感动!” “姐姐!” “婵娟你脸上怎么什么时候弄得跟小花猫一样,还不转过身去洗洗!” “哦?是嘛?” 婵娟公主信以为真,转回身,照自己的脸庞。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幸免于难 婵娟公主来到河边,并没有从清澈的河水中,发现自己脸上的异样。 “我脸上,挺干净的呀!姐姐你又在唬我!” 婵娟公主以为姐姐玉翼公主在跟她开玩笑,正想要借机调侃一下姐姐玉翼公主。 还没等她继续开口,婵娟公主就已然从河水映照出的倒影当中,发现了渐渐靠近她,默默的站到了她身后的姐姐玉翼公主。 玉翼公主俯下身来,双手压住了妹妹婵娟公主的肩膀。阴郁的声音,在婵娟公主的耳边回响。 “只可惜我们姐妹两个人,再也回不去了。”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婵娟公主不太理解姐姐玉翼公主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婵娟公主在河水中,倒影的影子上,逐渐清晰地看到了姐姐玉翼公主狰狞阴险的笑容。婵娟公主这才突然之间意识到,身后传来一股腾腾的杀气。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婵娟公主几乎来不及反抗,只觉得后背被人用力猛然一推,脚跟不稳,整个人被推倒了冰凉的河水中。 婵娟公主不会水,只是在河水中扑腾了几下,整个人就沉到了水下。 玉翼公主站在河边上,冷冷地注视着河水中发生的一切。见婵娟公主整个人都已经沉河,再也没有一丝丝的挣扎,玉翼公主这才假惺惺的,冲到了河边,站在河边上不断的呼唤着妹妹婵娟公主的名字。甚至,还尝试着下河,去救妹妹婵娟公主。 然而,一切都于事无补。 因为玉翼公主的大声呼救,导致闻听到了呼救声的,周围的护卫们及时的赶来。 将身上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神情惊恐凄哀的玉翼公主,从河水中救了上岸来。 对婵娟公主的打捞,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出于对玉翼公主安全方面的考虑,玉翼公主先被两名守卫送回了大本营。同时,另一名守卫骑马,快马加鞭,去给正在狩猎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等人报信。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等人,兴致昂扬的在皇家围场狩猎,正在兴头上。 常山王苏颜卿本来想要将赫连瀛彻引到雪女峰,制造赫连瀛彻不小心坠崖的假象,好瞒天过海,秘密将赫连瀛彻送出北冥。 可是,常山王苏颜卿的计划,刚刚进行到了一半,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等人,已经来到了雪女峰的时候,大本营的护卫,却突然匆忙来报。 北冥国君苏弼黎等人,竟然听到了婵娟公主不慎坠河的消息。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乃至常山王苏颜卿等人闻听之后,都非常的吃惊。 北冥国君苏弼黎顿时间,失去了继续狩猎的兴致,急忙带领众人打道回府,一查究竟。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等人回到营帐的时候,正看到,围着衾被,整个人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整个人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蜷缩在榻上的,看上去明显受到了惊吓的玉翼公主。 赫连瀛彻虽然心里面,怀疑着,婵娟公主的坠河,与玉翼公主脱不了干系。但是,介于自己是玉翼公主的夫君,而北冥国君苏弼黎又在现场,所以,赫连瀛彻不得不装装样子,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了玉翼公主。 赫连瀛彻没有来得及开口问玉翼公主,玉翼公主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哽咽抽泣,泣不成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朕不是让你和婵娟好好的留守在大本营的吗?婵娟又是怎么会跑到河边去,坠落河水中的呢?!” 北冥国君苏弼黎焦急的询问着。 将头埋在赫连瀛彻怀里的玉翼公主,渐渐停止了抽泣,抬起一双泪眼,哽咽而自责的回答。 “都是我不好!皇兄和新帝你们离开了大本营之后,婵娟闲在大本营当中,有些无聊。所以,就跟我提议,说想要到附近转一转。我想着我们两个去附近看一看,转一转,也没有什么,毕竟也不走远。所以就同意了她的提议,跟婵娟骑马围着大本营附近,转了一圈。后来,婵娟发现了不远处的一条河,跟我说要过去休息一下。我当时没来得及反应,就跟了她过去。她在河边嬉戏,而我在岸边上喂马,谁知道婵娟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打滑,整个人的身子一倾,就坠入了河里。我发现之后,就急忙跑到河边呼唤她的名字,甚至有尝试过想要下水去救婵娟。但是,奈何水流湍急,我本身也不善水性。所以只能回来叫护卫们过来帮忙。现在……现在他们应该还在打捞婵娟妹妹的尸体……” 玉翼公主说罢,再次抽抽噎噎起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没有来得及判断玉翼公主口中所说的一切的真假,当前的要务是救人要紧,北冥国君苏弼黎急忙下令,加派了人手,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婵娟公主。 护卫和武将大臣,分头行动,在河水的上中下游,继续的寻找婵娟公主的踪迹。 赫连瀛彻本来也要跟护卫和武将大臣们,一同出去寻找婵娟公主。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介于玉翼公主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现在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因为爱哀伤难过,而感觉到自责。生怕玉翼公主这边再有什么样的闪失,所以,安排赫连瀛彻留在帐内,照顾和安慰玉翼公主。 刚才玉翼公主的一番解释,似乎所有人都被蒙蔽,都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唯有内心明镜的赫连瀛彻,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和警惕。不知道为什么,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婵娟公主失足落水,一定与玉翼公主有关。 留在帐内的玉翼公主和赫连瀛彻两个人相互演戏,一个装作无辜,一个假安慰。外表看起来十分和谐恩爱的两个人,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 直到,天黑之前,经过尽两个时辰的营救,护卫们终于将随河流,漂流到了下游的,早就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婵娟公主,成功救上了岸。 而,婵娟公主福大命大,侥幸逃脱一死,一息尚存。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伺机而动 只是,整个人却深深的陷入了昏迷之中,失去了知觉。 当听到了婵娟公主被成功救上岸的消息,玉翼公主心里面咯噔一下,但觉不妙,神色也不由得,变得慌张。 而赫连瀛彻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为之庆幸。因为如果这件事是玉翼公主暗害婵娟公主,想要置婵娟公主于死地,那么,只有婵娟公主活着,才能够指认玉翼公主的罪刑,将玉翼公主这个蛇蝎美人,绳之以法。为无辜枉死的宁平芷报仇。 玉翼公主和赫连瀛彻听说了婵娟公主被人成功的救上了岸,两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望刚刚被救上来的婵娟公主。 虽然两个人内心的活动和目的不一样,但是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婵娟公主的这件事情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二人来到了婵娟公主的帐内。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已然守在了帐内,婵娟公主的榻前。 只见,昔日里生龙活虎,动如脱兔的婵娟公主,此时此刻却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平躺在了病榻上。 玉翼公主装模作样的跑到了婵娟公主的榻前,哀痛哭泣的抱着昏迷不醒的妹妹婵娟公主,哭的梨花带雨,痛心疾首。口中还不停叨念着婵娟公主的名字,表达着自己因为照顾不周,而对妹妹婵娟公主的自责。 与此同时,北冥国君苏弼黎派人请来的随驾御医,也来到了帐内,为婵娟公主把脉救治。 周围的人,都神情凝重,急切的关注着御医诊治的结果。 心怀鬼胎的玉翼公主,更是紧张的,觉得她自己的心跳快提到了嗓子眼。 玉翼公主生怕妹妹婵娟公主,会突然间醒来,当众指控自己。如此一来,究竟是玉翼公主再怎么哭求,悔过,玉翼公主也难逃罪责。 然而经过御医将近一整晚的救治,婵娟公主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整个人却一直昏迷不醒。御医离开之前,曾经留下一句话。婵娟公主的昏迷,短则几天,几个月就会苏醒过来,时间长的话可能需要一年两年,但是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苏醒。 御医所说的这句话,对于玉翼公主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玉翼公主不确定,妹妹婵娟公主会什么时候醒来。但是,起码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的婵娟公主,为玉翼公主中途毁灭证据,再度杀人灭口,留下了可乘之机。 御医走后,玉翼公主主动要求自己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妹妹婵娟公主。 可是,早就已经不再信任玉翼公主的新帝赫连瀛彻,因为担心玉翼公主再一次暗中谋害婵娟公主,而以玉翼公主也受到了惊吓,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为由,自己主动留下来照顾婵娟公主。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赫连瀛彻如此主动,而且也心疼自己的另一个妹妹玉翼公主,所以,便同意了赫连瀛彻的请求。命人将玉翼公主接回了她自己的帐内休息。 玉翼公主似乎也预感到,赫连瀛彻对她的怀疑。玉翼公主生怕这天晚上,婵娟公主会在赫连瀛彻精心的照顾下,突然苏醒过来,指认自己,所以,玉翼公主一整晚都辗转反侧,目不交睫。 玉翼公主心里面惴惴不安。 而另一侧,赫连瀛彻守在婵娟公主的病榻前,细心的照顾婵娟公主。只是希望婵娟公主能够尽早的苏醒过来,恢复意识,指认出真正的真凶。将凶手早日绳之以法。 因为婵娟公主出现了意外,本来约定,要在皇家围场狩猎七日的北冥国君苏弼黎,不得不更改最初的决定,于三日后,起驾回宫。尽早安排婵娟公主接受更好的治疗。 北冥国君苏弼黎将妹妹婵娟公主接回腾蛟宫养伤。 接连几日,无论是在皇家围场,还是在腾蛟宫,赫连瀛彻都形影不离的,守在婵娟公主的身边悉心照顾。 腾蛟宫上下,都看在眼里。 所有人都觉得,新帝赫连瀛彻是难得体贴负责的夫君,在哀伤婵娟公主的不幸之时,也纷纷羡慕,婵娟公主嫁给了新帝赫连瀛彻这般的好丈夫。 在婵娟公主落水的这件事发生之前,北冥国君苏弼黎有时候,对赫连瀛彻娶自己的妹妹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的真心,表示怀疑。 认为,赫连瀛彻无非是在迫于无奈之下,不得不强按着牛头喝水,接受并利用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 但是,这一次,婵娟公主意外落水,至今昏迷不醒,甚至没有人知道,婵娟公主什么时候会苏醒过来。而赫连瀛彻却肩负起了一个丈夫的责任,悉心的照顾,守候在婵娟公主的身旁,任谁人见了都会相信,赫连瀛彻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婵娟公主早一点苏醒过来。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的怀疑,也因此而下降了不少。 赫连瀛彻的严防死守,让回到了腾蛟宫的玉翼公主依旧没有什么机会,靠近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妹妹婵娟公主。 玉翼公主心中焦急万分。尤其是看到了赫连瀛彻竟然真的会衣不解带的,整日守护在婵娟公主的身旁,悉心的照料。这让玉翼公主更加加深了对妹妹婵娟公主的嫉妒和怨恨。 玉翼公主没有想到,就是妹妹婵娟这样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的人,却也能够在新帝赫连瀛彻的心中,留有不可替代的位置。而自己,这个同样身为新帝赫连瀛彻妻子的女人,却时常被丈夫冷落。如今,赫连瀛彻更是因为妹妹婵娟公主发生意外,而几乎将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婵娟公主的身上。 不管妹妹婵娟公主是一直昏迷不醒,还是有一天会突然醒来,只要她还活在世上一天,玉翼公主就会多一天暴露的风险。 此时,玉翼公主想要杀害妹妹婵娟公主的决心,并不仅仅单纯是出自于对妹妹婵娟公主的嫉妒,还包括了,玉翼公主想要杀人灭口,掩盖她一而再,再而三犯下的罪恶。 在玉翼公主的角度看来,不论如何,婵娟公主必须死!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槁苏暍醒 赫连瀛彻守在婵娟公主的病榻前,每日悉心照料。 玉翼公主想要找机会单独接近婵娟公主,就必须想办法,将赫连瀛彻支走。 玉翼公主几次借口关心赫连瀛彻的身体,怕他熬坏了身体,想要替他照料妹妹婵娟公主。赫连瀛彻虽然偶尔也会同意,但是,却一直迟迟没有离开房间半步。 弄得玉翼公主无从下手。 婵娟公主在赫连瀛彻的悉心照顾下,除了一直昏迷之外,面色红润,就像是完全睡着了一样。 眼看着一个多月过去了,婵娟公主依旧没有任何将要苏醒的痕迹。 一直惴惴不安,十分紧张的玉翼公主,也渐渐地安了心,放松了警惕。 然而,事情却突然之间发生了转折,出现了玉翼公主始料未及的变化。 就在御医再一次复查,觉得,婵娟公主今生今世,很有可能再也苏醒不过来的第三天。 一直守候照料在婵娟公主身旁的赫连瀛彻,却突然间在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婵娟公主微微触动的手指。 “婵娟公主!婵娟公主!” 赫连瀛彻在婵娟公主的耳边轻声的唤着婵娟公主的名字。 婵娟公主好像又深深的受到了触动,右手的食指,又微微的动了一下。 赫连瀛彻这下子可以完全的确认,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并非是因为自己的眼花,或是因为自己的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是的,婵娟公主终于有了知觉。 赫连瀛彻急忙命人进宫请了御医。 御医为婵娟公主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认婵娟公主的知觉,已经渐渐的有了一点点恢复。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婵娟公主现在能够听到周围的人对她的呼唤。尤其是新帝赫连瀛彻的呼唤,更会引起婵娟公主的手指的触动。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常山王苏颜卿等人,闻听了婵娟公主有苏醒的意识,于是,抽空来腾蛟宫中探望。 众人都觉得,或许是因为婵娟公主强烈求生的意志,又或许是因为赫连瀛彻多日来的照料感动了一直深爱着赫连瀛彻的婵娟公主。这才使得在婵娟公主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切。 玉翼公主听说了妹妹婵娟公主有了知觉的那一刻,吓得手中的杯盏差点滑落在地上。 本来已经渐渐放心,放松警惕了的玉翼公主,此时此刻,心却猛然的紧缩在了一起。玉翼公主知道,如果妹妹婵娟公主一旦醒了,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玉翼公主不敢多做停留,急忙来到了妹妹婵娟公主的房间一探究竟。 果然,如丫鬟所报,妹妹婵娟公主的手指有了知觉。 玉翼公主甚至听到了御医临走之前,留下话来,说是只要一直有人在婵娟公主的身旁呼唤着她的名字,跟她讲述一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令她记忆犹新的事情,可以帮助她早一点的恢复意识和知觉,早一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的丫鬟,将御医所说的话,都一一记下。 而从旁听得真切的玉翼公主,则是在慌张无措的心里面,努力使得自己淡定,要想尽一切的办法,在婵娟公主完全苏醒过来之前,解决掉她。 然而,怎么能够支开赫连瀛彻,减少赫连瀛彻对自己的猜忌,是玉翼公主实现这一切目的的关键所在。 然而,赫连瀛彻严防死守,滴水不漏,玉翼公主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接近妹妹婵娟公主,更加没有机会来动手,暗杀妹妹婵娟公主。 玉翼公主心中十分的焦急而又有些恼火,甚至演变出了一些后悔。 玉翼公主觉得,那天在皇家围场的河岸旁,婵娟公主被自己推下水之后,玉翼公主就应当再在河岸上,多等一段时间,等到完全确认了,她已经死亡了之后,再叫人找寻打捞,也许今天就不会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潜在的威胁和麻烦。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玉翼公主就算是再后悔也无用。 玉翼公主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期盼着,期盼着,婵娟公主千千万万不要真的苏醒过来。更不要指认出自己的罪行。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玉翼公主心中所期盼的一切,最终都会事与愿违。 就在婵娟公主手指有了知觉之后的半个月后,婵娟公主竟然在赫连瀛彻的一声声呼唤中,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婵娟公主!” 赫连瀛彻见婵娟公主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守在她身旁,一直以来悉心照顾她的自己,感慨万千。 “婵娟公主,你终于醒了!” 赫连瀛彻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婵娟公主泪如泉涌,潸然泪下。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一直都在昏迷当中,但是,也能够听得到新帝每天守在我的病榻前,一声一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想,如果没有新帝的悉心照料,没有新帝对我的关怀,我可能还是在死亡线上徘徊。” 婵娟公主醒来的第一刻发现,房间中没有其他人,更加没有几次三番加害自己的姐姐玉翼公主,房间中只有自己和新帝赫连瀛彻两个人。婵娟公主这才放了心,与赫连瀛彻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虽然已经醒了,但是身体还十分虚弱,还需要好好的静养。我这就去叫御医过来。给你好好瞧瞧。” 赫连瀛彻起身,刚要离开房间,命房间外面的丫鬟,去请御医。手腕却被婵娟公主轻轻握住。 “新帝先不要跟外界说明我苏醒了的情况。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新帝你说。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将妄图想要杀害我的真凶,绳之以法。” 婵娟公主说话的语气十分的虚弱,但是眼神却很是坚定。 “有意杀害你的真凶?!可是,玉翼公主说,婵娟公主是不小心,自己掉入河水中的。她想要下水救你,却因为不会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沉入河底,她因为这件事,还自责内疚了很久,自责她没有好好照顾好你!”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以直报怨 赫连瀛彻不是猜不到,婵娟公主这次在皇家围场无辜落水,很有可能就是玉翼公主暗害的。 不过,没有任何证据的赫连瀛彻,自然无法冒然揣测。 这次,婵娟公主好不容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赫连瀛彻见婵娟公主主动向自己提到,她是被人故意推入水中的。赫连瀛彻就更加能够确定,这些罪行,一定是玉翼公主所为。 赫连瀛彻故意在婵娟公主的面前,将玉翼公主对众人便出的那一套瞎话和说辞,转述给婵娟公主听,好激发婵娟公主对玉翼公主的恨意。 果不其然。婵娟公主闻听赫连瀛彻的转述,得知姐姐玉翼公主,竟然会大言不惭,满口谎言,用连篇的谎话来欺骗众人,遮盖实时的真相,更加对她深恶痛绝。 婵娟公主苦苦冷笑。 “新帝中了玉翼的圈套,受到了她的蒙蔽了。她这是贼喊捉贼。因为那个故意从我的身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向我推入河中。想要妄图杀死我的凶手,就是她——我的好姐姐——玉翼公主!” “是她?!” 赫连瀛彻装作一副十分吃惊的表情,然而,内心深处却早就已经有了分析和判断。 “玉翼公主和你之间的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吗?你不是对我说过,之前那个巫蛊娃娃的事,根本就不是她所为,她也是被衫儿那个丫头陷害的。从那件事以后,我看你们姐妹两个的关系恢复如初,姐妹情深。以为你们两个之间一切都误会,一切的隔阂都已经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将她自己的妹妹,活生生地推下了水!想要置你于死地!” 婵娟公主摇摇头,叹声说道:“都怪我自己,当初心太软。明明已经查出来,巫蛊娃娃上的字与姐姐玉翼公主用左手写的字,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却还是在姐姐玉翼公主跪地哭求下,在看她是姐姐,又迷途知返的情分,原谅了她这一次。并且,还答应了她,不会将她所做的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所以,我才对新帝你隐瞒了此事。原本以为,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成为彼此相互依靠扶持的姐妹。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变本加厉。因为我手中掌握着的,曾经姐姐想要陷害我的证据,所以她就想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所以才会故意把我引到皇家围场中去,故意在你们这些人都离开大本营去狩猎的时候,怂恿我跟她一起出去转一转。好找机会对我下手。是我自己太傻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她。性命差点葬送在她的手里。” 婵娟公主一提到自己这个心狠手辣的姐姐,就莫名觉得心痛。但是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赫连瀛彻装作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 “没想到玉翼公主竟然会是这种人!怪不得,怪不得你昏迷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玉翼公主几次三番地主动提出来,想要代替我,来照顾你。难道说,是因为她知道你并没有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苏醒过来,怕当场指认她,怕她之前所犯下的罪行,被人识破,所以才想找机会接近你,想要暗地里,再次对你动手,杀人灭口?!” 赫连瀛彻说到这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好我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靠近你,接近你,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亲自照料,寸步不离,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说,这段时间以来,多谢新帝你一直在我身边,默默的生活,悉心地照料我,寸步不离。这才没有给我姐姐任何的可乘之机。要不然的话,我已经死在她的手上。永远都无法有机会,将事实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婵娟公主对赫连瀛彻由衷的感激。这段时间以来,婵娟公主虽然无法开口说话,身体也无法动弹,但是,赫连瀛彻和周围人的一言一行,她都能够听得到。 赫连瀛彻对她的好,婵娟公主都铭记在心里。 也正是因为赫连瀛彻对她的不放弃,才使得,婵娟公主对自己产生强烈的求生欲,从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玉翼公主竟然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几次三番的,对你这个亲妹妹痛下毒手。还好,老天开眼,让你重新的苏醒过来。使你有机会,能够当面的指认她的罪行!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该到了她遭受报应,为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玉翼公主几次三番的害婵娟公主,婵娟公主与玉翼公主之间,早已没有了什么姐妹的情义。如今,她对她有的只有仇恨和怨念。 如果说之前,婵娟公主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报复姐姐玉翼公主。那么现在,婵娟公主大难不死,重新苏醒过来,老天爷既然给了她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婵娟公主就不能放弃老天爷对她的恩典,就势必要找多次伤害过她,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姐姐玉翼公主报仇! “我既然已经重新活过来了,就不能枉费了上天的美意。姐姐必须要为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承担相应的后果。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婵娟公主眼中充满了对姐姐玉翼公主的憎恨。这也是赫连瀛彻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 “你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了吗?” 赫连瀛彻试探婵娟公主的决心和计划。 婵娟公主点头。 “当然。既然我曾经一直昏迷不醒,像一个活死人一样,不如就将计就计,为了让我的姐姐放松警惕,为了能够将她当场抓住现行,我不如继续装作仍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只要新帝能够配合我,假装放松了警惕,将我的姐姐单独引到这里来。她想要杀人灭口,自然会再次对我动手。就在她再一次,想要我下死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她抓了现行,当场拿下。看她还如何抵赖,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天道好还 赫连瀛彻和婵娟公主悄无声息的,秘密进行着“请君入瓮”的计划。 一直苦苦寻找单独接近婵娟公主无果的玉翼公主,终于在这一日,等来了难得的机会。 这日,御医再次来到腾蛟宫,为婵娟公主诊治。诊过脉后,赫连瀛彻亲自送了御医出来,在厅房中说话。 玉翼公主趁机支开了守在婵娟公主的房间外的侍女。而后,自己溜进了婵娟公主的房间。 玉翼公主看到妹妹婵娟公主依旧静静的躺在榻上,昏迷的样子,依旧就像是完全睡着了一样。 玉翼公主在婵娟公主的病榻前,轻轻的唤了两声她的名字。婵娟公主却依旧像是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右手手指,微微的有一些触动。 玉翼公主俯下身,趴到婵娟公主的耳边,拨开婵娟公主额前的碎发,喃言耳语。 “你既然已经昏迷不醒,就应该一直这样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已经渐渐的开始有一些意识和反应。怪只能怪你自己,当初就应该死的干脆一些,省得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还给我增添这么多的麻烦!让我再动一次手。” 说话间,玉翼公主默默的将婵娟公主身上的被子,慢慢拽了上去,捂住了婵娟公主的头,使得婵娟公主无法呼吸。 正当玉翼公主准备亲手了结婵娟公主的性命的时候。 早就守在房外,窥瞧这一切的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此时此刻,带着腾蛟宫的侍卫们冲了上来,当场抓了玉翼公主一个现行。 玉翼公主正用被子紧紧的蒙住婵娟公主的头,打算将婵娟公主闷死的时候,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间冲了起来,杀了玉翼公主一个措手不及。 玉翼公主听见身后的声音,猛然的转过头去。瞧见新帝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带着身后十余名侍卫,提刀闯入,将玉翼公主团团围住。玉翼公主就是瞬间明白了,自己中了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的计。 “玉翼,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等心狠手辣,天理不容的事来!” 常山王苏颜卿冲着玉翼公主呵斥道。 玉翼公主哑然而笑。 “没想到我的亲哥哥,竟然会和我的丈夫,合起伙来算计我!” “不是我们算计你,而是你自己算计了你自己!” 赫连瀛彻冷声说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婵娟公主的病榻前,将此时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婵娟公主扶了起来。 玉翼公主转过身去,看见已然苏醒,身体侧靠在赫连瀛彻的怀中,坐起身来的婵娟公主,这才完完全全的意识,到她自己被婵娟公主一行人都给算计了。 玉翼公主指着妹妹婵娟公主的鼻子,讶然说道:“你……你竟然已经早就苏醒过来了?!刚才就在我起来的时候,装作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来骗我?!” 身体仍然很虚弱的婵娟公主,听到了姐姐玉翼公主的问话,苦笑道:“如果不用出一些计谋和对策,来应付迷惑你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会上当受骗,中了我们的圈套,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 玉翼公主放声大笑,指着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啊!你们竟然一个一个,都千方百计来算计我!无论是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哥哥,还是我的丈夫!原来你们都是在算计我,利用我,蒙蔽我!像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是如此的可笑,竟然会中你们的诡计!” 直到现在为止,玉翼公主依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认为,她此时此刻的处境,全都是她周围所有人处心积虑算计她的结果。 常山王苏颜卿朗声道:“你这个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怨不得别人。如今已经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你就是设计杀害婵娟公主的真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既然已经被你们当场抓了个现行,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有本事你们就把我送到皇上那里,让皇上下令,砍了我的脑袋!” 这一次,已经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玉翼公主,没有像之前单独面对妹妹婵娟公主的时候,哭着跪下来求她,妄图利用婵娟公主的心软,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因为玉翼公主知道,一而再,而不能再而三。尤其是现在的自己已经被这么多人当场擒住,证据确凿,在没有耍赖的机会。 而新帝赫连瀛彻也好,还是常山王苏颜卿也罢。他们两个当中,一个是巴不得亲手将自己送进大牢,另外一个却是大公无私,秉公办事。无论是他们两个哪一个人,都不可能,因为她的眼泪,因为她的苦苦哀求而心软,答应放过她一马。 所以与其是这样,还不如索性就敞快的认下自己的所有的罪行。 玉翼公主知道,就算是这件事,闹到了皇兄北冥国君苏弼黎那里,因为自己没有机会真的杀死妹妹婵娟公主,所以,就算是皇兄苏弼黎来处理此事,自己也无非只能是被打入大牢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常山王苏颜卿见玉翼公主罪无可恕,又没有任何的悔过之心,所以,咬咬牙,命人将玉翼公主带走。交由刑司处理。 玉翼公主被常山王苏颜卿的人带走之后。婵娟公主面对着姐姐玉翼公主离去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唏嘘。 曾经那么相亲相爱的姐妹二人,如今却势同水火,非要弄得鱼死网破。 婵娟公主虽然为姐姐玉翼公主的所作所为感到莫名的心痛,但是,却不后悔自己亲自设计,将姐姐玉翼公主抓获,绳之以法。 “我和姐姐之间的恩怨,终于可以结束了!” 婵娟公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没有显现出,她原本以为的,由内而外的开心和畅快。 “是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希望玉翼公主能够早一点悔悟。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在大牢中翻然悔悟,早一点重新做人,才不枉费,你的一番苦心。”赫连瀛彻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异军突起 很快,玉翼公主多次陷害、暗杀婵娟公主的这件事,惊动了北冥国君苏弼黎。 北冥国君苏弼黎亲自审理此案。 玉翼公主对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在玉翼公主认罪情况良好,又念及玉翼公主好歹是自己的皇妹,所以,手下留情,没有将她直接打入大牢。而是,将她安排在遥阁幽禁,终身不得踏出遥阁半步。 赫连瀛彻亲自看着玉翼公主被关入遥阁,从此以后,永远地失去了自由,每日过着,像是被打入冷宫的生活。赫连瀛彻心中暗想,虽然没有一命抵一命,但是好歹,玉翼公主已经收到了她应有的惩罚。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赫连瀛彻已经为无辜枉死的淑妃宁平芷报了仇。 但是,接下来还有一个玉翼公主当时的同谋——婵娟公主,尚且还没有收到相应的惩罚。 不过,赫连瀛彻几乎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动手。婵娟公主那日被玉翼公主在皇家围场推入水中,再次苏醒过来之后,身体却每况愈下。精神上也受到不少的打击,整日精神倦怠,与曾经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活死人相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曾经陷害排挤过淑妃宁平芷的玉翼公主和婵娟公主,已经收到了她们应有的惩罚。 赫连瀛彻好歹也算是对死去了的淑妃宁平芷有了一个交代。 接下来的时光,因为上次皇家围场狩猎时,出现婵娟公主落水的意外,而不得不终止的常山王苏颜卿营救的计划,此时此刻,却再次被提上日程。 然而,就在赫连瀛彻和常山王苏颜卿等待着下一次春狩的时机时,大炎新城却发生一场难以预料的浩劫。 自从新皇赫连瀛初登基以来,渐渐从实行仁政,变得日渐狂妄自大,残暴起来。 赫连瀛初以铁血手腕,镇压大炎百姓和有义之士。来维护他对大炎的统治。 对外,因为他国的侵扰,赫连瀛初联合小国琉璃国对抗柔夷和北冥。 在大炎各处重燃狼烟。 大炎百姓苦大炎久已。 民间有义之士,异军突起。其中,以尉林昌为首的起义军,最为有名。 大炎皇后瑞洛和滢贵妃公良缀儿,曾经多次从旁劝说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劝其不要继续在对大炎实行铁血暴政。 但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却以先帝赫连云璜和太后贺兰嫣为先例,应证铁血手腕在治理大炎是的必要性。 公良缀儿和瑞洛皇后都对赫连瀛初感觉到很是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被赫连瀛初镇压已久的尉林起义军开始反扑。 尉林军首领,自封为骁王的尉林昌帅军直接攻打新城。杀了赫连瀛初一个措手不及。 尉林军来势汹汹,新城城门被迫。皇宫危机四伏,四面楚歌。 赫连瀛初只得亲自挂帅,与尉林军交战一处。 为了确保皇宫中瑞洛皇后和滢贵妃公良缀儿等人的安全。 赫连瀛初立刻下令,命人护送瑞洛皇后和滢贵妃公良缀儿和弘绩等人从皇宫后门转移。 然而,就在公良缀儿等人撤离的路上,弘绩被四处奔逃的百姓人群冲散。公良缀儿不顾瑞洛皇后的劝说,执意回到了弗城需要弘绩的下落,然而,公良缀儿还没能寻找到弘绩,却正面遇到了尉林昌率领的尉林军。 尉林昌并不知道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是在四处奔逃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公良缀儿这个绝色尤物,心生垂涎觊觎之心,想要占为己有。 于是,强行将公良缀儿带到了马上,送到了尉林军大本营。 凭武力,公良缀儿根本就打不过五大三粗,功夫了得的尉林昌。 尤其是,帐外有那么多重兵把守,公良缀儿整个人又被绑了起来。根本就无法逃脱。 既然无法逃脱尉林军大本营,公良缀儿就只能智取。先稳住尉林昌再说。 晚上,尉林昌从帐外回来,挑起来帐帘,大步走进了帐内。却见三五个尉林军正守在公良缀儿的面前,一副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尉林昌忙一脸不悦的呵斥道:“走之前怎么说的?本王是让你们几个帮我看着她,又不是让你们几个在一旁吓唬她。你们几个杵在这里,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万一吓到了本王的美人儿,该怎么办?!还有,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不知道给本王的美人儿松绑?!” 尉林昌说罢,亲自来到公良缀儿的面前,嬉皮笑脸的,主动给公良缀儿松绑。 公良缀儿淡定冷静的看着面前浓眉大眼,乌头卷发,肤色黝黑,一脸络腮胡茬,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却又有一些不修边幅的尉林昌。 公良缀儿虽然是与北林昌初次见面,但是,从尉林昌的自称和这身主帅的盔甲行头,公良缀儿就能够基本上断定,面前这个将自己掳来的男人,就是尉林起义军的统领,自称骁王的尉林昌。 尉林昌为公良缀儿松绑了之后,急忙心急的命身旁的手下退下。 尉林昌借着帐内的烛光,仔细的打量着公良缀儿,惊为天人的面容和窈窕身段。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渐渐地眯成了一道缝隙。 还没等尉林昌开口说话,公良缀儿就抢声说道:“我面前的这位,该不会就是骁勇无比,所向披靡的尉林军统领——人称骁王的尉林昌,尉统领吧?” 尉林昌抿嘴扯笑:“本王的声名远播,就连美人儿你都听说过了?” 公良缀儿垂眸哼笑。心想着,尉林起义军统领骁王尉林昌,还真是个狂妄自恋的人。 “试问如今的大炎,骁王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对待向尉林昌这样自以为是的狂妄家伙,自然宜恭维,不宜讽刺。 尉林昌勾唇微微一笑,抬手勾起了公良缀儿的下巴。 “像你这样又美丽又聪明的美人儿,谁不为之倾心悸动呢!” 尉林昌说罢,就势俯首,唇就要落下。 却被公良缀儿扭头别过。 尉林昌的脸色,突然一变,立马严肃起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逃跑未遂 公良缀儿冷静启声:“我猜出了骁王的身份,骁王还不知道我的芳名呢!” 尉林昌原本见公良缀儿别过头去,故意躲开他,还以为公良缀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想到,公良缀儿竟然会让尉林昌,猜测她的芳名。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美人儿时窈窕淑女,本王是君子好逑!美人儿就算是姓甚名谁,也都没有关系!因为,那一点都不影响,本王对美人儿的喜爱。” 尉林昌说罢,伸出如同熊掌的双手,就要去面前的仙姿佚貌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用手背,打了尉林昌伸过来的咸猪手两下。 “骁王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可不是骁王随便硬来,就能到手的女人!” 公良缀儿说话间,嘴角抹着醉人心神的浅笑,然而,温柔的语气,说起话来,却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尉林昌瞧着面前美如天仙的公良缀儿,冲他微微一笑,神魂早就为之倾倒。尉林昌活了二十九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媚而不妖的美人。 公良缀儿趁着尉林昌瞧着她发愣的时候,抬手推开了尉林昌,来到了帐内的桌前,随手倒了杯酒。 尉林昌看着公良缀儿窈窕的身段,婀娜的背影,心中更添迷恋,恨不能当下马上将她抱在怀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之融为一体。 尉林昌痴痴的起身,嘴角抹笑的来到了公良缀儿的背后,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却见公良缀儿像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向尉林昌递来了手中斟满酒的酒樽。 尉林昌趁势,一把握住公良缀儿端着酒樽的手,而后才向上滑动,接过公良缀儿手中的酒樽。眸光片刻不离的凝望着公良缀儿,不由分说,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罢之后,尉林昌还故意将手中的酒樽倒过来,向公良缀儿示意,他确实已经饮罢。 公良缀儿敛眸而笑。收起尉林昌手中的酒樽,转而又提起酒壶,为尉林昌斟上了一杯酒。 尉林昌饶有兴致的瞧着公良缀儿一次又一次,如此主动的为他奉酒,眼神中,尽是痴迷的爱意和深深地好奇。 倘若今天的尉林昌,当街抢来的,是其他普通的女子,面对如此强悍的自己和如此被动的处境,想必,没有几个女人,会不害怕,会不会慌张。而面前的公良缀儿,却始终保持着淡定,冷静和沉稳。可以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她当下所遭遇的一切。这一点让尉林昌很是佩服。 如果说,公良缀儿第一眼吸引尉林昌的,是她的美貌。那么,短暂的相处下来,尉林昌反而更加被公良缀儿身上脱尘出俗的气质和淡定从容、处变不惊的神秘而强大的气场所迷醉。 突然有这么一瞬间,尉林昌倒是不那么着急,今晚就得到公良缀儿,与公良缀儿鸳鸯戏水了。 尉林昌倒是更有兴趣,耐下性子,好好了解了解面前这个惊艳而又神秘的女人。 “美人儿一杯一杯的为本王斟酒,难道是想要灌醉本王?” 公良缀儿回眸一笑,双手再次递上斟满的酒樽。 “我心目中的骁王,应该是千杯不醉的海量!骁王可以统帅千军万马,所向披靡,该不会被区区几杯薄酒,就给打败了吧?” 骁王尉林昌明明知道,公良缀儿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激他。可是,尉林昌还是架不住美人的劝酒,又碍于自己堂堂骁王的颜面,所以,二话不说,又接过酒樽,再干一杯。 公良缀儿收杯,打算再次为尉林昌斟酒,尉林昌却先她一步,用手按住了桌上的酒壶。 “今日的良宵美景,一刻,若是只是浪费在饮酒上,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尉林昌按着桌面起身,上半身压向一旁的公良缀儿。 “本王现在突然间有些好奇,好奇美人儿的芳名?” 公良缀儿嫣然一笑。 “骁王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有骁王这样的英雄豪杰的伟业威名,我姓什么叫什么并不重要。” 尉林昌终于对公良缀儿的一切,感觉到了好奇,开口询问公良缀儿的芳名,然而,公良缀儿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避而不答,并不让他得偿所愿。 越是无法轻易得到的,就越是能够激发起尉林昌这样草莽英雄的强烈的征服欲。 尉林昌原本还想要启声,再说些什么,却突然间觉得他的头,不受控制的一阵眩晕。面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重影了起来。 尉林昌意识到不妙,却已经来不及。不曾挣扎两下,就猛然倒在了桌前。 “骁王?!骁王?!” 公良缀儿在倒在桌上,昏死过去的骁王尉林昌的身旁,轻声唤了尉林昌两声,知道确定尉林昌真的中了自己暗中在他的酒水里,下软香散,昏睡过去,这才微微放了心。 公良缀儿十分庆幸,自己离开皇宫温梦轩的时候,为了防身随身携带了一包软香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公良缀儿见尉林昌已经被自己的软香散撂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这里逃出去。 公良缀儿见帐外又很多守卫,于是急中生智,用石子打了远处,相反方向的树叶,弄出“风吹草动”的假象。而后,趁着守卫们的注意力转移,急忙趁乱而逃,溜到帐外的后方,囤积粮草处,偷偷放了火。 火势很快就在整个大本营中,蔓延开来。 营中尉林军都被粮草失火之事,转移了视线。尉林军正在手忙脚乱的扑火的时候。公良缀儿却趁乱潜伏到了马厩,解下其中一匹马的马缰绳,将马牵出。正要准备纵身上马,离开尉林军大本营的时候,突然面前有一个壮硕的身影,拦在了公良缀儿的面前。 “美人儿放火烧了本王的粮草,又企图偷走本王的宝马良驹,本王怎能容你在本王的地盘上任性胡为!”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自揭身份 公良缀儿借着月光一瞧,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帐内,被自己的软香散撂倒的骁王尉林昌! 尉林昌看出了公良缀儿见到他之后,脸上流露出来的愕然之色。 “你竟然没被迷晕?” 尉林昌撇撇嘴,朗声宣告道:“就美人儿你那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面前卖弄!你递给本王酒的时候,本王早就有所防备。根本没有真的饮下你递过来的酒。”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尉林昌看上去粗犷不羁的样子,却是一个心细之人。竟然能够察觉得到,公良缀儿偷偷给他喝的酒里面,下软香散的事。 “今日美人儿,可是万万走不出尉林军大本营一步的了!” 尉林昌拦在公良缀儿的面前,活像是一堵城墙一般,给给身材纤细的公良缀儿,以压迫感。 尉林昌二话不说,上前两三步,大步流星来到公良缀儿的面前,完全无视公良缀儿的反抗,单肩抗起公良缀儿,就往营帐方向走。 此时,尉林军大本营中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公良缀儿施的小伎俩,最终还是徒劳。 尉林昌将公良缀儿扛回了营帐。直接将还处于挣扎顽抗状态下的公良缀儿,丢到了榻上。 此时,帐外的尉林军进来向骁王尉林昌禀告。 “回禀骁王,仓廪的火,已经扑灭,所幸,发现的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骁王尉林昌满意的点头。挥手命前来禀报的尉林军退下。 尉林昌回过身来,身子探向有意错开他目光,神色冷峻的公良缀儿。 “美人儿调皮任性,用酒迷晕本王,又烧了御林军的仓廪,差点断了御林军的粮饷。现在,本王也是时候,好好和美人儿算算账,让美人儿好好补偿补偿本王我了!” 尉林昌眯眼笑着说罢,探向公良缀儿的身子,直接如同猛兽一般,扑向榻上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灵活的侧身一躲,侥幸躲开。 “骁王似乎忘记了,我还没有向骁王你介绍我的真实身份,如果,骁王不想惹麻烦的话,我劝骁王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美人儿这是在威胁本王?!吓唬本王吗?!你觉得,本王会再一次的轻易上你的当吗?!” 尉林昌以为公良缀儿又在耍什么花样,吓唬自己。 可是,公良缀儿却义正言辞的回应道:“我没有跟骁王你开玩笑!骁王如此的聪明,就算是我之前没来得及向骁王说明,介绍我的身份,我想骁王火眼金睛,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我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公良缀儿点到为止,不在多说。尽待骁王尉林昌的反应。 尉林昌不是一个呆子,他一早就已经看出来,公良缀儿周身的气度,确实,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更像是名门贵族,甚至是后妃公主。 尉林昌错愕惊呼:“你究竟是谁?!” “我的真实身份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宠妃……” 公良缀儿还没有说完,尉林昌就惊讶的叹道:“莫非你就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宠妃,独宠六宫的滢贵妃?!” 尉林昌虽然是出身草根,对大炎皇室后妃了解不多。但是,那个曾经让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差点废除六宫,许诺今生今世独宠一人的——大炎以身殉国的平西侯公良奥之女——滢贵妃公良缀儿,却在坊间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妇孺皆知! 虽然,坊间对滢贵妃公良缀儿其人,有不少的非议和绯闻,但是,在尉林昌的心目中,能曾经为保卫大炎,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平西侯公良奥之女——公良缀儿,却令他由衷敬佩。 或许,这是英雄,或者是自命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公良缀儿点头,承认她就是滢贵妃公良缀儿。 “没错,我就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宠妃——滢贵妃公良缀儿!” 尉林昌这才想到,为什么公良缀儿美如天仙,天资绝色,是尉林昌平生所见的所有女子,所不及。又为什么,公良缀儿的周身气质,与众不同,似水温柔中,又带着林下之风的英气。 唯有,面前的女子,就是大炎滢贵妃公良缀儿,才能够说的通。 不过,尉林昌突然有些疑惑,本来应该身在新城皇宫中的滢贵妃公良缀儿,又怎么会出现在纷乱的街上,孤身一人?! “美人儿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就是滢贵妃,那么,你又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宫外,流落街头?” 公良缀儿笑而启声。 “骁王不会真的以为,新皇对你们尉林军,一点戒备都没有吧?” 尉林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思考。 “事实上,早在你们尉林军偷袭攻入心新城的那一刻开始,新皇就已经暗中派人,将后宫的嫔妃转移了。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被人群冲散,这才会孤身一人,被你们发现,被你带回了尉林军大本营。” 公良缀儿故意隐去了弘绩与自己失散的消息。因为尉林昌这个人,不了解实底,难以信任。而弘烈与弘绩对外互换了身份的事,是宫中的秘事。就算是为了弘绩的安全,也无法为外人道。所以,公良缀儿只能将自己质执意留下来,寻找被人群冲散的弘绩的事,隐瞒下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更加说明,滢贵妃与本王有缘?!要不然,本王又如何能够在人海茫茫之中,一眼就找到了滢贵妃你!还将你请到了本王的营内?!老天爷都我们牵了红线,本王又如何有错过你的道理。反正,新帝现在身在北冥做质,说不定,今生今世,与滢贵妃你总不能再见,滢贵妃还如此年轻貌美,依旧惊为天人!何苦独守空房,蹉跎了岁月,不如委身于本王!本王担保,一定会好好善待于你,好好疼你!倘若,这次本王幸运,攻下了皇宫,拿下了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登上了皇位,本王一定封滢贵妃为本王的皇后!”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智者自救 面对着公良缀儿这般风姿绰约的天姿绝色,尉林昌即便是获知了公良缀儿的真实身份,也同样是免不了拜倒在公良缀儿的石榴裙下,萌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色胆。 然而,公良缀儿听到尉林昌的话,甚是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我刚才没有跟骁王你说明白,还是骁王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不如说的再明确一些。骁王若是不想日后让大炎、柔夷和北冥三国之君王追究的话,最好尽快放了我。不然的话,日后被他们追究起来,可是有你后悔的时候!” 公良缀儿良言相劝,尉林昌却觉得公良缀儿这是在吓唬自己,与自己开玩笑。 尉林昌一脸漫不经心的质疑,开口笑问道:“瞧滢贵妃说的!本王怎么就不相信,本王今晚若是要了你,日后就会被大炎、柔夷、北冥三国之君王报复?!再说了,就算是日后被有些人找了麻烦,那又如何?我尉林昌,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尉林昌一介草莽,天不怕地不怕,虽然才能不一定比得上赫连瀛彻、赫连云玦和苏颜卿等人,但是唯有一点,就是向来都胆子大!世上没有多少人和事是能够吓得住他的。 所以,在尉林昌听来,不管公良缀儿的警告是真,还只是吓唬他,他都无所畏惧。 “或许,骁王是艺高人胆大!没有什么可以让骁王畏惧的!但是,骁王再怎么勇往无前,也需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能把所有的路都走死!我知道,以骁王率领的尉林军现在的实力,在大炎所有的起义军中来说,是最为壮大的。不过,所谓树大招风,名高引谤。骁王即使不在乎自己,也不能不在乎骁王精心培养,壮大的尉林军玉翼。骁王率领的尉林军,就算是再勇猛善战,独自单挑三国,能够有多少的胜算,我想,聪明如骁王,不会算不出!” 尉林昌瞧着神态自若的公良缀儿,忽然间有些意识到,公良缀儿对他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单纯只为了吓唬他。 正如公良缀儿所警告的那样,如果,一旦大炎、柔夷和北冥,同时追究他尉林昌所带的尉林军的话,那么,尉林昌好不容易壮大,培养起来的这支异军突起的队伍,就会轻而易举的打散、消灭。 公良缀儿见尉林昌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却自然是犹豫不决,于是紧接着亮出自己的底牌。 “骁王,不要以为我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吓唬骁王。骁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也应该能够听说过,坊间对我的那些传闻。如果,骁王还不清楚的话,那么我倒是可以提醒提醒骁王。” 公良缀儿本不想提起那些坊间对她的流言蜚语,但是,为了稳住尉林昌,为了能够让他知难而退,公良缀儿也顾不得什么,尽管添枝加叶,在那些绯闻上大做文章。 “骁王应该也曾经听说过,坊间对我公良缀儿的一些传闻。我只能说,那些所谓的传闻之中,有一些确实是真的。先不说,大炎新皇,对我关爱有加,一直在替新帝悉心照顾我。就说,远在柔夷,身为柔夷新君吉图手下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的柔夷驸马赫连云玦,他几次三番,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他知道,有人打了我的主意,骁王觉得,他会怎么做?!当然,骁王应该知道,虽然大炎新帝现在身在北冥,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对他确实厚待有加。将新帝视为座上宾。即便,新帝自己手中没有兵马,但是,如果一旦新帝听说,我出了事,骁王觉得,北冥国君苏弼黎会不会仗义出手,替新帝灭掉欺辱新帝女人的人?更不要说,北冥的常山王苏颜卿,与我亦师亦友,他的知己有难,骁王猜,他不会将其碎尸万段?!” 尉林昌早就在坊间听说过,公良缀儿不是一般的女人。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对公良缀儿的独宠,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对公良缀儿的尊敬,以及公良缀儿与安南王赫连云玦、北冥常山王苏颜卿,乃至于,她与江湖中人,也有交情和联系。 要说他们之中,随便一个人,追究起来,尉林军可能就要颤三颤。更别说,如果他们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共同攻击尉林军的话,就算是再有十个尉林军,再有十个尉林昌,都不够给他们砍脑袋的。 “但是,滢贵妃似乎忘记了一点。只要本王保密得好,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在本王我这里。更不会有人知道,我尉林昌将你滢贵妃公良缀儿据为己有的事。那么,不管是什么新帝、新皇、什么常山王、柔夷驸马,他们又能耐我何?!” 尉林昌将所有的问题简单化,心中抱有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公良缀儿笑道:“没想到骁王竟然会这么天真!难道,骁王就没有想过,作为大炎名将平西侯的女儿,诸葛将军公良耀的妹妹,作为曾经好歹也是在御戎卫营集训过的我,怎么可能,没有在被骁王你抓来之前,没有为他们留下记号呢?” 尉林昌脸上的神色,随着公良缀儿的话音,陡然一变。 尉林昌开始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尉林昌之前似乎忘记了,公良缀儿可是御戎卫营培养出来的精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为日后他人的救援,留下记号,本来就是最基本的集训内容。 看着尉林昌错愕的眼神,公良缀儿觉得自己的计谋,就要得逞。 “当然我今天,跟骁王所说的这些,骁王大可以选择信或者是不信。但是要不了多久,大炎的兵马,就会找到这里来。至于到时候,骁王还有没有像现在这般的闲情雅致。我就不得而知了。” 尉林昌本不想,也不愿意相信公良缀儿所说的话,但是,公良缀儿这个女人太过于睿智和冷静,甚至睿智冷静的可怕,让尉林昌心生敬畏。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倾身营救 尉林昌虽然不能够完全确定公良缀儿所说是否属实,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尉林昌不得不多做提防。 在尉林昌没有解决日后的这些麻烦之前,尉林昌已经完全没有兴致,动公良缀儿分毫。 当夜,尉林昌便立刻命人去今日将公良缀儿掳来的那个街口,寻找是否有公良缀儿留下的记号。并告诉部下,如有发现的话,立刻将记号消除,以绝后患。 尉林昌走后,独自留在帐内的公良缀儿,暂时躲过一劫。 然而,公良缀儿却十分的惦念弘绩,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弘绩有没有发生危险,被找到了没有。公良缀儿越想,心中越是自责。彻夜无眠。 弘绩还没有找到,滢贵妃公良缀儿再一次被四处逃难的人群冲散,公良缀儿的侍女纤云和弄月,焦急万分。四处寻找,却赶在尉林昌派出去的人,毁灭掉记号之前,找到了掉落在街口地上,被人践踏的,有些脏了的公良缀儿的绣帕。 纤云和弄月确定,遗落在街口的绣帕,正是滢贵妃公良缀儿的。 而那绣帕当中还包着一块碎玉。 纤云和弄月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觉得先救人要紧,于是兵分两路,一个飞鸽传书,联系江湖少侠弗隐,一个则是立马回宫,将此事,禀报给大炎新皇赫连瀛初。 赫连瀛初看见纤云带回来的公良缀儿遗失在新城街口的绣帕和碎玉,猛然间想到,公良缀儿很有可能,是被今天去街口洗劫的尉林军的人,抓走了。 赫连瀛初立刻派人去追查公良缀儿的下落,核实情况,务必在公良缀儿遇到危险之前,将公良缀儿及时解救回来。 赫连瀛初虽然责怪纤云和弄月,以及负责护送公良缀儿离开新城的人护送不利,竟然让公良缀儿落了单,遭遇了危险。 不过,情况紧急,赫连瀛初来不及责骂他们,如今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马上营救公良缀儿。 如此同时,纤云还向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禀报了弘绩皇子被人群冲散失踪的消息。 然而,赫连瀛初一心记挂公良缀儿的安危,却根本没有将弘绩的生死,放在眼里。 换句话说,赫连瀛初对弘绩失踪这件事的不闻不问,分明就是有意,想要借此机会,除掉弘绩这个他一直以来,看不上的麻烦。赫连瀛初巴不得弘绩就此消失,甚至是死在烽火狼烟的战乱之中。 纤云苦苦哀求赫连瀛初,希望赫连瀛初能够派人寻找弘绩皇子,却被赫连瀛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纤云这才意识到,新皇赫连瀛初压根就不想派人寻找弘绩的下落。 纤云对赫连瀛初的冷漠态度,感觉到寒心。 另一面,弄月及时飞鸽传书,联络江湖少侠弗隐。 弗隐得到消息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动身寻找公良缀儿和弘绩皇子的下落。 然而,弘绩皇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希望,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而公良缀儿,则被查实证明,曾经出现在十字街口,在混乱之中,被尉林起义军统领尉林昌当街掳走。 弗隐和赫连瀛初的人几乎同时查找到了公良缀儿的下落。 双方同时展开营救。 公良缀儿被困在尉林军大本营的这三日,尉林昌并没有为难她,但是,对她严加看管的紧。公良缀儿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和外界接触,传递消息的机会。 直到,公良缀儿被尉林昌抓到尉林军大本营的第四日夜里,身在营帐内的公良缀儿,突然被帐外的火光冲天和厮杀声惊起。 与公良缀儿的预想不谋而合。果然,赫连瀛初找到了公良缀儿的下落,并派人来营救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趁着外面混乱之际,亲手解决掉了帐外,看着自己的两个尉林军。趁乱逃了出去。 殊不知,尉林昌早就有所准备,公良缀儿刚刚逃出营帐,就被尉林昌手下的十余人团团围住,一道道明晃晃的剑,架在了公良缀儿的脖子上,公良缀儿动弹不得。 其中有一个脸上黑的,如同煤炭一般的尉林军,跟其他十几个人说道:“押她回营帐内,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你们都过去帮忙,与骁王共同御敌迎战吧!” 黑脸尉林军说罢,向右侧的一名尉林军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二人将公良缀儿重新押到了营帐内,绑了起来。 “好了,这会她就跑不了了!” 另一个尉林军说罢,黑脸尉林军笑着点头应和。 正当那个尉林军放松警惕的时候,黑脸尉林军突然抬起一掌,劈向身旁那个尉林军的后脖颈。那个尉林军叫都没叫,就身子一倾,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黑脸尉林军将他身旁的尉林军劈晕之后,还抖了抖被劈得有些生疼的右手。 口中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家伙的脖子这么硬!幸好我有内功护体,不然的话,刚才这下,还不得把我的手掌拍断!” 公良缀儿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公良缀儿还来不及去思考,面前这个黑脸尉林军的身份,身上的绳子,就已经被对方解开。 黑脸尉林军为公良缀儿解开绳子的过程当中,还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 被松绑后的公良缀儿,抬手就要给面前这个咸猪手的黑脸尉林军一巴掌!却被对方有意识的抬手挡住! “哎!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帮你松了绑,你总不能怎么快就翻脸无情,恩将仇报吧?” 对方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公良缀儿这才忽然听出了究竟,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别以为,你化妆成了黑脸尉林军,我就看出来你是谁?!看在你我故交,你冒险来救我,而且,刚才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情况下,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不过,下不为例,不许再趁机,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了!否则的话……” 公良缀儿冲着面前的黑脸尉林军,做出了一个剁猪手的手势。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执意留寻 黑脸尉林军嘿嘿一笑。 “看来,我这次乔装打扮的还不太成功,竟然一眼就被你给认出来了!” 黑脸尉林军说罢,掏出衣袖中的手帕,就开始擦脸。直到将黑的如同锅底灰一样的脸,擦拭干净,露出本来干净英隽的容貌。 公良缀儿打眼一瞧,在自己面前卸了妆的黑脸尉林军,果真就是自己的老熟识——江湖少侠弗隐。 “我就知道是你!” 故友再次相见,难掩高兴。 “现在还不是你我二人叙旧的时候,趁着外面两军交战的时候,我赶紧带你逃出去。” 弗隐话音未落,公良缀儿就连忙点头。 弗隐随后立即将身旁被他一掌撂倒的御林军的盔甲和行头换下。 公良缀儿立马会意,换上了尉林军的行头。跟随弗隐,溜出了帐外。 弗隐带着公良缀儿走出营帐的时候,与赫连瀛初派来救援的人,失之交臂。 等到赫连瀛初派人来的人,赶到帐内的时候,公良缀儿已经被弗隐带走,不知去向。 大炎军与尉林军交战了一晚上。并没有立即分出胜负。尤其是,赫连瀛初派去的人,没有在尉林军的营内找到公良缀儿,误以为,公良缀儿被尉林昌提前转移安置在了别处。所以,不宜恋战,立即调转马头,撤兵回去复命报信。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在帐内焦急的等着消息。好不容易,等来了回音,得到的却是没有在尉林军大本营找到滢贵妃公良缀儿这样一个结果。 赫连瀛初并不知道,公良缀儿已经被弗隐提前救走。 赫连瀛初因为找不到公良缀儿,担心公良缀儿的安危,又误以为尉林昌胆大妄为,竟然暗中将公良缀儿转移走,藏了起来。所以心中越想越急,越想越气。下令,一定要全力以赴,尽快的铲除消灭掉尉林军哥尉林昌这个祸害! 赫连瀛初当即调派了更多的兵马,誓要将御林军的大本营铲平,将尉林昌扒皮剔骨。 大炎军和尉林军双方焦灼,一场鏖战,在所难免。 弗隐连夜骑马,将公良缀儿从尉林军大本营救了出来。暂时安置在新城郊外,一处安全的地方。 公良缀儿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向弗隐询问弘绩的下落。 “弗少侠一定是接到了纤云、弄月她们的飞鸽传书,才会知道我失踪被掳的消息的吧?这么说来,弗少侠也一定听说了弘绩被人群冲散,失踪的事?不知道,弗少侠可有弘绩的消息?” 弗隐能够理解,公良缀儿身为一位母亲,焦急寻找孩子下落的心情。但是,弗隐确实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弘绩,就选择了,先去尉林军大本营,解救公良缀儿。 弗隐无奈的摇头。 “对不起,虽然我已经尽了全力,托了所有江湖中人的关系,在弗城寻找,可是却仍然没有任何关于弘绩皇子的消息。” 公良缀儿闻听,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因此而去责怪已经尽力了的弗隐。 “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好,是我没有看好弘绩,弘绩才会被四处逃命的人群冲散的!是我愧对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弘绩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弘绩找回来!绝对不能够,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外,孤苦伶仃。” 公良缀儿再次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弗隐拍拍公良缀儿的肩膀,安慰她道:“你不用这样自责,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谁都不想这件事发生的。” 弗隐停顿了一下,转而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留在新城,寻找弘绩的下落,还是暂时离开这里避险。等新城的情况好些了,再回来?” “我要留下来!在弘绩没有找到之前,我必须要留下来!直到找到弘绩为止。” 公良缀儿回答的十分的干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迟疑。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寻找弘绩。不过,现在的新城,因为大炎军哥尉林军交战的关系,十分的混乱危险。你刚刚从尉林军的大本营逃出来,好不容易安全了。我不希望,你再回新城冒险。我知道,你担心弘绩。其实,可以这样,我就在新城继续寻找弘绩皇子,我答应你,一定会竭尽我的所能,找到弘绩皇子。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答应我,暂时离开新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因为,我不想你再去新城冒险。” 弗隐对公良缀儿的情义,公良缀儿怎会不知。弗隐并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公良缀儿再次以身犯险。更何况,公良缀儿刚刚从龙潭虎穴中逃出来,如果坚持回去,一旦再被尉林昌的人抓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是,让我先顾全自己,而将弘绩的安危于不顾,我真的做不到。其实,我这次回去,你大可以放心。我可以直接回宫,去请新皇出面,派人四处寻找弘绩的下落。只要新皇肯帮忙,我想,就一定能够找出弘绩的下落。” 公良缀儿将一多半的希望,寄托在了新皇赫连瀛初的身上。 “只怕,你回宫,求新皇的话,会让你失望。” 弗隐幽幽的吐出一句话来。 公良缀儿抬眸,凝视着弗隐。 “弗少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直觉和朋友之间的默契,让公良缀儿觉得,弗隐一定是了解到了什么。 弗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我本来不想将这件事,说与你听的。但是,你既然已经问起,那么,我也只能知无不言。我寻找弘绩皇子下落的这几天,从来没有听说过,新皇下达过任何的命令,派出任何的专人,来寻找过弘绩皇子。或许,我不说,你也明白。新皇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之后,会急忙派人全城寻找你的下落。而对弘绩皇子的安危,置若罔闻,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觉得,这次即便是你能够回宫,去请求他帮忙,他也未必会真心派人寻找弘绩皇子。”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寻子心切 公良缀儿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公良缀儿原本就知道,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不喜弘绩皇子。而赫连瀛初的这种不喜,并非是弘绩有何过错,而是因为弘绩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和皇后贺兰蝶梦之子。 赫连瀛初每每看到弘绩,就会联想到他的皇兄赫连瀛彻。 如果说,弘绩是公良缀儿的亲生子,那么,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还有可能,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善待弘绩。可偏偏,弘绩不是公良缀儿的亲骨肉,而赫连瀛初宠爱的弘烈,却因为救弘绩的性命,而死。 赫连瀛初对弘绩又多了一丝不喜,甚至是恨意。 如今,弘绩被人群挤散,公良缀儿被人掳走,赫连瀛初自然顾不上,也不愿意顾及弘绩的生死,而只想要保全公良缀儿的平安。 赫连瀛初会对弘绩的失踪,置若罔闻,袖手旁观。这是在公良缀儿的预料之中,又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没关系,新皇如果不愿意帮忙的话,那么我可以自己亲自去找。总之,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够阻止我寻找弘绩。” 弗隐见公良缀儿心意已决,只好同意留下来,陪她一同寻找弘绩皇子的下落,保护公良缀儿的安全。 尉林昌偷鸡不成蚀把米,刚抓了公良缀儿,却不想,又被人莫名其妙的,给救走了。 尉林昌自然不会想到,公良缀儿是被江湖少侠弗隐救走的,他只会将这一切事,都归咎到大炎军的头上。气得尉林昌下令,誓要拿下新城,冲进皇宫,擒获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尉林军想要击败大炎军,哪里有那么容易。几天下来,尉林军伤亡惨重,大伤了元气。 这时候,尉林昌手底下一个军师,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将“弘烈皇子”与滢贵妃公良缀儿等人走散失踪,并且滢贵妃公良缀儿一定会四处寻找“弘烈皇子”下落的消息,告诉给了尉林昌。 尉林昌闻听之后,心中大喜,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一招制敌的机会。 于是,尉林昌下令,立刻派人去寻找“弘烈太子”的下落,并且限定了三天的期限。如果三天之内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弘烈太子”的话,那么,尉林昌将会下令,让手底下的人随便抓一个,跟“弘烈太子”年龄的小男孩,以假乱真,来威胁和震慑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逃跑的滢贵妃公良缀儿。 尉林昌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之后,不管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愿不愿意救“弘烈太子”,他都必须在道义上,表现出想要进行营救的样子。尉林军大可以借用于这一点,要挟并设计陷阱,吸引大炎军的主力,将大炎军主力,一举歼灭。 而滢贵妃公良缀儿作为“弘烈太子”的亲生母亲,爱子心切,不管,她是否会真的相信,尉林昌手中的孩子,是“弘烈太子”,公良缀儿都会为了寻找到孩子的一些希望,而主动出现在尉林昌的面前。 到时候,只要利用好公良缀儿寻子心切的心情,尉林昌就可以重新轻而易举的将公良缀儿逼到自己面前,彻底占有公良缀儿。 这对尉林昌来说,是一个一举多得的机会。也是尉林军可以反败为胜的,最有力的把握。 然而,想要寻找到被人群挤散的弘绩,这个小孩子,就像是大海里捞针,哪里有那么容易。 无论是公良缀儿和弗隐,还是尉林军,都没能够寻找到弘绩的下落。 时间紧迫,急于求成的情况下,尉林昌命人随便抓来一个和“弘烈太子”年龄相仿的男孩,代替真正的弘绩皇子,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滢贵妃公良缀儿做交易。 尉林军向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传递他们已经抓到了“弘烈太子”的消息。 可是,本来就没有将弘绩这个孩子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去寻找弘绩的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根本就没有想要出兵营救弘绩,和尉林军谈判的想法。 接到消息后的赫连瀛初依旧是无动于衷。 在他看来,弘绩就算是真的在弘绩的手上,弘绩是生是死,对赫连瀛初来说,都不重要。 换句话说,赫连瀛初倒是很想借助尉林昌和尉林军的手,解决掉弘绩。 尉林昌见新皇赫连瀛初那边,对“弘烈太子”在他手上的这件事,无动于衷,心里面,还有些纳闷。 后来,尉林昌想到,“弘烈太子”并非是新皇赫连瀛初的亲生子,赫连瀛初会表现出对“弘烈太子”的冷漠,也并不意外。 既然,尉林昌没有办法拿假“弘烈太子”的性命,来要挟新皇赫连瀛初,那么,尉林昌就只好大肆在新城传播,好让滢贵妃公良缀儿和新城百姓,都能够知道,“弘烈太子”如今在他的手上,借助于舆论的压力,迫使新皇赫连瀛初主动接招。也迫使滢贵妃公良缀儿露面。 尉林昌的圈套,没有炸出新皇赫连瀛初,却成功的钓到了寻子心切的滢贵妃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在新城内,看到了尉林军四处张贴的告示,言语嚣张的写明,大炎“弘烈太子”,如今在他们的手上。如果,大炎军,以及大炎皇室,再不出面谈判,尉林军将会毫不客气的当众撕票。 公良缀儿虽然也不能完全相信弘绩现在在尉林昌的手上。 但是,几天下来,公良缀儿和弗隐,确实没有找到弘绩的下落。 找寻的时间越久,公良缀儿越是担心弘绩的安危。 公良缀儿没有办法,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她也要去试一试。 “你真的要去找尉林昌谈判?” 弗隐拉住打算冲动行事的公良缀儿。 “是!”公良缀儿十分肯定的回答。 “但你知不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尉林昌设下的陷阱,只等你跳?” “知道,不过,那又怎样?!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弘绩的下落。不管弘绩是不是真的在尉林昌的手上,我都要去试一试!”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赴约而来 公良缀儿打定了主意,要去救还不知道真假的“弘绩”。弗隐只好舍命相随。 距离尉林昌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天。 公良缀儿和弗隐,提早来到了尉林昌所说的新城外的一处密林。 尉林昌在新城张贴的告示中提到了,只允许滢贵妃公良缀儿,以及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带着两三名随从前来密林谈判。 公良缀儿乔装成男子模样,同弗隐如约赶到。 与此同时,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亲自带人去解决此事。 然而,公良缀儿去密林,是为了弄清楚尉林昌抓去的男孩,是否就是与自己失散的弘绩。公良缀儿想要竭尽一切去救弘绩。 但是,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想法,正好与公良缀儿相反。他带了大队人马,按照约定,来到了密林,并不是为了营救“弘绩”,而是为了杀了“弘绩”,以保证,无论尉林昌所擒之人,是不是弘绩,赫连瀛初都会下令暗杀掉孩子。以保证,尉林昌再无任何可以要挟他的地方,赫连瀛初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将尉林昌所率领的尉林军,一举歼灭。 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初两方带着各自的目的,分头行动。 尉林昌按照约定,率领部下,带着假的“弘烈太子”,来到了约定地点。 公良缀儿和弗隐二人乔装打扮,起初,并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暂时隐藏在附近,一探究竟。 正在这时,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尉林军统领尉林昌,各自率着兵马,来到了密林深处的约定地点。 公良缀儿一眼看到了被尉林军扛来一个麻袋。麻袋里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形状,像极了一个孩子。 公良缀儿忍不住想冲上前去,将那个麻袋中的孩子救出来,却被一旁的弗隐阻止。 “先不要着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弗隐提醒公良缀儿冷静。 公良缀儿勉强点头。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尉林昌立马在前,两军对峙。大有龙争虎斗的态势。 尉林昌扫了一眼对面,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带来的人,远远的超过了他之前的提出的条件和要求。同时,尉林昌并没有在前来的这一行人当中看见,他心中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滢贵妃公良缀儿。 尉林昌抢声喝道:“本王之前不是派人给新皇送信,约定好不允许带过多的兵马的吗?怎么,新皇一下子带了二三十个人,这是不打算救大炎的‘弘烈太子’了吗?”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表情尤为的淡定,面容冷峻。 “你尉林昌上去身后带来了近三十人,那么朕带来二十几人,和你谈判,不是属于正当防卫的吗?” 尉林昌哼笑一声。 “可惜今天本王并没有看到,本王想要见到了另外的一个人,令本王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绝色美人——滢贵妃公良缀儿!滢贵妃公良缀儿不出现,本王想要进行谈判交易的,其中一个必要的条件,并没有达成,所以今天的这场谈判,只能打了水漂。” 尉林昌说罢,就要转身挥手,示意身后的尉林军,返回大本营。 公良缀儿见状,听到尉林昌指名点姓的,非要见自己。公良缀儿知道,以尉林昌一不做,二不休的脾气。如果公良缀儿不出现的话,尉林昌绝对会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肯放了弘绩。 公良缀儿救子心切,在密林隐蔽处大喝一声:“谁说我公良缀儿未到?” 赫连瀛初和尉林昌等人闻声望去,但见密林隐蔽处,纵身跳出来一个人。 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一身男装的打扮。但是,赫连瀛初和尉林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认出来,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就是滢贵妃公良缀儿! 尉林昌喜不自禁,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见到消失多日的公良缀儿,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颇为震惊和意外。 “缀儿!”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既然惊喜的,将公良缀儿的闺名,一时间脱口而出。 公良缀儿从始至终的目光,并没有落定在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尉林昌两个人的身上。 公良缀儿一心牵念着弘绩,只想早一点把弘绩从尉林军的手中救出来。 “尉林昌!我已经按照你的约定,出现了这里了!谈判交易的条件已经达成。那么,也希望你能够按照你之前所说的承诺,将‘太子’放了。” 无论是公良缀儿,还是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心里面都清楚,即便尉林昌抓住的,真的是弘绩,尉林昌也会像不知详情的人一样,误以为,被他抓到的,是大炎太子弘烈。那么,公良缀儿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两个人也彼此心照不宣,一致对外宣称,尉林昌手中的弘绩,就是太子弘烈。 尉林昌眯起了眼睛,色眯眯一笑。 “滢贵妃先不要着急,既然是双方谈判的话,总要有一点耐心。” 尉林昌故弄悬虚,又像使什么阴谋,耍什么手段。 “好,即便你叫我们有耐心谈判,但是最起码的,也得让我先知道,‘弘烈太子’的安全!我怎么会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把真正的‘弘烈太子’带来,而不是诓骗我们?” 公良缀儿急于证实弘绩确实在尉林昌的手上,并且,还好好的活着。 赫连瀛初内心也十分急的想要知道,尉林昌有没有带孩子来。赫连瀛初好暗中除掉人质,顺便嫁祸给尉林昌和尉林军。 尉林昌回答的十分的爽快。 “好!既然这是滢贵妃提出来的要求!本王当然也会尽可能的满足!” 尉林昌一挥手,命身后的部下,将一个半人高的麻袋拎了过来。随后,将麻袋打开,露出一个小男孩儿的脑袋然而那个小男孩的头,却被袋子套着。根本就辨认不清,对面的那个孩子,是否就是弘绩。 但是,接下来,那个孩子却大声的叫嚷着,口中一直不断地喊着“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一网打尽 母爱的本能,让公良缀儿感觉,面前的这个被尉林昌塞进麻袋中的男孩,很有可能是弘绩。 “弘绩……” 公良缀儿轻声唤着,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清。 尉林昌瞟了一眼装进麻袋中的男孩,而后,又将目光瞥向了对面一脸惊讶心疼的公良缀儿。 “怎么样,本王已经按照滢贵妃的要求,将太子带来了!只要滢贵妃和新皇,能够答应本王我开出的两个条件,本王就立即将太子放了!” 公良缀儿急忙跟问道:“说出你的条件吧,怎么样才能放到这个孩子?” “很简单。本王开出的这两个条件,不会让新皇和滢贵妃感觉到太过于为难的。只要你们肯点头,本王现在立马就放了他。” 尉林昌面对着面前,看起来已经逼到了绝境,没有任何退路,而又焦急的公良缀儿和大炎新皇赫连瀛初。 “本王开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大炎军撤军,本王手底下的尉林军,也退出新城,不过,原本的帝城,也交由我们尉林军驻守,像它划分成为我们尉林军的地盘。”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交尉林昌得寸进尺,直接冷声放话:“你做梦!帝城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上!让朕割帝城让给你们尉林军,做梦去吧!”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几乎有没有一丝丝的忧郁,立马回绝了尉林昌贪婪的想法。 尉林昌笑道:“大炎新皇先别这么着急的回答本王。本王还有,还没说完的第二个条件。想要救太子,除了满足第一条的条件之外,还需要满足本王开出的第二个条件,那就是,用滢贵妃公良缀儿,来换弘烈太子……” 尉林昌话音刚落,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就直接一口回绝。 “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朕现在就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两个条件,朕都不会答应!” 公良缀儿还以为,赫连瀛初能够暂时说一些温和的话来稳住尉林昌,先救下弘绩再说。却没有想到赫连瀛初却完全不顾及弘绩的安危,直接出言回绝了尉林昌。 尉林昌见赫连瀛初冷声冷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救回“弘烈太子”的诚意。 一怒之下,进一步威胁道:“本王刚刚开出来的两个条件,算不上是什么强迫。新皇和滢贵妃,当然可以选择答应或者是不答应。但是,如果你们一旦选择不答应,所造成的后果,可别怪本王之前没有警告过你们!” 尉林昌身边站立的部下,瞬间将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 麻袋中的小男孩,似乎是被吓到了。整个人浑身一抖,突然因为过度害怕而停止了哭泣。 公良缀儿害怕尉林昌真的会对弘绩不利,急忙出言稳住尉林昌。 “你不就是想让我,来交换太子吗?好!只要你能够兑现你的诺言,放了太子。我愿意,将自己作为交换条件,换回太子。” “缀儿!” 赫连瀛初想要唤住,一时之间头脑发热,想要用自己,来交换弘绩的公良缀儿。 尉林昌自然不能够完全的信任公良缀儿所说的话。 公良缀儿为了能够让尉林昌和尉林军,不要下手伤害弘绩,只得主动,慢慢的走向对面的尉林军,稳住尉林昌的情绪,再说。 “你看,我已经在向你走来了。为了能够换回太子,我已经在表现出来我最大的诚意!” 说话间,公良缀儿已经来到了大炎军哥尉林两军的中间。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想要派人把公良缀儿拉回来,已经是来不及了。 公良缀儿主动献身,这让妄图得到公良缀儿的尉林昌,心花怒放。尉林昌几乎是在用志在必得的目光和心态,来看待面前所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一切。 尉林昌已然觉得,公良缀儿已经成为了他自己的囊中之物。是一只煮熟了的鸭子,根本就飞不掉的。 赫连瀛初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不得不暗中下令,尽快的解决掉对面的人质。 赫连瀛初向身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会意。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暗器,冲着刀尖正架在“弘烈太子”脖子上的尉林军手腕处,用力一打。 对方尉林军,本来为了配合统帅尉林昌,威胁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和滢贵妃公良缀儿,所以将刀尖,紧紧的贴在了假弘烈的脖子上。 侍卫趁人不备,使用暗器,正好迫使尉林军的手腕,向内侧带力。 只听见“噗”的一声,尉林军手中的刀,割破了人质小男孩的脖子。只看见,鲜血从麻袋中,渗了出来。 当场断了气的小男孩儿,整个人像一滩泥一样,不受尉林军的控制,孩子应声栽倒在地。 公良缀儿整个人惊呆在原地,这点儿意识恍惚,而昏死过去。 而一直隐藏在密林深处,随着公良缀儿一道前来的弗隐,却将赫连瀛初的手下使用的暗器,下黑手故意杀死麻袋中的小男孩的事,都看在眼里,铭记在了心里。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弗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过渡的思考,孩子就已经惨死在了面前。 弗隐本以为,赫连瀛初就算是不想要救“弘绩”,但是起码不会故意加害于一个无辜的孩子。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让弗隐出乎了意料。 没想到,赫连瀛初恨起来,竟然比对面的尉林军统领尉林昌的心思,更加的阴险歹毒。 尉林昌见假的人质已死,尉林昌少了这个唯一能够和对面的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交换条件的筹码,知道情况有变,不宜久留,便立刻下令调转马头,欲要火速撤离密林这个是非之地。 还没等尉林昌率队逃跑。提前埋伏在密林一侧的大炎落,看到了赫连瀛初释放的信号,立马提到冲了出来。 一时间,尉林昌所带领的尉林军,几乎要被大炎军层层包围。 尉林昌没有了退路,只得吹了一声口哨,潜伏在附近的尉林军及时增援。 大炎军和尉林军双方,再一次交战在一起。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断梦前尘 大炎军与尉林军两军交战一处。 弗隐趁着混乱之中,将公良缀儿和“弘绩”的尸体带走。 弗隐带着公良缀儿和“弘绩”的尸体,来到了安全的地方。 公良缀儿极力克制自己哀痛的情绪,手忙脚乱之中,摘下了“弘绩”头上套着的麻袋。 露出了麻袋中男孩血肉模糊的脸。 公良缀儿长大了嘴巴,不忍再看。 连弗隐这种看惯了江湖血雨腥风的少侠,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都觉得十分的残忍。 公良缀儿忍住心中的悲伤,再次看向麻袋中的男孩,确认孩子的身份。 当公良缀儿第二眼,看清了男孩的脸,公良缀儿可以十分的确定,面前自然已然没有呼吸的男孩,并不是弘绩。 公良缀儿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麻袋中,无辜惨死的男孩,虽然不是公良缀儿急于寻找的弘绩。但是,公良缀儿和弗隐,还是出自于善心,将那个不认不识的男孩,安葬在了附近。 “我没想到,尉林昌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为了诱骗你去约定的地点,竟然会抓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来代替弘绩皇子,要挟你!可是,与尉林昌这个草莽相比,有些人的心,比蛇蝎都堵,不仅见死不救,甚至还暗中使用暗器,将我们都误以为是弘绩皇子的那个男孩杀死。其心可诛!” 弗隐是江湖义士,最看不惯那些不仁不义的阴险小人。 而今日,弗隐也终于见识到了,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心胸之狭隘,为人之冷酷,远远超乎了弗隐的想象。 弗隐甚至开始怀疑,赫连瀛初登上皇位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仁义正派”,是不是赫连瀛初故意装出来,迷惑别人,笼络人心的。 公良缀儿在密林时,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有人使诈,但是,经过弗隐如此暗晦的提醒,也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弗隐,你所说的背后动刀子,使用暗器,故意害尉林军手抖,误杀人质的人,是不是就是新皇?” 公良缀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一定与大炎新皇赫连瀛初有关。但是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这次,大炎新皇赫连瀛初会带人到密林与尉林昌谈判,并不是真心为了救弘绩。 弗隐是个直脾气,藏不住什么,见公良缀儿也开始怀疑新皇赫连瀛初,于是,自然直抒胸臆,将今天在密林,亲眼所见的一切,告诉给公良缀儿。 “果真是他!新皇这次来密林的目的,不是为了救弘绩,而是为了杀弘绩,解决掉弘绩这个麻烦的!” 公良缀儿的言语中,透露着,对新皇赫连瀛初的失望。 “实话实说,我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之前没当上大炎皇帝之前的九皇子,是如何一个仁义忠良。我曾经一度像新帝一样认为,九皇子当上了大炎的皇帝之后,一定会是一个爱民如子,仁政勤政的明君。可是,现在……新皇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之前的一切,都是看走了眼!” 弗隐义愤填膺。心想着,新帝赫连瀛彻出征之前,对赫连瀛初的叮咛和嘱托,都最后都成为了泡影。赫连瀛初辜负了大炎新帝赫连瀛彻的信任。也完全颠覆了,人们对曾经那个贤王——义琪王赫连瀛初的认知。 公良缀儿忍不住回想,初次在琼芳园中,见到义琪王赫连瀛初的场景。那样的一个俊朗少年,谦谦君子,如何能够变换成,如今这副模样?! 公良缀儿除了哀叹,只剩下了唏嘘。 “缀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打算回宫吗?” 弗隐明明知道,公良缀儿的爱憎分明,不亚于他本人。 新皇赫连瀛初如此做绝,公良缀儿自然不会在对他抱有信任。 公良缀儿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摇头。 “帝城也好,新城也罢,如今都已经是物是人非。弘烈已死,弘绩失踪,我回宫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索性丢了这后妃的身份,寻找弘绩的下落要紧。” “可是,你不是还有念儿公主的吗?念儿年幼,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你这个母亲了。” 弗隐触痛到了公良缀儿另一处软肋。 如果说,公良缀儿在大炎,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么,大概也就剩下女儿念儿了。 “我要寻找弘绩,自然无法照顾好念儿。我不忍心,看着念儿跟着我奔波受苦。与其把她带在身边,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将念儿交由瑞洛皇后照顾。我看的出来,瑞洛皇后是真心喜欢念儿。我相信,只要有她在,她一定会照顾好念儿的。” 念儿如今作为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和瑞洛皇后的义女,公良缀儿很难将她带回到自己的身边。与其,让年幼的念儿跟着自己受苦。还不如,索性放手,将念儿暂时留在瑞洛皇后的身边。 “缀儿,你真的舍得吗?” 公良缀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大炎军与尉林军在密林交战也一夜,双方损失惨重。谁也没有占的半分便宜。只好各自收手,退回营中。 双方停手的时候,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和尉林军同龄骁王尉林昌,这才突然间发现,公良缀儿竟然在他们双方厮杀的时候,失踪不见,不知去向。 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和尉林昌带人回到了各自本部的时候,询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公良缀儿究竟去了哪里。 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和尉林昌纷纷懊悔,不应该恋战,应该早一点将公良缀儿夺回来,留在自己身边的。 但是,此时后悔已晚。 即使,大炎新帝赫连瀛初和尉林昌各自派人四处寻找,却依然没有任何有关于公良缀儿的消息。 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快,大炎内部骚动,尉林军起义,滢贵妃公良缀儿失踪和“弘烈太子”身亡的消息,传到了柔夷驸马赫连云玦和北冥腾蛟宫赫连瀛彻的耳朵里。 赫连瀛彻痛心疾首,却又无计可施。而赫连云玦那边,却想要趁乱,击垮大炎,找到公良缀儿。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生死一线 柔夷驸马赫连云玦与柔夷新君吉图商议着,趁大炎之内乱,吞并大炎之事。 柔夷新君吉图完全赞同柔夷驸马赫连云玦的想法,命其再度出兵,攻打大炎。 柔夷驸马赫连云玦以权谋私,名义上带兵攻打大炎,实际上,却是借此机会,暗中查找失踪了的公良缀儿的下落。 大炎在新皇赫连瀛初的一时疏忽之下,内忧外患。 内部,尉林昌率领的尉林军还没有平定,外部,不安分的柔夷,再度蠢蠢欲动,内外夹击。 一时间,既然是作战能力如同赫连瀛初这般的帝王,也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而另一方面,弗隐陪着公良缀儿四处寻找弘绩皇子的下落,却久无线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北冥那边,北冥国君苏弼黎听说了大炎的近况之后,全然没有想要出兵增援大炎之心,相反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大炎新皇赫连瀛初的治国理政之失败,感到失望。 既然,赫连瀛初自己不把握住机会,陷入内外堪忧的处境,那么,就不能怪北冥明哲保身,不予相救。 常山王苏颜卿明白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何按兵不动,不肯增援大炎。 自从赫连瀛初登基以后,赫连瀛初在大炎的所作所为,常山王苏颜卿在北冥也有所耳闻。 赫连瀛初越发显露出乖戾狠绝的本来面目。这让曾经信任过他的常山王苏颜卿和新帝赫连瀛彻都感到心灰意冷。 尤其是公良缀儿失踪,“弘烈太子”惨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原本就不平静的大炎,变得更加的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然而在所有人当中,最最担忧着急的,就是新帝赫连瀛彻。 于公,赫连瀛彻愧对大炎子民;于私,赫连瀛彻愧对妻儿。然而,赫连瀛彻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不应该如此轻信自己的九弟赫连瀛初,不应该将大炎的江山禅让给赫连瀛初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可是,赫连瀛彻终于认清了赫连瀛初的本来面目,却已经后悔不迭,于事无补。 赫连瀛彻此时此刻,最最想要尽快回到大炎,尽早收拾大炎的烂摊子。保护自己的子民,寻找自己的挚爱,将损失降到最低。 赫连瀛彻打定了主意。却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想法,转述给常山王苏颜卿。 当然,赫连瀛彻也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赫连瀛彻决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寻找逃出腾蛟宫,离开北冥的机会。 可是,这一等,却又是半年。 冬去春来。越发受到北冥国君苏弼黎信任和器重的赫连瀛彻,被北冥国君苏弼黎封了沁王的称号。 赫连瀛彻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器重下,如鱼得水,风头一时无两。 赫连瀛彻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可以再度离开腾蛟宫,离开平乐城的春狩之时。 此时的赫连瀛彻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这次春狩,赫连瀛彻都要想办法逃走。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都要进行百倍的努力。尽早回到大炎,拯救大炎的子民。 当然,赫连瀛彻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一旦叛逃被抓,北冥国君苏弼黎一定会将自己当场斩首,绝不姑息。 相当于,赫连瀛彻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就断了他自己所有的后路。毅然决然的背负和承受因此而带来所有的后果。 与此同时,常山王苏颜卿这边,也在筹备着周密的计划和行动安排。确保,三日后的北冥皇家围场春狩,能够顺利救出赫连瀛彻,万无一失。 三日后,北冥皇家围场狩猎,赫连瀛彻并没有按照上一次与苏弼黎约定好的那样,将北冥国君苏弼黎引到雪女峰,而后趁机从后山下山,乘苏弼黎早就安排好,停在山脚下的马车,逃离皇家围场。 而是,以逐鹿为名,追逐梅花鹿,向一边悬崖而去。 赫连瀛彻知道,北冥皇家围场西边是万丈悬崖,悬崖下面,是一条河。 赫连瀛彻的水性不错。赫连瀛彻设想,如果自己命大,不会因为跌入深渊而被摔死的话,那么,自己就一定能够借助河水的水流,离开皇家围场,找机会游上岸,逃脱。 赫连瀛彻打定了主意,一路策马向西,追逐梅花鹿而去。 北冥国君苏弼黎似乎放松了对赫连瀛彻的警惕。没有预料到,赫连瀛彻早就已经萌生了逃离之心。 苏弼黎见赫连瀛彻独自西行,深知围场西边是悬崖峭壁,一时间担心赫连瀛彻的安全,这才带着常山王苏颜卿等三五部下,一路紧随其后,确保赫连瀛彻的安全。 常山王苏颜卿心中纳闷。他不明白,赫连瀛彻为什么不按照之前和自己约定好的那样,去雪女等峰碰头,从后山下山,乘坐马车离开这里。而是跑到了相反方向,有万丈深渊的西边而去。 常山王苏颜卿一边骑马追赫连瀛彻,一边心中疑惑不解。 然而,就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看到了赫连瀛彻明明看到了对面的悬崖,却还是不肯悬崖勒马。并且,赫连瀛彻之前追逐的梅花鹿,早就已经消失不见的时候。北冥国君苏弼黎当下明白了,赫连瀛彻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追逐猎物,无意间跑来了西边的悬崖,而分明是有备而来,故意骑马到此。 “不好!赫连瀛彻要叛逃!传朕的命令,捉拿沁王赫连瀛彻!绝不姑息!” 北冥国君苏弼黎一声令下,身旁三名功夫了得的武将,策马上前,打算拦住赫连瀛彻的去路。 反应过来的常山王苏颜卿也不得不跟随在众人身后,追逐欲要逃跑的赫连瀛彻。 北冥国君苏弼黎本明白了赫连瀛彻逃跑的用意之后,本打算将他生擒活捉,却没有想到,赫连瀛彻妄图跳崖。 北冥国君苏弼黎情急之下,只好拉弓射箭,从背后,一箭射中了赫连瀛彻的左肩,另一箭,则是射中了赫连瀛彻胯下的骏马。 骏马中箭,应声栽倒在地。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宁死不屈 赫连瀛彻随即跳马,立于悬崖之巅。 刹那间,赫连瀛彻已经被身后的追兵围住。 更有弓箭手,拉弓搭箭,随时准备听令放箭。 北冥国君苏弼黎立马于被重重围困的赫连瀛彻面前。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可以困住我那吗?” 赫连瀛彻迎风立在悬崖边上,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朕对你如此之好,视你为亲信挚友,沁王为何不念及朕对你的好,一定要逃?!” 倘若北冥国君苏弼黎早就想要除掉赫连瀛彻的话,根本不需要跟他在这里废话。只要命令一声弓箭手,赫连瀛彻就可以在一瞬间被射成筛子。 然而,北冥国君苏弼黎是真的,把赫连瀛彻当作另外一个自己,来看重和珍惜。 虽然,北冥国君苏弼黎早就应该知道,以赫连瀛彻的性格,他绝不会甘心就这样苟且生活在北冥,成为北冥的俘虏。 即便,北冥国君苏弼黎对他,真的还算不错。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的好,在赫连瀛彻看来,却是一种被人当做宠物一样的耻辱!这是赫连瀛彻这样的热血男儿,有志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北冥国君苏弼黎不问赫连瀛彻这句话还好,北冥国君苏弼黎一说起,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是如何如何的好,这就更让赫连瀛彻感觉到十分的耻辱。 赫连瀛彻冷声笑叹:“北冥王所说的好,是指什么呢?是像对一个还算比较感兴趣,或者是说还算是有利用价值的困兽一般,觉得无情的关在镶着金边儿的笼子里,每天喂上几块肉,给它吃好的,喝好的,难道能够做出这一切,就已经说明北冥样把它当作人来看了吗?!困兽,终究是困兽,无论北冥王表现的好像对它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关心,口口声声的说,把它当作挚友,当作是自己的一面镜子。可是事实上,仍然是被你,死死的关在笼子里,用来观赏的困兽而已!” “困兽?!”北冥国君苏弼黎从来都没有想过把赫连瀛彻当作是关在笼子里面的野兽。可是今天,赫连瀛彻把心里的这些话说的出来,让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重新认识了自己。 北冥国君苏弼黎扪心自问,虽然他对赫连瀛彻不错,但是也确实没有完全放松对他的警惕和戒备。北冥国君苏弼黎虽然很器重赫连瀛彻,但是实际上,北冥国君苏弼黎永远都不可能把赫连瀛彻真真正正的当做是自己的人。 北冥国君苏弼黎和赫连瀛彻两个人,虽然有很多相像的地方,都是文武双全,都有雄心壮志,都立志想要成为励精图治的帝王。可是他们两个人去分属于两个对立的立场。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赫连瀛彻所说的这些话,虽然是有感而发,但是,却让北冥国君苏弼黎心中有一些失落和伤感。 对于北冥国君苏弼黎来说,赫连瀛彻想要逃离自己的掌控,想要逃离北冥,无异于就是一种无情的背叛! 即便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赫连瀛彻,能拥有对常人所没有的耐心。但是爱憎分明的北冥国君苏弼黎,骄傲自信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却从来都不可能容忍,他身边的人对他的背叛!尤其是他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感情,把赫连瀛彻当作是另外一个自己,当作他的挚友。而他努力想要抓住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挣脱他的束缚,逃离他的控制。这是让北冥国君苏弼黎万万接受不了的。 “朕对你这么好,你却如此的狠心,不念及一点儿的情谊!你可知道所有背叛朕的人的下场?!” 失望到一定程度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心中的情感从最开始的伤心和失望,慢慢的转化成了一种真心错付的愤怒。 “下场?!最坏的下场又会是如何?大不了就是我死在你的手上!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希望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获得精神上的解脱和自由!那么,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从北冥国君苏弼黎发现赫连瀛彻叛逃的那一刻,赫连瀛彻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今天赫连瀛彻不能顺利的逃出北冥,但是至少,他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和他向往已久的自由。 至少赫连瀛彻终于有机会,和自己的骨肉挚爱,在梦里相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团聚。赫连瀛彻虽死无憾。 赫连瀛彻的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让北冥国君苏弼黎越发的气愤。 北冥国君苏弼黎咬牙切齿,怒目绝闭,抬手示意弓箭手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射箭。 赫连瀛彻的脸上绝然粲笑,几乎就在北冥国君苏弼黎下令射杀赫连瀛彻的那一刻,转过身去,纵身跳入悬崖。 众人追上去,俯瞰悬崖下湍急的河水。 只见河水瞬间溅起血红色的水花。 而赫连瀛彻的尸体,则几乎是一瞬间,沉入河水中,消失不见。 赫连瀛彻出事时,常山王苏颜卿也在现场。他亲眼看到了赫连瀛彻身中数箭,跳入悬崖。即便是没有粉身碎骨,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常山王苏颜卿现在悬崖边上,痛心疾首,却无力回天。他并不知道,赫连瀛彻明明可以按照他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从雪女峰处撤离,却偏偏选择跳崖,而且还故意让自己的跳崖的行为,得到北冥国君苏弼黎亲眼的见证。 能够解释赫连瀛彻这些冒险举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赫连瀛彻不想连累常山王苏颜卿等其他无辜的人。 所以,才会选择如此惨烈绝然的方式,与所有的人,都划清了界限,撇清了关系。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瞩目下,离去。 只不过,这一别,便是阴阳两隔。 赫连瀛彻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继续在北冥,苟且偷生。 这对北冥国君苏弼黎来说,打击颇大。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即使,这对赫连瀛彻来说,是一种解脱。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根株牵连 因为河水水流的湍急,赫连瀛彻的尸体,终究没能打捞上来。他就如同浮萍一般,不知漂向了何处。又或许,早已经成为了鱼群的晚餐。 因为赫连瀛彻的死,而受到强烈触动的北冥国君苏弼黎开始变得暴躁狠绝。 回到了皇宫之中的北冥国君苏弼黎震怒之下,竟然第一时间下令处死身在川王府的赫连瀛彻的十一弟贺泽王赫连瀛泰。 而被派执行这个命令的,却是常山王苏颜卿。 苏颜卿知道,以北冥国君苏弼黎做事的风格和一直以来,对自己模棱两可,用而不器的态度,北冥国君苏弼黎这次故意将处死贺泽王赫连瀛泰的任务,派给自己,无非是想要通过这件事,看清常山王苏颜卿的立场。 看看,苏颜卿到底仍旧是念及旧情的,赫连瀛彻这边的人,还是依旧忠心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贤臣御弟。 苏颜卿不愿意执行这个任务,却又没有办法拒绝。这让苏颜卿觉得左右为难。 苏颜卿知道,一旦自己真的下令,带人去川王府杀了赫连瀛彻的亲弟弟贺泽王赫连瀛彻,那么,赫连芙灵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可是,如果不去执行这个任务的话,北冥国君苏弼黎心中怒火不能平息,无处宣泄,就会波及到赫连芙灵,乃至于,如今身为皇后的赫连芙柔的安全。 犹豫再三,常山王苏颜卿实在无法,只好按照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吩咐,去川王府,执行处死贺泽王赫连瀛泰的任务。 春朝三月,迎春花开。 川王府中,赫连瀛泰和水仙正在院中欣赏春日的美景,一边赏景,一边饮茶。 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的赫连瀛泰,并不知道,川王府外,危机四伏。更不曾听说,自己的七哥赫连瀛彻逃亡未遂,已经跳崖身亡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兄弟血缘,心有灵犀的关系,或者是大难临头之时,不自知的直觉。 总之,今日外表平静和乐的赫连瀛泰,却莫名有种人生一瞬,如白驹过隙的伤感。 赫连瀛泰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情绪也没有那么敏感。可是,今日却难得的感慨伤怀了起来。 “今年的迎春花,好像比以往的,开的都要繁盛。就像是,人生倏而随春风一阵,在生命的巅峰怒放,用尽了平生全部的力气,绽放出最灿烂的一瞬。但同样的,也意味着,巅峰之后,必然是衰败的开始。” 水仙陪着赫连瀛泰,听着赫连瀛今日无缘无故的,说出了这样伤春悲秋的话,与以往大相径庭。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中也透露着一丝忧郁。 “贺泽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伤感的话?迎春花开,一切才刚刚开始,哪怕春色入暮,但是,盛夏的繁花马上就回接踵盛放。何必感慨这一花一景,独自唏嘘呢?” 水仙柔声劝慰贺泽王赫连瀛泰。却迟迟不敢将赫连瀛彻坠崖丧命的消息,告诉给他。 水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安插在贺泽王赫连瀛泰身边的细作。从水仙昨日听说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于皇家围场狩猎中,逃跑未遂,被乱箭穿心,跌入悬崖的那一刻,深知北冥国君苏弼黎脾气和做事风格的水仙,就已经猜到,赫连瀛一死,北冥国君苏弼黎肯定不会放过新帝赫连瀛彻的弟弟——贺泽王赫连瀛泰。 水仙为此忧心不已,但是却没有能力,就得贺泽王赫连瀛泰逃出川王府,免于杀身之祸。 今日,又见赫连瀛泰莫名其妙的触景伤情,心中更加担忧。 赫连瀛泰和水仙在院中说话,这时,奉北冥国君苏弼黎之命,带人来到川王府,处死贺泽王赫连瀛泰的常山王苏颜卿却带人闯了进来。 常山王苏颜卿带人一到,水仙就立马猜中了他们的来意。 水仙立马警觉的起身,警惕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常山王苏颜卿等人。 “常山王带人拿着兵器,闯进川王府是什么意思?!” 本来应该是贺泽王赫连瀛泰所问之话,却被早就有所警觉的水仙问了去。 而本来做事应该十分冲动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却迟迟没有起身,反而依旧很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吃茶。 而本来做事应该十分冲动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却迟迟没有起身,反而依旧很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吃茶。直到常山王苏颜卿说明来意,赫连瀛泰这才慢悠悠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我这次来,是奉了皇上之命,来处死贺泽王赫连瀛泰的。” 连常山王苏颜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自己这次的来意说出口的。 “贺泽王到底犯了什么错?皇上要拍常山王杀他?!” 水仙明明可以猜中缘由,但是,还是不肯放弃一线生机。 “大炎新帝赫连瀛彻在皇家围场狩猎之时,逃亡未遂,被当场乱箭射死,尸首已经坠入了悬崖。皇上大怒,觉得是大炎新帝赫连瀛彻背叛了他,所以,就对贺泽王赫连瀛泰起了杀心,下了斩立决的命令。” “就因为……就因为大炎新帝逃跑?!可是,贺泽王一直被关在川王府,从来不曾出去,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川王府外的人,大炎新帝的叛逃,与贺泽王丝毫没有关系!皇上为何要迁怒于他?!” 水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细作,深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因为赫连瀛彻逃跑身死的事,迁怒于完全与这件事毫无瓜葛的贺泽王赫连瀛泰,分明就公报私仇!滥杀无辜!所以不论如何,水仙都要竭尽所能的保护赫连瀛泰。哪怕是一同面对死亡。 赫连瀛泰听到了七哥赫连瀛彻身死的消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哀痛。赫连瀛泰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叹道:“不愧是我的七哥!永远的骁勇无畏!哪怕是死亡,也不能阻止他解脱不被束缚的灵魂!” 赫连瀛泰随手将一盏茶倒在了地上,以告慰七哥赫连瀛彻的在天之灵。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生死相随 “我知道,北冥王迟早会派人杀了我。既然,我七哥已死,北冥王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势必不会放过和我七哥相关的人。我赫连瀛泰今天可以把性命交待在这里,但是有一点,你们不可以伤害水仙,她是无辜的。” 赫连瀛泰知道他今天必死无疑,他在临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保护住水仙,不让任何人,伤害水仙。 赫连瀛泰说完了这些话,默默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水仙。 常山王苏颜卿听到了赫连瀛泰所说的话,十分的敬佩。赫连瀛泰不愧是大炎勇猛无畏的贺泽王,即便是面对死亡,眼皮都不眨一下,大义凛然,淡定从容。 “我这次奉命前来川王府,只是来处决你的。所以我并不会,也没有必要伤害水仙。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常山王苏颜卿回答道。 赫连瀛泰点了点头,回身看了一眼身后为他紧张担心的水仙。 “答应我,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最好永远的离开这里,去过一个普通人平静的生活。” 赫连瀛泰主动上前抱了抱水仙,在她的耳边留下了这几句嘱托。因为赫连瀛泰知道,水仙如果继续作为细作,为北冥国君苏弼黎卖命,成为他可以利用的棋子,那么,终究有一天,当水仙不能够带来他所想要的价值,北冥国君苏弼黎就会毫不客气的将她丢弃舍掉。那么水仙最后的下场,也会跟自己一样,同样逃不出一个死字。 赫连瀛泰爱水仙,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不在到刀光剑影和处心积虑中讨生活,希望她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儿一样,拥有幸福的权利。 水仙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伤感,但是仍然忍不住泫然欲泣。 水仙眼中含泪,笑着面对着赫连瀛泰,柔声说道:“你若是死了,我又怎么肯一个人苟活?!我定然会义无反顾的,追随你而去!就算是死,也要陪你一起。” “水仙,你说什么傻话?做什么傻事?你要替我好好的活着。好好继续的活下去。知道吗?” 如果说,如今的赫连瀛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留恋的和难以割舍的,那么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水仙。 水仙虽然是北冥国君苏弼黎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但是彼此的相爱,却让水仙,是成为了今生今世,最懂他的那个人。彼此的心灵相惜,使得赫连瀛泰能够预感到,如果自己一旦死去,水仙会毫无顾忌的,追随他而去。 赫连瀛泰对水仙除了疼惜,还有难以割舍和补偿的一世情深。 “贺泽王真是真真正正的傻瓜!我水仙,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既然已经认定了跟着你,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认定了,生生世世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就算是死亡,有没有办法把我们分开!” 水仙对感情的坚如磐石,让赫连瀛泰深受感动。 赫连瀛泰十分愧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水仙,是我连累的你。” 水仙笑着摇头:“能够与你生死相随,对我来说是一件既幸福,又幸运的事!哪里用得着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赫连瀛泰抬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水仙的脸庞,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眼万年。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彼此,此生此世,再无更改。 两个人相视一笑,看破了红尘生死。赫连瀛泰主动的牵起了水仙的手,两个人脸上满含着幸福的笑容,共同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常山王苏颜卿看到了面前的这一幕,也为之动容。但是又不得不继续的执行北冥国君苏弼黎的命令。 赫连瀛泰瞧着面前,有一些迟疑不忍的常山王苏颜卿。赫连瀛泰知道常山王苏颜卿与七哥赫连瀛彻之间的交情。赫连瀛泰怕常山王苏颜卿为难,所以直截了当地主动说道:“既然我赫连瀛泰今日横竖都难逃一死,那么就请我离开得更有尊严一些。让我自己拔剑自刎吧。” 常山王苏颜卿确实不忍心执行这样的任务,不忍心亲手杀死贺泽王赫连瀛泰。 所以面对贺泽王赫连瀛泰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请求,常山王苏颜卿点头答应了。 常山王苏颜卿命身边的人,递给了赫连瀛泰一把剑。 赫连瀛泰将那把剑,牢牢的握在手里。回身对谁说道:“我先行一步,在奈何桥等你。” 赫连瀛泰说罢,挥剑自刎,整个人应声栽倒在地,倒在了水仙的怀里。 水仙笑而点头,二话不说,拾起地上的剑,同样的了断了自己的生命。与赫连瀛泰手牵着手死在了一起。 水仙身上,一袭红色的衣裳,更像是为了衬托今天血溅春园的惨烈,而点燃的嫁衣一般。晕染在川王府迎春花盛放的院中。 常山王苏颜卿亲眼看到,赫连瀛泰和水仙他们两个人血溅当场,死在了一起。 常山王苏颜卿心中感慨万千,想着像贺泽王赫连瀛泰这般的英雄少年,临死之前,身边还有水仙这样重情重义的挚爱,生死相随,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常山王苏颜卿将赫连瀛泰和水仙姑娘他们两个人厚葬在了一起。也算是完成了他们两个人最后的遗愿。 常山王苏颜卿执行完任务回来复命。 北冥国君苏弼黎对他出色地完成任务,感到十分的满意。 北冥国君苏弼黎因为赫连瀛彻叛逃自杀,而心中油然而生的愤怒,随着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死,消解了不少。只不过北冥国君苏弼黎很痛心,水仙这样一个出色的细作,一个得力的手下,就这样,为情所困,随着赫连瀛泰殉情,让北冥国君苏弼黎觉得格外的惋惜。 但是也只有短暂的惋惜,仅此而已。因为谁也不会,为了自己棋盘里的一颗棋子,而痛心疾首,哪怕,她曾经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所幸的是,因为赫连瀛泰已经死,北冥国君苏弼黎没有再继续追究常山王妃赫连芙灵和其他无辜的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痛失至亲 常山王苏颜卿也终于可以稍微的放心,不再为赫连芙灵和皇后赫连芙柔的处境,而担忧。 但是,此时已经执行完处决贺泽王赫连瀛泰任务的常山王苏颜卿,却又不知道,回到常山王府之后,该如何的面对对这一切还不知情的赫连芙灵。自己又该如何向她解释,求得她的原谅。 常山王苏颜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常山王府。 赫连芙灵笑脸相迎,看到的却是苏颜卿一脸忧郁低沉的样子。 “不是说,陪着北冥王去皇家围场狩猎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起初,赫连芙灵以为苏颜卿是因为疲惫,所以才显现出有些消沉的样子。可是,亲渐渐地,赫连芙灵感觉到苏颜卿持续的低气压,有些不对劲儿。 这才关切的询问苏颜卿:“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这次狩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赫连芙灵了解苏颜卿,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和变故,以苏颜卿平日里温和而又乐观的性格,很少会有今天这样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表现。 苏颜卿确定将这几天,发生的这些变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赫连芙灵。 苏颜卿没有直接回答赫连芙灵的问话,而是。郑重其事地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桌前。 苏颜卿欲言又止了很久,这才鼓足勇气,对赫连芙灵开了口。 “这次随驾去皇家围场狩猎,确实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变故。期间,发生了很多的事……” 苏颜卿怕赫连芙灵一时间接受不了,特意停顿了一下。细细观察赫连芙灵的反应。 一种不详的预感,萌生赫连芙灵的心中。 “是不是……是不是营救七哥的事,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说,这次狩猎,又像上一次那样,发生了什么意外,打断了营救七哥的计划?” 赫连芙灵越发猜近了事实。 苏颜卿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 “灵儿,不过接下来要告诉你些什么。你都要答应我,要坚强地挺住。” 赫连芙灵看着苏颜卿几次欲言又止,现在的表情又如此的凝重,已经预感到的事情发生了难以预料的不祥的变化。 赫连芙灵很努力的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苏颜卿的身上,等待着他主动向自己开口,说明这一切。 “这次围场狩猎,赫连瀛彻并没有按照我们事先约定好的计划,去雪女峰,等候营救。而是,为了不牵连我们任何人,反向而行,策马奔向了西边的悬崖。” “悬崖?!”赫连芙灵讶然,“七哥跑去悬崖,是要……” 赫连芙灵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苏颜卿继续说道:“赫连瀛彻或许是想要从西边的悬崖处逃生,想要制造不慎坠崖的假象。但是,却被皇上一眼识破,赫连瀛彻逃脱不得。被追兵围在了悬崖边上,身中数箭,整个人跌入了悬崖……” 听到七哥赫连瀛彻中箭坠崖的消息之后,赫连芙灵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赫连芙灵不敢相信,自己和常山王苏颜卿一心想要求的七哥赫连瀛彻,却坠崖惨死,尸骨无存。让之前所有人的心血,全部都功亏一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事先不是说好了吗?七哥会在雪女峰等待你安排的人接应,逃离北冥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七哥会那么傻?为了不牵连我们,选择了一条死路?!” 眼泪不受任何控制的,模糊了赫连芙灵的眼底。 苏颜卿一边安慰着情绪有一些激动的赫连芙灵,一边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告诉你。” 苏颜卿的话,惊醒了深深陷进难过和自责中的赫连芙灵。 “还有?!还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迎面而来的不祥的预感,像茧一样,紧紧的束缚在赫连芙灵的周围,倏然收紧,直到赫连芙灵渐渐无法呼吸。 “赫连瀛彻的宁死不屈去深深的刺激和激怒到了皇上。从皇家围场回来之后,皇上就立刻下旨,处决赫连瀛彻的兄弟——贺泽王赫连瀛泰,而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就是我……” 或许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赫连芙灵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千疮百孔的心已经变得麻木,除了脸上的泪如泉涌,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和反应。整个人像是死去了一般,除了默默地流泪,和几乎察觉不到的微促的呼吸以外,一片死寂。 “我十一哥,也被北冥王下令出处决,而而执行这次的任务的人,是你?!” 许久,赫连芙灵才反应过来,红肿的眼睛,情绪复杂的凝视着苏颜卿,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 “对不起,灵儿!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奉命,执行任务。” 赫连芙灵哀恸愤慨的挥起了手,悬在了半空。 “如果说打我,能够让你解气的话。我情愿被你打,情愿让你冲我发泄。只要能让你的心里面顺畅一些。” 苏颜卿依旧像是从前一样,用尽所有的温柔和体贴,包容着性格脾气急躁的赫连芙灵。 赫连芙灵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都没有落下。 纵使,赫连芙灵心里面有千恨万恨。但是,一切并非是苏颜卿的所愿。苏颜卿被迫无奈的执行北冥国君苏弼黎下达的命令。而赫连芙灵真正应该怨恨的人,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北冥国君苏弼黎! 头脑终于换得一丝清醒的赫连芙灵,缓缓的放下了抬起的手。整个人哭成泪人。 苏颜卿心疼地将赫连芙灵抱进了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会如此的残忍?!为什么北冥王非要如此赶尽杀绝!殃及无辜?!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以为,终于看到希望了的时候,却接二连三地接到了两位哥哥的死讯!我好恨!好怨!可又无力为我枉死的两个哥哥,做些什么!我还算得上什么妹妹?!算得上什么亲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无声反抗 赫连芙灵悲痛欲绝。 苏颜卿知道,无论现在自己如何劝解,也无法抚慰赫连芙灵接连失去两位亲人的痛心。 因为赫连瀛彻叛逃身死的关系。这几日,北冥国君苏弼黎从皇家围场狩猎回来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冷落皇后赫连芙柔。 起初,赫连芙柔并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北冥国君苏弼黎从皇家围场狩猎回来,可能有一些累了。但是,宫中内外弥漫着的紧张的氛围,却让嗅觉敏锐的赫连芙柔,突然意识到了哪里有一些不对劲。 赫连芙柔问了宫里负责服侍在北冥国君苏弼黎身旁的太监,正才从太监的口中,听说了赫连瀛彻在皇家围场狩猎叛逃被乱箭射死,坠崖身亡,以及北冥国君苏弼黎因此下令,处决了贺泽王赫连瀛泰的消息。 赫连芙柔整个人震惊在原地。 北冥国君苏弼黎虽然器重和欣赏赫连瀛彻,但是倘若他看中和欣赏的人背叛他,他就会是最毫不留情的一个。 赫连芙柔为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两个人的无辜枉死,而感觉都悲痛。但是,赫连芙柔并不像赫连芙灵那样,表现的尤为明显。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挂在了脸上。 赫连芙柔对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像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什么,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赫连芙柔甚至都没有说去跑到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质问北冥国君苏弼黎为什么下令处决赫连瀛泰,为什么不肯放赫连瀛彻一条生路。 赫连芙柔只是在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北冥国君苏弼黎有朝一日,耐不住性子,主动的找到自己,开口提及此事。 而事实上,赫连芙柔所表现出来的格外的冷静,让北冥国君苏弼黎一时之间,心里面竟然没有什么底。 北冥国君苏弼黎强忍了三五日,见赫连芙柔依旧是按兵不动,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也没有特意跑来向自己理论,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丧失理智的冲动行为。 北冥国君苏弼黎老老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后赫连芙柔,与后宫之中的其他的女人,完全不一样。赫连芙柔的沉着和冷静,有的时候是北冥国君苏弼黎,都极为佩服的。 不管遭遇多大的事情,赫连芙柔都从来不会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仰仗着自己的皇后身份,仰仗着北冥国君苏弼黎对她的宠爱,而肆无忌惮,无理取闹。 可是赫连芙柔也是表现出对这件事冷处理,北冥国君苏弼黎就越是想搞清楚赫连芙柔内心的想法。北冥国君苏弼黎显然是不相信,自己间接,或者是直接的害死了她的两个兄弟,赫连芙柔竟然会一点也不怨恨自己?! 因为,内心的好奇,按捺不住的北冥国君苏弼黎,终于还是主动的来找自己的皇后赫连芙柔。 赫连芙柔早就已经预料到,北冥国君苏弼黎会来找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 北冥国君苏弼黎见到赫连芙柔之时,赫连芙柔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般,守在殿内等北冥国君苏弼黎。 “皇后穿的这么隆重,是特意在等朕吗?” 北冥国君苏弼黎刚洗抬脚进寝宫,却见寝宫内的皇后赫连芙柔,已然穿戴好了皇后的彩凤朝服,头戴凤冠,俨然一副上奏请命的样子。 “臣妾知道,皇上早晚都会来找臣妾的,询问臣妾的。” 赫连芙柔恭声答话,垂眸没有与北冥国君苏弼黎对视。 “皇后难不成已经听说了,新帝沁王和喝贺泽王两个人的事?” 北冥国君苏弼黎故作轻松地走到了殿中,坐在了椅子上。 赫连芙柔冷声回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皇上真的以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说吗?” 赫连芙柔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让自己继续保持着清醒和冷静。 “然后呢,皇后既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皇后作何反应?打算怎么做呢?向朕哭诉,表现说自己有多么痛心的样子。还是说,学着聪明一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北冥国君苏弼黎说出了这句话当中,语气稍显冷漠。 北冥国君苏弼黎不得不承认,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这两件事发生了之后,不论是北冥国君苏弼黎自己也好,还是皇后赫连芙柔也罢。两个人根本就无法完全回到过去,更无法像从前一样,恢复彼此之间的信任。 隔阂,难以避免的夹在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 “就算臣妾听说了这一切,又能如何呢?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臣妾心中如何悲痛,如何伤心,新帝和贺泽王就能活过来吗?臣妾表现出的伤心难过,只会让皇上更加的厌弃鄙夷而已。”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冷漠无情的话。 赫连芙柔虽然无法为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报仇,但是,赫连芙柔至少要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赫连芙柔可以不哭不闹,可以冷静的,像是千年寒冰。但是,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不让北冥国君苏弼黎看扁。不想通过吵闹,来获得北冥国君苏弼黎的些许的愧疚和怜惜。 “皇后既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应该知道,沁王是因为叛逃,被朕抓住。本来,朕只想把他生擒活捉,想要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他不仅不肯,用最激烈的手段选择了自杀。朕对此觉得非常的震惊和心寒。朕对他如此之好,而他,却不知道感恩,不懂得珍惜!他既然有心求死,朕也只能成全他,送他上路!这也是,所有背叛朕的人,应有的下场!” 北冥国君苏弼黎的话,霸道而决绝,仿佛,乱箭射死赫连瀛彻,逼赫连瀛彻跳崖,这些都是对赫连瀛彻的恩典。 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眼中,被他再重视的人,也不能够挑战他的底线,他这也是在明确警告皇后赫连芙柔,不要学她的哥哥赫连瀛彻,否则也必定是赫连瀛彻的下场。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使命重燃 “如果说,沁王是因为叛逃,皇上才会对他下此毒手的。那么,贺泽王呢?整件事完全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皇上还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下令要了他的性命!这对贺泽王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赫连芙柔死死的咬住理,目光仅仅盯着北冥国君苏弼黎,充满了质疑。 “朕刚才已经说过了,所有背叛朕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赫连瀛彻也不例外!而赫连瀛泰就是赫连瀛彻任性叛逃,所要付出的代价!” 北冥国君苏弼黎向来杀伐决断,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任何的决定,有任何的错误。 杀了贺泽王赫连瀛泰,一是为了报复赫连瀛彻,二是,为了杀鸡儆猴,立威立规。 “臣妾知道,皇上总是会有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来随意处置任何人。皇上口口声声的,说将赫连瀛彻视为知己,然而,下令乱箭射死他的人,是皇上!下令处死他弟弟的,也是皇上!臣妾现在并不知道,皇上心中的怒意,是否已经全消?是否还需要用臣妾的项上人头,来为皇上排忧解闷?” 赫连芙柔平缓的语气,读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可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失望和心寒,却让北冥国君苏弼黎不忍直视。 “皇后不要以为,朕没有处置皇后,就是因为朕舍不得皇后!朕只是念及朕与皇后之间的夫妻情分上,不想将这件事,牵扯的面扩大而已。不然的话,皇后以为皇后,乃至于皇后的妹妹——常山王妃赫连芙灵,会安然无恙?!就像是这次,朕主动前来和皇后解释,无非就是不想朕与皇后之间,因为这件事,而伤了夫妻感情和和气。皇后也是一个理智冷静,而又大气的人。皇后自己应该能掂量的出来,是孰轻孰重。” 北冥国君苏弼黎恩威并施,点到为止。 赫连芙柔是一个聪明,而且比较识时务的女人。 在北冥国君苏弼黎的面前,赫连芙柔既要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让北冥国君苏弼黎清楚的知道,就这些事上,赫连芙柔对北冥国君苏弼黎的所作所为,感觉到很失望。同时,赫连芙柔还十分清楚。想要不将这件事情扩大,不牵扯到更多无辜的人,赫连芙柔也只能将自己情绪的表达,适可而止。不然的话,就是像北冥国君苏弼黎所说的那样,无论是赫连芙柔自己,还是赫连芙灵,乃至于整个大炎,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为了大局,也是为了一身好不容易得来的利益。赫连芙柔只能隐忍。最终选择息事宁人。 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两个人的死,并没有在北冥引起轩然大波,反而是在大炎大肆传播开来。 大炎新皇赫连瀛初听说了赫连瀛彻和赫连瀛泰身死的消息之后,心中窃喜,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两个麻烦,扫清了这两个障碍。 而四处寻找弘绩未果的公良缀儿,一听说从北冥传来的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 命运之残忍,让公良缀儿一时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至亲至爱。 赫连瀛彻的死,让公良缀儿差一点万念俱灰。一时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一病不起。 若不是弗隐在公良缀儿的身边,悉心照顾,不时的在她身边安慰,或许,公良缀儿没有那么快,从痛苦中走出来,化为陆续战斗的力量。 在绝食三天之后,终于想开了的公良缀儿,开始饮食。 弗隐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然而,公良缀儿接下来,不辞而别,留给弗隐的一封书信上的话,却让弗隐意外又震惊。 “弘烈死了,念儿走了,弘绩丢了,而我最爱的人,也葬身在了北冥。我身边的至亲至爱,全部一个个离我而去。所有的悲伤与绝望,一时间,像潮水一样汹涌的像我袭来。我被压的透不过气来,就像一个溺水的,而且放弃了挣扎的人一样,一步步的沉沦。直到三天后,身体和意识越发的濒临死亡的一瞬间,我却突然间想开了。我这条命,苟且的活下来,不仅仅还要继续寻找弘绩,而且还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如今的大炎,内忧外困,乱成一团。我身为瀛彻的妻子,要为他守护好他的子民。我身为父亲平西侯公良奥的女儿和诸葛大将军公良耀的妹妹,有责任和义务守护一方百姓,继承他们的遗志。所以我选择重新踏上,为百姓而战的征途!哪怕是为了抵御外寇,平定内乱,而战死沙场,亦不负生而为大炎人的使命。谢谢你,弗隐。谢谢你,在我最危急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回到我的身边,陪我并肩战斗。也谢谢你,在我最失魂落魄,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悉心的照顾我,给我安慰。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今生有缘,也许我们日后还会再次相见。希望到那时,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在月下把酒言欢,促膝长谈。希望到时候迎接大炎的,是再无战火,本固邦宁,时和岁丰的艳阳天!” 公良缀儿寥寥几句,将她这段时间所有的心路历程,都记录了下来。 弗隐从来都知道,公良缀儿是个乐观顽强的女子,即便遇到再大的困难,再大的风浪,她也总能够笑着挺过去。 弗隐为公良缀儿感到庆幸,公良缀儿没有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打垮,她凭借着她的毅力,重新顽强的站了起来。并且,义无反顾的,寻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 为国出征,为民而战。 当公良缀儿决定重新披上战甲,拿起长矛刀剑,背上弓箭,跨上怒马之时,她的身份,不再是这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子,不再是一心只牵挂着至爱至亲的女人,她已经蜕变和成长为一个心系苍生,想要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巾帼英雄。 而弗隐,便有幸成为了公良缀儿成长路上的见证者和守护者。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应招从军 公良缀儿与弗隐不辞而别之后,乔装改扮,化妆成男子的模样,打算投靠这次负责御敌平定内乱的大将军魏威。 公良缀儿原来替哥哥公良耀出征之时,曾经与魏威将军合作过。二人相互熟识,有过交情。 这次公良耀投靠魏威将军,一来是信任魏威领兵作战的能力,二来,是信任魏威将军的人品。 毕竟,在现在新皇赫连瀛初治理下的大炎,曾经效命于新帝赫连瀛彻的旧部下,已经所剩无多。而其中,有能力与柔夷驸马赫连云玦所带领的柔夷军和尉林昌所率领的尉林起义军分庭抗礼的,也只剩下魏威这一支队伍。 说来也巧。 魏威将军这次奉旨御敌平乱,四处点兵。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公良缀儿乔装改扮成男子,去报名入伍。却被负责征兵的展燃展都尉小看。 负责征兵的展燃展都尉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颀长,面白口方,一对浓密有型的剑眉,赔上一双冷漠疏离中,透露着桀骜不驯的眼睛,眼尾上扬,更显得英气逼人。头发干净利落的梳在脑后,用红色的发带绑着。身着战甲,使得原本并不算魁梧的展燃,看起来更加的勇猛,有气势。 展燃挑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与其他人站在一处,个头不高,身材瘦弱,仿佛风再多吹几下,整个人都会被风吹倒的公良缀儿。 “就你这小身板,也想要报名?” 展燃鄙夷的语气,显然是有些瞧不起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故意粗着嗓子说道:“征兵的军贴上面,并没有要求,前来报名的人,需要有多高,或是有多么健硕!展都尉就因为我身材瘦了一些,就以貌取人,未免太过于小瞧人了吧?” “你说我小瞧你?!不是,我说就你这个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如何能够穿上战甲,冲到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只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群人还得反过来照顾你。反而给大炎军行军打仗,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展燃一说不要紧,站在公良缀儿身后,等待着报名的应征者,看来这个架势,全都上下打量着公良缀儿,忍不住发出和展燃展都尉一样的感叹。 “这么瘦弱的小身板还想来从军?!” “是呀,这到时候也不知道,他背不背得动弓箭,提不提得动刀啊?!” 公良缀儿身后,是一片嘲笑声。 “展都尉,既然这么不放心的话,不如展都尉现在当场随便叫一个人,跟我简单的比试比试切磋切磋,如何?” 展燃似乎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身板,还有如此大的勇气,敢如此的叫嚣。 “就你,还想要跟我身后的大炎军切磋比试?” 公良缀儿微微笑了笑。 “怎么?展都尉身后的大炎军将士,不会连这一点胆量都没有吧?” 现场的情况一时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逆转,原本展燃嘲笑公良缀儿弱不禁风,现在却反过来成了公良缀儿激将。 展燃见公良缀儿执意如此,便点头答应,吩咐了身后一个从军一年的兵卒和公良缀儿比试射箭。 公良缀儿有备而来,接过兵卒递过来的弓箭,拿在手上像模像样。还真的有一点儿唬住人的架势。 然而展燃却依旧觉得,公良缀儿无非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看到她外表上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练家子。 公良缀儿先让与她切磋比试的兵卒射箭。 兵卒连续射出了三支箭,三支全部直中靶心。身后的叫好声一片。 轮到公良缀儿上场。身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打气鼓励。然而,公良缀儿根本就在乎这些,更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轻视和小瞧,放在眼里。 公良缀儿简单地平复一下内心。拉弓搭箭,对准了对面的靶心,连射了三箭,你刚才的那个兵卒一样,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直中靶心。 公良缀儿身后,那些刚才还在瞧不起她的兵卒和应征者,都一个个的看傻了眼。至于因为公良缀儿身板看起来比较瘦弱,差一点打算不录用她的展燃展都尉,在看到公良缀儿连射三箭,全部射中了靶心之后,也忍不住暗自在心中刮目相看。 但是表面上却还是一脸的严肃。 公良缀儿与兵卒简单的比试和切磋了之后,回身冲展燃说道:“展都尉应该已经亲眼看到了,虽然我的外表看起来可能没有那么强悍,但是实力绝对不会输于展都尉身后的那些兵卒。不知道现在,展都尉是否还会像刚才一样,在门缝里看人?将我拒之于门外?” 面前这个动作干净利落,箭无虚发,言语如此犀利的俊美“小伙”,确实引起了展燃的注意。 展燃不得不承认,刚才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展燃主动开口,询问公良缀儿的姓名。 公良缀儿犹豫了一下,随口回答道:“公良缀。” “公良缀……”展燃随口念着。 “看来我刚才是犯了一个最不应该犯的错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刚才的表现,让我眼前一亮。” 展燃在报名表上大笔一挥,签字盖章。将其中一份,交到了公良缀儿的手上。 “欢迎你加入我们大炎军,保家卫国!” 展燃伸出手来,主动要与公良缀儿握手。 公良缀儿抬眼瞧着展燃态度上的变化,伸出手去,礼貌的回应。 公良缀儿顺利应征入伍。 与她自己的高兴相比起来,她身后有几个兵卒,似乎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公良缀儿也不清楚,自己应招入伍,他们高兴个什么劲。 公良缀儿顺利加入魏威将军率领的大炎军,成为了新兵一员。 当日,公良缀儿就随着这次新招收的兵卒,一起入住了营内。 营内,大家休息的地方,是一通大地铺。十几二十个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公良缀儿身为女子,自然有诸多的不便。但是,公良缀儿却又不想让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其他人知晓。更不希望,他们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而越发小瞧了自己。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置若罔闻 公良缀儿被安排与其他十二兵卒,住在一处。 兵卒中,有个大高个,人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单看外貌,仿佛能再装下两个公良缀儿。他咧嘴,初次见面的同寝众人介绍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熊彪,因为能吃、力气大,长得又高又壮,所以,大家都叫我五大三粗。” 熊彪介绍自己的外号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有了熊彪的挑头,营帐内,其他的兵卒,也纷纷介绍起自己。 其中一个圆顶脑袋,身材偏瘦,但是脸却有些圆润,天生娃娃脸,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兵卒,介绍自己叫“易嘉仁”。 公良缀儿听了之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还真是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公良缀儿仔细辨认易嘉仁的脸,如果公良缀儿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个易嘉仁,刚才在征招现场,见自己被录用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大家轮流简单的介绍自己。到了公良缀儿这里,公良缀儿向大家介绍,她叫“公良缀”。 身旁的易嘉仁和熊彪连忙转过头去,笑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刚才在征招现场,连射三箭,箭无虚发的那个神弓箭手公良缀嘛!真高兴,能和你分到一个营帐。” 易嘉仁和熊彪的热情,多多少少,让公良缀儿有些吃不消。 公良缀儿本想着从军之后,在卫营一切低调行事。却没有想到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因为公良缀儿白天射箭的出色表现,对她印象深刻,并且还夸夸其谈的,向同寝的兵卒介绍公良缀儿,大肆炫耀公良缀儿百步穿杨的能力。 弄得公良缀儿稍显得尴尬。 “其实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强啦。我今天不过是幸运,碰巧射中了而已。” 公良缀儿自谦的往回找补。 可是,易嘉仁和熊彪却不认同公良缀儿的说法。 “你就不用谦虚了!要是偶尔的射中了一箭。兴许还能说你是因为运气,白天的时候你可是接连三箭,箭无虚发,那就一定是因为实力使然!没想到你今天刚来的第一天,就会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易嘉仁完全是想夸自己一样,夸着公良缀儿。 从军的第一天,因为表现得过于抢眼和出众,不仅仅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收获了像易嘉仁和熊彪这样青睐的目光。也同样的引起了很多,同样是第一天入伍的其他兵卒们心中的不满。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因为幸运射中了几支箭,就被展燃展都尉破格录取!就他那个小身板儿,我一拳就把他给打趴下了。就他这样的,到时候真的上了战场,还不得哭爹喊娘,吓得尿了裤子?!” “可不是吗?!一个大男人,长的如此俊秀,竟然还有几分的女态!给人的感觉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真是让人感觉到恶心!”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你没看到他来到这里还挺受人欢迎的吗?毕竟,军营里,成年累月的都见不到一个女人,说不定,有些人看着他长得俊俏,就把他当作半个女人来看待了!” 帐外是有人细细碎碎的,说话嘲笑的声音。 公良缀儿听得真切,外面的几个人,嘲笑议论的对象,正是自己。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有些听不进去,挽袖子,抡起胳膊,就向外走,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外面那几个说风凉话嘲笑人的家伙。 却被公良缀儿拦住。 “让他们说去吧,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他们风言风语。” “可是他们说的这些话也太难听了。”易嘉仁道。 “是啊,他们这么羞辱人,如果不出去教训教训他们的话,他们还因为你很好欺负呢!” 熊彪忍不住仗义执言。 “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没有人理他们,等他们说时间久了,说累了,自然觉得无趣,也就会学着闭嘴了。” 公良缀儿淡定的回答。 “你这脾气太好了吧?要是我早就三下五除二,痛扁他们一顿才行!” 易嘉仁说话间,坐在了公良缀儿的身边。 “我们来从军的目的,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和他们争一时之间的口舌之快。我不想因为我,而闹的大家彼此之间都不愉快。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也不会因为他们说两句坏话,而少了一块肉去!” 公良缀儿说罢,悠然的躺在了通铺上,将手臂交叉,枕在了头下。 易嘉仁和熊彪根本不知道,向像这样的情况,公良缀儿已经在御戎卫营的时候,就遇到过多时了。 如今的公良缀儿虽然还算不上是百炼成钢,钢筋铁骨,但是,至少这些流言蜚语,挖苦非议,已然伤不到她。 帐外那些闲来无事之人,还在月下非议嘲讽,直到突然传来了展燃展都尉的声音。 “这么晚了,不回帐内休息,在帐外说什么闲话?!” 展燃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不怒自威。 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展燃的一句话出口之后,外面突然间变得轻悄悄一片。那些喜欢闲言碎语的人,也纷纷散去。一切又恢复了本应该有的平静。 “还是展都尉说话说话好使。一句话,就给外面那些人弄灭火了!” 易嘉仁似乎对展燃展都尉十分的崇拜。每当提起展燃展都尉的时候,眼睛都只放光,就像是熊彪看见食物时一样。 熊彪突然开口,冲易嘉仁泼了一盆冷水。 “我可是听说了,展燃展都尉对部下管束有方是真的,但是同样的,他也是所有都尉中,练兵最为严厉和苛刻的。等明天开始,就有我们的苦头吃了!” 熊彪对展燃展都尉练兵时手下留情,不抱有什么希望,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明天早上的伙食,可以丰盛一些。 易嘉仁将信将疑。 “不会吧。展都尉那么年轻,再严厉能严厉到哪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立规惩戒 “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等到了明天开始练兵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熊彪十分笃定的回答。 公良缀儿安静的躺在通铺上,若有所思。 一整晚,公良缀儿浅浅睡去。 果真,第二天一早,这些昨天才刚刚征来的新兵卒,就被展燃展都尉召集起来,清晨就准备训话练兵。 营帐内,很多人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好,今天一大早又被迫起床训练,一个个起床气颇重。 清早,展燃还没有召集大家起床训练的时候,公良缀儿就早早的起来,叠好了被褥,穿戴整齐。 应该说,昨天晚上,公良缀儿就没有换过身上的衣服。 当展燃召集大家起床训练的时候,公良缀儿是第一个到达校场的新兵。 但是即便如此,展燃脸上还是一脸的严肃,看起来对公良缀儿还是不十分的满意。 等人陆陆续续全部到齐。展燃刚才努力,在心中遏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起来。 “出来操练,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以你们现在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性子,还怎么能够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怎么能够跟随着魏将军行军打仗,保家卫国?!恐怕到那个时候,你们自己的小命都会保不住。” 展燃正在厉声训斥校场操练第一天,表现就不令他满意的新兵。 然而,其中有一些人还有些不服气。 有人开口反驳道:“展都尉未免也太过于严格了吧!我们好歹也是第一次入伍,有没有什么经验,也并不知道这卫营里面的规矩。第一天早上起床,就算是起来晚了,也算是情有可原。展都尉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上来就给我们一顿的训斥,这不是在打消我们这些新兵的积极性嘛?!” “我训话的时候,你们没有资格给我插嘴!” 展燃展都尉随手指着面前二三百号新兵。 “你们都听好了!今后我在训话的时候,你们任何人都不允许插嘴!更不可以出言顶撞你们的上司!今天,因为你们迟到,而且你们其中又有人开口插嘴,顶撞,所以作为惩罚,我现在命令你们所有人,围着校场跑二十圈!什么时候所有人都跑完了。什么时候才开始正式的操练!” 卫营中的新兵,听到了展燃展都尉责罚每个人围着广阔的校场跑二十圈这句话之后,一个个怨声载道,心里面还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 熊彪来到这里之前,就听说过展燃展都尉对新兵老兵一视同仁,都十分的严格和苛刻。没想到新兵报到的第一天,就来了一个下马威。 熊彪虽然长的五大三粗的,但是性格却比较温顺。也虚心认罚。 可是,脑子转的比较灵光的易嘉仁,却在为公良缀儿打抱不平。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言语,可是易嘉仁却呛声质疑道:“展都尉罚我们这些人可以,因为我们来的晚,迟到了,所以也理应受罚。可是,公良缀可是我们其中第一个到达校场的,他又没有迟到,为什么还要惩罚他?!” 熊彪紧忙在易嘉仁的身旁,拉了拉易嘉仁。示意易嘉仁不应该顶撞展燃展都尉。 可是,易嘉仁却忍不住,不吐不快。 展燃展都尉冷眸瞅着为公良缀儿打抱不平的易嘉仁,冷声说道:“公良缀确实是你们这些人当中第一个到达校场的。也是唯一一个遵守的规定,没有迟到的。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将会是训练有素的大炎军,而不是什么散兵游勇,在卫营里,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没有任何人可以特殊和例外。老家不允许出现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公良缀虽然没有迟到,但是他作为与你们一同来到这里的同伴,作为你们的战友,就要与你们一同同甘苦,共患难。集体做错了事,他个人也必须要认罚!这是卫营里面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可以例外!” “可是既然这么说的话,展都尉作为我们的教官,我们这些人有做的不如意的地方,那么,展都尉是不是也要担负一定的责任。也要跟我们一起受罚呢?” 易嘉仁没怎么过脑子,直接说出来的话,差点吓得其他的新兵半死。 没有人想到,看起来不起眼儿的易嘉仁,竟然敢如此出言顶撞展燃展都尉,挑展燃展都尉的不是。 所有人当时心里都想着,一下子可坏了。因为易嘉仁的一句话,展燃一生气,其他的人觉得跟着易嘉仁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的人额头都在冒汗,心里面都十分紧张,不知道稍后展燃展都尉又会如何加倍的惩罚他们的时候,却听面容凝重,冷若冰霜的展燃展都尉,突然开了口。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刚才所说的这句话也没有错。没有管教好你们。我展燃自然也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既然我们是一个整体,那么我作为你们的教官,也应该与你们这些人一同受罚!” 在场的新兵们,万万没有想到,面对易嘉仁的质疑,展燃展都尉竟然会虚心接受,还跟着他们一起受罚。 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而公良缀儿却觉得,展燃展都尉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一些不近人情,但是,实则对他的手下,十分的负责任。他能够成为自己的教官,公良缀儿觉得很是幸运。 展燃展都尉对于围着校场跑二十圈来说,无异于只一直相当于热热身而已,二十圈儿下来,展燃展都尉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没有花费任何的力气,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反观熊彪、易嘉仁和其他的新兵,一个个跑的全都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队形也跑得十分的凌乱。竟然还有几个人跟不上整体的步调,一直在后面追赶,像是马上就要跑断气了一般。 先行跑完二十圈的展燃展都尉,默默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现。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展燃展都尉原本以为公良缀儿虽然射箭还算不错,但是看上去,体能欠佳。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整旅厉卒 但是,公良缀儿的表现,却在整个新兵队伍中,表现的格外亮眼。 公良缀儿不仅耐力十足的,跟随着整个队伍,跑下了这二十圈,并且,整个人的呼吸比较平稳,气色虽然微微有些红润,但是并无大碍。看起来更像是有备而来的练家子。 这让展燃展都尉更加加深了对公良缀儿的印象。 等所有人都围着校场,跑够了二十圈,展燃展都尉这才下令,进行新兵操练。 而新兵操练,竟然从看起来最简单,实则却十分的考验基本功的扎马步开始。 扎马步这件事对于体能较好的熊彪来说,算不上什么难度。可是,对于像易嘉仁这样体能也不是很好,平衡能力也不是很好的人来说,却成为令他十分头疼的难题。 更不要说,刚才有气喘吁吁的跑了二十圈。气息还没有完全的平复,又紧接着开始扎马步,易嘉仁明显感觉到大脑有些缺氧,身体也有一些微微打晃,不太听使唤。但是军令难违,只得硬着头皮,勉为其难。 公良缀儿因为有舞蹈功底,所以平衡能力极强。扎马步对她来说,唯一的难度也只是在于她腿部的力量不够。一旦时间长一些,她就很有可能因为腿部的体力不支,而坚持不住。 实际上,公良缀儿对自己的认知,十分的清醒而准确。 在所有人当中,公良缀儿时扎马步动作最为标准的其中之一。展燃展都尉对她几乎不需要如何的指导,她的动作已然完成的,十分的标准。 但是,仅仅是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公良缀儿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时间一点点过去,然而背着手,来回仔细查看每一个人动作,监督每一个人的展燃展都尉,却根本就没有喊停的意思。 公良缀儿觉得自己的双腿,越发的有些不受控制,抖动摇晃的也越来越明显。公良缀儿咬紧了牙关,硬撑着,却渐渐在额头上渗出汗来。 新兵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正当公良缀儿以为自己就要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却听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易嘉仁,因为体力不支,哐当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展燃展都尉厉声呵斥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集中注意力,专心致志地扎好你们的马步!一会儿要是被我看见了,谁的动作不标准,不合格。可就别怪我,稍后再罚你们跑二十圈!” 所有人吓得,立马重新扎好了马步。 易嘉仁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了之后,原本以为展燃展都尉会上前扶自己一把。谁知道展燃展都尉不仅不上山帮忙,而且还依旧很凶的勒令易嘉仁自己赶快爬起来,继续训练。 得不到任何安慰鼓励和支持的易嘉仁,心里面抱怨了很久,最终还是得乖乖的自己爬起来,重新的扎稳马步。 与展燃展都尉的训练强度和高标准相比,公良缀儿突然间觉得,之前在御戎卫营接受集训的时候,所吃过的苦,流过的汗,都算不上什么。跟这里的训练强度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公良缀儿硬着头皮,又勉强挨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双腿实在是发抖的,挺不下去。整个人几乎也要像易嘉仁一样栽倒。 展燃展都尉从队伍的背后看去,他看得十分的明显,公良缀儿身体已经开始左右摇晃,双腿频道发抖,应该很快就会支撑不住,整个人栽倒下去。 展燃展都尉明明知道公良缀儿的体力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却根本就没有打算叫停,或者是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大步流星的,从后面走到公良缀儿的面前,劈头盖脸严厉的要求公良缀儿。 “不会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熬不下去吧?仔细看好你面前,还有半炷香的时间,现在就开始认怂的话,只能说明你的无能。你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十分的勇猛强悍嘛!那就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给我看!” 其他新兵,都觉得展燃展都尉太过于严苛,太过于冷漠无情,对每个人都十分的凶。似乎在他面前,无论表现出如何出色的模样,都不可能得到他任何的表扬和称赞。除了遭受到训斥以外,别无其他。 可是,公良缀儿心里面明白,展燃展都尉是在另外一种方式来激励自己,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的放弃。 公良缀儿努力的扎稳马步,努力的维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硬是苦苦的又撑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直到,展燃展都尉亲自开口说停。 公良缀儿这才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展燃展都尉关注着,终于克服了自己的身体极限,努力坚持到了最后的公良缀儿。心中默默赞许,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漠去冰山。见不到,一丝一毫的笑容。 上午的训练中午结束。 第一次操练,就累到浑身酸痛的新兵们,都觉得,自己似乎吃着饭就能够睡着。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还有格外漫长的排队打饭。 新兵和老兵们一起,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一个的打饭。 每个人分到手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无非就是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和一碗汤。 肚子早就饿扁了的熊彪,本来对今天的午饭,充满了期待,但当他好不容易,打到饭,看到今日这简约的伙食之后,整个人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怎么才只有这么一点呀!就算是不吃好的,至少也要让我们吃饱吧?就这两个馒头,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公良缀儿听到了熊彪的抱怨之后,立马慷慨大方的将自己的一个馒头,分给了熊彪。 “这个给你!” 熊彪看着公良缀儿递过来的馒头,十分感动。 “你留着吃吧。我们训练的这么辛苦,你得多吃点,好补充体力,要不然熬不过去的!” “没关系的,我留一个馒头就够了。这个馒头吃不了,也是浪费。”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三令五申 熊彪接过公良缀儿给他的馒头,心里面觉得暖暖的。 “昨天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今天我才总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展燃展都尉是何等严厉的角色!只单单这一上午的训练,我觉得我的老胳膊老腿儿都快要折了!一想到下午还有训练,我就觉得我双腿发抖,走不动道。” 易嘉仁可怜兮兮的抱怨道。 熊彪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就开始回应易嘉仁。 “我昨天说什么来着?好心提醒你,可是你也没听啊。今天,开始训练的第一天。终于尝到苦头了吧?要我说你现在就应该多吃一点。免得下午训练的时候,体力根本就跟不上。” 易嘉仁转过头来问,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的公良缀儿。 “看身板的话,公良缀你的身板好像比我的看起来还要瘦弱一些。可是为什么你跑步的时候,没有气喘吁吁的。而且,扎马步的时候,你能坚持那么久?不想,我半途就坚持不住,摔了个四仰八叉!当着所有的人的面,闹了笑话!” 公良缀儿笑着摇头。 “你呀,太瞧得起我了,我哪里能够坚持得住呢!无非是硬着头皮,强撑着罢了!你们是没有看到,最后一炷香的时候,我的双腿抖得有多厉害,头上都冒汗了!多亏扎马步,只站了半个时辰,如果说再来一炷香的时间的话,我估计着我也会像你一样,摔成四脚朝天!” 公良缀儿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易嘉仁心里面还是对她十分的钦佩。暗暗下定决心要多向她学习。起码,自己不能输给看上去体质差不多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等人午饭用了过半,但是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却听见了校场内展燃展都尉吹号角集合的声音。 事发突然,很多人都没有吃完午饭,但是听到集合的号令之后,有了今天早上集合时候的经验,大多数人都不想再迟到,受到惩罚,所以即便是没有吃完东西,肚子还没有完全填饱,也纷纷地放下了碗筷,急忙正衣冠跑到了校场集合。 熊彪吃得最尽兴的时候,却被集合的号角声打断。无奈之下,只好偷偷的将公良缀儿给他的那个馒头,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塞进了嘴里。导致他奔跑集合的时候,差点儿被噎住。 所有人集合完毕,展燃展都尉看了看日晷上的时间,众人的集合行动速度,比今天早上快了至少一倍。不过,仍有个别的人,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 展燃展都尉还是决定,给予整支队伍适当的惩罚。 “你们中午集合所用的时间,确实比早上集合所用的时间,快了不少,这一点值得嘉奖和肯定。但是你们当中,有一些个别的人,行动速度却依然在拖延,影响了整体队伍的集合时间。所以,即便是大多数人,表现都可圈可点。但是,我还是会决定,小惩大诫!因为,我今天早上跟你们说过,你们所有人现在是作为一个整体。只要你们其中有一个人迟到,就会全员受罚!” 熊彪和易嘉仁本来还以为这次他们的集合行动速度很快,原以为展燃展都尉他不会再惩罚他们,谁想到展燃展都尉那么狠心,还是铁面无私,翻脸无情。 这一次,展燃展都尉惩罚所有新兵,站军姿,要求整个的一炷香的时间,每一个人都像是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笔直挺拔地站立着。其中说是有一个人动上一动,则整体队伍的惩罚再加时一炷香的时间。 晌午的日头,灿烈的照射在所有人的身上。让人的心中愈发的急躁。 这一次,展燃展都尉对他们的惩罚,看起来比早上的那一次,要省力的多。但是实际上却更考验人的耐力。 头上烈日炎炎,周围还有时不时飞来的昆虫蝴蝶。 很多人虽然表面上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但是内心的心思却不定。目光随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而发生着变化。 唯有公良缀儿对校场操练,一直保持敬畏之心。一丝不苟的对待着每一场训练,哪怕是接受惩罚。 最前面一排的公良缀儿的军姿,站的十分的标准,双腿并拢,腰板儿挺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前方。心思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变化的影响。 周围过往的蜻蜓蝴蝶和蜜蜂飞来飞去。仿佛是有意要考验的公良缀一样,总是有那么一两只,一直围着她转,仿佛是想要在她的面前,寻找存在感。 可是,公良缀儿眼睛一直目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受到蜻蜓、蝴蝶之类的干扰。 即便是到后来,有一只调皮的蝴蝶,好巧不巧的偏偏落在了公良缀儿的鼻尖儿上,公良缀儿也完全不为所动,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展燃展都尉站在队伍的前面,看到公良缀儿的表现,心中十分的满意。 然而,当展燃展都尉看到了后面有的新兵,也出现了跟公良缀儿一样的情况,有人的脸上,落了一只蜜蜂,也有的人周围一直有苍蝇的打扰。但是,他们对待此事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不仅仅目光被吸引了过去,甚至还试图用口吹和立眉瞪眼撇嘴的方式驱赶周围飞来飞去的昆虫。 直到展燃展都尉实在是看不下去,出言提醒警告,那些人才终于安分了一些,重新专心致志地站军姿。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展燃展都尉说到做到,分秒不差,到了时间才喊停。 许多人坚持到结束之后,整个人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七扭八歪地站立着,仿佛转眼就忘了展燃展都尉的要求。 “大炎军就要有大炎军的样子!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看看你们现在站的七扭八歪的样子,像一盘散沙,哪里有半点大炎精兵的样子!” 所有人听到展燃展都尉三令五申,怕展燃展都尉一生气,再度想起一个什么招,来惩罚他们,于是急忙重新站好,谁也不敢在调皮捣蛋。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羊质虎皮 下午的训练照常进行。 展燃展都尉命人给在校场上的新兵,每个人都发了一只长矛。 由展燃展都尉亲自教授所有新兵,手持长矛进行格斗的要点。 只见展燃展都尉手握长矛,劈拦挑刺击扫,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得身后的人连连拍手叫好。 熊彪也不由得连连感叹。 “展燃展都尉伸手干净利落,本来长得就英气非凡,一拿上兵器,就更加的英俊,帅气!” 不可否认,展燃展都尉确实是一个武艺高超的练家子。甚至说每一个动作的力道,都掌握的恰到好处。 展燃展都尉在前面给大家做示范。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的仰慕。那种状态不像是在学习,更像是在欣赏着高手的表演。所有人沉浸其中,目不转睛。 示范讲解了两遍之后,展燃展都尉要求身后的新兵,以每两排为一组,每组单独出列,演练。 公良缀儿等人本来还以为展燃展都尉会留给他们一些单独训练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展燃展都尉刚刚交接完毕,就要求他们以每组为单位,进行单独的演练。 其中有一些人还没有抓住动作的要点,就被拎出来操练。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一个个,要不就是动作不到位,要不然就是完全忘干净了动作,照猫画虎,变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公良缀儿站在第一排,自然以第一组的队员出列演练。 二十个人,二十套动作,还有人浑水摸鱼,自创招式。 很奇怪的是,这次展燃展都尉没有像往常一样,严厉的训斥众人,而是极为耐心的看罢第一组所有人的演练。 不得不说,二十个人当中,公良缀儿是记动作,记得最熟的一个。比起其他的十九个人,公良缀儿的动作更加接近展燃展都尉刚才传授他们的标准动作。但是,公良缀儿的表现,却还是不能让展燃展都尉满意。 在展燃展都尉看来,公良缀儿的最大问题,不在于动作的标准程度,而是在于劈击挑刺拦的力度。 相比于其他人的动作不熟练,或者是心思不端正,公良缀儿的力道不足,更是短时间内,急于需要加强的。否则,就算她是最好的苗子,也只能成为中看而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展燃展都尉挨个上前,指导动作,指出之后上场演练的每组,需要规避的问题。 而到了公良缀儿这里,展燃展都尉的要求和态度,变得更加的严苛。 “像你这样动作虽然做的还算是标准,但是力道上明显不够,一套动作下来,就像是绣花枕头一样,中看不中用!我展燃要不一样的是等到沙场上奋勇杀敌的精兵强将,而不是随便表演两下花拳绣腿,就认为自己能够以一敌百的羊质虎皮!” 展燃斥责公良缀儿的话,就是令别人听起来,都格外的严苛和伤自尊。 明明表现得很优秀,却被展燃展都尉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的公良缀儿,心里面虽然也有委屈,但是,却也虚心接受。 公良缀儿知道,展燃展都尉的话糙理不糙。他的本意和初衷还是为了自己好。 公良缀儿自己也意识到,和身后的这些大男人相比,自己这个假装做大男人的小女子,现如今的体能根本就比不过随便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子。 公良缀儿想要成为优秀的战士,只能是不断地咬紧牙关,加强练习,一时一刻,都不可以懈怠。这意味着,她要讲比其他的人付出的更多。 公良缀儿也意识到,现在校场的环境,不同于自己在御戎卫营。在御戎卫营的时候,公良缀儿身旁有赫连瀛彻庇护,有弗隐的帮助,有苏颜卿的关怀,还有赫连芙灵的陪伴,以及纤云和弄月的照顾。 如今的公良缀儿,以公良缀的男子身份入伍,自然要以更高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并且无法奢望,在这里,能够得到任何人的特殊照顾。一切只能靠自己。 展燃展都尉你知道关于一个人的力道和体能上的问题。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够解决得了的。虽然这两天短暂的接触当中,展燃展都尉对公良缀儿刮目相看,寄予厚望,但是即便是如此,本着对整支队伍,负责任的角度,在公良缀儿自身的体能不能达到他的要求的时候,展燃展都尉还是无情的将她淘汰掉。 公良缀儿也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一整天的训练结束,晚上掌灯的时间,吃完晚饭的新兵们,才能躺在通铺上休息打闹一番,放松一下,疲惫了一天的自己。 熊彪和易嘉仁两个人一屁股坐在了通铺上,累的浑身酸疼,恨不得倒头就睡。 两个人相互抱怨着,暗地数落着展燃展都尉为人有多么的严苛,甚至严苛到不近人情。 “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我身上的骨头都快要散架子了。今天才是新兵训练的第一天,展燃展都尉就给我们放了这么一个大招。还不知道日后的每一天该怎么熬呢!我估计我整个人还没有上战场呢,身体就已经被展燃展都尉训练的垮掉了!” 易嘉仁一边抱怨着,一边忍不住捶肩揉腿。 “我之前都说了,展燃展都尉可是魏威将军手底下,最严厉的教官!我们落在他的手上,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的心理!至于以后我们究竟能不能坚持的下来,就得听天命,看造化了!” 今天这一整天下来的训练,对于身体壮硕的像熊一样的熊彪来说,也有点吃不消。不过,好在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就不错,所以,倒也没有像易嘉仁一样,浑身疼的像散架子一样。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正说着话,易嘉仁这才发现,自从吃过晚饭之后,公良缀儿整个人就忽然间消失不见了,营帐内,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 “奇怪,公良缀吃完饭之后去哪儿了?我都没看到他回来?” 易嘉仁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公良缀儿的影子,心中开始担忧公良缀的安危。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严师督训 白天接连遭受展燃展都尉训斥的公良缀儿,知道自身的不足,所以,想抽出一些休息的时间,锻炼并提高自己的体能。 公良缀儿手拿长矛在皎洁的月光下,练功。 为了尽快的提高自己的体能,公良缀儿还在自己的胳膊上和双腿上,分别绑上沙袋。 本来已经训练了一天的公良缀儿,身体的各个关节已经开始发酸发痛。现在又在自己的胳膊和自己的腿上加了沙袋的重量,导致她手中的长矛,拿起来更加的吃力。 可是即便如此,公良缀儿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仍然咬牙坚持加紧训练。 此时的校场中空无一人,所有人吃完晚饭之后,都已经早早的回到了营帐中休息,卸去一身的疲惫。 唯独公良缀儿披星戴月,通宵达旦的,对着稻草人,一遍一遍的练习,挑刺劈击。 公良缀儿专心致志地训练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早已出现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展燃展都尉。 展燃展都尉原本也只是想着,在众人都临睡之前,出来巡视一圈,却万万没有想到,在校场这里碰见了正在专心致志练功的公良缀儿。 展燃展都尉瞧着公良缀儿一副不服输,努力拼搏的样子,似乎看到了,想当年他自己刚开始练武时的影子。展燃展都尉在公良缀儿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冲劲和韧劲。 看着月光下公良缀儿挥汗如雨的练功,展燃展都尉欣慰的点了点头,嘴角上扬,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展燃展都尉不愿意打扰公良缀儿继续练功,于是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营帐内的人,都上床睡觉的时候,公良缀儿还是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集合的号角再一次吹响,所有人从通铺上爬起来的时候,易嘉仁和熊彪等人,还是没有看到公良缀儿的影子。 等到他们穿戴完毕,来到校场上报到的时候,这才看见了公良缀儿早就已经第一个穿戴整齐,站在展燃展都尉的面前。 与其说是公良缀儿的衣服早早穿戴整齐,倒不如说她是一整晚,都没有将盔甲脱下来过。 从昨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公良缀儿就一直在校场内练功,直到三更将尽的时候,公良缀儿才回到了营帐内,稍作休息。五更天的时候,又早早的起床,继续练习,直到展燃展都尉吹响了集合的号角,赶来集合。 今天大家的集合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没有一个人掉队,拖后腿。展燃展都尉对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尤其是对早早出现在校场练习的公良缀儿。 今天展燃展都尉带领着新兵,继续复习和巩固昨天训练的内容。 而新一轮的考核演练下来,两百多名新兵当中只有公良缀儿进步最大。 熊彪和易嘉仁原本还巴望着,展燃展都尉今天能够因为公良缀儿出色的表现,而夸奖她一番。却没有想到,展燃展都尉对公良缀儿的进步和出色的表现,绝口不提。 熊彪和易嘉仁,以及其他的很多新兵,都在私底下为公良缀儿打抱不平。认为公良缀儿今天的进步最大,理应得到展燃展都尉的鼓励和表扬。 易嘉仁更是打抱不平的开了口,替公良缀儿说话。 “展都尉,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 “短短一天的时间,公良缀在所有人当中,表现得最好,进步的最快!可是其他人都得到了展都尉的鼓励和夸奖,为什么偏偏表现的最为出色的公良缀没有?!” 展燃展都尉瞥了一眼仗义执言的易嘉仁,随后又看了一眼近旁的公良缀儿,沉声道:“什么时候我展燃的肯定和表扬变得这么的廉价?!公良缀今天的表现确实跟昨天相比,有一些进步,但是,他的表现并没有达到我的满意!什么时候他真的能够将体能提高上去,将所有动作的力道做到位,再提我到时候能不能夸讲他这个事!现在,在他没有取得真正的进步之前,我对他不会有任何的表扬,只会有更加严格的要求!” 展燃展都尉的回答,十分的不近人情。 弄得在场的很多新兵,都觉得展燃展都尉是故意在给公良缀穿小鞋,故意找茬,为难她。 然而,展燃对别人对他的看法,完全不以为然。 展燃展都尉坚持着自己为人处事的风格和态度,完全不会受到其他人情绪的影响。 结果很多人都觉得,无论多么努力,都受不到展燃展都尉的表扬,反而会遭到他严厉训斥的公良缀儿,十分的可怜,只得同情。 并且,觉得展燃展都尉对公良缀儿有失公平。 展燃展都尉的话,只会更加激励公良缀儿不断的突破自己,让自己努力,变得更加的优秀。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她终有一天会得到展燃展都尉的认可。 展燃展都尉也从公良缀儿的眼眸中,看出了她的倔强和坚持。 而,这正是展燃展都尉所想要看到的。 又一天的训练下来,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而公良缀儿还是在默默地坚持着,在每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拿着长矛,回到校场上练习,反复地训练。 易嘉仁和熊彪见公良缀接连两天晚上都没有回到营帐休息,一是出于对公良缀儿的关心,二也是出于好奇,两个人便偷偷摸摸地出来,四处寻找,终于在校场上,看到了,独自在月光下刻苦训练的,公良缀儿的身影。 他们两个这才知道公良缀所谓的进步神速,无非是归功于没日没夜的刻苦练习。 熊彪和易嘉仁顿时对公良缀儿心生佩服。 “我们两个还以为你去了哪儿呢,着急的不得了,没想到你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里训练!怪不得你这两天的进步会这么大!” “是呀,公良缀!看你这小身板柔柔弱弱的,人还挺倔强,你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易嘉仁和熊彪来到公良缀儿的面前,忍不住开口说道。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外冷心热 “你们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了去!” 公良缀儿的请求,让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跟别人说的呢?” “就是,别人要是听说你每天都在刻苦的训练,说不定还会一起向你学习呢!” 易嘉仁和熊彪笑着称颂。 公良缀儿却摇头。 “你要知道,我每天晚上跑出来练习。是因为我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既然在体能上根本比不上别人。但是至少要比别人更加的勤奋。努力的赶上别人的脚步。所以对我来说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让别人知道的。” 熊彪听罢,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 “公良缀这么说也对。要知道咱们这个卫营里面,有不少人都嫉妒公良缀进步神速呢!有些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我们也省着给公良缀找麻烦。” 公良缀儿会心一笑,抱拳答谢。 “不过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加班加点的训练。这样下去的话,身体不就熬坏了吗?就算是你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强你的体能,赶超别人的步伐,也不能用这种自我消耗的方式呀?!”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都很关心公良缀,心疼公良缀晚上不睡觉,出来训练。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事的!勤能补拙嘛!如果体能上真的提升上去了之后,那么我少睡一点觉,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易嘉仁听完公良缀儿的解释,见公良缀儿如此坚定的选择继续加强训练。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反而将话题撇给身旁无辜的熊彪。 “你看看人家公良缀,现在都已经这么刻苦努力了!再看看我们自己!训练完毕之后,回去倒头就睡。一点儿也不知道刻苦训练,虚心进步。这是跟人家公良缀差了好远!我想啊,再用不上一两个月。公良缀就会把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熊彪搔了搔首,憨憨儿自愧。 “我们哪能跟公良缀比呀,我可没有这种意志力!每天在展燃展都尉的带领下训练,已经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了。再让我晚上跑出来,自己给自己加码训练,我估计就我这个身板,用不了多久,也都会累吐血的!” 公良缀儿抿嘴一笑。 易嘉仁对熊彪说道:“我看咱们两个也别一直呆在这里,围着公良缀,打扰公良缀练习了。公良缀,你早点训练完,就回营帐休息吧!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是啊!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啊!” 熊彪也忍不住嘱咐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点头答应。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说罢,转身回了营帐。 公良缀儿抓紧时间,继续练习。 深夜,展燃展都尉在校场巡视,再次遇见了仍旧一个人在校场刻苦训练的公良缀儿。 展燃展都尉像上次一样,并没有上前过去打扰她。而是远远的望了一眼,脸上微微一笑,便又转头回去了。 接下来三天的训练依旧。 每一次集合晨练,公良缀儿都是第一个到达校场站好的人。 并且,公良缀儿的表现越来越亮眼。体能上也有一定的增强。 展燃展都尉知道,这一切都与公良缀儿平日里私下加码练习有关。 但是同样的,也因为公良缀儿为了追赶上众人,尽快的增强自己的体能,没日没夜的练习,导致身上多处伤痛。公良缀儿虽然都要咬牙坚持了下来,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受的伤,说给别人知道。 而展燃展都尉曾经就是像公良缀儿一样,从小兵,一点儿一点儿成长起来的。展燃展都尉心里面知道,公良缀儿为了能够赶超众人,私下里做出了多少的努力,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又曾受到过多少的伤痛! 虽然,展燃展都尉平日里,在校场上对公良缀儿都十分的严厉苛刻,对她的要求也是最高的。他手底下的每一个新兵,都十分的惧怕他。但是实际上,展燃展都尉冷酷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柔软而温暖的心。 展燃展都尉知道,公良缀儿因为不断地加强训练,会导致身上有很多的伤痛。所以,这日,训练结束之后,展燃展都尉单独将公良缀儿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展都尉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刚才我的训练时候的表现,又令展都尉不满意了?” 展燃展都尉能主动找公良缀儿谈话,公良缀儿只能有一个猜想,那就是展燃展都尉,又要因为她不尽人意的表现,而斥责批评她。 公良缀儿已经做好了虚心接受,受责挨罚的准备。 展燃展都尉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疮药。递给了公良缀儿。 “这个给你!” 公良缀儿接过展燃展都尉递过来的金疮药,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 公良缀儿完全没有猜透展燃展都尉的用意。 “你每天刻苦训练那么晚,身上一定有很多伤,必须要尽快处理才好。要不然时间久了,留下了病根,可就不妙了。” 展燃展都尉说话的语气仍旧十分的冷淡。但是,公良缀儿却能够感受到展燃展都尉内心的柔软和温暖。 公良缀儿竟然之前都没有预料到,展燃展都尉竟然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每天晚上在校场训练的情形。 “知道自己的不足。努力加强自己的训练是好的,不过凡事也要有张有弛。毕竟每个人的身体都不是铁打的。就算是要努力的刻苦训练。想要尽快赶超别人,那必须得保证自己身体吃得消的情况下。我可不希望我带出来的兵,还没有上战场,就自己把自己练废了,听清楚了吗?” “是!展都尉的教诲,公良缀谨记于心!” 展燃展都尉对自己的关心,让公良缀儿感到心头一暖。更加坚定了她要再接再厉,努力奋斗,早日成为一名优秀的大炎战士的决心。 只是,如何到一个安全的,没有人打扰和发现的地方,去上药,对于公良缀儿来说,却是在这都是须眉的军营里,最为头疼的地方。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海纳百川 公良缀儿正在犹豫之际,却不想刚才展燃展都尉给她金疮药的事,刚巧被赶过来找她的熊彪和易嘉仁撞见。 “公良缀!原来你在这儿啊!”易嘉仁远远的,向公良缀儿打招呼。 公良缀儿还没等将手中的金疮药藏起来,却被熊彪一眼逮了个正着。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展燃展都尉给了你一个什么药瓶?是不是你生病了?”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都是热情友善之人,也因为公良缀儿平日里,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以貌取人,不理会他们,再加上公良缀儿刻苦勤奋上进的劲头,易嘉仁和熊彪深感佩服。所以,易嘉仁和熊彪就对公良缀儿十分亲近和关心。 公良缀儿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都已经撞见,在他们面前,也就没有什么必要继续遮掩下去,直接拿出来了展燃展都尉给她的那瓶金疮药。 “不知怎的,估计着,展燃展都尉或许也看到了我晚上在校场独自训练的事,所以今天就特意趁着训练结束的时候给了我这个。” “金疮药?!”易嘉仁见了金疮药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展燃展都尉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冷嘛!他倒是也挺关心下属的!” “是啊!别看展燃展都尉平时训练的时候对我们都格外的严厉,但是其实他还是挺暖心,挺照顾每一个人的。” 公良缀儿称赞展燃展都尉。 熊彪却不能完全同意公良缀儿的看法。 “你确定他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暖心的吗?至少,我和易嘉仁这段时间,因为训练也受了不少的伤。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展燃展都尉来关心过我们!送药的事,更是无从说起。而且我们也没有听说,展燃展都尉还对新兵营里的谁,如此上心,关照的呢!这样看来的话,公良缀你在展燃展都尉心目当中,还是格外特别的!” “有嘛?”公良缀儿并不觉得展燃展都尉给了自己什么格外特殊的照顾。 “至少说明了,他并没有想到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讨厌你!再接再厉吧,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你格外的勤奋刻苦和努力,这才打动了他那颗铁石心肠,发了发善心。既然展燃展都尉都给你金疮药了,那不赶紧的!” 易嘉仁说着,拉起公良缀儿的胳膊,就要带她往营帐中去。 “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干嘛?!” 公良缀儿被易嘉仁没头没脑的举动,弄懵了。 “带你回到营帐里,帮你上药啊!” 公良缀儿听清楚了易嘉仁的用意之后,急忙挣脱开了易嘉仁的手。尴尬的笑着解释推脱。 “不用了,谢谢易嘉仁你的好意。我现在还不着急上药,再说了,就算是需要用到这金疮药的话,我自己也可以敷药的,用不着这么麻烦,还需要你来帮忙。”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好歹我们也是分到同一个营帐里室友,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够帮得上的!” 热情的易嘉仁,不由分说,再次拉起公良缀儿的手,就要拉她回帐内敷药。 公良缀儿大脑飞速旋转,正在想,如何能够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正在这时,却扭过头看见有新兵张榜征收新兵的消息。 “这次又要招新人了是不是?!我还挺好奇,也挺期待的。我……我先过去看看!” 公良缀儿笑着说罢,丢下易嘉仁和熊彪二人,就跑去看大炎军张榜征招。 “这是还要继续在招收新兵吗?”公良缀儿挤进人群,问张贴张榜的大炎军。 “听说,今天又招收了一批新人,再晚一些的时候,应该就能入伍,安排新兵的住处了。” 张榜的大炎军看了一眼公良缀儿。 “哎,别人的那些营帐里,都住了有二十人,好像新入伍的这些人当中,只有你们的营帐的人数没满,对吧?” 因为最近几天的时间,他们有些人就听说了新兵中,有一个拼命的俊美仙郎,叫做公良缀的。所以,对公良缀儿印象深刻。 毕竟在一群不怎么修边幅的大男人中间,很少能够看得到,像公良缀儿这样,比女孩子还俊俏的少年郎。公良缀儿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越是突出,就越是令人印象深刻。 公良缀儿点点头。 “那么,今天招收了这些新兵,就可以优先安排在你们那个营帐内,先将现有的每个营帐内的人数凑满了,再说。” 张榜的大炎军,还挺会安排。 公良缀儿听闻了卫营中,又招募来了一群新兵之后,回到了营帐内。和早就回来休息的易嘉仁和熊彪等人提道:“听说今天又来了一批新兵。晚一些的时候,就会来卫营报道,给他们安排住处了。说不定我们的营帐内,也会塞几个人进来。” “这么快,又招受来一批新兵?!看来我们这群后浪,这么快就变成了前浪!但是,可千万不能输给那些新来的新兵蛋!” 易嘉仁说道。 熊彪也开口启声应和:“就是,就是!再说咱们这个营帐内,虽然不想是其他营帐,住满了二十个人,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跟往里塞新人呐!最好是老天保佑,让他们新来的,住其他的地方去!” 营帐内的很多人,都随声附和,赞同易嘉仁和熊彪二人的说法。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稍后,真的给咱们这个营内,安排了一些新人入住的话,我们也应该表示欢迎。千万不能因为他们是后几天来的,就对他们厚此薄彼。展燃展都尉不是说过的嘛!我们这些从五湖四海相聚在卫营的人,从披上战甲,穿上戎装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而应该是一个同甘共苦,共同进退的整体,有着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大炎军”!有着共同的使命,那就是保家卫国!” 公良缀儿坦诚友好的态度,欢迎新兵入伍,入住。而在场的其他大部分人却表示,没有那种包容一切的胸怀,可以一下子就接受新来的新人,让他们完全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涎皮涎脸 公良缀儿知道,想要让卫营中,所有战士们,都凝聚在一起,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是不能够揠苗助长,急于求成的。 不过,公良缀儿相信,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着保家卫国的共同志向的,所以,志向相同,目标一致的他们,早晚都会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 晚一些的时候,果真如公良缀儿所说,今天新招收来的新兵,被陆陆续续的安排入营入住。 另有七个新兵,被安排入住在了公良缀儿他们所在的营帐中。 易嘉仁和熊彪等人都非常的好奇。不知道,新分配过来的七个新兵,是何方神圣。 随后,展燃展都尉亲自领着七个新兵,来到了公良缀儿所在的营帐内。 “你们还都没有睡吧?这是今天刚刚招收来的新兵,从今天开始,他们七个人,将会和你们吃住在一起,成为你们的战友,也更是你们的室友。你们今后要好好的相处,团结友爱互助,知道了吗?” 展燃展都尉随后对身后带来的七个人说道:“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是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就和他们提,他们无法帮助你们,或者是解决不了的,你们可以跟我说。” 展燃展都尉安排好了之后,吩咐他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早起训练。 展燃展都尉走了之后,那七个新兵简单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开始找空位,铺床,准备就寝。 然而其中有一个,修眉俊目,笑靥含光的俊郎男子,却偏偏大而化之的,直接问向周围的室友。 “公良缀睡在哪儿?”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听闻新来的这个小子,竟然直呼公良缀的名字,还询问公良缀睡在哪里,言语间,多多少少让人感觉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身边一个多嘴的人,接话回答道:“他就睡在你站定的位置的左手边第一个。” “多谢!”那俊朗含笑的男子,得到答复之后,随即,便一屁股坐在了公良缀和易嘉仁两个人的床铺中间。 易嘉仁急忙上前,冲那俊朗含笑的男子凶道:“喂,我说你这个人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可是我易嘉仁的!” “哦?!是嘛?” 那俊朗含笑的男子,笑看了一眼他自己屁股底下坐的位置。 “那么,就请你往一边串一串吧!现在,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 俊朗含笑的男子,二话不说,也不着急铺床,直接双手抱头,躺倒了公良缀儿和易嘉仁床铺的中间。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有脱,直接上了通铺,还翘着二郎腿,口中哼着小曲。 “喂,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我刚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你现在躺下的这个位置,可是我易嘉仁的!你还不赶紧给我起来!那别出去睡去!” 易嘉仁说话间,上前伸手一把拽住了对方的脖领子。 易嘉仁本来想用力气,将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俊朗含笑的男子,拎起来,丢到一旁去。 然而,易嘉仁尝试了好几次,几乎要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可是,对方却依旧十分惬意的躺在床铺上,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熊彪跟易嘉仁的关系好,打抱不平,上前替易嘉仁教训俊朗含笑的男子,却也同易嘉仁一样,就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把对方拎起来。 “嘿!奇了怪了!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外号五大三粗的熊彪,拎不起来的人!” 厚脸皮的俊朗男子,看上去身材虽然颀长,挺拔,但是身材却不比熊彪壮硕。熊彪原以为自己尝试第二次,就能把对方给拎起来。没想到接连两次,都连连失败。 气得熊彪粗声直问:“你这小子,骨头倒挺硬!你叫什么名字?!” 熊彪想要嘿易嘉仁报仇,总要先问清楚对方的名字。 那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俊朗男子,星眸重睁,嘴角上扬,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一脸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嘛。我叫弗隐,弗欺暗室的弗,恻隐之心的隐。” “什么弗欺暗室?!什么恻隐之心?!我看你就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无耻小儿!” 熊彪嗔怒道。 弗隐粲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一排小白牙。 “看清楚一点!是有齿,不是无齿!” 弗隐故意混淆视听,气得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恨不得一起冲上去,揍他两拳。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正要冲上去,上前去打弗隐。却闻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住手!” 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分分地转过头去。正是夜练回来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 易嘉仁和熊彪见公良缀儿回来了,急忙迎上前去,向公良缀儿告状。 “公良缀,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个叫弗隐的人厚颜无耻之人,竟然敢抢占我们的地盘,抢了我们的床铺!” 公良缀儿顺着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弗……弗隐?!” 公良缀儿万万没有想到,弗隐消息竟然如此的灵通,竟然会一路上找到了这里! 此时的弗隐,已经早早地坐起身来。一只手放松的搭在弯曲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床铺。见到公良缀儿的时候,一双原本就含笑的眼睛,越发的明亮。脸上的笑容要比刚才更加的灿烂浓烈,像是能融化掉所有的风霜一般。 “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弗隐欢快地跳下了床,三步两步来到公良缀儿的面前,冲她默契一笑。 “你……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公良缀儿不敢想象,弗隐是如何跋山涉水,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自己的。 “说来话长,想要找到你,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多亏我这个人聪明、机灵,社交广,消息灵通。要不然的话,恐怕真的会被你甩掉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行侠好义 易嘉仁和熊彪越听越不对劲,急忙将公良缀儿拉过来,低声问道:“你和他……你们两个认识?!” 公良缀儿坦然的点了点头。 “他是我的朋友。” 公良缀儿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的弗隐笑着补充道:“准确的说,我们两个可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挚友。不过,前一阵子她不辞而别。害得我找得好苦。幸好老天有眼,能让我跟他在这里再次相遇。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弗隐幽默乐观,又喜欢开玩笑,他不解释倒还好,他这一解释,反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误以为他们两个人关系匪浅,甚至有一种不同于寻常朋友之间的契合感。 易嘉仁满脸嫌弃的,重新打量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弗隐,再次压低了声音,问公良缀儿:“他真的是你的朋友?” “嗯。”公良缀儿点头默认。 “不是,你这么一个温和有礼的人,怎么会和这种无赖,成为朋友的呢?!” 易嘉仁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明显比刚才说的话,在表情上用力了一些。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像我这种人,不配成为公良缀的朋友吗?!”弗隐家掐着腰,挺着胸脯,瞪着眼睛,表示不服。 “我……我可没说,我只不过觉得好奇,好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挨不着边儿的人,如何能成为朋友的?!” 易嘉仁在个子比自己高,身材也比自己结实的弗隐面前,明显感觉到了压迫感,气势不足。 公良缀儿怕弗隐和易嘉仁、熊彪打架,急忙将三个人拉开。向易嘉仁和熊彪解释。 “你们千万不要见怪。其实,弗隐他人真的挺不错的。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我不辞而别的关系,对我还有一些怨气,所以说话做事冲了一些。你们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公良缀儿向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解释完之后,又转过头来,安抚弗隐。 “我们两个好久都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你竟然也入伍从军了。不过,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些事想要跟你解释清楚。” 公良缀儿拉起弗隐的手,带他往外走。 “走,我们到外面说去。” 易嘉仁和熊彪二人瞧着公良缀儿和弗隐二人的背影,心中暗叹,公良缀儿怎么会和弗隐这样涎皮涎脸的人,做朋友的。 有些事不方便在营帐内说。公良缀儿把弗隐拉到了帐外,没有人经过的地方,这在放开了弗隐的手,一本正经的问弗隐。 “你怎么会来入伍从军的呢?!你该不会是找我,找到了这里的吧?” 褪去了方才重逢时的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此时此刻站在公良缀儿面前的弗隐,难得的一脸严肃反呛声,道:“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你的话,像我这么喜欢翱翔在自由天空上的雄鹰,怎么可能会画地为牢,主动把自己关在卫营这个笼子里面!” “我临走之前没有跟你说明,就是怕,你这个人重义气,会跟着我一起犯傻!这条道路异常的艰辛和艰险,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让你卷入危险当中。如果你只是为了来找到我,想要知道我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的话,那么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选择了披上战甲,驱除鞑虏,选择了保家卫国,继承父亲和哥哥,以至于瀛彻的遗愿。我要生活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百姓,不在继续饱受战火的侵扰!这也是我继续活下来的意义!也因为有人继续奋斗的目标,所以每天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达成自己的使命而努力拼搏的生活,让我觉得十分的充实和有意义。所以,作为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请不要开口劝我,劝我跟你离开。更不要劝我放弃这一切的使命和志向。” 公良缀儿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完全好保留的吐露给弗隐。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 弗隐耸肩一笑。 “你这个小不点儿,还真是想多了!我这次来虽然是为了你,但是却并没有打算要劝你离开这里!相反,我支持你继续留在这里,达成你的心愿,守护脚下的故土和百姓的决定!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既然无法说服你离开,那么我就只能为了你的安全,陪在你的身边。这是我作为你的朋友的义气。同样的,也是为了兑现曾经,向新帝承诺过的诺言。” 弗隐曾经答应过新帝赫连瀛彻,如果赫连瀛彻出现了什么意外,无法守护在公良缀儿身边,那么,弗隐作为赫连瀛彻的心腹,作为公良缀儿的挚友,将会义无反顾的陪伴并守护在公良缀儿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以朋友的身份,照顾她一生一世。 “你说,你也要留下来?!可是我知道,你平时最向往自由,最讨厌被拘束的。你如果为了陪我,而继续地留在卫营,岂不是束缚了你的天性,让你浑身觉得不自在?!” 公良缀儿太过于了解弗隐,太过于了解逍遥自在,在弗隐心目中的意义和分量。 弗隐很坦白的,点点头。 “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和自由相比,肩上担负的责任也同样的重要。要知道,我平时的身份,虽然是一个逍遥的侠客,我天生信仰一个义字,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那么就算是为了朋友,被束缚在囚笼里,失去了自由,又能如何?!更何况,我今天来的时候,可是特意留意了,这卫营,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至少,营帐里的,你的那两个室友,人就很有趣。” 弗隐既然已经找到了公良缀儿,就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留在卫营,每天跟一群大男人,生活在一起。 公良缀儿女扮男装,入伍从军,虽然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和继承新帝赫连瀛彻、平西侯公良奥,以及公良耀的遗志,但是毕竟只凭借她一个人的话,会多有不便。 弗隐主动留下来,一来可以替赫连瀛彻继续照顾她,二来,也可以帮助她隐瞒身份,防止心怀不轨的人靠近。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来日方长 “可是,你这样一直陪着我留在卫营,那么,金凤凰金姑娘怎么办?” 公良缀儿知道弗隐喜欢金凤凰,之前为了救金凤凰的性命,不惜为她出生入死。只不过,金凤凰似乎一直只把他当作朋友和知己。 弗隐似乎并没有想到,公良缀儿竟然会提到金凤凰。弗隐此时的表情突然间微微的僵住了。 弗隐不得不承认,金凤凰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永远都不可能磨灭。即使,弗隐明明知道,金凤凰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但是,弗隐依然做不到,将自己对她的感情,全部都抹去。短时间内,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将他的感情,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金凤凰和你一样,都是我弗隐的朋友。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困难,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倾力而为。不过,现在与她相比,你才是我最担心的!作为你的好朋友也好,为了报答新帝对我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也罢,总之你想要把我,从你的身边踢开,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从今以后,我会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围着你,一直黏着你,一直守护着你,保护着你的安全。直到,亲眼看着你,重新过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或者是,新帝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你的身旁。否则,从今天开始,今后的每时每刻,我都会守在你的身旁。你这个小不点儿,想甩也甩不掉!” 弗隐解颐粲齿,露出了,标致的,比阳光还要灿烂无邪的笑容。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改天找时间再说吧。现在,你我的首要任务,是回到营帐内,好好的休息,保证好充足的精力,明天一大早,不还是要操练的嘛?!” 弗隐好意叮嘱着公良缀儿,带着公良缀儿回到了营帐内。 易嘉仁见弗隐跟着公良缀儿出去了,本来是想要直接将弗隐的行李,扔到地上。可是,后来他左思右想,觉得不管怎么样,弗隐是公良缀儿的朋友,就算是看在公良缀儿的面子上,也不能做的太过火。 所以,公良缀儿和弗隐两个人出去的这段时间,易嘉仁一直坐在通铺上,并没有着急入睡。 弗隐和公良缀儿回来时,公良缀儿这才发现,弗隐的行礼,霸占了易嘉仁的位置。于是上前,跟易嘉仁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没有地方睡了。” 易嘉仁以为公良缀儿走过来,是要将弗隐的行礼搬走,没有想到公良缀儿打算收拾的是自己的铺盖。 “喂,小不点儿,你这是做什么?” 身后的弗隐,抢声询问卷起铺盖的公良缀儿。 “收拾铺盖呀!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公良缀儿很自然地反问道。 “你收拾铺盖做什么?这原本就是你的位置。你干嘛要搬走?又打算搬去哪里?” 弗隐说话间,伸手,将公良缀儿收拾好的铺盖,夺了过去,重新放回到原位。 “你占了人家易嘉仁的位置,我又没有办法让你离开,就只能是我自己搬走了。要不然,这小小的位置,怎么能挤得下三个人呢?!” 公良缀儿说罢,重新的拿起了铺盖。 却被易嘉仁出言拦住。 “算了算了,公良缀,不用那么麻烦了!不就是一个铺位吗?我让给他就是了。” 易嘉仁说罢,让熊彪往另外一侧挤了挤。让出一个空位。 弗隐见状,倒也不客气,直接笑着谢道:“谢了!” 易嘉仁给弗隐让位置,公良缀儿觉得心里面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弗隐却不拘小节的,先是重新帮助公良缀儿,铺好了铺盖,再为他自己铺床完毕之后,挨着公良缀儿的床铺,惬意的倒头躺下。 弗隐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公良缀儿心知肚明。弗隐是担心其他的人和她挨得太近,接触的太过于频繁,公良缀儿女扮男装的身份,就很容易被人戳穿。 弗隐这是在保护公良缀儿,避免她的身份暴露,也避免他受到其他的骚扰。 公良缀儿无奈抿唇,一面靠着墙,一面挨着弗隐躺下。 弗隐本来是平躺在通铺上的。可是,弗隐刚刚躺下,却闻到了一股有些上头的味道。 弗隐向身旁两侧嗅了嗅,十分嫌弃的侧身,倒向了公良缀儿这边。小声在公良缀儿的耳边说道:“你们不是也刚刚入伍不久吗?怎么身上都馊了?!” “你每天,从早上天还没有亮,就开始拉练,一直到晚上,太阳都下了山,才有机会真正的停下来休息,试一试!保证你会像我们一样,每天都练习到汗流浃背!不出两三天的功夫,你大概就像我们一样了。” 公良缀儿小声回应着。 “虽然同样是汗流浃背,不修边幅。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一些。” 要不是弗隐是自己的好朋友,并且为人单纯,也从来不曾对自己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要不然的话,换做了其他男人,公良缀儿说不定,我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赏他一个拳头。 “只不过是你的错觉而已!” 公良缀儿冷冷撇下一句话,就闭上眼睛,不再理弗隐。 “是吗?!我一直都觉得我的鼻子挺灵的!”弗隐边说,还边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确实,气味是不一样的嘛。” 弗隐自证嗅觉没有偏差。 弗隐见自己说的话,公良缀儿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理他,便渐渐地,一个人安静了下来。不过多时,就沉沉的睡去。 公良缀儿很庆幸自己能够有弗隐这样,可以值得信任的朋友,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另一方面,公良缀儿又在为自己终究还是将弗隐牵扯进来,让他受到了牵累,而感觉到抱歉和自责。 公良缀儿躺在通铺上,久久未眠。她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和弗隐的,将会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日后的战斗中,她又将如何面对一而再,再而三进犯大炎的赫连云玦和亡人自存的新皇赫连瀛初。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头角峥嵘 翌日,卫营中的新兵,早起训练。 弗隐是练武之人,早起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小菜一碟。 不过对于卫营中,绝大多数人来说,早起依旧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昨天刚刚来到入伍入营的新兵来说。 弗隐和公良缀儿两个人早早起来,二人齐头并进,都是第一个赶到校场集合训练的。 他们的教官展燃展都尉,看见弗隐作为新兵,如此不俗的表现,十分欣慰。仿佛看到了几天前,新兵第一次集合时,公良缀儿第一个赶来报到集合的模样。 不出公良缀儿和易嘉仁、熊彪等人的意料,除了个别的新兵以外,绝大多数昨天刚入伍的新兵,第一天训练的早上,一个个手忙脚乱,大多数人都带着起床气,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就迷迷糊糊的跑到了校场上,心不甘,情不愿的集合报到。 而展燃展都尉也像是几天之前,对待公良缀儿她们那一批新兵们一样,通过罚跑二十圈,小惩大诫。 对于公良缀儿等人来说,展燃展都尉的魔鬼式训练又日复一日的开始了。 从矛、盾、刀、剑开始,展燃展都尉循序渐进的教导新兵营的人训练。 弗隐等新一批的新兵,也几乎是毫无意外的,遭受到了如同公良缀儿那批人所遭受的严苛的训练。 严格的训练,让新兵营中绝大多数的新兵,觉得了无生趣。每天就像是在挨日子一样,苦苦地坚持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拿起武器,开始都战场上发挥自身的用武之地。 每个人跃跃欲试,然而,展燃展都尉经常在他们的面前打击他们,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一旦上了战场之后,不仅伤不到敌人,而且自己还很有可能成为炮灰。甚至是整个大炎军的负担。 展燃展都尉说话做事向来严厉,平时在他的脸上也很少能够看得到笑容。新兵营的人,多多少少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唯有弗隐这个天性乐观,又喜欢风趣的男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不喜欢墨守成规。时常逗趣,甚至敢打趣展燃展都尉。 展燃展都尉刚讲完一遍动作要领,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学会,弗隐便第一个举手,大言不惭的声称,他已经学会了展燃展都尉教给他们的整套动作。 展燃展都尉不知道弗隐的实底。亦不知道,弗隐原本就是一个练家子,行走江湖铁血柔情的侠客。 展燃展都尉见弗隐如此大言不惭,自己才刚刚示范了一次整套的动作,弗隐就自称全部都学会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天才,那么,就定然是弗隐狂妄自大,在撒谎。 “我刚才的动作明明才示范了一遍,难道你就都已经学会了?” 面对展燃展都尉有一些质疑的问话,弗隐回答的极为干脆。 “是!” “好!” 展燃展都尉向弗隐招手,叫弗隐出列。 “你不是说你已经将整套的动作都已经学会了吗?那你现在就跟所有的新兵们演示演示,展示一下你的学习成果。不过,在你展示之前,我可要警告你一句。如果你一会儿在演示的情况下,整套动作当中有一半以上的动作,做的不到位,或者是直接的忘记,混淆,那么,我们事先可要说好了。因为你的盲目自信和狂妄,整个新兵营,都为你所做的过度自信的行为,受到牵连,受到惩罚!” 易嘉仁和熊彪等人一听,心想着坏了,坏了。他们并不了解弗隐。不过,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弗隐这等平时喜欢嬉皮笑脸,有盲目自信的人,一定只学了半吊子,就敢在展燃展都尉面前班门弄斧。 他一个人吹牛,逞英雄不要紧,他要是失败了,还得搭上整个新兵营,所有的新兵一起陪着他受罚。那不就是一个老鼠屎搅了一锅腥嘛! 易嘉仁和熊彪等人为自己很有可能稍后会遭受无辜牵累,感觉到委屈。 只有深深的了解弗隐的公良缀儿,知道弗隐的剑法和武功,不输于面前的展燃展都尉。公良缀儿对然后弗隐的表现,格外的自信。 弗隐年幼便开始随着师傅习武,因为在习武方面,很有天赋。所以,弗隐往往在师傅示范了一两次之后,就学的融会贯通。 而今日,展燃展都尉教授这些新兵营的新兵们的刀法,与之前弗隐习武时,练习的刀法、剑法等,如出一辙。 甚至,展燃展都尉在他面前并不需要示范,弗隐也能够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甚至,弗隐也有资格,坐在新兵营教官的位置上,代替展燃展都尉教授新兵训练。 弗隐有此实力,但是却不打算乱用,即使是这一次,在别人的眼里,所谓的出风头,也是另有隐情。 展燃展都尉向弗隐开出了条件。弗隐当场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展燃展都尉开出的条件,中午稍后,展示的功夫,展示的并不好的话,展燃展都尉可以因此加以惩罚。” 易嘉仁和熊彪听完弗隐前半段话,突然间觉得眼前一黑。心想着,这得是何其脸大自私的人,才会为了自己逞能,将身后好几百号的新兵营的弟兄的利益,于不顾! 在场的其他人,心也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与信任弗隐相比,他们更加相信,展燃展都尉是一个说到做到,毫不留情的人。 只听见,弗隐继续开口,与展燃展都尉讨价还价,随口也开出了一个条件。 “不过,如果我稍后能把整套的动作,做出来,丝毫不差的话,展燃展都尉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展燃展都尉没有想到,弗隐这个刚入伍的新兵,竟然会跟自己讨价还价,在这里等着他。 心想,他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你说说看,看看我能否答应。” 展燃展都尉虽然不相信弗隐可以将刚才他所演练的整套动作,丝毫不差地,完整地表演下来。但是,为了不打消新兵们的积极性,展燃展都尉只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尝试。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出类拔萃 弗隐想了一想,笑道:“要不然这样,如果我稍后能够顺利的,丝毫不差地将整套动作都能够完成下来的话,就请展燃展都尉答应放我们新兵营的人,半天的假,好歹也让我们有时间,休整休整。” 弗隐提出的这个要求,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是为所有的新兵争取可以休息半天的福利。但是实质上,确实因为弗隐心疼总是在刻苦训练,为自己不断加码,却很少休息的公良缀儿。弗隐希望,可以借助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而来的,这难能可贵的半天休假的时间,让公良缀儿好好休息,放松放松。 在场的新兵们心里面默默的想着,弗隐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还真是敢提要求。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来到这里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每天训练的,要死要活,都没有见谁敢跟展燃展都尉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是,弗隐这小子才入伍参加训练第一天,连一上午还没有过完呢,就吵嚷着,想要下午休息。 弗隐过火的交换条件,让在场的新兵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冒了汗。 易嘉仁咬牙切齿地,小声地嘀咕道:“这个弗隐究竟想干什么?!他一个人逞英雄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的搭上了我们!还敢当着展燃展都尉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自己作死!还得拉我们这群人垫背!” 整个新兵营人人自危。唯独公良缀儿听出了弗隐这番请求的深意。 展燃展都尉表情微微怔住。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新兵弗隐竟然会这么大胆,入伍训练第一天就跟自己这个教官,提出要休息半天的条件。 展燃展都尉虽然要求严格,但是面冷心热,他自己带出来的兵,他自己,当然也会心疼。 就像他之前告诉公良缀儿的一样,训练需要有张有弛,如果总是紧绷着一股弦,从短期上来看,自然是效果显着。但是从长期上来看,人却因为过度的疲劳,而失去了耐力。甚至会导致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展燃展都尉之前也本来想着,找一个什么机会,让新兵营的新兵们,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心情。 可是,展燃展都尉这个人平时太过于严厉,新兵们都很怕他。而他自己,因为平时也不苟言笑。没有什么亲和的,能够调节气氛的能力。更怕自己主动提及让大家休息,会有损他这个严师的形象,导致大家松懈,对训练不再有什么敬畏之心。所以,展燃展都尉虽然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却没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施行。 今天,弗隐误打误撞,反倒是帮助了展燃展都尉实现了他心目中的想法。能够让他顺理成章的有机会,让新兵营全员放个假,休整休整。 当所有人都以为,展燃展都尉会当场断然拒绝弗隐的无理要求的时候,展燃展都尉却反其道而行之,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稍后,你完成的动作完成的不到位的话,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弗隐粲然一笑:“展燃展都尉就瞧好吧!” 弗隐当即来到了空旷之处,握紧手中的刀,当场演练了一遍,刚才展燃展都尉只教授了一遍的刀法。 只见,刀在弗隐的手中,如同紫电青霜的游龙一般,风驰电掣。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公良缀儿看得出来,弗隐为了避免在新兵营中,过于招摇,如今只表现出了他三成的功力。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表现也是绝大多数新兵营的新兵们,望尘莫及的。 就连对弗隐印象挺不好的易嘉仁和熊彪两个人也忍不住为弗隐拍手叫好。 方才觉得满头阴霾的新兵众人,现在终于见识到了弗隐过人的本领,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起来。都认定,今天下午放假这件事,势在必得。 弗隐行云流水,动作十分流畅的完成了整套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 弗隐出色的表现,不仅仅惊艳了在场的新兵营的新兵们,同时也惊艳了新兵营的教官展燃展都尉。 同样,拥有着过人身手的展燃展都尉,一看到弗隐整套动作的完成度,便知道,弗隐深藏不露,同样也是一个功夫不错的练家子。 同时,展燃展都尉你发现了,弗隐的实力有所保留,并没有用尽全力。甚至,让展燃展都尉觉得,弗隐他的真实能力,很有可能跟自己不相上下。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身手极好,武艺高超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新兵营?!以弗隐的身手和功夫,就算是像展燃展都尉一样,成为新兵营的教官,也不为过。 展燃展都尉觉得,弗隐和公良缀儿一样,身上有很多神秘亮眼的地方,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弗隐表演完毕,十分自信的,挺着胸脯,站立在展燃展都尉的面前,向展燃展都尉一抱拳。 “不知展都尉觉得我刚才的表现如何?是否能够达到展都尉的要求,请展都尉下令,放我们新兵营半天假?” 弗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矜持。想问什么,就会大胆开口,义无反顾。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展燃展都尉给出的答案。 展燃展都尉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弗隐,菱唇微微一抿。嘴角还没有来得及上扬,就被他的自制力给抑制住。习惯性的严肃起来。 “没想到你这套动作,完成得还不错。确实没有出现什么纰漏的地方。” 展燃展都尉实话实说的回答。 “那么这么说来,我的表现还算是能够让展都尉满意?!也就是说,展都尉同意,我们今天下午放假半天,休息半日了?” 展燃展都尉不用看此时此刻弗隐脸上的表情,光听他的声音就能够判断得出来,他因为圆满达成了目的,很是兴奋和高兴。 “当然可以,我说话算话,既然你已经出色的完成了整套动作,那么。我也一定会按照约定,兑现对你们的承诺,同意放假半日,让你们休整。”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正面交锋 弗隐达成所愿,帮助新兵营中的新兵,正争取了半日偷闲。 这半日,易嘉仁和熊彪等人,想要到附近的河水中洗澡,还热情的邀请公良缀儿一起沐浴。 弗隐在公良缀儿身旁,首当其冲的将易嘉仁和熊彪等人的邀请,搪塞了过去。 “我和公良缀还有事!你们去吧!” 易嘉仁和熊彪等人都觉得弗隐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神神秘秘。弗隐处处维护公良缀儿的表现,不像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更像是恋人排他的心理。 “你们不去就算了!我们去了!” 易嘉仁等人跑去河边洗澡。 弗隐刚把易嘉仁等人支开,本想着单独和公良缀儿说说话,不想,迎面遇到了和展燃展都尉正在说话的魏威魏将军。 魏威将军是特意过来询问展燃展都尉所掌管的新兵营新兵训练的情况,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两个人熟人。 “这是?!”魏威将军一眼看见了对面不远处的弗隐和公良缀儿。 弗隐眼尖,一眼看到魏威将军手指着他们,和展燃展都尉说这话,就猜到,自己和公良缀儿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穿帮。于是,刚想要带着公良缀儿离开,却还是被身后的魏威将军讶然叫住。 “这不是弗隐,弗少侠嘛?!还有弗少侠身边的这位……是滢……” 魏威将军还没有说完话,就被弗隐回头,笑呵呵的招手打断:“魏将军好久不见呐!” “果真是弗少侠你!” 魏威将军曾经与公良缀儿和弗隐共同并肩作战过,对他们两个人当然很熟悉。 魏威将军见到弗隐和公良缀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展燃之前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今日见魏威将军与弗隐和公良缀儿十分的熟络,这才发现,三个人,彼此之间,竟然是旧相识。 “魏将军竟然认识他们两个?!”展燃展都尉十分的意外。 魏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 “对,我们可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老相识了!展燃你不知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弗隐弗少侠,这位是滢贵……” 魏威将军刚想要介绍公良缀儿的身份,却被公良缀儿笑着接话道:“魏将军!那些都是曾经的事了,我公良缀,现在身份只是卫营中的一名普通的新兵而已!” 魏威将军之前也听说过,滢贵妃公良缀儿在撤出弗城的时候,失踪的事。 如今,公良缀儿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副男装打扮,并且还有了新兵的身份,魏威知道,公良缀儿一定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 既然如此,魏威将军当然要为公良缀儿保守秘密。 公良缀儿不希望提及自己的过去,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那么,魏威作为她曾经的部下,也就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魏威将身旁的展燃展都尉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曾经跟我一起征战沙场过,有过交情的朋友!现在这两个人都投奔到了你的营下,展燃,可要好好的带他们。有了他们两个,也意味着你的新兵营,如虎添翼!得到了两员大将!” 公良缀儿和弗隐两个人双双的以新兵的身份入伍,即便是碍于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想法,魏威将军也能够猜得到,公良缀儿和弗隐,大概是为何而来。 “原来,公良缀和弗隐,都是魏将军,您的朋友!失敬!失敬!” 展燃展都尉赶紧向他们两个人赔不是。 “之前多有遭罪的地方,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公良缀儿和弗隐渐渐摇头。 “展燃展都尉平日里训练我们的时候,虽然严格,但我们知道,这都是为了我们好!像展都尉这样尽心尽力,训练新兵,从来都没有一丝的懈怠的人,也同样值得魏将军的重用!” 公良缀儿褒奖展燃。 魏威将军能够在这里重新能遇到他们两个人,既然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他们说。有很多的好奇,想要问他们。 于是,魏威将军将公良缀儿和弗隐两个人,请到了主帐内。暂时摒弃将卒之礼,请他们两个人坐下说话。 魏威将军单独问他二人,为何回来入伍从军,公良缀儿和弗隐在他的面前毫不掩饰。将他们所思所想,说给了魏威将军听。 魏威将军对面前的这两个人,深感佩服。 “二位能够投身驱除鞑虏,保家卫国的战斗中来,我魏威,代替所有大炎的百姓,多谢二位的相助!” “魏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三人言谈尽欢。 此后,魏威将军便嘱咐展燃展都尉,一定要好生关照公良缀儿和弗隐。 展燃展都尉知道,魏威将军从来不是一个假公济私之人,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会有他自己的理由。 展燃展都尉敬佩魏威将军,一切皆照魏威将军的吩咐去做。 在卫营中,公良缀的身边有了弗隐这个多年挚友的鼎力相助,同时,又有魏威将军这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老熟人,命人关照着。 公良缀儿在卫营中的生活,越发顺遂一些。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公良缀儿和弗隐,以及同时入伍的新兵,已经被展燃展都尉训练成为了合格的战士。 前方战况焦灼。 赫连云玦带领着柔夷军,以攻占大炎为名,四处寻找着公良缀儿的下落。 而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大炎军战士的公良缀儿,与弗隐一同投身对抗柔夷军进犯的战斗中。 没想到,公良缀儿再次与柔夷军的正面交锋,就遇到了赫连云玦所带领的主力军。 赫连云玦自然不知道,失踪后的公良缀儿会入伍从军,再成为与他战场上刀兵相向的敌人。 两军正面交锋,而一心只想要找到公良缀儿的赫连云玦,却无心恋战。只虚晃一枪,便带人抽身撤离。 展燃展都尉不知其为何意,带兵便追。 追到绝心谷的时候,赫连云玦见后面追兵不依不饶,只得反身迎战,为大炎军设置了陷阱。 展燃展都尉所带领的大炎军,不敌柔夷军。危难之时,公良缀儿挺身而出。却被赫连云玦在人群中,一眼认出。 第一千二百章 心领神会 与展燃展都尉一心想要杀尽敌寇不同,公良缀儿的目的很简单,只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公良缀儿想要出面与其交涉。却被一心想找到她的赫连云玦,一眼认出。 “缀儿!”赫连云玦见到了公良缀儿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又惊又喜。 公良缀儿作为大炎军的代表,想要出面与柔夷军交涉。弗隐和展燃展都尉本来是不同意的。 不过,展燃展都尉带领的围追堵截柔夷军的兵马,此时此刻已经损失惨重,伤亡过半。公良缀儿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这场战斗而全部失去了性命。 虽然,公良缀儿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如果真的出面,与赫连云玦交涉的话,赫连云玦是否会放手,决定撤兵离开大炎。 公良缀儿只能赌上一赌。 没想到公良缀儿刚刚出列,满身的尘土,身上还沾着血迹,一身戎装,出现在赫连云玦的面前,赫连云玦就一眼认出了她,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公良缀儿却装作两个人从来都不曾相识一般,凛然要求,与柔夷军主帅赫连云玦谈判。 赫连云玦当场同意,并且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就是希望公良缀儿单独赴约谈判。 公良缀儿不顾自身的安危,随即答应。 “你不能去!”弗隐从公良缀儿的身后,握住了公良缀儿的肩膀。 “放心,他不会把我什么样的!” 公良缀儿知道弗隐在担心着什么。 “好,那么,要去我跟你一起去!”弗隐道。 “不行,你刚才没有听到吗?他指定了我一个人过去。所以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我。如果我在半个时辰之内,真的回不来了,你就保护展燃展都尉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记住,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公良缀儿交代完,甩手转身离开,一步步的走向对面柔夷军的阵营。 弗隐心中暗想,如果赫连云玦胆敢动公良缀儿一根毫毛,弗隐就算是死也要为公良缀儿报仇,将赫连云玦生吞活剥。 公良缀儿来到了对面的赫连云玦的人马面前,手上的兵刃被柔夷军夺下。 公良缀儿被半推半请的带到了赫连云玦的面前。 赫连云玦看着面前因为在战场上厮杀鏖战,明显晒黑了不少,也越发英气的公良缀儿。 她像一个英勇无惧的勇士一样,用着凛然的目光直视着他。他的目光像一把尖刀,穿透着赫连云玦的心。 即使事过境迁,即使物是人非,可是那个在安南王府初雪的院子里,抱着蜜罐,笑得天真灿烂的可爱身影,依旧烙印在赫连云玦的心里,熠熠如新。 赫连云玦不可否认,尽管他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忘记,他以为所有的感情,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可是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才发现所有的淡忘,无非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假象。 她在他心里有增无减。 “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却又是以这样的形式!” 赫连云玦心中感慨伤怀,可是脸上却挂着亦如那日雪夜破庙前,为公良缀儿披上温暖的披风,伸出温暖关怀的手一般,温润如玉,真诚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儒雅笑容。 如果人生只如初见,那么,所有的一切应该都会像是初次相遇时,那般美好。然而,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言归正传,我是过来与柔夷驸马谈判的。” “谈判?!你想如何谈判?” 或许,此时此刻,在赫连云玦的眼中,作为即将惨败的公良缀儿一方,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你带兵马,再次到大炎来,目的是为了什么。” 公良缀儿沉稳说道。 赫连云玦凝眉对视。 “那么,你说说看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拿回,你以为的,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听到了公良缀儿的答案,赫连云玦轻蔑一笑,嗤之以鼻。 “如果我真的想不惜一切,用尽任何手段得到的话,也许我根本就不必等到现在。” 赫连云玦心中哀叹。 诚然,赫连云玦此次重返大炎的目的,并非是真的,想要趁乱,夺取大炎,坐上大炎皇帝的宝座。如果之前,他但凡有这个心思,就凭他手底下的这十万兵马,想踏平已经千疮百孔的大炎,根本就是如履平地。 赫连云玦之所以无心恋战,根本的原因只是为了想要寻找公良缀儿,想要得知到,她一切安好的消息。 “正因为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一次我才笃定了,我有和你和平谈判的可能。” 赫连云玦正视着公良缀儿,以为这是她为了稳住自己而说出的谎话。 “你知道我是怎样想的?你真的知道我是怎样想的吗?” 公良缀儿点头。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的答案!事实上,从你答应谈判的那一刻。我就想知道,你必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夺回大炎江山,而只是为了用这个借口来掩盖自己的私心,来确定一个人是否安好……” 公良缀儿的回答,让赫连云玦心中,最后一道自欺欺人的防线,瞬间崩塌。 此时的赫连云玦,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喜还是应该悲。究竟是自己爱的有多么的狼狈,才能让她轻而易举的,猜中了自己的心思?!究竟彼此之间还有多少保留的默契,能够让她与他在另外一种意义上心有灵犀…… 赫连云玦不愿意让公良缀儿再看到他眼神中的狼狈,赫连云玦撇嘴一笑,言语却不由自主的哽咽住。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你想要的答案,她一切安好!无需挂念!如果你还希望保留两个人,最后彼此之间的体面的话,就请你不要伤害她脚下,热爱的土地。不要去伤害她拼尽了全力,所想要保护住的大炎百姓。因为,她知道,你曾经像她一样。也深深地热爱着这片土地!也曾经拼尽全力,保护这里的每一位他曾经关怀着的百姓。即便你如今已经成为了和她不同的立场,但她仍然相信,你内心深处,那个依旧相信和扞卫美好的心!”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功成身退 无需多言,仅仅凭借一个眼神,公良缀儿就仍然是那个最懂他的人。 可惜两个人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可惜赫连云玦曾经为了追求皇位,丢了公良缀儿的心。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或许现在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成为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然而彼此的体面,和那些美好的过往,全部都停留在了安南王府,那一去不复返的春天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赫连云玦和公良缀儿两个人相互对望,搜索曾经那些恩怨情仇,全部都一笔勾销。 大概,他们能为彼此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传我的命令,撤兵!” 赫连云玦没有直接回答公良缀儿的话,而是命令手下的兵卒,撤兵。 赫连云玦知道他这一次擅自撤兵,所带来的后果会是什么。但是他宁愿自己背负,回到柔夷,会受到惩罚,锒铛入狱的风险,也希望能够在公良缀儿的面前,留下最后一次可以值得怀念的美好。 公良缀儿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 赫连云玦纵身马上,临走之前,回身望了公良缀儿一眼,对公良缀儿道了一声“保重”!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可是在赫连云玦说出来的时候,却有千斤重。 公良缀儿表面上,脸上依旧挂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然而,内心却颇为的伤感。 这个曾经毫无保留的给予她无限温暖的男人,这个她曾经对他产生过仰慕之心的男人,从今以后,便与她桥归桥路归路。天各一方,就像是之前从来都没有过交集一样。 但是,公良缀儿心里面十分的清楚,那些曾经的过往,真真实实的存在过。又怎么会真正的一笔勾销。 即便,公良缀儿十分确信自己爱的人,唯一爱的人,只有赫连瀛彻。但是,不可否认,赫连云玦在她的心里面,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一笔。 大战告捷,公良缀儿因为劝敌有功,被嘉奖。 此后的两年,公良缀儿随魏威将军征战沙场,战功无数,被晋封为裨将。直到,大炎境内,又恢复了往昔的太平。 赫连瀛初设宴款待功臣。而公良缀儿却拒绝了受封,功成身退,只给微微将军救下了一封书信。便随着弗隐,离开了新城。 而当时,还不知情的赫连瀛初却在功劳簿上,看到“公良缀”的那一刻,失了神。 守护住了大炎,公良缀儿终于可以卸下自己肩上的责任,卸甲归田,回归平静的生活。继续寻找失踪已久的弘绩。 弗隐作为她的好友,一直默默的陪伴和守护在她的身旁。 旁人都道,他们两个人郎才女貌,看起来如何如何的般配,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公良缀儿和弗隐却纷纷一笑了之。 公良缀儿拼尽全力,想要寻找到弘绩,而在弗隐的内心深处,也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再见到金凤凰。 缘分就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公良缀儿在弗隐在寻找弘绩的过程当中,却在乡野中,遇到了久未谋面的南宫如和容瑛。 故人相见甚欢。 公良缀儿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田野乡下,遇见一直过着清贫而宁静的隐居生活的南宫如和容瑛。 更加没有想到,公良缀儿竟然在南宫如和容瑛的田舍中,见到了寻找已久的弘绩! 只是因为心存善念,南宫如和容瑛救下了因为失散,而饿晕在郊外的弘绩。 当时,救下弘绩的时候,南宫如和容瑛,并不知道他就是贺兰皇后和新帝赫连瀛彻之子弘绩。 当弘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因为心思敏感,担心他自己暴露了真实身份,会为好心救他的南宫如和容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都没有向他们说明。 但是,弘绩却从来都没有放弃,想要寻找到母妃公良缀儿的决心。 直到,弘绩之后听说,母妃公良缀儿既然也如同自己一样,在剿灭起义军的过程之中,失踪,下落不明。 弘绩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子,根本无法独立生活。只好继续的留在南宫如和容瑛的身边。 好在,南宫如和容瑛对他十分的照顾,宠爱有加。弘绩对他们两个人也十分的感激。 六年过去了,当弘绩以为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母妃公良缀儿的时候,苍天有眼,却让她们母子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公良缀儿与长成了大孩子的弘绩,抱头痛哭。 连南宫如、容瑛和弗隐在一旁看了,也为之动容。 也许是因为长期分别的思念太过,也许是因为再次重逢的喜悦太浓。弘绩与公良缀儿重逢之后,脾胃之固疾,再次发作,而这一次,显然比之前发作的更加严重。 公良缀儿爱子心切,四处的走访明医,听闻鸿蒙岭的神仙草,可以治疗弘绩的顽疾,公良缀儿和弗隐不去,千山万水,翻山越岭,千里迢迢的赶到了鸿蒙岭,采神仙草药,为弘绩治病。 鸿蒙岭虽然景色宜人,但是,山峰高耸陡峭,而神仙草,又长在鸿蒙岭之巅,十分的难以采摘。 公良缀儿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攀登于高峰处,采集草药,却因为昨日刚刚下过雨的岩壁湿滑,不小心失足跌落。整个人昏了过去。 “扁爷爷,你看!那边好像是躺着一个人!” 弘烈跟随扁妙春,为白眉翁采药,显然,已经是轻车熟路,成为了采药小行家。不仅能够在采药的过程当中,陪着扁妙春说话解闷,逗扁妙春开心,同时,又能细心的照顾已经上了年纪的扁妙春上山和下山。 扁妙春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开心果弘烈。 扁妙春听到了身边的弘烈,抬手,向山脚下的草丛一指。扁妙春果然看到有一个女子,滚落在了路边。像是从鸿蒙岭上,不小心跌落下来的。 扁妙春身为妙手神医,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扁妙春即刻带着弘烈过去瞧看。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昏迷的女子,竟然就是弘烈的娘亲——公良缀儿!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苍天有眼 与公良缀儿一同前来鸿蒙岭的弗隐,见公良缀儿跌落山下,也立马飞身下来。 正好遇到了扁妙春和弘烈。 弘烈一眼就认出了倒在草丛中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母妃公良缀儿。 “母妃?!” 弘烈上前,一把抱住公良缀儿。一遍一遍的唤着“娘亲”。 弗隐与扁妙春是旧相识,再次见面,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扁神医?!果真是你!真是我们有缘,可以在这里遇见扁神医你!” 弗隐抱着公良缀儿,冲扁妙春说道。 “老夫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弗少侠你!” 扁妙春正与弗隐说着话,弗隐却一眼认出了身旁,一直唤公良缀儿娘亲的弘烈。 “弘烈皇子?!”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没有想到,这次弗隐和公良缀儿来到鸿蒙岭,竟然不仅在这里遇到了扁妙春扁神医,还遇到了本来已经罹难的弘烈小皇子。 弘烈当初见到弗隐的时候,虽然年龄尚小,但是记忆力却十分强。隐约之间也有一些印象。 见扁妙春扁神医如此称呼弗隐为“弗少侠”,弘烈便知道,面前的“弗少侠”,就是侠肝义胆,行走江湖的江湖豪侠——父皇赫连瀛彻的亲信,母妃公良缀儿的朋友——弗隐。 “弗叔叔!” 弘烈历来都是一个最甜的孩子。 见到了弗隐,又知道,弗隐是一个行走江湖的豪侠,心中自是喜欢,看着弗隐一副逍遥侠客的侠骨柔情,更萌生了一种亲近之感。 扁妙春提醒弘烈和弗隐。 “现在话不多说,救人要紧。” 弗隐和弘烈点头。 扁妙春当场试了一下公良缀儿的鼻翼。 “看样子只是因为从山上滚落,所以一时之间昏倒了。还请弗隐弗少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她扶到离这里不远处的木屋中休息。” 弗隐二话不说,当即抱起了昏迷中的公良缀儿,随着扁妙春和弘烈,回到了扁妙春他们暂时居住的小木屋。 这段时间,白眉翁又重新开始犯起了嗜睡症。 此时,白眉翁正在房间里打着瞌睡,还没有醒来。 扁妙春请弗隐将公良缀儿送到另外一间干净的房间中,躺下来休息。并亲自为公良缀儿诊了脉。 “扁神医,我娘亲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弘烈守在公良缀儿的窗前,用稚气的声音,焦急的问着。 扁妙春诊了会儿脉搏,这才启声回答。 “还好,没有伤及到骨头和筋脉,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我现在去拿跌打损伤的药来,稍后让她内服外敷。给她换一件干净的衣裳,休息一个晚上,也就好了。” 扁妙春起身去拿药的功夫。 公良缀儿却在弘烈的轻声呼唤声中,苏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公良缀儿眼帘的,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几乎是与赫连瀛彻一模一样的一张略显稚气的脸。 那一瞬间,公良缀儿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自己是思念,从来不愿意相信已经离开她的赫连瀛彻。 可是,公良缀儿定睛再看时,这才发觉,面前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而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公良缀儿与赫连瀛彻的亲骨肉——赫连弘烈! “烈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公良缀儿有惊有喜,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 弗隐急忙上前,将公良缀儿扶住。 弘烈见公良缀儿醒了,高兴的什么似的,立马扑上来,一头扎进了公良缀儿的怀里。 “娘亲,烈儿找得你好苦!烈儿好想你!” 弘烈本身是一个很乐观的孩子,从小到大,几乎很少看见他路过。可是今天,弘烈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泪就止不住,涌了出来。 “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烈儿!” 公良缀儿自己也是百感交集,泪湿衣襟。 公良缀儿与弘烈母子两个人诉说着思念之情。 “老天爷保佑!保佑我儿烈儿平安无事!老天对我母子何其的眷顾!竟然能让我们母子在这里久别重逢!今生今世还能再次团聚!” 公良缀儿谢天谢地,失而复得。 此时,扁妙春拿了药回来,见到公良缀儿已经醒了,大喜过望。 “老夫,参见滢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扁妙春本不是一个拘于礼数之人,可是他今天见到公良缀儿,却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上前施礼。 “扁神医?!怎么是你?!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扁神医快快免礼!” 弗隐笑着解释。 “多亏了扁神医!要不是在这里遇到他,及时将你接到了这间木屋中休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弘烈也破涕为笑,连忙向公良缀儿解释。 “烈儿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娘亲,就是扁神医和白神医当年救了我的性命,将我接到身边,一直照顾我的。” 公良缀儿听罢,急忙从床上下地,想要亲自拜谢扁妙春和白眉翁两位恩人。 “公良缀儿多谢扁神医和白眉翁白老前辈,对犬子的救命之恩!” “滢贵妃娘娘万万不可!” 扁妙春和弗隐连忙起身搀扶公良缀儿起来。将公良缀儿重新扶到了床上坐下。 扁妙春将自己当年是如何在山上遇到了摆脱黑衣人控制,在山中迷路的弘烈,又是如何将弘烈接到了自己和师兄白眉翁的身边,照顾;以及为何明明知道弘烈是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的儿子,却没有及时将弘烈送还回去的过程和原因,一一说与公良缀儿听。 公良缀儿这才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扁神医和白老前辈,将烈儿留在身边,藏起来,是为了保护烈儿,也是为了保护绩儿。扁神医和白老前辈用心良苦。如此大恩,公良缀儿无以为报!” 公良缀儿不知道如何感激扁妙春和白眉翁对弘烈的救命之恩才好。 扁妙春微笑着,摇摇头。 “滢贵妃不用放在心上!说来,老夫和师兄,也是与弘烈皇子有缘!只是不知道,滢贵妃和弗少侠,是如何来到这鸿蒙岭的呢?”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清梦乍醒 “说来话长。” 公良缀儿将自己是如何找到弘绩,又是如何因为弘绩旧疾突发,为了及时救治,不得不千里迢迢的来到鸿蒙岭,采摘神仙草治病之事,说与扁妙春听。 扁妙春听罢,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弘绩皇子的病症,或许我师兄白眉翁可以为他瞧上一瞧。虽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至少,能够帮助弘绩皇子脱离这一次的生命危险。” “不知,白眉翁现在何处?!” 弗隐急忙询问。 扁妙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二位来的,实在是不太巧。我师兄前一段时间,刚刚嗜睡之症复发,如今已经在床上睡了整整十天的时间,到现在一直未醒。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会醒过来。” “原来是这样。” 扁妙春扁神医的话,好不容易点燃了公良缀儿的希望,然而却好巧不巧的,正好遇到了白眉翁白老前辈的嗜睡症重犯。 白眉翁的嗜睡症,弗隐和公良缀儿是曾经见识过的。 一般情况下,白眉翁的嗜睡症,少则,也会睡上半个多月的时间。多则也是三个月、半年也是他。 “如果,白老前辈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的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只怕,弘绩皇子那里,等不及了。” 弗隐心中忧心忡忡,记挂着弘绩皇子的病情。 扁妙春也是一脸的为难。 守在一旁的弘烈,听到大人们提起,白眉翁白爷爷,兴许能够救自己哥哥的性命,于是,站起身,挺起胸脯,自信满满的,向扁妙春和公良缀儿、弗隐等人主动请缨道:“也许弘烈我可以唤醒白爷爷呢!” “你?!” 扁妙春、公良缀儿和弗隐,纷纷转过头去,看着胸有成竹的弘烈。 “扁神医用药都束手无策。烈儿,你如何能够唤得醒白眉翁白老前辈?” 公良缀儿不知弘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娘!扁爷爷!弗叔叔!你们就都放心吧。现在是实在万不可见的状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再说了,扁爷爷你是知道的。白爷爷没有犯困睡觉之前,可是一直跟我们说过,我可是白爷爷的开心果,是治疗他嗜睡之症的良药!现在,我可就要派上用场了!” 弘烈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既然是这样,不如这样的试一试,万一他真的能够成功呢?” 扁妙春为了不让公良缀儿和弗隐失望,也为了不打消弘烈的积极性,支持鼓励道。 公良缀儿和弗隐无法,只要听从扁妙春扁神医的建议,让弘烈过去试一试。 弘烈小跑到白眉翁的房间,来到白眉翁的床前,扯着白眉翁的那一对儿白眉毛,唤道:“白爷爷起床啦,太阳照屁股啦!” 公良缀儿觉得弘烈这样的行为,对白眉翁白老前辈太不尊重,所以想要上前劝阻他。却被扁妙春及时的拦住,冲她摇了摇头。 “放心,大胆的将这件事交给他吧。我想,或许弘烈的这个办法,真的可以让我师兄醒过来。” 扁妙春知道,自己的师兄白眉翁,十分的宠爱弘烈。 说不准,这个孩子真的能够把白眉翁唤醒。 弘烈守在白眉翁白老前辈的床边,唤了两三声,还是不见白眉翁醒来。心里面十分的着急,于是开始挠他的脚底板,可是,白眉翁还是一只呼呼地沉睡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苏醒的迹象。 “白爷爷,你快醒醒啊!我哥哥病了,还需要你去医治呢!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哥哥也许就快要没命了!” 弘烈说着说着,守着床边,放声痛哭了起来。 弘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得公良缀儿和弗隐都觉得心疼。 然而,这六年多的时光,相处下来,扁妙春对弘烈的性子,十分的了解。这无非是弘烈,想要尽快唤醒师兄白眉翁的一个方法和手段而已。当然,弘烈与他哥哥之间的兄弟情谊,也是不容置疑的。 弘烈扑在白眉翁的怀里,眼泪和鼻涕都有意无意的蹭到了白眉翁的脸上,胡子上和身上。 白眉翁平日里与他这个不修边幅的师弟,有明显不同的地方是,白眉翁还算是一个比较整洁的人,平时比较喜欢干净,尤其是对自己的形象格外的重视。 本来白眉翁的嗜睡症是很难被人唤醒的。不过,被弘烈在他的身边,这一番哭闹,让本来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白眉翁,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谁在他的身边,哭丧一般的,令人心里面沉闷的感受。 白眉翁是一个乐观的老头儿,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身体硬朗,除了嗜睡之疾,一时半刻根除不了之外,他觉得自己身壮如牛,像一个棒小伙儿一样。最不喜欢被人嫌老。更不用说,还被人误以为自己已经驾鹤西去!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弘烈见白眉翁一直没有苏醒过来,于是哭得越来越大声,几乎是震天动地,震耳欲聋。 吵的白眉翁完完全全都睡不好觉。更不用说,弘烈还将他的眼泪和鼻涕,甩在了自己的身上和脸上。 “是谁没有这个眼力价,扰了我的清梦!一大早上就开始哭丧,我只不过是睡着了,还喘着气,没死呢!” 弘烈正扑在白眉翁的怀里,嚎啕大哭,所有人都以为弘烈的这个方法,不可能产生什么效果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倔强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起床气,抱怨着。 扁妙春、公良缀儿和弗隐突然间惊奇的发现,白眉翁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眼睛,苏醒了过来。 “白老前辈?!” “师兄?!” 众人惊讶。 弘烈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这一招真的奏效。,白眉翁白爷爷竟然已经苏醒过来了! 弘烈见自己的目的已经打成,立马乖巧的停止了哭声,破涕为笑,道:“白爷爷!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白眉翁只觉得,被弘烈这孩子,摇得有点头晕。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瑰意琦行 “你再摇晃我,我就要散架子了!” 白眉翁叹道。 公良缀儿、弗隐和扁妙春见白眉翁醒来心中大喜。觉得,这下子,弘绩的病,终于有救了。 扁妙春紧忙将弘绩固疾发作,急于等待白眉翁去救治的事,告诉给白眉翁。 白眉翁听罢,当即点头同意,出手帮忙。 一行人第二日一早便从鸿蒙岭出发,赶往阡郊。 为了医治弘绩的旧疾,白眉翁不惜将自己一直舍不得用掉的,最后一颗五行丹,给弘绩服下。 总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弘绩的身体,也越发康复起来。 公良缀儿亲自感谢,白眉翁笑言:“弘绩皇子服用了我带来的五行丹,如今旧疾已经基本上控制住。只要平日里主意饮食休息,日后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多谢白老前辈和扁神医出手相助!” “滢贵妃娘娘不必客气!” 扁妙春同师兄白眉翁齐声说道。 弘绩和弘烈也再三谢过扁妙春和白眉翁二人。 “如今弘烈皇子已经找到,弘绩皇子的病也已经基本上康复。滢贵妃接下来,如何打算的呢?” 扁妙春忍不住询问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本来打算带着两个孩子,隐姓埋名,过平静的生活。然而,心中多多少少,放心不下还身在皇宫中的女儿念儿。 “扁神医不必如此称呼于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皇贵妃了。我如今只不过是弘绩和弘烈的娘亲,一个寻常女子而已。老天对我不薄。让我重新找回了两个孩子,我本应该知足。不过,心中难免还是放心不下身在宫中的女儿念儿。也不知道,今后是否还会有母女再次相见的机会。” 公良缀儿诸多感慨,心中记挂之情,溢于言表。 弗隐突然间想到,启声求教。 “晚辈曾经听闻,扁神医和白老前辈有未卜先知,神机妙算之能!不知,能否向扁神医和白老前辈讨教一二!让两位前辈,帮助缀儿指点迷津。” “这……” 扁妙春有些犹豫。 白眉翁是个直性子,直接回应道:“这有什么难的!就算是你们不开口,我也能猜得出来,你们现在最记挂的是什么!” “滢贵妃……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缀儿姑娘。缀儿姑娘应该听说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吧?” 公良缀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还请白老前辈明示!” “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说,事情可能没有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有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兴许一切事情,都会有转折!” 白眉翁提示道。 “前辈的意思是,缀儿她日后还能够见得到念儿公主?” 弗隐替公良缀儿关心。 “这个我可没说!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保证!念儿公主是福泽深厚之人,当人皆叹山穷水尽之时,上天便会开一扇窗给她,许她佳偶天成!一切明明之中,自有定论!” 有了白眉翁的话,公良缀儿对念儿,放心了不少。 白眉翁话还没有说完,紧忙补充了一句。 “不仅如此!上天也给缀儿姑娘准备了一份厚礼。只不过,能不能彼此把握住机会,就要看彼此日后的造化了。” 白眉翁说话看似浅显易懂,实际上却十分深奥。直到白眉翁提点完,公良缀儿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白眉翁没有进一步解释,反而转眸,看向公良缀儿身边坐着的弗隐。 “弗少侠可还记得,我曾经跟弗少侠说过,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当你心中彻底放下的时候,你才能够得到真正的逍遥和自在!好在,弗少侠一生并不孤单,好友相伴,知己常行。而且,我看的出来,弗少侠和弘烈这个孩子,也颇为有缘,日后定有一番说法。” 白眉翁一眼就看出来,弗隐对金凤凰,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事实上,弗隐回新城助公良缀儿一臂之力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金凤凰,弗隐对金凤凰还有记挂。不知,她现在在哪儿,生活得是否如意。 不过,一切正如白眉翁所说,命里无时莫强求。尤其是感情,唯有真的放下,才能够得到自在和解脱。 “既然,弘烈已经交还给了缀儿姑娘,弘绩也已经日渐康复。那么,老夫和师兄,也该起身出发,回鸿蒙岭归隐了。” 扁妙春起身,向众人道别。 “扁神医和白老前辈这么快就要离开?” 公良缀儿和弗隐起身问道。 白眉翁也站了起来。 “是啊!世间纷纷扰扰,红尘儿女情长,哪有鸿蒙岭自在逍遥!” 弘烈在里屋,听闻扁妙春和白眉翁要走,急忙跑出来,抱着白眉翁和扁妙春的腰。 “扁爷爷和白爷爷这么快要走了,就不能留下来陪烈儿吗?” 十岁的弘烈,已然明白分别意味着什么。 白眉翁摸了摸弘烈的小脑袋。 “缘来缘去,皆是无常!有相聚,就定然有别离。但是,同样的,会者定离,离者必返。有增有减,有阴有阳,才为自然。” 弘烈还不能完全明白白眉翁对他所说的这些话。 弘烈只觉得有些深奥难懂。 “那么,烈儿日后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两位爷爷?” 弘烈多希望,可以获得确切的,可以期盼的答案。 “如果心意相通,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可以是近在咫尺。如果,尘缘未灭,就算是隔千山万水,也终会重逢!” 扁妙春一开口,也如同白眉翁一般,言之深奥,晦涩难懂。 扁妙春和白眉翁似乎给了弘烈答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扁妙春和白眉翁辞别众人,动身启程,离开了阡郊。 “师兄刚才跟缀儿姑娘和弗少侠,乃至弘烈所说的话,就真的不怕他们理解不了,会领会错了师兄的用意吗?” “话虽出于我口,但行却见他只足下。是非曲直,他们自己心中,自由定论。只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若是福根深种,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之言的。” 扁妙春和白眉翁二人在马车上,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殊世庶妃》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大结局 公良缀儿带着弘绩和弘烈,暂时居住在阡郊。 这日,公良缀儿和南宫如到城里为弘绩和弘烈买一些布匹和日用品。 公良缀儿和南宫如正在一家临街的店内,挑选完布匹出来。公良缀儿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似曾相识,像极了已故的赫连瀛彻。 公良缀儿忍不住,跟上前去,却发现,对方长得与赫连瀛彻一模一样,直觉告诉公良缀儿眼前的布衣男子,就是赫连瀛彻无异。 可是不知为何,赫连瀛彻明明迎面与公良缀儿相遇,却好像完全没有认出公良缀儿,与公良缀儿擦肩而过。 公良缀儿忍不住急忙转身,叫住对方。 “瀛彻,是你吗?” 那布衣男子听到了公良缀儿的呼唤,果真停下了脚步,停顿迟疑了片刻,却只丢下一句。 “你认错人了!” 那慵懒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公良缀儿再熟悉不过。她可以断定,她没有认错人。面前背对着她的男子,就是赫连瀛彻。 “不,你说谎,你就是瀛彻,你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瀛彻!原来你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真是太好了!” 公良缀儿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欣喜若狂。却见赫连瀛彻眼神空洞,刻意闪躲,不愿意面对她。 “不,你说谎,你就是瀛彻,你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瀛彻!原来你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真是太好了!” 公良缀儿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欣喜若狂。却见赫连瀛彻眼神空洞,刻意闪躲,不愿意面对她。 “瀛彻,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公良缀儿不敢相信,赫连瀛彻为何一直在躲着自己,不肯相认。 赫连瀛彻狠心说道:“我说过,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认错了人。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瀛彻,你还是快走吧。” “不,你说谎,你怎么可能不认得我呢?我是缀儿,是你的缀儿啊!” 公良缀儿几乎不敢相信,赫连瀛彻会失忆,完全忘记了自己。 赫连瀛彻沉默的表情,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他抬手,扫了一圈,一把推开公良缀儿,想要逃也似的离开。 却不想手中的力道过大,他这一推,竟然不小心将公良缀儿推到了地上。 公良缀儿起身,一把抱住了赫连瀛彻,泪流满面。 赫连瀛彻极力想要推开公良缀儿,却又担心自己再失手将她推到,伤害到她。 “云穿凤缀花儿锦,旖旎芳馨黛苑闺。瀛水涟漪纱浣碧,鸾鸣清彻绕梦回。” 公良缀儿抱着赫连瀛彻,哽咽着,吟出赫连瀛彻曾写给公良缀儿的定情诗。 “你与我之间的约定,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依旧是你的缀儿。即使你现在看不到,我也可以守在你的身旁,成为你的眼睛!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千万不要外推开我!你知道,失去了你,我的心也会随之封印,变为一潭死水!请不要再让我成为失去你之后的行尸走肉!好不好?” “缀儿……” 从公良缀儿吟诵出那首他为她写的定情诗开始,赫连瀛彻故作坚硬的心就猛然被公良缀儿似水柔情包裹,再也无法逃离。 两人相认之时,恰好来寻找赫连瀛彻的金凤凰见到,心中虽然有黯然失落,但是更多的,确实为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的重逢相认感到高兴。 金凤凰不得不承认,即使她救了赫连瀛彻,也始终无法改变,公良缀儿在赫连瀛彻心目中的地位。 金凤凰的一千情深,到头来,换来的不过是“妹妹”这个身份而已。 金凤凰默默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了对赫连瀛彻和公良缀儿这对苦命鸳鸯的祝福。 十年后。 阡郊南宫如和容瑛开的小茶馆十分的热闹。 台前,正有一老先生说着评书。讲述着滢贵妃与大炎新帝传奇的一生和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一位烈焰红衣,外披大红斗篷,践踏祥云底快靴的娇俏少女,牵着一匹马,同身后一位斯文少年,来到了阡郊茶馆。 二人闻听茶馆中的老先生正在说评书,正巧,说的是十年前,大炎新帝赫连瀛彻与滢贵妃公良缀儿传奇的一生。娇俏少女与斯文少年深感兴趣,也坐下来,吃茶听书。 说书先生讲到了滢贵妃从军,浴血杀敌,击退敌寇,立下赫赫战功之时,娇俏少女忍不住拍手叫好! 然而,说书先生说到了大炎新帝跳崖,滢贵妃归隐之后,评书便戛然而止。没有了下文。这让娇俏少女,忍不住打听,最后大炎新帝是生是死?滢贵妃归隐何处?二人最终是否相遇重逢? 然而,说书先生也只是哑然一笑。并没有给出答案。 “既然老先生也不知道,我们二人还在这里,打什么哑谜!我们不如回常山王府吧,我爹和我娘,还等着我带你回去呢!” 斯文少年道。 “回去做什么?谁要跟你回去呀!” 娇俏少女不肯承认。 “念儿,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们这次出来游玩结束后,你就会跟我回常山王府订婚的!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喂!我可是比你大三岁呢!” 娇俏少女没好意思跟斯文少年说,自己在他面前他还得叫她姐姐! 斯文少年害羞回答:“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斯文少年再抬头时,娇俏少女已经出了茶馆,纵身上马,回身冲斯文少年道:“你若是能够追的上我,我便嫁给你!” 娇俏少女说着,嫣然一笑,策马而驰。 斯文少年兴高采烈,急忙跨马去追。 “真的不打算与念儿相认吗?” 南宫如为前来帮忙的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 公良缀儿笑道:“念儿如今生活的如此幸福,我们又何必打扰。更何况,她一直都误以为是大炎新皇和瑞洛皇后的女儿,备受他们宠爱,我们又何必再揭伤疤!” 赫连瀛彻微笑点头。 此时,“评书先生”下了台,来到了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等人的面前。 赫连瀛彻瞧着“评书先生”说道:“身为一代豪侠,总是喜欢乔装改扮,还说起了评书,这是什么习惯呢?” “我以为我乔装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弗隐说罢,将假面摘下,露出了原本的容颜。 “说吧,你打算拐走我儿子多久?打算什么时候送回我们身边?”公良缀儿打趣道。 “喂!天地良心!烈儿可是因为崇拜我,所以,才会跟我习武,到江湖中闯荡的!不过,你们放心,他毕竟是你们的亲骨肉,等今年过年之前,他一定会探望你们的!” 老友相聚,有说有笑。 夕阳西下,公良缀儿和赫连瀛彻牵手走在林荫路上。 “白老前辈下个月,要过八十大寿了!他和扁神医有恩于我们,又治好了你的眼睛,我们一定要好好为他祝寿才好!” “好!” “对了,这次弗隐和弄月二人的事,我看也得早一点推上日程了,最好趁着弗隐这次回来,就把他们的婚期定下来。到时候我们还有纤云,南宫姐姐和容瑛,为他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好!一切你来做主!” “到时候,最好将弘绩和弘烈也叫上。不过,弘绩现在在蓝亦安和墨子衿的身边做事公务缠身,不知道,能不能请得下来假,回家来看看。” “那还不是娘子一句话的事嘛!” “我一路上,说了这么多,唠叨个不停,你不嫌我烦吗?说不定,今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在你身边唠叨个不停!” “被娘子唠叨习惯了,没有娘子在我身边唠叨,我会不适应的!” 公良缀儿粲齿一笑。 二人牵手在夕阳的余晖下,在地上映出相依相偎,执子之手,白首不离的倩影。 (全本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